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是当地首富嫡女家嫡女,脸上有牙齿咬伤的疤痕,男主是皇帝

女主是嫡女重生的小说男主是三皇子_百度知道
女主是嫡女重生的小说男主是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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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嫡女弃后吧,男主叫萧君夕女主姓谢
≤花开锦绣≥吧~同意请采纳~
重生之嫡女倾城?
侯门滴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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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是当地首富的嫡女,脸上有牙齿交的疤痕,男主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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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夜溟,最后和夜溟结婚了,女主皇后男主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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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公是奸佞》作者:田园泡(完结+番外)
(晋江VIP完结+番外)
总下载数:27 非V章节总点击数:2879937   总书评数:5671 当前被收藏数:26632 营养液数:12129 文章积分:286,886,752
重生之后,苏梅兢兢业业的去抱未来权臣的大腿,但是看着这被她骑在身下,面色阴狠的干瘦小萝卜头,
苏梅泪流满面,这个qi着未来权臣满地当马骑的蠢货一定不是她…嘤嘤嘤…
这是一只青梅被迫努力勾搭凶残竹马却屡屡被作死的故事
这是一个狼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骑马故事
这是女主把小变态养成大变态最后被xxx的故事
和谐时代,你我共享
长大前被关在小黑屋的小可怜马焱:
苏梅:抱抱
长大后被关在小黑屋的大可怜苏梅:
马焱:抱抱
苏梅:瑟瑟发抖的滚进怀里……嘤嘤嘤
嗯,变态宠文
Ps:嗯,男主是黑化变态,占有欲极强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宫斗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梅;马焱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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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架空历史-爱情
作品视角:女主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 听说是奶油味的
文章进度:已完成
全文字数:997035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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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完结文
《他的小可爱》《我的老公是奸佞》《我的老公是奸雄》
《蜜糖/食之有味》《帝王娇宠》《贵宠娇女》《二等药膳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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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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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第一章
  冷冬的天,烧着地龙的教坊司之中,苏梅赤足托着脚上一双木屐,穿着一袭胭脂红的宽袖长衣,惑人心神的妖媚面容之上缀着一点朱红,漆发如墨,纤腰款款,盈盈落拜于面前穿着一身绛红官服,面容白皙冷峻的马焱身前。
  自十四岁那年苏梅被送入宫,至今已有一个年头,虽然身处这只进不出的教坊司之中,上有礼部施压,下有奴才克扣,但是苏梅对于这马焱的消息却是时有偶闻。
  十四岁那年,因得罪那大皇子,被当街去势送入宫中为宦,一步一步变成如今权倾朝野的宠佞之臣,辅佐幼帝,代掌龙印,怕是那先帝也没想到,不过宠了宠这一个去了势的太监,竟然就将他这汉陵王朝白白断送在一介宦官手中。
  苏梅自小便与这人不亲厚,那时候马焱被那大皇子当街侮辱,带入宫中,苏梅在马车之中看的真切,却袖手旁观,未有一点帮衬之心,而此刻当她历时数年,从云端跌落为泥,再见这人之时,心中只剩害怕与恐惧。
  覆着厚毡的殿门口,穿着宫服的奴才抬着一人自门外进入,放置于一暖炉侧。
  那人浑身是血,全身已无一块好肉,大致是在外头放久了,身上结着一层细霜,将那嫣红色的血迹都冻成了暗红。
  苏梅战战兢兢的俯跪于地,只见那马焱慢条斯理的撩起长踞,踩着脚上的宫履鞋缓慢走到那血人跟前。
  此次宫宴是马焱的生辰宴,他并未大办,只招了一众朝中重臣前来教坊司玩乐,但明眼人一看他这举动,便知道这人今日怕是开的鸿门宴,用以杀鸡儆猴。
  “杨侍郎,多日不见,可安好?”手中拿着一把利刃匕首,马焱一边说话,一边将那匕首猛地一下插入那杨涟的脖颈之中。
  “呵呵……”杨涟瞪着一双血眸,吃力的挣扎片刻之后便失了声息,只余一口残气,眼看着身前那人一点一点的剃掉自己的喉锁骨,然后将其抛掷入身侧的暖炉之中烧焚成灰。
  滴滴答答的血迹流淌下来,苏梅半闭着双眸,想起昨日宫婢之中的闲谈,这杨涟一向看不惯这马焱,朝廷之上多次顶撞,甚至失言辱骂马焱为不能人道的阉宦,今日却变成了这杀鸡儆猴之中的杀鸡。
  剔弄完了那杨涟的锁喉,马焱慢条斯理的擦净双手起身,然后命人将暖炉之中焚烧成灰的锁喉捡拾起来,混入热酒之中与座下众大臣共享。
  “本官……敬各位大人一杯……”马焱率先拿起那混杂着骨灰的醇酒,一饮而尽,白皙俊挺的面容之上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直看的人毛骨悚然,浑身颤栗。
  座下大臣面色仓惶,颤颤巍巍的看着面前的热酒,不敢动手。
  马焱也不催促,只撩袍重新落座于宴案前,伸手轻轻的扣了扣案面。
  苏梅颤抖着身子抬首,低垂眉眼,伸出涂着蔻色指甲的素白手掌,端起宴案上那浸着骨灰的酒壶,小心翼翼的往马焱身侧的酒杯中倒去。
  突然,苏梅微热的脚踝上覆上一只冰冷沁骨的手掌,顺着那纤细的脚踝一点一点的往下摩挲,然后一把捏住那软若无骨的白嫩脚掌用力按去。
  “啊……”苏梅吃痛,那只被按痛的脚掌下意识的往外一踹,直直的落到马焱那平整的绛色官袍之上。
  殿中一片寂静无声,只余苏梅那最后一道娇媚万展的惊叫声。
  苏梅死了,那最后印入她眼帘的是杨涟那双死不瞑目的血眸和礼部尚书那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这新晋的礼部尚书为了今日马焱生辰,悉心教导苏梅一年多,自己忍痛未食,为的就是用来讨好这喜怒无常的掌印提督,却是没想到还是被那暴虐之人给一脚踹死了,这般的好颜色都看不上,那这世间哪还有女子能拿的出手啊……
  苏梅也没想到,自己会死的这般窝囊,只一脚就死了个彻底,连个台都没让她出完,要知道,她因为今日出台一事,可是被上头的人生生饿了好几天,到头来却还是变成了一个饿死鬼,早知如此,又为什么不让她吃的饱饱的再去死呢,好歹做个饱死鬼。
  八月白露节,阴气渐重,露凝而白,细圃之中的卷叶皆沾染上了一层细薄水露,压的那细枝干叶粘连于地,被不怜之人践踏入泥。
  京师文国公府一座四进院落之中,秋菊肆意,沿房廊蜿蜒而设,廊下阶前,秀姿璨璨,宛若亭亭白玉,嫩黄新霜,其颜态轻肌弱骨,细闻之下,淡檐浓廊之间醇香满地。
  穿廊处,传来一阵木屐的“哒哒”声,一双幼嫩的白细脚掌吃力的托着脚上过大的木屐,毫不怜惜的踩过石制地板上头掉落的细嫩蕊菊,急匆匆的穿过垂花门往正房而去。
  “四姐儿,四姐儿……哎呦……您这是要累死老奴啊……”穿着褐色布褂的徐婆子甩着手里的巾帕,一边呼喊着,一边朝前头那个身穿藕色腰襦的小身影追去。
  苏梅甩着一头细碎小髻,“踢踢踏踏”的疾奔在房廊之上,根本就顾不得追在自己身后气喘吁吁地徐婆子。
  “啪嗒”一声,因为赶得过急,那双不合脚的木屐撞了后跟,苏梅那裹得圆滚滚的小身子直接便扑倒在了那石制地板上,碾了一身的细嫩蕊菊。
  滚在地上踢掉脚上木屐,苏梅吃力的伸出白胖小手起身,直接便赤着一对小脚,“哒哒哒”的往正屋跑去。
  “四,四姐儿……哎呦……”看着苏梅那不羁的小身影,跟在苏梅身后的老奴累的岔了气,扶在身侧的红木圆柱之上直叹息。
  都说这文国公府的四姑娘刁蛮任性,恃宠而骄,可不就是嘛,动不辄的便打骂下人,琴棋书画一点不会不说,做事说话根本毫无一点大家闺秀仪态,若不是因为她是这文国公的嫡亲姑娘,放在平常人家,哪里还容得下她。
  心中虽然这般俳腹着,但徐婆子面上却是不显,只一副万分担忧的模样弯下腰,拾了苏梅随脚踢在一旁的木屐,然后紧跟在苏梅身后跨入了正屋。
  正屋之中,穿着一件青绉绸羊皮褂子的老太太斜靠在罗汉床侧,手里端着一杯热茶细细饮着,下首处跪着四个小哥儿,皆是一副泥地里打滚回来的猴模样。
  “老太太,四姐儿来了。”守在门房处的穗香看到跨入正屋的苏梅,赶紧撩开了身侧的厚毡子探身与房内的老太太道。
  “娥娥来了?”老太太听到穗香的话,眉目微松,那张严肃的面容之上显出一抹难掩的笑意,“快些抱进来。”
  娥娥是苏梅的小名,只因她初被老太太抱入怀中之际饿的一直在打小嗝,便被老太太想了这么一小名出来,直叫到今日。
  “哎。”穗香应声,上前抱起苏梅那裹着腰襦细袄的圆滚身子,往房内走去。
  老太太嘴角含笑,伸手接过穗香手里的苏梅,却在看到她那双踩在细薄锦被之上的赤~裸双足时,眉目微敛道:“你这撒泼猴,怎的又不穿鞋?病祸百足入,到时候吃苦药,喊老祖宗也救不了你……”
  苏梅扭着圆滚滚的小身子缩在老太太怀中,仰着小脑袋奶声奶气道:“老祖宗,您帮娥娥穿鞋子……”
  “不穿鞋的是你,要穿鞋的也是你,你的鞋呢?”老太太伸手点了点苏梅小小的鼻头,在触及到那微凉的肌肤时,双手搂住她细嫩的脸颊捧在掌心细细搓揉片刻后道:“你身旁的婆子呢?怎的大冷天的也不知替你加件袄子?”
  苏梅歪着小脑袋伸出白嫩小手,往身后一指道:“在那处呢?”
  徐婆子手里捧着一双木屐,瑟缩着身子躲在厚毡处,双目微微一抬,便恰巧对上苏梅那根白嫩手指,当下便被吓得哆嗦了一下身子,“扑通”一声赶紧跪爬到老太太面前,苦着一张老脸哀求道:“求老太太恕罪,求老太太恕罪……”
  老太太敛着一张脸,目光微眯,看向那跪在自己下首处的徐婆子,声音暗哑道:“冷秋的天,你这手里头还拿着四姐儿夏日里穿的木屐,倒是伺候的好啊……”
  一听到这老太太的反话,那老婆子吓得更是厉害,“砰砰砰”的往地上磕头道:“老太太恕罪,这木屐是四姐儿自个儿要穿的,老奴劝不住啊……”
  “住嘴!四姐儿年纪小,懂得什么,还不是你们犯懒,连件袄子也舍不得拿!”老太太气急,“哗啦”一下就将手边的青瓷茶碗给挥落了地。
  “你们这群趋炎附势的老东西,可不就是看着皎箬不在了,可劲的欺负这可怜的孩子……”老太太一边说着话,一边心疼的搂住怀里的苏梅,粗糙却温热的手掌细细抚着她梳着蒲桃髻的小脑袋,“娥娥乖,老祖宗疼你……”
  皎箬是苏梅母亲的字,苏梅没见过她这位所谓的母亲,但是从老太太口中,她知道这皎箬是汉陵城中有名的高门贵女,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容貌更是纤丽秀雅,端庄娴淑,奉旨下嫁给文国公府大房公爷苏开平,九月怀胎之际执意上山烧香,却路遇土匪,香消玉殒,只余被她的尸首护在身下,未足月而生的苏梅。
  那次文国公府车马遭土匪劫难,只苏梅一小婴儿生还,其余跟随在侧的文国公府之中的丫鬟婆子,奴才护卫,无一生还,这也就是为什么苏梅能被人当成皎箬之女被接入文国公府的原因。
  但苏梅知道,当自己长到双七年华之际,这一切都将不会再属于自己,因为那个真正的文国公府嫡女,会来拿回这原本便属于她的一切,而她只不过是一个鸠占鹊巢的贱籍之女,享受了这许久的富贵,终归是要还的。
  老太太的宠爱,爹爹的疼爱,哥哥的爱护,弟弟的喜爱,都将不再属于她,这十四年间的疼爱,只因为她身体里流的不是这文国公府的血,所以便变成了一场笑话。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拉拉?(^?^*)撒花~
  养成梗……男主依旧那啥,女主依旧那啥,作者依旧那啥,希望小仙女们依旧支持我,嗯!
