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帮回答吗,云上仙的酱香味浓吗?

背景:现代猎魔人AU&提瓦特转世设定

重要角色:  宵宫(红娘),蒙德璃月稻妻群像

简介:  猎魔人们边谈恋爱边打怪,追寻宿命之谜的故事。

Tips:全文1w8,请确保阅读时间充足

——“我知道,猎魔人的宿命便是不得善终。”

——“但那又怎样呢?”

——“如果我会在明天死去,那么直到今夜零点之前,整个世界都要是属于我的。”

——我愿……身如焰火,生如夏花。

凌晨五点半,警报声响彻整个异情局。

“快快快!”刻晴顶着一头卷毛冲进来,怀里抱着大摞的文件,连发髻都没顾得上扎。

“层岩巨渊那边的调查结果出来了,检测仪显示了全新的元素痕迹!”

她把文件用力摔到桌上,砰地一声巨响惊起休息室里睡得七歪八倒的几个人:“都洗把脸起来干活了!这次的能量波动异常强烈,要分析的信息不少。”

“就算还是不能找到异常爆发的源头,也要尽力锁定下次暴动的位置,提前布防,保护群众!”

一片呻吟和哀嚎声中,行秋按住不知道谁的腿,揉着眼艰难地从沙发上爬起来。

“……晴姐,您是又在办公室过夜了吗?这才……几点……”

天知道,他最开始同意加入异情局,只是想混口公家饭吃,能在和父兄报工作的时候有个正式名头。

——谁会想到挣这份钱花的不是劳力,简直是命啊!

异常爆发随时都来,他们追在事故的屁股后面打补丁,工作昼夜颠倒。再这样三点睡五点起,行秋怀疑他等不到神之眼恶变,就得先因猝死而壮烈了。

“是啊,感谢我吧。”刻晴啪地摁开白炽灯,对随之而来的惨叫无动于衷。

她抱臂站在桌边,凉凉地道:“我要是没有彻夜守在总控室,现在你们就不是起来干活,而是参加烈士典礼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用洗脸,瞬间就清醒了。

“怎么回事?”行秋眼也不揉了,坐正身子神情凝重起来:“一队探查层岩的时候遇到危险了吗?!”

“对。”灯光亮起,映出少女眼下浓重的乌青。

“超乎意料,巨渊下出现了时空乱流,让小队暂时失联了……之后在返回地表的途中,他们还遇到了魔潮。”

刻晴倚在墙上,疲惫地按着眉心:“魔物数量众多,超过了他们能力的极限……如果不是三队正好在附近被紧急调援,这次,怕是不能全员归还。”

寥寥几句,听得在场诸人心惊肉跳,但事实远比言语还危急得多。

如果不是刻晴从信号消失起就寸步不离地守在总控室,一次又一次地请求联络……真的未必能在一队上升途中及时联系上,又在某人力有不逮前催命似的赶着三队前去支援。

“那现在呢?!一队的人怎么样了?……行秋你别按了那是我的腿!”

重云把大腿从行秋魔爪下挪出来,呲牙咧嘴道:“治疗队到位了吗?”

“全员都已回到总部医务室,没有生命危险,白术先生正在照看他们,这点请放心。”刻晴点点头,“但现在最麻烦的并不是这个……”

说到这里,她忽然罕见的卡了壳,露出个有些古怪的神色。

能让刻晴如此欲言又止的事,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枫原万叶问道:“是某个队员出事了吗,晴姐。”

刻晴对上那双已然看透一切的枫红眼瞳,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叹口气扶住额,默认了。

“……对,”她说,“你也猜到了。是‘降魔大圣’魈。”

重云倏然色变:“他的神之眼突发恶化了吗?!”

“不。你知道的,有‘净化’空在,恶化并不是致命的危机。”刻晴说,“但魈的……心理障碍发作了,而且这次格外严重。”

“在小队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魈自焚神之眼,把其余人送了上去,然后自己……呃,坠入深渊。”

她已经努力用词很委婉了,但话音落下,全场还是为之一寂。

“自焚神之眼?”片刻,重云双目空茫地喃喃。

“在空面前?”行秋神色复杂。

“又一次?”枫原万叶幽幽道。

“就在此刻,三队赶到。”

室内诡异的气氛让刻晴逐渐失去表情。她棒读道:“他们拼力施为,赶在魈被深渊淹没的最后一瞬,把人捞了上来。”

“万幸,自焚未至一半。被空以‘净化’终止后,魈只是力竭昏迷。”

“所以现在他们……?”行秋的眉毛已然扭得惨不忍睹。

“现在他们在一间医疗室里待着,魈已经醒了,在吵架吧。”刻晴麻木地说。

半晌,枫原万叶轻轻地吐了口气。

“魈哥这次,”他说,“是真的撞上枪口了啊。”

在场诸位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谁也没想到,魈的心理问题会以这样一个凄厉到泣血的方式爆发出来。

……这一刀,可是在空的心上,捅了透凉啊。

“魈哥这样做的时候,”班尼特呆呆地问,“到底知不知道空哥喜欢他啊?”

“嘶。”行秋牙疼地转头看他,“你都这样问了,那你看没看出来魈也喜欢空啊?”

“夭寿了。”行秋一头撞到重云肩膀上,气息奄奄地道,“除了那俩傻子自己,竟然还真有人看不出那粗到爆的双箭头……”

然后他就听重云茫然的声音道:“啊???”

“别笑了。”行秋面无表情道,“我是傻子,行了吧。”

偌大的房间内只有魈空二人,白术离去时,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金发少年把病号压在身下,双手死扣着对方的腕,用力之大在那苍白的肌肤上勒出道道红痕。

空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他们已经吵过几轮——更多是空单方面的,无果。

在反复车轱辘话的第三次,空眼中蕴着的风暴终于爆发。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欺身而上,然后两人就变成了这样的姿势。

蜜金的瞳仁向来比浅金柔和,但现在,它锋锐的光芒竟让魈有种错开视线的冲动。

“……所以说。”空轻声道,语气飘渺得像是自问。

“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魈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垂下眼低声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我担心什么?”空突然笑起来,笑得有些瘆人,“你说说看,我担心什么?”

魈声音越来越低:“我最后想牺牲自己送你们出去……让你担心了。”

片刻沉默。然后,耳畔传来空的一声嗤笑。

“不对,”空语气温柔地说,“我担心的根本不是这个呀。”

他瞪大眼睛,目光透出惊愕和茫然。

“我气你舍己为人干什么?”空笑吟吟地道,“真到了那种绝境,能出去一个是一个,换作我在你的位置上,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魈瞳孔一震,脱口而出:“不会的!我……”

他话没说完,空的食指便堵了上来,压在他唇瓣上。

空压下身子,和他几乎鼻尖贴着鼻尖:  “魈上仙,你是只在那种绝境里才做出这种选择吗?”

“你算算看,我们下一趟层岩巨渊,你死了几回?”

