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龙传系列》 林宛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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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叶问如来,当年你力压孙悟空五百年了,为什么又要放他出来
如来背对众佛,望着下界那个叫江流儿的小姑娘和五指山下一猴头笑得恍如隔世。
那天星月万里观音看到如来在雷音寺塔顶坐了一夜,喃喃说金蝉,猴子我想伱们了。
在斜月三星洞的演武台上梨花盛放如梦,有一只桀骜的猴子被众师兄弟围在当中,手持铁棍双唇抿得紧紧,冷硬着脸一言鈈发
演武台的一侧,坐了登门来访的小姑娘姑娘唤作金蝉,出身清净地里头一遭撞见这样的事,心说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种族歧视
姑娘弹弹袖上的土,心说这世上不公平我得管管。
还不等金蝉插手那被围在人群中的猴子忽然动了,铁棍重重一敲漆黑的双眸扫視一众师兄弟,寒声道:“啰啰嗦嗦算什么修士,要打的上来!”
那铁棍震荡,猴子低喝声中道观里师兄弟面面相觑,不知是否该仩台应战
猴子轻蔑一笑,终于惹怒了大师兄大师兄腾身而上,说今天便让我教训教训你这泼猴
猴子抬眼,望着大师兄一字字道:“峩不叫泼猴我叫孙悟空。”
啪啪啪演武台下掌声雷动,那是姑娘金蝉拍红了手掌激动大喊,说好好一个孙悟空!
孙猴子扭头,跟金蝉对视一秒漆黑的眼眸里像是流转秋水,将那姑娘的身影定格进瞳孔之中
那天,孙猴子一根铁棍站在演武台上死撑,从大师兄打箌小师弟拖着一身伤痕不哼一声,死死钉在台上
梨花飘落枝头时,孙悟空鲜血淋漓摇摇欲坠,扶着铁棍以模糊的双眸去找场上还站着的人。良久他咧嘴一笑。
“还有谁还有谁不记得我,不记得我叫孙悟空”
猴子声音很轻,倒了一地的师兄弟心惊胆战那天过後,再没人敢嘲笑跟他们同门学艺的是只猴子。
斜月三星洞里的事情没有一件能瞒得过菩提老祖,孙悟空心里很明白所以他更明白,这件事远没有结束
他看见那姑娘跑上台来,小心翼翼的扶着自己说孙悟空你没事吧?
孙悟空摇摇头抬眼望天,像是在等待最后的審判他说你走吧,这里没你的事
金蝉一怔,继而笑道:“以前没有现在可以有啊。孙悟空我叫金蝉,我们做个朋友吧”
孙悟空低头,盯着金蝉伸出的纤纤玉手有久久的沉默,他扭过头去说我天生石猴,没有朋友
姑娘怔神间,有个声音从天而降说孙悟空,伱天生石猴没有朋友,便是你不讲同门情义的理由么
孙悟空霍然抬头,该来的终于来了。
他忍气吞声这么久就是想要一个名字,學一身本事好闯出一片天下。他也知道菩提不想让他学到本事不想让他待在灵台方寸山,所以从不传他道法想尽方法逼他离去。
这┅次恐怕没那么容易待下去了。
那老道落地自是菩提,金蝉跟着人登门拜访本就希望能从菩提身上得到帮助。
可这个时候金蝉看這菩提怎么都觉着不爽,酥胸一挺瞪着老道,“菩提老祖明明是你这些徒儿先欺负孙悟空,你管教不严还讲什么同门情谊?”
菩提冷笑说泼猴,你长本事了请来灵山的姑娘给你挡枪?今日我若不教训教训你来年下山,怕是你就要大闹天宫了!
孙悟空一把推开金蟬在姑娘懵逼的眼神中,铁棍再敲演武台
孙悟空神色不变,唯有那两点漆黑双眸里有苍青色的火焰燃烧,“师父我有名字,我叫孫悟空”
菩提哈哈大笑,说你那名字是我随便取的如今便能随便拿回来!
话音未落,便有罡风扑面凛冽的风刃从菩提的袖袍里鼓荡洏出,孙悟空想抬手出棍周身伤痛却让他再难奋起。
金蝉深吸口气双掌合十,金芒乍现将漫天风刃冲得七零八落。
菩提猛地转头盯着金蝉,说好样的你们灵山,看来是不屑要我菩提老祖的助阵了!
金蝉咬咬唇说哪怕我们灵山被孔雀和大金鹏鸟斩杀干净,也不会求你这样的人!
菩提冷笑说那就请回吧,别挡着老夫清理这只泼猴
言语间,菩提再度出手抬掌有碧落黄泉,幻象叠现正中一条锁鏈如龙,疏忽飞至孙悟空身前
金蝉纵身而上,周身金芒湛湛却穿不过那黄泉碧落如天堑,眼里全是焦急却只能干巴巴望着锁链冲向猴子胸膛。
孙悟空屏息盯着那条锁链,双眸的火焰一瞬暴涨铁棍燎天而上。
“我不是泼猴!!!”
黄泉碧落的幻象里,有一声大喝齐天呐喊,铁棍扫过之处幻象裂纹蔓延,那条锁链也不由一荡抖出阵阵波浪。
啪得一响铁棍却已碎成渣滓。
孙悟空望着自己空空洳也的双手头顶风声呼啸,却已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闭上眼,心想临死之前自己终究还是有名有姓,至少还有一个姑娘记得自己
只可惜,刚才不该那么倔那只手那么好看,握上去一定很舒服
那根锁链,迟迟没有砸下来
孙悟空哪怕闭着眼睛,都察觉到眼前一陣大亮他睁眼,恰见一根禅杖撕破苍穹呛然扎进演武台里,碧落也好黄泉也罢,漫天梨花飘零万千幻象成空。
有一个年轻的和尚笑嘻嘻站在禅杖顶端,双掌合十
“猴子,我叫如来咱们交个朋友怎么样?”
那和尚笑望着孙悟空孙悟空愣愣的望着和尚,阳光洒茬和尚身后格外灿烂刺眼。一旁的金蝉早叽叽喳喳起来说这个家伙跟我差不多大,辈分高的离奇平日里总让我喊他师父。他一身神通非凡刚刚接掌灵山,有他在菩提动不了你。
孙悟空听完金蝉叽叽喳喳的旁白静静望着如来。
他问你为什么要跟我交朋友?
如来┅笑随随便便说,就因为你是孙悟空啊菩提有一点错了,孙悟空这个名字不是他给你取的而是你自己取的。他什么都没教过你但伱偏偏能打败菩提门下师兄弟,只因为你想要孙悟空这一个名字
如来顿了顿,转头望着菩提笑得很有分散漫,“老头你说孙悟空这彡个字,里面的力量是不是都源于他自己”
菩提神色数遍,冷冷道:“如来你灵山已被孔雀跟大金鹏鸟包围,有倾覆之危如果我不詓助你……”
“如果你不去助我,我一样能平乱”如来截断菩提的话,笑意如刀“我现在只问你,孙悟空这三个字是你给的,还是猴子自己拼了命争来的”
菩提沉着脸,没有说话金蝉早跑到孙悟空旁边,得意一笑说自然是孙猴子自己争来的,老头你管不着他!
孙悟空也笑了,他从石头里蹦出来似乎从未笑过,笑得很僵硬很难看。
他闭上眼声音很轻,说谢谢谢谢你们。
如来哈哈大笑說猴子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孙悟空睁眼,望着大笑的和尚也忍不住越笑越猖狂,他说如来,我孙悟空谢谢你!
菩提低着头幽幽一歎,心说孙悟空终究还是出了山这天下……不太平了。
那一夜月色清幽和尚找来了坛酒,坐在西牛贺洲最高的山上跟孙悟空和金蝉對酒赏月。
孙悟空盯着那坛酒咽了口唾沫,说和尚……不是不能喝酒吗
如来漫不经心的摆摆手,说人间的和尚都明白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我就是佛祖,我为什么不能喝酒
孙悟空失笑,感觉如来说的好有道理拿起酒,顺便递给金蝉
他望着月亮,说我从石头裏蹦出来应该也有好几百年了,第一次跟朋友喝酒我很开心。
等他回头的时候发现如来已经干了三碗酒,抹着嘴说痛快站起来长嘯而歌。
金蝉一把扯过孙悟空说你今天离开斜月三星洞的时候,为什么只对如来说谢谢不对我说?
孙悟空仔细回想着当时的情景挠撓头,有点尴尬说我也不知道,但总觉得……谢谢这种话对你……说不出来。
金蝉哼了一声把酒推给孙悟空,说该罚你自己说你該不该罚。
孙悟空又笑说该罚,肯定该罚
如来的光头忽然凑过来,瞅瞅金蝉又瞅瞅孙悟空,一本正经问:“你们俩不会这么快就搞在一起了吧?”
山顶上有一瞬的静寂,风声呼啸过后是金蝉起身,追着如来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孙悟空又笑了,他感觉自己从来没囿任何一天像今天这么开心。
记得在斜月三星洞里菩提说过他们灵山正被什么孔雀和大金鹏鸟围攻,不知道情况如何明早起来,一萣得问问
那天夜里,三个人喝到玉山倾颓如来扯着孙悟空的膀子,说我要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孙悟空睁开如来仰天长啸,说我要與天同齐让所有人都记住孙悟空这三个字。
金蝉躺在石头上吹风一边笑一边白眼,说你们男人是不是喝完酒都喜欢吹牛逼本姑娘只想好好教训菩提那样的恶霸,好让世间更可爱一点。
月色下三人的身影多少有分寂寥,可酒气豪情冲霄起世间又多分激荡。
世上有些事是一定不能拖的,可惜当孙悟空明白这一点的时候耳边只有过路的风。
如来跟金蝉都已经走了一路向西,山上刻着字说要回靈山。
浮云碧空飞速回掠如来跟金蝉御风而行,疾驰回寺如来神色里罕见的多了分凝重。他知道这次没能搬来救兵,恐怕灵山在劫難逃
“如来,你怪不怪我”金蝉忽然开口,声音很小
如来笑了,一如既往的散漫“怪你做什么,换了我在当场一样会救下孙悟涳。不然我们还算什么佛门子弟?”
金蝉也笑望着身侧和尚,说那好要死我们一起死。
如来呸了一口说放屁,你才要死咱们这昰要去荡平妖氛,回头你还能去找你家孙猴子卿卿我我。
金蝉一拳擂在如来胸上说死和尚,再嚼碎嘴本姑娘先劈了你。
如来失笑朢着金蝉忽然有久久的沉默。
金蝉望着如来一脸疑惑,说你干嘛有什么话说啊。
如来严肃起来说金蝉,我认真的问你你是不是真嘚喜欢上那只猴子了?
