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太相信你的车技”这一词给人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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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能喜欢  神婆之类的人,有多少人见过?  提起神婆,相信大部分人的第一感觉就是‘骗子’,觉得他们所讲所做之事全是假的,装神弄鬼只为骗人钱财而已。  别人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我奶奶不是那样的人,她仅用简单的一炷香,一叠纸钱,一碗清水,和一小碗米,就可以清楚地道出陌生人家中共几人,有否病史,房屋的坐落,家具摆设,乃至于家里养了几只牲畜,房前屋后有些什么树等等,直说得人连连点头,称奇不已。  我记忆中的奶奶是非常慈祥的,也很疼我,在她卧病在床几乎已经无法动弹时,不忘将她一直佩戴在身的符坠挂在了我脖子上,之后望着窗口,微微张着嘴像是在说什么。  当时在场的父亲可能以为奶奶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于是凑近奶奶耳边轻声问她在说什么,谁知道慈爱的奶奶突然脸色一变,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冲我父亲低吼了句“让开”!  父亲吓得赶紧退了两步。奶奶继续望着窗口,表情庄严,嘴巴一张一合,感觉像是在跟什么人在商量着什么严肃的事情。  是的,那种感觉就像有个人正站在窗户外面和奶奶对话,可是我从窗口向外看,除了一棵被风吹动的树,什么都看不到。  奶奶说一会停一会,表情一会严峻一会松散,在场的人谁也不敢打扰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样子持续了大概十来分钟,最后应该是商量出了结果,奶奶转头看我,冲我微微一笑。  年幼不懂事的我不知道奶奶这笑是什么意思,只感觉全身没有由来的一阵颤栗,竟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等我从地上爬起来,奶奶已近咽了气,她的嘴角是上扬的。  至于奶奶送的符坠,它不是现在满大街可以买到的什么玉石玛瑙,或者黄金白银,拿到寺庙中开个光就成的符坠,而是一个用红布缝成的小三角形布包,布里头裹着什么我不知道,但摸起来硬硬的,触手生凉,带上之后感觉像是放了块冰在胸口。  据父亲说,这个符坠一个疯和尚送给奶奶的。47年,奶奶戴了整整47年,从未离过身。奶奶一生与普通人肉眼看不到的东西打交道,这个符一直护着她的筋脉魂魄,从今以后,这个符坠将保护我。  当时的我真以为这是个神奇的东西,无论吃饭睡觉,上课放学,或者跟小伙伴在河头洗冷水澡都坚决不会拿下来。但是我怎么会料到,正是这个符坠,会让我的一生都与别人不同。  当然,这是后话,感兴趣的看官不妨慢慢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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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此之前,请允许我先介绍下我的奶奶,一九一六年出生在四川与重庆交接的一个小村子。  大家都知道那一带多山,尽管那时候正值一战时期,外头社会荡不安,战火连连,但那个小村庄并没有受到战争的波及,像一处世外桃源,鸟语花香,山明水秀。  按理说,这样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是不该出现‘神婆’的,但是怪就怪在二十年代末时,那是一个奇热无比的夏天,腥红的太阳挂在正空中,整个村子像被巨大无比的火炉烤着。  奶奶说那天是有多人呢,如果扔个生鸡蛋在露天的石头上,过几个小时去拿,它就变成熟鸡蛋了。  我无法想像那个夏天是有多热,但这种怪异的气象,注定是有事情要发生的。  那一天村子里突然来了一群外地人,据奶奶回忆,那群人个个长得是一脸的凶神恶煞,每个人背上都背着刀,甚至枪,说一些完全听不懂的语言,见什么抢什么。  ‘就跟山里头的土匪强盗样!’这句话是奶奶的原话。  除了抢,这群人还杀,奸年轻的女子,一个原本三四十户人家的村子,在短短三天之内被洗劫一空。奶奶福大命大,被刀刺中肩膀晕了过去,等她从昏迷中醒过来时,看到了一件这一生都没办法忘记的事。  这件事在奶奶心里种下了根,也是因为这件事,奶奶才会走上神婆这条道路。
  奶奶说当时她之所以醒过来,是因为她感觉到她手臂和腿上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像是有人拿着狗尾巴草挠她痒痒,但是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  奶奶手上和腿上哪里是什么狗尾巴草,而是四五只大拇指般大小的黑色虫子,在奶奶身上不停的蠕动。  奶奶吓得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拍掉虫子,然而眼前的景象令她几乎再次坐回地面上。  在奶奶周围遍布的尸体,有的怒目睁眼,有的衣衫不整,有的张大嘴巴……而那些黑色的虫子则成群结队地在这些尸体上不停地游走,啃噬,闻闻嗅嗅,像是蝴蝶穿梭于花丛间,翩翩起舞,欢欣若狂。有两只虫子甚至争先恐后的朝一具尸体的口里头钻进去,看得奶奶一阵反胃,当时就呕了出来。  当时的奶奶不过十几岁,又从没见过这种虫,面对此般境况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逃命,于是一转身朝村子背后的林子里跑去。  好在这些虫子只是食尸虫,而非吃活人的猛兽。奶奶一口气跑出好几里,扶着一棵老树不停地喘气,待回头看时,天空像是上了色一般,一片血一样的颜色。
  天色很快暗下来,夏天的树林里最多鼠蚁蛇虫,奶奶深知这一点,便不再继续往前走,而是找了根看起来很结实的树爬了上去,坐在树枝上,背靠树干,想着就这样过一晚上,明天一早再想办法。  树林中的夜晚比村子的夜晚更寂静,那天奶奶才从昏迷中醒过来,又受到惊吓,并没有什么睡意,于是面朝着村子的方向发呆,思考这突来的变故。想着想着,突然不知道从哪传来一阵声音。  奶奶一惊,这大半夜的,树林里并无人家,村子里也都是些尸体,哪传来的声音?  “小香……”过一会,树林里再次传来声音,这一次清楚多了,而且叫的是奶奶的小名。  奶奶吓得不行,冲着树林大吼了句:“哪个,哪个在喊我?”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出现在奶奶面前,“小香,是我,是你娘啊!”  农村夏天的夜晚星星较多,借着柔和的星光,奶奶看清楚眼前站着的赫然就是自己的亲娘。  刚从鬼门关走一遭出来的奶奶突然看到自己的亲娘,来不及想其中蹊跷,只觉得心头一热,‘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我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奶奶的母亲,因为我没见过他们,也很少听奶奶提起她,以下便用奶奶娘代替吧。  奶奶娘见奶奶哭了,忙说话安慰,具体说了些什么,后来的奶奶也不太记得,只是奶奶渐渐平复心情后,才猛然想起她爹,于是问了句:娘,啊爹呢?  这一问把奶奶娘问住了,奶奶娘想了会然后说:小香,你阿爹他……他走很远的地方去了,我也要跟你爹一起走了。以后啊,你好好好照顾你自己!说完这一句就转身走了。  奶奶当时那个伤心,伸手想抓住奶奶娘不让走,但手刚一松,身体便一阵摇晃,奶奶这才想起自己还坐在树杈上,忙收回手抱紧树干。  奶奶坐在离地三四米高的树桠子上头,刚刚奶奶娘是如何站在她面前的?  事后的奶奶想想就觉得一身冷汗往外直流。
  这件事并没有因此结束。受到惊吓的奶奶在树上坐了一夜,第二天天还没亮,树林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奶奶受到之前的教训,向树干的方向挪了挪,借此挡住她身体,静静观察着树林里的一举一动。  没过一会,远远的走来一个穿着破破烂烂,身上不断发出‘叮当叮当’的声音的男人。  奶奶说,这个男人给她的第一感觉就三个字:讨口的!俗尘乞丐。  在那个年代,虽然大多数没钱的人都穿得朴素,但没有人像乞丐那样破烂不堪,甚至是邋遢,快腻成绳子的头发和胸前的胡须打成结,大热的天还穿着一件棉袄,棉袄外层被撕出一道一道的口子,脏兮兮的棉花露出来。最让奶奶疑惑的是掉在男人裤腿钱的那串铃铛,奶奶数过,一共有九个,每走一步就发出脆生生的‘叮当’声。  男人没发现树上的奶奶,驮着背一步一步缓缓往奶奶村子的方向走去。  奶奶当时以为这是个普通的乞丐,往村子的方向去是为了找点吃的,想着那些令人作呕的尸体和昆虫,好心的奶奶忙从树上下来,挡在男人面前,好心的提醒:叔,你去哪?  那乞丐男人从乱蓬蓬的头发缝里看奶奶,笑着回答:我去前面讨点吃的。  奶奶不让:前面村子出……出事了,你不能去。  乞丐似乎并不觉得奇怪,笑了笑轻声呢喃:出事?哈哈……说完径直绕过奶奶的身体,继续往前走。  奶奶以为乞丐不信,加大声音说:叔,前面的村子真的出事,所有人都被杀了……真的,你去不得。  乞丐笑得更开心了,说了句让奶奶莫不这头脑的话:小姑娘,你还太年轻了!哈哈……说完不再看奶奶。  奶奶当时毕竟太小,被人这么一说,一时孩子心性被激起,干脆不再理乞丐,心里嘀咕:你要去送死就去,到时候那些恶心的虫子爬到你是身上,才有你后悔的。  想归想,奶奶对乞丐的执着还是有些好奇,再者昨天逃出来太匆忙,不知道村子里还有没有像她这样逃过一劫的人,想到这奶奶干脆跟在乞丐后面往村子的方向去。
  继续,顶楼主!!
