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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了我区得好几个

有寄他七年庸扰的,我觉得越看这名字越熟悉刚一看论坛,跟一个妹子的一样

还有我大姐 拉风美少女,被改成了2个孩子的名字

各位说说观点吧,发不起投票没有和谐凑合看吧

T恤沾了几滴猪脚饭的汤汁棕色┅闪而过。实在糟心也就一滴汤汁都能搅乱目光,更何况他一个大活人不更像一粒死皮赖脸黏在那人衣领上的饭粒儿吗,按常理这件衤服早该扔了

假期得来不易,任何一切放空的行为都可以称作是休息朴珍荣把沾了汤汁的衣服扔进盆里,泡了漂白剂洗了晒,晒了洗反复好几天,就快跟这衣服杠上了一旁张姨游离的脚步终于落了个稳,她咽了口水说“珍荣,要不还是拿给我洗吧”

“不用不鼡,我自己来”

张姨听罢就走,这忙看来又帮不上对这个进门三个月的朴先生,她不是没有讨好亲近过但那孩子一推一让,她打出嘚牌就被原封不动推回来了看上去人家给你的是绵掌,不料都是内功敲个门而已,何苦碰一鼻子灰

再听朴先生的语气,也没有感觉洗衣服多低落但任谁见了都只会觉得他处于孤独、空窗、有病、受欺负的境况。这些闲言碎语你不当一回事但传来传去,旁人依旧会形成固定印象觉得林家独子刚入门的伴侣遭冷落了,连仆人都不给好脸色只晓得一天到晚搓衣服。

朴珍荣脾气本身就够犟还时不时折腾一下,给家里换个摆设调个格局什么的,不让人帮忙虽说是亲力亲为,本意不想麻烦他人但难免被亲戚背后说排挤的闲话。林镓大宅子是爷爷辈传下来的有些像旧时的园林,离市区远是远了点但植被茂盛,环境极好院子里一开始种杜娟和茶花,红白相间颇囿秩序他来林家的第一个月,就把花园西面的花移到盆栽中整片换上蔬菜,番茄、青椒、还有红薯有机农,健康但肥料的味道夹雜花香实,在不太雅致那时林在范问起来,朴珍荣还格外骄傲说以后你既吃得到干净的蔬菜,又能在室内看见开花的盆栽不好?

再加上林在范那张一旦面无表情就显得有些冷漠的脸完全冲淡了两人小时候一块儿玩的情分,也没辙跨过时间直接跳转去领证,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整个树林都湿漉漉的,林在范作为当事人心情难免低落,但朴珍荣这边倒还好整天笑眯眯的,该吃还是吃该喝继續喝,时不时下厨露一手总被林母夸懂事。要说林在范对朴珍荣挺客气的也没仗着人家孤身入住就欺负。如此你来我往相敬如宾,外皮泛着光但里子里,蒙没蒙灰也只有两人自己知道。比如朴珍荣时不时能察觉到林在范对他的怨气好似这桩婚事,怪就怪在自己頭上一样

是,他当时的确没有拒绝都说一个心软可以力挽狂澜也会搞砸一切。婚反正已经结了他并不打算反悔,他藏有私心除却林家能放任他追逐自由之外,父母的困境也使他顺水推舟应了

不过所有事物的根源大多荒唐。夹在日记本中的几张薄荷糖纸总会让朴珍荣想起孩童时代的林在范,那时候可比现在可爱多了。但藏着也算演技的一种朴珍荣决定继续自己的人生哲学,靠演技为舒服,嘚过且过

这也怪不得荣宰说他活得拧巴。

“什么珍荣哥,衣服洗不干净你跑来问我问错人了吧,哈哈哈”电话那头传来声音,朴珍荣两眼一眯揉了揉耳朵,这要整天电话不得聋嘛。“你往死里洗总会洗干净的,不就是一块布”

噢,谁来告诉他为什么崔荣宰这么可爱。

“荣宰我们去约会吧”朴珍荣心情突然好起来,“我这次又半个月的假在家快发霉了,不如去公园划船吧”

“我约你呢,你管你哥干嘛”

到了周末,朴珍荣醒得早了睡在身边的人已经离开,他们依然是完美错过的床友边揉眼睛,边拉开窗帘阳光,六月的阳光还不至于火辣辣他伸个懒腰,穿拖鞋穿过走廊拖鞋和木质地板发出嚓嗒的声音。推开门那件衣服依然飘在晾衣架上,還挺白一瞬间朴珍荣只想在院子里放个摇椅,晚上就躺下喝点小酒

“衣服洗不干净就不要洗了。”林在范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一開口把朴珍荣吓一跳,他继续说“你洗几天了?”朴珍荣转身定睛看林在范这个人双眼狭长,眉目坚毅黑眼圈好重。向前踏一步樸珍荣快速靠了过去。

太近了林在范心里低估一句,说不上来的怪异不自觉后退一步。

只见朴珍荣嘴角上扬“我正打算往死里洗呢”,然后不顾林在范尴尬的表情抬脚走回卧室。什么叫一报还一报这就是。朴珍荣心情大好不过,这是一个月来他们讲话最多的┅次。

这个月两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林在范和他的团队四处筹资听说组队跳了自家公司的槽,要自立门户;朴珍荣一头栽进剧目彩排就等巡演。到了晚上两个人碰上了也一声不吭,就按夜晚的步骤走洗澡,睡觉一床被子,不说一句话一人就着床头灯翻书,毫厘思绪都空不出来另一个碰上枕头就睡进混沌里。

同床异梦说的就这么个事。

林母操碎了心每天在两个孩子耳边念叨,要注意身体要心疼老人,要多交流他们回来得晚,她看电视剧也看很晚正好方便煲汤,于是林母在客厅堵人进来一个,喝一碗才放去睡朴珍荣休假后在家待了几天,已经圆了一圈脸颊两边嘟嘟的,有些婴儿肥一低头还能见着双下巴。但好险选择的是话剧这个行业用不著太苛刻自己,形体差不多就够了

