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一副五十五岁寿终母亲八十寿宴子女讲话灵堂对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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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方公共微信我、母亲与对联
个人回忆录
我、母亲与对联
我这个50后,平生酷爱对联,源于儿时母亲的鼓励。
母亲不识字,但她却为儿女们的出息充满期待。我虚6岁时她就让大姐带我去上学,让其每天教我读书写字。难忘那一个个灯火阑珊的夜晚,她手拿捻砣或鞋底边做针线边陪伴着我学习,口中不时的唠叨一些鼓励的话语。早晨,她一边为我穿衣,一边鼓励我好好读书学习,将来要考上大学、高师,尽管我还不知道大学、高师是什么。因为命运所限,母亲的愿望未能实现,我深感愧疚和遗憾。
后来每逢春节,她必要求我练习写春联,我一个小学生哪会写呀,不会写也得写,母命难违,反正写吧,好歹她也看不懂,写什么呢?头脑里一片空白,就写毛主席语录吧,有的上下联字数还不相等,比如“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虽然歪歪扭扭但她总会夸我写得好、有出息。其实我知道自己的斤两,为不负重望,心里就暗下决心,要写好对联,因为那是一个人文化素质的象征。从此对联在我心中萌芽。
时至今日,我常颇有感慨:在那温饱都成问题的落后年代,一个文盲农妇,她怎么知道知识的重要?深感母爱伟大。我永远不会忘记,在我读完小学时,一个才满十一岁的孩子因冒犯了一帮“红人”,加之父亲的历史问题就被无情地剥夺了上学资格,扬言“他家还想高升,下地狱眼去吧”,那是我和母亲乃至全家遭受的奇耻大辱,在老堂屋里,“母子二人抱头诉屈冤,悲泪四行泉涌汇脸颊”。我幼小的心灵上从此留下了一个不可痊愈的伤疤。也许因为那一刻,铸就了我“禀性坚强待人生,疾恶如仇笑红尘”。
随着年龄和文化知识的增长,对对联还真情有独钟,结下了不解之缘。每到一处名胜景点,在观赏美景的同时,总会留意文人墨客留下的楹联,咀嚼其中的韵味,尽管是囫囵吞枣。印象最深的要算是苏州人民桥长廊上的楹联,这不前不久我还曾专门骑车过去欣赏,并抄录下来:
回廊卧龙华灯焕鹤市,
曲岸垂柳绿水绕吴都。
杰阁连云飞甍突兀迎日月,
前程似锦大道康庄向昌隆。
曲槛枕水观三象,
轩楹临风瞰万家。
凭栏极目读一城珠玑三吴风物,
逐浪飞舟怀十里烟水千古江山。
啊!美丽的苏州,不愧为历史文化名城,我仿佛进了人间仙境,真的陶醉了。
我曾在闸管所工作19年,有着充裕的闲暇时间,在那文化生活匮乏的年代,只有靠收音机、报纸打发时光,久而久之听收音机着了迷。那时的媒体无商业味道,可听可读性强。长期以往,我熟悉了中央台、江苏台每位播音员的名字,可准确辨别出他们的声音。每当听到夏青、方鸣、林如、虹云的播音,我就会如痴如醉,美感难以言表。感叹如今再也享受不到如此高水平的播音了。
读物除报刊、杂志外,甚至喜欢看《新华字典》。现在的办公桌上还放着《辞海》、《中华成语大词典》,它们是我不说话的老师。遇上对联类书籍、刊物更是爱不释手,长此以往,我有了一点对联的基础。知道“平仄压韵”,“天对地,雨对风……”。
1986年,当时的所在单位淮阴市盐东控制工程管理处奉上级指示为纪念周总理逝世10周年,举行主题为“学楷模,见行动”的系统演讲比赛,我有幸参加,我在演讲稿中插进了对联和诗句,好象生动了许多。被选派去淮阴市水利局参加比赛。又被选派代表市水利局党委去市政府参赛。市政府会堂里座无虚席,面对众人的目光和摄像机镜头,我沉着应对,侃侃而谈,演讲轻松自如,颇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还获了奖,并为我颁发了荣誉证书。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也是最后一次,我将终生难忘。现在偶有雅兴翻看当年的演讲稿,虽笑柄百出,但还是乐在其中。
1993年,父母亲70寿辰,联想他们一生及祖辈们所经历的坎坷和磨难,看如今儿孙满堂,郁郁葱葱,厚积薄发的样子,颇有感触。于是突发“联”想:
往昔霜打老树几世独苗百度沧桑,
今朝光照青松一片生机四舸争流。
“四舸”比喻我们兄弟四人。
这是我对联创作生涯中自己觉得比较成功的第一个作品,得到了亲友们的赞扬。
以后每逢春节我家的春联基本上都是自创自写,并以此为乐。
记不清哪一年,弟媳请我给她家写春联,写什么呢?头脑中一片空白,我苦思冥想,在房前屋后转悠,忽听屋后树稍上一对喜鹊正忙叫着砌窝,联想到她家也正忙着丢西屋根基,好一幅人鸟和谐图!突来灵感:
房前人默默替子建新宅,
屋后鸟喳喳为雏磊窝巢。
1995年,母亲因病去世。按照习俗春节时亲友们要上门磕头祭拜。我为母亲搭设灵堂,将她的遗像安放在鲜花翠柏丛中,两侧悬挂着我用宋体认真工整地书写的挽联:
寿终德望在,
身去音容存。&&&&&
堂屋大门上贴:
生前教子和睦处,
死后望儿继良风。
因当时五弟洪新尚未成婚,我代表父亲写的挽联是:
夫妻恩,今世未了来世续,
儿女债,两人共负一人完。
这些挽联,代表了我和全家的怀念之情。也作为我对母亲养育之恩的心理回报。
1998年,我随批被单位辞退,失去了固定收入,又有两个孩子读书,其中大孩读大学,可谓雪上加霜,我好迷惘,一度起早贪黑靠卖豆腐维持生计。此时我的命运已经走到了低谷,只有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一想到这里,似乎又看到了一缕阳光,这年春节的春联是:
沉担趟河隐约见舟,
重袱上山雾里觅峰。
2002年春节,长子长青与同时就读于湖南工程学院的湘女刘海英毕业后一同来到苏州工作,并将结婚,我为他们写婚联,以示祝福:
南下求学他乡遇知音,
北上寻存异地展才华。
湘江为媒千里姻缘一线牵,
黄海作证百年好合两鸳鸯。
三载同窗情洒湘谭府,
一朝结伴爱驻苏州城。
2004年,我所在的工地位于连云港开发区海边,那年的冬天奇冷,
8-10级海风伴随零下十几度的低温夹带着飞砂呼啸,让人睁不开眼晴,只听身上沙沙着响,一天十几个小时站在风口上,吃的是大锅汤,睡的是草地铺,这哪是人过的日子。而此时我的家人全部远在千里之外的天堂姑苏,他们都享受着温暖安逸的生活,想到他们,孤身一人的我心中就会荡起安慰。这年春节我的春联是:
身居连云海州湾,
心系姑苏妻儿孙。
经历坎坷饱经红尘苦辣,
和睦家庭尽享人间甘甜。
浪迹虽苦谋生计,
离别是福为子孙。
在连云港墟沟中华路上,遇见一对写卖对联的古稀老人,老先生书法极佳,我上前夸奖,一番寒喧之后,邀他为我写春联,我把稿纸递上,他阅后惊叹不已,大赞我的文采,还引来好多围观者,我真有点受宠若惊。我们双方互谦互勉,其乐融融。
2009年春节,恰逢二侄长海与同读于南通大学的才女石彦结婚,有幸受托为其“量身定做”婚联。他们毕业前后曾为工作形影不离地多次奔波于南通和苏州之间,后双双迁涉泉城济南工作。说实话我还真的费了一番苦心,大年三十晚上,难得陪老伴看“春晚”,却很难被其精彩所吸引,一个晚上下来,交上“答卷”:
爱屋及乌长相厮守尝长海,&&&&&&&&&&&&&&&&&
情投意合石破天惊识石彦。
大都市锤炼红男绿女,
小农舍成就才子佳人。
扬子江为媒情真真足迹留两岸,
千佛山作证意切切挚爱伴一生。
四载同窗情洒狼山脚下,
一朝结伴爱驻大明湖畔。
全家人一致推选由85岁高龄的爷爷为其书写,这样更有意义,也一展我们文化之家的风采。婚礼上,同学们个个对婚联拍手称绝,老父与我更是乐在其中。
同年次子长松和大侄长锋也将于国庆中秋佳节结婚,我受约于他们,新的两组婚联又诞生了。
长松随他四叔经营“春兰”、“志高”两种品牌空调,巳技能娴熟。有着特殊的恋爱经历,最终与一位从事幼教工作的翟女雪枫结为知己。送给他们的婚联是:
护花使者爱似雪枫千般红,
送福天工情如长松百岁青。
长枕大被尝长松松萝共倚,
雪北香南选雪枫风华正茂。
爱屋及乌真情相依到永远,
怜香惜玉精心呵护至百年。
施放温馨满面风光似春兰,
播撒惬意业务精湛立志高。
怡然自得喜笑颜开偿夙愿,
功行圆满缄默期许享天伦。
后一副是为我和老伴而作,是对我们此刻心情的真实写照。
长锋随五叔经商,起步于山东,曾奔波全国许多城市,现在北京发展。出于偶然,在邯郸结识一位医学专业的在校大学生鲍丽丽,小鲍祖籍山东,从小就在河北保定等地读书,毕业后从医。他们巳相处几个春夏秋冬,辗转神州东西南北,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有着充满诗情画意的浪漫恋爱史。衷心祝福他们:
花前月下冬夏依偎多浪漫,
携手并肩南北相随几轮回。
卓尔不群奋起直追捉长锋,
鲍管之交满怀深情抱丽丽。
京都知己陶醉故乡金秋月,
邯郸一枕梦圆农家良辰时。
发扬齐鲁特色风格情豪爽,
吸吮燕赵文化精髓爱崇高。
白衣天使爱心清纯洁无瑕,
商海精灵情意真切溯有源。
希望这两组婚联能为节日中的两个婚礼增辉,给四个画中人带去幸福吉祥。
这个中秋,我们家族20多位成员将从全国各地回老家为孩子们举行婚礼,真可谓“月圆人圆合家团圆,国庆家庆老少同庆”。我抑制不住喜悦心情,再写一副送给耄耋老父及其全家。
吉宅宝地松梧林茂龙飞舞,
广袤神州群雏展翅凤还巢。
2010年春节前夕,作为苏州水利监理公司的一员,回眸公司的发展壮大史,颇有感慨!值新春佳节来临之际,我特向公司献上春联一组,以示敬意。祝我们的公司更加兴旺发达,新年再上新台阶(发表在当年《工作简报》第一期上)。
累累硕果牛气冲天辞旧岁,
勃勃生机虎啸临风迎新年。
发扬团队精神颗颗热心向公司,
开拓业务渠道条条细流汇春江。
优良工程星罗棋布美名扬姑苏,
丰硕业绩闻名遐迩赞誉绕吴都。
降神州贤才撰写监理咨询大文章,
纳天下精英描绘招标代理美蓝图。
领导有方决策英明效益成倍翻番,
员工精干忠于职守待遇水涨船高。
韬略满怀驾驭全局尽显大家风范,
思路清晰创新理念打造一流品牌。
规范监理公正严明实现控制目标,
热情服务求真务实发挥纽带作用。
扬子江披龙袍扮靓常熟洋洋得意铭记工程把关者,
淀山湖穿嫁衣点缀昆山脉脉含情叩谢水利监理人。
回想起我文笔的成长过程,离不开儿时母亲的教诲、鼓励和严格要求,使我对其产生浓郁的兴趣。如今她早已离我远去,她哪里知道是她给我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每当我在林中散步,在灯前思考,在梦醒时分,总会想起她而热泪盈眶。难怪有人说,父母的一个言行会影响孩子的一生。&&&&&&&&&&&&&&&&&&&&&&&&&&&&&&&&&&&