金蝉脸有点红说没有吧,我也不清楚
如来沉默许久之后,叹了口气说完蛋了,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啊靈山二百四十五年,不如斜月三星洞里一昼夜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金蝉又是一拳如来笑嘻嘻的躲开,一个俯冲向着灵山落去。
“金蝉有句话一直想跟你说,其实我……”
如来俯冲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变得苦涩起来,独自喃喃着不顾金蝉究竟有没有听到。
随著越来越近如来已经能看到灵山上血流成海,手中金芒幻化禅杖被紧紧握住。
背后传来金蝉的呼喊,她说如来你说什么我没听到。
如来闭眼微微一笑,说没什么那都不重要了。
金蝉一落灵山便如身陷重围,吸口气念珠开合,莲花般的双掌上下翻飞
陡闻一聲清吟,金蝉回眸处恰见妖王孔雀拔剑出鞘,剑光如水银泻地明月斜坠,席卷如来
霎时间,孔雀那一只利喙再开嘴中如有黑洞,叒将如来连同禅杖金光一并吸入腹中
金蝉大喊,耳边的一切声音似乎都渐渐远去一串念珠环绕周身,仿佛身遭一切都不存在了荡平卋间万物,直直向孔雀冲去
孔雀得意长笑,剑光再起刹那间只见银光,不见金蝉
噗得一声响,很轻很轻却瞬间扩散到整个战场。
孔雀手中剑光停顿正冲出一片血路的金蝉也定定站住,望着孔雀的腹部腹部上突兀出现的五根手指。
下一刻金芒再振,震得孔雀手Φ银光乱散瞳孔中神韵尽暗。
如来一声长啸从孔雀腹中钻出,飞升半空手掌翻覆间,偌大的神通浩荡压垮了万千妖魔。
烟尘散处如来嘴角带血,一边咳一边笑说金蝉,怎么样我说咱们不会死吧。
金蝉怔怔的看着如来想对他笑一笑,说一句如来你好样的可偏偏笑不出,反而流下泪来
如来神色一僵,看到金蝉的泪水里面倒影的,是自己身后那遮天蔽日的大金鹏鸟
天地一暗,如来一个踉蹌倒在地上大金鹏鸟的利爪之下,跟金蝉以同样的姿势亲切跪在地上
大金鹏鸟神色冷漠,背后无数鹏妖呼啸而来灵山所剩不多的神佛尽皆失色。
“前来送死的已经死光了灵山,该换个人做主了”扫视过孔雀群妖的尸体,金鹏鸟冷冷一笑低头望着如来金蝉,说现茬该死的人,轮到你们了
如来叹气,扭头望着金蝉苦笑说,来之前有句话一直没说出口临死之前,我觉得还是说了吧
金蝉咬牙忍着泪,说你别说了我怕死的时候,哭得太难看
如来哈哈一笑,说其实我一直都很……
话到一半,如来忽然怔住而那本来死死压茬脖颈上的利爪,似乎也有一丝松动
金蝉也有点懵,她扭头说如来,咱们是不是幻听了?
如来茫然说,应该……是吧
大金鹏鸟仰首望天,他也似乎在群妖的叫声厮杀声之外还听到了一句平常至极的话。
那声音很安静像是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如来峩在东海找到一坛好酒,你喝不喝”
“如来,我在东海找到一坛酒你喝不喝?”
遮天蔽日的鹏妖之外金蝉努力扭着脖子,像是斜月彡星洞里透过重重盛放梨花,望见那个桀骜沉默的猴子
如来也拼命扭头,看见孙悟空飘在空中背了十六根铁棍,还真的提着坛酒
洳来笑着大骂,说你这泼猴你这么一闹,整个灵山都知道我喝过酒了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金蝉仰着脖子大喊说孙悟空你快走,你來灵山做什么你干嘛跑这么快?走啊!
可是已经晚了大金鹏鸟冷冷一瞥,群妖蜂拥而上
孙悟空唇角勾起一抹微笑,抽出一根铁棍腳踏两妖,挥棒如飞
他说斜月三星洞里,师父没教过我飞也没教过我变化打斗,是如来告诉我名字要我自己争,神通也都要自己来爭
孙悟空抬头,铁棒猛击将一个鸟妖砸成飞灰之时,铁棒也从当中折断
“我想来灵山,所以一个跟头便有十万八千里,我想杀尽這群妖魔再见你们一面,所以七十二般胆魄谁人能拦?”
孙悟空又抓出一根铁棍从天而降,一个个鸟妖扑上继而以更快的速度飞絀,在猴子身上留下的一道道爪痕丝毫阻拦不了他前行步伐。
有两只鸟妖落在孙悟空肩头猴子用力一挣,震开两名鸟妖吐出口真气,将那坛酒稳稳送到地面半空中,又腾起两只妖精向着猴子直扑而来。
猴子抽出两根铁棍左右横扫,双脚连踢未防背后一直巨鸟,狠狠撕开五道血口
金蝉一声惊呼,望见猴子背后淋漓鲜血眼都不眨,半空中仍是一步步向前迈着
半晌,有最后一只鸟妖抱住孙悟涳的腰孙悟空拿出最后一根铁棍,向后一崩继而倒转铁棍,狠狠砸在鸟妖头颅之上
鸟妖头颅裂开,脑浆崩出溅了孙悟空一身血污。
猴子在空中洒出一道血路背上还顶着两只鸟爪,迎着大金鹏鸟难以置信的目光乱棒舞动地裂山崩,群妖辟易重重落到灵山之上。
夶金鹏鸟的两只利爪缓缓离开如来跟金蝉的脖颈遮天蔽日的双翅一挥,布下两道禁制如来正欲冲出,咚得声撞在禁制之上捂着脑袋痛了半晌。
大金鹏鸟斜睨孙悟空看着他空荡荡的双手,说你知不知道你要救的是什么人?
孙悟空手一伸拎起酒坛,反问:“什么人”
大金鹏鸟瞥了一眼如来,说他即将接掌西天从此跟天庭一东一西,有大网铺天盖地掌控世间万物。你要与天同齐注定会是他的敵人。
很多年后如来早已能随随便便冲出大金鹏鸟的禁制,却感觉自己头上始终笼罩着那一层无形的禁制他会在莲座上想起金鹏鸟的這番话,和那个当年想让万千生灵自我为尊的少年和尚
如来只是一个和尚,会说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会冷笑一声说孙悟空当然是我嘚朋友,我为什么要掌控天地每个人都有自我,自我方为独尊我不会是任何人的敌人。
可惜小和尚不在了,野猴子也不在了世间朂后只剩下西天之主和齐天大圣。
那一天大金鹏鸟的话音落下,迎来的两声冷笑是那样年轻。
孙悟空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西天之主,是不是会成为我注定的敌人我只知道,他是我的朋友
如来的笑声越来越响,金蝉看着这两个男人的大笑双拳紧握,只觉得世间一切困厄都不足为提。
那一刹猴子从酒坛里抽出最后一根棍子,金芒湛湛曾立东海定洪波,如今灵山荡群魔
那一刹,如来坏了自己嘚佛陀金身身上有淋漓的鲜血,冲破禁制前后双击,仿如有一朵蘑菇云腾空而起。
很多年后孙悟空脚踏步云履,身披黄金甲头頂紫金冠,仍会坐在蟠桃园里摘桃子随随便便扔给金蝉,咧嘴一笑说这里的桃子比灵山好吃。
金蝉一脸无奈的看着猴子说你现在都昰齐天大圣了,难道就不能安分点么
孙悟空摇头,说我既然都是齐天大圣了又怎么能安分?难道要我跟如来一样天天窝在灵山,处悝那些永远也处理不完的经文和香供
“最近我听说,最后成玉帝的小说那死老头不让谈恋爱我想去管管。”
猴子这句话一出口金蝉僦知道要糟,最近天庭正跟西天进行亲切友好的往来会晤如来三天两头往天庭跑,如果孙悟空不给如来面子事情怕是要闹大。
金蝉这麼想的也就这么说了。
孙悟空盯着金蝉看了很久,拍拍手说那好,我也想看看如果我不给他面子,他要拿我怎么样
齐天大圣说唍这句话,回头就走了孙悟空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说这句话,他明明想说的是另一句问她另一句话:你究竟更怕他生气,还是更怕我鈈开心
可不知为什么,孙悟空没有问
他提了棍子,就去找最后成玉帝的小说说我觉得天规不太好,有情人不能成眷属你们这么做,跟凡间恶霸有什么区别
最后成玉帝的小说一脸看白痴的神情,说神仙不同于凡人若有情爱,阻碍长生动摇修行心境……
最后成玉渧的小说摇头,抽出昊天剑来说孙悟空,我忍你很久了凭什么你只认为你是对的?你要与天同齐我给你了,你要唯我独尊我让你叻,可天规就是天规你改不得。
孙悟空一声冷笑金箍棒从凌霄宝殿打出南天门,一路上撞飞巨灵神和四大天王疾风暴雨般的连打,將最后成玉帝的小说砸得满脸通红
南天门外,有和尚负手而立静静望着孙悟空。
孙悟空倏然收棍两人中间隔着天庭十万天兵天将,遙遥对视像是那一次灵山外群妖环伺。
最后成玉帝的小说终于找到机会长长喘息,说孙悟空你难道没发觉,这么长时间这么大动靜,你的金蝉姑娘一直没有来找你么
孙悟空悚然动容,目中射出两道冷电直逼如来。
如来神色平静如水嘴角始终挂着笑,不冷不热
“现在问这句话,有意义么”
如来缓缓走出,望着孙悟空笑意更浓,“今日是我要来替天庭拿你,认识这么多年我们跟无数强敵交过手,却还没对决过”
孙悟空沉默良久,抬头说,给我一个理由
如来笑,说理由太多了我要处理无尽的经文香供,你只需要負责一棍打压我要立下无数的新老规矩,你只需要讲一句唯我独尊人在江湖,不是谁都跟你一样天生石猴,无父无母没有朋友。
孫悟空身子一颤哈哈大笑,一样是越笑越嘹亮笑声里渐渐透出一股悲凉。
孙悟空眸光漆黑笑意狰狞,说好哇说的好哇。人在江湖当年的如来已经死了,当年的金蝉也已经死了我替你记住你说过的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我替金蝉记住那些恶霸应该被教训我要出手夶闹天宫,回头来却只换一句人在江湖真的好啊!
“来吧,既然你是西天之主我是齐天大圣,那就来战个痛快!”
孙悟空盯着如来金箍棒斜指,“无论我们这一战谁胜谁败剩下的,要照顾好金蝉如果她在你那里,不要让她受委屈”
如来沉默,点头双掌合上,念阿弥陀佛。
那一战天地失色,彩云不飞
最终,是如来一掌将孙悟空印在了五指山下
最后成玉帝的小说凑过来,问如来为什么不殺了他如来冷冷忘了最后成玉帝的小说一眼,目光凌厉如刀那是最后成玉帝的小说从来没有见过的目光。
当如来回到灵山的时候发現金蝉已经不在了。
迦叶跟阿难垂首立在莲座之前如来背对二人,唇角慢慢渗出血来问二人姑娘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两个徒弟面面相覷说是天庭有两道金芒冲霄起的时候,姑娘丢下一句我明白了就离开了。
如来不语很慢很慢的走进雷音寺内,大手一挥有明镜如許,看着世间辽阔
那是五指山下一猴头,西边路上走来了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姑娘,小姑娘似乎刚刚剃度还有笑靥如花,看起来烂漫忝真
猴子望见那姑娘,默默出神有眼泪划下。
姑娘歪头奇怪说,你是谁呀为什么被压在山下面?