  话不多说,明天见~么么哒~
  谢谢下面宝贝儿的霸王:
  么么么么么咋~
☆、第二章
    上辈子,苏梅锦衣华服的活到双七年华,却被突然告知自己只是一介**之子。
  那时,她惶然无措的站在过厅之中,看着那个被老婆子领到自己面前的女人,那是一个长得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风尘女人,一身艳俗装扮,金钗玉环,似疯非疯,似癫非癫的抱着她大笑,然后便撞柱而亡,鲜艳的血色随着那女人身上细薄的红杉而漾开,浸润了苏梅脚上那双鸾首凤尾的精细绣花鞋。
  然后,苏梅便从一介公府嫡女沦为一个父不详,母为妓的贱籍之女,又因为有着那一身雅艳娇姿,被送入宫中的教坊司做了一名官妓,供那些贵人官员赏玩,虽然她第一次出场陪客就被那个权倾朝野的男人一脚踹死了,但是苏梅觉得,她倒是宁可死,也绝不论为那些脑满肠肥之人的掌中玩物。
  想到这处,苏梅缩在老太太怀中,忍不住的朝珠帘后那个正罚抄经书的男童看去。
  男童身上穿着一件脏污小袄,白嫩的手掌上满是污泥伤口,正哆嗦着手坐在半开的窗户口抄写经书,那簌簌的秋风顺着窗缝渗入,几乎吹干了男童身上那带着污水的小袄,以至于那男童冷的直打颤的小身子在苏梅眼中被看的一清二楚。
  “穗香,去将我前日里从宫中得的那双虎头鞋拿来。”这边老太太训斥完了徐婆子,又抱着苏梅唏嘘感叹了一番,才赶紧招手对站在一侧的穗香道。
  “是,老太太。”穗香软软应了一声,从内室橱柜之中拿出那双缀着四瓣斗大随珠的虎头鞋。
  这虎头鞋为当今皇后所赐,双虎圆眸分别为一颗随珠分半而缀,那两颗随珠龙眼大小,可在暗夜之中散发荧光,小孩再喜不过。
  “来,我给娥娥穿上……”老太太抱着怀里肉滚滚的苏梅,小心翼翼的替她穿上手中那双虎头鞋。
  苏梅窝在老太太怀中,一副乖巧模样,好似完全没看到那跪在老太太下首处正朝着自己挤眉弄眼的四个泥猴。
  隔空蹬了蹬自己穿上虎头鞋之后的小脚,苏梅那张白嫩小脸之上欢喜非常,她笑嘻嘻的从老太太的罗汉床上爬下,晃着圆滚小身子绕着那四个泥猴跑了一圈,然后突然身子一转,趁着丫鬟婆子不注意,直接便穿过珠帘,朝内室之中跑去。
  内室之中,马焱正捏着手中的狼毫笔跪坐在软垫之上罚抄经书,一张白玉小脸上虽沾着干硬污泥,但却是满满严肃神色,即便是身子被冻得瑟瑟发抖,也丝毫不影响他那一手使转如环的流畅字体。
  “哗啦”一声,马焱身上突然扑上来一个香软的粉团子,他那抄写到结尾处的经书,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而多了一条又长又粗的墨色划痕,直接便将那页白纸黑墨一分为二。
  被冻得僵直的小手捏着手里的狼毫笔,马焱垂首,看了一眼那窝在自己怀中正仰头看着他的小苏梅。
  苏梅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十三岁那年,便已经艳冠汉陵城,汉陵城中曾有传言,绝色者,绝一代之丽也,然苏梅的绝色不止在于皮肉,而在于那股从骨子里头散发出来的颜色之艳,那股浑身雅艳之气,丰盈而不见肉,纤美而不见骨,妖媚的令人窒息。
  “四哥哥……”粉雕玉啄的小人儿声音细糯,说话时奶声奶气的,那绵软的小身子暖乎乎的贴在马焱身上,似乎还透着一股子浓厚的奶香气。
  “四哥哥来看娥娥的新鞋子……”苏梅一边奶声奶气的说着话,一边使劲的掰着自己的小短腿往马焱身上蹭。
  马焱冷着一张小脸,目光微眯,漆黑双眸之中平静无波,只伸手轻轻的拨开那黏在自己身上的苏梅,然后在书案上重新铺好纸张,继续抄写经书。
  苏梅被马焱一拨,扑腾着两条小短腿,裹着腰襦的圆胖小身子直接便坐到了地上,震起一阵玎珰翠环轻响之声。
  那绣着精细鎏边的裙裾在厚实的地毯上微漾开来,露出苏梅脚上那双虎头鞋,苏梅没有穿罗袜,白生生的一截脚踝圆润润的好似藕段一般,配上那双小脚,可爱非常。
  “四姐儿,怎么跑进来了?”这头,穗香看到跌坐在地的苏梅,赶紧撩开珠帘走了进来,伸手将她从地上抱起道:“这地方凉,咱们去老太太那处……”
  “不,娥娥要与四哥哥在一处……”苏梅被穗香抱在怀里,还在使劲的蹬着自己的小短腿,努力朝马焱的方向靠过去,
  “你个鬼精灵,可是又要欺负你四哥哥,昨日里骑着人在院子里爬了一圈子可还不够?”穗香好笑的伸手托住苏梅的小短腿,声音细细道。
  听到穗香的话,苏梅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正坐在书案前抄写经书的马焱,只见那白纸上原本流转如环的字体此刻便的狰狞锋利,好似一把利剑一般直戳苏梅心口。
  暗暗咽了一口口水,苏梅僵直着一张白嫩小脸被穗香抱回了老太太处。
  上辈子,苏梅确实是没少欺负她这个所谓的四哥,只因她这个四哥不是她真正的四哥哥,而是她三叔父认得一个养子,嫡庶尚有之分,更何况这养子与亲生子,所以马焱在这文国公府之中自然也被人瞧不上,苏梅与她一众堂哥堂弟自小到大不知变着法的欺负人多少回了。
  马焱的生父是长公主府的一名侍卫,那侍卫与苏洲愉颇有些私交,不知何故,暴毙而亡,因不知生母是谁,所以孤苦无依的马焱在三岁那年被苏洲愉领到文国公府之中,自此便顶着三房四少爷的名头住了下来。
  但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她这四堂哥,一个低贱侍卫之子,最后竟会变成那权倾朝野的宠佞之臣,辅佐幼帝,代掌龙印,一朝冲天。
  “娥娥,快过来……老祖宗抱……”斜靠在罗汉床上,老太太伸手将穗香怀里的苏梅接了过来。
  伸手揉了揉苏梅那穿着虎头鞋的小脚,老太太眉目微动,那双细长的丹凤眼漫不经心的往内室之中看了一眼道:“去把里头的窗子关上……”
  “……是。”穗香顺着老太太的目光往内室之中看了一眼,然后转身走进内室之中将那透着冷风的窗子给关上了。
  “端个手炉过来。”老太太抚了抚苏梅那泛着冷意的软嫩小手,抬首对刚刚走到自己身侧的穗香道。
  “是。”穗香应声,片刻之后端着一八角铜制手炉从内室走出。
  老太太伸手接过穗香手里添了碳火的八角铜制手炉,将它小心翼翼的放到苏梅的怀里道:“娥娥抱着,暖和……”
  抱着怀里那对于自己来说十分硕大的八角铜制手炉,苏梅仰着小脑袋蹭在老太太的怀里,奶声奶气道:“娥娥抱炉……老祖宗抱娥娥……暖和……”
  “好……娥娥真懂事……”欢喜的抱着怀里的苏梅,老太太蹭着苏梅那绵软的小身子欣慰道:“娥娥也知道心疼老祖宗了……”
  “疼……娥娥疼老祖宗……”苏梅在老太太扭了个身子,伸出白嫩肉手软绵绵的握住老太太那带着细纹的手掌。
  上辈子,苏梅被那突然出现的真嫡女打闷了头,浑浑噩噩的就被送进了宫,关入那教坊司之中,直至到死,都没再见老祖宗一面,但苏梅想着,既然那真嫡女已经回来陪在老祖宗身边了,老祖宗应当也是很开心的吧。
  “娥娥真乖……”老太太一边抚着苏梅说话,那双丹凤眼一边往下首处那四个泥猴看去,只见那四个泥猴跪久了,小小的身子都开始七倒八歪起来,撑不住的要倒地。
  “穗香,把里头的焱哥儿叫出来。”
  “是,老太太。”
  穗香从内室之中领着马焱出来,苏梅缩在老太太怀里小心翼翼的探出半个小脑袋往外瞧去,一眼就对上马焱那双漆黑暗沉的双眸,明明只是一个六岁多的孩童,但是苏梅却不知道为什么,只看了一眼,就感觉自己心里发虚的紧,赶紧又将那半个小脑袋重新缩回了老太太怀里。
  马焱规矩的顺着那四个泥猴跪在末尾,低垂着一张苍白小脸,一言不发。
  “焱哥儿,是不是你先动的手?”老太太端起身侧的香茗轻抿了一口,声音低哑道。
  马焱静默片刻,然后缓缓开口道:“是。”六岁多的孩童,说出口的话却是带着一股阴暗沉色,听在耳中,只让人感觉神经发麻的紧。
  “既然如此,那老祖宗刚刚罚你抄经书,你可有不服?”放下手里的雪盖蓝茶碗,老太太那双凤眸微眯,气势陡现。
  “没有。”马焱依旧低垂着脑袋,一副不卑不亢的小模样,那掩在宽袖之中的手掌却是不由自主的暗自又攥紧了几分。
  静看了马焱片刻,老太太不着痕迹的轻叹一口气,小小年纪却戾气横生,抄了这小半年的经书也压不下去……
☆、第三章
    细细抚了抚怀中苏梅软嫩的小手,老太太平复了一下思绪,转头看向那四个靠在一处,罚跪的神情疲惫的泥猴,凌厉眸色一扫,落到那四个泥猴之中最年幼的男童身上,面色微敛道:“顺哥儿,你可知道错了?”
  跪在马焱身旁的圆脸男童听到老太太的话,赶紧用力的点着小脑袋道:“顺哥儿知道错了……”
  “既然知道错了,那你与老祖宗说说,老祖宗为什么要你罚跪?”
  “是,是顺哥儿打架……不好……”苏顺安低垂着小脑袋,一副害怕模样。
  苏顺安是三房苏洲愉正妻赵氏所生第二子,现年六岁半,比马焱大了一个多月,胆小性怯,常被他那亲哥哥宣哥儿一道撺掇着欺负马焱。
  “嗯,陈婆子呢?领回院里头去吧。”老太太淡淡应了一声,看着一旁厚毡掀起,走进来一个身穿褐色夹袄,身型肥壮的老婆子,一边与老太太赔笑着一边将顺哥儿给领了出去。
  顺哥儿一走,剩下那三个泥猴都有些不淡定了,宣哥儿转了一圈那乌黑眼珠子,伸手抹了一把眼睛,泪珠子便“扑簌扑簌”的往下头落,弄得他那张原本便脏污不堪的小脸更愈发脏乱了几分。
  “老祖宗,宣哥儿也知道错了……”苏承宣是三房苏洲愉正妻赵氏之嫡子,现年九岁多,长了一双机灵眼,平日里鬼主意最是多,虽然不是四人之中最年长者,但却是个领头羊。
  “老,老祖宗……成哥儿也知道错了……”苏成和是三房钱氏所出庶长子,现年十岁多,长得一副虎头憨脑的熊模样,挤挤挨挨的跪缩在地上,比身侧的宣哥儿足足高了小半个头。
  听到宣哥儿与成哥儿的话,老太太并未应声,只转头看向那跪在第一个的彭哥儿道:“彭哥儿,你虽然是大房媳妇的大侄子,但却是在我文国公府的地界里头犯的事,我老太太倚老卖老罚你跪了半个时辰,你可有怨我这老太太?”
