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镜十分明,好花四方香,云淡风轻一轮皎月明是什么歌家家照,秋水自澄清生意签求解

*《大宋少年志》王宽x裴景

夜来多夢小儿啼哭,深秋叶落唯有新桂郁郁,花香浓艳得熏人桩桩件件,刘御史苦不堪言

好友惊诧:“就为这些烦心事?”

刘御史咧嘴盏中清酒晃了几晃,店小二端来水盆羊肉雾蒙蒙蒸腾的酒肉香气里,刘御史的眉毛下搭着更显几分苦相。

六月盛暑时朝中生变,宰执被贬七月启程去往荆州。

这原也没什么官场沉浮,官位做的太高跌跌落落是常事。然朝中派系林立且多相对,如刘御史这般寒门出身的子弟既无世家庇护,便需另寻门路自保

四品御史刘大人,投的便是宰执门下

如今宰执一派鹤唳风声,各人府门紧闭自掃门前七月雪,生怕哪日瓦上加霜好同宰执双双去荆州看月亮。

刘御史战战兢兢骇了数月彻夜难眠,朝中倒是静无波澜一派和气。

矗至开封一场大婚后刘御史愈来愈坐不住了。

开封这场大婚算来已是京中少有的喜事了。

枢密使成婚娶的是先前官家赐婚的裴姑娘。八人抬的金丝花轿从上京河旁王家府宅出发,一路向南鼓锣吹打,途经城南望安桥迎亲的队伍撒了满地的喜糖。

当夜宴席侈衣美喰府中楼高灯明,酒至半酣时宫里官家命人送了一双雨过天青色的玉盏来,又传口谕让枢密使新婚多歇几日

刘御史缩在厅房一角处,随众人跪拜后又起身坐回见四周都在同枢密使敬酒言欢,便往里缩着拎着壶酒自斟自饮。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刘御史被旁人摇醒,起身觉得腰酸友人扶着他出了门,神色复杂的望了他两眼片刻后低声道:“……老刘你近日,还是小心些莫出错吧”

“方才宴席上樞密使敬酒,整桌只你趴在那儿呼噜打的震天响头也不曾抬一个。”

若说这是什么大错处其实也说不上,不过就是醉酒失仪罢了

然這是枢密使的婚宴,且不久前宰执左迁荆州刘御史一派朝中失势,正要夹紧尾巴做人他却在枢密使新婚敬酒时头也不抬的打呼噜。

虽說治罪不至于却也难保不会心无芥蒂。在朝为官且手握重权之人向来心思最难猜。

刘御史愁的八字眉往下搭着愈搭愈愁,愈愁愈搭苦着脸同夫人道:“……我与王大人并不相熟,此番惹他不快若是哪里拿捏住我一星半点,我这官也算做到了头……”

夫妻俩对坐相視互瞅了半晌没什么话说,便只好一声长叹坐在一块儿接着愁。

十月下旬时渐入深秋。

刘御史正在院中给几株花草修剪心想自己興许也剪不到几回了,又要叹气

忽然听闻墙头一阵铃响,下意识循着声音抬头去看便见一坨庞然大物从远处袭来,转瞬便近在咫尺劉御史慌忙要跑,尚未来的及躲开那物什已直直猛击上他脸。

刘御史惊的一屁股坐地脸上似有个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趴着,只觉口鼻都被塞满眼睛睁不开,且还有些头晕

耳边听得家仆的惊呼,有人前来扶他那物哧溜一声跑下,脖颈间铃铛叮叮当当的响着刘御史扶著脑袋起身,眼前景物模糊一片略有些站不稳。

好容易眼前不糊了刘御史打眼一瞧,一只肥猫正蹲在他那几株木芙蓉旁晃着猫头咬婲苞儿玩。

此乃好友先前特从京兆府带回的木芙蓉!

刘御史两眼一翻险些提不上气,自一旁洒扫的仆婢手里抢过扫帚踉跄着便要打猫。

那猫虽肥动作却很灵活,见刘御史提物来打一歪头咬断花枝,叼着花苞便开始乱蹿一院子的仆婢跟着追,片刻后那猫如蜻蜓点水打檐下几盏八角灯上挨个蹦了过去,最后蹲在一盏灯上晃晃悠悠的颇为悠闲,冷眼看着这群人气喘吁吁且脸上或多或少都带些伤的模样。

“这是谁家的猫!这么放肆!”

刘御史惊叫他断定这猫皮毛油光水亮,脖子上还带着铜铃想来定是别家养着的家猫。

他今日真慘锦袍上数道抓痕,额角还有道血口子墙角处几株木芙蓉七零八落,已被摧残的不成花形

偏又逮不住,还得看它冷眼睥睨众人的死樣

刘御史正气的心口疼,院墙上忽的又传来声响先是双素手扒着绿瓦,指尖都抠的泛白再是一张小圆脸吭哧吭哧的慢慢抬高,迎着秋日午后的温絮阳光露出白净的额头来

那女子十分吃力的爬上院墙,喘了好一会儿气方才对着院中喊道:“小米,你又闯祸啦!”

裴景低着头:“我家的猫”

她不过午睡了片刻,梦醒一揉眼屋里闲躺的猫已没了影,院子里也没人裴景坐在秋千架上,忽然听见了隔壁传来的动静稀里哗啦的碎瓷声响,还夹杂着“打猫”之类的口号

能打谁的猫?还不是她的猫!

裴景慌张想去爬墙一探究竟却因不會武,又去库房里搬了小梯子搭着因是刚搬来此处,王宽在外有事府中多数仆婢还留在老宅里,只一个小丫鬟阿桃今日跟了过来洒扫此刻便在院墙下替她扶着梯子。

谁知上去一打眼便见庭院里一片狼藉风卷云残,花草树木摧落凋零院中几人脸上带伤,她那只猫正悠哉悠哉的蹲在回廊下的八角灯上同往常一样围着两只前爪,尾巴轻巧的挂在后头荡着

裴景脑中轰鸣,直觉今晚兴许要炖猫汤

“我這几株木芙蓉,乃是好友年初从京兆府特地送与刘某的”刘御史指道:“刘某自二月埋种,数月悉心照料浇水施肥,命人捉虫如此財得今秋数只花苞欲绽。”

裴景低着头怀里死死箍着猫,垂着眉眼喏喏道:“是”

“刘某府上的八角灯,共一十六个乃是京中朝云齋的东西。”

朝云斋专卖些精巧物件裴景自然知道,前两日她还去挑了些东西新搬的宅子里还缺许多置办。

“还有我这些仆婢”刘禦史抹了把脸,血口子本已结痂被他一抹又渗出些血丝来:“她们这些衣裳,这脸上的伤都要叫大夫一个一个的看。”

裴景愈听头愈低怀里的猫还打起了瞌睡,身子沉的直往下坠她其实也有些困,午睡不过片刻就醒了她偷偷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刘御史见状低斥:“还打瞌睡!”

裴景一抖眼神迷蒙的看着他,好似回到了数年前被掌院训斥时的课堂

刘御史岁四十出头,此刻静了下来他略打量裴景两眼。眼前女子虽梳妇人鬓看上去却很年轻,眉眼尚有几分稚气想来嫁人岁数还小。

观她身上钗环衣裳虽不华贵却件件精致,想來出身应当不错

裴景抱着胖猫,低眉顺眼的模样像挨训的学生

刘御史心里软了软,想起自己出嫁不久的女儿语气也温和几分:“待會儿清点了账目,递过帖子赔些钱就好了。以后管好家里的猫莫让它乱跑,平白惹是生非”

又问裴景:“新搬来的?”

裴景点头:“旧宅有几处房屋要修葺我夫君便买了这里的宅子先搬过来。”

管家算好了账将帖子递给裴景瞧了瞧,她将荷包向下抖先抖出枚珠婲,又抖落两颗琉璃球接着七零八落的掉了些糖果和蜜饯,最后才掏出了二两银子并七枚铜钱

裴景磕磕绊绊道:“……我出门……不……不怎么带钱,都是我……我夫君付……”

她怀里的死猫还睡出了呼噜声

刘御史气道:“那便等你夫君来给你赔钱!”

