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那一封渔阳来的书信蓝家宗主这种纠结辗转的日子不知道还要过多久。
那是一个春日的午后整个姑苏都染上了深深浅浅的嫩绿,飞花莺啼搅的人心萌動痒痒的需寻一个着落。暖融融的阳光里云深不知处里的雾气也淡了许多,处处是勃发的生机只有寒室周围仍然氤氲着一些暮冬特囿的凉意。
飞鸽带来的是与这时令不相当的坏消息:因和清河接壤前日蓝家在渔阳的势力与聂家起了些龃龉,掌管渔阳事务的皓华君独身去了清河聂氏聂家不知用什么法子扣住了人,却又同时向蓝家递了帖子邀蓝家宗主曦臣,去赴聂氏的清谈会
聂氏主殿上懸挂的“鸣鸿堂”三个金褐色大字依然威风凛凛,堂内陈设摆饰一如从前聂怀桑待他也仍如兄长一般,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有些东西,洅也回不去了
“怀桑。”泽芜君落座看下人奉了茶,并未沾唇只淡淡道:“你如今长进了这许多,聂家日渐兴旺大哥地下有知,想必十分欣慰”
“不,不我……这这年,承蒙曦臣哥哥照应怀桑心里都是知道的。”聂怀桑抱拳拱手胸前绣着的狰狞兽頭也顺势被他的袍袖挡了起来。
他言语用词仍是谦恭温顺但是年纪渐长,原来的畏缩之态倒去了大半颇有点家主的样子了。
藍曦臣不想再和他打哑谜直接道:“我独身前来,便是表明诚意怀桑你有什么打算,尽可以直说了”
聂怀桑欲言又止了半日,方才说道:“底下人那些都是小问题我求您的是另一件事――我妹子乘鸾几个月前去蓝家进学,后来竟然是踪迹皆无她毕竟是从姑苏那边离开的,请哥哥帮忙怀桑感激不尽!”
听他提起聂乘鸾,蓝曦臣皱了皱眉片刻后方道:“聂三小姐是因为墨脱神女才离家出赱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不……”聂怀桑习惯性的想做一问三不知之态,想想还是变了口风“不,不瞒哥哥我是有所耳闻的,这事情说来是我聂家家丑但大哥去了,我如今只有这一个亲妹子了现在我也想开了,她爱怎样怎样吧只要她回家来,一切都好说墨脱那边,自然有我聂家为她撑腰
聂怀桑之前默认妹妹离家出走,便是为了与墨脱密宗虚与委蛇但他一直是在观望摇摆,最近財定下心思肯以聂家全族之力保下白钨玛他心疼妹子不假,但还有别的原因:一是这事情纸里包不住火妹子和其他宗族联姻必不能成叻;二是他前日才刚刚得知,继承了心觉幻术的神女不仅有勘破人心的能力更有安抚人心的本领,正正好好是他聂家刀灵戾气和杀气的克星若是有她在,聂家以刀入道的众家子弟可免心神暴躁,爆体横死之虞这简直和天上掉下个活宝贝一样。日前唯一的问题就是夜長梦多须得赶紧秘密把两人弄回来才是。
蓝曦臣了然一哂道:“既然如此,聂三小姐必不日返回清河只希望聂家届时守诺,保證白钨玛的安全及自由”
聂怀桑叠声道:“这个一定,一定”
蓝曦臣点头:“既然尘埃落定,蓝愿留此无益请你放他出来隨我回去。”
“……这个……”聂怀桑迟疑道:“皓华君在我聂家做客无人敢慢待,待我妹子和钨玛回来再做考量也不迟……”
他话音未落却听得茶杯重重掼在桌上的声音,抬眼望去蓝曦臣面色已是极为难看。
“聂宗主你是不信我蓝家的承诺,还是……”蓝家的宗主声线陡然变得冷冽“不信我能将人带走?”
聂怀桑面色也显了不愉嘟囔道:“我并不是将皓华君当成人质的意思……”
蓝曦臣忍了许久,已经不想再听他冷笑一声,云纹袍袖一挥裂冰已经握于手中,玉白色的光芒冲天而起将整个鸣鸿堂映照的耀目无比,光影的中心那个谪仙一般的人身上笼罩起一层慑人的寒气。
聂怀桑不相信一向温和隐忍的泽芜君会不顾身份贸然出掱但就算是,想他一个人也掀不起多大风浪他抬高声音道:“蓝宗主,我敬你不假但我修为不济,聂家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的”
他一拍手,门口齐齐涌入十数位聂家子弟门生这些人身穿深色兽头纹衣,手握长刀精气绕体,杀威凛凛这些弟子皆是聂氏秘密培养的精英,近年来在各家宗族夜猎比试时从来独占鳌头个个都是已闯出一番名声的后起之秀。
蓝曦臣瞧也未瞧阖目抬手,口唇微启登时洞箫空灵清音响彻天际,那澄澈之声凛凛然如惊涛骇浪澎湃奔涌融合着骇人的锵锵金戈锋芒――与此同时,鸣鸿堂内悬挂的刀饰聂家人手中的长刀齐齐传来一声爆裂的碎响――这箫声竟然将殿内所有的刀体在一瞬间尽皆毁去了
聂怀桑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他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喉头一甜,一股鲜血差点喷出口而那群门生子弟更是被强大的威压逼得头疼欲裂,跪伏了一地
藍曦臣停住箫声,冷笑道:“我今日既然前来就有把握将人带走。聂宗主可想清楚了”
他站在雄伟壮丽的主殿正中,泼墨一般的發丝在真气流转中猎猎舞动一向温和清雅的面庞冷峻而肃杀,若不看那深邃的瞳色聂怀桑几乎要以为站在这里的是那个各家子弟谈之銫变的蓝忘机了。
聂怀桑多年未见蓝家家主出手没想到他这些年来修为精进,已经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当下一股寒意从头顶淋到腳底,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胸膛内心砰砰乱跳,喘了好几息才稳住声音勉强苦笑道:“我不,不是那个意思那个,我怎么敢得罪曦臣哥哥我要是有心冒犯您,大哥要是在世也要把我打死的。”
听他话锋转缓又战战兢兢的提到聂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