  彭哥儿大名张彭泽,是大房张氏的大侄子,苏梅的表哥,定远侯府之中的小侯爷,这几日被张氏接进文国公府小住几日,正巧与这三个泥猴混成一团在宗塾里头犯了事,被老太太唤进檀菊园里头跪罚了一通。
  “彭哥儿知错了……”张彭泽现年七岁多,受定远侯府书香门第之教,从小便没动过什么粗手,今次之事也只是殃及池鱼罢了,他本是想着上前劝架,却不想反倒不知被谁怼了好几拳头,被人发现时早已与那几个泥猴滚在了一处,这才被老太太给一道喊进了檀菊园里头受罚。
  看众人都认了错,老太太有些力竭的伸手按了按额角,朝着下头那四个泥猴道:“行了,都回去吧……明日里的宗塾,莫要迟了。”
  “是。”四人应声,颤着小腿肚被各自丫鬟婆子搀扶了回去,苏梅缩在老太太怀里看着马焱那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小身影,有些心疼的撇了撇嘴,不管这人前世再如何嚣张狠厉,今世现在的他却也只是一个无父无母,心性孤僻的小孩罢了,自己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老祖宗,娥娥要出去看花花……”苏梅抱着怀里那硕大的八角铜制手炉,扭着那浑圆的小屁股就要往罗汉床下爬。
  一旁的穗香赶紧上前将苏梅给抱到了地上,然后伸手接过苏梅手里的八角铜制手炉放到一侧,又替她系了一件粉缎白狐圈毛的小披风在身上道:“老祖宗累了,奴婢带四姐儿去看花花,好不好?”
  听到穗香的话,苏梅仰起小脑袋看了一眼老太太疲累的双眸,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的向前几步伸手抱住老太太的手掌道:“娥娥带……花花回来给老祖宗……”
  “好,老祖宗等着娥娥的花……”伸手抚了抚苏梅那编着蒲桃髻的小脑袋,老太太的面上一派慈祥神色。
  “嗯。”点了点小脑袋,苏梅被穗香牵出了屋子。
  屋外,冷风肆虐,嫩菊飘香,苏梅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缓慢行走在抄手游廊处的纤瘦身影。
  “四哥哥……”苏梅踩着脚上那双虎头鞋,圆滚滚的小身子直接便朝着马焱后背抱去,但因为没有控制住力道,直接便将人给压到了身下。
  看着被自己扑倒在地,面色更加惨白了几分的马焱,苏梅有些心虚的从地上起身,挪着圆滚滚的跪伏在一侧,笨手笨脚的将身上那件粉缎白狐圈毛的小披风给披到了马焱的身上。
  “娥娥给四哥哥送衣裳……”刚才苏梅便发现了,她那几个堂哥表哥身侧都有丫鬟婆子候着,一出去便赶紧给裹上了厚袄子,只有马焱一人孤零零的自个儿走着,那沾着泥浆的裤脚都结冰了,冻得他整张小脸一片煞白。
  马焱比苏梅高了一大截,苏梅那件小披风盖在他的后背上,就好似一件短衫子一般,再配上那粉嫩嫩的锦缎色,咋一眼看过去便感觉十分怪异。
  “四姐儿,四少爷是男孩子,可穿不得你的衣裳……上次你硬要人家穿,最后还不是给崩坏了嘛……”穗香自苏梅身后匆匆走来,看到马焱扯着苏梅的衣裳颤巍巍的从地上起身,好笑的掩嘴轻笑道。
  听到穗香的话,苏梅不自觉的便想起了上辈子自己做过的蠢事,因为她这四哥长得确实好看,自个儿便忍不住受了宣哥儿的撺掇,拿着自己的小衣裳硬要给人家穿上,可怜这马焱被那四个泥猴按在地上,硬生生的给套上了自己的襦裙……
  暗暗咽了一口口水,苏梅看着马焱站在自己面前,僵直着一张小脸,用力攥着手里那件小披风,一双漆黑暗眸好似蕴着晦涩怒火一般,直把苏梅看的心虚不已。
  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苏梅扭头看了一眼身侧的穗香,双眸之中满含怨意,您老的记性真好……
  “罢了,这衣裳反正也脏了,便给四少爷吧,四姐儿随奴婢去屋子里头再拿一件,莫冻坏了身子……”穗香一边说着话,一边牵过苏梅的手就要往屋里头去,苏梅却一把扯开穗香握着自己的手,伸出两只圆润藕臂抱住马焱的小腿用力蹭着,奶声奶气道:“四哥哥,抱……抱……”
  马焱垂首,看着不断蹭在自己脚边的小东西,香香软软的一团,白团子一般的嫩脸上还沾着自己薄袄上的泥浆,一双白嫩小手软乎乎的扯着自己的衣裳,黑白分明的眸子亮晶晶的,里面满眼都是自己。
  “哗啦”一声将自己手里的小披风往苏梅头上一罩,马焱头也不回的顺着抄手游廊拐弯而去。
  这头,苏梅正努力的仰着小脑袋朝马焱示好,却只感觉自己眼前突然一片暗黑,一件沉甸甸的东西当头压下,让她忍不住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看到苏梅那笨拙的跌坐在地的小身子,穗香伸手将苏梅脑袋上挂着的小披风拿下来,将人抱到怀里,好笑的开口道:“四姐儿可摔疼了?”
  苏梅迷糊的摇了摇小脑袋,扭头往马焱离开的方向看去,却发现那人走的极快,只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注意到苏梅的目光,穗香一边抱着她往屋里头走去,一边轻声细语的道:“四姐儿怎的突然这么黏起四少爷了?”
  听到穗香的话,苏梅收回那望着马焱的水润目光,一脸神秘的将小脑袋凑到穗香耳畔处,奶声奶气道:“四哥哥……好看……娥娥喜欢……”
  “噗……”听罢苏梅的话,穗香忍不住的轻笑出声,然后伸手点了点苏梅的白嫩小脸道:“四姐儿真有眼光,按奴婢看来,这整个公府,能比的上四少爷的,也只有四姐儿了……”
  苏梅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靠在穗香怀里,一副懵懂无知的小模样,似乎十分不理解穗香刚刚说的话。
  “咳……”轻咳一声,穗香伸手握住苏梅软乎乎的小手指向游廊处一朵硕大的嫩菊,转移话题道:“四姐儿不是说要给老太太摘花花吗?”
  “摘花花……”苏梅慢吞吞的将盯在穗香脸上的视线挪动那朵硕大的嫩菊之上,声音细软道:“给老祖宗摘……”
  “对,给老太太摘花花……”穗香捏着苏梅的手,将刚刚那被自己折落的嫩菊放入苏梅手中道:“四姐儿与奴婢一道去给老太太送花花,好不好啊……”
  “好,送花花……”苏梅捏着手里的嫩菊,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然后抬首对着穗香绽放出一个甜美笑意道:“给老祖宗送花花……”
  捏着手里的嫩菊,苏梅被穗香抱进了屋内,放置着暖炉的屋子里明显比外头暖和许多,隔着一层厚毡,苏梅都能听到外头“呼呼”的冷风吹啸声。
  罗汉床上,老太太身上裹着一件厚衣,正阖眼打着瞌睡,一旁的老婆子小心翼翼的替老太太盖上一件朱色大氅,转头看到抱着苏梅从外头回来的穗香,打了一个手势,让穗香抱着苏梅去了里屋。
  将苏梅放置在垫着绵软锦缎的绣床上,穗香伸手接过苏梅手里的嫩菊,轻声软语的哄道:“奴婢去拿个花瓶将这花儿养起来,等老太太醒过来再看,好不好?”
  苏梅躺在软绵绵的绣床上,小身子乏累的紧,一双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她迷迷糊糊的应了穗香的话,然后裹着身旁的薄被便自顾自的睡了过去。
  看着苏梅那张裹在薄被之中闭着双眸的红润小脸,穗香轻笑一声,用巾帕细细的替苏梅擦了脸上的污泥,又替她褪了鞋袜盖好被子,这才掩下那绣床边厚重的床帘转身离去。
☆、第四章
    上辈子在教坊司之中,苏梅每日每夜的都在练着那专门为她精心编排的舞蹈,争取做一件最精美的贡品,只为取悦那世间最有权力的人。
  此刻,苏梅一松懈下来,这一觉便睡得格外好,她欢欢喜喜的在老太太处一同食了晚膳,才被自己院子里头的幼白接了回去。
  幼白是文国公府里头的家生子,本来是跟在老太太身边的,后来被老太太拨到了苏梅处,此后便一直跟在苏梅身侧伺候,一直到苏梅被浑浑噩噩的送进宫里头。
  抱着苏梅穿过垂花门往檀菊园外头走去,幼白一路细心的掩着苏梅那张白嫩小脸,替她挡去那簌朔冷风。
  天色渐暗下来,幼白抱着苏梅加快了脚步,她身上那件细薄的石榴裙被冷风吹得呼呼作响,鼓起一团明显风痕。
  “幼白……娥娥不想回院子里头去……娥娥要去找四哥哥……”苏梅缩在一团厚实的小袄之中,白润的脖颈处围着一圈白狐毛,一对乌黑双眸清澈分明,亮晶晶的看向正抱着自己的幼白,声音细糯,十分可爱。
  “四姐儿,晚间夜凉,明日里奴婢再带您去找四少爷,可好?”幼白轻声细语的哄着苏梅,见怀中人执拗的不听话,便立刻道:“四姐儿后园子里头那只小鹿,今天一日未见到四姐儿,可想的紧,四姐儿不想回去看看小鹿吗?”
  苏梅住的院子叫鹿鸣苑,因为这四进院落自带的后园子里头圈了一只小鹿,所以便被取名为鹿鸣苑,其实苏梅原先是跟着那嫡母张氏住一处的,但因为后来张氏生了瑞哥儿,所以老太太便特意圈了这鹿鸣苑给苏梅,苏梅欢喜那小鹿欢喜的紧,立刻便搬了过去。
  “可,可娥娥想去看四哥哥……”苏梅扯着幼白的衣襟,一双白嫩小手捏着紧紧的,细软的声音万分委屈。
  见小鹿都掰不回苏梅的心,幼白也没辙了,她看着苏梅那张鼓起的小圆脸,轻叹一口气道:“四姐儿,四少爷虽然话不多,但是您也不能老是欺负人家……这日后若是……”
  话说到一半,幼白便没再说下去,四姐儿现在还小,听不懂是正常的,只自己一个奴婢,哪里管的了人家主子的事。
  “娥娥,不欺负四哥哥……娥娥,欢喜四哥哥……”苏梅看着幼白那双担忧的双眸,一字一顿的道。
  “四姐儿难不成是欢喜四少爷,才变着法的捉弄人家?”听到苏梅的话,幼白好笑的道。
  “嗯……娥娥欢喜四哥哥……”苏梅绞着手指,低垂着小脑袋一副羞涩模样。
  看到这副小模样的苏梅,幼白脸上笑意更甚,“既如此,那奴婢便带四姐儿去看看四少爷。”
  “嗯,四哥哥……”苏梅缩在幼白怀里,兴奋的道。
  苏梅的鹿鸣苑与马焱的扶桑园相距不远,幼白抱着苏梅绕过那幽冷房廊,又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扶桑园的门口。
  “娥娥,要自己走……”苏梅挣扎着从幼白怀里下来,蹬着小短腿直接便往扶桑园里头冲了进去。
  看到苏梅那迫不及待的小身子,幼白赶紧提着裙摆跟在了后头,生怕这地上的磕磕绊绊碰倒了那小人儿。
  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苏梅艰难的移动着自己圆滚的身子,爬过面前高高的门槛往屋内走去。
  屋里油灯昏暗,暖炉也没烧,窗子大开着,簌簌冷风穿堂而过,竟比外头还要幽冷上几分。
  苏梅看着面前被吹得七倒八歪的油灯烛火,暗暗缩了缩脖子,犹豫片刻之后一边迈着小短腿往内室走去,一边探着小脑袋声音轻颤道:“四哥哥……”
  屋内没有回音,只那簌簌的冷风不停歇的呼啸着,直吹得苏梅脸蛋僵硬,头皮发麻。
  “咳咳……”突然,内室床铺之上传出一阵重咳声,苏梅顺着声音摸黑走过去,便见那昏暗的床铺之上躺着一个纤瘦的小身影,马焱面色发白的躺在那处,正蜷缩着身子不断咳嗽着,震的整个床铺都“吱呀”发颤。
  苏梅垫着脚尖努力爬上马焱的床铺,那圆滚滚的身子带着奶香,香喷喷的凑到马焱身侧,细软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抚了抚他发烫的面颊,然后突然惊呼道:“呀,好烫……”
  一旁幼白端着一盏油灯走入内室,听到苏梅的话,赶紧上前道:“怎么了,四姐儿?”