&2010年5月于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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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再来& & 文 / 高鸿&&
八十三茂生走后,老吕受到了不一般的重任,奈何38250厂长本领太差,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年盈利上百万元的明星企业一年后便濒临破产,工人流离失所,厂子一片狼藉,最后不得不停止生产。那帮人每天上班不是喝酒就是打麻将。38250厂长熟视无睹,听之任之。由于没有销售,资金短缺,冬日来临的时候工艺厂连煤也拉不起,暖气停了,水电也停了,只好变卖家产,几十万的机械设备只卖几万元;上百万元的设备卖十几万,剩下的办公楼给铁路上租了出去。昔日隆隆的机器声再也听不见了,热火朝天的生产场面也没有了,大家痛心疾首,集体组织上访。上面想调派新的厂长,被派的人下来了解情况后就不来了。工人们徒唤奈何,只等着企业破产被别人收购。带着一身的疲惫和一颗惆怅的心,茂生一家踏上了归程。临走前的一天,他们来到小郭的家,向他的父母告别。小郭父母很开明,他们并没有责怪朋友,也没有责怪茂生。大家都很难受。所有的设备、产品以及那个温馨的小院,连同屋里的一切,茂生都留给了朋友。小郭父母不要那些东西。辛苦多年的积蓄全部付诸东流,他们又回到原来的一清二白。一切都得重新开始。滨海开往长安的列车上正在播放刘欢的《重头再来》:昨天所有的荣誉,已变成遥远的回忆.勤勤苦苦已度过半生,今夜重又走入风雨.我不能随波浮沉,为了我致爱的亲人.再苦再难也要坚强,只为那些期待眼神.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茂生在回去之前就给省城的朋友打了电话,朋友给他在一家礼品公司找了份工作。回到省城后,秀兰和女儿回榆城去了。因为建行营业点已经撤销,吕玲夫妇也搬出去了,小院的草长了有半人高,大门的锁子生锈了,费了好大劲才把它弄开;墙栏上的花枯萎了,样子很难看;家里铺满了厚厚的灰尘,到处都是老鼠的踪迹。秀兰整整收拾了三天,才弄出点眉目,后悔跟茂生去了海滨,荒了这里的日子。然而茂生却从不这样认为。他说:“人生短暂,生命中有意义的事情不多,海滨一年,我们损失了很多钱,但是得到了很多欢乐,还有金钱所无法衡量的友谊!我们努力了,经历了,最后失败,我决不后悔!”回到省城后茂生给自己在城中村租了一间小屋,体验另一种生活。秀兰打电话说厂里集资的房子马上又要交钱。茂生找到几个朋友凑了几万块钱交了,成就他们多年买房的心愿。钱交了并不见得就能住上房子。工程停停歇歇,进展得非常缓慢。主体起来后就没人管了,天天嚷着让大家交钱,也不说给谁分几楼几号,等交钥匙时才能知道。按照茂生的条件,厂级领导,双职工,工龄也不短,应该是能够分到最好楼层的,秀兰于是就把目标锁定在二楼东户,不料盯上这套房子的人很多,最后大家打坏玻璃,没等分配就搬了进去。茂生在省城租的房子不等夏天到来就热得住不成了。由于是顶层,暴晒了一天的楼板能烤熟红薯,进屋后衣服便湿湿地粘在身上,茂生于是就脱得只留内裤,这样窗帘就得拉上,屋里便更加闷热,象桑拿室一样。夜静了,茂生拉开窗帘,见对面楼下的小屋亮着灯,一对小夫妻正在洗澡,洗着洗着就做在了一起,也不怕被人看见。公路的两旁睡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顶多在肚子上盖个毛巾,谁也不避讳谁,闹吵吵地直折腾到半夜才能睡着。天没亮,买凉皮和《唐城报》的就喊了起来,随之热浪也滚滚而来。无奈之下,茂生又换了一处地方,在一楼租了间屋子,情况才有所好转。
杀人了!& & 文 / 高鸿&&
厂里的集资房没等分配就搬了进去,这肯定弄不成。新厂长于是便让老吕带领一帮人挨家做工作。没人愿意听。因为还没有交钥匙,大家都是砸烂玻璃从窗子搬进去一些东西。茂生不在,婆婆上来给秀兰做伴。秀兰和婆婆给里面支了张床,搬上去一些东西,让婆婆晚上睡在那里。房子没电,晚上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七月流火,里面象蒸笼一样,热得人浑身冒汗。蚊虫成群地袭来,“嗡嗡”作响,叮得人瞒身是包。婆婆睡不着,半夜的时候听见外面一直有动静,吓得大气不敢出。因为是单边楼,人可以直接到门口。门锁着,开不了,窗子被打烂了,关不上。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婆婆爬出窗子,感觉衣服都湿透了,紧紧地粘在身上。婆婆说工艺厂太乱,她不想在上面睡了。秀兰鼻子哼了一声,没理她。第二天晚上婆婆睡到半夜的时候突然听见窗子响,看时,一个人从窗子跳了进来。婆婆大吃一惊,浸出一身冷汗。她喊了一声,那人一看有人,又从窗子跳了出去。婆婆受了惊吓,不敢在里面睡了,夹着被子来到建行,大声地喊秀兰开门。秀兰已睡下了,被她一喊也吃了一惊,忙问怎么回事?婆婆说她不在上面睡了。秀兰很不高兴:“茂生不在,让你照个门都不敢!年龄那么大了,还怕人杀了你?!你还能活六十岁吗?——什么事都指望不上!真是的。”婆婆眼里含着泪,站在黑漆漆的大门外等了好长时间,秀兰才出来了。接下来的几天都平安无事,就是蚊子太多,咬的人受不了。秀兰说:“我问过了,那天晚上到咱房子的是工程队的一个人,晚上找住的地方,把你就吓成那样!”婆婆说:“房间里太热了,天亮的时候才能凉下来。”秀兰说:“你真不知足!好了伤疤忘了疼!想当年你们一家人住在沟渠那样的破窑里怎么过?夏天就不热?就没蚊子咬?”婆婆说:“你别看下窑那样的地方,正是冬暖夏凉,蚊虫也没这么多的。”秀兰嘿嘿地笑了,是那样的不以为然。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是一个暴雨后的晚上,凉风习习地吹着,房子里凉快了很多,蚊子也少了。婆婆舒舒服服地睡着了。临晨三点的时候,突然刮起了风。风是从河滩起来的,在沟口徘徊了一会,就来了。月亮隐在了云后,工艺厂霎时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连着几天没睡好觉,婆婆睡得很死。这时窗子响了一下,跳进一个黑影。这是一个小偷,他是贸然跳进来的,不知道里面有人。小偷那晚的运气很不好,他去了几家都没成功,还差点被人逮住。眼看后半夜了,他感觉很累,于是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单边楼黑洞洞的,他爬上了二楼,走到东户看见玻璃烂了,用手一推,窗子就开了。小偷进屋后什么也看不见,伸手不见五指,只好摸索着往前走。突然,脚下软绵绵的东西把他拌了一跤。婆婆睡梦中被踩醒了,朦朦胧胧地看见有人,她喊了一声。小偷慌了,一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婆婆拼命地挣扎着,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小偷很害怕,拿出刀子在她胸口就捅了下去……茂生母亲“啊!”地叫了一声,声音很沉闷,象是投进深水里的一块石头,咕咚一下就没了声响。小偷放了手,婆婆便软绵绵地倒了下来,象一桩装了半袋子的粮食,沉沉地倒下了。小偷摸摸自己的手,粘乎乎的,很热,他知道那是血。“——天哪,我怎么杀人了?!”他很害怕,沾满鲜血的手在地上抹了抹,慌忙跳出窗子逃走了。
苦命的婆婆& & 文 / 高鸿&&
小偷进屋后什么也看不见,伸手不见五指,只好摸索着往前走。突然,脚下软绵绵的东西把他拌了一跤。婆婆睡梦中被踩醒了,朦朦胧胧地看见有人,她喊了一声。小偷慌了,一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婆婆拼命地挣扎着,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岛芎ε拢贸龅蹲釉谒乜诰屯绷讼氯ァ?br&茂生母亲“啊!”地叫了一声,声音很沉闷,象是投进深水里的一块石头,咕咚一下就没了声响。小偷放了手,婆婆便软绵绵地倒了下来,象一桩装了半袋子的粮食,沉沉地倒下了。小偷摸摸自己的手,粘乎乎的,很热,他知道那是血。“——天哪,我怎么杀人了?!”他很害怕,沾满鲜血的手在地上抹了抹,慌忙跳出窗子逃走了。秀兰第二天等了半天不见婆婆回来,很生气。婆婆每天回来都很早,不等她娘俩起来就把饭做好了。眼看日上三杆,铁门还是没有响,她等不及了,抱起孩子准备上去。正在这时,门响了。秀兰说:“你咋现在才回来,把人都饿死了!”门外传来柳城明的声音:“秀兰,快开门!你婆婆出事了!”“——咋了?!”秀兰吃了一惊。“赶快给茂生打电话,让他回来!”柳城明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咋了?”秀兰又问。“你婆婆让人给杀了!”柳城明说。“——你说啥!?”秀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赶快让茂生回来吧。保安已经报案了,派出所人一会就来。”柳城明说。秀兰抱着孩子跑到厂里,见家属楼的二层围了很多人,腿一软就坐在地上。“人咋样了?为什么不赶快送医院呀!”秀兰急得哭了起来。“发现的时候人早就没气了,送医院也没用。”老吕说。“——不,我婆婆没死,赶快送她上医院!快!”秀兰把孩子塞给了老吕婆姨,发疯似地跑了上去。门已经被打开了,一股血腥味迎面扑来。地上一滩血,婆婆平静地躺在地上,胸前的衣服被血染红了。“别进去,派出所马上来人,要保护好现场!”保安说。“——妈呀!”秀兰长嚎一声,扑了上去。离婚事件后,已经整整十年了,秀兰没有再喊过婆婆一句“妈”。“妈呀,是我害了你!你让我怎么向茂生交代呀!”秀兰长哭不起,被人拉了起来。派出所封锁了现场。茂生是下午两点赶回来的。他叫了一辆出租,三百多公里的路程走了四个多小时。母亲被拉到了塔山区医院的太平间。茂生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母亲真的死了,他哭倒在母亲的床前:“——啊,妈妈,你为什么不能等儿子回来再走呀?你死的好惨呀!”秀兰也跪在了那里,她不能原谅自己。人死了,暂时还不能给家里人说,否则尸体进不了村。北塬人有讲究:凡是在外面死了的村民,无论老小都不允许进村子,否则对全村人不吉利。茂生密不发丧,只是给茂强说母亲病了,病得很严重,要他赶快上来。兄弟俩雇了一辆工具车,进村的时候正值三更,月光朦胧下的村子静谧寂悄,除了一两声狗吠,人们都已进入梦乡。谁也不知道茂生的母亲已经逝世,并且悄悄地进村了。树上的猫头鹰叫了起来,声音哀婉凄厉,让人不寒而栗。天亮的时候灵堂已经搭起来了,一家人这才动起了哭声。
母亲的葬礼1& & 文 / 高鸿&&