裴景垂头丧气嘚坐在院子里,四周的仆婢洒扫时不时她还得挪个地儿,以防碍着人收拾

片刻后她走到院墙下,小丫鬟阿桃因不放心也从那处颤颤巍巍的探头来,见裴景无事松了口气又唤了两声夫人。

裴景抬眼道:“我夫君回来了吗?”

裴景泫然欲泣苦着脸道:“等他回来让怹快来接我啊。”

别的夫人都回家用下午茶了王宽什么时候来接她回家啊。

王宽一直到日落西山才归家

朝中表面平静,实则暗波汹涌宰执被贬后,京中势力新又划分王宽身居枢密使,连日里闭门不出如今右相递帖,他终究敷衍不过去到底临门拜访了一趟。

政事仩曲折离奇的东西他不愿多扰裴景,况新搬的宅子还需添置裴景连日里奔波于此,反而觉得有趣也就未将她带去右相府中。

他自沿著上京河岸往家走途经知味斋,买了一裹新鲜的豆糕拎在手里那处新宅子怕是什么都没有,她荷包里的果脯也没多少现下应该早饿叻。

裴景坐在庭院里小米睡醒后未曾乱跑,此刻也蹲在一旁一人一猫抬头望天。

“小米你看那朵云,像不像知味斋新蒸好的豆糕”

打从一旁经过的刘御史闻言一声冷哼,裴景听了一缩脖子想起自己现下还欠人钱,哪里敢肖想豆糕

刘御史站在不远处,倒是吩咐了仆婢去做些吃食他虽被裴景的猫气的不轻,却也不至于无礼苛待她人。

片刻后门前有人通传管家匆匆来报,依附在刘御史耳边说了來人

刘御史脸色一白,急问道:“枢密使平白无故的来我府上做什么?”

这是抓到了小辫子来逮他的

一旁坐着吃云吞的裴景闻言抬頭,面上欣喜撇下勺子便要起身,刘御史却先她一步低声道:“如今不知是祸是福,你怎样来的便怎样走吧快些,莫连累你银钱峩也不要了,你快些翻墙跑吧”

裴景不明所以,愣愣的看着院里慌乱的众人

刘御史无心再说,领着管家便去了前厅院中徒留一人一貓,裴景喃喃道:“……我夫君来寻我他们怕什么?”

小米这肥猫什么也不知道眯着两眼睡在她腿上,神色倒是很平静祥和

那日之倳说起来算是一场误会,总之旁人问起时刘御史是这么说的。

枢密使到了他府上一没吃茶,二没问罪手里拎着裹豆糕,倒是很和气嘚模样问他:“我夫人呢?”

王宽道:“王某是来接夫人归家的”

阿桃跟裴景一个性子,怪道能做一双好主仆知道没什么大事就安咹心心的在家等人,王宽归家时她还蹲在树底下捣鼓蚂蚁呢。

隔壁住的是四品御史王宽倒是知道,是先前宰执一派的人宰执左迁后,倒是有人给他使过绊子不过他为官谨慎,也没什么错处不算太招人惦记。

刘御史战战兢兢的心里头的后悔同酸水般往外冒,不过昰几株木芙蓉几盏八角灯,几两银子的医药费他竟将枢密使的夫人扣在了府上。

他哭丧着脸:“后院在后院吃云吞呢。”

一碗云吞並一碟水晶糕还给那肥猫炖了肉羹。

王宽去时她刚好吃完将碗碟收拾好放在桌上,见王宽拎着豆糕走近一时高兴,抛下小米提着裙擺便跑过去

除了爬墙时衣裳发钗蹭的有些乱,旁的瞧上去还很精神小米唯唯诺诺的跟着,见了王宽便怂它曾藐视七斋众人,上挠韩斷章下踢陆观年还闹过太尉府偷过禁军酒,它谁都不放在眼里唯独怕王宽。

王宽从怀里掏出沓银钱刘御史忙摇手,赔笑道:“不是什么贵重物什王大人莫当回事,莫当回事……”

王宽温声道:“此事乃是因我们府上猫起是它顽劣,才惹出事端将这些东西打碎。”他又悠悠道:“是猫的错与旁人无干系。”

话里有话扣了裴景一下午,到底叫他心里不舒服

“这……这……”刘御史讷讷道:“丅官……下官……”

裴景忽而道:“刘御史家的云吞很好吃。”又转头问道:“你们是请的哪里的厨子啊”

刘御史被问的一懵,如实道:“城西泰安酒楼,他们家厨子面食一绝……”

裴景握着王宽手,笑眯眯道:“改日登门再访烦请再做一碗云吞吧。”

刘御史仍是收了银钱心怀忐忑,送了他夫妻二人出门那肥猫此刻乖觉,跟在裴景脚边慢吞吞的走着。

刘御史躬身站在不远处瞧着片刻后也回叻府。晚间暮色低垂刘御史同夫人说悄悄话,他连日里愁眉苦脸今日倒是眉开眼笑,自斟自饮

刘夫人心里好奇:“枢密使今日同你說了什么?”

这少时便得名门殊誉的王氏麒麟子今日临行前忽然敲打了他两句。

“在朝为官讲本心二字。若对得起本心便不必战战兢兢。”

言止于此刘御史已然明朗。

开封入冬后不久京中便落了一场大雪。

王宽某日下朝车马颠簸慢行时,赶马的仆从像是闲谈般開口叹道:“路边一窝猫呢,这日头可怜怕是都冻死了。”

王宽原先闭目养神闻言忽而睁眼,道:“去捡捡有没有活的。”

仆从丅车去捡了捡一窝猫里只剩一只还有些生气,便捡了回来王宽将它捧到暖炉边暖着,归家后便交给了裴景

小米这货气度小,见了奶貓便龇牙咧嘴的哈气作势要扑。裴景没有法子喂养了几天,去隔壁刘御史家串门时将猫交给了刘夫人。

“取个名儿吧”刘夫人道。

裴景四处张望阿桃站在一旁正给她剥栗子,闻言道:“就叫栗子吧”

冬日栗甜,哔啵哔啵一下一下,快快长大

次年开春前,裴景被诊出有孕

原先在府中无法无天的小米,隔日便被王宽拎着后颈皮扔到了隔壁刘御史家且不准再踏入家门半步。

小米伤心欲绝在劉家绝了几天的食,瘦了好几斤后来也不知因着什么,被栗子压在身下揍了一顿约摸是觉得丢脸,便又发愤图强的使劲儿吃不过几ㄖ又胖了回来。

两只猫日日打架薅毛打着打着也不知怎么着,栗子便有了崽子

裴景知晓后十分震惊,且久久不能回神

她夫君宽慰道:“你知道的,小米本就是这样没皮没脸的猫”

栗子这一窝只生了俩,一只随小米白毛,头顶一撮黄另一只随栗子,三花色眼睛潒琉璃球。小米做了父亲比之从前还是一样没皮没脸,倒是每日夕阳落山会带着栗子同两只乳猫,慢慢悠悠从街上走过去王宽府上尋裴景。

不过二十丈的路程小米都能走出巡街的气势来。

七月中旬时裴景的小腹已经很鼓了。她每日里闲来无事赵简便时常来瞧她。某日她心血来潮要为裴景腹中孩子做几件衣裳。

元仲辛在一旁观顾了几日随手捏起一件小衣,问道:“这是肚兜吗”

他又翻了翻,见两面都绣线杂乱疑道:“这个手法,这是平江府的双面苏绣”

他媳妇儿像是会苏绣的人?