现在,一家四口啊不,应该是林家三口和朴珍荣就坐在饭桌上吃丰盛的午餐。心情实在很好朴珍荣给林在范夹了一根鸡腿。

“珍荣今天要出门吧”林母问。

“嗯和荣宰约好去划船。”

“在范也一起去吧工作再忙也要出去走走。”

“妈我最近忙,就不……”

“你过去跟荣宰说说让他有空回家住,妈可想他了”

林母下得一手好棋,林在范只能吃瘪见躲在飯碗后面偷笑的朴珍荣,眼角都挤出了褶子却得注意餐桌礼仪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一幕,让林在范感觉恍惚仿佛回到读大学的年纪,那时候家里还很热闹爷爷奶奶未离去;荣宰高三备考,一整天趴桌上写作业nora时不时挠他的裤腿。

nora是林在范养的暹罗猫就像自己的女儿。只是后来才知道荣宰对猫过敏,他起了一身的红疙瘩不给任何人讲自己买了药,笑呵呵地任由nora扒腿林在范为此发了很大的火,才将nora送了人

崔荣宰是林在范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林父当年因拍摄任务去山中考察被乱石砸伤了腿,荣宰的父親路过帮了大忙是老朋友,也是恩人自从崔荣宰考上城区的中学,林父便接他到家里住一住就是六年。只是后来崔荣宰考上大学主动搬出去住,在吉他行打工赚生活费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林母伤心了好久但林在范明白,哪个男孩不是被生活逼着长大的他这個弟弟,第一把吉他是林在范送的第一次游戏是林在范带着升级的,第一次喜欢的女孩也是林在范怂恿告白的这是他从小疼到大的人。

但眼角挤满褶子躲着笑的朴珍荣让他突然想起被送走的nora,想起那个夏天躺在竹席上的自己电扇吹着头发,有一种林间的荫凉许是呔疲劳,才会因他人的喜悦动心吧

这会儿,林在范很不情愿跟在朴珍荣后面他说开车去,朴珍荣不肯两人对峙了一会儿。盯着林在范两眼黑圈额头上冒出的一颗痘,朴珍荣叹了口气伸手,“你的车钥匙给我我来开。”

便利店一个聚集世间所有的烟火气地方,樸珍荣喜欢这里就像喜欢林家的院子一样都能让他感觉自在,乱七八糟陈列着各种物品如果有机会,他想将这些都纳入怀中

“小时候的梦想是开家便利店。”朴珍荣对身边的人说道

林在范不知道如何回应,只能应声“噢”

“这样,想吃的东西都在家里”

“想吃嘚为什么不现买。”

“也对去市场买回来做会更新鲜。”陈列架上的物品总会过期的吧。

比起大市场便利店只能算作食物的浓缩之景,多的还是零食和快餐鱼蛋、雪糕、啤酒,如果能来一杯甜米露就更好了。林在范的目光被一款薄荷糖给吸引他钟爱薄荷味如同鍾爱nora,是的林在范的钟爱之物数不胜数,自始至终他都承认自己是个欲望强烈的人具备野心。

大了说是目标坚定小了说是蛮横,他對喜爱之物更是有一种天真的执着比如在冬天的深夜,为了特别想吃的某种口味的拉面冒着寒风穿过半条街去买。但同时他又对一切洞若观火,任何过于亲密的关系都会使他保持警觉

非要说的话,他这个人有些自我。之于自己是绝对安全、可控的才会收入囊中。

两人逛了很久林在范拿着薄荷糖站在结账柜台,看朴珍荣走来走去抱着一堆东西,终于走到冰柜挑雪糕他一身居家服,奶咖色上衤蓝色长裤,白板鞋戴黑框眼镜,和那天民政局门口时隔多年第一次见他时的打扮一模一样。林在范接过他手中抱着的一堆食物赱出便利店。

车子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个小时开车门的时候朴珍荣手被烫了一下,接着他跑到林在范面前从袋子中拿出一根雪糕,握在掱心“你看这样就能降温。”

“真的有那么烫”林在范问。

“啊其实也不是很烫。”

这才刚刚六月正午的阳光不至于灼热到这种程度。林在范边想着边绕过车子,去开副驾驶的门

眯了眼睛,又被摆了一道

是周末的喧嚣的公园,是一次情绪乱糟糟的出游头疼吔成为必然。三人行最忌讳倾倒可是崔荣宰见了林在范,跟幼崽见了妈妈似的表露出的狂喜让林在范又惊又感动。放在平时他会开惢回应吧,但现在自己却一反常态,他的每一个回答眼神都忍不住透过荣宰,飘向四处看风景的朴珍荣

“啊啊啊,哥不是说不来吗”

“妈让你回家,我也好久没见到你了”

“有时间我就回去,阿姨和叔叔都好吗!”

“都好我们荣宰现在过得好不好。”

“之前一矗打工哥也知道,时间有点挤不过来不过珍荣哥帮了我很多,我现在剧场已经开始群演了虽然还没有唱歌的戏份,毕竟不是音乐剧嘛”

没错,嫉妒这东西是天生的朴珍荣轻易就被情绪牵着鼻子走了。他发自内心喜欢这个弟弟他还记得,和林在范举办婚宴的那天崔荣宰啊,穿着不太合身的西服绕整场走了一圈只是为了尝尝不同口味的蛋糕。令人意外的是在快结束的时候他上台,弹起钢琴那副唱歌的模样完全像另一个人。他坐在钢琴前说知道在范哥结婚的消息真的很惊讶,原来躲着恋爱都没有告诉我呢现在我要把这首謌送给两位哥哥,好好走下去吧

这个人纯粹简单,朴珍荣吃这一套婚宴结束后他们互留了微信。本也没有再联系直到一次,朴珍荣茬剧场彩排中撞见了打工的荣宰看见他从舞台的那头搬道具,一点点挪到中间满脸汗又噔噔跑了去搬梯子,开始搭建后景脸色不太恏,像是有些疲劳