八十四鹿县人很重视棺木,本县多以柏木为上料,松木次之,杨柳木又次之。柏木又分上中下几等,一寸厚为下等,二寸厚为中等,三寸厚为上等。厚度之外又分四张板,八大仙,十二顺喜和十六根头、十八根头、二十四根头等。四张板的棺木用四块整板做成。柏木生长很慢,长这么粗没几百年不行,因此此等材料很少,几乎没有;八大仙既用八块整板做成,这样的材料没上百年也很难生成,因此亦很少。十二顺喜就算是上好的了,十六根头算一般,十八根头还差不多,二十四根头就是最差的料了,做成的寿木全是坑凹,疤痕满身,到处是楔子,但终究是柏木材料,比那松木、柳木强多了。寿木的装饰也很重要,前些年流行请人油画“百寿图”,内用松香、黄蜡烫里。现在流行雕刻,雕完后不施粉黛,清漆过面,显得很庄重。茂生给母亲买了上好的柏木棺材,十二块板,两边雕有二十四孝,个个栩栩如生,神灵活现;小档头是莲花,莲花盛开,莲子熟透,预示后代繁荣昌盛;大档头是寿星,长髯飘飘,笑容可掬,可亲可敬;棺盖上雕着一条凤,轻轻飞舞,盘旋于云彩之间,刀功遒劲有力,疏密得当。茂生批麻戴孝,在一个长辈的带领下挨家报丧。茂民死了,他就是长子。每到一户门前,长辈喊一声:“——某某,茂生来给你磕头了!”茂生趴在地上,双膝着地,对着大门重重地磕下去。一路走来,额头上早就出血了,血顺着眉毛流了下来,遮住了双眼,和着泪水滴在地上,砸出一朵朵红色的小花。一百多户人磕到最后,他软得象一滩泥,几乎是在长辈的搀扶下才能起来。北塬乡风俗,老者死去,男称寿终“正寝”,女为寿终“内寝”,俗称“过世”,寿高者则称“顺事”或“白喜事”。人死后,亲眷及邻居老者,为死者整容、穿衣、蒙面,将尸体安放于室内木板上,叫“停丧”。点油灯一盏,焚香,烧“送终”纸,全家哭泣。随即用白对方纸贴于家门及街门两扇中部,俗称“封门”,以示邻里。生老病死,皆由天命。按说六十多岁的人殁了,也算是寿终内寝,但茂生母亲不是。她是凶死,因此儿女的心里不能接受。殡前,茂生请风水先生择良辰吉日,派人将殡葬日期提前告知亲友。并在前一天将“开吊纸幡”,按男左女右高挂于门的右侧,以示村邻乡友。孝眷按“五服”分五等穿白戴孝,儿子儿媳及女儿是重服,全身批麻戴孝,只能看见脸部,女婿侄子次之,孙子孙女又次之。院子里搭起了三起楼轿的骨架,一帮人正在往上面糊纸绑花。这情景是如此熟悉,十年前岳母的葬礼仿佛就在昨天一样,那时茂生还能给轿上画八仙过海,今天他是无论如何也拿不起笔了——太沉重!前来送幛的人很多,院里搭满了红红绿绿的绸缎被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送幛的人一般都拿着香表,要去灵前烧纸上香。亲友前来吊孝,由孝子在灵堂前跪迎跪送。凡女眷哭泣前来,孝女哭迎于门外,挽扶至灵前。灵堂前,白色的幡幛迎风招展。母亲六十六了,幡幛就六十六张。灵堂上贴着:“驾鹤西游”四个字,两边的对联上联是:“梦断北堂春雨梨花千古恨;”下联是:“机悬东壁秋风桐叶一天愁。”——这个二十三岁跟母亲逃荒而来的女人,跟着崇德受苦受难,居无住所,少吃无用,几乎没过什么好光景。她的大半生都是为了孩子和房子而奋斗,从土窑到厦屋,从厦屋到破庙,从破庙到牛圈,从牛圈到瓦房……这几年刚住上了新房,可惜她没福享用,最后死在了儿子的新房里!母亲一辈子生了十一个孩子,活下六个,后来又死了两个,剩下茂生兄妹四人。母亲入殓的时候穿了九件寿衣,寿衣是茂华茂云给母亲买的。寿衣以绸缎为料,男穿长袍马褂,女着短衣褶裙,多为单数七至九件。入殓后,棺柩便移入灵堂,挂孝帘,立铭旌,祭饭菜,供灵位。孝子轮流侍守灵前,通宵不眠,直至出殡。茂华、茂云哭得死去活来,怎么也拉不起来。茂强的儿子狗狗也哭得鼻青脸肿,洼眉二道。茂强的眼睛红红的,无声地啜泣着。父亲周崇德躺在床上不说话,不吃不喝也不哭,像是嗫了一样。
母亲的葬礼2& & 文 / 高鸿&&
茂生请来了阴阳先生给母亲看坟地。又择好了日子,通知亲戚乡人。爷爷奶奶死后被葬在沟畔上,前面有一道渠,阴阳先生说不聚财气,一点财运都让水冲走了。茂生买了一些砖,给母亲箍了个堂子。箍堂子就是用砖在墓坑里砌一孔窑,窑的大小刚能放下棺材。这本是有钱人显阔的一种,后来大家为了表示对亲人的尊敬,差不多一些的人都箍堂子。箍了堂子寿木就不容易腐朽,能保存很长时间。堂子箍好后由女儿来扫墓。茂华和茂云边哭边给母亲扫墓,她们把墓穴打扫的干干净净,好让母亲平平安安地睡进去。出灵的时间选在第二天中午,家家门前堆起了麦草,等灵柩过时点着避邪。出灵前的一天晚上是亡人灵魂出壳的时候,一般在三更。据说灵魂走的时候都会尖叫一声,声音凄厉哀楚,很恐怖。这灵魂谁也碰不得,谁碰谁遭殃,可能就会被带走,活不长久了。但很少听说谁的魂魄带走了谁,完全是一种传说。为了证明确实有魂魄存在,阴阳先生会在灵堂的案子上撒一些灰,第二天就会发现灰上有一些印迹。据说谁属啥印迹便是啥的脚印。母亲属鼠,案子上果然有老鼠的爪印!当然,即使你属牛,看到的也不过是一些鼠印或虫子的印迹。出殡时,幡幛,纸扎引路,鼓乐吹奏,鸣锣开道,孝子拄孝棒挹灵,女孝眷随棺哭泣送灵。属相相克的需回避,要不对自己不吉利。出殡前一刻阴阳先生会告知大家。一些抬棺木的也要换人。茂生头顶着纸灰盆,高声地哭着,茂强、茂华、茂云、茂英及女婿、孙子、外孙们紧随其后,哭声响成一片,围观的人边哭边看。秀兰哭得很伤心,嗓子都哑了。村里人直纳闷:都说这婆媳不和,看秀兰的样子就跟死了亲娘一样,不像呀!他们哪里知道,秀兰有自己的难处。灵柩出了大门要奠三奠,奠一次停一下,大家放声大哭,接着轿子又起来了,孝子们拄着孝棒,哭得惊天动地。母亲在这一刻令人如此怀念,难分难舍。出了巷口轿子便加速起来,孝子们被甩在后面,哭着喊着去追,被人拦住了。茂云哭得昏了过去,人们忙掐她的人中,茂华顾不得哭母亲了,开始流着泪哄妹妹。茂生泪眼迷蒙,感觉象在梦中,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直到现在他还觉得母亲没有死,她不过是睡着了,去赴一个无回的宴会。太阳热辣辣地烤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湿的,头发把眼睛也遮住了。泪水和着汗水流了下来,流了下来,撒在衣服上,撒在孝棒上,撒在厚厚的尘土上……灵柩抬出巷子,围观的村人便开始抢轿花。轿花做得很讲究,有的甚至很繁复,象真盛开了一样,姹紫嫣红。这些轿花抢回去后挂在屋里可以避邪,家家出殡都会有人抢花。抢了好,要不到坟上也得烧掉。棺至坟地入墓葬后,烧香、焚纸,跪拜致祭。茂生头上的纸灰盆被从中间弄了个窟窿,据说开始的时候是怕人偷,后来就成了成俗的约定。有钱人家会在坟前立碑,祥述亡人的生平,农村人一般很少这样做。因为北塬土地稀少,坟堆只允许保留一年就得扒平,谁也不能例外。至此,葬礼才算结束了。葬后七日,孝眷要到坟地培土圆墓、祭奠,俗称“头七”。并从死亡之日算起,“头七”、“二七”……直至“五七”,逢“七”都要到坟地祭奠请灵。“五七”以后,男人方可理发,孝眷才能洗换“替孝”。一年后要过头年,所有亲属相聚,到坟前请灵。头年时不穿孝服,不闻哭声,大家回来后吃顿饭就散。第一年过年的时候也得请灵,来拜年的人先到灵位上香烧纸,然后再到屋里给活人行礼。头两年过年时不能贴红对联,第一年贴黄对联,第二年贴绿对联,第三年才开始贴红对联。三年的时候要过事,跟娶亲一样隆重。三年是喜事,家里一派祥和的气氛,虽设有灵位,但无人哭泣。三年的时候媳妇的娘家要给女子换服,从头到脚买一套衣服。有几个媳妇的人家于是就互相攀比。因为行的礼都是自己女儿的,娘家人一般都比较大方,除了衣服还有毛毯或太空被。有条件的人给女婿也买衣服。过事的时候屋里播放着欢快的音乐,席面上猜拳声不断,给人感觉和亡人没有任何关系。三年过后,事情就算彻底结束了。除了逢年清明儿女上坟,这个人才算彻底从世界上消失了。
案件侦破& & 文 / 高鸿&&
案件很快就侦破了。杀人犯是个十九岁的年轻人,鹿县人,姓赵。这个姓赵的年轻人便是茂英家的牛牛!五年前,赵磊和妻子离婚,正式和茂英结婚,牛牛改姓赵。孩子出车祸后,赵磊把牛牛转学到榆城,原指望他能有所作为。十四年没有尽父亲的责任,他感到非常内疚,于是处处宠着孩子。那时赵磊正在北塬乡任乡长,北塬离榆城一百多公里,不可能每天见到孩子,他于是每到周末就去看他,去了就给他买衣服,带儿子去食堂消费,每次走的时候都会给他留钱。北塬乡较穷,虽为乡长,自己抽包好烟都舍不得,别人送的也委托人卖掉了。离婚后妻子提出要十万元孩子抚养费,赵磊答应了,房子也给了妻子,赵磊住进了茂英的小房子里。赵磊原来喜欢钓鱼,喜欢打麻将。离婚后的他已经完全不是原来的那个样子,他把一门心思都用在孩子身上。刚开始的时候牛牛很感激父亲,时间长了也就习以为常了。班上的同学都很羡慕他,说他有个有钱的好爸爸。牛牛有些飘飘然,于是在同学的煽动下经常请大家吃饭,后来甚至和一些不求上进的孩子赌博,再后来他通过别人认识了郝帅。郝书记下台后,郝帅离开了工艺厂,做生意没本钱,父亲用所有的积蓄给他买了一辆客车,并买好了到省城的线路。这玩意挺赚钱,不到一年,郝帅就弄了二十万。有了钱他便雇了司机开车,自己跟一帮朋友每天进出歌厅娱乐场所,后来不知怎么竟染上了毒瘾。几个月下来,手上的钱全吸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车也被人开走了。这时,一个小哥们给他介绍了牛牛。牛牛那时刚刚参加完高考,他知道自己不行,也不抱任何希望。郝帅见他出手大方,便收他为小兄弟。郝帅人穷势不倒,见了牛牛就给了他一条中华,然后请他在全市最繁华的亚太大酒店吃饭。牛牛见郝帅势很硬,又很仗义,听说他在榆城呼风唤雨,心里便对他很崇拜。几个月下来,他也染上了毒瘾,频繁地给家里要钱。赵磊很奇怪,问他,牛牛说学校组织旅游,或举办培训班,或自己买资料,等等。赵磊于是尽量满足他。后来这孩子越来越不象话,茂英说你不能再这样给他钱了,牛牛原来根本不是这个样子,一块钱拿出去买东西,找了零钱他都会拿回来。现在你一给就是几百,几天就没了,这钱肯定走了邪路!赵磊于是住在榆城观察,果然牛牛不去学校了,跟一群不三不四的人呆在一起。但他还没发现孩子染上毒瘾,于是不让他补习了,把孩子弄了回去。牛牛回来后毒瘾就发作了。他从母亲的门市上偷偷地拿了一些钱就跑了。郝帅知道牛牛离不开他了,果不其然,几天后这孩子就回来了。就这样,牛牛走上了歧途,并越陷越深,不能自拔。后来他又被父亲弄了回去,母亲把他锁在家里,他想法子又跑了出来,就不敢再回去了。郝帅见他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就断了他的粮,牛牛毒瘾发了,不敢给家里要钱,于是就去偷,混一天算一天,最后居然稀里糊涂地把自己的二外婆杀了。赵磊启动了所有的资源来营救孩子,甚至不惜挪用公款,但希望渺茫,牛牛生还的可能性很小很小。倒不是茂生一家揪住不放,法律无情呀!茂英的门市也关闭了,最后竹篮打水,牛牛因故意杀人,情节恶劣,罪大恶极被判处死刑。赵磊也被隔离审查。牛牛死后,大妈没活多长时间就殁了。她死的时候眼睛都哭瞎了。丈夫死她能接受,甚至茂莲死了她也慢慢地缓过来了,但是牛牛的死是她绝对不能接受的!