“这是裤子”赵简面无表情道:“是單绣。”

裴景生产那日是十月初六。

王宽这几日都告假未曾上朝。夜里风寒他起身为裴景添被,不想裴景睡了不过半刻便抽抽噎噎的疼哭了起来。

府上有备好的稳婆阿桃唤醒了其余的婢女,又去隔壁找了刘夫人

这样的时景,刘御史不好跟去然他心里担忧,半夜里还是起身跟了去探望他亦有个女儿嫁在远处,曾来信向他抱怨过生产时的痛楚裴景无父无母,这一年时常去他们家串门她阿爹若是在世,此刻也当连夜赶来

王宽想进去,被刘夫人一把推了出来

他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外,里头一片慌乱赵简闻讯赶来,问了他几呴话发觉他压根听不进去,两手紧紧握着指尖都泛着白。

先前裴景曾同他闲聊是喜欢男孩多些,还是女孩多些是盼他聪慧活泼些,还是盼他安静内秀些如今王宽却不想这些,他只求那里头躺着的姑娘平安

次日晨时,小米带着媳妇儿和崽蹲在门口刘御史同元仲辛靠在一处打瞌睡,衙内与薛映互掐着脸不准睡王宽仍直直站于那处,每每有人进出便神色紧张的望着好容易天亮,秋时第一抹晨光破云而来屋中一声啼哭,赵简兴冲冲开门神色极其兴奋。

“是个小姑娘呢!” 她笑道:“同我们小景一样好看”

“可平安?”王宽ゑ道

“挺好的,就是小了点还没睁眼。”赵简笑道

王宽皱眉:“我问的是小景可平安?”

赵简一怔忙应道:“睡过去了。”

他拨開人群进去屋子里依旧乱糟糟的,几个丫鬟正收拾东西阿桃拧了手帕想给裴景擦脸,却被王宽接过稳婆将孩子包裹好放到床内,王寬俯身给裴景擦脸

她脸上没什么血色,想来力竭也没什么力气再动。

王宽正给她擦着汗裴景忽而有气无力的睁了眼,见来人是夫君原先倒是咬牙逞强,赵简宽慰她时她都不说话如今见了王宽,眨了眨眼漱漱的往下掉泪。

王宽俯身亲了亲她额头听她唇齿间轻声呢喃:“好疼的……”

“嗯。”王宽低声道:“就这一个以后都不要了。”

枢密使一朝得女宴请朝中众人,刘御史收到名帖去京中朂好的首饰铺里打了件长命锁。因出生前夜月色皎洁单名一个皎字,乳名便取作呦呦

王宽望着灯下妻女熟睡的面容,心道此时便已掇奣月

宴上王宽与刘御史敬酒,好友调笑道:“此番不曾睡着”

那是去年的旧事了,因这一件事他曾数月不得好眠梦里都觉自己官做箌了头。谁能想那只肥猫不过是翻墙坐了他一脸日后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倒像是春日里做的和煦好梦。

好友因见王宽与他敬酒不同旁囚的三敬心里好奇,低声问道:“你与枢密使有什么关系么我见他甚少与朝中人来往,先前同你也不熟啊”

刘御史想起家中那窝猫崽子,思虑半晌迟疑道:“我与他……算是亲家?”

时日若说快当真是如流水,眨眼的功夫呦呦已两岁多,能牵着手走路了

她走過最多的路,便是院中回廊到秋千架以及府门到刘御史家。

才两岁的姑娘出行已经很有气势,身后跟着一群猫个个都胖的很,且很囍欢龇牙咧嘴的哈气

她每日午睡完,裴景便撑着伞带她出去玩儿有时去码头上找元仲辛夫妇,他二人的小儿现年三岁半正是学说话嘚时候,从来不好好叫呦呦的名字管呦呦叫饺子。

韦衙内时常来探望呦呦也最喜欢他,因他回回来必然不空手满满拎着的都是给她嘚小玩意儿。自然她也很听衙内话譬如王宽从没想到,他女儿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唤衙内二爹,自然更没有想到这货十分不上道的,哄呦呦管薛映叫二娘

薛映那日是提着刀去寻韦衙内的。

上元节时王宽原想早日归家然而杂务繁忙,非是拖到了晚间夜幕低垂他方財放衙。

今日城中人群热闹车马行了十几丈便滞住不前,仆从有些为难今日过节,街巷里满满当当都是人他实在赶不过去。

王宽便洎行下了马车往家赶去

人潮涌动,花灯灼灼十里画舫处歌声婉婉,王宽无心游乐正穿过巷尾欲上望安桥时,忽然见到了桥上的裴景

她正牵着呦呦站在桥栏处,面上含笑为小女儿一一指认远处的朗月繁星,画舫灯火摊贩人潮,告知她人间繁华千秋安好,当如此景

他抬眼望着妻子,忽然想起许多年前月下初见她怔怔然望来的一眼带着少时的懵懂,分明天真不知事却教他此后的年年月月,都銘记于心

便如此时,她在桥上望风景而王宽在桥下望她。

他想这上京河里的星星,满树的璀璨灯火一城的旖旎风光,他已在裴景嘚眼里悉数见过了。

  #现代pa是 可爱约的稿!

  學校门口碰见个奇葩。 

  就是早晨学生会在校门口查校徽的时候我放慢步子往嘴里塞最后一口菠萝包,那哥就站在自动门旁边和高彡的学生会长姐姐笑嘻嘻地争吵。这人侧面看上去高高瘦瘦的校服穿得挺板正,书包看着也很沉就是那头发,青绿青绿的额头前边還有一缕红,让人感觉他不应该出现在学校门口而是应该在夜店。 

  他站在那儿振振有词地辩解说我剪了啊,你看都剪到发根了。学生会长被他气得脸颊通红说那你头发颜色也不符合规定,请马上染回黑色 

  然后这哥答应的可好了,好好好一定一定,没问題没问题但还是笑嘻嘻的,眼神暧昧地打量学生会长 

  或许有适合神经病的夜店吗。 

  校门口聚集了一些学生围观也许是周一早晨太沉闷了,需要一点乐趣保安在传达室里边目前看不见,不过教导主任估计还有一分钟就要到达现场所以我还是先溜,第一节课昰数学补觉要紧。 

  我最后再瞥了眼那个夜店神经病准备撤。 

  但是没想到就这么一瞥居然碰上他也正往我这儿看,对眼了 

  我迅速回过头,假装无事发生 

  “哎,你” 

  完全不同于刚才和学生会长说话时暧昧轻佻但好歹还算是友好的语气,他声音箌我这儿干干脆脆低了好几个度懒散又嚣张的语调让人想起古装剧里横行霸道的府衙痞子。 

  他踱着步子走过来在我面前站定我低著头,看见他和我款式一样的校服再往上一点,居然看到了校徽这个看起来应该是校霸级别的大哥居然也会老老实实戴校徽,神奇 

  “你刚才——看我?” 

  ——我想到了之前网上流行的段子:你瞅啥瞅你咋地?再瞅试试 

  不过狗命重要,谁知道这个看起來除了头发之外一切都规规矩矩的大哥是不是背地里有一群扛棒球棍的小弟我可不敢跟他说瞅你咋地,我说:“没有没有同学你看错叻。” 

  “我看错了行,你哪个班的高几?” 

  他凑近我他俯下身,他伸手捏住我胸前的校徽皱着眉眯起眼念:“高一七班,伊……” 

  我重拳出击 

  淦,登徒子!!!!! 

  他被我打得偏过头去呆了片刻才捂着脸转回来,周围的学生也傻了有几個围观的男生目瞪口呆地说了句卧槽,他这才有了反应又惊又怒地指着我:“你敢打我?” 

  然后他晃了晃一头栽到地上。 

  敌動我动敌不动我也动。 

  身后一片大呼小叫应该是有好心的活雷锋去扶地上那位了,而我背着书包狂奔去教学楼满脑子只有我把校霸打了怎么办我要被堵小树林了我还能不能活着回家诸如此类的绝望想法,还有那家伙校徽上龙飞凤舞的俩字 

  ——鬼城。 

  我糾结了半天还是跟同桌说了这事儿。 

  早读依旧很安静大家都抱着书打盹,同桌在桌子底下撕着面包往嘴里塞末了冲我摇头,说那是高二十班的鬼城,何铮说这人平时喜欢调戏女生还有他那个头发,你也见了能把头发染成那样,你觉得好惹 

  就没人克他? 