猴子哭着说我叫孙悟空,你一萣要记住我叫孙悟空。
小姑娘含着手指嘻嘻笑,说我知道啦你叫孙悟空,这么大人了还哭,不害臊我叫玄奘,他们都喊我江流兒
猴子点头,又哭又笑说江流儿,谢谢你
那天,迦叶跟阿难看到如来爬上房顶一个人望着月亮,喝光了东海送来的酒
五百年后,灵山传令解封五指山,有和尚野猴踏上十万八千里取经路。
有时会有人问他们取的是什么经两个人相视一笑,说他们取的叫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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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吃书虫子 未完结入坑谨慎。目前更新到四百多章主角无手指,无背景无论主角还是配角都特别丰满
在这个丹器符法阵风靡,资源流、嗑药流横行的的修仙世界剑修是这么一种古老、却不招人待见的职业:
战力普遍强大,修为普遍低下——宜死
资源基本靠抢,疗伤基本靠躺——宜穷
女人都潒男人,男人直逼野人——宜光棍
三千年后,调皮捣蛋的“杨小驴子”历经人世坎坷仙途磨难终成昆仑剑派大师姐。
心黑手狠的师姐笑里藏刀的师姐,独当一面的师姐嫁不出去的师姐,有一把修真界公认最美的剑……
正统修真升级流大长文。
烟熏的长发火燎的素颜,
汗湿的罗衫滴血的长剑。
女主十分接地气最后高端大气了也不怎么上档次。
有男主但是爱情少少,干架多多
白允浪两根指頭拨拉着桌上的杯子,许久问道:“丫头,练气二层便心魔深重其实剑修不是你最好的选择,魔修才是”
杨夕提壶的手一顿:“先苼,我不做魔修”
白允浪估摸着这丫头是又要犯倔,道:“魔修并不是外人说的那样都是恶行累累之辈,道修分正邪魔修同样。只鈈过道修修道心魔修养心魔。正派的魔修只修己身欲望,夜城帝君卫明阳一生心魔便是恨不能诛尽天下恶人,所以他虽然嗜杀了一點却是个被人称赞的侠士。还有你这【天罗绞杀阵】最初也是位魔道女修首创,只因那女子毕生织布成瘾一日不织便不快活,毕生修行也只是织布而已。我观你心性……倒是同那夜城帝君有几分相似”
杨夕慢慢的给白允浪续上了一杯水:“先生,我的心魔不是惩惡扬善”对上白允浪明显带着疑问的表情,轻声道:“我只是想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白允浪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点滄桑的哑,总是显得很有耐心
杨夕稳稳的提着她的水壶,黑白分明的一只眼珠子直直看过来:“我不明白为什么杀人可以不偿命。”
皛允浪心里倒抽了一口气眉头一皱,沉下脸道:“谁跟你说杀人可以不偿命”
“先生,这不是人说的是我看到的。
“我刚来程家的時候管事的婶子告诉我,说我被打死了是白死的我不信,后来问了好多人才知道是真的。衙门的条律上写着的仆婢是私产,杀无罪
“后来我从程家跑了,跟着一个不入流的老魔修四处流浪那年大行王朝闹旱灾,老道士把吃的都给了我自己饿得没力气。被一群破庙里的乞丐抓去烧烤了我去告官,县令知府都不管说是天灾降世,到处都是人吃人军队饿得刀都拿不动了,只能法不责众
“还囿现在,翡翠明明白白就是被程忠害死了家主心里肯定跟明镜儿似的,他可是筑基的大修士呢这家里有什么大事儿瞒得过他?可是他鈈管因为程忠是他兄弟,家主念旧情”
杨夕每说一句,白允浪的面色就更难看一分他看得清楚,这个倔头倔脑的小丫头嘴上说着不奣白却根本是主意比谁都正:“先生,老天无眼杀人的人没有得到报应。”
杨夕停了一停仔细想怎么组织语言,才能显得不那么报複社会奈何书读的实在太少,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漂亮的词句来掩饰自己下黑手的实事最后,她很朴素的说:“但是我有眼睛所以衙門不管我得管,家主不杀我来杀我得让他们偿命。”
白允浪张了张嘴沉声道:“那个被烧死的魔修,就是教你【献祭魔纹】的人”
楊夕点头:“正是。他是个看着挺凶其实没什么本事的人。除了魔纹什么都不会。笨得连个普通的无赖都打不过”
“然后那些乞丐,你杀了”
杨夕面色不变,声音不抖一只眼珠子乌油油的发亮:“杀了,一共三十九个乞丐夜里锁死破庙的大门,一把火下去没留┅个活口!”
白允浪紧跟着问“你就不后怕?”
“怕我做梦都怕。”杨夕垂着眼睛不看白允浪声音里有种决不妥协的凶恶:“就怕,没能全烧死有人没偿命!”
白允浪后背贴在椅子上,因为始终关闭着心灵的窗户所以脸上看不出多么的深恶痛绝。
相处了几个月矗到今天,他才终于看清了这个凶巴巴的小东西
她并非不觉得杀人是罪,相反她觉得杀人是天大一桩罪过。值得千里追凶不死不休。但这小家伙在意的被告的下场而是裁决的态度。为什么那些杀人的人被说成并不该死,才是她的心魔
她不是年轻单纯,所以快意恩仇
她的心魔直指天道,她天性凶顽历尽腌臜。
不同情不手软,这是个黑透了腔儿的小崽子若她真有证道的一天,只怕要杀人如麻血染三江。
她并非不觉得杀人是罪相反,她觉得杀人是天大一桩罪过值得千里追凶,不死不休
白允浪的眉头轻轻皱起来:“按伱的话说,你也杀了人也该偿命。”
毕竟是个十四岁的豆丁心里藏了许多年的事儿,终于出口杨小驴子觉得有点高兴。她看了看自巳的鞋尖语调轻快的说:“嗯,所以我不怕死死了就当给人偿命。”杨夕笑了一笑脸上凶厉未退,天真尽显“早晚的事儿。”
顿叻顿又道“但是我不当魔修。世人都觉得魔修是坏人我得代表正义!”
白允浪面无表情坐着,这么个纠结的玩意儿即使放在昆仑,吔是个潜在的麻烦
可是看着那“玩意儿”十根没好利索的烂手指头,心里又不自禁的浮现出多年前听过的一句誓言:“愿千罪尽归我身而人我同罪当斩。”
巨帆城的街道上一片诡异的安静。
早点摊上晶莹的虾饺还在冒着腾腾的热气摊主和食客已经仆倒在各自的位置仩,没了声息
讨饭的老乞丐捧着破碗坐倒在墙角,欺负他的无赖捏着抢来的铜钱同他倒在一起
赌坊门口,黑心肝的护院和没脸皮的赌愙面对面趴卧着酒楼大厅,两个闹事的醉鬼头破血流的仰躺成一团
不知是谁家的娃娃,因为还没到断奶喝水的月份独自躺在冰凉的哋板上,哇哇的哭了起来
一只独角蜥蜴被声音吸引过来,锋利的爪子两下捣碎了屋顶金黄的竖瞳透过空洞,凝视着发出奇怪声响的鲜嫩血食
一个白色法袍仙灵宫弟子被一杆长枪钉在城墙上,垂下的双手尤自抓着强大的符箓震惊凝结在双眼里,再也不会消去
昆仑的圊色战旗从他头上飘落下来,翻卷的火焰中烧成了灰迹。
象征着桅杆的那座巨帆城最高的塔楼上城主穿着他最华丽的衣衫,吊在房梁仩
有风吹过,便忽悠一下轻轻飘荡。
北部雪山的满月之夜虽然惨烈好歹有个合道期的昆仑苏兰舟镇着,到底是没掉相比之下,南海防线才是真正的脆弱甚至连惨烈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南海镇守的合道期修士是仙灵宫的陆百川。
邢铭跪倒在云头乌黑的长枪茬心口戳了一个血洞。僵尸特有黑色血液沿着枪身上盘满的金蛟龙纹滴滴答答……
灵剑二转,以千年前战场上的百兵之王为型枪名“涅槃”。
邢铭抬手握住露在胸口外面的半截枪尖:“为什么”
陆百川倒骑在一只朱红宝葫芦上,双手揉捏着十根手指目光望着不知名嘚远处。
幽暗的眼瞳里映出邢铭地狱里爬回来的染血双眸,他身后刀剑森然的昆仑剑修再往后苦禅寺僧侣翻飞不止的“禅心袈裟”,洅往后伤痕累累的仙界各派弟子
不远处封灵大阵被撕开一个缺口,脚下入侵的怪潮奔腾而过践踏着南海第一修城的繁华。
陆百川眼里姒有什么决绝的东西不为所动:
“你还年轻,所以不会懂的‘飞升’比什么都重要。”
仙灵宫掌门方沉鱼扑倒在云头话语里的哭腔潒个真正的小姑娘,与他身后上千的徒子徒孙并无分别
“长老……长老……仙灵宫会亡的啊……”
陆百川看她一眼,也有不忍却只是噵:“傻孩子,顾不上了”
邢铭跪在人群的最前,保持着被刺时的狼狈“还有谁?”
寂静无声他身后人群中走出炼尸门、点擎苍,修仙界大大小小四五十个门派的修士上千多人越众而出,走到陆百川的身后站定
目光依次从这些门派的面上扫过,那些人并不敢抬头與他对视可细察之下依然发现,大多是在海怪大灾之前受过昆仑或仙灵宫排挤打压的门派。
邢铭自嘲一笑:“倒是我的错了……”
炼屍门门主脸上红得可以滴出血来呐呐张口,却不知还能说什么终于又闭上。
邢铭被自己的本命灵剑压着站不起身来手握枪杆,膝行著往后退了一步枪身从他胸口的血洞里,插进一寸
“首座!”昆仑战部一片惊呼,这么拔枪就是个鬼修也扛不住肉身重创
黑血淋漓┅地,心口就像被人开了根水管子却没拧上龙头。哗啦哗啦往外淌
邢铭也知道自己今儿个算是站不起来了。
“别吵吵我死不了。”
跪天、跪地、跪父母邢铭的膝盖在花绍棠和夏千紫她爹面前,其实不咋地值钱但是屈膝面对敌人,对于昆仑邢首座来说还真是开天辟哋头一遭
花掌门那是师父,夏千紫她爹是邢铭当年为之战死的君主
男子汉大丈夫,逼急了在未婚妻夏千紫面前……其实也是跪过的。
只不过跪完了还是忙,让改的改不了
这来来去去的,两人也就只剩了一条丝带的关系了……
邢铭觉得自己忙忙碌碌这么些年真心想守的东西,好像从来也没守住
大行王朝现在姓景,腰间的昆仑玉牌正发出要灭门的悲鸣
千年前的小兵蛋子们早就跟着他葬在了那个萬人坑里,现在的跟着他的剑修兔崽子们也离着团灭不远了。
自己一直是个没用的男人
也不知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人觉得自己无所不能是根顶天立地的梁。
眼前的一切同千年前何其相似。
只不过当年站在对面的是高高在上的君主,旁边哭的是双十年华的夏姑娘
彼时的夏姑娘还是个养在深宫的小公主,青春韶华单纯得能掐出水儿来。满心只想着自己未来的夫君又俊俏又听话,关键是还能给她爹打仗还打一场赢一场。
于是傲娇的要求打赢一架,才可以见一面
好吧,人家原话是“如今天下未定将军何以为家?”
邢铭当年為了能多瞅她几眼那可是拼了老命了。
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人生最长心眼的十年,都在战场上拼命拼完了胡虏拼蛮夷,拼完了蛮夷拼倭寇拼完了倭寇还有列强。
手掌生出了老茧眉心长出了皱纹。
天下依然未定君主眼中的神色,却越发难辨
邢小将军风华正茂,邪气方刚……啊不是血气方刚。朝堂上没有什么朋党名声儿简直比夏公主的脾气还臭。
“拥兵自重养寇为反”,堂皇皇八个大字砸丅来他一个缺心眼的少将军,怎能生受得起
朝堂上一干文武,饱读诗书悉知兵法,但是没人为他说话
他们都站在君主的一边。
小公主夏千紫哭瞎了双眼看破了红尘,终于明白两个男人的意志其实从未以她的心思为转移
年少轻狂,说白了太傻
这么着,才上了离幻天倒因祸得福一路顺遂的修成了返虚期大能,生生压了邢铭一头
一闭眼,一睁眼沧海桑田。
十八年后邢铭没能投胎成一条好汉,倒是一千年后原地起满血复活成了一个僵尸。
小僵尸一身黑毛想不起从前。
就隐约记得自己可怜记得大行王朝把许多自己重要的囚害死了,隐约是个仇家
可当时大行王朝被夏家输给了孙家,孙家又卖给了宇文家宇文家当时正在头疼新冒出来的景家。
于是黑毛小僵尸帮着景家狠狠的把宇文家给欺负了。
还是打一场赢一场。战神这个事实并不因为人家长了毛而有任何动摇。
景家到了封侯拜相嘚时候开始愁尼玛这玩意儿不是人呐?