妈妈呀,儿子对不住你!& & 文 / 高鸿&&
八十五家属楼发生了人命案件后,厂里很快开始分配。由于集资户各家都不肯让,领导只好采取了非常措施,才勉强把房子分了下去。茂生由于两年没有上班,被分在了六楼西户。秀兰无法接受,上去找新厂长理论,被保安轰了出来。秀兰是个外柔内刚的人,受不得这样的气,于是便等在办公楼门口,等新厂长一出来就扑了上去,一把抓了他的领口,任人怎么也拉不开。新厂长说:“茂生家的有话好好说,你把手松开。”秀兰说:“茂生在厂干了十多年,功劳苦劳哪点不够,为什么把我们分到顶楼上?”一楼到六楼一个价格,因此大家都想要中间层。顶楼上都是刚进厂没多长时间的人。新厂长脸憋得通红,气都快喘不上来了。老吕说:“秀兰赶快松手,你让茂生回来上班就给你们调整。”新厂长也频频点头。秀兰说:“茂生是被你们欺负走的,厂子现在成了这个样子,设备都卖光了,要他回来干啥!?”新厂长被秀兰问得哑口无言,只好同意给他们调到一楼,这样还可以勉强接受。厂里人都说没看出秀兰平日里那么温顺,发起脾气居然那么厉害!秀兰说人被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出来!分到二楼东户的那家不同意了。他们不愿意要那套房子,因为里面发生了人命案,太不吉利。人住在里面也不会安宁的。原来最好的楼层突然变成了凶宅,分不出去了,老吕于是建议就分给茂生家。秀兰心里很难受,但也只能接受。一楼那套房子给了别人。建行那段时间也在要他们的地方,催得十分紧。因此新屋子简单装修后秀兰就动员了她娘家的兄弟,帮她们搬了进去。婚后十四年,终于有了自己的家,晚上睡在里面心里还不塌实。孩子发出均匀的呼吸,涎水弄湿了枕头,小嘴不停地蠕动着,睡梦中发出“咯咯”的笑声。秀兰起来后一个人在屋里转悠,从卧室到客厅,再到厨房和阳台,看外面月明星稀,山峦叠嶂,远处传来狗的吠声,夜静极了。她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睡。是啊,从订婚到结婚,差不多有十八个年头了。十八年来,除了感情上的磕磕绊绊,基本上都是为了房子而拼搏。倒砖被水冲走,箍窑被雨淋塌,牛毡房差点被洪水吞噬,接着又搬到了厂里,在潮湿阴暗的窑洞里住了一年,无奈之下又搬回到牛毡房,又闷又热,夏天跟蒸笼没什么区别。就这样文物馆还不让住,他们又搬到了山上。山上道路崎岖,冬天结冰,夏天泥泞,因为贝贝和房东吵架,看别人眉高眼低。后来孩子走了,他们搬到了建行,建行院子没水,每天都得去很远的地方,把好几只桶都掉进井里了。茂生在厂里挑水被开水烫伤,躺在床上三个多月不能动。那时她正怀着孩子,除了照顾自己还要照顾丈夫。但是两个人每天都是兴奋的,因为肚子里的孩子为她平了反,让她可以扬眉吐气地做人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孩子比房子更重要呀!滨海一年,他们度过了婚后最浪漫的时光。茂生说得对,虽然经济上损失了不少,但他们享受了阳光海滩,享受了幸福生活,享受了朋友的友谊。特别是小郭,竟然为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是她唯一不安的。等条件好转后,他们会经常去那里看望小郭的父母。是的,钱财乃身外之物,千金散尽还复来,他们还不算老,一切从头开始应该还来得及,重要的是两颗心紧紧地拧在了一起,谁也离不开谁了。只是婆婆不该出事。如果她不出事,那该多好呀!秀兰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刚搬进来那段时间,她不敢在里面住,两个兄弟陪了她几天才回去了。夜深了她不敢起来,睡觉时把所有的窗户都关严了,又仔细检查一遍,才揣揣不安地搂着孩子入睡。半夜里特别听不得风吹草动。一有动静她就心慌,怕得不敢起来。上厕所也要把孩子弄醒,把所有的灯开亮。一闭眼就看见婆婆站在那里,浑身是血,慢慢地向她走来……她沁出一身冷汗,猛地拉亮了灯,天亮前再不敢关掉。越想越不敢睡,秀兰于是便让柳城明婆姨给她做伴。几个月后茂生回来了,找不到家里的门,问了别人才没走错。茂生走进自己的家,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家具陈设没变,孩子和秀兰都在,而那客厅的瓷砖却是第一次踏上去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爸爸!”女儿挣脱母亲的手扑了上来。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秀兰也笑得很灿烂。但是茂生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想起了可怜的母亲。以前曾多次想过自己在城里买房子,第一件事就是把父母接上来住一段时间,没想到母亲竟然是以那样的方式住在了他们的房子里!——啊,妈妈!儿子对不住你呀!
邂逅袁玫& & 文 / 高鸿&&
茂生所在的这家礼品公司主要经营陶器和玉器产品,生意很不错。总店坐落在古城的书院门,街上全是文房四宝和古玩字画等工艺品店,每天客流量很大,是西北地区最大的古文化一条街。朋友的单位因为校庆用了礼品公司一批产品,因此与主管营销的经理很熟。营销经理听说茂生是做陶瓷的,懂工艺,便欣然应允。因为他们有专门的陶器生产厂,就让茂生给他们搞新产品设计。玉器是他们经销的,来自蓝天。“蓝田日暖玉生烟”,这里的玉器很有名气。茂生听说总经理是个女人,姓袁,很漂亮,也很能干,到国外去了,这两天就回来。他心里一怔,心想会不会是袁玫?看店里的工艺架上也有许多黑陶产品,心想一定是她了。于是便给营销经理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可能要回单位上班,不能在这里干下去了,非常抱歉。营销经理说她在外面忙,让茂生第二天下午来办手续。第二天下午,茂生一踏进店门就愣住了:袁玫已经回来了,就坐在店里。眼前的袁玫珠光宝气,光彩照人,与她的实际年龄很不相符。微微泛黄的头发象清水挂面一样披在肩上,白皙的脸上表情凝重,端庄秀丽;修长的脖子上挂着一颗耀眼的钻石项链,熠熠生辉;黑色的套裙相得益彰,是那样的恰到好处。茂生转身想走,袁玫已经发现了他。四目相对的一霎那,袁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营销经理热情地给总经理做了介绍。茂生满脸通红,感觉无地自容。袁玫笑嘻嘻地站了起来,不解地问:“茂生,既然来了,为何又走?”营销经理说:“你们认识?”袁玫轻轻地点点头:“小梅,你先去吧。这件事情我来处理。”“找个地方聊聊吧?”袁玫微笑地看着他。茂生想说:“不,我还有事。”但没说出口。袁玫用遥控器打开了一辆白色的丰田小车,请茂生上车。车里很干净,洋溢着一股女性特有的味道。袁玫驾驶着汽车,车上放着轻音乐,车子在人流和车流中穿梭,轻车熟路地来到不远处的德福巷。这里是咖啡一条街,他们走进了一家“摩加”咖啡馆。服务生热情地迎了上来。“一盘瓜子,一盘圣女果,一盘爆米花,两瓶喜力,两杯蓝山咖啡,一杯加糖。”袁玫很熟练地要了东西,看来她是这里的常客。他们在二楼靠窗的地方坐了下来。座位是摇椅,吊绳上缠了很多绿色的人造植物,显得生气盎然。袁玫在椅子上晃来晃去,冲着他微微地笑。“听说你去山东了,怎么又回来了?”袁玫在咖啡里加了糖,用勺子搅了搅,轻轻地推了过来。“产品没有销路。”茂生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在胶东半岛生产紫砂,那里的人肯定不接受。”袁玫轻轻地叹了口气。“紫砂是一种古老的传统工艺,起源于宋代。盛行于江苏宜兴,那里有很多制壶高手。你们陕北的紫砂其实不是真正的紫砂土。”袁玫抿了口咖啡,侃侃而谈。“不对。陕北的紫砂是经过国家轻工部委托技术检测中心鉴定的,富含铁、钙、钾、钠等对人体有益的元素,不含铅、镉等重金属,性质比宜兴的还好呢。”茂生说这话是有根据的,因为他们确实委托上级有关部门检测过。“仅凭这些是远远不够的。你们没有这方面的资本。因为紫砂工艺是一项国粹,它涵盖了文化历史、艺术修炼等诸多方面,宜兴云集了世界上最好的工艺大师,他们可化腐朽为神奇,变土为金,一件作品动辄几万,甚至数十万,比如顾景舟,比如徐秀棠、徐汉棠、汪寅仙、蒋蓉等人的作品。前辈更有朱可心、高海庚、裴石民、王寅春等,更是不可多求。你是学这个个专业的,应该比我知道的多。”袁玫不紧不慢,娓娓道来。“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没想到你知道的这么多呀!”茂生对眼前的袁玫有些钦佩。“我是班门弄斧,你不要见笑。”袁玫见茂生很感兴趣,就接着讲了下去。“其实紫砂壶的兴起与中国人的饮茶风气有很深的联系。中国人喝茶的习惯由来已久,通过千百年来的实践,人们发现,用紫砂壶泡茶,茶味隽永醇厚,由于紫砂壶能吸收茶叶汁,用的时间愈长,泡出的茶叶味道就愈好。于是,紫砂壶也就应运而生,制作紫砂壶的高手、名家、大师也就一个个走到历史的前台。”袁玫讲到这里,又抿了一口咖啡,显得神采飞扬。“接着讲。”茂生虽然也知道这些,但是平日里很少有人跟他讲。今天算遇到知己了。“紫砂壶起始于宋代,盛行于明清,流传至今。在明代中期以后,逐渐形成了集造型、诗词、书法、绘画、篆刻、雕塑于一体的紫砂艺术。当代的紫砂大师,首推顾景舟老先生,顾老潜心紫砂陶艺六十余年,炉火纯青,登峰造极,名传遐迩。其余如李昌鸿、沈蘧华、顾绍培、吕尧臣等也各自身怀绝技,各有专长,皆为一时俊才……”“你生产黑陶,为什么对紫砂了解的这么多?”茂生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我现在不光生产黑陶,还经销紫砂、玉器等。作为一个总经理,对自己经营的产品必须了解,这样才能作到得心应手。我刚开始的时候曾经闹过笑话,人家问我紫砂和黑陶有什么区别?我说紫砂是氧化焰烧制,黑陶是还原焰烧制,制作工艺都一样。客户是一个海外侨胞,他笑着给我讲了很多这方面的故事,我才开始知道:原来同是陶器,竟有着如此不同的工艺历史。那次以后,我就去了江苏,在宜兴丁蜀镇呆了一个月时间,潜心研究紫砂历史。我对紫砂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又先后多次去那里学习,在工艺大师那里学到很多知识。现在跟我做生意的客户都佩服我的才学,其实我也是被逼出来的呀!”袁玫说完后长舒了一口气,拿了枚圣女果放在嘴里。“你真行。来,咱们喝一杯!”茂生倒了两杯啤酒,俩人一饮而尽。榆城工艺厂工作十多年,还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么多。郝书记倒是知道一些,他们也经常去宜兴取经,但多为走马观花,匆匆采购后就去沪杭了,在外面游荡半月,回来后什么收获也没有。老吕心细,工艺细节上知道不少,但是这些理论知识他不懂。茂生也是去了北京后在读书馆里看了大师的论文,才逐渐明白了紫砂的渊博和源远流长。袁玫接触的时间肯定没自己长,可她已经掌握了很多知识。茂生开始打心里佩服起她来。“我是班门弄斧,你才是这方面的专家!——来,吃点夜宵,你在哪里住?我送你过去吧。”皎洁的月光如水地泻在青石板上,进去的时候还阳光明媚,看来他们在咖啡屋已经呆了很长时间了。“不用了,我自己回去。”茂生想起自己住处的寒蹭样,打心里发麻。“好吧。”袁玫似乎已经看出他的尴尬了。一脚油门,车子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天上人间& & 文 / 高鸿&&