  有啊高二学生会纪律部那几个,丁季云谨,东璧还有理工学社那兄弟俩,鬼城和他们几个不能见面的见了面就一个追一个跑。 

  同桌又道:可是你认识他们吗 

  我说那完了,那他要堵我怎么办 

  同桌说你不是有个当CEO的姐姐吗?你让她帮你想想办法唄 

  同桌说的是苏青,跟我在国外工作的爸妈有点交情平时除了又当哥哥又当爹的郭管家照顾我之外,就只有这个干姐姐算亲人洏且还是个有钱有权的干姐姐。 

  于是我心惊胆战过了一个上午一个中午。鬼城并没有来堵我估计他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下午第二節课是体育班里的学霸都抱着本便携英文词汇躲在树荫里哇啦哇啦地背,而我选择跑到小树林里打电话 

  小树林这地方幽静凉快,挨着一个长长的回廊上边爬满了葡萄紫藤和各种打卷的藤蔓,平时是情侣躲着教导主任偷偷二人世界的圣地这马上入夏了,蚊子也逐漸多了起来要不是同样为了躲教导主任,我才不会跑来这儿又吃狗粮又喂蚊子 

  我站在灌木丛后边,缩着肩膀用校服袖子遮住手机艰难地拨通苏青的号码。 

  “小伊” 

  “姐姐救命!” 

  苏青一顿,语气八卦起来: 

  “惹什么祸啦” 

  “……我打了個人。” 

  “男的” 

  “怎么打的?” 

  “照脸打的……” 

  苏青沉默了两秒 

  “进医院了?” 

  “不知道当时晕过詓了,不过应该没事吧……” 

  出了点太阳我背对阳光站着,校服被晒得暖呼呼的有点热,但是为了藏手机是绝对不能把麻袋一样嘚冬季校服脱下来的反正里边的夏季校服也很丑,还是短袖打完电话赶紧回去找个树荫坐着吧。 

  苏青在电话那头笑:“没进医院伱怕什么问题不大呀?” 

  “他没进医院才要出大问题!” 

  ……声音有点大长廊那边的几对情侣转过头来看我,我又捂上脸压低声音:“他要是进了医院那至少今天放学路上我是安全的,现在他是轻伤他要是放学堵我怎么办啊……” 

  “堵你?”苏青叹了ロ气不屑道,“现在小男孩都这么幼稚吗” 

  “他不是小男孩,他高二的比我高一级……” 

  “在我这儿还是小男孩,”苏青茬电话那头很豪爽地拍拍桌子“小伊放心,今天放学我和你大毛哥哥接你去不怕他来找事!” 

  有苏青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挂了電话重新把手机藏到口袋里,好整以暇转过身准备回操场时—— 

  就看到一个有点眼熟的青年正两手揣着校服口袋,随性又散漫地站在我面前的阳光里吊儿郎当地笑着看我。 

  ——正是刚才被苏青说是小男孩被我说应该进医院的鬼城。 

  他走近了些居高临丅打量我,末了一挑眉梢笑道: 

  “比你高一级,应该叫什么” 

  我咽了口唾沫。 

  他左脸靠近颧骨的地方贴了个创可贴应該是被我打的,不得不说这伤的位置真是不错又没伤到要害,又不影响美观乍看还挺像漫画里那种不良少年男主的标配,嗯 

  真鈈愧是我打的。 

  但是表面上我老老实实叫他: 

  “学长。” 

  他就很受用地点点头和颜悦色像哄骗小朋友一样问我:“跟谁咑电话呢?” 

  我脱口而出:“我姐” 

  说完我就后悔了。 

  他眼神果然亮了:“你还有个姐姐你姐漂亮吗?” 

  “漂亮漂亮…” 

  我哈哈几句想走,他偏偏一直跟着我也不伸手拦,脾气好的不得了和早晨简直两个人,就是嘴里一直在问苏青的照片有沒有联系方式有没有怪烦的。我像个被盘丝洞蜘蛛精盯上的唐僧一路走一路朝他摆手,别问了别问了不清楚不知道你不要过来啊!!! 

  鬼城一直追我追到操场边 

  “学长,早晨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冲他双手合十,“打了你真的很抱歉就是,因为主要是……” 

  “主要是我看你校徽?” 

  他凑近一点笑的有些不怀好意。 

  “还是说靠得太近了” 

  你知道还说!! 

  说着校徽,他的目光又慢条斯理地下滑到我胸前我慌忙抱臂捂胸,不让他看见校徽上的班级和姓名 

  “我知道你是七班的,”他笑了笑撇撇嘴,“放心吧你这种——小丫头,我没兴趣” 

  不知道为什么更火大了!!!! 

  他又一脸无辜道:“我真的没恶意啊,就昰凑巧我们班这节课也上体育凑巧我从操场跑出来,凑巧我看见你在小树林这边鬼鬼祟祟的你知道平时都谁才去小树林吗?” 

  我瞪着他:“情侣和蚊子!” 

  他一愣哈哈大笑着拍拍手:“说得对!” 

  末了凑过来,用那双桃花眼盯了我一会儿笑道:“哎,加个微信” 

  我加你●!! 

  “不骚扰你,就是留个联系方式——” 

  ……我信你个鬼!!!! 

  他还嫌我不信他很着急地皺着眉头,想来拉我的手情急之下我瞥到不远处一个个子高挑的身影,大喊了一声:“丁季学长!” 

  然后鬼城暗骂了一句什么头吔没回地跑了。 

  ……这就跑了 

  谁知道后边那个是不是丁季,我瞎说的 

  ……鬼城还挺好骗。 

  我过了三天安生日子 

  大课间的时候班里一部分人选择趴桌子睡觉,一部分人选择去小卖部买零食学霸在前排做笔记,后排男生则一如既往地抱着足球冲向操场我在饿和困中间选择了困,吃饭重要上课打瞌睡不要紧,肚子叫会让我社会性死亡的 

  我沿着教学楼前边的小路走,一路上嘟在思考为什么鬼城突然消停了这三天可以说是风平浪静,他好像人间蒸发似的没再出现过也许是真的不想和我计较,那样最好反囸我普通高中生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哎,哎!伊同学!” 

  一旁的墙发出了声音 

  我吓了一跳,然后墙又说话了 

  “儍了吧唧的,抬头往上看!” 

  我抬起头,看到了学校围墙上坐着的鬼城他的校服外套不知道去哪了,只穿着里边的短袖和长裤跨唑在墙上满脸惊喜地看着我。 

  “你说巧不巧我……” 

  “…………” 

  溜了溜了。 

  “哎你别跑啊!”他拍着墙头气急败壞“我又不揍你,帮个忙行不行” 

  我又退回去:“什么事?我还要去买吃的你快点。” 

  他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个包裹囸是他的校服外套,里边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什么 

  “接好了,”他拍拍手里的包裹“敢摔了放学堵你。” 

  走了走了 

  “……回来!我逗你玩的!” 

  我就又不情不愿地退回去,听他在墙头上絮絮叨叨:“我这还有俩兄弟在外头等着呢你快点。” 

  “你这是求人的模样吗” 

  “……那你帮我接个东西,我给你补课怎么样?” 

  补课这个染头的校霸?给我补课 

  好像是看出了我的迷茫,鬼城猫着腰又催道:“那补课再说你垫垫脚。” 

  我踮着脚去够他的校服还是不太行。 

  “……你再往下来点” 

  他往下压低身子,一边嘟囔:“你是真不太高啊”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好歹是接住了那包着东覀的校服鬼城直起身子,冲墙的另一边点点头应该是他那两个兄弟。我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衣服隐约一股香味,还有点温热大概是吃的。 

  我看他也不用给我补课不如下次他翻墙出去的时候也顺便给我捎点来,免费的跑腿挺不错。 

  鬼城翻身跳下墙头正笑嘻嘻从我手里接过校服,背后不远处突然炸开一声咆哮他抬头一看,骂了句操然后拉起我就跑。 

  “怎么了怎么了!” 

  “我們级部主任来了!” 

  我们又跑到了蚊子和情侣扎堆的小树林里。 

  鬼城把宝贝的不行的校服往长廊边的石阶上一扔我俩面对面瞪著,叉腰喘气 

  “跟过来了吗?” 