“刚发现没有路的时候你就要死,看见遗迹转盘没有出去的记录时你又要死。”

空温柔地道:  “魈上仙,如果不是夜兰拦着你,你都等不到陷入真正的绝境,就已经死了三回啦。”

“明明可以借用同伴的力量时你非要用自己的命,明明可以依靠同伴的学识时你非要用自己的命,明明可以期待同伴的主意时你最先想到的还是自己的命……”

金发少年浑身都开始发抖,嗓子里一股铁锈味直往上涌,狂乱的气血随着情绪直冲大脑。

“算来算去这些都比你的命珍贵,什么都值得你用命换是吧……”

魈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身体微微发颤。

“不是的!”他说,“我……”

【我状态不对。】空模模糊糊地想,【不应该再说下去了。这些话已经失去理智了。】

可是空真的已经气疯了。

他口不择言,厉声道:“你的命怎么这么贱啊,魈?!”

一言出,宛如铡刀落下,溅开满堂鲜血。

伤口崩裂,丑陋而腥臭的积脓四溢。那些被压抑着的、粉饰太平的东西都以最暴力的方式撕扯开来,暴露在天光之下,让人剧痛又难堪不已。

最刺骨的言语能扎得人遍体鳞伤。他们都是。

空看着那双金瞳中被深深刺痛的神色和难以置信的陌生目光,忽然觉得一盆凉水兜头浇下。

他冷极了,也累极了,悲伤极了。

一滴水珠啪嗒落下,滴在魈的脸颊上,让两人都是一愣。

……我哭了?空茫然地想,什么时候?

他一掌拍开魈迟疑着伸来的手,猛然捂住脸。

“对不起。”他哑声道,“魈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大概是疯了。忘了刚才那些话吧。对不起。”

他踉跄着从床上翻下来,在魈的喊声里不管不顾地向外冲去,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现在的姿态有多狼狈。

他跌跌撞撞地在走廊里跑,视野模糊间撞上一个人影。

“当心!”那人手忙脚乱地扶住他,手里文件散了一地,“空你记得看路呀……哎?!”

看清金发少年通红的眼眶和满是泪痕的脸,她动作一顿,话音骤消。

“……宵宫?”空勉强回神,扯出一个歉意的笑容,“抱歉,我……”

他没能说完,手臂就被宵宫按住了。

少女似乎是在转瞬间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俯身以极快的速度把文件捞起来,然后抓着空向前走去。

“宵宫?”空迷迷瞪瞪地挣了一下,然而宵宫用的力道大得出奇,他竟没能挣动,就这么被她拖到了最近的一间空病房。

宵宫推开门,以一种近乎强硬的态度拽着空走了进去。

她反手插门,将空按到病床上坐下。

空大脑空白,就这么呆坐在床上,看着少女转身从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水。

她将水平稳地放到床头桌上,又从包里翻出纸抽,搁在空的手边。

“好了。”宵宫柔声说,“现在这里没有别人了。”

“空,难受的话就先哭一场吧。如果你想,我也可以回避。”

少女橙金色的眼瞳诚挚温暖,微垂着眼睫,礼貌地不去看空满脸泪痕的狼狈样子。

她将纸抽往前推了推,便转身准备拉上床帘出去。

房内安静,蓝与白的配色如天空般纯净。

空接过纸抽,怔怔看着宵宫的背影,内心竟慢慢平静下来。

“咳……那个,不用回避的。”

空拿纸用力擦了把脸,深深吸了口气:“倒是我,还欠你一句谢谢呢。”

他诚恳地道:“谢谢你,宵宫。当时救魈也是,现在也是。”

宵宫这才转回身,浅笑道:“谢就免啦,应该的应该的。”

“怎么能不说。”空摇头,“当时的情况真的太险了,如果不是你们及时赶到……如果不是你们的能力正好能救他……那魈,魈……”

彻骨的恐惧席卷上来。空打了个寒噤,说不下去了。

如果救援队再晚一秒,如果来援的不正好是能远距离速射的火弓宵宫和能造冰链的神里绫华,魈早该被魔物裹挟着,坠入不知多深的渊底。

宵宫拉过张椅子坐在空身边,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  “那些都过去了,空。”

“无论幸运还是如何,现在大家都还好好的。这就够了。”

宵宫打量他的神色一会儿,轻声问:“空,是没能和魈把话说开吗?”

闻言,少年整个人都萎靡了,头顶呆毛都塌下来。

“……嗯,我和他吵架了。”他闷闷地道,“是我不好……我太冲动了。”

“可我一直以为,都过去这么久了,有我们陪在他身边,魈的心病怎么也该潜移默化地好转了。”空抱住头:“但现在看来……根本没有啊。”

“都怪我。”他喃喃道,“是我一直迁就他,陪他回避这个问题,以为他能慢慢自愈。”

“但是,‘不把话说出来,问题就会一直留在那里,人们就那么看着,看着,直到眼睁睁错过所有解决它的机会’……你是对的,宵宫。”空说,“这种问题上,你总是对的。”

“我现在觉得自己过去像个大傻逼。”他趴在桌子上,颓然总结道。

宵宫一直安静地听着。直到这句话,她才摇摇头,将水杯推了过去。

“不,你做的也很有效了。”她肯定地说,“魈的心结能爆发出来,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金发少年茫然抬头,道:“啊?”

自毁倾向暴露的这么明显,哪里好了啊?!

“你没发现吗?因为你的陪伴,他的心乱了。”宵宫说,“魈以前能无视自己的问题,所以显得平静淡然。但现在,因为你,他做不到了。”

“他再也无法保持以往的心态生活,因为他开始留恋你。”她解释道,“可他又没办法一下子扭转自己的思维,于是又矛盾又痛苦,才会显得极不稳定,以至于像这样……”

像这样炸弹一般,一点就炸,炸得鲜血淋漓。

“我是把他的伤口撕开了吗?”空难过地垂下眼睛。

很疼的吧。空想起魈的过往,眼神微黯。早知这样,他还不如……

宵宫却像是看透了他在想什么一样,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嗯,会很疼。”她说,“但是,只有撕开它,脓毒才能和血一起被挤出来,伤口才能结疤,心灵才能愈合。”

被捂着藏着的伤口是不会自愈的。它只会腐烂发臭,积重难返。非得有个‘坏人’拿着钢刀划下去,在剧痛中把所有积脓和血水都挤出来,它才能慢慢愈合,不再畏惧阳光。

很疼,但是这一刀必须划。

“所以空,你没有做错。”宵宫诚挚地直视着空的眼睛,“你帮他打开了那个清创的口子。这个人是你,也只能是你。”

“这是个绝佳的契机。只要过好这一关,魈往后一定能越来越好的。”

空怔然望着她,没应声,但眼神明显放松下来。

宵宫端详着他的表情变化,终于松了口气。

然后她眨眨眼,有点狡黠地笑了。

“其实我刚刚就是要去给你们送这次层岩之行的任务报告,还想过……你们会不会需要我帮忙。”她说,“但现在看来,空比我想象的还强大嘛,已经一个人把所有坏人的工作都做完啦!”