  跟在乞丐男人后面,晃晃悠悠花了近个小时才回到奶奶的村子,远远的已有一阵阵的臭味混在空气里传来,像是死老鼠的腐臭味。奶奶知道,那是尸体腐化的味道。  此时的天空已泛起鱼肚白,奶奶找了块大石头躲起来,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她不仅害怕那些吃人尸体的虫,更怕看到那些面目狰狞,被虫啃得只剩半张脸的尸体,她怕那里面有她熟悉的面孔。  和奶奶相反的是,乞丐在看到村子里遍地的尸体时,没有半点的惊讶,更没有害怕,有的只有痛心。  是的,奶奶的原话就是‘痛心’,她说当时她只看到乞丐男人一个表情,感觉像是快哭出来了,那是不同于恐惧的哭,而是替死者难过。  之后乞丐男人不知道从身上哪个部位取出个葫芦形状的瓷瓶,对着遍布黑虫子的尸体倒出少量白色粉末,说来也怪,那些虫子在接触到粉末之后,就像老鼠闻出老鼠药,忙不迭的仓皇逃开,再不敢爬上尸体。  洒完粉末,乞丐男人找了个干净的碗,装上半碗水,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小把米,一一放在一块平滑的石头上,然后从腰上取下那串铃铛,将装水的碗围在正中间,对着初升太阳的方向小声念着什么。  大概念了二十来分钟,乞丐终于停了下来,抓起石头上的米轻轻撒到盛水的碗中,然后端起碗喝口水朝空中吐了出去,吐完再拿起那串叮当不停的摇晃,铃铛像是游蛇般在乞丐男人手中摆动,发出动听的旋律。  接着发生了一件令人不敢相信的事情,那些黑色令人作呕的虫子莫名其妙地竟然朝村子外爬去,而且排着队,规规矩矩的离开村子。
  @人文长安2 5楼
13:06:39  继续,顶楼主!!  -----------------------------  嗯。
  乞丐男人并没有因为虫子的离开而停下手中的动作,反而越来越快,铃铛发出的声音越来越清脆响亮。  不知道是不是奶奶的错觉,她发现天空渐渐暗了下来,像是厚厚的云层将太阳遮住,不多会铃铛声停下来,乞丐男人从包里掏出三张长方形的黄纸,咬破指头在纸上画了几个图案,朝着天空扔了出去。此时的乌云又突然散开,太阳的第一缕光线照到黄纸上,黄纸竟突然莫名其妙地燃了起来,片刻间在空中烧得无影无踪。  做完这一切,乞丐男人像是深深地舒了口气,一边收拾铃铛,一边头也不回头说:小姑娘,你可以出来了!  奶奶被乞丐男人这么一说,连忙从石头后面跳出来,然后接受了乞丐男人的一个要求:烧村庄!  奶奶乍听到这句话以为听错了,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村子里一直有个传说,死去的人不能火烧,只能全尸埋入土中。因为火烧会令死者魂飞魄散,无法转世为人。  传说对于奶奶而言就等同于真理,她岂敢违背?然而乞丐男人意志坚决,他的说辞是:村子中的人全是凶死,当中不乏死不瞑目的,尽管他已经设法超度他们,但无法保证每一位亡灵都会忘记过去,走上轮回之路,一旦当中一人有所异变,回头看到自己满是伤痕的尸身,后果将不堪设想。  如此两难的抉择中,奶奶最终还是选择了听从乞丐男人的话,一把火将整个村庄烧得干干净净。由此可见,奶奶虽才和乞丐男人第一次见面,但在她内心深处已是完全信任乞丐男人,这也是她会走上‘神婆’这条路的因由。  村子里的大火烧了整整一天一夜,奶奶已经无法再在此山立足,便跟着乞丐男人到了一处名叫永顺的乡镇,这也是我爸和我出生的地方。
  永顺也是四川省内的一个小镇,与重庆和成都距离相差无几,在这里有连绵起伏的大山,也有一马平川的耕地,这里的人热情好客,简单朴实,有许多源远流长的故事,有些就发生在我们身边。  一九七九年,在奶奶六十三岁那年,我出生。  关于乞丐男人的事,奶奶曾做为故事跟我讲过不下于五十次,我耳朵听得都快起茧子,以至于后来当她一提到‘乞丐’二字,我就以各种理由避开她,出门找小伙伴玩。  尽管如此,我也无法忽略奶奶每次提到此事时脸上的崇拜,以及她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那些虫子为什么会像听话的孩子一样,排着队离开村子?  那个乞丐对奶奶而言是那么的神秘,在他到达村子之前似乎就已经知道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他之所以完全不听奶奶的劝告,恐怕正是为了去奶奶的村庄赶走那些嗜人的害虫,以及安抚那些无辜冤死的人的灵魂。  对于这件事,幼时的我也有我的疑问,终于在有次听完奶奶的讲述后,我问了出口:既然那个乞丐神通广大的,为什么一定要喊奶奶去烧村子,为什么他不自己烧?  听到这个问题的奶奶摸了摸我的脑袋,然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什么也没回答。这个问题直到很多年后,我真正走进奶奶和乞丐的世界才恍然大悟,原来无论多么强势的人都有自己做不到的事。鬼魂也一样,再恶的鬼,也有柔情的一面,关键在于我们能否将其找出来。
  楼主借用下地方,请勿责怪,谢谢  朱令 案之所以受到如此高的舆论关注,不仅仅是法律问题,更是人性问题, 朱令 案颠覆了公平正义,颠覆了良知道德,并且长达十九年之久未破,犯罪分子及包庇分子逍遥法外,当局态度冷漠, 朱令 事件所产生的社会危害是不可估量的,这种危害随着时间的延续案件的未破将会不断的加深。   司法审判不出面,民意审判不停止!!!!!  这些图片在百度朱令吧被反复删除很多次,请有良知的支持正义的人,希望朱令案重启的人,希望抓到真凶的人,把这些图片保存后,在任意一个论坛,相册,让它们出现在主贴,回帖,就是你对朱令的帮助!  谢谢!        
  前面已经说过,我是1979年出生,月份是阴历的七月(具体哪一天和哪个时辰就不提了),奶奶说过,那是阴年阴月。  大家都知道活人的住所为阳宅,死人的坟地为阴宅,我一出生奶奶就知道我属相里克亲,这事在我以后的人生得到了印证。  说到这里可能有人不信了,但这确实事实。在我出生那年,爷爷因病去世,六年之后外婆去世,大概再是六年半左右,疼我的奶奶也离开了我,之后的六年我一直过得胆战心惊,我怕厄运再次降临,但无论如何的小心翼翼,命运终究是天注定,该来的绝不会有半点改变。  在我高三那年的暑假,我的母亲因为不慎滑入池水中,待我父亲打捞起来之后,早已没有半点气息。(在此向我逝去的亲人默哀!)  在我生命里,每隔六年就会有一位至亲之人离开,这是在我奶奶去世之后我才领悟到了,所以在12岁到19岁之间,是我一生中最惨痛的岁月。  说到这里可能有人要问了,既然上天注定我生命没流年就会失去一个亲人,那么六年、十二年后呢,在这里我必须再感谢一位爷爷,我不知道他是谁,从何而来又会到哪去,但是就在我母亲去世的一周后,他找到了我家,将一直戴在我脖子上,奶奶留给我的符坠做了一次处理,之后的年月,我身边亲人一直身体健康。  初见这位爷爷时,他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懒散,邋遢,就像奶奶口中那位乞丐男人,很可惜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同一人,但可以肯定的是,奶奶口中的乞丐男人影响了奶奶的一生,而这位爷爷却为我保住了我至亲至爱的亲人
  楼主好文采,是些小说吗?加油
  马克。写得不错。  
  不好意思,好像扯远了,现在回到主题上。  话说奶奶知道我命里克亲,可惜她懂的是如何驱魔辟邪、治病救人,却根本不知道如何更改一个人的命程,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少求回报,多做善事,也算为我积德。  幼时的我很顽皮,钻狗洞,掏鸟窝,夹老鼠……凡是你能想到的我都做得出来,最出格的是在我五岁还是六岁那年,养了条蛇。正因为这件事,我险些被我爸打瘸了腿。这事的来龙去脉还得先从我一个叫王冲的小伙伴说起。  王冲又名胖墩,和我同龄,可能是因为家族遗传,他看起来跟他父亲一样矮矮胖胖的。  王冲是家里的老四,上面两个姐姐,照村子里的人说,其实他不止两个姐姐,至少有四个,还有两个刚生下来就送了人,现在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是生是死。  七十年代的农村要是家中没有男娃,那母亲的地位可比狗还不如,这是实话。王冲他妈一连生了几个女儿,大家都以为她生不出儿子,背地里对指指点点,她公公婆婆自然更不会给她好脸色看。大热天的中午,室外温度四十几度还扛着锄头在土里耕地,晚上十一二点大家都睡下了她也不敢睡,因为要为全家人缝补衣裳。  后来也不知道他家发生了生么事,王冲他妈竟然跑了,几个月后再回来时已有了五个月的孕,而这次一举生下王冲。  说这么多,只是想说王冲在他家里的地位,那就是皇帝老二,就算脱了裤子在他父亲头上拉屎,他爷爷奶奶也不会责骂他半句。  王冲从小娇生惯养,比我还顽皮,要说他还有什么怕的,那恐怕就只有警察叔叔了。