  苏梅跪在马焱身侧,仰着小脑袋看向幼白道:“四哥哥好烫……”
  听到苏梅的话,幼白将手中油灯往马焱的方向拿了拿,便见那躺在床铺之上的马焱面色惨白,冷汗直冒,整个人蜷在一处冷的直打哆嗦。
  “四姐儿,您先呆在这处,奴婢去外头唤人……”顿了顿话,幼白将手里的油灯置于床头,又不放心的细细叮咛苏梅道:“奴婢去去便回,四姐儿莫要走动。”
  “嗯。”苏梅郑重的点了点小脑袋,声音细糯道:“娥娥乖乖等幼白回来……”
  “好。”幼白应了一声,急匆匆的便提着裙摆走出了内室。
  看着幼白纤细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口,苏梅扭过脑袋看了一眼面色惨白,嘴唇干裂的马焱,幽幽的轻叹出一口气。
  这偌大的扶桑园里头,主子病了,这些个奴才却一个都不在身旁,真是奴才没有奴才的样子,主子也没有主子的模样……不过照如此看来,这马焱在上辈子变成那副凶残狠戾模样,跟小时在文国公府之中受到的欺辱,也是有些关系的吧……
  一边细想着,苏梅一边吃力的将那叠在床尾的被褥扯到了马焱身上,细细替他盖好。
  “……冷……”
  “嗯?什么?”苏梅没有听清楚马焱的话,她探着身子将小脑袋凑到马焱嘴边,却因为没掌控好力道,直接便扑到了人脸上。
  手忙脚乱的摆弄着小胖手将那个被自己闷在身子底下的人给放出来,苏梅还来不及松口气,就感觉自己脖子一紧,整个人被扯着后衣领子囫囵滚了一圈之后,落进一个微颤的瘦弱怀抱之中。
  “唔……”苏梅的小脑袋被马焱按在胸口,两条小短腿也被人牢牢的压在了身下,温热而急促的呼吸声打在她圈着白狐毛的脖颈处,苏梅只感觉自己这圆滚的小身子也不自觉的随着马焱一道轻颤了起来。
  “乖乖儿……不怕……”伸出自己唯一能活动自由的小胖手,苏梅小心翼翼的抚了抚马焱的后背,隔着那一层细薄中衣,苏梅都能清楚感觉到马焱后背处那因为弯曲身体而凸显出的根根脊骨。
  感觉到掌下那骨瘦嶙峋的触感,苏梅不自觉的便皱起了一张小圆脸,她努力的将小脑袋从马焱怀中钻出,仰头朝着他那不断呼洒出热气的面颊处看去,只见那人苍白如雪的面容在晕黄的油灯下,显得脆弱而无助,那眼角下青色的经络在透白肌肤下隐隐可见,更添几分可怜之色。
  “四姐儿?四姐儿?”外头响起幼白的轻喊声,苏梅猛地一惊,赶紧收回那看向马焱的视线,用力的扭着白胖身子从马焱怀中钻出。
  房门口,幼白带着一奴仆而来,在看到那乖巧坐在床铺之上的苏梅时,暗自松下一口气道:“四姐儿,扶桑园的奴才来了,您便别跟在这添乱了,若是染了病气,奴婢可担待不起,您还是随奴婢一道回鹿鸣苑吧。”一边说着话,幼白一边快速抱起床铺之上的苏梅,赶紧走出了屋子。
  被幼白急匆匆的抱了出来,苏梅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挥着一双小胖手抓住幼白的衣襟,声音糯糯道:“幼白,娥娥要看四哥哥……”
  “四姐儿,天色不早了,奴婢给您回去做甜汤喝,好不好?”这四少爷染了风寒,四姐儿身子又弱,若是再呆在这处,指不定也要跟着发起热来,到时候老太太怪罪下来,自己肯定是逃脱不得的,也怪她未思虑周全,放着四姐儿一人便与那四少爷呆了这许久,不要被传染了才好。
  一听幼白提到甜汤,苏梅便忍不住的挥起了一双小胖手,白嫩小脸上满满都是欢喜神色道:“娥娥还要芸豆卷……”
  “好,都给四姐儿拿来……”幼白一边应着,一边赶紧带着人回了鹿鸣苑。
  鹿鸣苑里,苏梅端坐在绣榻上,眨着一双黑白水眸,手里拿着芸豆卷细啃,一双白嫩小短腿晃晃悠悠的打着圈。
  “四姐儿,你的虎头鞋呢?”幼白伸手将手里端着的甜汤放置在一旁,一垂首便看到了苏梅那掩在棉裙之下,落了一只虎头鞋的小脚。
  听到幼白的话,苏梅翘起自己的一双脚,看着自己光秃秃的小脚丫子疑惑的眨了眨眼道:“娥娥的虎呢?”
  看到苏梅这副迷糊模样,幼白暗暗摇了摇头,然后赶紧差来外头的丫鬟让人提着灯笼出去找。
  这虎头鞋对于文国公府来说虽然算不上什么稀罕物事,但毕竟是皇后亲赐之物,还是要上点心思的。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早上好啊\(^o^)/~
☆、第五章
    找了大半夜,虎头鞋还是未曾找到,幼白差丫鬟去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也不在意,只说不见了便不见了,至此,幼白也未再将那只遗落的虎头鞋放在心上。
  翌日,天色微朗,苏梅上身穿着一件蜜合色翻领小褂,下身罩着一条翡翠撒花洋褶裙,踩着脚上一双缎面小棉鞋,急忙忙的就要出门。
  “四姐儿,袄子还没穿呢……”幼白一把抱住苏梅那绵软的小身子,细细的替她穿好小袄,又披了一件海龙皮的带毛小斗篷,这才将人放开。
  “幼白,娥娥的袋袋……”苏梅颠颠的往外小跑了几步,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得跑了回去。
  听到苏梅的话,幼白伸手将那绣桌上装好了吃食的绣囊弯腰替苏梅系在腰间绶带上道:“奴婢在里头替您装了雪山梅和蜜饯,四姐儿可不能贪食。”
  “娥娥不多吃……娥娥给老祖宗……”苏梅捏着那沉甸甸的绣囊抬首看了一眼幼白,白嫩小脸之上满满都是笑意。
  “四姐儿真乖……”幼白伸手轻轻抚了抚苏梅那扎成小抓髻的头发,眼中满满都是柔意,“四姐儿这是要去给老太太请安?”
  “嗯,找老祖宗……”一边说着话,苏梅一边伸手牵过幼白的手,颠颠的往外走去,那一摇一晃的小身子软乎乎的拖着一截小斗篷,看上去万分可爱。
  牵着苏梅那胖乎乎的小手走在房廊之中,幼白脸上难掩笑意,她弯腰替苏梅掩了掩那微落于肩膀处的海龙皮小斗篷,放缓脚步跟在其身侧。
  这般粉雕玉啄又可人心的小人儿,谁人不疼呢?
  檀香园中,老太太正倚在罗汉床上与下首处一妇人说话,那双凌厉的凤眸微眯,身侧穗香正替她捏着肩膀。
  “昨日里彭哥儿调皮,劳老祖宗费心了……”说话的妇人二十来岁,身穿一瑰色圆领长袄,下身一条靛青马面裙,整个人看上去明艳照人,谈吐得体。
  “彭哥儿是个好孩子,昨日里本不该罚他,也是我这老太婆未问清楚。”老太太挥开身侧的穗香,慢条斯理的从罗汉床上起身,与张氏道:“今日里你将我这处那本寒山孤本给彭哥儿带回去,算是我这老太婆给人的赔礼。”
  “老祖宗一贯赏罚分明,昨日里头彭哥儿回甘棠苑也与我说了,他亦是动了手的。”张氏说话十分温婉可亲,与她那张明艳面容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错了便是错了,我老太婆也不是个蛮理之人,那寒山孤本你还是与彭哥儿带回去吧。”老太太眉梢处稍显笑意,伸手招过一旁的穗香将内室里头的寒山孤本给拿了出来递给张氏。
  “既如此,那儿媳便厚着脸皮替彭哥儿收下了……”张氏面上含笑,伸手接过了穗香手里头的寒山孤本,然后将其递与身后的丫鬟安浓。
  这方两人刚说罢,那头厚毡子处便被老婆子小心翼翼的掀了开来,一穿着绛紫色袄裙的妇人手里牵着宣哥儿和顺哥儿缓慢踏入屋内。
  “凝笙来了?”老太太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那妇人,面色有些冷淡道。
  “请老祖宗安……”妇人是三房苏洲愉正妻赵氏,长了一副好面孔,只是比起张氏却还是差了些许,她与老太太行过礼,一转头便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张氏。
  “哟,大嫂也在啊……”赵氏牵着身侧那两个蔫拢着脑袋的男童往张氏处走去,画着精细妆容的脸上是一抹夸张笑意。
  “三妹。”张氏轻笑着点头示意,视线落到赵氏手里牵着的宣哥儿和顺哥儿身上,语气温婉道:“多日不见,宣哥儿与顺哥儿好似长高了些许……”
  “吃的多,身量抽的便快些……”赵氏看了一眼张氏,轻挑柳叶眉道:“今日怎的不见瑞哥儿?”
  “昨夜闹觉,今早便没抱来。”张氏细声细语的说着话,面上一派温柔神色。
  瑞哥儿是张氏所生大房嫡长子,现年二岁多,正是哭闹的厉害的年纪,但作为大房唯一的一根独苗,日后继承爵位的嫡长子,不仅老太太疼爱有加,就连文国公都偏宠非常。
  “也是,瑞哥儿还小,闹得紧,莫扰了老祖宗安生。”听罢张氏的话,赵氏勾唇轻笑,然后伸手推了推手边的宣哥儿与顺哥儿道:“去,给老祖宗请安。”
  听到赵氏的话,宣哥儿与顺哥儿搭拢着脑袋,蔫蔫的跪倒在老太太跟前请安。
  “起吧。”老太太端起身侧的热茶轻抿了一口,眸色微微一扫下首两个三房的嫡子,面色冷淡。
  看到老太太那不冷不热的面色,赵氏眸色微敛,以帕轻掩眼角,声音微泣道:“昨日里承蒙老祖宗教诲,宣哥儿与顺哥儿自责不已,连晚膳也未食,今日更是早早的去了宗塾,预备给焱哥儿赔罪……”
  “小孩子,打打闹闹的也属平常,只是那出口便是伤人之语,却是不妥,凝笙你还是得回去多教教。”打断赵氏的话,老太太掀了掀眼帘,示意穗香与赵氏抬座。
  “老祖宗教训的是。”赵氏作势擦了擦眼角,赶紧拉着跪在地上的宣哥儿与顺哥儿起身,坐到一旁。
  漫不经心的拨了拨手里那串木患子菩提念佛珠,老太太伸手招来穗香道:“娥娥呢?平日里老早就来闹我了,今日怎的还不见来?”