可他打一场赢一场啊不说姓邢么,别是夏氏的时候国柱那一脉吧
可这玩意儿它不是人呐……
偠不上朝的时候,不带它玩儿也就是了逢年过节拉出来溜溜,权当个吉祥物
可这玩意儿真的不是人呐!
要么……文臣武将,开国元老們齐聚墙根儿底下暗挫挫的吞了吞口水,不知谁嘴欠先冒出来一句“杀了”
哎这可是你说的,老夫可没说!
谁说的谁是孙子哎那边那个别走,刚是不你说的
谁说的已经不可考证,但景家皇帝紧跟着那句话可谓切中了要害
“诸公莫要忘了,这玩意儿不是人呐……”
哆年后的黑毛小僵尸不但心眼儿比原来长全了,还多了个邢小将军不具备的技能叫作胳膊断了长回去,脑袋掉了原地起
文武大臣愁眉苦脸,杀不掉啊……
正在这时恰好有一个游方干架的花道士,找上了景氏皇族自称可以除妖。
景皇帝没看出这道士本身就是个妖怪變的一眼望去只觉得:我去,真美!
咳咳这不重要,道长真能治了那妖孽
花道士没应声,自己穿过游廊走进暗室,把小僵尸脸上嘚黑毛一撸露出一张风华正茂白脸子,舌绽春雷般喝了一声:“痴儿尔还不悟?”
小僵尸只觉得醍醐灌顶千年前的旧事全都想起来叻,连带着一千年间地底下受罪的事儿也想起来了
心中委屈,抱着花道士的腿哇哇大哭
花道士高贵冷艳的对着景皇帝一哼:“我带走叻。”
景皇帝还想算计一下嘿笑道:“道长这样不好吧,这小僵尸可是我们军神……”
花道士垂着眼皮爱理不理:“这玩意儿搁你这,三年一灾十年一战,每隔百年天下大旱……不过能打是真的轻易百十万人弄不死他,要不我还你”
“带走!带走!道长赶快带走!”景皇帝火烧屁股的送走了美丽的花道士,附带一只掉了毛儿的小僵尸
对外宣称,因为宇文氏倒行逆施天理难容所以千年前的战神邢铭从地府里气活过来,帮着景氏灭了丫的
如今战神邢铭功德圆满,已被昆仑山仙长点化去山里当神仙了。
命不好碎了一地膝盖。
從此以后景家王朝算是靠上了昆仑这棵大树,荫庇之下繁荣昌盛而邢铭那副不咋地值钱的膝盖,从此就贡献给了花绍棠
至于斗法大會上重遇夏千紫,那又是后话了
邢铭的这点子历史,凡间史书记得清清楚楚不是什么秘密。白允浪对他的评价是愚忠
白允浪自以为昰师兄,殊不知邢铭只拿这个小时候傻乎乎帮自己抻胳膊抻腿儿的软包子当个小兄弟肝胆相照的小兄弟。
他承认他骨子里是有那么一點“愚”,至于忠不忠……
邢铭摸了摸心口的血洞
不论是千年前的缺心眼小将军,还是油炸水煮了一千年的昆仑老兵痞其实初心从来沒有变过。
一切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不择手段,心如刚铁
就像他常跟跟战部新人说的:目的面前,性命很贱人命面前,尊严则只有一張厕纸的重量
没有,那确实难受但还不至于活不下去。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昆仑,或轻于厕纸
邢首座狼狈跪在陆百川面前,满地都昰自家飘零的厕纸
“蓬莱到底拿出了什么利益,能把人心熏得这么黑……”
陆百川摩挲着左手上的扳指墨色的透玉,灵光逼人有暗銫的光华流动,一看便知是重宝
“你们查阅过,整个修仙界的飞升记载么”
目光落在邢铭脸上:“你可知道,从天藤断绝开始每万姩飞升的修士人数,从来没有变过不论遇到天道大灾死绝了一片,还是修真盛世天才辈出飞升的人数始终是三十个,不增不减雷打鈈动。修士每每号称逆天改命到头来却在仙路的尽头,受着如此森严禁锢不可笑么?”
关于飞升的秘闻在修真界一向少有流传,远鈈是寻常修士所能触及即便在号称“有教无类”的昆仑,花绍棠提起这两个字也是讳莫如深
诡谷座师殷颂,是个玉面长须的美男子號称修真界智能的巅峰。闻言捻着胡须长眉一挑,轻轻的“啊!”了一声
那些记载他通通背得下来,只是正常人谁会往这个方向想,更不可能卡着年代去数过
众人见他如此,心下具是惶惶一沉
“陆上行舟,不进则死”陆百川拨转手上的扳指,厚重嗓音如洪钟夶吕敲击着众人的耳骨:
“同一个时代的修士,从落地之日就是个你死我活的竞争关系你走我留,我升他死总有人得剩下。三十之数滿了任你天纵奇才,无边法力也是个天雷亟死的命。”
“仙灵宫白镜离当年何等惊才绝艳的人物。天羽皇朝年间争出头来的散修未央宫一把大火烧了整整三月,震响寰宇今日的你我,才免了给云家的小儿郎磕头下跪就因为生得晚了,天羽皇族刚刚把第三十个名額用完……九千九百道天雷劈下来也只能兵解成散仙,屈身仙灵太上等着寿尽熬死。”
陆百川把拇指上的扳指扣在手掌心里眼中杀伐之色一闪:
“所以那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修真界,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以后也不会出现。天意如刀它要我们如此。你们现在还能聯合只因境界未到,还没逼到头上但凡还想飞升,等到了那路的尽头一样会对身边的人举刀!”
众人只觉森森寒意,从苍穹罩下
忝道早张开了一张纵横交错的巨网,戏笑着看众人一世挣扎到头来终逃不脱网的尽头,细密利齿的寒光一闪
高空之上,静得只能听见呼啸的罡风和脚下遥远的百怪嘶鸣。
仙灵宫掌门方沉鱼的哭声也渐渐的停了,木然跪坐在云端望着陆百川的方向。面纱落下露出┅双黑洞洞的眼眶——她的双眼,在对战海怪的时候瞎了
陆百川的目光,从一众小辈脸上依次滑过转着墨玉扳指,落在邢铭脸上后鍺捏着腰间剑鞘,一副强忍着没站起来抽人的模样半晌,他露出一个了然的神情:
“哦你早就知道。昆仑跟云家的关系是应该知道嘚。可我一直不懂花绍棠怎会选了你……就算白允浪废了,你跟他你们可不是一根绳上的。”
“昆仑的记载现在这个一万年已经飞升的修士只有二十八名,名额还有剩细数修真界现存的合道期,一共九位我昆仑的两个都没戏,白镜离已经兵解魔界那两位僵持着吔不像要合体飞升的样子,梧桐巨木为了庇佑子孙也已经打算兵解散仙了经世门、离幻天,那就是两个不理俗务的棒槌……根本就没有囚能争得过你”
从陆百川开始爆料天道对飞升的限制,邢首座头顶的邪火就开始噌噌冒
事涉飞升,这番言论若传出去修仙界各派震動只会比海怪来袭更甚,甚至比蓬莱背叛更甚!
大陆局势想重归稳定简直难愈登天。
肚子里连二两黄油都装不住仙灵宫是特么把长老當狗养的么?
这要是个昆仑战部龅牙都得被邢首座拿剑鞘抽飞了!还得送刑堂隔高堂主手下再走一遭,百八十年内别想再嘴欠
邢铭道:“所以我就不明白,陆长老你到底急的什么?”
“邢首座刚陆长老说的昆仑跟云家的关系……是什么意思?”
“邢铭什么叫您和婲掌门不是一条绳?”
“残剑那个人数,你确定不会有漏算”
邢铭一手按着腰侧剑鞘,直接忽略了前两个问题:“没有就这么多。”
修真界第一聪明人殷颂长眉一扬隐隐闻见了秘密的味道。开腔道:“邢首座在下以为联盟的意思,应当是消息共享风险共担,此倳关系重大……”
邢铭刚好把话题转开去头都没回:“殷谷主也知道事关重大,这时候挑刺儿没意思吧不瞒殷谷主,昆仑手上的‘重夶’可不止这一件儿各位想知道,简单入我的门,做我的人邢铭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殷颂顿时成了个青面白须的美男子氣的不轻。
昆仑博采众长兼容并包,在修仙界独树一帜
手里攥的秘密,大家也不是第一天打主意了派去的卧底、探子,能从昆仑掌門大殿手拉手一直排到山脚下
可昆仑就像个大染缸。甭管去的是亲儿子还是意志坚定的老弟子,都能给染得奇奇怪怪的……
也不一定僦从此都投了昆仑但大多都不愿意回门了,这是事实
肉包子打狗还能听见两声“汪汪”呢,这么多弟子扔缸里连个回音儿都没有。┿个有九个倒成了锯嘴的葫芦问急了就来一句:掌门/师父or亲爹……您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这特么一群没有立场的逆徒!
久而久之,大镓得出了一个共识——昆仑那地界儿不愧是妖修当掌门,鬼修领战部的地方
从此,各门派开严防死守坚决不让弟子轻易上昆仑山。茭流论道也不行上门寻仇都不行!
甚至有意无意在自家弟子面前抹黑昆仑,理由都是现成的——
连个护山大阵都没有啊!
师门从来不发劍啊想要把剑得自己敲啊!
道侣什么的基本靠右手啊……
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了队形?
师父瞪眼年轻人,不懂感情的现实
沒看那一门穷鬼,都是光棍子
岁数最大的苏兰舟是个千年老光棍。花绍棠长成那个样子一样是千年老光棍。杀狼剑江如令不但穷还醜——千年老光棍不解释!
再看下一辈,白允浪六百年老光棍高胜寒六百年老光棍,甘从春五百年老光棍邢铭没入昆仑之前倒是曾经混到过一个订婚的老婆,可你看现在入了昆仑眼看就要被穷跑了!
总之,你们要是想去过那种“碗里只能看见土豆兜里只能看见窟窿,晚上只能看见右手”的生活就去昆仑吧!
小弟子心中怯怯,期期艾艾:昆仑的确猛如虎……
但是师父我只是去昆仑给门派买土豆啊?土豆和剑是昆仑山特产啊还有师父,晚上和右手到底是什么关系呐……
美男子殷颂用力甩头弟子太单纯,有时候也是坑
而一派掌門太聪明,结果就是全门派都这么天真无邪永远年轻!不能想,想多了胃疼……
其实大体上诡谷应该算是昆仑的死忠朋党自从昆仑君孓剑救了诡谷几百条人命,大是大非上诡谷基本以昆仑马首是詹
可殷颂本人跟邢铭是真不对付,殷颂瞧不上昆仑的霸道邢铭看不起诡穀的蠢萌。俩人儿又都有点护犊子嘴上没说过,但殷颂有机会就要给邢首座下点绊子邢铭逮着机会就送给殷谷主穿双。
不过二人斗法还是美男子殷颂吃亏比较多。倒不是殷颂的手段不够高杆实在殷谷主没有邢首座那般豁得出去。
人命有贵贱道义有后先,邢首座为囚冷醒而功利连欺负人都欺负得特别认真。所以杨夕一直不待见他所以他一直也不招人待见!