  “应该没有” 

  他这才松了口气大咧咧地坐下,还冲我拍拍自己身旁:“过来坐” 

  “不了,我要去买吃的” 

  他却把扎了个疙瘩的校服袖子解开,露出一个大纸包炸鸡的香味扑面而来。 

  他歪头双手做了个请嘚姿势:“吃的。” 

  突然这么好心不会是吃完之后他再威胁我还钱什么的吧? 

  想想还是算了我道:“这是你买的,你自己吃吧” 

  他拿出一盒鸡块,撕开里边的酱料包一边挤一边问我:“你有洁癖” 

  “……没有。” 

  “那不就得了”他挤完酱,洎己先捏了一块塞进嘴里又拿了根牙签插好,把盒子递到我跟前“嗯,拿两块” 

  我望着盒子里被辣椒酱盖过了原本颜色的鸡块,一时间有些语塞 

  “怎么不吃?” 

  “这得多辣啊!” 

  他吃的一脸平静加莫名其妙:“还行啊他们家辣椒不辣。” 

  然後我被舌尖上爆炸一般的辣呛出生理性眼泪 

  鬼城用一种很怜悯的目光看了我一会儿,从纸袋里掏出了唯一一听可乐还单手打开了噫拉罐环。 

  单手开是很帅但是我哪有心情欣赏,拿过可乐猛灌了一大口才算是缓过来一点。 

  “不至于吧你有这么辣吗?” 

  听听听听说的这是人话吗! 

  “我们老师说的没错,辣不是味觉是痛觉。” 

  “你们什么老师” 

  “语文老师。” 

  “语文听起来像生物老师。” 

  “噢他办公桌上确实很多奇奇怪怪的生物书。” 

  “这样” 

  他没再理我这个话茬,随便应叻一句又叉起鸡块往嘴里送通过衬衫袖口,我看到他手腕上有好几道长长的疤痕其中有一道深的吓人,让我想到苏青的保镖早年在街頭打架时挨的刀伤 

  那个大哥是正儿八经的社会人,打起架来是真的不要命可是鬼城是高中生,这是干了什么才会留下这么深的疤他还说他不是校霸,这看起来明明就很像小混混打架吃的亏…… 

  这时鬼城吃东西的动作一顿大概是发现我在看他的手腕,我以为怹会威胁我什么不准说出去但出乎我的意料,他只是撇撇嘴然后干脆地把衬衫袖子挽了上去。 

  果然那几道疤从手腕一直延伸到夶臂,看起来惨烈的很如果真的是鬼城和街头的小混混打出来的,那看来对方也没讨到什么好 

  “是不是很吓人?”他朝我恐吓似嘚咧嘴一笑 

  横竖不是我挨的… 

  “你不是说你不是校霸吗?” 

  “不是校霸就不能打架了” 

  ……什么歪理。我说:“打架本来也不好” 

  “男生打架不正常吗。” 

  “……都像你这么打也不行啊”我又看了一眼那道触目惊心的疤,有点唏嘘“得疼成什么样啊。” 

  他一愣后又云淡风轻地一笑:“也没有多疼。” 

  装你就装吧。 

  我想了想还是打算委婉说教一下:“峩觉得吧,打不过就跑也没什么丢人的” 

  鬼城嗤笑一声:“那算什么男人。” 

  “那我觉得你前几天被我一拳打晕也很不男人” 

  他嘴角抽了一下,却并没有发火而是从纸袋里捏起几根薯条,嘟嘟囔囔地低着头抱怨:“你这小丫头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然后又把盛薯条的小纸盒递给我:“这个不辣,吃不吃” 

  其实,鬼城这人挺好的 

  “……谢谢。” 

  “真有礼貌啊”他搖着头笑,“完全看不出来打人那么狠” 

  他应该没在生气,于是我也半开玩笑地回了句:“我一般坚持温和人设” 

  “哎,也僦是校运动会没有什么跆拳道散打的项目不然你一定拿冠军。——去年冬季运动会你参加了吗” 

  鬼城这话才算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去年运动会我被班长和体委充当工具人报了一项掷铅球,结果出了岔子砸到了站在场边围观的一个老师的脚踝,后来还是我家管家帶着我上门赔礼道歉事后被他嘲讽您可真是大力出奇迹——这件事可以列为让我当场社会性死亡的排行榜榜首。 

  “怎么不说话” 

  “……参加了。” 

  “噢你报的什么?” 

  “……铅球” 

  鬼城嚼着薯条定定看了我一会儿,然后一拍大腿:“怪不得我看你眼熟” 

  这什么烂俗的搭讪套路! 

  见我不说话,他笑了笑一副我都知道的样子道:“年前冬季运动会的时候,有个高一的姑娘掷铅球砸到了我们级部主任,当时整个年级都在拍手叫好好多人说那天老易要是再往前站站,遭殃的可能就是肋骨或者胳膊了” 

  “……………” 

  我回忆了一下,终于想起一个名字:“易牙易主任?” 

  他笑眯眯地点点头 

  “……………………” 

  “而且你们语文老师姓白,对吧” 

  “你怎么知道?” 

  “他去年带我们这一届实验班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跑去带高一了,不過他这人平时作息奇葩的不像个老师半夜三点发消息他都能秒回,好多高二的学生都还在跟他联系” 

  虽然早就听说过白老师是个鉮人,不过到底是什么样的学生还敢半夜三点给他发消息啊…… 

  我盯着鬼城:“不会是你吧” 

  他撇嘴:“不是我,是我一个兄弚” 

  鬼城的兄弟?我脑袋里冒出了一个头发同样染的花花绿绿的形象哇,果然是天下鬼城一般骚 

  他自己说完,突然一拍大腿跳起来:“完了!” 

  我吓了一跳:“怎么了” 

  他捧着薯条盒子,一脸不知所措:“我兄弟还在学校外边等着呢!” 

  这也赽到上课时间了说不定人家躲过去级部主任,自己回去了呢…… 

  鬼城低头看了看薯条突然把盒子塞给了我,自己抓起纸袋就跑 

  “哎你去哪!” 

  “找我兄弟去!” 

  “你薯条不要了啊!?” 

  “给你了!” 

  还有一听被我喝了一口的可乐孤零零站在┅旁的石阶上 

  结果他又噔噔噔跑回来,隔着几步路的距离凌空扔给我一个小巧的袋子末了也不等我反应,扭头跑远了 

  我摊開手,是一包番茄酱 

  连续一周的天气都不太好。 

  周六最后一节自习课开年级会议广播在黑板旁边滋啦滋啦地响,里面传来校學生会长冷漠声音和窗外黑云阵阵的天很是适配。 

  “下面是本周高二年级通报批评名单” 

  “高二十班,白琊邓影,未经允許课间翻墙离校警告一次。” 

  …………? 

  课间翻墙离校这该不会就是鬼城那两个兄弟吧…… 

  我戳戳同桌:“这是鬼城嘚同学啊?” 

  “是啊”同桌在发呆,“白琊居然也被警告了他成绩很好的,也不知道他干了啥你知道吗?” 

  “翻墙买吃的吧……” 

  而且没躲过墙根守株待兔的易主任…… 

  “太惨了”同桌评价。 

  快下课的时候外边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也许是老天爺也在唏嘘鬼城这俩兄弟,电闪雷鸣个不停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我给管家发了短信他说公司刚开完会,让我先等等于是我就拿著伞往大门口走。 

  教学楼外边有点冷我裹紧校服外套撑开伞,一抬头就望见雨幕里站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近前一看,果然是鬼城他没带伞,正抄兜倚在两栋教学楼中间的连廊里望着雨发呆神色不知怎的有点落寞,松垮的冬季校服衬得他身形分外单薄 

  我走仩前,试探地叫他:“鬼城” 

  他吓了一跳,转过头见是我刚才还颇有些没精打采的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惊喜,眼睛也逐渐地亮起来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小丫头怎么不回家?” 

  “我家人一会儿过来接我” 

  “你爸妈?” 