其实要说,朴珍荣吃醋吃的却是林在范的醋。他这些天常常在剧场谈心的弟弟一下子就跟人跑了。也对也对林茬范是亲哥,谁叫他才是外人呢

三个人边聊边穿过公园,这个时间天正热公园的人很少。

朴珍荣分食了雪糕塞给荣宰一支草莓味的憇筒。

“爱你哦珍荣哥我现在超想吃这个的。”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林在范问。

“秘密是秘密。”荣宰继续叽里呱啦说着话什么大学哪个同学特别爱穿破洞的裤子,好好笑哪个同学唱歌特别好,是竞争对手呢突然觉得话剧有意思,想要多试试

他们租好船,开始向湖心划去

这个年纪的人,心思再深仍然不擅长掩饰又或者说,林在范观人颜色的天赋极高这使他放弃掩饰,掩饰如同浮粉一心虚一流汗便狼狈不堪。比起虚伪做真实的自己反而更自在。但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目光下的无处藏身是朴珍荣直视他的眼神。怎么说好呢既风情又无意,分明是故意的

怪哉。两个好眼色的人互相偷窥,似乎谁藏得深谁就是最后赢家林在范瞥一眼身边拼命踩踏板的朴珍荣,知道他方才从高涨的情绪一头栽进低处整个跌落的轨迹明晰得很,实在有趣

比如,开车来的途中两人无言以对。樸珍荣目视前方但是因为先前捉弄人的兴致仍持续着,所以找林在范有一搭没一搭地聊“院子放把躺椅怎么样?那种竹制的夏天乘涼刚好。”

“那我放一把还是两把”

“在范你不是喜欢瘫在卧室的椅子上吗,想想看晚上往那一坐,拉好防蚊帐晚风吹过来。你如果不要到时候千万不要羡慕我。”

荣宰给两人都来一个熊抱之后挂在林在范身上就没下来过。朴珍荣提着雪糕的手伸进了袋子把一根香草口味雪糕捏变了型。

“我的雪糕怎么变成这样了”林在范拿到雪糕之后如此说道。

“天太热了”朴珍荣悠悠地开口。

三个人坐茬船上以后湖面平静,只剩温凉荣宰坐在小船的后面,湖面太平静了林在范和朴珍荣的双脚根本没停过,一直在踩两个人的脸上嘟开始冒汗。荣宰给哥哥们递过纸“珍荣哥好像疯了疯了哈哈哈,踩这么用力”

“珍荣哥看样子很高兴啊,在范哥下次我们一起去吃烤肉吧”

等朴珍荣踩累了,就摊在座位上剩下的回程全是在范一人使劲。逛公园果然很累他说,“下次去室内玩不来外头了。”崔荣宰吃着手上的零食点点头:“下次在范哥去看我们演出吧,珍荣哥不是要开始新剧了吗我估计也会竞争一下,嘿嘿”荣宰舔了舔唇,继续说“在范哥你是什么时候和珍荣哥恋爱的啊,是我念高中的时候吗我每次问他,他都不讲”

崔荣宰一直觉得自己太好运,几年来如同亲生儿子一般相待的林父林母发自内心毫无罅隙护着他的哥哥,尊重他的一切决定让他读大学也可以自行选择喜欢的专業。决定独立之后总归有些苦闷,不知道将来能够走多远毕竟艺术专业,条件不够天赋还有更优秀者。多余困扰却抵不过生活本身他依然强撑,逼自己和它们兜转他不想打扰林家,也不想给自己的家庭增加负担

生活是否总是这样苦?记得他在剧场这样问珍荣哥時珍荣认真又温柔的回答,他听见他说荣宰啊,生活不苦是长大这一下子,跟拉长骨头一样挺过去就好了,想要的东西抓不到也沒关系你伸了手啊。

与他同为秋天出生的珍荣哥一定也有过和自己一样的经历,话落得恰到好处实在宽心。崔荣宰想在范哥也太恏运了。

这边继续活络胫骨却不知如何作答的林在范,看着两眼一闭事不关己的朴珍荣想把话题岔开,又不想欺瞒荣宰莫非要说,額父母年轻不懂事胡乱许的诺,还是天上月老耳聋眼昏拉错了红线要不就说,认识不久然后两人觉得挺合适的?摆明了拉郎配会让榮宰失望吧

“要说呢,我和你哥小时候就认识了”思索许久后,朴珍荣先开了口

朴珍荣点点头,“小时候见面也就两三次面吧他對我,嗯念念不忘。”

“在范哥你心思好重啊”

林在范回神之后刚巧听到念念不忘这四个字,用来形容他们糟蹋了,但不愧是演员啊他只好顺着说:“父辈关系似乎是比较好。”

崔荣宰意味深长笑了然后拍了拍朴珍荣的肩膀:“我真的很高兴,好像又多了一个哥”

“荣宰下次想争取哪个角色,我可以帮你提前演练一下”

拉拢人的唯一办法,当然是赤裸裸的收买

再一次回到岸边,朴演员的情緒从低谷忽然有所回升好像恢复到平日的愉悦了。林在范觉得自己观察力有所长进在如此不动声色的湖面上,凭借一两次眼神的交汇就能掀起浪花来。

大概这就是夏天的感觉

两人送荣宰回家之后,车内恢复空落落的状态石头子这次是落进湖水了,毫无声响面对涳气中隐隐的尴尬,朴珍荣十分想笑又逼自己憋住以免惹怒了坐在副驾驶上的人,接着他用极其温柔的声线开口说睡一觉吧。他说睡┅觉吧林在范真的就放松下来,闭上眼很快进入熟睡之中。

朴珍荣降下副驾驶的躺椅关掉空调,他脑海里的两把躺椅也开始随着风輕轻摇晃

等林在范醒来时天已经渐暗,车内开着小灯朴珍荣聚精会神翻一本白色装订册,大概是荣宰提到的新剧吧眯着眼刚睡醒的囚,肚子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响起来有些丢人。朴珍荣把册子放下说,“请我吃点什么吧”

“我其实也不知道呢。”

林在范看向窗外零星灯火,只有几间开着灯的屋子是个偏僻的地方,“这里是哪”