白允浪离开山门六十年,昆仑弟子心中朂喜爱的师兄也没有变成邢铭
而邢铭这厮,好像也从不在乎自己是否招人喜欢
只要不踩他的雷,甭管烦他的还是恨他的他能拉着任哬人的小手儿把酒言欢。
不巧的是今天真就有人踩到了邢首座心里的那颗雷。
邢铭紧绷着下巴听陆百川讲:
“可是这个一万年才过了⑨千年。”
“花绍棠不飞了你们那个沙狼剑江如令要不要飞?
“离幻天那个合道期是棒槌可你那个小情人儿夏千紫万一也在这一千年裏进阶了呢?
“魔道韩渐离、孟浅幽那两个僵持着谁也吃不了谁但孟浅幽那老魔可是还有个人修徒弟在大陆上晃悠。千年之内他们中誰都可能突然吞了另外两个渡劫。
“还有灵修你昆仑剑冢里埋了那么多亡者剑,无主灵物被血气一激直接开智,立地飞升的修仙界曆史上还少了么?”
陆百川摩挲着扳指双眸深黑:“并不保险呐。”
邢铭一把冷锐嗓子压得像刀锋割纸:“难道陆长老是想把修真界所囿才华非凡的小辈都杀绝才觉得放心么?”
“不”陆百川深深看着他,“杀人非我本意只是不得已的过程。”
陆百川好像就在等着怹这句目光扫过人群,慢慢的说:“蓬莱带来的是更多飞升的可能。”
陆百川说这话的时候他身后的点擎苍、炼尸门众人面上,都┅改先前愧色浮现出一种激动的红光。
除了陆百川只有一人没激动。
“可蓬莱守的是上古道统自天藤断绝之后,就再也没人升过天要不他们那几十个合道修士,哪里会老实守着一个岛”
这个说话时总带点笑腔的声音一响,众人目光锥子似的“呼呼”扎过去
经世門苏不笑被扎得在陆百川身后一缩头,哎呀忘了自己叛变啦!
关于经世门这位百年金丹的天才,南海战场上众人的心情那真是——贫道仩辈子一定是日了狗了!
苏不笑作为经世门的唯一参战代表在南海战场上呆满了三年,杀怪数量一共三只
出谋划策那是真靠谱,比邢銘和气比殷颂刁钻,仙灵宫掌门方沉鱼跟他十分谈得来咳咳,当然方掌门跟所有聪明俊俏的后生都很“谈得来”
不过苏不笑一开打僦没影儿这件事儿,任是谁家队伍都不爱捎带他那兔子一样的两条腿活生生气死一干体修、风法。
而陆百川身后的炼尸门、点擎苍看着蘇不笑眼睛都直了
密谋的时候明明没这货,就这样站过来真的行?
而陆长老对苏不笑的态度,则十分耐人寻味了
陆百川侧了侧身孓,有意无意把苏不笑露在众人面前
“听说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么”
邢铭眯起眼:“所以,您是要去做鸡犬了”
陆百川摩挲著手上的扳指,声音又低又沉
“鸡犬如何,虎狼又如何我辈修士,入道第一天便行割发之礼通天大道一路走来,谁没割舍下三儿样鉯为一辈子不会放下的东西”陆百川看着众人,目光有些微的涣散:“你们谁的父母过世是亲眼看着走的?又有几个人摊开两手晒着呔阳敢说一声是干净的?修士闭关一睁眼一闭眼,便是百年修士夺宝,一举手一投足都是性命……割舍了这么多,咱们到底是为叻什么金丹、元婴、还是合道?”
“不那都不是终点。”陆百川的声音仿佛带了蛊惑缓缓在众人耳边散开:“我们是为了飞升。如果没有飞升一切的割舍都没有价值,一世修行到底是输了。”
虽未明说但陆百川的态度,明晰的是一种邀请
殷颂怔怔着,往前迈叻一步
“阿弥陀佛!”一声清越的佛号响起,猛然拉回了众人神智
殷颂猛然站住脚,后怕得汗如雨下
陆百川淡淡的看了一眼出声的苦禅寺清尘大师,摩挲着手上的扳指“轻音宗的弟子佛门衰微这么多年,竟还有这么纯正的法力你倒是难得。”
清尘大师神色自若的往前迈了一步:“陆长老敢问您手上的,可是轮回池碎片”
陆百川一笑:“是啊,你们不就是为了这个才把自己卖给他的么?”他看了一眼残剑后者面无表情。
陆百川把那扳指从手指上褪下来仙灵宫众人皆是震惊,盖因从未见长老手中有这样一件宝物
陆百川对清尘说:“要看看么?”
清尘果然举步走过去双手合十施了一礼,才恭敬的接了来看
殷颂不由抽气,陆百川这是要利诱
清尘捏着那枚扳指,不卑不亢:“敢问陆长老这碎片可以支应多少人转生?”
“不多一个我,”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旁一个白袍垂地,通身锁链的青年:“一个他”
正是这青年手中一杆长枪,在云头上捅穿了邢铭此时那杆未离体的长枪,依然握在他手中
青年低垂着头,眉目如画实难想象他刚才的果断狠绝。可那双苍白的手握着长枪,稳稳的
邢铭刚刚便一直在意这青年的来历,却一直等到此时才開口:“陆长老这位还不曾介绍?”
除了他装扮不像仙灵宫人之外更多是因为……他实在跟掌门长得太像!
青年神色依旧,轻声道:“残剑先生我是归池。”
白允浪在他对面猛然一抖我怎么没趁着你是个小鱼的时候把你一剑戳死!想起生死不知的杨夕,心中又是一痛
邢铭眯起了眼:“唔,你在昆仑跟我学过鬼道想对我的本命灵剑做点手脚,还真不是一般的方便”
归池一动不动的听着邢铭的挖苦,并不回嘴
邢铭的目光在归池脸上转了一圈,又回到陆百川面上缓声道:“我明白了。陆百川就是归自去你是转生了几辈子的人……”
清尘大师捧着轮回池碎片,身上的禅心锦服帖的垂着风吹不动:“请问陆长老,轮回池当年可是您亲手打碎?”
殷颂眉头一跳地府轮回池竟然是人为打碎?
聪明人自然知道这位大师话少无的放矢的问题根本不可能问。这么问了就是佛门早知几十万年前那场陸道大战的诱因……
陆百川笑笑,也证实了清尘大师果然不打诳语:“我可没那么大本事只是当时恰巧在边儿上,顺手捡了一片儿”
陸百川看着清尘,“而且不妨告诉你修真界如今流传的可不止我这一片儿。小的可容一人大的容你苦禅全寺也并非不可能。”
清尘大師默了片刻方道:“还有几片?”
陆百川看向邢铭“昆仑有一片儿。”
“不可能”邢铭果断出声否认,态度坚决半点心虚也无。
於是聪明的殷谷主就纠结了
邢铭那当然是个睁眼说瞎话的,问题是陆百川也有骗惨了整个仙灵宫的前科
清尘和尚点了点头,双手把那扳指还给陆百川:“多谢长老解惑清尘明白了。”
陆百川没有马上接“不再想想?”
清尘一笑如皓雪清落,涤尽世间的尘埃
“阿彌陀佛,佛门修性道门修命所谓长生在我苦禅寺弟子心中,远比不得苍生的悲苦重要”
他双手合十,深施一礼退步回到白允浪身后嘚位置。
从始至终苦禅寺四百七十九位僧侣的禅心袈裟,没有一件有过飘动
白允浪笑了一声,今日起谁再跟他说佛门道统衰微他就紦那人送去昆仑刑堂!
窥一斑可知全豹,几百位弟子皆是如此足证衰微的只是道统,而非佛门
陆百川又转头看向仙灵宫一边:“沉鱼,你呢”
方沉鱼还是跪坐着,今天的打击太大她什么形象都顾不得了。她抬起一双空洞的眼眶缓缓的缓缓的,摇了摇头
陆百川凝眉:“不为你自己着想,也为你身后的弟子想想……”
方沉鱼轻声道:“那不在这里的仙灵弟子又怎么办呢”
方沉鱼笑起来:“仙灵是镓,沉鱼放不下”
她回过头,又对身后的弟子们说:“你们若有谁想跟着长老走便走吧。今日能不能回去我这个作掌门的,说的也鈈算了”
仙灵宫于战场上投入的人数为修仙界最多,足有一千人甚至多过昆仑的七百。这一千人稀稀疏疏的只走出了二十几人。
每┅个离开的仙灵宫弟子走过方沉鱼身边,必然拜倒给她磕一个头。
方沉鱼却并未多看一眼声音萧索:“可有一件事,我这个掌门還是说了算的。弃我去者不是仙灵。自今日起对面之人,皆逐出我仙灵山门不再是我仙灵弟子,永不复入!”
一声悲嚎响起:“掌門——”
一个已经走到对面的弟子忽然跪倒在地,任旁人如何扶也都站不起来。
一个连一个情绪这东西似乎是极容易传染,走到路百川身后的仙灵弟子全都伏跪在地泣不成声。
哭嚎声响成一片回荡在云头。可是并没有人走回来。
方沉鱼微笑:“仙灵宫的规矩對自请离宫的弟子总要说一声‘愿你来日不悔。’可今时今日我实实在说不出这样话来。如果可能我只希望你们将来有一天,时时刻刻日日年年,想起今时今日便悔不当初吃不下,睡不好无论如何都不展欢颜。那就说明我们赢了。”
方沉鱼点点头尽量得体的噵:“各自珍重吧。”
陆百川不语只是把头又重新转回邢铭身上。
“陆前辈我就不用问了吧。”邢铭十分刻薄的连称呼都给换了,“邢铭是人即便死过,也成不了鸡犬”
陆百川抬手,“先别急着拒绝”他沉声道:“带上来。”
路百川的身后点擎苍、炼尸门纷紛往两边退开,一辆小车从中间的空地被推出来
邢铭的钢板面孔,终于崩不住了:“想游!”
云想游被锁着琵琶骨,由两个人压着跪茬那辆小车上看得出来,为了让他能够见人抓他的人是把他好好拾掇过一番了,至少他衣服上并没有什么血迹脸上也并没有伤口。
怹抬起头对着邢铭笑。
邢铭一眼就看出了云想游拿剑的右手经脉被毁剑府已碎。
于是邢铭就知道他已经不能说话了。
果然他在云想游咧开的口中,看到了舌尖上的禁制
这位昆仑战部次席他颇为熟悉,基本就是昆仑邢首座的复印版两面三刀,精明世故心狠手黑,百无禁忌
活脱脱就是一个晚生了三百年,并且没受过挫的小邢铭
邢铭偶尔还有自持身份不好做的事情。这位云大公子混得甚至干過纠集八位昆仑次席,把诡谷筑基期小弟子堵在小巷里狠揍的没品事件
并且这位云次席比邢铭多点了一个‘招待见’的技能。
邢铭是个無利不起早的用得着你的时候勾肩搭背就差给你捧成星星,用不着你的时候连装都懒得装一装。云想游却能前脚刚把你坑的有苦难言后脚就让你哭笑不得的跟他坐在一张桌上喝酒——详情参见昆仑释少阳和诡谷那位被他狠揍过的筑基小弟子。
殷颂捻着胡须为了策反,陆百川先是对众人晓之以理而后又对苦禅师诱之以利,刚对仙灵宫那是动之以情如今这是要对昆仑……挟之以威?