他回想自己当时简直勇莽过头的表现,双颊泛红:“你就别笑我了,宵宫!”

空懊恼道:“我刚刚对他做了那样的事……还说了那么过分的话,现在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啊。”

“哎,巧了!我正要把这些文件送给魈呢。”宵宫抱着纸堆站起身来,对他眨了下右眼,“空有什么话想说,我可以换种方式带到哦?”

那双蜜金色的眼睛霎时亮起来。但片刻,又转为疑惑:“等等,这么多?怎么六分之五都是给他的?”

“因为局里的规定啊。”宵宫一本正经地说,“猎魔人需要对自己外勤程中的每项危险性行为作出全面分析和解释,依照危险等级条目递增。而自焚神之眼……”

她故作回想:  “大概危险等级是最高一档?涉及了四十多条解释条目吧。换算成任务报告,一百页起步?”

这一次,望着宵宫远去的身影,空是真心实意地笑了。

一百多页任务报告,对魈那个怕麻烦的人来说……够他受的,哈哈。空恶劣地想。

所以说,身在异情局,千万不要轻易抛弃自己的生命。

毕竟要是抛完了却没死成——亲,任务报告爱你哟。

宵宫站在病房外敲了敲门,听到一声清冷的“请进”,才推门而入。

映入视野的是少年清绝孤寂的身形。

魈抱膝坐在床上,目光放远。初看是冷淡无情,细观却觉得他眼神茫然,似乎在发呆。

“魈。”宵宫把手中的文件放到床头柜上,刻意弄出了一声沉重的砰响,“我把你要写的任务报告带来了,放在这里了啊。”

魈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觉得这声音似乎有点大,略有奇怪地转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完,魈:“……”

他盯着那比他头还高的任务报告,整张脸都麻了。

“等一下。”魈艰难道,“怎么这么多?”

“因为你这次触犯了条例规定的最高级危险行为。”宵宫微笑道,“每个条目都需要你做出不少于两千字的详尽解释,总合起来,这个数量已经是晴姐尽量精简的结果了。”

明明没什么表情,可宵宫就是从少年脸上看出了清晰的生无可恋。

……果然啊,她在心底暗笑一声。自从空出现,魈的情绪表达就越来越鲜明了。

她没有立刻开口,站在原地酝酿了一会儿,才出声道:“魈。”

“我刚才,在走廊里撞见空了。他哭得很厉害。”

闻言,魈眼睫剧烈地颤了一下,垂下眸子。

魈哑声道:“我让他伤心了。”

“是的。”宵宫直率地道,“看来你也明白。那空有告诉你,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吗?”

宵宫眯起眼,神色慢慢严肃起来。

“此事我本不该干涉。”她抱起手,郑重地道,“但空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他因为自己付出了真情而受伤。”

“况且这次,我也算是救了你,因此有些话,我想我有资格说,也有资格问。”

听到“因付出了真情而受伤”,魈眼睫又是一颤。

他终于抬了头,应道:“……你问。”

宵宫微微低首,直视少年的眼睛。

“已经三年了,魈。”她说,“你还是没有想通吗?”

“你还是觉得,自己不可能好好生活,是吗?”

“那不是因为我觉得。”他嗓音更哑,“那是我的宿命。”

“错了,那不是你的宿命。”宵宫摇摇头,“那是我们所有人的宿命。”

“那是所有猎魔人的宿命。大家都知道,魈。”

“——我们注定不得善终。”

“渊底的元素指向,似乎勾勒出一座奇特的古老城邦……”

在病房谈话的同时,办公室里,行秋等人也在加班加点地分析信息。

“这是我们第一次找到确切而大型的文明遗迹。”枫原万叶从纷繁案卷中抬起头,轻舒一口气:“说不定这回,我们真的能找到一切的源头。”

异常事件的源头,以及……猎魔人宿命的源头。

他摘下肩膀上的风神之眼,垂眸观察。

青绿色的晶体内仿佛有气旋涌动,最底部的气流却是泛黑的,污染了大概五分之一的面积。

看来最近出外勤的次数少,控制的还不错,枫原万叶想。

也好,至少目前这个时机,还是尽量不要麻烦空了吧。

他把神之眼挂回肩头,重新专注地查阅起卷宗。

在他身旁不远处,行秋、重云、班尼特、菲谢尔,也都在埋头奋战。

他们身上挂着的神之眼里,不约而同地泛着星星点点的黑色。最少的仅有一粒绿豆大,最多的如行秋,已然浸染了水色晶体的四分之一。

——那是他们猎魔所沾染的“业”,是这天赐能力的代价,是猎魔人生命的倒计时。

历史上,猎魔人是从何时出现的已不可考。唯一能总结出的是,他们似乎是与那些反科学魔物相伴而生的。

每逢战乱、天灾、瘟疫,大地上瘴戾丛生,魔物便会悄然滋长,以吞噬生命和蛊惑心灵的力量危害人间。而与此同时,诞生的猎魔人数目也会暴涨。

灵魂与愿望凝为神之眼降临身边的人,会拥有操纵元素与魔物战斗的能力,成为“猎魔人”。

为了应对魔灾,管理猎魔人的国家机构自古已有。它的称呼在历朝历代几经更改,如今的名字,正是“异情局”。

听起来,猎魔人是个骄傲的职业。从觉醒并被发现的那一刻起,就会有国家专员前来带走他们,与他们签订契约,从此吃穿不愁,享受拯救世界的荣誉。

——但一切命运的馈赠,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码。

神之眼并不会永远纯净。在战斗的过程中 ,猎魔人将不可避免地沾染魔物的遗恨和怨念。那些污秽在神之眼中逐步堆积,直到灵魂与愿望被彻底染黑的一刻……

猎魔人会在痛苦中发狂,畸变为与之同样的魔物,最终因恐惧而自尽,或被昔日同伴击杀。

魈加入异情局时年纪很小,但恰逢最不幸的时期。那一阵,魔物数量突然暴涨,新生的猎魔人却尚未补足,以至于连魈这样的半大孩子都上了战场。

十四岁的魈,凭借天生的强大神之眼和战斗天赋,成为了当时仅有的五个S级猎魔人之一。而那时的猎魔人,压力大到甚至不允许通过控制战斗时间减缓神之眼的恶变。

人太少了,魔物太多了,他们无暇顾及自身,必须不断地战斗着、战斗着,把生命和灵魂当成火种,燃烧殆尽。

于是仅仅三年,其余四位就把自己烧了个干干净净。

魈目睹伐难化为魔物后将不忍下手的弥怒撕成碎片,看见应达在凄厉的惨叫中自焚而死,又亲手送走已经疯癫到忘记名字的浮舍。

三年,绝望冲击着魈尚不成熟的心智,把青涩温柔的少年雕成了一个冰一样的人。

十四岁,他还来不及思考清楚自己存在的意义,就被残酷的宿命砸得支离破碎。

哪怕后来情况好转,新一批的猎魔人陆陆续续加入,行秋、宵宫、枫原万叶等人站在了魈的身边,组织也完善起来,为他们设立了轮换制来延后神之眼恶变……魈也没能从那段过往中走出来。