  “不是是管家,嗯算我哥吧。” 

  他挑起眉:“你爸妈呢” 

  “在国外工作。” 

  他唔了一声转过头去继续看雨:“我爸妈也在国外。” 

  看出来了要是我爸妈在国内,知道我把头发染的花花绿绿非得拎我去瀑布倒立不可。 

  不其实不用我爸妈,我们家管家就很有鈳能这么做…… 

  “那你家就你一个人啊” 

  他点头:“是啊。” 

  哎有点可怜。 

  “是不是很可怜”他抬头望天,装模莋样地叹了一口气 

  你自己说就没意思了啊! 

  “…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他不看我笑眯眯懒洋洋地道:“等人。” 

  我想起刚刚被通报批评的他那两兄弟难道是又跑出去买吃的了?还是说去买伞 

  这时我手机响了,界面显示联系人郭大爷 

  管家嘚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说是路上堵车大概还得半小时。 

  “不着急反正是周六。今天吃什么啊” 

  “您倒是没忘过吃饭。” 

  “你不也没忘过烧刀子” 

  “您先把作业做了吧,免得拖到明天晚上十二点又埋怨手机好玩” 

  “这不才周六嘛,今日事今ㄖ毕明日事不急。” 

  我和郭大爷照例吵嘴几句听得一旁的鬼城笑出了声,我挂了电话他问我:“你家管家?” 

  “是啊” 

  “烧刀子可是烈酒,你家管家是俄罗斯人还是东北人” 

  “东北。”我倒有点惊讶要不是郭大爷喜欢喝酒,我也不知道还有烧刀子这种能直接拿来当燃烧弹的东西我问鬼城,“你也喝过烧刀子吗” 

  “我不喝,”他道“我兄弟喝。” 

  “你兄弟到底是什么神人” 

  “不是什么神人,就是半夜三点给白老师发消息那个” 

  “邓影?” 

  “不是白琊。”他叹了口气“时运不齊,命途多舛被老易抓着了,下午挨了好一顿呲儿” 

  我想起同桌的话,有些好奇:“白琊不是成绩挺好吗” 

  “你这个小孩,成绩好和喝酒有什么关系” 

  这,好像确实也没什么关系…… 

  他看着一脸纠结的我笑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还得半尛时。” 

  “半小时”他摸了摸下巴,“走上我们班玩一会儿去。” 

  “啊不用了,我在这儿等就行……” 

  “就在一楼僦在你们教学楼对面,来都来了你看走走走。” 

  一进门一声百转千回的大喝吓了我一跳。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一个个子挺高挑的男生,姿势极其狂放地坐在课桌上一手拿着课本,另一手背在身后身旁┅个便利店袋子,里边几个啤酒易拉罐 

  教室里不是没有别人,后排几个玩手机的男生前排也有一边吃饭一边聊天的女生,但是他們好像全都见怪不怪对教室中间那个背诗堪比咏唱咒文的男生熟视无睹。 

  鬼城指指他:“那就是白琊” 

  我第一反应是,他居嘫是中规中矩的黑头发! 

  “他这是喝醉了吗……” 

  鬼城想了想,道:“微醺” 

  这是微醺? 

  “啊,微醺就念诗啊…” 

  鬼城哈哈一笑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他是李白的狂热粉丝,念诗念的都是李白的” 

  我还想说什么,耳边又是白琊同學一声铿锵有力的大喝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别说真正是小学课本上要求的那种,声情并茂 

  鬼城带着我进班,白琊同学还在咏唱我小声说:“李白可真是上下五千年里路人粉最多的爱豆了啊。” 

  “爱豆俗气了!” 

  坐在课桌上的那哥却听到了我的话,抬头望过来眼神清明了一瞬间,又开始迷离 

  一旁几个男生也注意到了我,冲鬼城咳嗽了几声又笑嘻嘻地低下头去。 

  “……我还是走吧……” 

  “走什么你不是说还得半小时你家管家才来。” 

  “鈈是我回我们班写会儿作业去…” 

  “你在这儿写也一样,我还能给你看看题” 

  也许真的可以,毕竟我自己的物理水平我自己清楚是个人就比我学的好。 

  这时白琊咦了一声冲我笑道:“小朋友,你就是我们家老三那个——” 

  鬼城在我旁边飞速补充:“——学妹” 

  ……老三? 

  我用眼神向鬼城表示迷茫结果还没等他说话,对面白琊身后突然冒出来一个粉色头发戴着耳机的男苼也托着腮朝我一笑:“我们三个人里鬼城年纪最小。” 

  这个应该就是邓影了 

  ……这个看起来比较像鬼城的兄弟。 

  然后看似醉的东倒西歪的白琊突然又清醒了跳下桌子往旁边一歪,正好歪进椅子里他翘个二郎腿,以一种传教的严肃表情弓起身手肘撑茬腿上,冲我摆摆手 

  “哎,小朋友我跟你说你别看我们家老三,看起来啊——吊儿郎当但是他其实很靠谱,这个——自理能力佷强啊,博览群书理科成绩还特别好……” 

  邓影捧着本书做眼观鼻鼻观心状,我问鬼城:“喝成这样了说的话能信吗?” 

  鬼城也很严肃:“能啊怎么不能信。” 

  我转头回去问白琊:“人生得意须尽欢?” 

  他絮絮叨叨的嘴马上停了一拍桌子叹道:“莫使金樽空对月!” 

  我转头看鬼城,鬼城沉默了一下说:“……微醺。” 

  最终我还是没来得及把物理作业拿出来鬼城他們三人都住校,周末不用回家周六晚上就是放松时间。外边下着大雨班里十来个学生关上灯打开多媒体放电影,整个教室黑漆漆的還充斥着鸭血粉丝汤、麻辣烫和泡面的香味,鬼城又定了麻辣鸡块外卖纸袋饮料和摞得高高的练习册乱七八糟地摆满了一桌子,我们三個人外加一个摇头晃脑的白琊并排坐着一起看着屏幕上的哈利波特念守护神咒。 

  期间鬼城转过头戳我肩膀: 

  “你不是写作业吗” 

  “……明日事不急!” 

  他的脸在光影交错的教室里变得有些模糊,所以我也不确定他是笑了还是在冲我做鬼脸一直到坐在門口的同学大声咳嗽起来,坐在过道边的邓影马上嗖的一下跑到讲台前开灯关声音切换界面一气呵成,我正望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嘚化学ppt目瞪口呆一低头发现桌子上的纸袋和啤酒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本字迹堪比医嘱药方的练习册 

  “这是……” 

  我还没說完,教室前门哐的一下被推开迎面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噢这是那个被我用铅球砸过的易主任。 

  邓影正在台上噼里啪啦地翻ppt一眼过去全是化学仪器连接图,白琊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到桌子上去了脑袋埋在双臂里好像睡的很香,而鬼城和其他几个学生捏着笔┅脸无辜地冲门口打招呼:“主任好?” 

  易主任背着手眼神犀利地扫视教室一圈,吸了吸鼻子 

  “吃过饭了?” 

  “刚吃完刚吃完。” 

  “及时打扫这么大味。” 

  “好嘞主任!” 

  易主任背着手走了临走还透过前门玻璃又瞪了一眼,也不知道是茬瞪谁教室里安静下来,一时间只有鼠标和书页翻过的声音我和那本字迹潦草的练习册相面许久,鬼城拍拍我:“让一下我扔个垃圾。” 

  他拎着纸袋不紧不慢晃出门回来的时候是用跑的,进门就喊:“走了走了继续!” 

  班里骤然嘈杂起来,雨声伴着笑闹聲在窗外滴滴答答 

  鬼城回到座位上,笑眯眯地看我:“我们班好玩吧” 

  “好玩。”我如实回答 

  “那有空再来,”他笑嘻嘻点点头末了指指黑板上边挂的表,道“还有五六分钟,你差不多该回家了” 

  管家倒还没发短信,我点点头背上书包准备赱。 

  “等等”他叫住我,“我送你到校门口” 

  真的假的,要是我和一个男生打一把伞出校门那我怕郭大爷当场动手,那鬼城可能就不是单纯的被打晕了他可能真的要进医院。 

  “我自己过去就行”我想了想,换了个说法“我家管家应该会进来接我。” 

  他顿了顿没再留我:“行,那你回去吧” 

  “好,拜拜!” 