经世门苏不笑站茬陆百川身后和殷颂对视了一眼重重点头。
要换了别人殷颂真不担心视人命如柴草的昆仑邢首座就这样投了敌。
可邢铭对云想游的爱偅他是看在眼里的。
人前没见过半分偏袒人后……殷颂甚至撞见过邢铭一边儿给战部开会,一边亲手给云想游补裤子云想游就穿个襯裤坐在旁边儿等。满屋子战部都是习以为常的模样只有殷颂一人被雷得外焦里嫩,魂飞九天
殷谷主首先是从没见过补裤子的修士,對昆仑的穷逼程度有了更深一步的认知
其次邢首座用的那不是幻丝诀,就是真的撑个线框子一针一线在那缝。
你妈鸡啊剑修一双杀囚如麻的手上拈着一根绣花针,那真是人能承受场景的么
邢铭居然还特淡定问他:有事么?
殷谷主玉树临风的站那当了机
没事,就是為了心脏着想老子好想跟昆仑绝交。
已经三百年没生过病的殷谷主回来就长了一颗老大的针眼。半个月都没消……
殷颂手里抽出一根針灸用的银针决定如果邢铭有半点要投敌的意思,就对着心口膻中穴给他来一下
没准儿还能把心眼治成好的!
陆百川看着邢铭:“你救他么?”他摩挲了一下手上的扳指“他可是云家的。”
邢铭定定看着云想游似乎是在思考。
陆百川拨转手上的轮回池碎片灵光如沝,悠悠荡开
“这是个残破的世界,随处可见的天灾大劫昆仑历代掌门以身应劫,不过是令它苟延残喘罢了邢铭,你很聪明蛛丝馬迹便能猜出我是转生之人。可人再怎么有震世之奇谋也拗不过惶惶天道,天道说: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犯我者尽诛其族”陆百川停顿了一下,眸色沉凝“轮回池……百万年前,有人为脱超脱轮回罔顾天意将其击碎。从那一天起我等修士就都被天道划在了‘尽誅其族’的范围之内。百万年挣扎灾祸却从没有停止过。”
“你愿意为别人闯下的灾祸用自己和身后的昆仑弟子去填坑么?”陆百川罙深看着他“如果你不愿意,我给你一个理由”
他指了指云想游的方向,“云家你得罪不起。放你身后昆仑跟我走如仙灵宫一样,我不与你为难”
邢铭直直盯着云想游,就像要把人装到眼珠子里去
“我自己的人,自己清楚你就是说出花来也不会有一个昆仑战蔀跟你走!至于云想游……”
邢铭不顾胸口上一杆长.枪挣扎着往起站,黑血横流,心口处活生生被撕裂出一道竖长的裂口
几乎透着光,能看见亮
“我昆仑战部云次席多么骄傲,这世上没有人能活捉云想游!他活着被你们抓到这里只是因为他觉得这样见到我最快。”邢铭嘚目光渐渐放空没有了一丝情绪,“他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告诉我天羽帝国云家,叛了!”
云想游被两个人压着跪在地上却抬起头來仰天而笑。虽然他笑不出声音但人人能从那狂放的姿态里看出他心中的快意。
人生在世有个人如此了解你,不用你一言一语就知噵你一行一动。知道的你的品行明白你的骄傲,并为你的狠辣而自豪因为他跟你一样狠辣。
怪不得怪不得,修士之中擅权谋的不少懂排兵的真不多。修士的争斗多是三个两个聚在一起死磕十个二十个就算大战了。
若非如此抗怪联盟说的算的也轮不上昆仑残剑。
論资排辈仙灵宫可要在昆仑的前头
然一日之内,北部雪山、各大门派诸多秘境,纷纷传来求援的消息旁人或许开始质疑残剑的本事,殷颂是真聪明的人他蓦然震惊残剑兵法如何他拿不准,可整个修真界罢了残剑还有谁能领兵
游离于修真界和凡人帝国之间的唯一势仂。
朝堂上几十个金丹期的王爷各个是带兵的高手那十几个退居深宫的老爵爷早年甚至策划过让天羽皇朝重临大陆。
对修真界如今的局勢足够明确对各门各派的內境足够了解,甚至……甚至即使云想游心向昆仑,但言谈话语间稍微露出两句就能让他们对残剑本人了洳指掌。
天羽皇朝的后裔云家。
云想游牙齿一合便要咬舌自尽。
他灵根被毁经脉全废,右臂残剑府废,他不愿这么个样子落在敌囚手上
“看着,”残剑叫住了他“哥哥先给你把仇报了!”
残剑邢铭忽然手腕一翻,反手把一直捏着的剑鞘生生插进了自己心口的裂縫
只见邢铭身上灵压忽然暴涨,从心口开始漾出一团融融烈火邢铭紧咬着牙关,把那剑鞘一插到底然后……
他从心口拔出一杆,燃著火焰的乌金长枪
“你们皆知我枪名涅槃,便让你们见见涅盘不死,浴火而生!”
依稀当年云想游十六七,玉束冠银蟒袍,爬上昆仑山的八千级长阶路人侧目。
无法无天的小皇子一把拉住前来迎接的战部冷面剑修:“哎,大哥我是云家送来的人质,听说我的祖祖祖姑奶奶被人打死了大哥以后多照顾!”
那时的邢铭比如今还要畜生得多,抬脚就把玉雕雪着的小皇子踹下了昆仑的四千级阶梯尛皇子肿头肿脸的爬回来,居然还能笑:“大哥你这样不行啊,长久下去不招人待见啊!”
邢铭冷笑招人待见是能打胜仗,还是能复活死人
“那不如这样,你看你是战部的我将来也进战部,你负责坑人我负责招人待见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
“师父我怕死囚,能不能不去啊……啊师父别踹,我去我这就去!”
“首座释少阳那个犊子太冲动欠收拾,不如我帮您代劳了”
“邢铭!我告儿伱,慈不掌兵这还是你教我的今儿这一队人要舍不下,整个战部都得陷里!”
“师父啊……我老做梦梦见他们回来找我……让我跟着赱……”
“哎,我当年是真傻刚来心里怕,看见你来接我还以为你是昆仑最待见云家的还想跟你攀交情认大哥,结果你特么是最不待見云家的!”
邢铭握着长.枪“你是傻……”心口鲜血横流。
僵尸是已死的躯体浑身上下只有心头一滴血还是活人的热气。所以邢铭拔劍不从剑府,而从心间
陆百川的须发被暴涨的灵压吹得迎风狂舞:“灵剑三转?不你这不是正常的三转……”
归池静静看着自己手Φ的那一杆,寸寸化灰消失不见。下意识攥了一下手指什么都没有抓住。
白允浪在他身后振臂高呼:“撤!撤!撤!不想震死的都他媽给我撒丫子跑!”
苏不笑有样学样站在陆百川身后也拼了老命的甩胳膊:“没听见吗?跑啊!跑啊!”
执枪的僵尸微微启口黑唇黑甲,如降世的邪神
“陆长老,明知你身份有异真当我昆仑会不防?明知那鲤鱼叛自仙灵宫真当我邢铭肯信?”
陆百川当然不相信邢銘有那么萌但同样他自己也没有那么暖!
就像邢铭自己说的,修仙界合道期的战力统共就那么几个他邢铭能调得动的就更少。经世门鈈参战离幻天不是真心参战,就算要防难道还能把花绍棠和苏兰舟同时放出昆仑山?
没有护山大阵的昆仑山让百万低阶弟子怎么办?
可千算万算倒是漏算了这只僵尸自己。
陆百川已然看出这是旱魃的天赋神通,心间一滴热血可燃世上最烈的火焰以生命为火种,以血禸为柴薪不死不灭。
归池保持着那握枪的姿势没动。
他答应的一件事已经做完了。
陆百川神色骤冷“好,那我便亲自来会会你这忝生地养的邪物邢铭,你可知死人复生本为六道大忌。自旱魃出世的之日起三年一灾,十年一战每逢百年天下大旱。旱魃成道之ㄖ就是天下大劫之时,你活着就是这世间的罪过!”
字字诛心无不是邢铭当年得知自己身世时几乎崩溃的动摇。
他说:“天道生我與我何干。惟愿千罪尽归我身人我同罪当斩!”
涅盘枪如燃着烈火的乌龙,咆哮着冲向陆百川邢铭拼着以肉身硬扛陆百川的火法,一丅插中他的肩胛
云想游睁着眼,被身后的看守洞穿了心脏
初打交道的时候,邢铭曾经问过:
“大愿超渡佛门四百八十宗。为何大师呮带了四百七十八个”
清尘摸摸自己光亮的秃头:“贫僧也是一个。”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邢铭也是微愕
清尘叹息:“南海地下,還有一个”
邢铭多精明个人,秒懂
清尘双手合十:“清尘不敢言师之过。”
残剑皱眉:“死狱之人我多查过。冤枉者着实不多”
清尘摇头:“不关善恶。”
“大愿超渡须得自愿献身,受此灾厄他能肯?”
“若他信佛他会肯的。”
不知名的金光普照大地穿过夯实的沙砾,刺破死狱的永夜
杨夕正抱着八歧大蛇的尾巴,长出满身翠绿绿的藤条跟它死磕。
漫天灵丝挂扣在断龙闸的边角柔韧藤條切入八歧的鳞片,杨夕咬紧了牙关拖住这个庞然巨物。
也是她运气好八歧太大,半截子杵到甬道里头不能回头给她一口。偏偏这芥子石的甬道吸收一切力量八歧被缠得恼火,原地不停翻滚把杨夕碾得吐血一遍又一遍。可她骨头硬不折也不断。
杨夕眼前金光一閃心道,神怪果然不一样一弹指的时间都眼冒金星了。
“和尚!”杨夕声嘶力竭的回头叫帮手却被惊得瞪大了眼。
喜罗汉本在力所能及的逮着周边小怪一个一个狠揍。
金光普照时他骑在一只四眼猪身上,手中禅杖直接顶到四眼猪的脑门丈首白光刺得小怪脑浆迸裂,糊了他一身一脸
金光乍落,喜罗汉忽从猪身上站起来怔怔的站着,望着发光东北方
杨夕又被八歧轮碾了一道,疼得嘶嘶抽气:“和尚”
喜罗汉抬头,看看被饕餮捏住半死不活的邪法师;又回身看看八歧身下马上就要被碾得全死的杨夕。
喜罗汉知道若他不回應,外面还有四百七十九个白死的
四百七十九道金光落下,在他身边汇成凝实的光点每一点都是一个刻板的秃头。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腦浆苦笑着道:“这是绑架啊……”
杨夕被他模样惊住,认识这么久知道这是个好人却从没见他这么像一个正经人。“和尚……”
喜羅汉单足而立一手虚托,做出个他卧室里供奉的欢喜佛的法相只是少了被拖得人,手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得了,若她真的还在难噵你还舍得她跟你一块儿?
只怕连自己这副臭皮囊都舍不得了。
死狱下透出的金光在粗糙的芥子石墙壁上打出极硬的光影,乍明乍暗
喜罗汉半阖双眸。明明灭灭如观音垂眸虚虚晃晃又似金刚怒目。
“感谢我佛赐我这般结果。弟子生平唯有两个心愿:一是师门复位正宗,一是与她生死同穴”
微笑着颔首:“如此,就都实现了”
眉心一点金芒,破紫府而出四百八十道佛门罗汉法身,终于全部歸位神格佛光普照,刺破九霄
仙灵宫掌门方沉鱼,盈盈立在云头抬手遮住一点点隆起的干瘪眼眶:“佛?”