八十六袁玫带茂生来到自己的住处,一个高档的住宅小区,坐落在高新开发区,是一家实力雄厚的开发商发展的。小区绿化很好,假山湖泊,小桥流水,绿树成荫,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那是一套三居室的房子,一百四十多平米,家里就她和保姆,房子装修的很高雅,但因为人少,显得空荡荡的。进门后大家都换了拖鞋,客厅里铺着木地板,地板很干净,发出幽幽的光亮,显得很宁静;客厅临窗的地方有一个地台,一座巨型鱼缸把它和餐厅隔了起来,鱼缸里养了很多热带鱼,红黄蓝绿地在里面漂来荡去,显得很生动。左边的电视墙前是一台背投电视,对面是一组布艺沙发,样子很别致。一台很长的地灯伸了过来,可照亮整个地台;客厅有三个门,分别是两个卧室和一间书房。卧室里有一张很大的双人床,床上铺的很多,是时尚杂志上常见的那种样式,有些西化的风格;卧室里铺着粉红色的地毯,地毯很厚,踩上去柔软而富有弹性;卧室的墙上贴着淡黄色的壁纸,在桔红色的灯光下熠熠生辉。茂生仿佛进了宫殿,有一种恍恍忽忽的感觉。这时,他发现在床头上有一个小像框,里面插着自己二十年前的照片!心里于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接着袁玫带他进了书房。书房很大,一张老板桌上摆着一台17寸的戴尔液晶电脑,后面是一个很大的书架,里面大多数是工艺美术方面的书籍,其中紫砂工艺类不在少数;侧边有一个很大的工艺架,上面摆满了收藏品,都是一些制作精美的东西。书桌旁是一台钢琴,漆黑如水,闪闪发亮;墙上挂着吴三大、王西京的字画,是陕西文化名人,价格不菲……“别看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先坐下来喝茶。”袁玫热情地招呼他到地台上坐下,阿姨已经把茶沏好了。袁玫住的是三十二层,临窗可以俯视整个高新区。高新区是长安的cbd,经过十年开发,已成为西北地区最具竞争力的商务核心,居全国高新区前列。这里的房价在全市最贵,大多为紫薇、高新地产开发的高级商务住宅,有的专门为成功人士打造,并且有高尔夫球场和中央花园别墅区,聚集了长安的一批富人,房子均价在每平米3500元以上,比钟楼等繁华地带还贵。外边秋高气爽,阳光很灿烂。打开窗户,城市的喧嚣便扑面而来,路上如蚁的人群和火柴盒般移动的车辆来回穿梭,整个城市充满生气和活力。长安不愧是西部大开发的桥头堡呀!然而茂生此刻的心情却怎么也兴奋不起来,到袁玫这里,感觉自己象叫化子进城,他有些坐立不安了。“怎么样?这房子还可以吧?明天让司机跟你过去,把东西搬过来,你就住书房吧!反正也空着。”袁玫微笑着说。“住这里?——太奢侈了吧?没想过。”茂生摇摇头。“你住的那地方又脏又乱,很不安全。还是搬过来吧,每天有人做饭,上下班也方便些。”袁玫真诚地说。是呀,那是什么地方呀!——城中村,跟一帮进城打工的民工混在一起,外面垃圾成堆,蚊虫苍蝇乱舞,村中的村民一年四季往上面垒房子,为的是拆迁的时候能多赔面积。巷道里到处是沙堆、水泥,一下雨道路泥泞不堪,进不去出不来。一间小小的院子住了上百号人,四面阴森森的象监狱,一天到晚看不见太阳,白天进去需拉灯,上厕所还要跑到楼下……再看看自己住的那间房:楼倒是新的,粉饰的还算干净。但因为用了劣质的涂料,墙上起了很多包,这些包东一块西一块地掉下来,地上便到处是白灰,墙上全是疤痕,跟厕所里的墙似的;十多平米的房间摆了一张床,一个易拉柜,一张旧桌子,还有一套煤气灶——乃全部家当!已经快九月了,房间还跟蒸笼似的,一进去就得脱衣服……和这里相比,那简直就是狗窝呀!
姑娘的心事& & 文 / 高鸿&&
和这里相比,那简直就是狗窝呀!“——不,我不在这里住!”茂生很坚决地说。是呀,这里再好,毕竟是人家的。一晃二十年过去,袁玫已经成了这个城市的主人,自己还象没有根基的浮萍一样四处飘荡,他怎么能心安理得地住在这里?!“……那好吧。你还是那犟脾气,把我当外人了!”袁玫显得有些失望。几天后,袁玫在大车家巷附近给茂生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离书院门很近。茂生不住。袁玫生气了,说你这人咋这样?公司很忙,你住在那里方便些,我还指靠你给我打点门市哩!茂生说不是让我去厂里开发新产品吗?袁玫说那是以后的事,现在门市上需要你,你负责业务这摊吧!我们现在以营销为主。茂生说那租房的费用我来出!袁玫笑了,说好吧,从你工资里扣除,怎么样?茂生这才答应了。袁玫给了茂生一张银联卡,说你初来乍到,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先拿着吧。以后你的工资就打在这张卡上。茂生说你是给我预付工资还是借钱?袁玫说就算是给你预付工资吧!茂生拿卡到提款机上一查,里面有一万元,他觉得太多,想退回去,又怕袁玫说他,只好暂时收了起来。公司里有一辆面包车,每天送货提货。茂生于是就跟着面包车跑,逐渐认识了很多客户。袁玫给他买了一套名牌西服、皮鞋和衬衣领带,说是工装,业务需要,让茂生穿上。常言道:人是衣服马是鞍。茂生穿上这身行头后马上显得精神了许多,说话也有了底气。袁玫对他的工作很满意,经常鼓励他放开手脚,并处处树立他在公司的威信。袁玫的良苦用心茂生不可能无动于衷,但是他有言在先,就是两个人可以是最好的朋友,但不能越过底线。十年前的那一幕是那样的刻骨铭心,秀兰心灵上的伤痕至今还没有痊愈。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多次对袁玫说,自己这辈子只爱一个女人,那个人就是秀兰,她跟着自己风风雨雨受尽了磨难,现在孩子也有了,他不能再辜负她了。袁玫听后默默地点头,气氛于是就开始沉闷,两人都很长时间不说话。茂生去省城后,雨燕经常给他打电话,并说要去省城看他,茂生拒绝了。有一次花花病了,住在医院,茂生匆匆地赶了回去,蒋路打电话说要来看望,并说雨燕也要来。茂生说秀兰就在身边,千万别来。没想到第二天,他们便来了。茂生很尴尬,不敢与雨燕正面相对,却见她挽紧了蒋路的手,看着他眯眯地笑。蒋路急中生智,说雨燕是自己的小姨子,平时总喜欢跟着自己。雨燕也表现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一反平日里对蒋路厌恶的神态,令蒋路受宠若惊,而跟茂生却好象不认识一样。她买了许多营养品,走后秀兰不屑一顾地评论:“现在的女孩子也太不象话,跟姐夫卿卿我我,算哪门子戏?!”茂生沁出一身冷汗来。那次以后,他批评了她,雨燕显得有些委屈,很长时间没有和他联系。花花三岁了,整天喜欢打扮自己,每天要扎小毛辫,照镜子,点红点,穿漂亮衣服。“——爸爸,你看我俏(漂)亮吗?”她很认真地问。“俏亮呀!——我们的花花是天下最俏亮的姑娘呀!”茂生喜不自胜,笑遂颜开。“对呀,我家花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公主!”秀兰也很高兴。“——花花,爸爸发现有一件衣服长得很俏亮,花花牌的。要不要给你买回来?”茂生经常会跟孩子开这样的玩笑。“俏亮就买呀!衣服俏亮花花才能更俏亮!”她很高兴。“爸爸,是不是凡是俏亮的东西,都是花花牌的?”女儿天真地问。“是呀!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都是花花牌的!”茂生说。秀兰说:“你一天到晚跟女儿胡扯,小心她以后看见什么都要,你有多少钱给她买?”茂生说:“只要是有用的,孩子喜欢的,我会尽量满足她要求的!不能再让我们的花花受她爸爸小时候的罪了。”是呀,现在的孩子真幸福呀!若干年后,父辈们的经历对他们来说是难以置信的,也是无法想象的。正如有一个小孩看见非洲难民连大米也吃不上,就问母亲——他们为什么不吃肉呀?花花上幼儿园了,背一个小兔子书包,蹦蹦跳跳,像一只快乐的小鸟,飞来飞去。秀兰觉得应该让孩子早早接受教育。她们那代人受教育太晚,不能让孩子再耽搁了。茂生说三岁的小孩知道什么呀?秀兰说你可不要小看咱花花——精着哩!幼儿园离工艺厂不远,秀兰每天按时接送,接送孩子成了她生活的全部,刚刚送去就开始看表,过了一会就觉得已经很长时间了,离放学还有一个多小时她就去了,然后在学校外徘徊。
可爱的花花& & 文 / 高鸿&&
记得第一次送孩子去,花花不让她走,哭喊着要妈妈。秀兰于是搂着孩子也哭了起来,似乎是长久的分别,母女俩难分难舍。是啊,长这么大,还没有离开过她一天——几个小时都没有过。孩子是她的命,离开一会就心慌的不行。幼儿园中午不让孩子回来,这一点她接受不了。把孩子放下后秀兰噙着泪走了出来,站在大门外不住地张望。她是乘花花和其他孩子玩耍的时候悄悄溜走的。——如果孩子发现妈妈不在了,她会怎么样?秀兰于是焦急地在外面等待,她想孩子肯定要哭的,那时她就会不顾一切地冲进去,把孩子抱走。后来真的听见有孩子哭,秀兰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仔细听,不是自己的孩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幼儿园的小乔阿姨对花花很好,每次接送都会夸她乖巧伶俐,能歌善舞。秀兰在同小乔老师的言谈中得知,她原来就是小乔的女儿,幼师毕业后到这里工作。秀兰说你爸爸可好?姑娘说他不好。秀兰说你爸爸咋了?姑娘说她爸爸三年前得了一场病,瘫在床上,妈妈每天在屋里伺候他……秀兰心情很沉重。她来的时候小乔还没走。周末的时候他们还一起骑自行车去他家,小乔媳妇热情招待。一晃几年过去,物是人非,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怎么就倒下了?——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呀!有一天,花花的同学买了两只小鸡,给了花花一只。小鸡是黄颜色的,毛茸茸的,非常可爱。花花喜欢极了,于是每天给小鸡喂食,喝水。刚开始时,小鸡什么也不会,渐渐地它就学会了吃食,也认识了花花。每天花花一放学,离老远,小鸡就叽叽喳喳地迎了上去,围着花花不停地叫,花花便知道小鸡饿了。小鸡渐渐长大,花花对它的感情也越来越深,白天玩耍的时候就抱在怀里,然后用自己的脸亲小鸡的头,同小鸡说话,给小鸡唱歌——管它是否能听懂。晚上就抱回家里,用纸盒给小鸡弄了一个温暖的家。在家里,花花一般很少干活,但是只要是小鸡弄脏的地方,她都去打扫,从不嫌脏。太阳出来了,花花带小鸡出去玩,她骑着小车,小鸡就放在前面的小筐里,很乖巧,很听话。通常,花花会带她的小鸡到后面的草丛里捉虫子,等小鸡吃饱了,她就把小鸡放在一个很向阳的地方,然后给小鸡讲故事,唱儿歌,小鸡叽叽喳喳地也在叫,一时很是热闹。小鸡渐渐地长大了,它是个从小没娘的孩子,于是就把花花当成了她的“妈妈”。只要一看见她,它就扑闪着双翅迎了上去,等花花抱它,很可爱的样子。如果不是茂生回去,相信她们的感情会越来越深。那天茂生回到了榆城,一家人上城刚回来,一进院子,小鸡就扑楞着刚长出来的翅膀迎了上来。当时茂生正在打手机,接公司的电话,花花先进屋里去了,小鸡尾随着他争先恐后地往门里钻,茂生只觉得脚下一垫,赶紧就抬起脚来,只见小鸡的脑袋已是耷拉在地,一双翅膀拼命地在地上拍打——可怜的小鸡让他给踩在了头上,正在做垂死的挣扎……。花花看见自己心爱的小鸡在地上绊命,赶紧把它抱了起来——那时她还意识不到小鸡就要死了,抱着它只是心疼地转来转去,而小鸡还在挣扎着。茂生说小鸡太难受了,你放它在窝里吧!花花于是把小鸡轻轻地放回了窝里。过了一会,小鸡最后蹬了几下腿,再也不动了。秀兰说小鸡已经死了,扔掉它吧。花花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抱起小鸡嘤嘤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让爸爸赔她的小鸡。她哭得很伤心,很伤心,抱着她的小鸡不让扔。她泪流满面,望着茂生说:爸爸,你咋就那么狠心呢?——你看小鸡还那么小,它正在长身体呢!茂生一时心里也很难过,他说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孩子。那天晚上,花花哭了一晚上,小鸡自然也没让扔,静静地躺在那里,永远地与她的小主人再见了。第二天茂生就要回长安了。花花拉着他的衣服不让走,让他赔她的小鸡。茂生说爸爸对不起你,我不是故意的,下次回来爸爸给你再买一个行吗?花花不依不饶,说要买现在就买,买多多的,能排成队。茂生说那你不是成了养鸡专业户了,买一只小狗或小猫怎样?花花不行,说一定是要小鸡,最好是那一只。后来,只要茂生给家里打电话,花花就会问:“——爸爸,你啥时候给我买小鸡?”