那些伤口太深了,太疼了。每个夜晚,魈都会在无尽的噩梦里听见同伴的惨叫嘶吼。鲜血和死亡糊满梦境的视野,他甚至再也看不清他们的脸,记不起他们曾经欢笑玩闹的样子……

而深陷痛苦的心灵为了自我保护,过早地教会了他远离生活和弃绝希望。

【猎魔人是不配拥有温暖和美好的。】

这个想法随着魈加速染黑的神之眼,在少年自暴自弃的念头里根深蒂固。

于是第一次见到空的时候,魈站在堆积如山的魔物尸体中,面对刚被救下的金发少年的感激,轻声道:

“……不必如此。把我当做工具就好。”

然后他在黑雾染尽神之眼的剧痛中呛咳着跪倒在地,意识朦胧间看见那个少年焦急地扑过来似乎想要抱住他。

魈以为,这就是终结了。

“……别过来,离我远点……”他强撑着最后的清醒,哑声道。

我就要变成怪物了,还是不要把别人也拉下地狱了吧。

但他已经没有挣扎的力气了,于是空还是抱住了他。

纯白的晶体降临在少年手边,将魈神之眼中的漆黑源源不断吸收而去,直至它显出原本山岚般的青色。

无属性神之眼“净化”,前所未有、独一无二的能力。

它能够吸收其他神之眼中的污秽,延长猎魔人的寿命。虽然净化的能力有着极限,终有一日,神之眼污黑的速度会超过净化的速度……

可它至少能让猎魔人们在生命的最后保持清醒,并选择体面的死亡方式。

空的降临没能打破宿命,但为他们带来了更多的尊严。

魈那被厚厚冰茧封冻的心,也正是在金发少年的温柔和笑容中,悄悄地裂了一条缝。

生在此刻的猎魔人无疑是幸运的。这个时代,和平、净化、强大的战斗力集于一体,甚至让组织有了闲暇,开始研究猎魔人的共性,试图寻找这命运的源头。

然而研究来研究去,共同之处也只有玄学似的两条。

第一条,是极强的责任和使命感。令国家简直感到魔幻的是,即使面对如此残酷的宿命,也从未有一位猎魔人放弃过战斗。

似乎在神之眼选择他们的时候,就已确信这些人会将世界的拯救看得比生命还重。

而第二条……猎魔人之间,似乎都做过一些互有关联的奇幻之梦。

那些梦境的场景经过阿贝多描绘,成了他们追溯谜底的唯一线索。

“说起来,我每次做梦都累的够呛。”重云吐槽道,“梦里我在一片荻花里一直跑一直跑,也不知道是急着去找谁!跑得都快散架了也没停,真奇怪。”

他好奇地戳了戳身边的蓝衣少年:“行秋,你呢?你的梦是什么?”

行秋放下书,想了想道:“……我啊,正好和你相反呢。”

“我是一直站在一个地方,腿都要僵了也没动过。”

……他的梦里有一座绿瓦红墙的城。

城内院落深深,梦中的行秋站在一棵槐树下面一动不动,抱着双手眺望远方。

莫名的,他觉得自己这个姿态,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可是视野里什么都看不清,他到底是在等谁呢?

“这样比较,在下的梦倒是很舒服。”枫原万叶接话,“在下只是倚着一把刀坐着,好像在……喝酒。”

“啊?你这么好?”班尼特羡慕道,“还有酒喝!”

“唔,似乎是的。”枫原万叶托着下巴沉思,“但奇怪的是,梦里没有酒的味道,所以在下并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喝上。”

“我记得阿贝多说过,叶子和绫华的梦境背景是一种风格。”行秋插嘴道,“所以绫华,你不会也是在喝酒吧?”

神里绫华站在档案柜前,从刚才开始便有些发呆。行秋又叫了两声,她才回过神,笑道:“啊?我呀。”

“我没有喝酒,但我在看人放烟花。”

“为什么!”他悲愤道,“仿佛我在军训,你们却都在放假?!!”

一片哄笑声中,神里绫华轻轻低头,垂下眸子。

梦中放烟花的人面孔模糊,可她有种奇怪的直觉……那人的姿态神似宵宫。

在漫天焰火的绚烂光影里,她听见对方说:“绫华,别害怕。”

害怕?放烟花有什么可害怕的?神里绫华想不明白。

她抬起头,目光穿过窗棂,落向长天的一绺云边。

宵宫的梦又是怎样的呢?绫华想,她现在又在做什么?

宵宫在病房里听魈讲话。

少年的声音清冷微哑,似乎很不习惯这样的独白,每过一段就要顿一下。

“……所以。”宵宫总结道,“魈,你在害怕。”

“我没有害怕。”魈皱眉反驳,“只是,若得到便意味着失去……”

“……不如从一开始,便不要心怀妄想。”

他闭上眼:“况且,我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留恋常人温情,只会徒增烦恼罢了。”

“是这样的吗?”宵宫忽然问,“魈,你觉得注定会结束的美好,就不再是美好?”

“烟火的光芒终将消逝,所以它们的美丽也如同从未存在。鸟儿的歌声终将嘶哑,所以动听的音符也如同从未响起——”

她问:“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魈?”

少年喉结滚动了一下,没说话。

宵宫摇摇头:“可是我以为你还记得,魈。”

“即使目睹了同伴的离去,你也还是记得曾和他们共度的悠然时光。所以你才会痛苦,你才会迷茫——你会因为他们的死亡而忘却了那些笑容和欢愉吗,魈?”

他哑声答道:“我……怎能忘记。”

“你看,”宵宫笑了:“你其实根本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无情。”

“记忆中的光彩不会因现实的灰暗而变色,生命也是一样的。”

她走到窗边,望着夕阳的光:“生命的每一次抗争,也不会因结局是死亡而失去意义。”

“每一次为‘活着’而做出的挣扎,只要能再争取一点点时间,哪怕只是一点点,都能感受到新的幸福,创造出新的美好。”宵宫说,“这就是我们终将死去却依旧求生的意义。”

“……这就是身为猎魔人,却依旧要努力活下去的意义。”

天边的红云烧起来了。火光落在魈的眼睛里,打在宵宫身上,照得窗边的猎魔人无比鲜活,像一朵迎着血色灼灼绽放的花。

脆弱又热烈,短暂又隽永。但依旧美丽。

她说:“为了自己,为了同伴,为了爱,为了希望,为了……未来。”

“所以,猎魔人也是可以有期待的。”宵宫说:“就像你,魈——”

“你口口声声说着宿命如此,无欲无求,可是当你看见空的时候,你不还是会笑吗?”