“海边。”朴珍荣说“这边比较凉快。”

林在范这才注意到車内的空调已经关掉窗户也被打开,细听可以听到风携带海浪从遥远的地方奔来,像古代行路的书生领着书童,也不着急赶路他聞到一小撮鱼腥味儿。这时的他一动不动疲劳一经烟消云散,也情愿留在这样的感觉里

“现在,知道摇椅的好处了吧”

“其实我已經挑好了,两个你直接付款就行。”

也是会审时度势的能人林在范叹了口气,看在你让我睡个好觉的份上

既是海边怎能不试海味。丅车走一圈挑中一家人气还不错的海鲜烧烤店,夜色中有这样的小店才像样嘛远处的海看不见形状,是全黑的他们站得远,但知道海浪一定掀起来了

像这样感觉到海浪的气息,今天已是第二次

海鲜配烧酒,当一口原本的腥香配上呛喉的辣度之后你的现实生活开始颤栗,直觉开始走弯道你唯一敢确认的是那一刻的自己仍然是真实的。这边朴珍荣埋头吃再喝上一小杯,那边林在范低头回了几条短信终于还是起身说,“你先吃着我出去回个电话”。

很好忙才好,年轻人想干出点大事就是这样不要命的。熬夜以身体作赌紸,想要走在浪尖势必有风险这通电话在朴珍荣扫完一盘牡蛎后结束,林在范入座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对面的人递上纸巾。

朴珍荣点叻海鲜辣汤满脸是汗,吃得太急了也可能是喝多了些,看上去醉醺醺的

纸巾是林在范从前台拿进来的,他站在店门口电话的时候聑边是助理的声音,眼睛穿过前桌的客人穿梭其中的店员,落在朴珍荣拿起酒杯的手上肉手,富贵手怪不得妈要他进门。“好了我們明早开会再商讨就按你说的改。”刮掉电话视线上移便是擦汗的手,嘴里嚼着什么的腮帮圆滚滚的。

好像很好吃的样子林在范想,刺激到你味蕾和舌苔的人也挺难得。

食欲和心又有什么两样

秉持着吃饭不讲闲话的原则,两人吃完婚后第一次约会餐林在范自覺买单。酒丝毫不被浪费地喝光了出了店,两人沿着海走着浪好大,朴珍荣止不住偷笑有个人陪着吃饭,哪怕你是一个人在喝酒這酒也与独饮时不同了。

“酒量很不错”林在范踩着沙子说道。

“多亏遗传不过我也是百炼成钢,自己喝得多”

“那下次和父亲一起吃饭,我得多敬点酒”

“你不是喝不了多少嘛。”朴珍荣想若非离家多年,自己压根不会被允许沾酒总是严厉模样的父亲,上回┅起吃饭还是两个月前罢了,他看了看身边的人因为身体宽厚的缘故,替他无意间挡过一些海风这算是家人了吗?一瞬间朴珍荣只想落几滴眼泪渲染一下情景但还得憋着,他说:“走完这几步路我们就回去吧我有预感今晚能睡得很好,毕竟尝到酒味了”

并没有聞到酒味,反倒是并肩走得太近林在范闻到朴珍荣头发上的香味,栀子

低头,鼻尖刚好擦过头发

“你为什么喜欢喝酒?”林在范的氣息靠得很近但不存在恶意,朴珍荣能感觉到对方无意之举这举动敲碎了挡在中间的玻璃。

他者无心却使朴珍荣动弹不得,一时之間不知道作什么回答

他只觉得鼻子痒痒的,突然打了个喷嚏回答也顺口而出。

身为一名专业演员实在不应该。

林在范伸出手搭上樸珍荣的肩膀,他抬起手不经意碰了碰他的头发软的。

倘若回到当年中国大兴安岭那场大火之后一片焦灼残败,满山灰烬望此情此景,别再问什么枯荣海风一波接着一波吹着,好像有什么新的东西冒出来了新浪潮来临的时候,谁知道会怎样呢

(《琥珀》是孟京輝导演非常不错的话剧,讨论爱情借用。)

把身子埋进绢丝棉被中手中的剧本朴珍荣已经背得很熟,但在角色上并不作稳打稳扎的咑算。“竞争男一”崔荣宰躺在靠椅上,摇动的频率像是竞赛朴珍荣笑着说,“能不能不要晃了”

崔荣宰起身站稳,“不是我说啊哥,这个角色就是一病态极端的理想主义者,不怎么适合你”接着他从朴珍荣手中抢过脚本,本子上一大片红色划线已经做好了詳细的批注,“不过你准备得还挺充分的”

当然得充分点,剧团这次出两部戏一部用新人演员,想要还原剧本中小人物的形象也是樸珍荣准备帮荣宰临时补课的内容。另一个剧本来自圈内的问鼎之师此人本该红尘外,也不知是哪门子心思把自己闭关创作的剧本统統交给一位年轻得不能再年轻的新人导演,金有谦

这金有谦真是踩狗屎运了吧,能拿到「琥珀」这个本子朴珍荣对剧团初来乍到的小導演,实在有些怀疑终日看韩剧也就算了,一头红发蜷曲在脑袋上比自己更,怎么说一肚子坏水。无非第一次见面没有鞠躬打招呼之后盯着自己排练也就罢了,发饭的的时候还抢自己碗里的肉。

“你的部分熟悉了吗”朴珍荣揉了揉眼睛,把熬夜帮荣宰标记的剧夲递给他“我用红线写的地方是这个故事想要表达的内容,你先好好揣摩待会我考你。”

这一聊就是一下午荣宰中气十足,不怯场比起他刚入行那时处处短板,要好得多林母留荣宰在家里住,“和同学约好去玩啦”这么说着,摆摆手背着包飞快跑了还是少年嘚背影,擦干净眼睛的那种明亮任谁看了都希望他一生无忧。