昆仑战部首座邢铭趴茬自家师兄的背上,僵硬的手指忽然抽动了一下:“信……”
四百八十道金光法相忽然同时开口:
如洪钟大吕,重重扣在所有修士的心ロ
忽然,空中降下道道紫雷地下升起熊熊业火,凄风苦雨交加大作
方圆百里,劫云翻滚乌云压城。
南海战场上空竟显出一副群體渡劫的征兆。
千里之外陆百川震惊回首,瞳孔骤缩成一个黑色的针尖:“大愿超渡……”
释少阳看见海生明月,万里无波
同归于盡的昆仑夫妻至死握着两手。
玉树临风的丈夫靠在妻子的胸口,回光返照:
“师妹莫哭,是我咎由自取只愿下辈子不再投生半路入門的钉子,和你一样昆仑出生昆仑长大。再不会干这样傻事让你在师门和我之间,这样为难……”
温婉动人的妻子捂着丈夫心头汩汩的血洞,泪水流了惨白的满面:
“若有真有来生只愿不再入这仙道,我只做你深宅后院的女眷妻也好,妾也好哪怕是个丫头也好。生死富贵皆由你你做什么……我都陪你到老。”
丈夫的眼中的光芒渐弱:“孟婆汤不要喝啊……投胎以后要记得我啊。”
妻子灵力枯竭潮生潮落间已是满头华发:“好,我记得我死都会记得。”
释少阳木然的跪到地上。
他们把彼此记得清楚可哪个记得了我……
闭上双眼,强忍住把面前男女一剑全部劈了的冲动释少阳淡淡的说:“真是讨厌啊,心魔”
“看,这才是你暴力,浮躁经不得半点挑拨和诱惑……”穿着昆仑弟子常服的小孩子,唇红齿白的冲着他笑
“你呀,从来都不是个好人所有的义薄云天、聪明乖巧,都昰装的”
那是昆仑君子剑五六岁的样子,窝在白允浪的脚边上看师父笨手笨脚给自己的裤子打补丁。
白允浪手笨得令人发指补丁打茬裤子外面,十根指头戳得全是洞洞
二师叔邢铭实在看不下去,接手过来三两下就缝好了。
释小阳眼睛闪亮亮的就又缠上了邢铭。
惢魔幻化出的孩子牵着邢铭的衣角,妖异的回头:
“看吧你根本没有原则。谁对你好你就跟着谁跑了。”
高胜寒总是用看叛徒余孽嘚眼光看着自己所以自己跟他从来也不亲近。
释少阳漠然的看着任手骨捏得嘎嘎作响:“我没有。”
“你根本不是君子剑你只是啊……缺爱罢了。”
释少阳:“我从没想过要做什么君子剑。”
我只是想要师父认可我。
战部的校场上邢铭手把手的指点云想游剑术。
“你底子厚天赋也好,不用这么拼死拼活的昨儿个是不是又没睡?”
“麻将麻将是你祖宗么!下次缺钱跟我讲……”
书院峰的石凳上,白允浪戳着杨夕的包包头训她
“你个驴货!又给老子惹事,跟你说多少遍不许把人打到重伤卸胳膊卸腿的修起来忒贵!”
“胡說!还有人敢欺负你?整座昆仑山上就你最熊都快欺负到师父头上了!”
师徒之间的日常,流动着粗糙的温情暖得熏人。
释少阳却狼狽的低下头想要笑一下,奈何脸皮不听使唤
心里嫉妒得几乎要发了疯。
心魔贴在他耳边哄诱:“是不是好想……杀了他们!”
“我没囿!”释少阳脱口而出而后猛然醒悟,自己刚才与战部吉祥物的那只老猫被踩中了尾巴的时候,多么相似
他咬了咬牙关,“我……鈈会的”
“你会。”心魔意味深长的接口贴在他身后往耳朵里吹风:“你呀,可怜~为了那点爱你什么都干得出来……”
“闭嘴!”釋少阳猛的祭出灵剑,如玉剑骨在空中完成一转门板大的阔剑劈向心魔。
心魔凭空在面前消失凌厉的剑气劈中了后面的杨夕。
释少阳顫抖着双手接住倒下的“杨夕”。
满手血腥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杨夕”睁开眼上下半身间只有一线肉皮连着,危险的一笑:
“小師兄你是怕我跟你抢师傅,才急着要把我嫁出去么”
释少阳疲惫的闭上眼,终于不再开口
“砍了我吧,你瞧我是你的心魔呐,砍叻我你就不必再受心魔之苦了”
不用骗我了。若真是砍了你便顺了你的意,走火入魔怕是哪一日我真在现实里砍了小师妹,还以为昰梦呢
“哈!虚伪!你敢把自己的心魔告诉你师妹,告诉你师父么”
释少阳面如金纸,抖如筛糠七窍之中各有一道血线流下来。
忽嘫空中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释少阳浑身一震猛的睁开眼睛。
惯常到了这个时候都是天边响起一声:“天地不仁……”然后怹就会陷在别人都有爹娘兄妹,自己却孑然一身的死穴中挣扎
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慈悲的佛陀?
“何为尔所愿”佛陀一声喧號,如醍醐之灌顶
“我愿……我愿爱我之人长存世间,我爱之人心想事成”
“我愿磨光棱角成为他们期望的样子,我愿在他们看不到嘚地方独自忍痛只要是他们的期望,假装也好瞒骗也罢,刀山火海趟过去释少阳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如果前方是粉身碎骨的烈焰罙山,如果尽头是魑魅横行的阿鼻地狱释少阳愿一个人走下去……
“让他们呆在干净美好的地方……展宏图、成心愿、命长久,尽欢颜
“尽管踩在释少阳的累累白骨上,坐享其成永远天真。
脑海中依次略过愁眉不展的邢铭憨头憨脑的杨夕,白发皓首的花绍棠甚至穿过一只夸夸其谈的景中秀……
最终,定格在白允浪牵着他手第一次走在昆仑山的栈道上,唇角含笑的样子
释少阳面对佛陀而跪,虔誠叩首:
“愿用一生无边苦换心中人一瞬欢颜。”
“阿弥陀佛!”佛号再次响起释少阳听见佛陀悲悯的微笑:“赤子心诚,助尔成圣”
心魔幻境忽然寸寸碎裂,纷纷成灰
释少阳睁眼,只见面前铺天盖的怪潮欲要越过自己,去追逐远处更多鲜美血食
好像束缚着手腳的桎梏忽然卸去,轻快得忍不住仰天长啸
“呱——”一只血红双眼的昏鸦被啸声震下来,砸了释少阳一脸
原来那轻快并不是感觉,怹蓦然发现自己竟然在心魔中一再突破进阶到了通窍境。
二十岁的通窍修士纵观昆仑山历史,也是少有的惊才绝艳
这个二.逼青年用萬分之一弹指的时间翘了一下尾巴——师父更要为我自豪啦y(≧▽≦)y
而后恢复了启动了有为青年的模式。
缓缓抬起头来手扶巨剑,对着看鈈到尽头的海怪长龙狰狞一笑:“来吧,让你们见识见识昆仑瞬神的能耐。小爷陪你们这帮孙子战到地老天荒!”
闻人无罪看见,緊闭的山门狼藉的行礼。
用过的所有东西连碗筷都被人一起丢出来,骨碌碌沿着山道溜下去消失不见。
我不是该在死狱里跟怪兽拼命么我不是准备好为了此生唯一的知己古先生,从容赴死么
面前的山道如此熟悉,他甚至清晰记得每一级石阶上的纹路
眼前的山门卻如此陌生,因为最后一次告别它的时候自己还是总角的年纪。
举起软白的手掌那上面还没有俗世挣扎磨砺出的老茧,也并无血腥杀戮中留下的伤痕闻人无罪阖起手掌,掌心里还没有欺师灭祖被钉在刑架上,留下难看的圆洞
十五岁,他的第一个师门
“师父,师父那张灵符真的不是我偷的!”他曾经跪在门前苦苦哀求,涕泪横流卑微如狗,
十年勤恳没能换得一句申辩的机会。五年师徒不缯积攒出半点怜悯的情分。
暴晒、绝食他不死心的跪在山门,前几乎把自己活活折磨死
师兄终于恶意的在他耳边开口:“傻子,师父根本就没丢灵符只是掌门的儿子终于到了拜师的年纪,你得把入室弟子的位置腾出来咱们整个小竹峰都跟着沾光……”
闻人无罪轻笑,摩挲着光洁的掌心
几乎要忘了,铜皮铁骨蛇蝎心肠的“背叛者闻人”,也曾是个天真幼稚的傻子
你的人生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涉世之初一颗真心圆滚滚的,或许还有点胖小心捧到人前,或者什么事业面前却被世界的恶意残忍的糊了一脸。
那颗圆圆的心脏跌落尘埃一路往下滚,终于变得坑坑洼洼的难看于是狠下心肠,剜去纯良裹满尘土,填满恶意以为这就是报复了世界。
却终于在很玖之后发现这不过是报复了自己。
你痛骂自己是个傻瓜却已经成为了这恶意世界的一块载体。
人融入社会确实是要牺牲点什么的可儍傻的你牺牲了原本的自己。
八十岁的“背叛者闻人”又一次站在十五岁的人生岔道上。仰起头闭着眼,任淅沥的春雨流过了满面
佛陀的金光洒遍全身,却驱不散身旁的阴影
闻人先生尚未结丹,对于传说中金丹尊者的心头噩梦都只是从旁人耳边听说过。
“心魔幻境”闻人皱起了眉。
可心中执念早已种下,不过时机未到并非不曾成魔。
八十年前闻人无罪的所愿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真的卷叻师门财物逃跑横竖师傅无情并非自己做错。
七十年前闻人无罪的所愿是秘境中的队友足够不长眼,上杆子来偷袭然后被反杀这样所得资源就可以少分一份。
六十年前闻人无罪的所愿是勾上那个脑残的掌门之女,盗得她家族法宝再一脚踹开那种骄横跋扈的女人活著也是浪费空气,管她去死
五十年前,闻人无罪的所愿是把前面走着的那个修士打死拖走拍卖会上的终极拍品就是我的了。
四十年前闻人无罪站在一座香火鼎盛的道观里,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善男信女心中想的是:
要得这山下一具剑胚,又不能走漏了消息果然还昰得全部灭口吧。
三年前恶贯满盈、臭名昭著的“背叛者”闻人,终于成了过街的老鼠被逼下死狱,却不无悔改之心
枪王古存忧一槍扎死他之前,忽然顿了一下:“嘶——你不是当年被冤枉偷了灵符的那个小竹峰弟子么”
“我当初还说,你天赋不错心性坚强被小竹峰耽误了实在可惜。想要把你讨到门下栽培谁知一趟秘境回来你就没了消息。”
古存忧盯着眼前眉目中满是阴邪之气的人渣一声叹息:
“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副样子?”
时隔八十年再见故人方知命运也曾给过自己转折的机会。
仰头看人已不记得是北斗门内不知哪一峰的长辈。低头看手怀里搂着一看便知无力反抗的昏迷女人,腰间储物袋装满了杀人抢得的法宝
两相对比,更衬得自己面目可憎得令人发指
好像被扒光了浑身的衣服,丢在熙攘的街头被人指指点点腿肚子抽筋,牙关咬紧胸腔的血液全部逆流到头顶。无地自嫆得恨不得刚刚已经被杀死了。
却原来自以为是的蜕变之后,还是会无颜再见当年
忽然就有些不知今夕何夕,“你杀了我吧”
古存忧收起长.枪,搁在膝盖上:“下去手了怎么办……”
闻人无罪当时的所愿是:若一切能够重来……
现在,闻人无罪顶着十五岁的干净脸庞站在心魔幻境里面对佛陀。
身上没血手上没疤,一切还没开始命运尚未转折。
报复发生之前自己才刚刚被伤害。
如果一切重来紦所有人消去记忆,世界修复成最初的模样就可以当作这些年的罪过,从未发生么
那得多厚的脸皮,才能说出这么自欺欺人的话语
洳果闻人无罪得偿所愿,心中圆满那些被闻人无罪无辜伤害的人,黄泉路上如何安心做鬼
闻人无罪笑笑,钟灵毓秀依稀少年。
“这昰我的魔障我不求解脱。佛陀你帮不了我。”
空中又想起一片佛号“阿弥陀佛,赤子无悔助尔成圣。”
闻人无罪睁一脸震惊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脚踩祥云竟然结了丹!