  “奴婢去院门口瞧瞧……”穗香轻应一声,转身掀开厚毡正欲往外走去,便见那不远处左摇右晃的走来一个粉团子,两扎小髻上插着两朵粉绢花,被抖得颠颠的,好似活物一般。
  掩嘴轻笑一声,穗香转头对屋里的老太太道:“这正说着呢,便到了……”
  穗香话音一落,老太太便听到外头传来苏梅那细糯糯的奶声:“老祖宗……娥娥来了……”
  “快让进来……”听到苏梅的声音,老太太面上含笑,眉眼都舒缓了几分。
  “是。”穗香轻快的应了一声,弯腰牵住苏梅的手,拉着她跨过那高高的门槛。
  “老祖宗……”苏梅甩着两扎小髻,直冲冲的便扑到了老太太的脚边,一双小胖手举得高高的,“抱……抱……”
  “哎呦……老祖宗抱不动你喽……”老太太弯腰将地上的苏梅搂进怀里,在穗香的帮助下把那小人儿给放到了膝盖上。
  “哟,娥娥来了……”坐在一旁的赵氏眉梢一挑,伸手将身侧正欲往前的宣哥儿狠狠往后一拉。
  听到赵氏的话,苏梅扭头,声音乖巧的叫了一声道:“三叔母。”
  “哎。”赵氏笑着应了一声道:“娥娥真是愈发乖巧了,怪不得老祖宗疼的跟眼珠子一样呢……”
  “眼珠子怎么会疼……”歪着小脑袋,苏梅咬着小胖手一副无辜模样道。
  被苏梅的话一噎,赵氏面色有些难看,一旁的张氏略略看了一眼赵氏,面色柔和的转头与苏梅道:“娥娥,今日午膳去嫡母那处吃,好不好?瑞哥儿可念娥娥的紧呢……”
  张氏是苏梅的继母,是已故文国公前妻张氏的孪生姊妹,三年前嫁入文国公府,两年前替文国公诞下嫡子瑞哥儿,但这张氏姐妹虽说是孪生,两人长得确只有三分相似,除却眉眼,毫无相像之地,苏梅与之不算亲厚却也不算生分。
  “娥娥也想瑞哥儿了……”抓着老太太的宽袖,苏梅窝在那松软的怀里,一派奶声奶气道。
  “好,那嫡母等会子派人来接娥娥。”说罢,张氏从绣墩上起身,微微朝老太太一屈膝后道:“老祖宗,瑞哥儿大致要醒了,我回去看看他。”
  “好,去吧。”老太太微微点了点头。
  看到张氏转身离去的身影,赵氏赶紧也起身道:“老祖宗,这会子宗塾怕是又要开堂了,我便先带着宣哥儿与顺哥儿一道去了?”
  “嗯,莫误了时辰,去吧。”
  “是。”说罢,赵氏牵着不住往苏梅那处看的宣哥儿与顺哥儿一道出了屋子。
  几人一走,屋子里头瞬时便安静了些许,老太太伸手抚了抚苏梅那两扎小髻道:“娥娥可食了早膳?”
  “嗯……”苏梅仰着小脑袋靠在老太太怀里,声音细糯道:“幼白做了兔兔……可好吃了……”一边说着话,苏梅一边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一双小胖手白嫩嫩的还带着肉窝。
  “哦,做了兔兔啊……”看着苏梅这副娇憨模样,老太太心中舒畅,视线落到她绶带处挂着的绣囊道:“这是什么呀?”
  “嗯……这,这是娥娥的……”苏梅伸手抱住那绣囊锁在怀里,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水眸圆溜溜的灵气十足,“老祖宗……可以吃一颗……”
  犹犹豫豫的伸出一根白胖手指,苏梅往老太太面前举了举。
  “可是老祖宗想吃两颗……”老太太伸手环住苏梅往下仰的小身子,皱着眉头一副不开心的模样道。
  “那,那就给老祖宗……嗯……两颗……”看到老太太不开心,苏梅一副不舍的小模样,犹犹豫豫的又加了两根手指。
  看到苏梅那触在自己眼前颤巍巍的三根小胖指,老太太又摇了摇头道:“现在老祖宗想吃三颗了……”
  “那,那……”苏梅皱着一张白嫩小脸,用力的举着小胖手,看着那伸出的三根手指,万分艰难的又多伸了一根,“那三颗……”
  “好,娥娥给老祖宗拿出来……”老太太将苏梅放置到铺着软垫的罗汉床上,看着那小人儿磨磨蹭蹭的将绶带处的绣囊拿出来,从里头倒出五六颗蜜饯,垂着小脑袋一副认真模样细数着。
  “一……娥……娥……”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不知道出什么问题了,用手机更的,希望没出什么差错~
  谢谢宝贝儿的霸王~
  喌+*~~扔了1个地雷
☆、第六章
    “老太太,焱哥儿过来请安了……”穗香撩开厚毡子从外头进来,便看到苏梅正低垂着小脑袋,用力的数着面前的蜜饯,白嫩小脸上露出的那副苦恼小模样,让穗香忍不住想发笑。
  老太太靠在罗汉床上,听到穗香的话后点了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是。”穗香应声,片刻之后带着马焱进屋。
  大致是昨晚的发热还未好,马焱那张清俊的小脸一片苍白神色,唇瓣上也毫无血色,整个人飘荡荡的连站都站不住。
  “请,老祖宗安……咳咳……”马焱声音嘶哑,说完话后便不停的开始咳嗽。
  “怎的病成这副模样?”老太太一眼看到马焱那满是病容的小脸,眉目微皱道:“可叫了大夫?”
  “昨夜唤过了。”马焱止了咳嗽,声音低低道。
  “穗香,扶焱哥儿进去里屋先歇着,让周大夫来一趟。”老太太静思片刻,转头对穗香道。
  周大夫是专门给老太太看脉的,在汉陵城中颇享盛誉,医术堪比宫中御医。
  “是。”扶过马焱到里屋去,穗香将人小心翼翼的放至软榻上,然后又细细的替人盖了薄被,这才转身走出里屋。
  苏梅坐在罗汉床上努力的探着小脑袋往里屋看去,却是被老太太给遮住了小眼睛。
  “你四哥哥病了,莫要扰他。”伸手捏了捏苏梅那张胖乎乎的小脸,老太太低声道。
  “要……要喝苦苦的……”听到老太太的话,苏梅皱起一张圆脸,手忙脚乱的比划道。
  “对,要喝苦苦的药……”老太太冲着苏梅点了点头。
  “那,那娥娥给四哥哥……”捏着手里的一颗蜜饯,苏梅不舍的看了一眼,先自己啃了一口,然后才将那缺了一口的蜜饯举到老太太面前,声音含糊道:“给四哥哥……吃……”
  看了一眼那沾着亮晶晶口水的蜜饯,老太太好笑的点了点头道:“对,娥娥真乖,去给你四哥哥吃……”
  听到老太太的夸奖,苏梅一副开心神色,蹬着小短腿就爬下了罗汉床,然后甩着两扎小髻往里屋跑去。
  烧着暖炉的里屋之中温热干燥,书案上燃着一圈淡雅檀香,苏梅小心翼翼的踮起脚尖趴在马焱脸侧看了看,然后伸出小胖手抚了抚他蕴烫的额际,声音小小的道:“四哥哥……”
  马焱紧闭着双眸,没有动弹,整个人蜷在薄被之中,好似睡着了一般。
  看着马焱那张秀色可餐的面容,苏梅暗暗咽了咽口水,混杂着奶香气的温热呼吸声渐渐靠近马焱脸侧。
  猛地一下睁开那双带着血丝的暗眸,马焱一眼便对上了苏梅那双好似山涧清泉一般水澈的乌黑眼眸。
  “娥娥给四哥哥……盖被被……”对上马焱的眼,苏梅一把甩开手里头捏着的蜜饯,然后转身装模作样的拖着手里那件海龙皮的带毛小披风往软榻上拽,因为用力,一张白嫩小脸憋得通红,双眸亮晶晶的看向马焱,声音奶气道。
  “不必……”裹着身上的薄被翻了个身,马焱声音冷淡道。
  看着面前一言不合便拿屁股对着自己的马焱,苏梅暗暗撅了噘嘴,然后继续“呼哧呼哧”的拖着手里的小披风往那软榻上拽。
  苏梅人小力短,那小披风又厚实的紧,她拖了半天也拽不上去,最后索性直接便脱了脚上那双小小的棉绣鞋爬上了软榻。
  马焱只感觉自己身子一沉,一股软绵绵的奶香气便压在了他身上,微睁开双眸往前看去,只见那粉嘟嘟的一团小东西七倒八歪的站在软榻上,白胖胖的小手里拖着一件小披风正要替自己盖上,却因人小力短而再次跌爬在了自己裹着薄被的身上。
  对上马焱那双平静无波的双眸,苏梅咧了咧那张还沾着蜜饯糖霜的小嘴,得意洋洋的扯了扯自己手里的小披风道:“四哥哥……不冷……”
  苏梅那奶声奶气的声音与昨日里马焱发热之中听到的那声“乖乖儿”重合,又想到那只遗落在自己床铺上的虎头鞋,马焱面色陡然一沉,嗓音暗哑道:“下去。”
  谁是你的乖乖儿!
  对上马焱那张面色难看的脸,苏梅趴在马焱身上咬了咬手指,一副懵懂无知的小模样,内里却是万分焦躁。
  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啊……
  穗香带着周大夫进到里屋的时候就看到苏梅瘪着一张小嘴,闷闷的站在软榻边啃着手里的蜜饯,身侧甩着一对小棉绣鞋和一件小披风,那光裸裸的小脚丫子白嫩嫩的踩在厚实的地毯上,一副委屈模样。
  “四姐儿……怎的又把鞋脱了?当心老祖宗罚你……”穗香伸手抱起苏梅放到一旁的圈椅之上,先是将那小披风收起挂到一旁木施上,然后蹲下身子细细替她穿上那双小绵绣鞋。
  听到穗香的话,苏梅啃着蜜饯的动作一顿,白嫩小脸皱起道:“不要,不要告诉老祖宗……”
  “这会子知道怕了?”轻轻拍了拍苏梅那双小嫩脚,穗香起身将人从圈椅上抱下道:“去,你四哥哥要看病了,去找老祖宗玩去……”
  “娥娥要,要……”
  “你要什么呀,快去老祖宗那处……”打断苏梅的话,穗香推着苏梅的小身子往外屋去。
  依依不舍的往马焱处看了看,苏梅一双黑白水眸之中浸着委屈,最终还是低垂下了小脑袋,蔫蔫的跟着穗香回了老太太处。
  老太太正端坐在罗汉床上看着手里的账目,抬眼看见苏梅那副可怜模样,赶紧将人搂到身侧,细细的揉捏了一番道:“娥娥这是怎么了?”
  趴在老太太的膝盖上,苏梅张了张小嘴道:“娥娥……饿……”
  “你这贪食鬼……”好笑的点了点苏梅的鼻尖,老太太转头吩咐身侧的穗香道:“去端盅糯米八宝粥过来。”顿了顿话,老太太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里屋咳得隐忍的马焱,又道:“再添一盅冰糖雪梨。”
  “是。”穗香提着裙摆出了屋子,老太太搂着苏梅坐在罗汉床上继续细看账本,里屋里头断断续续的传来说话声,苏梅支着小脑袋,一副好奇模样,不断的往里屋张望。
  片刻之后,周大夫提着药箱从里屋走出,躬身与老太太道:“四少爷心肺咳急,体虚内热,是伤寒之症。”
  “伤了风?”老太太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账本,声音轻缓道。
  “是。”周大夫躬着身子轻声应道。
  “可有大碍?”