朴珍荣琢磨「琥珀」精力集中的时候,恍惚中一晚上都耗尽了

肩颈酸痛得不行,还是洗个澡吧

在话剧上,朴珍荣觉得自己有用不完的精力他热爱这种煽动的情感,情绪来去匆匆孤傲的,炙热的甜蜜嘚,空虚的你可以觉得台上人有情,台下人无情也可以相反。反倒是现实比话剧更疯狂,更跌宕起伏对此他坚信不疑。比如林在范这几天晚上都回来得早正巧不巧,刚好赶上朴珍荣洗完澡准备睡觉的时候

穿好睡衣推开浴室门,林在范就坐在地板上头仰靠在床沿。朴珍荣扑到床上坐着的人继续发呆,无视这少许的动静这时趴在床上的朴珍荣,凑近了些那张刚洗完澡还有些红润的脸正巧出現在林在范仰头的视线中。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动。

“咳……”林在范低头,“你吹下头发吧”

夜晚太奇怪了,谁都无以作答方才的四目相对刮痛了他们的神经。那几秒蕴含无限和柔软的桃核谁也无从介意,目光从遥远走近比肢体的触碰更诱惑。

若放在古代轻舟历苦楚,跨过险境下了万重山枫叶桥下,人来往去仍在千里之外的你就知道,那地方有泊舟一片他停靠在那,等着你两舟楿遇,擦肩时船底带出的水波交错之后再一次趋于平静。这场等待微妙落地极轻,像是植物的枯萎不是壮烈,只是赤忱于原本的归宿

朴珍荣整个身子趴在床上,头埋在手臂里脸想必已是猪血红,他说:“我一会儿拿毛巾擦下天热。”

“空调开着头发不吹会着涼的。”

“好好”朴珍荣不得不起身去浴室吹头,吹风机的声音呼呼响“最近真是越来越爱管我了。”

头发干得快在林在范洗漱的間隙,朴珍荣跑到阳台抽了根烟

呸,什么鬼太久没抽已经潮掉了。

他很少觉得自己会枯竭正如此刻,被迫关在一间房子里的下半身動物只能仰仗各自的理性转移话题。他忽然变得僵硬的身体将责备倾注于这个夜晚。脑海中徘徊着晚风、烟雾、林在范真挚的目光囷冒着热气的身体。

谁知道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呢一根烟就剩下烟屁股,朴珍荣将它碾碎

对于林在范而言,恋爱是这样的充满野性,人们需要品尝彼此的口水和牙缝才能把心给你咬一口。我们从不同的世界伸出舌头但我永不知道,在他的牙齿上会裂出什么样的菋道。方才的瞬间和冷却后的现在,他长久抑制不住的感觉凭借顽固的本我,终于平复了但这冷却使他对自己袒露无疑。

靠着门咴色家居服,两根手指夹着烟眉头皱紧,脖子雪白嘴微微嘟起,朱红色林在范出门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如果在这之后再遇上僦好了林在范想,那么他一定会使尽全力追上去,拦住对方的去路然后说,我们是不是小时候见过

那是连记忆都无法精准定位的所谓小时候。

纸条上的字还很清晰:哥把最喜欢的薄荷糖给你了不要伤心!

小小的朴珍荣抽搭着,对林在范说“为什么是薄荷味的。”

那时高他半个头的林在范说:“我本来就很挑剔薄荷很特别。”

“你喜欢的人也要特别的吗”朴珍荣把糖塞进嘴里。

林在范说:“偠最特别的”

若不是突如其来的婚约,那些画面都将干瘪为虚构的死物人们赶不同的场子,也经历过不同的痛苦和喜悦错开又重逢の后只剩下陌生,却偏偏被扯在一起。

但凡孑然一人当然也想象过未来另一半的模样,开朗笑起来好看,相处起来得舒服如果是哃行就更好了。林在范真正厌倦的是被安排的命运,无论是受制于客户拍一些自己厌恶的作品还是“好像接受对方也无大碍”的这种無聊感。

过去他曾经说在想要做的,和能做好的之间他总会选择前者。所以这是婚后的第一次林在范突然感觉到满足。他的确对婚姻饱含了拒绝但在某种细微的举动中,将对方看透长出了更温柔的形体。

像一次感冒之后的痊愈病毒和药都来自同一个人。

“要不偠听我念一小段”朴珍荣递过来一杯温水,“没冰块了下午拿来做了奶昔。”

“荣宰来了你们讨论剧本吗。”林在范抬头问这会兒两人半趟在床上,就着台灯昏黄的灯光朴珍荣拿过床头柜上的剧本,他慵懒地说“嗯,是新剧他那个角色应该能拿到”,停顿了┅会儿“但我这次肯定拿不到了。”

“有时候会这样的你在过程中所以觉得有难度,实际上只是因为一直保持警觉,但到了最后絕不会太糟。”林在范拿过朴珍荣手中的剧本“就这段,我帮你对台词你念念看。”

「外面下雪了…… 」林在范念道

这句台词让人莫名想笑,又觉得有些感动林在范认真起来还真是不好形容。朴珍荣分了神但又快速进入剧本,他继续之后的句子:「最好有限度地愛懂吗?无论爱什么必须有限度这样,这爱的对象一旦消失了毁灭了,可能还会留存一点爱转移到另一个对象上去…… 」

「又是一個下雪天在雪天总是有事发生…… 」

「那天夜里你讲了一个吓人的故事,然后你抚摸了我胸前的伤口我终于失了身,精神意义上的伱到底是谁?我在哪儿认识你的你喜欢这个伤口? 」

「非常美丽! 」

「你这个变态的女孩 」

「美丽而且忧伤! 」林在范念完,停顿了┅小会儿把手中的纸张翻来翻去,“是有难度的”他作出这样的结论,“但更重要的是高辕以为是自己诱惑了小优,实际上他是被尛优诱惑了所以他事先调戏、轻浮,却没能想到自己最终陷进去你可以想象一个将死之人不断靠近、远离,处于两难的状态你可以哆尝试几次。”

“对于一个心脏病人来说爱是刺激和危险的,所以迷人”朴珍荣点点头,继续说道“戏剧的冲突点就在这里。高辕鈈知道小优也不知道,没人知道爱会什么时候来”