“对啊,”宵宫噗嗤一乐。

“你自己都不知道,就已经在笑了。”

“夏花的花期本就短暂,错过了时机可就很难再盛放了。”推门而去前,宵宫意有所指地道,“空还在外面等你,可不要让他等得太久了啊。”

而魈坐在床上,望着天边的夕阳,慢慢握紧了拳。

浅金色的眸底,闪烁起从未有过的星光。

总控室灯火通明,刻晴抱臂站在监控屏前,注视着队员们整装待发的身影。

“这次深渊地下城的遗迹探索,一二三队全部出动,其意义重大我不再赘述。”

她喝道:“我只有一句提醒——”

“尽力而为,活着回来!”

空、行秋、宵宫等人齐声应道:“是!”

“我说,宵宫。”整理战斗服时,神里绫华轻轻碰了碰宵宫的手臂。

她以眼神示意不远处一金一绿两个人影:“他们才刚吵过架,没关系的吗?”

宵宫眯眼望了一会儿,待看到魈低着头帮空整理衣领,便笑着收回了目光:“放心吧,没关系的。”

“魈不可能舍得惹空伤心的啦。”她背好弓,率先向那座泛着迷离彩光的城池虚影跳了下去:“我们走,绫华!”

“慢点!”神里绫华无奈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你是远程,冲在前面干什么——”

空冷着脸和对方一条一条确认:“等会和我拉着手跳下去,不准松开。”

空继续道:“如果失散了,第一时间在通讯频道发送位置,原地待命。”

魈毫不犹豫地道:“好。”

空:“遇到危险不要逞强,试探敌情后就近寻找掩体,等待同伴支援。”

魈很听话地道:“好。”

“等等,等等。”空艰难地道,“魈,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其实他想问“你今天怎么这么乖?”但考虑到对方的鸟枪,还是急刹车换了用词。

清清冷冷的少年抿着嘴低下头,眼尾一抹嫣红上翘,长睫轻垂,竟显得有点委屈。

淦,不要动不动就用颜值暴击啊,这个大杀器他真的挡不住啊!

就在空准备缴械投降时,他听到魈说:“因为我在试着改变。”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不好意思魈,刚才风可能有点大,你说什么?”

上仙看起来很想把和璞鸢插到空脑门上,但他深吸口气,还是忍住了。

“我说,我会努力改变。”魈不自在地别过头,“所以你不要伤心。”

空整个人都傻成了石雕。

在空风化又沙化之前,魈紧紧扣住他的手,带着他向遗迹跳了下去。

“听不懂就别想了,”少年声音里隐隐带着羞恼,“回神!”

很久很久,空都没有回话。

久到魈觉得这片沉默压抑得令人心慌,猛然扭头,然后瞳孔骤缩。

……他明明是把空的手攥得很紧很紧的。

但现在,他的身边空无一人。

厉喝出声的瞬间,魈感到足下一沉,踩到了坚实的土地。

他举起和璞鸢护在身前,警惕地望着四周的扭曲彩光。

“空?你在哪里,听得到我说话吗?!”

四周一片静寂,唯有光芒缓慢褪去,景物逐渐清晰。

血腥味、硝烟味、冷铁味,扑面而来。

看清眼前的一切后,魈瞳孔微微张大了。

……他站在一片折戟遍地、魔瘴升腾的古战场上。

到处都是魔物的尸体。而尸山血海之中,跪着的那个少年绸袖玉铠,青发染墨。

而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金发少年。

少年脸色惨白,颊边沾了两点血迹,软软地躺在<魈>怀里。他神情安然地闭着双目,像是陷入了一场不愿醒来的梦境。

……如果不是他的胸口毫无起伏,鼻翼再无呼吸。

魈险些握不稳手里的和璞鸢:“……空?!”

像是被这句话唤醒,那个<魈>眼睫颤了一下,慢慢抬起头,和魈对上了目光。

那是一双空洞得看不到一丝光的金色眼睛,像是大雪落满了荒城。

魈险些以为自己的灵魂都要被那种冰冷埋葬。

“只有你一个人。”<魈>轻飘飘地叹息。

“这一次,你又把他弄丢了吗?”

明明是诡异的情景和语焉不详的疯话,可魈的心口却伴随对方的言语阵阵刺痛,竟仿佛对那种绝望感同身受!

就在此时,一丝微风吹过魈的发梢。

刺骨的危机感让魈的灵魂都战栗起来,他不遗余力地侧身一滚,险险避开那道致命的枪风!

“你不是人!”他冷声道,“你是魔物?不对,这种感觉是……”

又是一枪刺来。明明是同样的武器,对方却比他更强更快。锐气划破了魈的脸颊,鲜血潺潺而下。

“我不是人?”<魈>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啊,对。”

“天理陨落,虚假星空随之碎裂,但失控的地脉也毁灭了提瓦特……脱离循环的新世界将会诞生,而我只是……残存于地脉的执念罢了。”

“所以这个新世界,”他对着魈招招致命,在少年狼狈的抵挡间轻声道,“已经连地脉都不为人所知了吗?”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遇到了相似的场景。

神里绫华站在一座绯樱弥漫的小岛上。

这里似乎是祭典的筹办场合,推车上摆着狐狸面具,路边摊烤着五彩缤纷的小吃,道旁木架上的绘马还在随风咿咿呀呀地摇摆。

只是,四下空寂,不知人都去了哪里。

……这里正是她梦中烟花绽放的背景。

循着莫名的直觉,她提起裙裾,沿着秀雅的石阶拾级而上,果然在小岛尽头看见一个少女的背影。

少女金发扎成金鱼似的俏皮形状,背后火红的注连绳像是蝴蝶翅膀。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耳垂上的甜甜宝珠一晃一晃。

“绫华?”她似乎有些惊讶,“我竟然还能再见到你……嗨呀。这没准是,跨越千年的缘分了吧?”

这一瞬,梦中模糊的面孔和少女彻底重合了——

“宵宫。”神里绫华怔怔地道,“竟然真的是你。”

“啊呀,不能这么说。”<宵宫>却连连摆手,“我只是在她的灵魂封印地脉污秽时,所脱落的执念碎片……真正的宵宫,应该正在某处找你哦。”

“你不是真正的人?”神里绫华清醒过来:“可是,刚才你说的那些……”

她的话音止于<宵宫>一个噤声的手势。

“别着急,这些故事我当然会讲给绫华听啦。”<宵宫>拉住她的手腕,带她在草地上坐下:“不过,在那之前,绫华先陪我看一场烟花好吗?”

“就当是歉礼了。毕竟……当年,说好的最漂亮的烟花,我却没能好好送给你呀。”

擦身而过的瞬间,神里绫华目不转睛,在这个记忆碎片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是一只挂着黑雾滚滚的神之眼,霜羽半碎的畸形白鹭。

蓝色的花,满山漫谷都是蓝色的花。

枫原万叶记得,这种花叫“晩花空言约”,最喜生于无人之处,曳于无风之崖。

这就是它格外青睐这座刀剑冢的理由吗?