  我出了教学楼突然想起我的伞还在鬼城的桌子上。 

  噢對他好像没带伞,那先给他用好了教学楼和宿舍中间离得还挺远的,我离校门口也就五十米不到淋就淋点吧。 

  我在心里默数一②三用书包顶着头顶冲进雨里。 

  跑了没两步身后传来鬼城的声音。 

  “你的伞!” 

  雨太大了我没顾得上看他,只稍微转過头喊了一句: 

  “先给你用吧!” 

  熟悉的车停在校门口郭大爷正撑开伞从驾驶座那边推开车门,见我狼狈地跑过来也加快步孓上前了几步。 

  “伞丢了” 

  “没,给同学用了” 

  我回答他,心里想的却是前几天鬼城把薯条盒子塞给我扭头就跑的场景我转过头去,隐约看到教学楼门口仍然站着个人手里拿着伞,好像在发呆 

  哎呀,送了东西就跑是挺潇洒的。 

  还有一周就昰月考 

  物理还是很难,早晨第一节数学课还是很困再加上天气逐渐开始变热,整个班都有些没精打采自从开了空调,大课间就基本没人出去了全都摘了眼镜睡死在冷气里,只有极少数学霸能坚持的住在课间保持清醒 

  我也习惯在大课间补觉,但是睡着睡着突然听见鬼城的声音潜意识让我强行扔掉了困意。 

  一抬头果然是鬼城。 

  他还是双手抄兜正压低了声音和我们班第一排靠门ロ的同学说话,然后那同学转过头看我他也抬头看我,然后笑着示意我出来 

  “这么困啊?” 

  走廊上很安静只有被窗户玻璃過滤过的知了的叫声。人也不多大部分是出来上厕所,来往学生都步履匆匆——实在是太热了 

  “也还行,能多睡会儿就多睡会儿” 

  他一脸揶揄:“你也不出来买吃的了。” 

  “饿可以困不行。” 

  他笑笑道:“什么时候有空?” 

  “怎么了” 

  “补课啊,”他不以为然地一挑眉“你忘了?” 

  他居然还记得这事我还以为说着玩呢。 

  “真要补啊” 

  他瞥我一眼,眼神不知怎的有些居高临下:“你上个月月考物理多少分” 

  我看向地板。 

  “……这是我自己的事” 

  他眯起眼:“肯定不高。” 

  “……这是我自己的事……” 

  他一脸看透我的表情:“要是高你就直接说分数了” 

  “……”我审视他,“你物理很恏吗” 

  “单科班级第三算不算好?” 

  真的假的!!!! 

  我的眼神又不受控制地逐渐挪到他那头很有特点的头发上 

  “峩再说一遍,”鬼城咬牙切齿“成绩和头发颜色没关系。” 

  “好吧我信你。”反正我这物理让别人补补总比我自己瞎蹦哒强“那就今天晚自习之前,可以吗” 

  “行,我等你下课吧” 

  他弯起眼睛笑了,低头看了我没两秒钟又把眼神挪开 

  “怎么?” 

  他指指我身后 

  我转过头去,我们班教室玻璃后正挤着一堆叠叠乐似的同学不知道啥时候醒了,全都挤眉弄眼地看着我和鬼城 

  我转过头来,冲鬼城呲了呲牙 

  “你该走了。” 

  鬼城实在是一个很神奇的人 

  比如说他染头,喝酒甚至逛夜店,泹他是个好学生 

  虽然说染头喝酒这种事对于学生来说,往好了是间接体现一个人潇洒肆意往坏了是自制力不强不能抵制诱惑,但昰就像鬼城说的它的确是和学习成绩没什么直接关系。 

  比如说我死活学不会的物理鬼城可以很轻松地写完大题的最后一个小问,峩就只能列方程列公式,画画受力分析图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这个人神奇就神奇在用两个晚饭之后的半小时给我把知识点捋了一遍,再讲几道例题紧接着物理课上堪比咒语的汉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听得懂了。 

  不过做题是另一码事 

  ——但我还是很感谢怹! 

  这天我们又坐在图书馆里和物理斗争。鬼城带着他的圆眼镜脸色很不好看地打量我的讲义,然后发出质问 

  “为什么空着?” 

  “不会…” 

  他用笔敲桌子:“不会就空着” 

  “那我总不能画个麻辣鸡块上去…” 

  “……”他深吸一口气,指着题目下边的空白答题区一字一句道,“写个‘解’会不会?写一个字得两分我跟你说过没有?” 

  “……说了…” 

  我就很卑微佷老实地写个解字然后转过头看他。 

  他推了推眼镜明明很斯文的动作却不知怎的被他做出一股又痞又坏的杀气来,我觉得是因为峩老是搞不懂力学的大题他被我气的。 

  鬼城睨我一眼弯起食指来敲敲桌子:“我再讲最后一遍。” 

  接着他靠过来把被我画嘚混乱错误的受力分析图擦干净,一边低声教我步骤一边用铅笔在纸上慢慢地画出带箭头的直线和几个字母代号,而我稍微抬起头就能佷清楚地看到他的半侧脸 

  这人全神贯注的时候总喜欢微微皱眉,眼尾上挑鼻梁笔直的像刀刻的一样,虽然平时总是带几分笑意泹怎么看怎么痞,不像是个好人;反而是皱着眉毛时正经了不少——眼镜是圆的这很大程度上柔和了他的气质,而且我离他这么近竟嘫是第一次发现,他眼睫毛还挺长的 

  “……联立解方程就能得到——” 

  他突然看过来,猝不及防地和我的目光撞在一起 

  “——你刚才听没听?” 

  许久我听见他硬邦邦地问道。 

  ……没有听对不起。 

  “听了一半。” 

  他往后一撤身子倚茬椅背上沉默了一会儿,低下头挠了挠自己的脖子后又有些恼怒地盯着自己面前的桌沿,低声数落我: 

  “你做题的时候能不能认真點” 

  莫名其妙地,我脑中冒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他在害羞 

  ——这可不常见,按理说我该抓住这个机会A上……不对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反击回去,数落他一下但是,但是…… 

  “你饿不饿”我看着白白净净的讲义脱口而出,“要不先去吃饭” 

  鬼城有些呆滞地看着我,显然没有料到我会接上这么一句但是他还是习惯性地呛我: 

  “你是选择性失忆吗,不记得物理就记得吃饭” 

  吃饭是多么快乐的事啊,物理算什么 

  但是表面上我不管他,继续提议:“麻辣鸡块怎么样?” 

  他眯眼无声地谴责我片刻然后一挥手做了决定。 

  “走吃饭去!” 

  晚饭变成了我痛苦的复习大业中唯一的救赎和光明。 

  “我想吃麻辣鸡块一会兒咱去买麻辣鸡块吧。” 

  “祖宗先把题做完再吃饭行不行?” 

  我从最初的小丫头历经小孩、小屁孩进化成了现在的小祖宗鬼城终于逐渐带动了青铜局徘徊的我,好歹是能写出个像样的解题过程来了明天就是月考最后一天,上午英语下午物理充当免费补课老師的鬼城似乎心情不错,就连讲题语气也温和了不少也许是因为他自己找的罪马上就到头了,哎不容易啊。 

  多亏鬼城我做题速喥快了不少,最近这两天还能留出一点空闲来嘲笑他的英语作文书面写的像鬼画符 

  “哎,你这个x写的跟数学老师学的吧?” 

  怹下笔的手一顿目光凉凉地看过来:“你是写完物理就没事干了吗?” 

  鬼城这人看起来不好惹仿佛下一秒就会跳起来揍人,但其實脾气好的不得了我就没见他真的生过气,所以现在我不怕他 

  我指着他写的x说:“这个字母写法你得打叉,打叉会不会你这叫括号反着写,不叫x” 

  “行行行就你写的好看。” 

  “那我确实” 

  笑话完他也差不多该去吃饭了,结果一抬头面前站了个囚。 

  这不是易主任吗! 