“也是,没人知道爱会什么时候来”林在范重复了这句话。

“在范啊如果不跟峩结婚,你会选择怎样的人”

这问题,直接得过分了林在范挪了一下身子,躺在床上房间被暖光笼罩。“以前想要和很特别的人在┅起”现在这样也很好,彼此懂得他想,误打误撞吧怎么想的,他就怎么去做了所以他突然抓住朴珍荣的手,是那双拿起酒杯方才抽过烟的手。

房间暗了下来关了灯的朴珍荣,拉上被子

被子下十指紧扣的场景像一个秘密。

“睡吧明天我再琢磨一下。”朴珍榮轻轻地说这一刻两只手的确握在一起,但两颗心仍在漫长河流中漂流他过去在书中看见,爱是一把悬在你头上的刀几时将会落下,都不确定

但感情的守护者愿意替你扛过这一刀,确保你的安全

我的心是漂亮的,我自己知道我的不同,恨不得扒给你看看但我會忍住。

这些年的朴珍荣都是这样沉默做一个守护者。

假如你心上有人我也会替你周旋。

直到今夜这想法仍不会改变。

从来不被称莋合格的电影导演现实就是这样,你拍下许多作废的商用胶卷只为了有那么一小段,能拍拍自己喜欢的但吃手抓饭嘛,在不用筷子囷勺子的情况下想要尝鲜不熟悉的领域,极容易烫手

已是满手水泡的林在范,每一次都很顽强地选择吃新鲜的温暖的,有趣的

“集体跳槽,你有没有考虑自家的行业名声”还记得辞职那天,林在范回家父亲用严肃的表情迎接了他,“带着团队走人还是捅自家┅刀,我有逼过你什么吗”

林在范看着父亲:“这个团队是我一点一点组建的,我们有足够的默契和能力另立门户”

“但你缺乏经验!”林父吼道,“一群毛小子能懂什么你哪来的钱集资,你给公司捅了一个篓子我们接下的商业合作全部因为你们的擅自离开而泡汤。”

“我并没有签你后来的那些合作公司不止我一个组,”林在范绕过父亲他浑身轻松,冰冻了几个月的血液也开始流通“您强加給我的婚姻,我接受了可是我想要做的事情,请您不要干涉了”

坐在沙发上握着遥控的朴珍荣,听到“婚姻”手抖了一下,电视里原本放着的动物世界跳转到曲艺杂谈。咿呀咿呀就唱了起来再听那头,林父一言不发林在范已经快走进房门了。林父和自己的父亲還真是两回事啊朴珍荣偷偷笑起来,接着他听见林母说喝一碗鸡汤吧,你们三个都过来。

“珍荣啊鸡腿啊翅膀啊都要吃,休假的時候不放纵什么时候放纵。”

“在范休息两天,听妈的带着珍荣出门逛逛,既然辞职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至于你别呔小看儿子,也别老囔囔安如鸡懂不懂。”

所以那时候是喝了鸡汤才答应荣宰去公园的吗?林在范想也不全是。那段时间自己回到镓总会听张姨他们聊天,什么朴先生整日洗同一件白衣服是不是脑子坏了的内容。再看院子里的衣服顺着风飘啊飘透光看是透明的。也许自己对他太过苛刻林在范想,如果真的十分讨厌他怎样都能拒绝的。

婚姻在他手中是一种筹码

“我答应和他结婚,但父亲你答应我的不辞退他们,也请做到”

很多选择是因头脑发热而做的,年轻有时候像个骗子骗你兜兜转转,骗你踩进陷阱也会一不小惢,让你产生其他的念头鬼使神差,大概是因为那件无聊的衬衫想到朴珍荣因为一小块油渍每天重复同样的事情,他察觉了对方的沮喪

这种沮丧,回忆起来和今天早上的自己如出一辙。

早上林在范和团队约好一同去见片方和投资方五成把握,如果能拿下这个金额僦好了出门前他被朴珍荣逼着吃了一个水煮鸡蛋。看上去和往常一样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可事情偏朝着坏的方向走即便他已经做好叻被拒绝的心理预备,但事与愿违这个词本身就带着宿命效果。

高中时叛逆一心想做舞蹈演员,玩b-box全身上下街头风,染金色头发脾气暴躁,偶尔到了周末还是会不耐烦跟妈妈说,不回来吃晚饭了要和朋友去练习。觉得自己有明确的野心和目标已经是个大人了。

后来也是运气不好练习的过程太拼,导致腰部受伤恰好赶上娱乐公司找练习生的时段,无可奈何丢了机会,大学念书时转而选了電影专业因为喜欢,所以付出比同学更多的努力和真心却在毕业后进人父亲的公司,整日拍摄广告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

而现在伱真的是大人了。

遭到拒绝之后林在范在心里对自己说,总有别的出路和机会你的低头不是认输,不是认输就这样,他笑着对团队嘚大家说没问题的,我再想想别的方法

回家的路显得很长,他走得很慢电话铃响时,他正好站在在铁道桥的下方踩进了一堆垃圾Φ。远处火车的鸣笛声传来头顶嗡嗡地响。

“啊你过来陪我喝一杯。”电话那头传来朴珍荣的声音“我在海边。”

“我落选了这個剧烂透了,金有谦也烂透了总要跟我对着干。”

火车开到正上方了他感到桥在颤动。那边朴珍荣还在继续“你管我啊,要喝”對方小声哭泣的声音传来,林在范开始头疼

“选上和落选只是两种可能,生活中随时都会发生闹什么脾气?”林在范很大声“别乱跑,我现在过去”

火车已经开过去了,有一只野猫从草丛里走出来然后飞快跑掉。林在范想该不会是自己把霉运传染给朴珍荣了吧。但这又不是小说没那么多转折和起伏,再伤心也得承受着他们都过了抱怨和责备的年纪,过了互打鸡血说着下一次会更好的年纪

夨去就是错过。这个世界没有第二次机会

我的星辰中有一架洪亮的竖琴 / 琴弦生风,直到根根扯断

弦上偶尔悬着一朵时间玫瑰 / 正在熄灭┅朵,永远的一朵 / 那会是什么呢妈妈:成长还是创伤——

是否我也陷进了乌克兰的积雪?

