二审判决书披露，上诉人知道计划繁育的是国家明令禁止生产、销售的、已经退市的转基因种子，就是因为转基因种子产量高、效益好，同时认为新疆管的不严，才来呼图壁县种植

新疆昌吉州呼图壁县非法制种转基因玉米案近日二审宣判。2018年3月20日，呼图壁县法院一审判决被告人罗涛、徐振杰、徐龙、仲志广犯生产伪劣种子罪，分别处以有期徒刑三到八年，并处罚金8到20万元不等。二审法院维持了一审判决的量刑，改判上诉人犯生产、销售伪劣种子罪。

据一审判决书，2016年被告人罗涛、徐振杰、徐龙、仲志广四人在新疆呼图壁县生产种植金庆707、世宾338转基因玉米种子。罗涛提供金庆707、部分世宾338转基因玉米亲本种子、派出技术员为转基因玉米生产制种进行技术指导以及支付技术员的工资。徐振杰、徐龙负责联系呼图壁县五工台镇幸福村和园户村镇马场湖村的制种基地，并负责与村委会签订生产制种合同和对转基因玉米种子的生产种植。仲志广负责提供部分世宾338转基因玉米种子及新疆本地制种企业的相关资质证明等制种手续。

2016年5月呼图壁县农业局执法大队工作人员对呼图壁县五工台幸福村、园户村镇马场湖村种植的制种玉米进行转基因作物试纸条检测，发现含有转基因成分，呼图壁县五工台镇幸福村、园户村镇马场湖村的制种玉米做报废处理。经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司法鉴定科学技术研究所农林牧司法鉴定中心鉴定，呼图壁县园户村镇马场湖村一组种植的990亩制种玉米由于父本确认为转基因玉米被砍除；呼图壁县五工台镇幸福村种植的1900亩制种玉米由于父本确认为转基因玉米被砍除，报废玉米做青贮饲料收购挽回农民部分损失后，最终致使122户农民遭受损失共计333万元。

一审宣判后，罗涛、徐振杰、徐龙、仲志广四人不服，提出上诉。昌吉州中级法院于2018年7月17日开庭审理。

据二审判决书，罗涛等人上诉称，第一，《刑法》并未规定生产伪劣种子罪。同时，上诉人尚未生产出玉米种子，不可能有销售行为。本案中，诸上诉人有价向农民提供制种生产用亲本种子，标的物所有权没有发生转移，其行为不是销售行为，不构成销售伪劣种子罪，更不可能以生产伪劣种子罪定罪处罚。

第二，呼图壁县农业局执法人员出具的“Bt”试纸测试结果以及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种子质量检测中心检验报告，均没有出示检验机构的资质和检验鉴定人的资格，检验结果不能作为定案的证据使用。

第三，转基因种子既不是假种子也不是失去效能的伪劣种子。

第四，因生产转基因玉米种子被追究刑事责任没有法律依据。如果罗涛等人存在非法生产转基因玉米种子行为，给予行政处罚足以起到惩罚教育作用，无需动用刑罚这个最严厉的制裁措施。新疆已被查处的两起非法种植转基因玉米种子的行为，都仅仅给予了行政处罚。

昌吉州检察院出庭检察员认为，四上诉人的行为构成销售伪劣种子罪而不是生产伪劣种子罪。从四人以公司名义和农户签订玉米杂交制种预约生产收购合同来看，四人以15元每公斤的价格提供亲本种子，约定种出玉米杂交种后全部由公司回收，届时一并结算。本案中四人销售亲本种子的行为已经实现，农户也已经耕种，并造成了损失。

检察员披露，徐振杰、仲志广的供述明确表示四人在甘肃商量此事时，就知道四人计划繁育的是国家明令禁止生产、销售的、已经退市的转基因种子，就是因为转基因种子产量高、效益好，同时认为新疆管的不严，才来呼图壁县种植。

昌吉州中级法院支持了昌吉州检察院的定性。法院认为，上诉四人明知提供给农户种植的种子已经退市，是未经批准，禁止生产、销售的转基因亲本种子，但是给农户宣传时均称是“大企业的正规品种种子”，且与农户签订的合同上都写明“保证是非转基因、非侵权、非套牌，经过合法审定的”、“符合国家标准的种子”，在给当地农业局报备时也未真实反映种子品种，可以认定是“以此品种冒充其他品种种子”的行为，符合《种子法》关于“假种子”的界定，故四人将转基因亲本种子冒充正规的、经过审定的非转基因种子和农户签订合同，利用不知情农户所种植转基因玉米植株已经长出，并被铲除，致使生产遭受损失，应对四上诉人以犯生产、销售伪劣种子罪追究刑事责任。

法院认为，呼图壁县农业局作为农业执法部门，依照行政管理职能对辖区内种植的农作物进行检查，并将检测结果向本案当事人进行告知，各上诉人未提出异议及重新鉴定的申请，应当视为对检测结果的认可。

上诉人罗涛、徐振杰及其辩护人对于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种子质量检测中心没有鉴定资质的辩护意见又未提供证据予以证实，故对其关于以上检测结果不能作为定案证据使用的辩护意见不予采纳。

而由于刑事违法性与行政违法性在本案中具有一致性，各上诉人在本案中具有生产、销售伪劣种子的主管故意和客观表现，且使农业生产遭受了特别重大损失，具有严重社会危害性，故应当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最终昌吉州中院于2018年9月25日判决维持一审中对四人的量刑部分，将四人的定罪部分改判为“犯生产、销售伪劣种子罪。”

记者联系了罗涛的辩护律师刘文海，他表示对生效判决不发表意见。

近年来，各地宣判了一系列非法制种转基因玉米案，但是罪名和量刑各不相同。在陕西省榆林市靖边县一案中，涉案转基因制种玉米达3600余亩，法院判决被告人刘某某犯非法经营罪，判处有期徒刑一年二个月。

在甘肃省张掖市高台县一案中，涉案转基因制种玉米6200余亩，法院判决邵体林犯非法经营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目前，中国农业管理部门认可转基因作物本身的安全性，但对转基因作物品种的审定和产业化非常审慎，中国已批准可用于商业化种植的转基因品种主要是转基因抗虫棉和转基因番木瓜，主粮转基因品种的商业化种植都是违法的，但近年来各地依然发生多起偷种转基因主粮作物事件。

来源：财新网 记者：周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