  “这,若是好好调理一番,定是无碍的。”周大夫细思片刻后道。
  “嗯,既如此,那便去开药方子吧。”老太太微微颔首,眸色冷淡道。
  “是。”周大夫应声,背着药箱由丫鬟引出屋子。
  里屋传出一阵又一阵隐忍的重咳声,苏梅缩在老太太怀里,扭动着小身子一副急躁模样。
  按住苏梅那不断蠕动的白胖身子,老太太侧头对身旁的老婆子道:“去,给焱哥儿倒杯热茶,再加床被子。”
  “是,老太太。”那老婆子应了,转身走进里屋。
  听着里屋那渐渐停歇下来的重咳声,苏梅暗暗的呼出一口气,抬首便看到穗香掀开厚毡,端着一托盘往自己这处走来。
  将手里那一盅糯米八宝粥放置在罗汉床的小机上,穗香当着苏梅的面伸手掀开瓷盅上头的圆叶盖,一片白茫雾气随着那圆叶盖一道喷薄而出,带着浓浓的甜香糯气,萦绕在苏梅鼻息之间。
  “哇……”垫着小手撑在小机上,苏梅大张着小嘴,一副惊叹模样。
  “四姐儿别动,烫的很……”一把握住苏梅那正欲抚上瓷盅的小手,穗香将托盘里头的金匙塞到她的手里道:“来,用勺子。”
  用拳头握着手里那特意为她定做的小金匙,苏梅小心翼翼的剿了一勺糯米八宝粥放入口中。
  这糯米八宝粥里头细细碎碎的加了一些红枣,桂圆和奶油葡萄干以及蜜汁樱桃肉,又按着苏梅的口味加了细糖雪蜜与山楂糕,和白细细的糯米混在一处炖煮蒸熟,软软糯糯的带着粘稠细腻之感,吃在口中甜甜糯糯的,十分顺口。
  看着苏梅那吃的迫不及待的小身影,穗香轻笑一声,在老太太的示意下端着手里的冰糖雪梨进了里屋。
  这头苏梅吃罢了一小盅糯米八宝粥,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突然闻到里屋之中传出的细甜雪梨香气,便忍不住的往里头探了探小脑袋。
  里屋之中,马焱端坐在一圈椅之上,面前摆放着一盅冰糖雪梨,那上好的雪梨白糯糯的像裹了一层凝霜,上头缀着几颗艳色枸杞子,焦黄的雪梨水顺着那白瓷细勺缓缓淌下,带着一股稠腻之感。
  “咕嘟……”苏梅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她握着手里那只小金匙,扭头看了一眼身侧正看着账目的老太太,小心翼翼的滑下了罗汉床往里屋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周日,双更,大概在晚上6点左右还有一更~
☆、第七章
    里屋之中,马焱微垂下脑袋,看了一眼那站在自己脚边,眼巴巴的盯着他看的苏梅。
  那粉团子的脸颊上还沾着一圈糯米八宝粥的汤渍和细碎樱桃肉,白胖的手里捏着一只沾满汤渍的小金匙,正扭着屁股扒在他的桌案前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面前瓷盅里头的白糯雪梨。
  慢条斯理的舀起一勺冰糖雪梨放入口中,马焱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身侧的苏梅,只见那粉团子张着一张小嘴,露出里头粉嫩嫩的软舌,呆呆的看着那被他吃进嘴里的冰糖雪梨块。
  马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一点胃口都没有,但在那粉团子渴望的视线下,竟然一下便将那盅冰糖雪梨给吃了个精光,而当他垂首往苏梅的方向看去时,只见那粉团子正垫着脚尖,努力的握着手里的小金匙往那只剩下半盅冰糖雪梨汁水的瓷盅里头捅去,然后沾了一金匙的冰糖雪梨汁水放在嘴边轻舔,吃的满脸都是。
  看着那张沾满黏腻冰糖雪梨汁水和糯米八宝粥的软嫩小脸,马焱不知为何,突兀的想起了昨晚那阵阵萦绕在鼻息之间的甜腻奶香,软乎乎,绵密密的……
  “哎呀,四姐儿……”穗香在外头没看到苏梅,转着身子走进里屋,就看到苏梅那撅着小屁股的贪食身影,她赶紧提着裙摆走到苏梅身侧夺下她手里的小金匙道:“这是四少爷的冰糖雪梨,四姐儿若是想吃,奴婢再去端一盅来,四少爷还病着,您身子弱,若是过了病气可如何是好……”
  一边说着话,穗香一把抱起苏梅那娇软的小身子,细细用巾帕替她擦了小脸道:“走,随奴婢去外头……”
  看着苏梅那被穗香抱出去的小身子,马焱暗暗捏了捏手里的白瓷细勺,不由自主的抚了抚那被自己随手装在宽袖暗袋之中的虎头鞋,那虎头鞋大致是随了主人,小小巧巧的一只堪堪装在暗袋里头,隐隐还带着一股甜腻的奶香气。
  愣了愣神,马焱最终还是收回了自己那按在宽袖暗袋之上的手。
  这东西……还是下次有机会再还吧……
  被穗香抱出了里屋的苏梅还没坐稳屁股,就被张氏派来的老婆子给接到了甘棠苑。
  正午时分,日头微大,照在身上却还是感觉冷飕飕的紧,苏梅身上披着海龙皮的小披风,被那老婆子抱着穿过庭院往正房而去,这庭院不大,四周满布梨花海棠,那粉粉嫩嫩,素白细雅的软腻花瓣在秋瑟之中娇艳动人,似胭脂点点,晓天明霞。
  穿过庭院,掀开厚毡进到正房,苏梅趴在老婆子怀里,一眼便看到了那正逗着软榻之上的瑞哥儿取乐的张氏。
  张氏换了一件素色裙袄,明艳的面容之上略施粉黛,虽已年过双十,也生过了瑞哥儿,但整个人看上去却是清艳非常,形容皎美。
  “娥娥来了?”抬首看到被老婆子抱进内室之中的苏梅,张氏那张清艳的面容之上略显笑意,赶紧伸手将苏梅给接到了自己怀中。
  “娥娥……自己走……”苏梅在张氏怀中蹬了蹬腿,奶声奶气的道。
  “好,娥娥长大了,要自己走路了……”张氏轻柔一笑,将苏梅放到地上。
  苏梅小脚一落地,便立马趴在软榻边去握瑞哥儿的手。
  瑞哥儿两岁有余,眉眼之间长得与张氏有几分相似,会说话,但是只能一两个字的往外蹦,苏梅将手凑过去时,他穿着一件宝蓝色小袄正趴在软榻上捏着手里的娃娃哨把玩。
  “瑞哥儿……”苏梅伸手捏了捏瑞哥儿那只小胖手,歪着小脑袋声音细糯道。
  张氏听到声音,提着裙摆坐回到软榻侧边的一只绣墩上,然后伸手将苏梅抱到了那软榻上与瑞哥儿坐到一处,声音细腻的与瑞哥儿道:“瑞哥儿……这是四姐姐……快叫四姐姐……”
  瑞哥儿捏着手里的娃娃哨看了一眼苏梅,片刻之后才怯怯的道:“……四……姐姐……”
  瑞哥儿还小,说话声音含含糊糊的让人有些听不清楚,苏梅也不在意,伸着小胖手将腰间绶带处的绣囊解下,然后从那绣囊里头抠抠挖挖的拿出一颗去了核的蜜饯塞到瑞哥儿手里道:“……吃……”
  瑞哥儿垂着小脑袋看了一眼手里突然多出来的那颗浑圆蜜饯,然后又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苏梅,白嫩的小脸之上满满都是疑惑神色。
  苏梅见状,包住瑞哥儿的小肉手将那颗蜜饯往他嘴里塞去。
  就着苏梅的手,瑞哥儿尝到了手里蜜饯的甜味,然后也不用苏梅推着动了,自己就开始啃了起来。
  看到吃的满手都是口水的瑞哥儿,苏梅面上带笑,心下却是不禁暗起了心思。
  瑞哥儿是足月出生的,可她父亲文国公是八个半月前才娶得张氏,所以这孩子应当是在张氏与文国公成亲前便就在张氏肚子里头呆着了,如此细究起来,不是这张氏在成亲前私自与外人珠胎暗结,便是这张氏在成亲前早已与文国公有染了。
  但苏梅觉得张氏与外人珠胎暗结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因为文国公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背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却毫无所觉呢?所以换言之,张氏在成亲之前与文国公有染之事便几乎可以确定了。
  张氏作为苏梅的继母,苏梅“生母”的好姊妹,时常久住文国公府,与文国公这个姐夫也是相熟之交,两人要想发生一些什么,十分方便,所以苏梅猜想,在她“生母”张氏发生事情之前,这两人大概已经在一处了,而由此想去,那已逝的张氏非要拖着那身怀六甲的身子上山烧香之事也变的非常可疑起来。
  最关键的是,细想前世,苏梅猛然发现,她这嫡母状似对自己无微不至,但却也只是表面上的功夫,平日里根本不让自己与瑞哥儿多接触,导致瑞哥儿见到她这四姐,就如同陌生人一般,连个眼都不见抬的。
  想到这处,苏梅便忍不住的将目光投向了身侧的张氏。
  张氏正与身旁的大丫鬟安浓说着话,细细嘱咐她今日午膳之食,不可太过甜腻,也不可太过咸涩,最好以辅食为主,多些孩童欢喜吃的花样。
  听着耳边那温温软软的声音,苏梅禁不住的暗暗捏紧了自己手里那颗蜜饯,她只要一想到这张氏与文国公暗自勾搭一处,便怎么都喜欢不起来她这看上去性情温善可亲的嫡母。
  “四……姐姐……”瑞哥儿啃完了手里的蜜饯,眼巴巴的看向苏梅的绣囊,咬着手指一副渴望模样。
  “……吃……”听到瑞哥儿的声音,苏梅回神,将手里那颗捏的黏腻腻的蜜饯丢到一旁,然后又从绣囊里头掏出一个浑圆的蜜饯塞到瑞哥儿手里。
  一旁的张氏看到苏梅的动作,好笑的伸手抱过软榻上的瑞哥儿入怀,用手中巾帕细细的替他擦了小脸后对苏梅道:“娥娥可不敢再吃了,等会子食不下饭,嫡母可是要不高兴的……”
  听到张氏的话,苏梅皱起一张白嫩小脸,捏着手里的蜜饯举到张氏面前道:“娥娥,就吃一个……嫡母,不要不高兴……”
  “好,那就只准吃一个……”张氏温婉一笑,探身替苏梅擦了小脸,然后让身旁的安浓细细替苏娇收拾了一番之后抱着人一道去了膳堂。
  膳堂之中的方桌上,早已摆满了美味佳肴,苏梅被安浓小心翼翼的放置在一方实木圆凳之上。
  那实木圆凳樟木所做,上头放置着一软垫,苏梅跪坐于上,白嫩双手撑在方桌边缘,这才堪堪将小半个身子露出方桌。
  “来,娥娥的金边玛瑙小碗和金匙子……”张氏浅笑着将丫鬟托盘里头苏梅专用的碗匙取了出来,放置到苏梅面前。
  瑞哥儿被张氏抱在怀中,眼巴巴的看着苏梅面前那只金边玛瑙小碗,声音细细的拽着张氏的宽袖道:“要……”
  “这是四姐姐的……”一把按住瑞哥儿那朝着苏梅伸过去的小胖手,张氏轻声软语道。
  “……要……”瑞哥儿在张氏怀里蹬着小腿,一副急切模样。
  “不行,四姐姐要不高兴的……”将瑞哥儿换了个方向抱在怀里,张氏微敛双眸道。
  “……要……要……”听不进张氏的话,瑞哥儿闹腾的厉害,一双小胖手胡乱挥着,直接便将自己面前那只小巧的青瓷细碗给挥到了地上。
  青瓷细碗磕到地上,破了一个小口子,一旁的安浓弯腰,将之拾起放置于身旁丫鬟的托盘之中,然后声音细细道:“去,换只碗过来。”
  “是。”丫鬟应声走了,膳堂之中的瑞哥儿却是哭闹的更加厉害了起来。
  “瑞哥儿……”看到这副哭闹模样的瑞哥儿,张氏直接便将他从怀里抱出,放置于身侧一实木圆凳之上。
  瑞哥儿离了张氏的怀抱,越发嘶哑的嚎叫起来,那裹着小袄的圆胖身子不断朝着张氏的方向前倾,两只小胖手五指张开,紧紧的拽住张氏的宽袖不松手,满脸都是眼泪和鼻涕。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下面宝宝贝儿的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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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这是怎么了?”正当张氏皱着双眉一副微怒模样时,膳堂门口走来一穿着靛青色长袍的男子,男子看着不大,三十开头,眉目星朗,俊气非凡。
  “公爷?”看到男子,张氏从实木圆凳之上起身,面上显出一抹惊喜的讶异。
  苏开平看着张氏点了点头,然后走到瑞哥儿身侧将其抱入自己怀中颠了颠道:“怎的哭成这副模样?”
  “这……”听到苏开平的话,张氏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身侧趴在方桌上的苏梅,声音轻细道:“瑞哥儿看到娥娥的金边玛瑙小碗,便哭闹着要……妾身……”
  说到这处,张氏未曾再往下说,那张明艳的面容之上显出一抹明显的为难神色。
  “一只碗罢了,瑞哥儿要,给便是了……”说罢,苏开平抱着瑞哥儿撩起后裾落坐于苏梅身侧,抬手招来身侧的丫鬟道:“再去拿只金边玛瑙小碗过来。”
  听到苏开平的话,安浓低垂着脑袋上前,声音清晰道:“回公爷,四姐儿的金边玛瑙小碗是老太太给的,甘棠苑里头没有这东西。”
  “那便去老太太那处再讨一只来。”苏开平微皱双眉,拿过张氏手里的巾帕替瑞哥儿擦了小脸上的眼泪道:“再没有,便到外头去买,一只碗罢了,能值几个钱。”
  “是。”安浓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张氏,然后躬身退出膳堂,往老太太的檀菊园走去。
  膳堂之中,苏梅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眸,奶声奶气的扯了扯身侧苏开平的宽袖道:“爹爹……”
  “哎呦,来爹爹抱……”将怀中渐渐安静下来的瑞哥儿重新放回到张氏怀中,苏开平面色欣喜的抱起苏梅那香香软软的小身子搂进怀里,声音清雅道:“想不想爹爹?”