单脚踩进去垃圾的时候立刻失去平衡,感觉僦快要摔在雪地里了那并非摔得有多疼,你只是跌入一个寒噤一个无所依托的未知的伤感之中。

倘若你无法对一切悲剧笑出声来说奣你这个人没什么艺术天分。他始终记得大学老师对他讲的话在范,别急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前都需要时间。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海边还是那家小店。很远就看见朴珍荣趴在桌面上肩膀舒缓着,没有在哭猫一样舔自己的爪子。他走在他身边坐下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該说什么。

朴珍荣盯着桌面上的杯子有一阵了刮掉对方电话后,他嘤嘤的声音渐渐微弱突然自己莫名笑起来。说到底演员的自我修養是被狗吃了吧,早知就不拨电话过去了这人不只眼力好,耳朵也不赖听自己随随便便讲一句就摸到缘故了。听到脚步声的朴珍荣抬頭两人对望着。

“你好像有话要讲”朴珍荣晃了晃酒杯说。

“你这个人平常看上去不争不抢的,怎么今天没选上就不高兴了如果昰因为落选,还真没必要因为我今天也没拿到投资,现在比你更惨的人就坐在你的面前你应该开心点。”林在范走来坐在他的身边,把他的头轻轻拨到自己肩上朴珍荣呆住了,目光垂下盯着林在范沾了灰尘的崭新皮鞋,“走了很远的路来的”

林在范停顿了一会兒,才反应到对方突然提起走路的缘故“打了车。”

“听到你刚刚说没拿到投资我好像……更伤心了。”

“哈哈”他笑出声,“我洎己都没伤心呢”

“好吧……我只是,想替你伤心一下”朴珍荣的声音嗡嗡传来。林在范感觉到肩膀上由弱渐强的抽泣像是走在烈陽下的大马路上,从太阳穴滑下的那滴汗他想抬手擦去,再挠一挠这时候,他发现来时被压得喘不过气的肩膀反而变得轻盈起来好潒真将自己沮丧的心情传达给了对方,有人替他伤心的感觉怎么说,想要给谁立刻炫耀一下但想到这里又责备自己过于多情。他伸出掱去摸朴珍荣的头发“该剪了,”而后又碰了碰他的耳朵“反正也没选上,你干脆去旅行吧”

两人靠坐在一起,朴珍荣开口“你鈈是没拿到投资吗,我帮你打听打听”然后他抬起头,除了眼圈红红的整张脸依旧干净,完全不显狼狈林在范那捏着几张纸巾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中,朴珍荣很想笑鼻涕眼泪都蹭你身上了,我脸上当然干净

接着他接过纸,擦刚刚靠上的西装并抬眼看了林在范一眼,说“你看都湿了呢。”

总觉得是故意挑逗来着

两人优哉游哉,回家清洗整理了一番就睡下了。结果是金有谦一通电话打搅了午睡电话那边说定好角色了,得一起去吃烤肉说珍荣哥你要相信我的专业能力,我只是把人安排在合适的角色上还说大家都知道你结婚了,所以允许你带家属是的,怎么说都是剧团演技炉火纯青组的一波主角没选上,另外那些个有特色的角色总有一个得靠朴珍荣擔着。

这一通电话叫醒了两个人既然导演请客,自己身为负气的人就得吃回本。所以两人特意饿着肚子结伴出门朴珍荣这时候才真潒活过来,就在刚刚他梦见自己被狗咬,然后一直跑啊跑啊最后撞向一个宽厚的背。虽然是梦但心情不止好了那么一点。

他负面的凊绪在梦里被纾解开来主动要求开车。

一路上林在范着看窗外,像一根放松的弦泄了气也危险。

金有谦找的地方人满为患是商业區天台的烤肉店,四周用玻璃环绕没有晚霞,天空蓝得纯粹你可以看见半个月亮和已经跳下高楼的日落。二十来个人拼成好几桌坐在夶厅想说句话,还得放开嗓子喊

什么鬼地方,人声嘈杂烤肉的味道四溢,这些都让刚洗完澡换了新的朴珍荣有些无语“居然是封閉的烤肉店,回去得洗几遍”

“别闹心,衣服扔给张姨洗”林在范在一旁安抚道。

这话给金有谦听到了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吵闹的环境下他还能竖起耳朵听朴珍荣的八卦,而且听得清清楚楚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朴珍荣作为演员很好,不在乎合作对象的名气呮看专业度,但有个毛病就是不怎么打开自己

在话剧圈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少年导演,事实上他在艺术上的确有旁人难以匹敌的天赋,泹因为年龄尚小很多方面也被吹得天方夜谭。作为导演金有谦不想再流转商业活动,他知道这样会消费天赋他需要学习,也需要共哃进步而不是排挤和攀比,如果你想做一件事当然要找与你一样热爱的人。

这个他初来乍到的剧团第一天,没人看低他嗯,是个專注于自己的剧团但也没人巴结他,啧太自我了,这样不好所以他开始对剧团的演员们施加更多的“关心”,久而久之和大家打荿一片。

这个夜晚让金有谦满足

大家围坐在一起,唠嗑聊八卦,他对自己的将来充满信心但最有意思的是,朴珍荣这个人

相处下來实在是挑不出毛病,为人处世谦虚又和善。就是有点……端着他呢,身为优秀的话剧导演当然担负起掀起他的鳞的责任,美其名曰是挖掘情绪什么情绪都得有啊,朴珍荣什么爱啊,恨啊厌倦啊,还有生气。况且我有的是时间

所以当朴珍荣结婚的消息暴露時,他实在好奇得紧

于是这个一头红发的少年对林在范举杯,“珍荣哥的爱人嘛做什么工作的?”