枫原万叶挑挑眉,在断刃前蹲下。

他倒是没想到,梦中那把自己靠着喝酒的刀,原来是一座墓碑。

刀前放着一颗灰暗的神之眼,上面积了厚厚的尘垢 ,似乎很久没人动过了。

枫原万叶正想将它拾起来,突然顿住了动作。

……奇怪,他竟然会觉得自己姿势不对。

可是捡起神之眼还需要什么特定的姿势吗?

枫原万叶试着调整身位,直到正对着那把刀,在它面前单膝跪下。

好像这样才是对的。这个视角,边缘处摇曳的蓝色花瓣,神之眼空壳正中倒映的枫红眼瞳……这样才是对的。

他慢慢捡起神之眼。指尖触碰到光滑表面的瞬间,无数画面和声音汹涌而来。

而他在那样多繁杂的信息里,最先捕捉到的,是一抹冷酒的味道。

“何方妖邪,竟敢冒充行秋!”

古朴素雅的庭院里,重云神情紧张,把行秋牢牢挡在身后,指尖符咒直指对面槐树下锦玉兰衫的<行秋>:“快快显形!”

他和重云背后的少年对视一眼,噗嗤笑了:“啊,果然这家伙就算在新世界里,也还是个呆子。”

“什么意思?”他满头雾水道,“你们认识?”

“你先把符咒放下,重云。”行秋叹着气拉下他的手,“这个场景,就是我的梦境。”

“什么???”重云震惊道,“你说他是你梦中的自己??”

“这样说可不准确哦。”<行秋>晃到他们面前,举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不过听了你们的话,我大概明白这次的相见是怎么回事了。”

“这里八成是太威仪盘的遗迹,因为它针对灵魂提取地脉记忆的特性,我们才能再会。”

“听起来好深奥,我一个词都没懂。”行秋诚恳道,“如果这是个很长的故事,那我们能不能坐下来说?”

“是吗?那新世界的知识体系还真是完全不同了。”<行秋>叹口气,示意他们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好在这里的时间流动与外界不同,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来讲故事。”

“关于那曾经的提瓦特世界,关于湮没的七神和天理,关于滞留此地的旅行者,关于……”

“……那些身负神之眼,自愿困于轮回之人的故事。”

那真的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曾经的提瓦特世界被天理的蛋壳包裹。天理以星空书写既定的命运,以地脉禁锢灵魂与力量,将整个世界变成了一场循环的悲剧。

于是,经过漫长的抗争,七神和异世的旅行者最终登上了天空岛。他们击落王座,与天理同归于尽。

天理死去,预置命运的虚假星空破碎。世界获得了向前发展的无限可能,但失去控制的地脉也随之暴动。

那些被禁锢在地脉中的灵魂得以重返人间,而和它们一起返回的……还有在无数次循环悲剧中,积累的庞大遗恨和怨念。

那样多的怨念,裹挟着地脉的力量化为魔物和污秽在大地上爆发,足以在世界新生前就毁灭一切。

而能压制它们的,只有同样强烈的愿望和执念。

于是,神之眼的持有者们牺牲自身,以灵魂为封印吸收污秽,与它们一同陷入长久的沉眠。

“那就是所谓猎魔人和魔物相伴而生的理由了。”<行秋>喝了口茶,“每当天灾人祸泛滥,地脉的怨念便容易挣脱封印,化为魔物重归世间。”

“相应的,游离的灵魂也将转世重生,携着前世愿望的‘神之眼’,再次踏上将污秽封印的征途。”

“……所以说,猎魔人悲催的宿命,其实是我们曾经自己的选择?”行秋脸色复杂。

“是啊。”<行秋>点点头,“觉得不解、怨愤是吧?但这就是当年,每一位牺牲者都做好的觉悟啊。”

“——我愿赌上我的灵魂与轮回,为这世界而战,百死不悔。”

<行秋>垂下眼道:“你可能不记得了,但这确实是我亲口发下的誓言。”

他琥珀色的眸子里难得泛起一丝悲伤。

然后就被一个爆栗强硬地打断了。

“想什么呢!”重云气道,“我们什么时候怨过你啊!”

<行秋>愣愣地抬头看他。

“你不恨吗?”他说,“不觉得不公平吗?这本不是由你选择支付的代价。”

“气恼确实有点。毕竟折腾半天原来是我自己选的,莫名有种成了冤大头的感觉。”重云抱臂气哼哼道,“但我从来没有恨过,真的。”

“如果不这么做,我们连现在的生命都不会有吧?”他说,“我可从来没有逃避过猎魔人的宿命。毕竟,某种意义上,我们就是你们啊。”

——千年前的阳光洒在隔世的人身上,而冰蓝头发的少年依旧眼眸澄澈,笑容纯净。

“而且事情也没有变得更糟不是吗。”重云说,“我原本的愿望就是和行秋一辈子一起除魔,现在知道了真相,也没有什么改变啊!”

——是啊,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改变。

<行秋>怔怔地看着他,突然掩面大笑起来。

他笑得畅快极了,笑得眼角的泪水都无声滑落,沾湿在宽大的蓝羽锦袖上,不留痕迹。

你还和以前一样,他想,多好啊。

“说的没错!”<行秋>站起来,“所以猎魔人同志们,你们该走了。使命还在前方,不要停下来啊!”

他指一指院门的方向:“诺,重云先出去吧。我和行秋有一点‘自己’之间的话题要说,等会儿就把你们都送出去。”

重云不觉有疑,点点头爽快地走了。出门时还冲行秋打了个手势:“有事喊我啊!”

注视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行秋转过头看向‘自己’,脸上的笑容也逐渐褪去。

“你没有讲完你的故事。”

行秋说:“你没有告诉我们详细的结局。”

“……啊,没错。可是你确定想听吗?”<行秋>道,“那个‘一辈子一起除魔’的约定的结局。”

“我们其实最后没能待在一起,”行秋问,“是吗?”

其实那年天理之战,重云随军出征,而行秋留守璃月。两人在平日贪凉的槐树下嬉笑着饯别,谁也没想到自此一别便是生死经年。

后来漆黑的灾厄爆发,方士解下神之眼,灵魂在战斗中被魔兽污染,而他挥舞着大剑努力往璃月跑,在逐渐染黑神之眼的雾气中,一直跑,一直跑。

……他还记得那个约定,想去见剑客最后一面。

而剑客的水色霓裳枯萎在满城的魔瘴中。将死的时刻,行秋倚靠在昔日那棵槐树下,抱着手在逐渐模糊的视野里眺望远方。

……他还在等一个来不及回来的人。

冰霜湮没于荻花中,而流水干涸在枯树下。他们相隔几千里,两心空系,却终究没能在一起。

“但这么悲伤的结局,”<行秋>指指墙外,“还是不要让那个傻子知道了吧?”