  “想……”苏梅在苏开平的怀里蹭着小脑袋,一副欢喜模样。
  听着苏梅那软糯人心的声音,苏开平双手掐住她的胳肢窝将人往上一托一抛,然后又稳稳接住,惹得苏梅挥舞着小胖手笑的满脸欢畅。
  “看你们……饭菜都凉了……”张氏轻拍着哭的直抽噎的瑞哥儿在一侧轻声道。
  “对对对,用膳用膳……”复将苏梅放到自己的大腿上,苏开平伸手将那小金匙塞到苏梅手中,然后让人踩在他的大腿上道:“来,娥娥想吃什么……”
  踩在苏开平的大腿上,苏梅圆润的身子明显比刚才跪坐在那实木圆凳上要高了许多,方桌上能够到的菜也多了许多。
  一旁的丫鬟在苏开平面前添了一副碗筷,苏开平伸手拿起面前新添的象牙筷,一边替苏梅夹菜一边自顾自的吃着。
  苏梅握着手里的小金匙,吃的满脸都是饭粒菜渣,面前的金边玛瑙小碗之中荤荤素素的被苏开平夹了满满一碗。
  一旁的张氏捏着手里的玉箸,垂首替瑞哥儿喂了一口甜汤,然后用巾帕细细的擦了擦他哭红的双眸。
  膳堂门口,安浓手里拿着一只玉盒,提着裙摆跨过门槛,垂首躬身走到苏开平身侧请安道:“公爷。”
  听到安浓的话,苏开平放下手里的象牙筷,微侧头道:“拿回来了?”
  安浓将手中玉盒打开,露出里头那只掐金丝包玛瑙碗道:“老太太说那金边玛瑙小碗没了,便让奴婢拿了这只掐金丝包玛瑙碗。”
  “嗯。”苏开平淡淡颔首,将那掐金丝包玛瑙碗从玉盒之中拿出,伸手递给张氏怀中的瑞哥儿道:“来,拿着。”
  瑞哥儿伸手一把抱住那只小碗搂在怀里,哭的红彤彤的小脸上终于扯出一抹笑意,声音含糊的道:“碗……碗……”
  “你呀……”看着瑞哥儿这副兴奋的小模样,张氏无奈的冲着苏开平摇了摇头道:“尽是宠着他……”
  “一只碗罢了,有什么要紧的,再说了,我文国公的嫡子,要什么给不起!”文国公现今只瑞哥儿这一嫡子,偏宠些也是正常的。
  听罢苏开平的话,张氏并未说话,只是抱着瑞哥儿面色温婉的轻笑一声,双眸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那窝在苏开平怀中的苏梅,小人儿一副吃的热火朝天的模样,圆嫩嫩的脸蛋几乎都埋进了面前的金边玛瑙小碗之中。
  一个姐儿罢了,不足为惧。
  午膳食罢,苏开平有公务在身,并未多留,苏梅也被幼白接回了鹿鸣苑中。
  张氏抱着睡得酣熟的瑞哥儿回房,她修剪的细白如青葱一般的手指捏着手中那只掐金丝包玛瑙碗,面色微沉道:“扔到库房去。”
  “……是。”跟在张氏身侧的安浓低低应了一声,伸手接过张氏手中的那只掐金丝包玛瑙碗。
  说罢话,张志让婆子抱了瑞哥儿去内室安歇,自个儿提着裙摆落座于绣墩之上,面色依旧有些难看。
  安浓见状,低垂眉目站在张氏身侧,伸手与她倒了一碗热茶,压低声音道:“夫人,可是因为四姐儿扰了心神?”
  端起面前的热茶轻抿了一口,张氏拢了拢宽袖道:“一个姐儿,公爷要宠便宠了,还能闹出多大的风浪……”顿了顿话,张氏眸色微眯道:“我担忧的是近些日子,公爷已许久未入我房,刚才我坐他身侧,却是一股子的脂粉气……怕是外头又添了新人……”
  “这……”听罢张氏的话,安浓张了张嘴,却是不知说何是好。
  “罢了,只要不闹到府里头,便随他去吧……”朝着安浓挥了挥手,张氏往内室处瞧了一眼道:“瑞哥儿那处你要看好了,莫让他与这四姐儿走的过近。”
  “是,奴婢知道了。”安浓应罢,便扶着张氏入了内室歇息。
  鹿鸣苑中,苏梅吃饱喝足睡了一觉午歇,穿好小袄之后便央着幼白将自己抱到了马焱的扶桑园里头。
  马焱刚从老太太处回来,身子好似松快了些许,只依旧苍白着一张面颊,正坐在书案前喝着苦药,一转头便看到一个粉团子晃晃悠悠的踩着一对小绵绣鞋,正在努力的爬过书房门口处那道那厚实的门槛。
  那门槛很高,苏梅呼哧呼哧抬脚蹬了半天也没有过去,最后还是跟在苏梅身后的幼白看不过眼,抬着苏梅的小屁股把人给推了进去。
  进了书房,苏梅一眼便看到了那坐在书案后的马焱,立刻就甩着小短腿朝他的方向飞奔过去,一副精神的欢喜小模样。
  “四哥哥……吃……”苏梅整个软绵绵的小身子都贴在马焱的大腿上,她一抬首,便眼尖的看到那碗被他端在手里的苦药,赶紧从腰间的绣囊里头掏出一颗大蜜饯吃力的举到马焱手边,奶声奶气的殷勤道:“吃……甜……”
  马焱垂首看了一眼那趴在自己大腿处的苏梅,神情淡漠,却并未像第一次时将人拨开,只面无表情的喝完了手里的苦药,也没有去拿苏梅手里抓着的蜜饯。
  见马焱不领情,苏梅也不气馁,她吃力的踮起脚尖,将那蜜饯触到马焱的唇边,用力的往里头塞了进去道:“四哥哥……吃……”
  马焱坐在书案后边,苏梅举起小胖手的时候正巧够到他的脸,那颗硕大的蜜饯一下被被她给硬塞进了马焱嘴里。
  蜜饯甜滋滋的混杂着苏梅身上那股子浓郁的奶香气,让马焱禁不住的微微敛起了双眸。
  苏梅趴在马焱的大腿上,抬首看着马焱那因为蜜饯而鼓起的一大块脸颊,笑眯了一双水渍瞳眸。
  蜜饯进了嘴,马焱也不好吐出去,他迅速嚼完咽入肚中,然后将手中的药碗放置于书案上,执起狼毫笔细细开始做起了宗塾里头先生布置的作业。
  苏梅见马焱不理自己,白嫩面颊之上显出一抹焦躁神色,使力的蹬着小短腿企图爬上马焱身下坐着的那只圈椅。
  马焱正写着大字,却突然感觉自己腰间一触一触的被苏梅的小脑袋撞得紧,他垂首看去,就见那小东西鼓着一张白嫩圆脸,正扭着小身子使力的往自己怀里钻,那午后的暖阳细细洒下来,照在苏梅那张羊奶凝脂般细滑的小脸之上,显出一层透白肤色。
  鬼使神差的,马焱伸手将苏梅那敦实的小身子给拽到了圈椅之上。
  圈椅很大,装两个半大孩童不在话下,苏梅凑着小脑袋蹭在马焱身侧,呼吸之际那股子甜腻的奶香气盈盈绕绕的一直勾人鼻息。
  稳了稳心神,马焱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苏梅,苏梅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眸,笑眯眯的啃着手里的蜜饯,一双小短腿甩的裙裾飞扬,却是格外安静乖巧,与往常那个只要心思不顺,便闹得人毫无安宁的四姐儿大相径庭。
  轻咳一声,马焱转回视线,继续全神贯注的描摹着面前的大字,那落于白纸之上的大字虽还略显稚嫩,但已初俱那股子恢弘霸气之形。
  写完三张大字,马焱正欲松快一下手腕,却发现身侧那粉团子紧紧的捏着手里的蜜饯,靠在自己的肩膀处酣睡了过去。
  马焱垂首看去,只见苏梅那纤黑如蒲扇一般的细长睫毛微微抖动着,似乎睡得极不安稳。
  略微犹豫片刻,马焱伸手将苏梅手中的蜜饯给拿了出来,正欲将人放倒在圈椅上时,便看到幼白端着一盅冰糖雪梨银耳羹跨入书房,一脸不赞同的看着他。
  缓步走到马焱面前,幼白将那冰糖雪梨银耳羹放置于书案上,然后小心翼翼的从苏梅绣囊之中掏出一颗蜜饯放到马焱手里道:“四少爷想吃蜜饯尽可与奴婢说,只四少爷便是再欢喜吃蜜饯,也不能偷拿四姐儿的啊……”
  马焱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那颗完整的蜜饯,又看了看那颗他刚刚从苏梅手里抠挖出来的满是啃痕和濡湿痕迹的蜜饯,微微敛了敛眉,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扭过了身子继续描摹起了大字。
  作者有话要说:  勤奋的我还有三场考试~不开森
☆、第九章   
    苏梅从书房里头的软榻上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那颗被自己攥在手心里头捏烂了的蜜饯,她伸手将其抛掷于地,掀开身上的厚衣下了软榻,迷迷糊糊的叫着幼白的名字。
  幼白没有来,来的却是马焱,他穿着一身棉袍,纤瘦的身子站在苏梅面前,声音低低道:“穿鞋。”
  听到马焱的话,苏梅低头朝自己的脚丫子看去,只见那砌着青砖的光洁地面上,清晰的印出自己那两只白嫩嫩的小脚丫子。
  苏梅不欢喜穿鞋,更是不欢喜穿罗袜,她喜欢赤脚踩在地上的感觉,只身侧的丫鬟婆子管的多,老太太更是不许她一年四季的都套着那双木屐瞎跑,总是强令她规规矩矩的穿好罗袜与绣鞋。
  动了动自己那缀着粉嫩指甲盖的大脚拇指,苏梅懵懂着一张小脸朝着马焱抬起了小脚,然后突然便提着自己厚重的袄裙开始绕着书房跑。
  青砖很凉,透过脚上细薄的肌肤直浸肉骨,但苏梅却笑得很开心,她“吧嗒吧嗒”的甩着小脚丫子,就像是只撒了欢的小奶狗,蹦蹦哒哒的踩着青砖玩的欢实。
  看着这副模样的苏梅,马焱皱眉,直接便上前拽住了她的胳膊,强硬的给重新按回了软榻上。
  坐在软榻上晃着两只小脚丫子,苏梅那张白嫩小脸上的笑意还未褪去,她急急的喘着气,看着马焱一边皱眉,一边替自己穿好了罗袜和棉绣鞋。
  苏梅的脚很软,也很凉,马焱捏在掌心,就好似捏了一块松软的冰霜,还是一块带着奶香气的软冰霜,彷如夏日里吃的冰酪一般,这般温软的触感在手,让他忍不住的又细细捏了捏。
  感觉到马焱的动作,苏梅下意识的颤了颤身子,红润的小脸不知为何一下变的惨白。
  马焱半跪在地上,感觉到苏梅的轻颤,以为她是冷了身子,便赶紧替她将罗袜与棉绣鞋穿上了。
  在马焱将自己的小脚放开之后,苏梅才感觉自己僵硬的身子渐渐回暖过来。
  书房外头秋瑟的冷风一阵一阵的吹着,刮得那落木大树簌簌直响,苏梅也没将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看向马焱的白嫩小脸之上又漾起一抹甜美笑意。
  “四哥哥……”蹬了蹬自己穿好了罗袜与棉绣鞋的小脚,苏梅笑眯眯的朝着马焱伸出小胖手,声音细糯道:“……抱……”
  听到苏梅的话,马焱面无表情的起身,伸手将刚刚苏梅睡觉时盖着的那件厚衣拿起,披在了身上。
  苏梅看到马焱的动作,微微愣了愣神,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以为的那件厚衣是马焱的披风。
  系好了披风,马焱垂首看了一眼还伸着双臂,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苏梅,声音低哑道:“我要去宗塾。”
  说罢,他踩着脚上那双厚底棉鞋,拿过书案上的大字,自顾自的跨出了书房。
  苏梅愣愣的看着马焱那越走越远的纤瘦身影,突然反应过来,直冲冲的便跳下了软榻,在因为下落不稳而裹着厚实的棉裙在书房青砖上叽里咕噜滚了一圈之后,顶着一头乱发起身,手脚并用的爬过了书房门槛往马焱的方向冲去。
  马焱正走在抄手游廊之中,猛然被后面冲过来的苏梅撞了个踉跄,手里拿着的白纸大字脱了手,被冷肃的秋风一吹,纷纷扬扬的飘到了一旁的活源清泉之中。
  看着那被清水渐渐浸湿之后模糊成一团的大字,马焱努力的抑制住自己喷薄而出的怒意,转头看向身后那正扑腾着小胖手从青石地砖上起身的苏梅。
  “……四哥哥……”晃悠着小胖身子从地上起身,苏梅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她朝着马焱咧嘴道:“娥娥……也去……读书……”
  马焱面无表情的看了苏梅一眼,直接便踩着那青石地砖又走回了书房之中。
  苏梅看着马焱重新走回书房的背影,愣愣的站在原地片刻之后,慢吞吞的收回了自己举在半空之中的手,白嫩小脸上满满都是疑惑神色。
  “四姐儿?这天寒地冻的,怎的站在外头?”幼白端着一盅温奶从不远处走来,一眼便看到那站在抄手游廊之中滚得浑身脏兮兮的粉团子。
  听到幼白的话,苏梅扭着小脑袋一副苦恼模样,声音细细道:“四哥哥……不开心……”
  对上苏梅那双黑白分明的童稚水眸,幼白想起刚才马焱替苏梅盖披风时候的场景,清雅的面上显出一抹笑意道:“可是四姐儿做了什么事,惹得四少爷不高兴了?”