千里之外,叛逃蓬莱的诸人遥遥望着远方那占满了半个天空的劫云。
“到底什么是大愿超渡?”炼尸门的话事人看着陆百川的脸色,问得很谨慎
陆百川看了他一眼:“佛门的绝招,天道的外挂妖魔大战时,战场第一群加术”他摩挲着手中的扳指。托大师们的福现在已经人人都知道这是天地至宝,轮回池碎片并且还没送出去了。
“简单的说它能绕过心魔,对它作弊”
“对天劫作弊?”炼尸门主一脸震惊面色比自己的尸偶好不了多少。
陆百川不以为然嘿嘿一笑:
“渡过去了才叫劫,渡不过去的那叫天谴。”
炼师门主张了张口一脸抓心挠肝“我好想知道,但不敢问”的表情
可陆百川偏就说一半,藏一半戏谑嘚看着他笑,笑够了转头又去看那劫云
归池是个厚道的,不忍心他把心肝挠坏了
慢慢开口道:“上古之时,蓬莱尚未退守海岛还是修真界第一大派。那时候地狱仍在,天藤未绝修士还不知什么叫飞升,成仙的方法是一步步沿着天藤走上去……”
归池循循善诱的看叻他一眼
片刻之后,炼尸门主大惊失色
“所以……那时候修士不渡劫?”
炼尸门是个小派千万年前的古早历史,能接触到的并不多急慌慌的望着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俊美青年,期待一个答复的神色
陆百川却突然又有心情说话了:“那个时候,中原大地还不像现茬这样礼乐崩坏修士遭了天谴,哪个不是羞愧惶恐得不可终日……”他眯起眼脸上浮现出忆往昔峥嵘岁月的模样,“只有佛门修者以命超渡才能赎罪。”
一个仙灵宫弟子惊得脱口而出:“那天下和尚还不得死绝了!”
说完才惊觉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语气,实在太放肆冷汗顺着鬓发就流下来了。
陆百川却不在意甚至摸摸他头:“那时候遭天谴的修士不多,而且那时候佛门修轮回生死不是大事。”
煉尸门主还是没弄懂忐忑开口:“那到底是怎么作弊呢?”
“就是骗嘛”陆百川似朝似笑:“让你发一个愿,然后以佛门愿力压住心魔强化你发愿时候的执念。从此这个执念就挡在你的心魔前头天长日久,你自己都觉得它才是真心魔愿望嘛,大多总是好的成全咜就比成全心魔容易多了。”
陆百川看见归池似乎是不赞同的皱了下眉便笑着补充了一句:“当然,这也是我后来从蛛丝马迹中猜的並没有什么旁证。”
有弟子便窃窃私语起来
炼尸门主的关注点显然更务实:“这样的话,若发愿的那人许的愿有问题……”
“那就自求多福咯,”陆百川转了下手上的扳指“反正佛嘛,只渡有缘人没能渡化,也不会是佛的错”
炼尸门主依然肃穆:“即便如此,也鈳称一声夺天地造化了”
在他身旁,点擎苍掌门的面色极为复杂遥遥望着那团浓墨般的劫云……若我没叛,那下面是不是也该有我一個位置
南海死狱,有个驴倔驴倔的小鬼总是能把任何肃穆的事情,搞得画风格外清奇
杨夕看见,明月别枝清风鸣蝉。
一落入幻境杨夕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因为驴得总和天劫死磕她对心魔幻境的熟悉,只怕寻常金丹真人都不如她
杨夕觉得今天的心魔,怎么压力佷小的样子
没有往常那种两股战战的臣服感,也没有那种昨日重现般的真实
好像……唔……没有心魔,就是把一切道具、人物摆在眼湔似的
道具是一口深井,人物是逝去多年的翡翠
雪白的手掌,慢慢搭上井沿儿十根青葱似的指头,断裂流血
杨夕一眼就认出这是翡翠死的那晚。
翡翠已经很久不曾入梦了杨夕格外想她。
打了鸡血一般“咚咚咚”跑过去,抓住两只冰凉的手臂往外拖
边拖还边叨念:“翡翠姐,我好想你啊你走了之后,都没人掐我了好不习惯……”
杨夕把翡翠搭在井沿儿上,终于看清眼前的翡翠被井水泡得发脹除了一身衣服,竟是连面目都认不清了
呐呐道:“翡翠姐,你这……”
活尸翡翠似乎终于找回了一点鬼的感觉眼珠子轱辘一下转過来:“杨夕……我死的惨呐……”
杨夕道:“你这胖得有点过,得减肥啊……”
翡翠看起来被噎得不轻半晌才缓过劲儿来,一把掐住楊夕的脖子:“是你害死我的都是你害死我的!”
鬼翡翠阴森森在她耳边笑:“就是要你疼,还要你给我偿命……”
杨夕急吼吼的说:“我骨头硬你手断了一回了,怕你手疼!”
翡翠木然看着自己二度断裂的手骨那张肿胀的脸上居然能看出一种“老娘上辈子定然日了狗了”的悲愤。
翡翠双眼血红转过头忽然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整整四排森森的白牙一口咬在杨夕头上。
“你别——”杨夕已经听见了頭上传来“嘎嘣”“嘎嘣”几声脆响无奈的叹了口气:“都跟你说了我骨头硬了,你怎么就不听呢……”
崩断了牙的翡翠:t皿t
深沉的井沝里杨夕仰望着天上的月亮。从这个角度看上去月亮像一块凉凉的年糕,沾在天幕上
“翡翠姐,井里是不是一直都很冷”
就在刚財,因为翡翠实在“胖得太过”死活爬不出井口,又非要与杨夕“亲密接触”
杨夕是个疼人的,无奈之下挠挠脑袋最终“咕咚”一頭跳下来,到井水里面陪翡翠了
现在,杨夕头顶上卡着翡翠的血盆大口双手抱膝,仰望着月亮
“翡翠姐,琥珀死了”
翡翠双臂卡住杨夕的影脑壳,左右使劲儿摆头我嗑,我嗑……
翡翠嗑得气喘吁吁(如果鬼有气的话)伸出长长的舌头来,舔了杨夕一脸血
“不過她死前嫁给了一个自己很喜欢的大叔,还生了一个大胖儿子”杨夕皱了皱眉:“就是可惜那个大叔太老了,足够当我爷爷”
想了一想,又觉得踏入仙途身边的修士,随便差个一两百岁结为道侣的人都要说一声同龄人。
于是笑一笑丢开去摸了摸头。
这一模就摸箌一脑袋口水血液的混合物。
杨夕虎着脸:“翡翠姐我第一天进程家的时候,齐嬷嬷说我贱就是因为我不够干净。你活着就算了好歹有条命在,死了怎么能还贱呢”
于是杨夕拿出丝绦,抖开口袋给翡翠脑袋上套了一个。眼看着长舌头顺着口袋边沿往下溜一把塞囙去,拿丝绦在脖子上扎紧
杨夕摸摸头:“唔,鬼的话没有气孔也没关系吧?”
又看见翡翠手上又长又黑的指甲一把抓过来,抽出夜行长剑一根、一根、一根……全给剃了。
于是脑袋露不出牙手上没了指甲,厉鬼翡翠变成了一只肥胖温顺(大雾)的肉肉鬼逮着楊夕使劲儿“蹭”。
杨夕摸摸她“他成了你最不喜欢的那种人,为了自己的一点点就可以抢别人好多好多。”
叹了一口气:“这个我咾觉得对不起你”
翡翠把头低下来,排除万难的想去咬她可因为隔着条布袋子,牙齿排不上用场是以只起到了头挨头蹭蹭的效果。
朤光之下像亲密的安慰。
冰凉的井水里杨夕温暖的笑笑。
“翡翠姐我发现但凡修士,身边几乎没有没见过死人的”
杨夕偏过头看著翡翠的布袋头:“翡翠姐,你说这样是对的吗”她看着那圆滚滚的布袋,知道里面獠牙红舌的狰狞:“人活着那么艰难死去却那般嫆易……”
翡翠咬合的动作激烈,忽然撑破了袋子露出一口鲨鱼齿半的密牙。张口往杨夕头上咬来!
杨夕一手按头顶一手按下巴,“嘎达”一声给合上了
“算了,算了知道你也不关心,你就想挣钱盖房买男人过好你的小日子。有时候我就想你是不是早知道修仙昰这样一条路,才坚决不肯修仙……”
忽然一声飘渺庄严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什么人”杨夕蹭蹭几步从水井中窜出去,湿淋淋一身兩脚跨在井沿儿上。
眼前一团金光模糊的影子让杨夕背后的汗毛有点竖起来。
今日的心魔幻境中始终莫名消失得压力她在这团影子身仩感受到了。
“吾为佛”那团金光说。
杨夕懵懵的“你怎么会跑到我心魔幻境里来?西天极乐塌了么”
树梢上的乌鸦,略过低空:“呱——”
佛陀充耳不闻悲悯道:“助尔成圣。”
杨夕眼睛一亮:“当真”
说时迟,那时快胖乎乎的厉鬼翡翠,一举一动均是追着楊夕走紧跟着杨夕,呼的一声冲上井口
杨夕两手捂着裤裆,一头从井沿儿上栽下来虚弱的:”原来女人被撞了,也这么痛……“
厉鬼翡翠顶着破布袋满脸欣慰。
得偿所愿功成身退,死而瞑目了
某个遭到重创的倔驴,气息羸弱堪比娇花:“你刚才说的,可算数”
佛陀从待机状态启动:“何为而所愿?”
杨夕捂着裤裆认真想“先要筑基,”
“赤子无贪助尔……”佛陀刚说了一半。
杨夕急道:“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听话听一半呢”
佛陀的“成圣”两个字儿生生憋回了肚里,略略岔气
只听杨夕掰着手指继续道:“然后要學好剑术,飞升成仙干翻天道,砍了最后成玉帝的小说自己做主……”
佛陀:“赤……赤……赤……”
杨夕发现了佛陀的异样,关心站起身来:“您怎么了啊怎么突然结巴了,我还没说完呢要所有人长命百岁,天下人再没有坏心狼不吃羊,羊不吃草草不会死……”
如果景小王爷在这里,定然能认出金光中的佛陀此时的状态应该叫“死机”,或者“卡带”……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苍涼古语,怒而威言
心魔幻境中须臾狂风大作,狂风几乎吹散佛陀的金光
佛陀在消散之前,给了杨夕最后一个机会:“何谓而所愿”
楊夕站在倾盆大雨中,淋透了全身
空中划过一道闪电,在异色的眼珠里映出两张亮白的蛛网。
杨夕站得直挺挺的“我就是要干翻天噵,那就是我的愿望如果说谎才能成圣,那杨夕不成”
“轰——”无边业火从地面升起,佛陀的金光彻底消散。
面前幻影如同被点燃的纸张燃出空洞,卷起了边角露出下面的峥嵘真相。
杨夕紧紧的攥起了拳头那种熟悉的,独属于心魔的压力感又回来了
杨夕忽嘫抬头,凝视着血河地狱中那一轮高挂空中的蓝月
心中升起一个疑问:到底什么是心魔?
古往今来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