  @话语不多222 12楼
13:27:13  楼主好文采,是些小说吗?加油  -----------------------------  不是哦,真事。一看你就是在城市里面过惯了舒服的日子的人。  现在这种东西少了。不像以前。
  这是暑假的一天,一大早王冲跟打了鸡血一样冲进我的卧室,拉着睡眼朦胧的我就要往外跑,边跑还边说:我发现个好玩的地方,带你去看看。  王冲虽然娇生惯养,但性格不坏,也没犯过什么大错,所以我家人并不阻止我和他一起。我和坐在堂屋门口的奶奶打了声招呼,跟着王冲而去,耳边传来奶奶的声音:易娃子,吃早饭了,你哪去?  我大名叫王天易,认识我的人,不管年龄大小都喜欢喊我易娃子,我听着也舒服,挺亲切的。‘天易’二字据说是我奶奶翻了好多书才取出来的名字。自古‘天’做帝,‘易’为简单,她是希望我这辈子既要过得简简单单,又要高高在上,不被人欺负。  我一听王冲的‘好玩的地方’几个字顿时来了兴趣,随口应了句:我等哈回来吃,你给我留到嘛,说完跟王冲头也不回的冲出院子大门。
  一路上我实在忍不住好奇问王冲‘好玩的地方’是哪,但王冲就跟日本鬼子枪口下的特务,撅着嘴死活不说,一脸神秘。  我想这是个什么好地方,值得王冲大少爷痴狂至此,想来王冲除了对村子里小姑娘白花花的大腿如此疯狂过,于是挖苦他:你是不是去偷看哪个女的洗澡了,一大早的这么骚?  王冲最是受不得激,立马回道:你才骚,我跟你说,我发现个古墓……  古墓?我更加感兴趣,我在村子了活了五六年了,还不知道哪有古墓,于是问:啥子古墓,你杂晓得是古墓?你说清楚点。  王冲一听又开始神秘起来:哈哈……到了你就晓得了,快点,就在前头,过了这个山头就是。
  大概二十分钟左右,我和王冲爬上一个大山头。山上杂草丛生,几乎找不到路。然而就在草丛中,赫然倒着一块石碑。  石碑上的字对于五六岁的我和王冲而言还比较吃力,加上严重的风化,我们根本不知道上面写着什么。  石碑后面是两个用石头砌成的洞,洞并不深,一眼望到底。这样的格局,的确是坟,而且像是夫妻坟。  我看看王冲,他也一脸得意的看着我,说:怎么样,是古墓撒?  我没说话,听王冲继续得意洋洋地说:这个古墓是我昨天跟老汉(爸)上山掰包谷(收玉米)看到的,我都没跟我老汉说,就跟你一个人说了,我对你好撒?  说话的语气像是有钱地主赏东西给穷困下人,充满不屑。  我又朝墓里看了看,确实除了几块石板再没有其他东西,甚至连骸骨屑都看不到,肯定不是什么有钱人的墓,也不是么古墓,而且早被人掏空。  我转头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用五六岁孩子幼稚的语气骂他:胖墩,你除了会吃饭还会啥子,这个样子算啥子古墓,你没看到学校后头那个古墓,它是在地底下的,而且好深,像在地下面修的房子,又大又敞亮。
  在我小学学校附近确实有个墓地,是村民耕地时无意间找到的,在地面之下,用夯实过的泥土隔成三间,里面除了一具早已腐朽的棺材,还有些破破烂烂的泥瓦缸子。幼时的我曾趴在地面上的洞口往墓里看过一次,只觉得大且明亮,如今想来却已没多少的记忆。  王冲被我一句话说得有些哽噎,顿了会才说:你说的也是。不过既然来了我们干脆进去看看,说不定它里边有什么机关。  我想想也是,上次学校的墓地我没能进去成为我幼时的遗憾,要是能在这墓地里找出点什么,以后若是告诉同学们,那必将是倍儿有面子的事。  可是做梦也不会想到,因为这种幼稚的想法,王冲险些送了命!
  说动手就动手,我和王冲没有半点犹豫,先是扒开周围的杂草,然后一人捡一根拇指粗细的棍子捏在手里,以防万一。  两个墓空洞是由石头整整齐齐搭建起来的,远比我想象的要高要大,我和王冲站在门口像是站在自家堂屋。墓空洞三面石壁开了不少裂缝,几株野草从石缝中长出来。  唉,空荡荡的,啥子都没的。围着石墓壁转一圈,王冲略显失望地感叹。  我打个哈欠,觉得早上没睡好的瞌睡又席卷而来:算了,我看我们还是回家睡觉算了,困得很。  王冲忍不住低骂:唉,走嘛,回去了,啥狗屁坟墓,屎都没一坨。  我说:那走吧,回去了。  王冲附和:我一早起床就去找你,还没来得及吃早饭,也不晓得我妈给我留了没有。说完把手里的木头棍子一扔,转身准备离开,但还没走出两三步,王冲突然停了下来,轻轻倒退一步,双脚一前一后冲地面使劲蹬了蹬。
  我吓一跳,以为他踩到了什么,忙拽着他手臂问他怎么了,没想到王冲冲我贼贼一笑,说:这……这快石头好松,下面肯定有东西。  我往地面看,王冲赫然踩在一块半个簸箕大的石头上,石头上全是褐色泥土,又被草覆盖,不仔细看分辨不出来。  我甩开王冲的说,说:这种烂坟,咋可能有东西嘛?  有没有打开看下不就晓得了!王冲说,说完也不管我同不同意,已蹲下身开始对搬石头,他那虚胖的身体吃饭是能手,干活力气就不行了,捣鼓了半会都能移没动石头分毫。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瞬间,我就眼睁睁看着王冲搬石头,竟然没有一点要上去帮忙的想法,直到王冲咧着牙冲我吼:易娃子,你还站到那愣起干啥子,快点过来帮忙啊!要是里头真有啥子好东西,小心我不给你。  我被王冲这句话唤醒,这才想起要上去帮忙。
  石头原本不厚,但比较大,平放在地面之上,许是因为搁置的时间久远,与地上的泥土混淆,所以搬动起来尤为吃力。我和王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咬紧牙关才勉强将石板移开一条缝。从缝往里看是漆黑一片,感觉像是有一个很深很深的洞。  王冲又来了兴趣,乐呵呵地说:怎么样,我就说这里边肯定有东西吧。我伸出大拇指朝他比了个‘你牛’的手势。  裂开的石头缝让我和王冲看到的希望,接下来也更加卖力的搬动石头,想着石头下面是一个洞,洞下面说不定就是我们一心向往的古墓,有许多瓷瓶正安静地躺在墓中,等着我和王冲将它们抱回家。越想觉得浑身越有劲,连王冲右手食指被划了条长长的口子,都没发现。  然而,当我们将石头移开,石头下方洞口完全呈现在我们眼前之时,我和王冲不由地向后退了一步,若不是我扶着石墓壁,我想一定会一屁股跌坐到满是杂草的地面上,旁边的王冲没我的幸运,因为背后没有石壁遮拦物,竟硬生生跌坐到了草地上。
  石头底下没有我们想的古墓与瓷瓶,而是两条蛇。蛇并不大,无非大人食指般粗细,只是两条蛇交错盘旋,头颅高高昂起对着我和王冲的方向,似乎在质问我们为什么打扰它们,对上蛇的眼神,突然让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这种感觉瞬间让我再次退后,紧紧靠着石墓壁。  我本身并不怕蛇,但与这两条蛇对视的那一刻,我似乎看到了它们内心的愤怒,这忍不住叫我背脊发凉。  我冲王冲努努嘴:胖墩,我们回去吧?  王冲缓缓站直了身体,像是咽了口唾沫,低骂道:吗的,我还以为里面有什么好玩意,原来是两只畜生。  农村长大的孩子,大多会一两句脏话,无非与妈、龟等有关,无伤大雅。  我小步走进王冲,低声劝说:算了,这种地方哪可能有好东西,我们还是快回去吧,太阳都出来了,一会该热死了。  王冲似乎并不想离开,他的眼睛直愣愣盯着两条蛇,脸上写满了愤怒。
  @肖罚款 我拉了拉王冲的衣袖,再次催促:算了,不就是两条蛇嘛,何必跟它们计较,走了走了,回家吃饭了,你还不饿啊?  王冲转过身,我以为他决定跟我离开,哪知道他快速捡起之前扔掉的木头棍子,猛地朝蛇方向戳了过去,边戳还便骂:我让你吓我,我让你看,我戳瞎你的眼睛信不信?吗的,你还看,还看……  俗话说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两条蛇被王冲这么一闹,有些惧怕,其中稍大的一条一个转身,朝旁边的草丛里钻了进去,一溜烟地没了影儿,而另一条见势也想逃,谁知王冲眼明手快的一把拽住它的尾巴一拉,蛇被王冲倒着拧了起来。  蛇显然也不知道王冲由此一遭,缩回脑袋冲王冲的虎口咬了下去。这一口咬的不浅,我看王冲的手上流出了少许的鲜血。  我惊得不行,有些颤抖地问:胖墩,你没事吧?快把他丢了……  不放,它敢咬我,我也要吃了它!王冲说,眼睛盯着蛇一眨不眨。
  有点假
  我说:这条蛇不晓得有没有毒,我们还是先回去喊我奶奶帮你看看,走,先回去。  王冲没有丝毫的畏惧,大声吼:这么条小蛇有啥子毒,就算它有毒我也不怕。走,先回家,它敢咬我,今晚上就洗干净炖汤,老子还没吃过蛇肉。  王冲是什么人,家里的小皇帝,村子里的小霸王,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什么时候被别人欺负,况且还是只畜生。这一刻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挑衅,气急的他拧着蛇尾巴连续甩了四五下,看蛇不再张口咬才跟我一起下山。