行秋眺望一会儿,轻笑道:“你说得对。”

“这么悲伤的结局,我们知道就够了。”

甘金岛,烟花盛典已近尾声。

“好了,绫华!这可是我筹备了好久的最美的演出,当年没能放给你看,现在终于补上了!”

少女抬头仰望夜空,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到这里,我的故事也差不多说完啦。”

<宵宫>冲她张开手:“你该走了,绫华。”

“等一下。”神里绫华突然说。

“烟花很好看,谢谢你。”她认真地凝视着那双阳光似的眼睛,“还有,宵宫……我其实想起来了,当年真正的最后一场烟花。”

<宵宫>的手臂突然僵在空中。

“不必遗憾,它很漂亮。”神里绫华笑起来,眼角却隐隐有水汽浸润,“那也是我看过的最美的烟花,真的。”

是啊,她想起来了。那真的是很漂亮的烟花。

……那哪里是什么烟花呢。

那一年的甘金岛,是她们和魔物最后的战场。连番激战后,神里绫华率先承受不住。

神之眼被彻底染黑的她,畸变成了一只丑陋的魔化白鹭。

她的意识被撕扯,灵魂在惨叫,嘴里发出的,却是一声尖似一声的凄厉鸟鸣。

就在那样昏乱的视野间,她看到了绚丽至极的金色火光。

……那是宵宫搭在弓上的焰硝矢。

少女跪在白鹭发狂造出的冰凌上,金发散乱,裙裾破烂,浑身都是伤。

她面前是人性与兽性不断转换的癫狂鸟瞳,背后是点燃生命所引起的绚烂焰火,腰间是逐渐暗淡的神之眼。

而少女弯起眼睛,将弓慢慢拉满……用那朵金色烟花瞄准了白鹭的心脏。

最美的夏祭火光里,宵宫笑得眉眼温柔,艳丽已极。

烟花绽放的一刻,她轻声说:“绫华。”

——“我不会再害怕了!”

神里绫华扑上去,紧紧抱住了<宵宫>颤抖的身体。

“我会走下去,继续和现实中的你相遇,”她说,“我们还约好了一起去喝奶茶,周末去糖果屋捏巧克力团子,我们还有好多好多的未来。”

她说:“我知道了,要离开这里,必须清除执念核心……是吧?”

神里绫华慢慢举起太刀。

“不要哭,宵宫。”她边笑边落泪,“我们一定还会重逢。”

蓝花谷,万籁俱寂,晶蝶静舞。

枫原万叶扶着刀柄,长睫紧阖,泪水从颊上滚下。

……在那遥远又遥远的过去,万物的终焉,遍体鳞伤、意识模糊的少年,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才会揣着一只空酒碗来到坟前呢?

他解下自己已被染黑六分之五的青碧晶体,倚在刀柄上大口喘气,仰望着支离破碎的星空,突然孩子气地笑起来。

“喂,今天……我到喝酒的年纪啦。”枫原万叶对着空气中毫无焦距的某点轻声说道。

他摇摇晃晃地托起酒碗,像是要递给什么人。

“你不是说,这天……要请我喝酒吗?”

少年枫红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落入了星星:“……快帮我满上呀。”

无人应答。唯有晚花沙沙作响,自然也不会有人为他斟酒。

“……所以说。”枫原万叶慢慢睁眼,拭去了眸底水雾。

“原来在下直到最后,也没能喝上酒啊。”

他拄着刀站起身来,深深望了一眼冢上明亮的断刀。

“我该走了,还有伙伴在外面等着。”他说,“……但你给我记得,这顿酒,你已经至少欠了我两辈子。”

“总有一天,我会亲自来讨的。”

他拔出佩刀,对着坟冢一刀斩下!

两把和璞鸢又一次激烈碰撞。这一回,其中一把终于不堪重负,旋转着飞了出去。

魈狠狠地撞到石壁上,呛出一口鲜血,剧烈喘息。

<魈>握着枪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真弱。”

“这么弱的话,你不可能保护好他,不如就在这里结束吧。”<魈>漠然地说。

魈突然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可是我的空,还好好地在我身边。”

“真正没能保护好他的那个,不是你吗?”

他冷冷地道,“你甚至没能靠近他,没能抓住他。”

<魈>握枪的手忽然剧烈颤抖了一下。

“你不敢接受他的陪伴,不敢面对自己的心——”

“住口!”<魈>声线颤得几乎破碎,“住口……”

少年不顾崩裂的伤口,竭力嘶吼道:“——你才是那个瞻前顾后、一事无成,最终连他的爱都没能回应的胆小鬼!!”

——你才是那个胆小鬼,在千百年前的那个故事里,魈上仙,你才是那个瞻前顾后一事无成连空的爱都没能回应的胆小鬼!!!

曾经的那位“护法夜叉”魈,总有太多的踌躇和牵绊,面对靠近的、温暖火光般的旅人,却因为害怕,一次又一次地错过对方的心意。

他总是恐惧着太多东西,抗拒着太多东西。

他害怕自己不值得,害怕业障会伤及旁人,害怕夜叉的宿命会随时降临、剥夺所有他试图抓住的美好。

……可是其实,所有的自暴自弃、自轻自贱,在最后的结局面前,都可笑极了,没有丝毫意义。

因为旅行者死在了夜叉之前啊……

当空的心脏被天理余波震碎,身体从天空岛径直坠落时,魈是怎样疯了一样地扑上去,把濒死的少年紧紧勒在怀里呢?

……原来他们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他在害怕、踌躇、自毁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夏花短暂的花期。

而现在,这朵花就要枯萎,再不会绽放了。

他还记得空那双逐渐涣散的金色眼睛。

少年疼得意识模糊,缓慢地眨着眼,在认出他是谁之后,发着抖抬起手,想要给他擦去眼泪。

“……魈。”空叹息似的道,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别哭啊。”

他看着夜叉的目光里,温柔有之,无奈有之,但更多是深深的遗憾。

“哎。我其实……”空微笑着说,“……喜欢你啊,魈。”

而他身体冰凉、双眼阖上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都来不及听夜叉回应一句“我也喜欢你”。

那之后,千风的神之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凄厉悲鸣,业障卷着狂风扫过方圆百里的魔物,碧色的晶体几乎是瞬间便漆黑如墨。

而金鹏在灼烧全身的毒瘴中唇边溢血,呕出一颗破碎的纯青琉璃心。

“你不敢说,但我会说。”

魈抹去唇边血迹,平静地看着夜叉的眼睛。

“我和你不一样。”他说,“就算宿命是毁灭,但在那天真正到来之前,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其意义,我都要尽力地活着。”

魈猛然伸手,握住和璞鸢的枪锋,不顾鲜血横流,将它一寸一寸推离自己的颈侧:“……我想活下去。”

他坚定的说:“我要活下去。”

<魈>沉默地看着他,半晌发出一声低低的嗤笑。

“你想有什么意义?”他垂下眼,“你打不过我,已经败了。你还是会死在这里。”

魈却说:“怎么会,我在等人。”

闻言,<魈>终于挑了下眉:“你还等谁?”