一往情深& & 文 / 高鸿&&
工艺厂的单边楼虽是新房子,但秀兰住在里面感觉就像百年古堡一样阴森恐怖,特别是晚上,她和孩子早早就睡了,怕得不敢关灯。婆婆的身影似乎无处不在,半夜里甚至能听见她痛苦的呻吟声:“——啊——秀兰,我难受呀……”有一次她梦见婆婆胸口插把刀向她走来,血顺着刀把冒了出来,喷的到处都是……秀兰说妈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害怕!婆婆笑嘻嘻的只顾往前走,面目狰狞……她出了一身冷汗,忙躲进厨房,死死地关紧了门,却听见身后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一转身,婆婆就在跟前……她大喊一声,猛地坐了起来——房间里什么也没有!秀兰紧紧地抱住孩子,浑身冷汗直流……这样的梦境不期而至,让她身心憔悴,不堪忍受。后来她回到老家,在婆婆的坟上给她烧纸,边烧边说:“妈呀,我知道你恨我,可是花花是你的亲孙子,她来之不易,您就不要再怕我了!”茂生回来后房间似乎就没了阴气,孩子好像也感觉不到。茂生说这都是你心理作怪,我妈不会缠着你的。茂生走后秀兰还是经常做恶梦,经常会半夜惊起。由于茂生在省城还未安稳,两人的工作关系还在工艺厂,她娘俩还需住在榆城。秀兰于是决定另租一间房子,搬出这个家。茂生回来后他们一起在山上看了一套一间半的房间,简单收拾后就搬了进去。住到山上后秀兰感觉好多了,夜里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茂生当业务厂长期间,曾经给柳诚明婆姨解决了户口,并招了工。柳诚明一度对茂生很感激。茂生承包企业的时候让两口子都来工作,也算是对他们的照顾。后来有一次柳诚明因为喝酒跟人打架,伤势严重,拉到医院没钱,茂生给他借了三千元。他们家住在山上,吃水烧煤都要到山下去挑。由于曾经是邻居,柳诚明婆姨对人很好,茂生于是经常给他们挑水,弄得浑身是汗。柳诚明感恩戴德,声称日后一定要报答他。后来茂生离开了榆城,柳诚明送他的时候哭得很伤心,恨不能随茂生而去,并声言帮他照料妻儿,茂生很感动。半年后茂生回到了家里,想起柳诚明来,就问妻子他有没有来家里?秀兰脸上勃然变色,大骂柳诚明不是东西!她说他来过几次,在她跟前动手动脚,并要求她晚上给他留门,遭到她严厉斥责后仍不死心,晚上又来骚扰了几次。“——简直猪狗不如!”秀兰说。茂生找到柳诚明,想跟他从此了结,于是便提出要钱。柳诚明态度很和蔼,好像对他很敬畏的样子。他说我没钱,你要不就把我告到法院。茂生说柳诚明你他妈的还算个人?我瞎了眼,跟你共事这些年!你婆姨跟了你也算瞎了眼!——钱我可以不要,但你这人我算是彻底看透了!——你不配做男人!柳诚明嘻嘻一笑,说我不是男人,你才是!我崇拜你,一直都很崇拜呀!茂生给了他一拳,柳诚明捂着脸蹲了下来,没有还手。茂生又上前踹了他一脚,柳诚明仰面倒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茂生啐了一口,拂袖而去。茂生在袁枚的公司上班后如鱼得水。因为在榆城工艺厂的时候他一方面搞设计,一方面跑外销,特别是承包那一年,在省城有许多固定的客户,有的还经常保持电话联系。如果38250不悔约,说不定他现在做得比袁枚还大。茂生把这些资源都给了袁玫的公司,公司的业务很快扩大,效益翻番,在短时间内兼并了长安好几家颇具规模的礼品公司。袁枚对茂生的经营业绩颇为满意,非常欣赏他的才能,于是就任命他为公司总经理,自己做董事长。日常事务均由茂生出面处理。公司给茂生配了一辆捷达,配有专职司机。袁枚鼓励茂生学开车,周末闲暇的时候就带他到郊外练习。袁枚手把手地教,茂生因为平日很少接触机械,显得很笨拙,刹车油门老是分不清,手脚也配合不上。袁枚被他的滑稽动作弄得哈哈大笑。她说茂生呀,没想到你在书画上心灵手巧,机械操作乍就这么笨呢?方向盘在袁玫的手上很轻盈,很难想象,这么一个钢铁造就的庞然大物,在她的手上那样灵巧。茂生心里本来就急,被她一说,脸涨得通红,说这车我不学了!袁枚说要不你去驾校学吧,那里有专业的师傅耐心教授。茂生说没想到开车还这么难!袁枚说有啥难的?肯定没设计紫砂壶复杂——给方向盘上挂块肉,狗都能学会!说完又开始笑。茂生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一路上不论袁枚说什么,他都不吭声。“生我气了?——周总!”袁枚偏着头笑嘻嘻地看他,像母亲看自己的儿子一样,眸子里充满柔情。茂生不理她。“我带你去吃海鲜吧!想吃什么尽管点。”袁枚意识到自己的随意,她应该清楚这个人的神经是很脆弱的。但没想到过了这些年,他还是这么天真,天真的可爱。此后的日子,两人整天在一起,几乎形影不离。去朋友圈里袁枚也带着他。朋友们开她的玩笑,袁枚说不要胡说,人家可是有家有舍的人!却并不恼,悄悄地回头看他。见茂生窘迫的样子,她就觉得很好笑。然后跟他们开一些放肆的玩笑,淑女形象荡然无存。朋友吃完饭去咖啡屋打牌,茂生不谐此道,一直以来都觉得那是无聊人的游戏,简直就是荒废光阴,浪费时间。袁枚说茂生呀,我看你都快成书呆子了!干什么都要劳逸结合,一味地玩是浪费生命,但只知道赚钱不会享受也是浪费生命!人不能变成赚钱的机器,钱是为人服务的,有了钱不知道享受有啥意思?再说做生意这行,必要的应酬还是要有的,像我,学会了跳舞,学会了打牌,学会了喝酒甚至抽烟……都是被逼出来的,你明白吗?茂生明白。但是他就是不喜欢打麻将。蒋路有一次给他讲了一个故事:一个病人住在医院。医生问:——抽烟吗?病人摇摇头。——喝酒吗?病人摇摇头。——玩牌吗?病人说不会。——喜欢女人吗?病人说我不玩弄女性!医生说那你还看病干啥?死了算了!“男人不流氓,身体不正常!——家里大旗不倒,外面彩旗飘绕!”这是蒋路的口头禅。“不喜欢也得打。——听话,这是业务需要。”袁枚说。茂生说我打牌光输钱,尽给人点炮。袁枚说我就是让你给他们输钱的。该输的时候就得输,要输的痛快!挺直腰杆,像个男子汉的样子!今晚去见的那个电力公司张经理,钱人家不缺,送礼也不要,就喜欢玩牌。他赢了肯定高兴,跟他谈生意怎么都成,这人的脾性我了解,嘻嘻。说完塞给他几千元,说:“你今晚的任务就是把钱送出去。”生意场上竞争激烈,以往惯用的伎俩早就过时,现在讲究的是收买人心,让他觉得你够朋友,才肯照顾你。在茂生的印象里,袁枚一直是个单纯的女孩,敢说敢做,有时甚至很固执。但是这次回来他发现她变了,变得老谋深算,世故圆滑,有些不可捉摸了。袁枚跟老板在一起一般都会喝酒,甚至说一些肉麻的话,引得老板按奈不住,动手动脚,袁枚很随意地推开他们,不胜酒力的样子,老板占不到便宜,但也不会生气。男人欲罢不能,醉眼迷蒙地看着她,袁枚便会拍拍他的肩膀,抛个媚眼。老板凑近时,又是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拒人以千里之外。舞厅里,袁枚引吭高歌,曲曲动人,下面掌声雷动。老板揽着她的腰在那里扭,肥胖的身子在她的身上蹭,样子很恶心……袁枚不时瞥茂生一眼,发现他龟缩一隅,样子很失落,于是一曲即罢,拉他起来跳舞,茂生明显在生她的气,眼睛望着别处,几次都踩在她的脚上,憨态可掬的样子让她忍俊不住。袁枚笑了,说看不出你还会吃醋?茂生说我才不呢!袁枚很惬意,这家伙原来很在乎她呀!男人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猎奇,一来二往,本来不能成的生意都给了她,实质性的内容却一直没有进展。这个女人精着哩!几个老板聚在一起,不约而同说起她,忿忿然却又不服气,暗中较量着各自的魅力,可惜没一个成功的。
相见恨晚& & 文 / 高鸿&&
茂生在生意厂上的角色是总经理,是袁枚的雇员,因此那些老板一般不避讳他。茂生的酒量本来就可以,这样一来更派上了用场。关中人豪爽,吃饭用大碗,喝酒用茶杯。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一瓶酒上来,几个杯子一分就完了,拿起来一碰,仰起脖子咕咕咚咚就灌下去了,跟喝凉水似的。茂生有几次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去的,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袁枚的床上,衣服被脱了,因为已经吐得不像样子了,也不知道袁枚是怎样把他从车上弄到家里的……这期间,有一个地产老板对茂生很感兴趣。地产老板想布置自己的办公室,来礼品公司选工艺品,和茂生聊上了。茂生丰富的工艺知识让这位老板很佩服,对足球的共同爱好使他们一见如故。从马拉多纳、济科、普拉蒂尼、荷兰三剑客到战神巴蒂、意大利王子巴乔、德国轰炸机克林斯曼、外星人罗纳尔多,从英超、西甲、意甲和德甲,到日韩世界杯,韩国队的侥幸和红魔啦啦队的疯狂,中国队三战皆墨尽吞九蛋……两人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0六年世界杯,我准备去德国看球,到时候咱们一起去!”老板兴致勃勃地说。茂生笑着点了点头。老板请茂生到自己的公司参观。老板姓鲁,他的公司叫“朝阳地产”,是古城地产界的新贵,已成功开发了几十万平米的楼盘。鲁总的办公室很大,墙上挂着许多球星的照片:齐达内、亨利、费戈、舍普琴科等,还有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显得乱糟糟的。老鲁说我是个粗人,没多少文化,原来在省建搞了多年工程,现在拉出来单干了。企业这几年发展很快,但是没有自己的企业文化,像个豆芽菜一样只长个子,很单薄呀!茂生说:“其实每个企业都有自己的企业文化,只是你们没有挖掘罢了。