  回到村子口是太阳已经挂在半空中,远远的看到田埂的另一边有一道熟悉的影子,个子较矮,身体肥,腰同水桶搬,穿一件粉色带花纹的连衣裙,我一眼认出她正是王冲的妈。  话说这王冲他妈,自从生下王冲之后,身份仿佛陡然间从最低层一跃站到最顶端,加上她本性泼辣,一言不和就可能站在村口指着别人的家大骂三天三夜。村里没有人再敢说她的闲话,公婆、老公也对她言听计从,若说她还有什么怕的人,恐怕就只有现在我面前这个小霸王了。  冲娃,你哪疯去了?远远的,传来王冲妈尖锐刺耳的声音。  王冲随便应道:哦,到山那头耍了圈,咋了嘛?  王冲妈说:走,回家换身衣裳,跟我去你外婆家。  去外婆家干嘛?王冲问。  走就走,问那多干啥子!  我还有事,不去。  你一个小娃娃有啥子事?赶紧走,你大舅回来了……  我明显看到王冲在听到‘大舅回来’这几个字时,眼睛突然像晚上放光的萤火虫,变得异常明亮:你说啥子?大舅回来了,好久回来的?  昨天晚上回来的,你去不去嘛?王冲妈简单回答。  王冲连忙点头:去去去……当然去!重复的字眼昭示了他内心的喜悦,说完不管我同不同意,一把将蛇塞到我手中,说:易娃子,我去我外婆家看我大舅,这条蛇你先帮我找个地方藏起来,等我回来再弄它。
  玄龙门阵摆得不错。
  我想拒绝但是已经来不及,只觉得手上瞬间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转眼王冲妈已走到我跟前,扯着大嗓门问:易娃子,你们在干啥子?  我吓一跳,忙把蛇藏在背后,王冲他妈是出了名的大舌妇,要是让她知道我去山上抓蛇,回头定传到我爸耳中,到时我指不定又要挨一顿狂揍。想了想,我嬉皮笑脸的回道:罗阿姨今天这裙子好漂亮,人也好漂亮!  你个小娃娃还晓得漂亮不漂亮?王冲妈脸笑得跟花儿样。  我点点头说:罗阿姨你穿上这条裙子就跟仙女儿下凡一样!  王冲妈一边拉着王冲往家走,一边说:易娃子的嘴还真甜,下午罗阿姨给你带糖回来吃。  小孩子不懂怎么夸奖人,无非美丽、漂亮、像仙女等,但这样的词语足够让王冲妈美滋滋的。我这人没什么好处,唯一一点便是打小留给邻居们‘嘴甜’的印象,哪怕如今很少回老家,偶尔遇到一两位老邻居,他们还会笑嘻嘻地说:易娃子就是嘴乖,从来不骂人!
  送走王冲母子二人我才想起我手里还捏着一条蛇,胖墩说话算话,他说要把这条蛇剥了皮炖汤,就一定会做到,如果他明天回来知道我把蛇弄丢了,他一定会让我再去抓一条一样的还他。  最后我还是决定回家找个容器将蛇装起来。可是我围着房屋转了两三圈都未能找到适合的容器,最后眼光锁定在一个喂鸡的塑料盆上,大小合适,最主要的是消失一两天不会有人察觉。于是将蛇胡乱塞进盆里,正准备离开时,被从门外回家的奶奶唤住:易娃子,你端饲料盆去哪?  我忙打马虎眼:饲料盆当然端去喂鸡了!说完也不管奶奶说什么,忙仓皇逃到后院,找了个箩筐藏起来。  在盖上盖子的时候,我又一次对上那条蛇的眼睛,它已经没有之前在坟里时的尖锐,而是一种怨恨。没错,我在一条蛇的眼神里看到了怨恨,说出去是不是很可笑?或许我不是看到,而是感觉到了它对我的恨意,就像与高出自己很多的人打架,我打不过就只能用眼睛瞪他,希望眼光可以变成无数支锋利的剑刃,将对方射成马蜂窝。
  夜晚很快降临,王冲也从他外婆家赶回来。他回到家的第一件是找我看蛇,我以为他会将蛇带走,但他说先不用,今晚暂时藏在这,明天一大早再来收拾它。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找了条棍子在蛇身上不停地抽,看得我一阵一阵痉挛。  如果我早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我想就算王冲要杀了我,我也会偷偷将蛇放走,给它留一条活路,也给我们自己一条活路。  夏季的夜空出奇地明亮,繁星挂在半空不停眨着眼,皎洁的月亮似乎有意在和我们捉迷藏,一会躲在云层中,一会露出半个脑袋,冲我们微笑。路边草丛里偶尔传来一两声清脆的虫鸣声,像优美的旋律,唱尽夏季的高歌。  这是一个极其平常的夜晚,平常得明天一早起床就不会记得今晚做过什么,然而有些事,在越是平静的夜晚发生得越是突兀,越会让人措手不及。
  夜晚十点左右,百无聊赖的我早早爬上了床,夜里不知道什么时辰,我被一阵吵杂声吵醒,模模糊糊听到院子里传来尖叫声。我忙从床上翻起来,连鞋都来不及穿便冲了出去。  刚出大门,一阵恶臭味便随着空气传来,我定睛一看,院子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了一大群的人,全都是附近的邻居,个个表情凝重,对着地面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我个子小,从人与人之间的缝隙里往人群中望,这不看还好,一看吓得忍不住一声尖叫,腿也不自觉一软,朝地上坐了下去。  人群的正中央,赫然盘着一条瓷盆大小的蛇。蛇身上呈黄褐色斑纹,竟与早上我和王冲抓的那一条一样,只是这一条大很多,,盘着的身体像百年老树根,张大的嘴巴不住地向外吐着信子,感觉随时都会朝我扑过来。  除此之外,人群里还有一场令我惊慌失措的景象,因为王冲正坐在离大蛇不到一米的距离,他的全身不住颤栗,张着嘴巴喊不出一个字,大腿间有液体流了出来,俨然吓得尿了裤子。他的家人全站在他的身后,想上去拉他,碍于凶恶的大蛇,终究不敢上前一步。  大蛇睁着滚圆的眼睛在人群里不停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最后目光落到我身上。  我坐在地上,从人与人之间缝隙里与它对望,从它的眼神里,我似乎看到了一丝笑意,像嘲笑,又像窃喜。  我想后退,躲回房间锁紧门窗不让大蛇靠近,可是我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捆住,一动也不能动。几秒钟之后,蛇转移开视线,缓缓转向它身边的王冲,然后张开大嘴巴,一口将王冲吞下喉咙。
  我顿时觉得全身像火烧一样炙热,扯着喉咙大吼一声坐了起来……  易娃子,你咋了?黑暗里传来奶奶的声音。  我这才发现,眼前哪有什么围成圈的人,也没有吓得尿裤子的王冲,更没有张着血盆大口的大蛇,有的只是一片黑暗,和我身上放佛刚从河里捞起来的打得湿漉漉的衣裳,都是汗水染的。  易娃子,你做噩梦了?黑暗里再次传来奶奶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不一会来到我床前。  我无法镇定,刚刚那个梦如此真实,像是真的发生在我家的院子里头,那条大蛇用怨毒的眼神看我,它想吃了王冲,再吃了我。  奶奶替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安慰说:没事了,没事了,做梦而已,没事的!  没事……真的没事了?那条大蛇分明就是早上我和王冲在坟里捉的那条蛇,只是相比之下大了许多,也长了许多。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干脆下床出了门去,奶奶的声音在耳畔回响:这么晚了,易娃子你去哪?  我想也不想地回道:去茅厕!  借着月光我很快找到那个装蛇的箩筐,盖子安安静静盖在箩筐之上,里边的蛇应该爬不出来,我也总算是舒了口气。  梦,刚才的是梦,救你这么条小蛇,再一百年肯定也长不大那么大!我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可是打开盖子之后,我彻底愣住了……  饲料盆里的蛇竟然它一动不动,无论我拿树枝挠它,使劲摇箩筐,还是将它丢到地面上,它都纹丝不动。  它死了!是被我和王冲活活打死的!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我确实调皮顽劣,但我奶奶一直教育我不能杀生。从我记事开始,除非必要,我绝不会伤人和动物性命,记得最清楚的是小时候骑自行车,如果看到蛤蟆之类的小动物,我一定会绕开它们而行。  奶奶说无论何种生物都有他们独特的生长过程,不管是伤一命,或者救一命,上天都会在我们的生命里记上一笔,待将来有朝一日,叫我们全数清还。  蛇的死的确给我幼小的心灵一记重重的打击,回屋之后我一直闷闷不乐,躺在床上许久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全是蛇那双哀伤的眼睛。我替蛇感到难过,同时也悔恨,恨自己为何不偷偷放蛇离开,就算明日王冲找我讨要蛇,我只管告诉他蛇自己逃走,难道王冲还杀了我不是?  越是想越是觉得内疚,竟忍不住哭了出来。朦胧中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我再次被窗外的声音吵醒,这次我听得真真的,不是别人,是王冲娘带着哭泣的声音:张婆婆,救救冲娃,救救我的儿!  前面忘了说,奶奶本名张水香!