魈对上他略显诧异的目光,竟露出一个有些少年气的笑容。

“我在等我的同伴。”他说。

那一瞬,无数的色彩和光芒在<魈>身后炸开。

焰硝矢、千早振、雨帘剑、冰灵刃齐齐涌来,伴随着金发少年焦急的喊声:“魈——!!”

魈笑着说:“你看,他们来帮我了。”

“终于恢复联系了!你们一进入那个太威仪盘,监控系统就失灵了……”通讯器对面,刻晴的声音听起来颇有些劫后余生,“我已经派夜兰前去接应,现在大家都怎么样,有没有人受伤?”

“放心啦晴姐,大家都没事。”宵宫朗声汇报,“绫华和我正坐着啃士力架,万叶在烧小鱼干,行秋在——呃,捂着重云的眼睛……”

“为什么要捂他的眼睛?”刻晴立刻紧张起来,“重云受伤了吗?!”

“不是不是。”宵宫侧头看了一眼,又立刻转回了目光,“因为魈和空正在那边……咳,接吻。”

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谁?和谁接吻??接什么??”

“魈和空啊。”宵宫重咳了一声,“就是那个,接吻嘛。”

刻晴的三观隐隐崩裂:“你们在里面,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个还是回总部汇报吧,三言两语说不清。”宵宫含糊道,“哎呀,总之是好事!”

她挂断了通讯,徒留刻晴一人陷入沉思:这次的任务报告,别是三百页都不够吧……

“打完了?”神里绫华问。见宵宫点头,她才轻轻笑道:“我真没想到,魈也有这么热烈的一面。”

当时他们从遗迹出来,魈就直接把空锁在了怀里。拥抱告白献吻一气呵成,把所有人都给震傻了。

清冷仙人突然主动起来,那何止是勾魂,简直是要了空的命。

“哈哈哈哈谁不是呢。”宵宫双手抱头往后一仰,放松地躺在地上:“但这样不是挺好的嘛!”

“想说就去说,想爱就去爱。”她说,“即使会在明天死去,也要拥有今夜零点之前的整个世界——”

她张开双手,拥抱天空:“猎魔人,不就是这样的存在嘛。”

如焰似火的生命,如电似露的永恒。

——他们合该生如夏花。

在更远的地方,魈和空喘息着分开。

仙人绯红的眼尾沁出泪珠,又被金发少年轻柔吻去。

“魈,听我说。”空温柔地道,“不要害怕失去,不要害怕离别。”

——我们的名字写在地脉之书里,注定的邂逅刻在灵魂之流中,必将随着世界的变迁一次又一次相遇。

无论时间、宿命、生死,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此文灵感来源于《危途疑踪》剧情。除了惊叹于演出,更让我深思的,是在夜叉注定悲剧的宿命里,是否只能有自毁的生活态度?

生活很多时候就是如此残酷,没有奇迹。可是没有奇迹,就不能活得更好了吗?

于是,这就是我得出的答案吧:生如夏花。

如梦如电的隽永,如影如露的永恒。或许不完满,但这样的生命足够有张力,耀眼得惊人。

如果能让你也感觉到这种美丽,不防在评论区写下自己的感想吧,我都会认真看的!

PS.彩蛋是关于猎魔人宿命的破局解释。

“风来隔壁千家醉,雨过开瓶十里香”。一款美酒的产生,凝聚着很多人的心血,满载着很多人的期待。云上仙小坛酱香清亮透明,酱香突出,香气优雅、空杯留香持久。初饮时,入口很爆,灼热感很强,就如一匹难以驯服,颇有性格的烈马在喉中奔腾,在胃中驰骋。随着喝的次数增多,小小一杯,观色、闻香、尝味、品格,像一位老友,很对自己的胃口,入口优雅细腻,入喉醇厚顺畅,回味酱香绵长。

生态与匠心,铸就了云上仙的珍贵

云上仙以优质糯高粱、小麦、泉水为原料,利用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采用科学独特的传统工艺酿制,经多年窖藏而成。

时光流转,岁月变迁。经过几十年连续不断的生产积累与沉淀,如今的云上仙,已经形成了非常适合酿造高品质酱香的微生物环境和场地,是少数能出品高品质酱香的酒企之一。精细化传统酱香工艺和匠心精神代代传承,让云上仙迎来了凤凰涅槃的新篇章。

《尚书?大禹谟》有云:“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在技术竞争、人才竞争白热化的当下,要想谋求更辉煌的成果,“差不多的思维”要不得,它会流于庸俗,止于轻薄、肤浅和粗糙。发展思想不精细,产品就上不了档次。所以,云上仙一直遵循“人有我优”的技术追求,选定一个目标,努力用一生的时间和更多的精力、精心打造,永不放弃,不遗余力,精益求精。不厌其烦,努力坚守,把每一瓶云上仙,当做工艺品一样精雕细刻、耐心打磨。

在云上仙,即使是最平凡的酿酒师,也是身怀绝技的高手。他们用一辈子的时间和粮食、酒曲打交道,修炼出了一身硬功夫。云上仙的国家级酿酒大师,更是把酱酒的勾兑艺术发挥得淋漓尽致。每一批云上仙酱酒,都由酿酒大师精心调制。

用最长的酿造周期打造滴滴芬芳醉人的酱酒

云上仙酱酒酿造历时整整一年,是世界上酿造周期最长的酒。1年酿造完后,贮存3年,勾调成品后再存放至少2年,从原料下厂到装瓶出厂,至少历经5年时间,1800多个日夜。每一瓶酱酒,都沉淀着岁月的醇厚之味、匠人的虔诚之心。1年的生产周期,是从端午制曲开始的,当微生物进入最旺盛的繁衍期,少女们开始人工踩制形状特殊的“龟背曲”。待到重阳,投粮“下沙”之日便开始。下沙后开始蒸煮,每隔一个月蒸煮一次,然后投身石窖内发酵。经历漫长的9次蒸煮、8次循环发酵,7次取酒,红缨子高粱涅槃重生,从接酒器中汩汩流出,成为一滴滴芬芳醉人的云上仙小坛酱酒。

华夏神州,物华天宝,从万粒粮到一滴酒,大地的宽厚、水土的风华、粮食的芬芳、岁月的从容……自匠人手中一一毕现,酿造成一坛坛酱香美酒,以时间为见证的酿造,让每一滴酱香都摄人心魂。可谓,幸有一坛酒,得以慰平生!云上仙用时间雕琢完美品质!

#中国品牌新力量.云上仙#

【所有有故事男人的味道】

小坛酱香#一次一坛.刚刚好!

全国城市合伙人火热招募中......

① 本网所刊登文章均来自网络转载;文章观点不代表本网立场,其真实性由作者或稿源方负责
② 如果您对稿件和图片等有版权及其他争议,请及时与我们联系,我们将核实情况后进行相关删除
③ 联系邮箱: 联系电话: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酱香酒酱味不浓咋回事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