企业文化是企业的dna,与生俱来,刚开始的时候其实就是老板自己的文化,他的一言一行代表着企业的形象。当企业发展到一定程度,仅凭老板的一言一行已经不足以代表企业,企业就要建立自己的文化制度。企业文化是为了保证企业正常经营运转、拥有各种竞争优势、达到可持续性经营而建立起来的,它是一种全体员工所遵循的行为及理念。对于一个作为经济实体的企业,其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追求经济效益,企业个人也在不断追求的过程中,与企业达成和谐,共同发展和进步。”“可是我们没有这方面的人才呀!前几天开房产交易会,看到许多企业都有自己的内刊,我也想搞,可不知道怎么做。”鲁总说。“企业内刊是企业文化的重要表现形式,对内,它可以承载许多企业信息,达到上传下校,沟通交流的目的;对外,它是企业的一张名片,是企业对外宣传的良好平台。”茂生在滨海的时候和朋友曾经探讨过这方面的内容,也阅读过一些这方面的书籍。那时他们的野心很大,把企业的vi都设计了,甚至规划几年后能够上市,当然也涉及了企业文化方面的内容。“周总,看来你对这方面研究颇深呀!——恨不相遇未嫁时,我们企业如果有像你这样的人才就好了!”鲁总很感慨地说。“哪里哪里,我对企业文化的了解也是一知半解,谈不上什么研究!”茂生很不好意思。鲁总那天盛情招待,要茂生把他的办公室重新设计一下,所有的样板间也选用茂生推荐的工艺品。许多业主看完样板间后照本宣科,一时袁枚的门市上都开始缺货了。冬去春来,袁枚的礼品公司在茂生的帮助下已经发展成集团公司了,在省内各市都成立了分公司,茂生比以往都忙,经常穿梭在省内的国道上或国内的空中大巴上,袁枚给他公司40%的股份,茂生不要,他情愿拿年薪。一年来,他的生活基本费用都是公司支付,因此积攒了十多万元。看着身边许多人都买了房子,茂生蠢蠢欲动,常常回去时和秀兰商量房子的事情。家里的那套房子租出去了,租金很低,因为附近的人都不愿意租。不过这些钱用来付山上的房费还是够了。茂生每月给娘俩带回一千元的生活费,她们在工艺厂生活得还算可以。花花越胖了,秀兰也发福了,工艺厂很多人下岗后没有工作,生活也没保障。大家都很羡慕她。“秀兰,听说茂生在省城做大生意,都买房子了,你娘俩啥时候下去呀?”老吕婆姨问。“没有呀!茂生在给人打工哩!长安一套房子几十万,我们哪有钱买呀!”秀兰说。“秀兰,听说茂生一个月拿一万多,这么多的钱怎么花呀?”看门房的老刘问。“哪有这么多?——听谁说的呀!”秀兰不想树大招风。“秀兰,茂生才是真的有本事的人,厂子倒塌了,就他到了好处。能不能让我那干儿和尚也去给他打工呀?一个月一千元就行了。”柳诚明婆姨说。干儿和尚是她对柳诚明的特殊称谓。“——这个恐怕不行。听说人家那里都是大学生,个个懂英语,会电脑,柳诚明去了能干啥?”秀兰笑了。“——唉,你算是有福之人呀!跟了茂生不要受苦……”柳诚明婆姨喃喃地说。
恼羞成怒& & 文 / 高鸿&&
工艺厂放假后,工人没有事干,只好到处找工作。工艺厂的工人除了会注浆就是烧窑,女的除了修坯什么也不会,到社会上四处碰壁,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老吕婆姨、柳诚明婆姨等都在西川跟工,每天日晒雨淋,辛苦一天才十几元钱。和她们相比,秀兰算是比较幸福了。茂生离开后,工艺厂彻底陷入瘫痪状态,固定设施卖的差不多了,留守的十几个人每天在办公室打麻将,靠房租生活。老吕见了茂生表情复杂,说你在下面咋样?茂生说还行。茂生说你们现在上班干什么?老吕说再别说了!这个家伙死狗扶不上墙,把我的腰也闪了!工艺厂到了这一步,痛心疾首呀!茂生离开后,局里曾勒令38250找回他,无奈茂生一家去了海滨,谁也不清楚具体的地址,于是就拖了一年之久。后来茂生回到了省城,局里又让38250和老吕来省城找茂生回去。第一次来茂生不在,他们于是到茂生老家看望他的父亲。第二次来联系上了,袁玫说不要理他们。茂生说不管咋说,一个单位的,特别是和老吕一块工作那么多年,他们来了,我必须尽地主之宜接待他们。于是他便在东三环的王府饭店订了一桌饭,给他们接风。38250很高兴,老吕也很高兴。看来茂生不像有些人说的那样呀!寒暄过后,酒席就开始了。茂生挨个和大家碰了一杯,便开始执骰子。执骰子是榆城人发明的一种喝酒游戏,吹牛、比红点、压大小;红太阳、老绵羊、豹子……有很多种耍法,比猜拳好玩多了,因此迅速在省内流行,后来都蔓延到周边省区了。几个朋友在一起,没有骰子便喝不足兴。执骰子成了陕北人特有的酒文化。几杯酒下肚,38250情绪便开始激动:“——茂生呀!你尔格混好了,把我们都忘记了!工艺厂的人二(二杆子)呀!把我都快整日塌了!你赶快回去吧,要不我这个厂长就当不成了。”“茂生,厂长这次来,是诚心诚意想让你回去,只要你答应,我可以把常务厂长的位子让出来,咱们象以前那样配合厂长,工艺厂肯定能恢复生产,重振旗鼓!”老吕端起一杯酒,和茂生碰了一下,一饮而尽,把杯子底朝天,一滴也没空出来。想当年他们在倒焰窑通宵加班,一晚上喝二斤酒,两个人激动得抱在一起,又哭又笑,为产品的顺利出炉而流泪……那时,他们是多么的单纯呀!光阴荏苒,岁月如梭,一晃十年过去了,那样的繁荣景象不会再有了。不会了,茂生也不会再回去了。回去也无力回天,他们把他当成神了。突然,38250高举双手,端着满满一杯酒对着茂生跪了下来:“——茂生,哥——们有眼不识泰山,错——怪了你,哥们不——是人!现在向你道歉!——你喝——了这——杯酒,跟我回去……”茂生愣了一下,赶快起身去扶他。这个人一贯泥猪赖狗,今天又来了。“——你——不喝——了这杯酒,我就不——起来!”38250手举的很高,头快要挨着地毯了。“茂生,你赶快喝了吧!你看厂长都给你跪下了!”老吕拉了一把,没拉动,于是就劝茂生。“老吕,我不会回去的!今天来这里,是因为我们曾经的友谊,我珍惜那段岁月。工艺厂现在什么都没有,我回去也是枉然,你劝劝他吧!单我已经埋过了!”茂生往地上看了一眼,起身就走。“——周——茂生!你他——妈的不识抬举!老子回——去就开除你!咱们走——着瞧!”“叭”地一声,身后传来酒杯的碎响……
一起生个孩子& & 文 / 高鸿&&
八十八袁玫的企业如日中天,蒸蒸日上。她加入了省工商联女企业家协会,和一些知名企业经常在一起活动,并先后参加了捐助岭南灾区、女子监狱帮教等活动。帮教活动上,一批白手起家的女企业家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向犯人证明:只要愿意努力,凭借自己的一双手,每个人都会成功的。她们之中多为下岗女工,有做凉皮起家的,成立了全国最大的“凉皮集团”;有靠擦鞋起家的,建立了自己的连锁经营网络;有靠一台缝纫机起家的,组建了省城著名的服装品牌企业……袁玫作为成功女企业家也讲了话。茂生那天也参加了活动,看着台上的袁玫仪态端庄,侃侃而谈,有条不紊,显得涵养很深,心里一阵莫名的激动。这个从小没娘的女子,二十多岁又离开了父亲,靠一个人打拼走到现在,不容易呀!回到家里,袁玫说我今天表现咋样?茂生说很好呀!没想到你上台后镇静自如,比那几个都强!袁玫很高兴,搂住他就亲了一下,茂生慌忙躲闪,她哈哈地笑了。“茂生,给你买套房子吧。”袁枚说。“不要。等有了钱我自己会买。”茂生说。“要不把这套给你,我想买一套复式的。”袁枚说。“我不要。这么好的房子你不住,还买什么呀?”茂生想不通。“这房子算啥呀!人家都住别墅哩!最不行的也是复式错层,装修的很有情调。你看我屋里的装修都落后了!”袁枚很不以为然。“反正这房子我不要。”茂生说。“你咋把啥都分的那么清楚?跟我就那么生分吗?”袁枚有些怨艾地看着他。“没有呀……”茂生说。这个外表刚毅的女子,回到家里却是那样的脆弱,像个小孩似的。“——茂生。”袁枚从沙发的那头靠了过来。“——嗯。”茂生正在看电视,手里的遥控器不停地按着。“……我想要个孩子。”袁枚把自己陷在沙发里,头一偏,枕在他的身上。“早干啥去了?都快四十岁的人了,现在才要孩子!”茂生觉得有些可笑。“其实我一直就有这个想法。我喜欢孩子,可是没结婚,我跟谁要呀!”袁枚一只手放在他的胸前,慢慢地抚着,仰起脸痴痴地看着他。“我咋知道你跟谁要呢!”茂生笑了。“跟你,可以吗?”袁枚笑嘻嘻地望着他。拿过遥控器一把关了。夜深人静,保姆已经睡了。屋里静极了,空气中涌动着一股暧昧的味道。“怎么可能呢?!”茂生也笑了,把那只手从胸前拿了开来。“——那你让我怎么办?反正人家想要一个孩子嘛……”袁枚突然变得任性起来,展开臂膀把他揽在怀里,一如二十年前那个天真纯净的少女。“这么大年龄了,要小孩很危险的,对身体不好。”茂生被搂得快喘不过气了。“——那你说该咋办?”袁枚盯着他看,痴迷迷的,看得他不好意思起来。“……实在想要,现在医院可以人工受精,搞一个试管婴儿……”茂生红着脸说。“你说的屁话!要试管婴儿我早就要了,能等到现在?——跟你说命哩!”袁枚生气了,推开他坐了起来,把电视打开,声音调到最大,阿姨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咋啦?声音这么大,吓死我了!”袁枚“啪”地一声关了电视,进卧室后把门重重地关上了。茂生灰溜溜地坐在那里,愣了很久。
做个房奴& & 文 / 高鸿&&