  听王冲娘这么一喊,我刚袭来的一点点睡意顿时全消,翻身便跳下床,从窗户口往外望去,只见王冲娘跌跌撞撞地冲进我家院子,边跑边大声喊:张婆婆,求求你救救我的儿!  奶奶忙开门迎了出去,问:发生什么事了?  求求你了,张婆婆……求你救救我儿子,求求你了!见到奶奶,王冲娘早没有平日里的泼辣嘴皮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奶奶做了个揖。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奶奶说,忙扶起王冲娘。  王冲娘不住地哽咽,断断续续地说:冲娃他……他中邪了,他吃自己的手指,求求你救救他!  奶奶愣了下,说:那你等下,我回去拿点东西。说完转身回屋,一会后再次出门。  听到‘王冲出事’几个字,我仿佛突然间感觉到了什么,于是跟着出门:奶奶,我想去看看王冲!  奶奶盯着看了会,许是考虑了会,几秒后才点了点头。  农村本是个没有秘密的地方,王冲娘大半夜的扯着喉咙一喊,几乎全村的人都知道她家出事了,好些好闲事的人纷纷朝他家聚拢,原本漆黑寂静的夜晚,顿时如白昼般热闹。
  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我见到了躺在床上……不,是被捆在床上的王冲,眼神迷离,脸色煞白,表情痴呆,偶尔发出一两声痴笑,他的手双手被绳子捆绑,掉在房梁之上,双腿也被他爷爷使劲摁住。除了这些,我还看到……王冲的右手血肉模糊,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色上衣。  我不是第一次走进王冲的房间,但是今晚才一踏入门槛,我便感觉身上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袭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藏在房间的某一处,我看不见他,但是他可以窥探到我的一举一动。  我咽了咽口水朝四周望了望,房间里除了来帮忙的村民,我并未看到有何不妥的地方。  张婆婆,求你看看冲娃到底是怎么了?房间里,王冲父亲焦急地开口。  奶奶摆摆手说:好,你们快把他放到这张椅子上,我好好看看。  王冲爸依言将王冲放下,奶奶快速从红色布袋里取出一副年代久远的老花镜戴在鼻梁之上,然后靠近王冲,细细打量起来。从头到脚,每一处都不放过,尤其是被咬伤的右手食指。  约莫五六分钟后,奶奶取下眼睛,神色凝重地问: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一定仔仔细细,完完全全的告诉我。  王冲爸妈相互看了看,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
  以下是发生在王冲身上的故事,为方便阅读,我改用第三人称叙述:  原来奔波一天的王冲吃过晚饭之后便匆匆上床睡觉,半夜时分,原本睡眠较浅的王冲奶奶被一阵奇怪的笑声惊醒,王冲奶奶先前只以为是老鼠躲在房梁上打架,过一会便安静,于是并未有所疑惑。  可是几分钟后,笑声并没有丝毫的停歇。王冲婆婆更觉奇怪:难道有贼?  想着便起了床,沿着笑声慢慢循迹,最后停在王冲的房门口,只听房间里的笑声一会缓一会急。  王冲奶奶此时还未觉得事情有什么不妥,冲着房间里喊了句:这么晚了,冲娃你在笑啥子?  随着这一声问句,房间里的笑声顿时停了下了。  冲娃,赶紧睡觉!王冲奶奶嘱咐一句,转身准备回房间,可是刚才走到堂屋,王冲房间内的笑声再次传来,王冲奶奶听着不免有些生气,冲王冲的房间低吼道:大半夜了,还不快睡觉,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偷笑啥子?  这次,房间里的笑声并没有停下,反而笑得更大声,在寂静的夜里,令人毛骨悚然。  大半夜的笑声不仅影响他人睡眠,也叫人听着恐慌,王冲奶奶于是直接走进王冲的房间,打开昏暗的灯光,眼前的景象险些让她晕了过去。
  原本早就该熟睡的王冲此时斜靠在床头,一双眼睛朦朦胧胧望着王冲奶奶的方向,右手放进嘴里,稀稀拉拉的牙齿不停啃噬着手指,咬下来的肉在口中反复咀嚼,最后咽下肚,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往下流,王冲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王冲一边啃着手指,脸上还一边露出满足的笑容,嘴里偶尔发出一两声含糊不清的字眼:嗯……好吃,真好吃……感觉像是在吃着什么美味佳肴。  王冲奶奶当时便人不知大叫出声,很快,王冲父母及爷爷从房里赶过来,看到王冲此般模样除了心疼,更多的是震惊。  事后一家人试图唤醒王冲,但王冲对外界之事完全充耳不闻,一心只知道啃手指,傻笑,以及发出‘很好吃’的声音。  再之后大家七手八脚地将王冲捆紧,商量之后请来我奶奶,希望能救王冲一命。
  张婆婆,你看冲娃他是不是中邪了!一番概述之后,王冲爸试探性地问奶奶。  奶奶神情凝重,不停地在王冲脸上打转,此时的王冲好似还未从梦靥中苏醒过来,神情呆滞,眼神游离,满是鲜血的嘴轻轻蠕动,感觉口中还有未吃完的肉屑。  我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忍不住“啊……”一声叫出声来,剧烈的疼痛告诉我眼前的景象是真的,不是梦。  奶奶回头看我,问:易娃子,你干嘛?  我忙摆手,傻笑道:没,没,没干嘛……  奶奶又收回眼神,继续在王冲身上打转,周围聚集的邻居越来越多,个个对王冲指指点点,纷纷议论。  我走近王冲身边,轻声喊了几句“胖墩,胖墩”。不知道他是真听到了我的声音还是怎么的,原本痴呆的眼神忽然转移到我身上,还咧开嘴冲我笑。  这笑是微笑,原本没什么,但我却感觉这笑容不属于他,里头饱含了其他的的意思,像是有人在支配着他。
  我全身一阵颤栗,忙往奶奶的身边靠了靠。  奶奶不管我,自顾自地从她带来的红布包中取出一根又细又长的针,对准王冲的人中扎了下去。  这种针扎在人身上本身没有什么痛楚,王冲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反映,依旧直勾勾地瞪着我微笑,我走一步,他就转转脑袋,后来我干脆躲到奶奶身后,待探出半个脑袋,依旧看他的眼睛盯着我,那眼神悠远,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奶奶继续取针,分别扎在王冲的两边太阳穴,印堂穴与百会穴。王冲顿时像只被拔得只剩几只刺的刺猬。  奶奶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看冲娃这个样子,的确是中邪了……话还没说完,旁边的王冲他尖着嗓门冲我喊:易娃子,是不是你今天带冲娃子出去撞了邪?难怪今天在他外婆家,他一直没精神。你赶紧说,你们今天一大早去哪了?  我那个冤枉,什么叫‘我带冲娃’?分明是王冲带我出挖别人的坟墓。想是这么想,我不敢说出口,只能嘀咕:我们……哪都没去!  王冲妈不甘心,继续吼:今天早上我明明看到你带着冲娃从山上下来,你还偷偷把啥子东西藏在背后头,你以为我没看到?  我真想一口气把早上的事和盘托出,但想到父亲那张严肃的脸,要让他知道我挖别人的坟,不打我个半死,于是一咬牙,回道:我们……只是到山上刨地瓜吃。  王冲妈不信:刨地瓜?刨地瓜冲娃他好好的怎么会撞邪?屋子了这么多人他不看,就盯着你一个人看,肯定是你带他去做了什么。  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怎么可能和一个能言善辩的老泼妇讲理,我只能选择闭嘴。  我越是沉默,越令王冲他妈愤怒,一把抓着我的衣裳,想把我从奶奶背后拧出来,旁边的奶奶忙替我解围:王冲娘,你别冲动,我看是冲娃和易娃子交好,才会一直盯着易娃子看,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治好冲娃的。
  王冲他妈还想说什么,还没开口被王冲他爸打断:闹啥子,现在要紧的是救好冲娃,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王冲他妈一脸憋的通红,想了会终究还是闭了嘴。  将王冲头上的针取下,脸色为难地说:冲娃的病有点严重,我先用药让他先睡会,好好想想办法。说边从红色包里取出一瓶药瓶,问王冲家人要来碗和凉开水,将瓶中粉末倒入碗中,水化开,让王冲他爸把水喂王冲喝下。  原本喂小孩子喝水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可是王冲他爸才把碗放到王冲面前,安静的王冲顿时发狂般不停的扭动,挣扎着不喝。王冲爸无奈,干脆一把压住王冲,另一只手强行灌入。  说来也怪,被王冲把这么一按,王冲更加不规矩了,身体像蛇一样不停地扭动,幅度和力气也越来越大,以至于房梁上的身子‘啪’地一声被扯断,一直拽着万冲双脚的王冲爷爷也被王冲一脚踢翻,王冲爸爸最为尴尬,整个人被王冲一掀,从床上滚了下来,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碗里的水洒他一脸。  奶奶脸色更难看了,冲人群大喝:你们都上来,把冲娃按住。  一群旁观邻居被奶奶这么一喝,一窝蜂地全部冲了上来,拽脚的拽脚,拉手的拉手,六七个大男人严严实实将王冲定在床板上,王冲挣脱不开,张开腥红大嘴开始狂笑,先失心疯般,刺耳的笑声令整个夜晚看起来更加阴沉。  奶奶顾不得其他,捏着药瓶将白色药粉直接倒进王冲的口中,再自己喝一口凉水朝王冲脸上突出,最后问王冲家要来一把米洒在床的四角。做完这些事,只见王冲的动作渐渐放慢,不多会便闭上眼睛,不再挣扎,沉睡了过去。