  苏梅迷蒙的摇了摇头小脑袋,绞着一双白嫩小手被冷风吹红了眼眶。
  用巾帕细细的替苏梅擦去了眼角的泪渍,幼白轻声细语的哄道:“外头风大,奴婢带四姐儿去书房里头找四少爷说说话,问问他哪里不开心,好不好?”
  “嗯。”苏梅揉了揉自己酸涩的双眸,牵着幼白的宽袖往书房门口走去。
  突然,走在前头的幼白止住了步子,一脸疑惑的侧头往一旁的泉水活眼之中看去。
  只见那泉水活眼之中飘飘荡荡的浸着几张模糊了字迹的白纸,被活泉打的七零八落的四散开来,浸入泉底。
  “四姐儿……那是四少爷写的大字吗?”幼白将手中端着的那盅温奶放置于一旁的栏杆座椅处,伸手将苏梅抱到怀里,与她指着那处活泉道。
  顺着幼白手指的方向看去,苏梅一眼便看到了那顺着水波渐渐浮沉于底的墨黑纸张。
  “这好好的大字,写了好几个时辰,怎的说扔就扔了?”幼白皱着细眉,声音轻缓道:“再是生气,扔这些大字做什么呢?”
  听着耳边幼白那怨责的声音,苏梅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她好像有些明白那人为什么生气了……
  “幼白……娥娥饿了……我们回院子里头去……好不好?”苏梅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拽住了幼白的宽袖,乌黑的水眸之中满满都是心虚神色。
  “奴婢这刚拿来的温奶,四姐儿吃完了再走也不迟……”没有看出苏梅眼中的心虚,幼白一手抱着她,一手托着那一小盅温奶往书房里头走去。
  天际晚霞微显,层层叠叠的蕴着夕阳折射出绚烂五彩。
  苏梅低垂着小脑袋被幼白抱进了书房,放在一侧软榻之上,她抬着小脑袋,小心翼翼的往书案的方向看了一眼,便见马焱正挽着宽袖坐在圈椅上写大字,那白皙纤瘦的手腕在瑟冷的秋风之中微微发颤。
  “幼白……”伸手拉住幼白的宽袖,苏梅声音细细道:“娥娥冷……”
  听到苏梅的话,幼白放下手里端着的那一小盅温奶,伸手拢了拢苏梅的衣襟道:“那四姐儿在这等会子,奴婢去让人端个暖炉过来。”
  “嗯。”苏梅乖巧的坐在软榻上点了点头。
  幼白起身步出书房,苏梅扭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马焱,又看了一眼面前那一小盅温奶,犹豫片刻之后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捧起那温奶,颠着小身子慢吞吞的走到马焱身侧道:“四哥哥……吃……”
  马焱没有动,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自顾自的写着大字。
  “四哥哥……吃……”苏梅仰着小脑袋,颤巍巍的捧着手里那一小盅温奶吃力的想举到马焱面前,却不想那瓷盅的盖头滑了下来,“碰”的一下就砸到了苏梅的脑门上,苏梅受痛,小胖手一歪,那瓷盅里头的温奶直接便浇了她一头一身。
  “哇啊啊……”苏梅愣了片刻,随后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马焱闻声看去,就见苏梅红肿着一块额角,满脸满身都是温奶的站在那处,穿着小棉绣鞋的脚边散落着那磕碎了边盖的瓷盅。
  这温奶大致是还带着热,细看之下隐隐可见一层细薄白雾从苏梅身上散开,带着浓厚的奶香气萦绕在马焱鼻息之间。
  看到苏梅那被烫红的白细肌肤,马焱赶紧将她身上厚重的袄裙给褪了下来,然后一把扯开里头的小褂子,一下便将苏梅的上身给剥了个精光,露出里头奶白色的肌肤。
  脱下自己身上的衣裳将苏梅紧紧裹在里头,马焱吃力的抱起苏梅那绵软的小身子将她放到那软榻上,然后用巾帕细细的替她抹了一把那满是温奶和涕泗的小脸道:“别哭了。”
  苏梅正嚎的起劲,哪里听得进马焱的话,她红着鼻头,一个接一个的冒着气泡泡,大张着小嘴,一副恨不得哭死过去的小模样。
  掀开那裹在苏梅身上的袄袍往里头看了看,在看到那被烫红的白细肌肤时,马焱双眉微皱,起身用冷茶浸了巾帕之后伸手到袄袍之中,替苏梅轻轻的擦去身上的奶渍。
  小东西的身子软绵绵的好似一块糯米团子,那细滑的肌肤触手之时比那最上好的丝绸都要更滑润几分。
  “呜呜……”苏梅皱着一张白嫩小脸,紧紧拽着身侧马焱的胳膊,被马焱用巾帕擦过的小身子僵直的厉害,抖的不成样子,奶声奶气的哭嚎着,“疼……娥娥疼……”
  幼白带着暖炉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苏梅裹着一件宽大的袄袍坐在软榻上,马焱面色僵硬的任由那人将眼泪鼻涕都抹在了自己身上。
  “这是怎么了?”一边挥手让身后的两个婆子将暖炉抬进来,幼白一边提着裙摆急匆匆的走到苏梅身侧道。
  “烫着了……”马焱抿着嘴唇,声音低低道。
  听到马焱的话,幼白伸手揭开了苏梅身上的袄袍,在看到那一大片绯色红痕时,吓得不轻,赶紧一把抱起人搂进怀里,声音焦急的对马焱道:“四少爷,您的净室在何处?”
  “我带你去。”一边说着话,马焱一边起身将幼白带到了自己的净室之中。
  净室里头常日里备着水,幼白吩咐外头的婆子抬了一桶热汤进来,便立马关了净室的门替苏梅察看身上的烫痕。
  净室门口,只着一件单薄中衣的马焱紧紧捏着手里那沾着冷茶和奶渍的巾帕,转头对刚刚从净室里头走出的婆子道:“去把书房收拾了。”
  那婆子看了一眼面色狠戾的马焱,垂着脑袋应了一声,赶紧出了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  磅磅磅磅~
☆、第十章
    秋风细瑟,晚露微落,浸着热气的净室里头,苏梅洗过了澡,拿了一件马焱小时的衣裳换上,白嫩小脸被蒸的红扑扑的从里头出来了。
  在外头站了小半个时辰的马焱看到从净室里头被幼白抱出来的苏梅,动了动僵直的身子,声音沙哑道:“没事吗?”
  看了一眼那被马焱捏在手中的巾帕,幼白轻叹一口气道:“四少爷,您帮四姐儿擦身是好心,可那力气用的确实太大了一些,害的奴婢担惊受怕的,以为四姐儿被烫的狠了……”
  听到幼白的话,马焱紧了紧手中那干冷的巾帕,声音低哑道:“没事便好,天色晚了,回去歇息吧。”
  说罢,马焱也不等苏梅与幼白说话,直接便转身往内室之中走去。
  看着马焱那消失在内室之中的纤瘦身影,幼白心下暗叹,转头与怀中的苏梅道:“四姐儿,我们回鹿鸣苑吧,晚膳还未食呢……”
  苏梅绞着自己掩在那宽大袄袍之中的白嫩小手,声音细细道:“娥娥不走……娥娥要和四哥哥在一处……”
  “那四姐儿不食晚膳了?”幼白托着怀里的苏梅,面上带笑道。
  “唔……要,要和四哥哥一起食晚膳……”苏梅歪着小脑袋,声音糯糯道。
  “不行,四姐儿若是要和四少爷一处,便不能食晚膳,若是要食晚膳,便不能与四少爷一处……”幼白摇着脑袋,一本正经的与苏梅道,但看向苏梅的双眸之中却是浸着一股子戏谑神色。
  “可,可是娥娥要晚膳……也要四哥哥……”苏梅咬着手指,一副万分为难的小模样。
  “不行。”幼白摇着脑袋,继续逗弄苏梅。
  “那,那娥娥先食了晚膳,再,再来找四哥哥……”苏梅小心翼翼的看着幼白,一双乌黑双眸水渍渍的清澈异常。
  看着苏梅这副认真的小模样,幼白终于是忍不住的轻笑起来,她伸手捏了捏苏梅那张白嫩嫩的小脸道:“那四姐儿今日,这是不要奴婢了,却是要与四少爷睡在一处?”
  “嗯,娥娥要和四哥哥睡……”苏梅绷着一张小脸,万分认真的点头道。
  被苏梅的话一噎,幼白张了张嘴,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似乎是没有想到苏梅这么干脆利落的就始乱终弃了。
  蹬着小腿从幼白身上下来,苏梅甩着小短腿一边往马焱的内室之中跑去,一边还不忘提醒幼白将晚膳端到这处来。
  看着苏梅那迫不及待冲入内室之中的圆滚身子,幼白轻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提着裙摆出了屋子。
  内室之中,马焱换了亵衣亵裤,早早的便上了床铺,裹着厚实的棉被躺在那处,一动不动。
  苏梅站在内室之中,提着身上厚实的袄袍转了一圈,视线从那简单干净的木制衣橱桌椅,再到那放置着几本杂书的书案上一一略过,最后落到不远处那张朴素的床铺之上。
  迈着小短腿走到床铺边,苏梅仰头看着那裹在厚实被褥之中的马焱,白嫩小手撑在床铺边沿,努力的蹬着小短腿想往上头爬去。
  但那床铺的高度直到苏梅的肩膀处,苏梅两只白嫩手掌使劲的撑在床铺边缘,小腿用力的蹬着床板,小屁股扭得急急的,却还是上不去。
  仰着小脑袋往那裹在厚被之中的马焱看了一眼,苏梅努力的踮起脚尖伸手扯住那厚被,然后借着那厚被的扯力,蹬着小腿像用绳索爬山似得往床铺上头去。
  马焱躺在床铺上,只感觉自己的脖颈处被往下扯落的被角勒的死紧,正当他想起身喘口气的时候,一个软绵绵的东西直接便扑在了他的脸上。
  苏梅松开手里抓着的厚被角,正欲垂首与马焱说话,却是不想一低头,便看到了那被自己坐在了屁股底下的马焱。
  赶紧将自己裹着袄袍的小屁股从马焱脸上挪开,苏梅张开双手抱住马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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