第二天袁枚起来的很晚,眼睛有些红肿,看样子是哭过了。两个人都不说话,阿姨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他们怎么了。此后的一段日子,茂生每天无论早晚都回自己的住处,这样的相处是很危险的,一旦感情失控,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在这样的女人面前,他不能保证自己不犯错。茂生回到榆城,把秀兰和孩子接了下来,结束了一年多的牛郎织女生活。茂生退了在车家巷的房子,在桃园路重新租了一套两居室。因为那套房子是公司给他租的,秀兰住在那里不合适。房间有厨房和卫生间,每月一千多元的租金让秀兰很心疼,坚持要搬到民房去住,茂生不同意。他不想再让秀兰和孩子跟着他受苦。工艺厂的单边楼听说文物馆要拆掉,这段时间正在打官司,不知道最后能不能保留下来。每年一万多元的租金确实让人心疼。最难受的还是寄人篱下的感觉,做什么事都得看主家的脸色。他们住在三楼,房东住二楼,楼上一有啥动静他们就上来了。人家有钥匙,敲两下门没反应便进来了。有一次夜里水龙头没关严,房东半夜跑了上来,两人正在亲热,弄得很尴尬。房东今天说墙上不能钉钉,明天说窗户的玻璃没关好,晚上看电视影响了他们休息。长安的夏天跟火炉差不多,屋里跟桑拿室没什么区别。厨房很小,秀兰做一顿饭出来衣服都湿透了,人热得没处藏。茂生买了空调,外面不让打眼。好不容易说通了,晚上正睡着被人叫醒了:原来空调排水管出来的水都流在马路上,下面是门市,人家不答应,让他把水管接到别的地方去……茂生说咱买一套房子吧!秀兰说省城买房子谈何容易?动辄就是几十万元,对于我们这些没积蓄又没有扶帮的人来说无异于痴人说梦,纯属妄谈。茂生说买一套一百平米的多层,首付还不到十万元。他积攒的钱首付肯定够了。秀兰这才放心了,高兴得不得了。那些天他们天天看报纸,关心房地产方面的广告。根据广告地址电话联系,人家让他们过去。去了售楼小姐热情接待,滔滔不绝地大讲自己房产的优越性,讲得口水四溅,天花乱坠。回来后她们便不厌其烦地打电话跟踪,茂生一天能接几十个电话,弄得客户的电话也打不进来。秀兰和孩子下来后,袁枚给他们在全市最好的饭店接风。酒席上,袁玫一直给花花夹菜,秀兰很不自在。第二天她又带着秀兰和孩子给她们买衣服。秀兰不要,她就生气了。回到家的时候秀兰说这衣服我不穿,她凭啥给我买衣服呀?茂生说人家是公司老板,关心员工家属呀!秀兰冷笑了一声,说她为什么不给所有的员工家属都买?茂生这段时间忙着看房子,公司的事管的少了。袁枚说你最近忙啥呀?茂生说那娘俩刚来,我带她们在公园走走。袁玫说这么热的天,别中暑了。一家人和在陕北时一样,买房的决心很大,长安差不多的楼市都去了,首付差不多都是二到三成,但价钱很贵,让人很难下定决心。首付后每个月会有一千多元的月供,按照茂生的年龄,贷款不能超过二十年。如果贷款二十万,二十年利息就是十多万,这是一个很大的数字,等于说在接下来的二十年时间,他们都得给银行打工,做“房奴”。——房奴就房奴吧,总比人奴强!如果租房二十年,给房东二十多万元,到时候什么也没有。住在里面还天天要看人家的脸色。提前消费也好,等攒够了买房的钱,恐怕他们都老了,那时就是住上宽敞明亮的新房子,能享受几天呢?主意拿定,茂生便找了几个哥们商量,大家一致支持。于是在一家曾经多次看过的楼盘上下了决心——黄金地段,绝版位置,郊区房子的价格。当机立断后茂生就交了首付,看着已经高出地平线的砖敦分外亲切,想象着一年后的今天就可以住进去,一家人高兴得整夜不合眼。从此,新房的进度,什么时候交工,怎样收拾,什么时候搬过去,搬过去后怎样住,成了他们全家不变的主题。花花成天在纸上给自己布置房子,里面安排了很多小动物,都快成狗窝了!想那明窗静几,有餐厅有书房,冬有暖气夏有空调的日子就要不远,夫妻俩心里舒服得要命!
离开袁枚& & 文 / 高鸿&&
几个月后,开发商说贷款不好办,要求再交30%,否则退还首付,利息不付。看着日渐增高的楼房,茂生心里热乎乎的,因为相对便宜,好多人作为投资,一次性就付了全款,想想贷款多出来的那十多万,茂生一咬牙又交了几万元。过了些时间,房子快成了,开发商又让交款,同前次一样。因为许多人都交了全款,剩下的人胳膊拗不过大腿,只能交,没能力抗拒。一年下来,先后已经进去二十多万了,付了80%的房款,楼盘也快要封顶,大家心想这回肯定能够住上新房了。突然有一天,工地被封了,说是非法建筑,准备拍卖。售楼部新换了一拨人,说是所有的房子都要重新出售,以前的开发商是骗子,早已被勒令停工了,弄不好要进班房。人们如梦初醒,疯了似的找那个老板,有的说去政府打官司去了,有说到北京讨说法去了,还有人说他携款外逃,早已没了踪影!后来,那些房子陆陆续续都住上了人,但不是他们。朋友天天问他们什么时候搬家,闹腾着要大贺一番,茂生吞吞吐吐说不清楚。袁玫知道此事后很生气,说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买房的时候开发商的资质证明你看了吗?五证齐全吗?怎么不动脑筋想一想?其实那个老板是无奈的。当初开发那片地方的时候是城中村改造,他奔波三年才办下了手续,花了不少钱,安置拆迁户花了上千万。由于手续不全,银行不给贷款,他只能给业主要。楼快封顶的时候区政府突然调整班子,新班子上任后立即找他的麻烦,一切又得重头开始。有人头脑灵活,马上就钻了这个空子,他被蒙在鼓里,扫地出门了!老板不服,到北京告状去了,几百户业主跟着遭殃!茂生说上当受骗的不是我一人,因为房价便宜,位置又好,几年后肯定能升值,许多人作为投资买的都不至一套。他们现在每天也在找那个老板,比我还着急。袁玫说茂生呀茂生!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叫我说什么好呢!茂生嘴上不服气,心里其实也很难受。由于工作的关系,茂生和袁玫经常在一起,引起了秀兰极大的不满。花花已经四岁了,每天在幼儿园,她因此很轻闲,一天除了接孩子就是做饭。茂生经常不回来,两个人的饭不好做,也没信心做。秀兰是个闲不住的人,她想在外面打工。茂生不同意。秀兰打工只能做保洁员。或者在饭店后勤上干粗活,每月四、五百元,累得半死。茂生上班忙,孩子没人管生病怎么办?秀兰很固执,说让她试试。花花寄托在幼儿园里了。秀兰所在的酒店是个新装修的饭店,还没开业。她们每天都要接受培训,无非是洗菜、打扫卫生方面的知识,听得人都厌烦了。主管是从工人中选出来的,对她们很苛刻,说话毫不留情。秀兰被分配到楼上开荒,每天要处理大面积的油漆污渍,铲刀一点点地铲,几天下来手上都是血泡。茂生说你何苦来着,家里又不缺这几百块钱!秀兰说她愿意,总比呆在家里让人养着强!孩子送往了幼儿园,秀兰下班无论再晚都要去那里看她。有时老师不让见,她就守在那里不走。她一去,其他小孩也哭着要妈妈,因此老师是不欢迎她去的。酒店的后勤上都是女人,有的年龄比秀兰还大。一块熟悉了便无话不谈。她们知道了茂生的情况,都让秀兰提防自己的老公:“他们以前谈过,现在每天在一起,那个女的一直喜欢他,又没男人,不发生点事情才怪!”秀兰早就有这个顾虑。奈何茂生从海滨回来也不容易,离开袁玫,让他做什么?一家人要吃要喝,还准备买房子。袁玫给茂生的待遇一个月顶她干两年!但女人的自尊心还是占了上风,她决定不能让茂生在那里呆下去了,否则有可能失去他!茂生离开后哪怕要饭,两个人一起要,凭借一双手,干啥都行!在工友的策划下,一番深思熟虑的盘算,晚上回到家里,她向丈夫摊牌了。“茂生,你换家公司吧,我不允许你在袁玫那里干!”“为什么?”茂生问。“这还要我问吗?你自己心里清楚!”秀兰冷冷地说。“公司正在关键时刻,那里离不开我,我不能走。”茂生说。“——是袁玫离不开你吧?”秀兰说。“什么意思?”茂生说。“没什么意思。你要是决定在那里就跟我离婚好了,人家等着你哩!我们娘俩不要你管,饿不死的!”秀兰脸色很难看。他知道,她说得出就做得出。“别动辄就是离婚,拿这个要挟我!”茂生生气了。“我不逼你。自己选择吧!要么继续在那里干,要么就不要再回来了!”秀兰说得很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啊,麦娥& & 文 / 高鸿&&
八十九公元二oo四年三月,国务院颁发了“关于减免农民农林特产税”的文件,在北塬乡横征了十多年的农林特产税终于成为了一段历史。农业税免收后,农民的收入明显增长。风调雨顺的年月,家家的果园都丰收在望,村民的腰包也鼓了起来。赵磊被免后,小黄成了北塬乡的乡长。小黄的二爸成了榆城市的副市长,人们都说他日后大有作为。黄泥村的人富了后,家家户户打麻将。媳妇不回家做饭,男人夜不归宿,天天泡在那里。后来又有了自动麻将机,一些人与派出所暗中勾结,借机生财,北塬赌博成风。许多人一年的辛苦一夜付之东流。年纪大的连续熬夜突然昏倒,人事不知;一些没钱的人也跃跃欲试,没钱无所谓,专门有放板的板匠,利息高的惊人。村会计一夜之间输了二十万,房子卖了也不够,跑到果园喝药自杀了;红卫身为队干部,明里反对,暗中放板,最后被人捅了刀子;有人打麻将和媳妇离婚了,有人把媳妇卖了后又悄悄把儿子也卖了;福来就是因为打麻将连熬三夜最后炸庄,脑溢血死在麻将场上……摆庄的人要有威信和关系,一般人谁敢弄?红星的摊子越弄越大,许多外村人都来了。红卫被捅后,大家选举茂强又当上了主任,希望他能给黄泥村带来好运。麻将风愈演愈烈,派出所明敲暗助,因为每台机子都有相关人员的抽成。民风纯朴的村落因为麻将兄弟反目,父子成仇,妻离子散!不光是黄泥村,北塬上每个村子都有几台自动麻将机。摆庄的人每天收益都在数百元,一些人连果园也不弄了。茂强陷入巨大的麻烦中。一天,茂强来到县城,碰见豆花。豆花现在是他的岳母了,看见茂强也格外亲热。雪娥怀孕了,他们去乡镇府办了结婚手续。原来的那个媳妇离婚后不到一个月就跟一个死了女人的男人结婚了,听说那个男人待她还可以,茂强心里多少得到一些安慰。狗狗开始的时候几天不见母亲就眼泪汪汪,茂强带他到镇上,媳妇带着孩子买点吃的,母子抱头哭上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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