  一阵折腾,大家都有些精疲力尽,留下王冲家人照看,其他人陆陆续续的离开,我自然也跟着奶奶,刚走到王冲家院子里,看到拿着手电筒赶来的父亲。  咋样了?一见面父亲如此问奶奶。  奶奶趁着脸,摆摆手说了一句‘回家说’,便不再多言一句。  刚刚被王冲他妈一阵闹腾,我心里有些怕怕的,奶奶虽然没说什么,但她肯定看出了些什么。  我并不怕奶奶教训我,我说过奶奶疼我,从来舍得打我,更很少训斥我,我是怕奶奶那双眼睛,像镜子一样通透明亮,仿佛能看到我的心里去。以前凡事我做错事不知悔改,奶奶就会坐到我说身边,眼睛冷冷盯着我看,每次看到她那种神情就会让我全身寒毛直立,什么谎话到嘴边都说不出口。况且现在父亲还在,我怕他那一双如铁般的拳头。
  一回家我留下一句‘我先睡觉了’就想乘机溜回房,没想奶奶比我想象的精明千百倍,立马喝住我:易娃子,到我房间里来一趟。  这一喝,母亲也从房里走了出来。一脸睡意朦胧的样子问:冲娃咋样了?  奶奶并不回答母亲的话,转身回了房间,我缩了缩脑袋,跟着奶奶进门。  到底咋了?父亲也是一脸的疑惑。  中邪了!奶奶轻描淡写地回答父亲,转身坐在床头,看着我问:昨天白天你和冲娃去哪了?  声音不大,但足够叫我从头顶到脚底心一阵发凉。  龟儿子,你奶奶问你话,昨天跟冲娃去哪疯了,赶紧说啊!父亲冷不丁大吼一句,吓得我立马站直了身体,低着头,双手背在背后,实足做错事等批斗的模样。
  我……我们去爬山,刨……地瓜吃……想了想,我重复之前在王冲家的话,进行着最后的挣扎,可是如此幼稚的谎言,怎么可能逃过大人法网般的眼睛?  父亲打断:大热天的刨啥子地瓜?要吃喊你妈给你买。  野地瓜,街上没有卖。我在心里嘀咕,不敢说出口。  母亲拉了拉父亲的胳膊,小声劝解:你小声点嘛,吓到他了。  父母脸一横,盯着母亲骂:看嘛,都是你惯的,现在他奶奶问他话都敢不回答了,我看他就是皮子紧了,要老子给他松一松。说完捏紧拳头便要向我打来。  我忙躲到奶奶身边,父亲每每教训我,只要有奶奶在,我可少许多皮肉苦。  你还躲,出来!父亲发狠地说。  我拽着奶奶的裤腿纹丝不动,让我出去被你打?我又不是傻子。可是要我忘了有句话叫天作孽,犹可存,自作孽,不可活也!  奶奶这次看来也不打算帮我,从上往下俯视着我,轻声但很威严地问:易娃子,昨天你和冲娃到底去哪了?如果你还想救他,就把事情全部说出来。
  很好看,期待楼主
  我歪着脑袋思量,在‘被父亲揍’和‘救王冲’这两件事间权衡利弊,最终还是决定讲出实情,包括那座山在哪,我和王冲在路上走了多久,坟的模样,周围有些什么,坟中的石板和石板下的两条蛇,以及最重要的王冲拿棍子打蛇,我将蛇带回家藏起来。  听话我胡乱概述的奶奶忙问:那条蛇现在在哪?  我低着头朝房屋后方指了指,胆战心惊地回道:在……在屋后面的箩筐里头!  奶奶一听立马拿着手电筒往屋后去,在看到那条早冰凉不动的蛇尸体后,脸上的凝重表情,又增加几分,口中呢喃:看来这事不好办……  父亲原本脾气就很暴躁,见此景象一拳头打在我脑门上,大骂道:你个龟儿子,你说你正事不做去钻坟,你是不是在找死,我看这次是冲娃,下次就轮到你。  被父亲这么一说,我开始有些恐惧,尤其轮到我几个字,像胸口被插进一颗针,痒痒的,想挠挠不到,要拔有拔不出来。我不想变成王冲那样,我不要吃自己的手指头,越想越觉得心慌,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扑通’一声在箩筐前跪了下来,不停对蛇叩头,嘴巴里嘀嘀咕咕的念:对不起,蛇大仙,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要杀你,真的,你千万别来找我……  父亲又是一拳打在我头上,说:小兔崽子,现在晓得怕了?  奇怪的是,父亲这一拳我竟让丝毫没觉得疼。
  @zsluyong 46楼
16:16:58  很好看,期待楼主  -----------------------------  嗯。
  回到家天空已泛起鱼肚白,这一个令人恐慌的夜晚终于过去,但我隐约感觉到,接下来的事情更加难办。  到家的奶奶马不停蹄地取出三只香,对着堂屋正中的‘香火’拜了拜,口中念念有词。  在这里需要解释一下,在城里长大的人,以及别地方的人可能不知道,在我们当地,每家每户家里都供奉着‘香火’。这香火是家族里祖祖辈辈去世的长辈,像寺庙里供奉的牌位一样,只不过家中的‘香火’不会那么麻烦,不用每位逝者一个牌位,而是在墙上挂一副红底、黑墨画的神像,两边各有题词,下边一个香炉,供焚香使用。  这个‘香火’只有在逢年过节才会祭拜,今日奶奶进香,不免令我有些好奇。  拜完‘香火’的奶奶取来一个盛着半碗干净井水的碗,向碗里洒了些香灰,又从她房间里取来十二粒大米放到碗中,再抓着我的手,刺破食指,往碗里滴了三滴血,最后将碗递给我。  我虽然不知道奶奶做么做是什么意思,但我还是乖巧的把水喝下,顿时只觉肚子像是有股热气在翻涌。  奶奶根本不看我,对父亲吩咐:你去叫冲娃一家过来,这娃也可怜,我先试试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请你死了的爹来看看。  父亲没说一个不字,忙出门,十来分钟后带着王冲一家人回来。
  求楼主扣扣
对你说的事情大感兴趣。  我也是四川的  
  王冲是被他父亲抱来的,到我家时还睡得很香甜,如果不是仍残留在他手上的伤口和身上的血渍,他和普通人睡着没什么两样。  在这里还是不得不介绍下我奶奶的房间。坐东向西(曾有人说过,这样的格局不好),虽然太阳东起西落,但在奶奶房间的前后各一棵大树,正好遮阴,房间里无论冬季还是夏季都有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房屋内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木头床,一顶白色蚊帐,一个装衣服的旧箱子,靠近门方向的墙壁上挂着条红布,下边一张半人高的木桌,除此之外还有两张凳子,一张普通高登,一张是三十厘米左右宽的长凳。  在父亲出门时,奶奶已将她的房间做了整理,在靠近门一方的木柜上摆上一碗清水,小碗米(这里的米和之前奶奶放到我碗的米一样,它虽然是普通的米,但不痛于普通的米,后面将会做详细的介绍),三张黄纸,和一柱点燃的香。  王冲爸将王冲放到一边的宽木头凳上,一群人包括我在内全都安安静静立在奶奶身后,不敢说话,连呼吸声都尽量降低。  好了,我们现在开始,待会王云上来之后,你们有什么话就尽管问,他会为你们解答一切!奶奶说出这句话后双手合十,对红布方向拜了拜,然后双手再握成拳头放到木柜上,一上一下敲击着木柜,一边敲,一边不忘口中念念有词。  王云是爷爷的名字!  素我在此无法将奶奶口中所说全数转述,但大致意思便是阿弥陀佛、保佑之类,以及爷爷的名字。因为她需要爷爷上身,她要请爷爷查清楚王冲犯病的根源。  很快奶奶口中的语言越来越慢,手上动作也渐缓,终于在右手重重落到木柜上后,停止了任何的动作和语言。  奶奶双手依旧放在木柜上,低着头,闭着眼,整个房间顿时像放进一块冰块,浸骨的冷气袭来,我忍不住一阵颤栗。
  看得我头皮一阵阵发麻,哈哈,就是还想看,赶紧更新吧。
  王云,是你来了吗?见奶奶久久不动,王冲爷爷先开口问。  黑漆漆的屋子里又是一阵沉寂,大概过了十几秒,低着头的奶奶说话了:建波老头,是我!  奶奶的声音明显变粗,和她平时温和的声音完全不同。  王建波是王冲爷爷的名字,会叫他建波老头的,恐怕也只有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我的爷爷了。王冲爷爷明显一惊,站着的身体直了几分,咽口唾沫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在那边还好撒?  ‘奶奶’轻轻摇摇头,说:唉,好啥子了……  王冲爷爷还没开口,王冲妈抢先道:云叔,你是不是缺啥子嘛,你要是缺啥子就跟我说,我……我们烧给你!  这话说的……连我都听出来王冲他妈是在拍我爷爷的马屁。我爷爷也不是省油的灯,应道:是中广他媳妇啊?王叔在这边啥子都不缺,就是……一个人,不好耍啊。  年幼的我没太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不过我看王冲他妈听完之后整个脸都绿了。  爹,你在那边晓得王冲这娃怎么回事不?父亲将问题迁回主题上。  是是是,冲娃到底是撞了哪个?王冲爷爷附和。  ‘奶奶’沉默了会,很为难地开口:唉,这事……  咋了,很严重是不是?冲娃到底还有没有救?王冲爷爷一脸的紧张。  ‘奶奶’说:这事说严重倒不严重,说不严重又确实难办,其实是冲娃和易娃子把别人冲撞了。要想救回冲娃,就得先让被冲撞之人心头的怒气全消。  这……这该咋办?王冲爷爷犯难。