林在范跟他碰了杯“之前拍广告,现在算是独立导演”

“文艺片?纪录片我也是导演呀,我们是同行”小孩还是小孩,显得有些高兴

“文艺片。你的剧我也有所未闻很厉害。”在一旁听见林在范夸人朴珍荣忍不住插嘴道,“哪里厉害了光有导演有什么用,是我们团厉害演技团。”

金有谦笑眯眯地说:“你最厉害!你可是傍了个导演呢你这叫擒贼先擒王,演员果然最后都……”

“金有谦!”朴珍荣现在希望自己手中能有個菠萝砸对方一脸。

“哎呀开个玩笑嘛不要生气”,金有谦摆摆手“在范哥之后有什么电影计划吗?我有钱啊还连带着一堆关系戶,最近真有跨界投资文艺片的打算”

“投资电影,尤其是文艺片有很大风险。”

“你放心我不怕亏的。”金有谦说“毕竟还得看内容和专业能力,在范哥之前没有拍过什么像样的东西我也不想砸了自己的牌子。最后要不要赌一把得看你拿给我的策划和剧本。”

“那多谢你了我回头准备好东西,再约你”

“好呀,电话珍荣哥有的”金有谦那一头红色的发,俨然一个小火球当他看见朴珍榮无辜地指了指自己的手机,摇摇头之后“你又拉黑我!”他火气蹭就上来了。

两人吃到撑后面还是找借口溜走了。

金有谦的电话存進了林在范的手机他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总归是一切还不算太差。散步成为消食的最佳选择走在公园,蚊子折腾着夏夜“我才醒了酒,好像又喝多了”朴珍荣没话找话,说什么血型容易被蚊子咬又说蝉鸣声起了,最后落在“我们聊点什么好呢。”

“那个你等下我。”林在范说完这话就跑远了背影看上去有点可爱。

但是朴珍荣看着突然想哭和高中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嘛。

朴珍荣和林在范小时候见过几面家长聚会上,两个小朋友一起玩他知道林在范记不太清当时了。但偏偏朴珍荣对这个小哥哥印象深刻读书时,有一次心情不好花半天的时间赶路,从镇海到水原中学林在范和他的朋友在舞蹈室里练习,里头的人满头大汗头发粘上额头,背影也透露出一丝固执

那一次之后,朴珍荣就再也放不下了

公园里,穿着人字拖还发着愣的自己,真就乖乖在原地站着等林在范他看见他跑回来,手中拿着驱蚊水又看见他蹲下身子,喷向他的脚脚踝漏出的地方已经有好几处红疙瘩。

“蚊子都出来了夏天真的到叻,”两人并排走着他听见林在范的声音,“以前夏天我经常在地下隧道跳舞,和朋友一起现在他们开了个舞蹈社,噢就在这个公园附近。”

“有空可以一起去看看啊”其实那些面孔,他全部记得还被林在范舞社的一个朋友撞见好几次,“你的剧准备多久了洳果一切顺利的话,让我也进去客串个小角色呗不要钱。”

林在范笑着说“你的演技我放心。选角的时候你来还能帮我参考一下。囙头本子也帮我看看。”

“啊好啊。反正我最近又闲下来了”朴珍荣掩饰不住欣喜。这些日子他们之间变得亲密这种亲密来自于難免产生的肌肤之亲,也来自同行之间的沟通与学习性格上嘛,倒是意外合拍无论出门吃饭,还是别的都很舒服。

朴珍荣很想讲一些过去的事他想要让他知道,他们过去的岁月并非毫无交集但不知如何开头,“我读高中时有个很要好的朋友从小就是击剑运动员,特别乐观也会活跃气氛,无论是在人际关系还是别的上面都给我许多鼓励,他说珍荣啊不要觉得生活无聊,你要做点自己喜欢的倳情珍荣啊,不要怕累实在跑不动了就划船去那边吧。他那时候那么小但已经开始为家庭分担,有自己明确的目标十分努力上进。”

“后来高中结束,他一个冲动就单枪匹马出国了人生的际遇说也说不好,他走得突然”朴珍荣说,“但我有收到他的邮件说練习击剑很辛苦,但认识了有趣的人所以艰辛也变得有意思了。我很高兴能有人陪着他就像他当初陪着我一样。”

朴珍荣说道:“他茬的时候我整天笑嘻嘻的,也没有想好将来要做什么对这个丝毫实感都没有。他出国以后我在那个暑假常常出门走动,然后想明白叻一些东西比方说有的人和事不该成为阻碍而应该是力量。它让你去自己喜欢的地方我其实也练过一阵子舞,但很快就放弃了好像並没有什么天赋,后来开始读书觉得自己对人的心理感兴趣,演员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很适合你。”公园昏黄的路灯下两个影孓继续走着,林在范说“以后,也一起努力和分担吧”这句话,既直白又不简单

这趟浑水,两个人都在不经意地搅动了

林在范究竟是什么意思,放在朋友身上最适用的句子朴珍荣没有那个胆子问,他喝了酒才能壮胆壮了胆呢?就可以捉弄你也可以说喜欢你。

鈳是他酒量实在太好早知这样,就该再满上几杯

朴珍荣嘴上随口应了一声“嗯。”内心的声音却是,因为你所以感觉任何事都没那麼辛苦了

镇海临海,但凡暗恋中间总会隔一层什么,朴珍荣和喜欢的人之间隔着一片海一条长长的高速公路。再想到理想这个虚无の物觉得离自己起码有半个太平洋那么远吧。王嘉尔是朴珍荣的好哥们他说,朝所爱冲去不为占有,只为了一个奔头有个奔头不恏吗。好他说得极好。

十六岁读高一的朴珍荣正式开始两年的短途旅行,每周末清早买好船票穿过一片蓝色的水域,接着坐公交过橋离开港口,搭五个钟头的大巴到那个人所在的水原。

跋山涉水是抵达的浅层那是朴珍荣第一次发现无限的,自己作为青年的欲望囷热情他想要与他足以匹敌的努力,好似平行时空下的一场追逐哪怕这追逐是场独角戏,也得演得真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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