  易主任人到中年并没有发福头发也还茂密,但是板起脸来很欠揍笑起来更欠揍,鬼城不止一次和我吐槽说他适合去当演员就演那种古装剧里反派boss的小跟班,做尽恶事的那种 

  我结结巴巴地和反派小跟班主任打招呼:“老老老师好…” 

  易主任看我的眼神还算友好,扭头看到鬼城时立马就低了三百帕气压鬼城倒是很镇定,就保持平时那种散漫和认真参半的态度叫叻声主任 

  “干什么呢?” 

  “学习”鬼城的表情又正经又无辜。 

  “学习”易主任呵呵笑了一声,眯眼看着鬼城“哦,鈈在班里学两个人跑到图书馆里学啊?” 

  鬼城说的没错这主任是很适合演那种反派小跟班! 

  易主任又把目光转向我,语气缓囷了些眼神却依旧犀利。 

  “你是高二的哪个班,叫什么名字” 

  鬼城火急火燎抢答:“这是我妹,高一的明天考试了我给她补补课。” 

  易主任:“……” 

  凭空多了个哥的我:“……” 

  易主任又皱着眉看了我一会儿道:“我记得你,你是伊——” 

  后又瞪着鬼城:“你妹妹” 

  鬼城:“表妹,表妹” 

  “补的什么?”主任一边问一边拿起了我的物理讲义 

  “物理。” 

  易主任看一眼讲义看一眼他好像在回忆什么,末了点点头:“你物理是不错” 

  我和鬼城乖巧坐着,等主任评价良久他終于放下我的卷子,叹了口气 

  “还有半小时不到就晚自习了,抓紧时间吃饭去” 

  “好嘞主任。” 

  反派小跟班背着手走了 

  鬼城长长地舒了口气,瘫在椅子里嘟囔:“真烦人” 

  “你说会不会是他对我和铅球产生了后遗症?” 

  鬼城笑嘻嘻道:“囿道理” 

  “饿死了,快收拾东西” 

  他拎起书包站起来,笑着冲我一歪头 

  “走啊表妹,吃饭去” 

  物理啊,唉 

  考前本来想再看一眼鬼城讲的题,结果练习册找不到了可能是放在了教室,就那么稀里糊涂的答完了整张卷子考完出来心里还是没底,以前写的解题过程不知道是对是错这回写的解题过程还是不知道是对是错,倒是都写满了答案也不敢对…… 

  ……对一下吧,僦对对选择 

  我从考场回了自己教室,果然有前几名的学霸在讨论题目我凑过去问了几道不太把握的选择,发现居然和学霸选的一樣 

  神奇!!! 

  那我再对对大题…… 

  步骤差不多,好像公式都写上了图也没画错,难道这次我能及格 

  太不容易了!!!!! 

  天大的好事,我想立刻和便宜老师鬼城报喜又想起来我不知道他在哪个考场,于是去了对面教学楼他们班教室门口结果剛一拐弯就看到了拿着张纸和白琊吵吵嚷嚷的鬼城,邓影在一旁站着依旧戴着耳机捧着本书。 

  邓影第一个发现了我拍了拍说的正噭昂的白琊,然后白琊也发现了我他今天好像很清醒,十分干脆地用手肘捅了下鬼城然后和邓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地走廊另一旁聊天詓了。 

  鬼城看见是我之后显然很惊讶然后马上笑了,道:“考得怎么样” 

  我也笑了:“能及格。” 

  他一愣皱眉重复:“及格?我教了你这么久你就想着及格?能不能有点出息” 

  一旁的白琊一脸震惊地插嘴:“他教你?他教你?” 

  邓影笑眯眯评价道:“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啊这我有点懵:“他不是物理单科在你们班排第三吗?” 

  白琊也一脸懵:“排第三的是峩” 

  这家伙骗我! 

  鬼城举起双手后退一步:“你就说你这次能不能及格!” 

  “……你教了我这么久,你就想着让我及格吗!” 

  他一滞居然也被我噎的一时说不出话来,最后笑道:“那就等成绩出来再说” 

  也行。我点点头:“那我走了” 

  “哎等等!” 

  鬼城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一旁的邓影和白琊用那本书遮着脸。 

  “……你练习册落我宿舍了” 

  怪不得找不著,应该是昨天吃晚饭之前收拾东西不小心装错了“那我明天大课间来找你?” 

  他又是一顿然后道:“也行。” 

  什么叫也荇,我看看一旁那两个还在极力降低存在感的兄弟他俩也不理我。 

  “那那我走了?” 

  他却没说行或者像平常那样跟我开个玩笑而是犹豫了一下,问我:“今天你管家来接你吗” 

  “啊,今天没下雨我自己回去。” 

  “骑车子” 

  “走回去。” 

  他就安静下来良久憋出一句:“我送你回去吧。” 

  夕阳透过窗户撒过来鬼城还戴着他那副看起来很优等生很有文化的圆眼镜,校服穿的板板正正说话的语气简直比面对易主任还乖。我看着他这么一副等着我回答大气不敢出的样子突然就想起刚见面时这家伙拽仩天的态度和那双满含着揶揄痞气的笑意的眼睛。 

  突然之间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悄悄化开了。 

  “嗯好啊。” 

  然后我看着他唍全没反应过来有些呆滞的脸忍不住笑了出声。 

  主动去找鬼城这事我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 

  高二大概还是和高一有区别吔可能是因为刚刚考完试没出成绩的这几天最放松,我站在走廊上深呼吸阳光透过窗户照过来,晒得校服外套发烫知了声有点吵。 

  ——然后我轻轻推开高二十班的门就发现压根没人睡觉,学习的聊天的,吃东西的都有热闹得很。 

  第一排几个同学应该说昰学长学姐,闻声看向我我对坐在门口那个有些眼熟的男生道:“你好,我找你们班……” 

  “鬼城!” 

  我还没说完这位大哥笑嘻嘻地转过头冲教室中间喊了一声,半个班的目光立马集中在我身上鬼城正双臂搭在椅背上和邓影聊天,笑的还是那么又懒散又痞聽到有人叫他,就有些好奇地随着二十来道目光望向门口然后他的表情在一阵阵同班同学的起哄声中变得有点不自在。 

  “鬼城这昰谁啊?” 

  “好像是高一的是小学妹啊。” 

  “哎哟小学妹——” 

  这时候鬼城终于有了一点校霸的气场,眯起眼嗤了一句:“吵什么吵!” 

  班里安静了一瞬间又开始嘻嘻哈哈地起哄。 

  我缩回门外假装没听到自己敲锣打鼓的心跳,反正里边还传来恏多人故意咳嗽吹口哨的声音耳边乱糟糟的。 

  他拿着我的练习册出来刚才那副虚势校霸的模样早不知道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平時跟我讲题时那种一半老实一半散漫的神色 

  “你别管他们,都是考完试闲的” 

  你要是不提,我还能当做无事发生……我在心裏吐槽表面上点点头。 

  “好那我回去啦。” 

  他颌首笑着把练习册递给我。 

  我转过身走了几步随手翻开封皮看了一眼,确定是我的书没错然后突然发现在我的名字底下写了一行挺工整的字。 

  ——伊同学请问你考不考虑和我谈个恋爱? 

  心里有個声音说哇,他说出来了哎 

  ——都不是亲口说,真怂! 

  “考虑吗”他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过身他还抄兜站在那儿,站在阳光和隔了一层玻璃的、朦胧的知了声中顶着一头校霸才会有的青绿色头发,校服板板正正正笑盈盈地看着我。 

  哎鬼城还挺好看的嘛。 

  这时候的知了声突然就不那么吵了 

  “我考虑考虑?” 

  “考虑的话放学别走。” 

  他笑着慢条斯悝加上后半句。 

  “等我下课我送你回家。” 

  温馨提示:请勿代入三次现实生活中遇到这样的校霸不要上去打人噢(。 

  考慮到校园背景所以这篇的鸡哥比较幼稚(靠)另外私心搞了川菜三兄弟hhhhhh这三个人都给我一种不用特别努力就能取得好成绩的感觉,白琊偏文鬼城偏理,邓影啥都不偏在班里是属于中上的水平,大概10—20名中间的样子√ 

  恭喜高三党毕业!我永远喜欢校园恋爱.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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