  ‘奶奶’叹了口气,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解说:原来昨天我和王冲去的那块坟地原是夫妻坟,女子原是城里来的知青,五十年代末下乡在这里的,因为长相颇为诱人,得当地不少男子喜欢。  男子是本地人,性格憨厚,爱慕女孩子,便常常帮女孩子做事,久而久之女孩子自然也对他有了钦慕之意。这本事一段佳话,郎情妾意,可共结连理。然而坏就坏在女孩子实在太遭人喜欢,尤其村里一个近四十岁的老光棍,对女孩子几乎是痴迷,每日除了下地干活,一有空就躲在暗处偷窥女孩子。  那也是个炎热的夏季,晚饭过后大家喜欢聚在一起说说话。那夜,老光棍依旧跟踪女子,大概夜里九点左右,女孩子以上茅厕为借口离开人群,一个人前往堆满玉米秆子的晒坝。老光棍远远尾随,最后在一堆玉米秆后看到正在亲热的女子和男子。  女子二人实在太投入,根本没留意到躲在暗处的老光棍,好一阵互说缠绵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老光棍顾名思义,从未碰过女人,见女子和男子亲人,埋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份兽欲自然被激起,尤其跟踪女人回家后,还恰巧偷看到女人洗澡。这下光棍的欲火像干材遇上汽油,一点即燃,至于接下来他做了什么,相信只要是男人,都猜得到。没错,他强暴了女子。  但是这所谓的强暴,和我们理解的不太一样,老光棍他是奸尸。
  正在洗澡的女人发现有人闯进屋子,第一反映当然是穿衣裳,再找武器防身。老光棍他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怕女孩子大叫,于是脱掉自己的上衣,用衣裳将女子的头紧紧捂住,女子眼睛被遮,看不到地下的路,挣扎间踩到地上的锄头,锄头柄反弹,正好打在女子的额头上。  女子一阵眩晕,身上已经使不上力气,加上老光棍用力往后拉,女子一个趔趄摔在了地面之上。  此时兽性大发的老光棍不仅没有半点带女子就医的想法,反而就地解决,将女子摁在地上强行插入。他一面享受男女合欢带来的快感,一面又担心女子大叫,捂在女子头的衣服勒得更紧了些。等他从欲望中清醒,女子早已咽气身亡。  老光棍知道自己误杀了女子的起初十分惊恐,但过一会便缓过神来,他不能让人知道是他杀了女子,于是搬起一边的锄头狠狠砸向女子的脑袋,一下,两下,三下……直叫女子的脑袋血肉模糊。  这事还没因此结束,对老光棍而言,奸一次是奸,奸两次也是奸,干脆趁着女子尸身还未完全冷却,再上了女子两次身,最后拧着裤子心满意足地离开。  说到这,我倒是佩服起老光棍来,面对一个血肉模糊的女人,他竟然还有兴趣做那淫秽之事,当真是佩服。当然,这是我的一句笑话罢了。
  第二日一大早女子被杀的消息传遍村子每个角落,刚起床的男人一听险些跌坐会床上。吃早饭之前,找了个借口与村里其他几个知青一起去女子暂住的家中探望,在看到女子脑浆四溅又衣不蔽体的尸体后,一口气提到胸口疏散不开,竟活生生气晕了过去。  这男子家中甚是贫困,父母早丧,只给他留了间破旧的老屋,上头下大雨,下边下小雨。男子好不容易找到心中所爱,却惨遭横祸,这如何不叫他伤心难过,男子终究是平凡人,用情至深则反受其害,女子死后从此一蹶不振,整日神情恍惚,神经错乱,终于在半年后一个冬日的夜晚,摔进村子蓄水池里淹死了。
  fddddddddddddddddddd
  古有梁山伯与祝英台,虽生前无法共结连死,但死后却化蝶比翼,倒也叫旁人羡慕。  男子是苦命之人,死后以为可以和女子从此双宿双飞,孰料竟有人作怪,在女子的坟头订了四根撒过狗血的木头桩子,有意将女子魂魄禁锢在小小四方棺木中。  有句话是:生时越善良,死后越作怪。这句话用在男子身上在再恰当不过。见心爱女子被禁,他不好受,从此夜夜作怪,直闹得村子鸡犬不宁。
  村子里的人被折磨得实在是没办法,大家走的走,搬的搬,一个好好的村子没几年便没剩下几户人家。大概又是几年之后,村子里来了位师傅,这位师傅和前面奶奶提及的乞丐男人截然不同,乞丐男人是邋遢至极,这位师傅却是衣着光鲜,仪表堂堂。他在到达村子的第二天,就将村子里长时间以来的问题解决。他的解决方案就是找了处松柏较多的半山腰,命人挖了座夫妻坟,将二人合葬在一起。
  说来也怪,从此以后,村里在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事情本该再次告一段路,两位有情人终于合葬在一起,可以生生世世的在一起,但孤魂野鬼终究无法苟存于世,于是那位师傅将这对比人化劫,修成一对生生世世缠绕不分离的蛇。  想来各地都有‘人死后化成蛇’的传说吧,这个传说可不是子虚乌有哦!
  ‘奶奶’说到此处,在场之人也都大致明白了几分,原来我和王冲打死的哪是什么普通蛇,分明就是那对苦鸳鸯中的一个,难怪王冲遭此横祸,那也是咎由自取。  不过话虽这样说,王冲毕竟是孩子,又打小被娇纵惯了,一时气不过才会对蛇下毒手,我想如果再给他次机会,他一定会选择放蛇离开。  进入奶奶身体的爷爷将事情讲完之后便离开了。爷爷是游离在空气中的魂魄,他所了解的是夫妻蛇的过去,要说救人,还得靠奶奶。  不多会奶奶恢复正常,只是脸色比之前白了些。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被鬼魂上生会消耗活人的阳气,只知道一味讨好地问:奶奶,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去给你倒杯水嘛!
  奶奶疼我除了因为我是她孙子,还因为我懂事。用我母亲的话说,我从小就懂得做人,尤其会看人的脸色行事。  我端着水进屋时,奶奶的脸色恢复了些,听王冲爷爷愁眉苦脸地说:这可咋好。冲娃冲撞的不是普通东西,他是活活拆散了一堆鸳鸯啊!  王冲他奶奶膝盖一屈,朝奶奶跪了下去,哭泣地说:王云媳妇,你一定要救救冲娃啊,我就他这么一个孙儿,他要是走了,我也不活了……哭声凄婉,跟她儿媳妇简直是天壤之别,据说王冲他奶奶年轻时候是大家闺秀。  快起来,快起来,我好歹也是看着冲娃长大的,咋会忍心见他就这么去了,你先起来,容我再想想办法。奶奶扶起王冲妈,不住地安慰。
  站在王冲身边的王冲妈突然站了出来,大声说:要不然张婆婆你再招一次魂,就招那条还没死的蛇。  父亲和木器脸色同时变得很难看,父亲问:一天只能照一次魂,招两次我娘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王冲妈不依,说:就招上来问问他要怎样才肯放过我家冲娃,很快就让他下去不就得了。  父亲肯定地回绝:我说了,一天只能找一次魂。  奶奶也有些为难:要不然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话还没说完,王冲他妈便不甘心地大声嚷嚷开来:张婆婆你身体看起来好得很,为啥一天就不能招两次魂?要是放在晚上,十二点以前招一次,十二点以后又招一次,是算一天还是两天?你看看,冲娃都快被那条蛇精给折磨死了,你还计较那么多干啥子?哦,我晓得了,你是不是压根不想就他,想看我们王家绝后?你别忘了,昨天是你家易娃子带冲娃去山坟的,要是冲娃出了啥事,易娃子肯定也跑不脱。
  人在极度愤怒与绝望之时,会丧失理智,说话也会口无遮拦,现在的王冲他妈就处在这种境况之上。不知道泼妇骂街大家有没有见过,不过我相信但凡见过的人一定都会对其的无理与歪曲事实所折服。  话继续说回来,奶奶是善良的人,听王冲他妈这一席话,只要不是要她的命,她都不会拒绝。  奶奶喝了口我端进来的水,又点上一柱香,然后继续双手合十在木桌上一上一下地敲打。
  呵呵,不错!一口气看完了
  这次的招魂远没有上次那么容易,奶奶在木头桌上敲了近十来分钟都没有被俯身的迹象,站在一边的我们不免有些着急。  许是念得有些累,奶奶停了会,捧了少许大米仍进装水的碗中,又点燃一张黄纸,再继续敲敲打打。  约莫五六分钟之后,奶奶的动作终于有点变化,她的手由拳头慢慢摊开,轻轻放在桌面之上,头高高昂起,仰望着屋顶,嘴微微张开,样子说不出的古怪。同时我感觉身上一股寒彻骨的凉意袭来,这种寒冷较之前爷爷附体时明显很多,像是大冬天不穿衣服站在空地里淋雨,你会感觉淋上几分钟后,身上全是结的冰。
  来了吗?人群了=吗,王冲奶奶第一个发问,得来的却不是回答,而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大笑声。  我吓得连连后退,抱着母亲的大腿一动也不敢动!  是……是你来了吗?王冲奶奶继续问。  ‘奶奶’纹丝不动,冷冷喝道:是我又怎么样?  说的是普通话,一听就是女声,声音细细的,虽然是气话,但听起来很好听。  王冲奶奶忙上前向‘奶奶’下跪,泣道:我晓得冲娃对不起你,但是他还只是个孩子,不懂事,请你……  孩子,我呸!我与三郎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他一个孩子凭一句不懂事就可以害我三郎?‘奶奶’说。  王冲奶奶愣了愣,上前两步朝‘奶奶’跪下,磕头道:我晓得是冲娃不懂事,我在这里给你磕头了,求你放过他!  那时的人思想都很善良,以为磕头赔个不是就能得到别人的原谅,这种事若放到如今的社会……唉,算了,扯远了!
  ‘奶奶’又是两声大笑,道:我凭什么放了他?他叫我此生无法在于三郎在一起,我也叫他此生与你们断了亲人血缘,叫他下辈子投户好人家,学乖一些。  说实话,当时的我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俯身在‘奶奶’身上的东西是那条逃走的蛇,他害王冲是因为王冲杀了她的三郎,她说每一句话都像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在俯视那些低贱的穷人,王冲一家人只有不住地道歉,磕头,祈求原谅。整个屋子,除了站着的奶奶和躺着的王冲,包括我在内,全都向‘奶奶’下跪。
  僵持了至少半个小时,幼小的我实在坚持不住,膝盖以下的腿仿佛不是自己的,我嘟着嘴,低声嚷嚷:那条蛇的尸体现在还躺在我家后院,大不了我们不拿它煮汤,给他修个坟,好好埋了。  请原谅小时候的我,对于这种事并不太会说话,原本是一句好话,但给人的感觉并不太好。  ‘奶奶’一听果然更加生气了,尖着声音喊:小兔崽子,你刚刚说什么?如果不是有人保护你,你现在和那个小胖子已经一个样了。  我吓得立马住了嘴,根本没在意她说的‘有人保护’四个字,而是‘和小胖子一个样’。我偷偷看了眼王冲,受伤的右手血是止住了,可看起来还是让人觉得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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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不是我一句话提醒了在场的人,只听王冲爷爷立马换语气说:只要你肯放过冲娃,我们一定替你们修一尊最好的坟墓,好好安葬你的三郎。  王冲父亲跟着说:就是,你三郎已经死了,就算你害死我们一家人他也活不过来啊。  母亲说:死者已去,生着如斯夫,听说你也是受了人恩露才有幸从新转世,你又何必再造孽,白白断了你自己的前途?请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安葬你的三郎。  母亲念过书,说起话来比一般人要好听些。
  我没听出母亲这句话里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但正是因为这句话救了王冲一命。  ‘奶奶’听过之后先是愣了愣,似在思考,又似沉默,片刻之后再开口,与母亲旁若无人地开始对话,我听得是迷迷糊糊,早摸不清头脑,唯一清楚的是母亲劝服了‘奶奶’,她最后留下一句‘你们一定要好好安葬我三郎,否则我绝不放过你们’,便没了声音。  我们相互对看了几秒纷纷上前扶住奶奶,在触摸到奶奶手指的那一刻,我吓了一大跳。奶奶的手如冰般凉,那哪里是活人的手,分明就是蛇的温度。然这并不是我最惊讶的,最让我惊奇的是之后我竟在奶奶眼中看到了泪花,不知是奶奶哭了,还是那位借过奶奶身体的蛇精流了泪。
  送走‘蛇精’,奶奶勉强支撑这冰凉的身体捧了少许米洒在盛水的碗周围,又将剩下两道黄纸烧成灰,放小部分进装水的碗中,叫王冲爸强行灌进王冲嘴里,叮嘱这几日只许给王冲和米汤,其他一律不许粘。做完一系列的事,奶奶已累得几乎没了力气,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白得像抹了一大碗面粉。  之后奶奶卧床休息了近一个月才见好,而王冲听说是第二日一大早醒了过来,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厕所,‘扑通扑通’拉了好些时间,最后是扶着墙走出厕所的,后来听王冲吹牛,说他当时拉的屎全是黑色的,拉了至少五公斤。  这是孩子为了炫耀自己而极尽夸大的说辞,具体事情是怎样的已经没有人会在追究,只是那件事之后我也病了一场,发烧到近四十度,这也算是因我和王冲做的错事而遭的报应。
  最后是关于坟墓的事情,王冲家依言选了个背靠山而面临水的宝地修了一尊极大的坟墓,并将蛇的尸体埋在坟墓里。到如今村子的山头还有这么尊看起来很宏伟的坟,外人根本不知道里面埋了什么,只以为是王冲家为哪个老人提前建好的墓,纷纷称赞‘修得可真漂亮,像房子一样’。  因为这件事,奶奶的名字正式向外宣传了出去,好些不认识的人都慕名前来请奶奶帮忙,当然,奶奶做事并不是无偿帮忙,多少也收一些诸如鸡蛋、鸡鸭、或者直接是钱的谢礼,那时农村的生活并不富裕,这些虽是小东西,但在一定意义上也算填补了家用,然而我们还没未来得及享受这份喜悦,另一个‘无底洞’又开始偷偷包围了我们。
  我知道九五年一个出名的城市曾闹过一场轰动全国的大事件,一对考古队无意间挖出三具清朝的古尸,然而由于工作人员的疏忽,一夜间三具古尸凭空消失,之后沿河一带经常发生些古怪离奇的事件,当时国家机构查得严,很快将事件全面封锁,流传出来的消息也经此而已。  当然,我要说的事情不是这个,九五年我已经十四五岁,那时奶奶也已经离开了我,我要说的是发生在我身边的另一件大事。  暑假很快结束,刚满六岁的我被送进了小学一年级的学堂,在那里,我认识了很多新同学,也有我的初恋。  这里说初恋或许有些不妥,虽然我们一同念小学,又一起上初中,我们常在一起玩,但我们谁也没说过喜欢谁,直到去年春节同学会我再次见到她,那时他抱着她刚满一岁的儿子。
  首先我还是要介绍下我念小学的那所学校,名长征小学,名字很雅俗,但很励志,长征长征,当初毛爷爷不也领导红军过十万里长征么?当然,此长征非彼长征。可惜如今这所小学也被私人收购,原来的操场被开垦,种上满院子的桃树,如今偶尔从路边经过,忍不住朝里边望望,但再找不回当年的感觉。  我的小学学校很小,估计总面积不超过三亩地。那真是一个非常非常小的学校,教学楼仅有横着的一排,总十来间,从幼稚园到小学六年级,一个年级一间,老师办公室一间,另外还有杂物间一间,以及供老师疲惫后休息的一间。厕所在五百米开外,由一条路与操场链接,有时候上课会忽然飘来一阵恶臭,叫人课也尚不安宁。除了背后靠山,学校的其他三面均是庄家。
  很多人多知道,一般村里的小学是民办的,为了节约成本,大都是建在坟场之上的,我的小学怎么可能落了这个俗套?  记得很清楚的是,小学上学的第一天,我和王冲便在后山一棵柏树根下刨出一个骨头。  经过一个暑假的调养,王冲的病好得差不多,只有手上留有伤口,夫妻蛇的事似乎并没有给他造成任何的心里阴影。照他的原话是:那个时候迷迷糊糊的,感觉跟做梦一样,醒了只感觉右手痛,也不晓得是咋回事,爷爷跟我说是我晚上睡着了被老鼠了咬的。  原来他的家人并没告诉他发生的什么事,或许到现在他还认为那是老鼠咬的。我想如果他知道他吃了自己的肉,他会有什么反映?  当然,这又说得有些远了,回到主题上。  第一天上学,同学人都抑制不住心里的高兴,下课十分钟一群人结伴来到后山比赛爬树。前面也说了,学校的后方有一座并不高的山,山坡上种满了柏树,打小顽皮的我们怎能放过这么个天然的‘游乐场’?
  爬树是个技术活,尤其像柏树这类树干较为不平整,有些地方还被剃过分枝,留下极短一截枝桠的树,一不小心就被勾住衣角,人受伤事小,衣服破了回家指不定又会吃父亲的拳头。  想了想,我干脆把上衣脱掉。王冲的手还没痊愈,他不敢爬树,我便让他帮我拿着衣服,顺便帮我加油。只听王冲一句:一二三,我们余下的五六个人立马抱紧树干用力向上一跃,借着手臂与脚的力量不停向上攀爬。  起初我能听到王冲在树底下一边拍手,一边跺脚喊‘加油’的声音,没过一会这种声音突然消失了,我当时的心思全用在爬树之上,也顾不得他,等我爬到树中央停下来时才发现王冲蹲在地上,左手捏着跟短木头在土里刨着什么。  喂,胖墩,你在干啥子哦?其中一位同学也发现王冲的异样,大声问。
  王冲头手上动作不停,冲我们喊:你们下来看,这是啥子东西哦?  我被王冲的专注所吸引,也不计较爬树是赢是输,顺着树干滑了下去。  王冲拿着木棍一直在土里挖,我走到他身边时看到一个褐色土缸子露了半截出来。其他小伙伴见状也来了兴趣,纷纷捡木头跟着刨,一会的工夫,土缸子完全映入我们眼帘。  嘿嘿,不知道里面装的啥子?有人问。  有人回答:会不会是钱哦?我听说有些人喜欢把钱装在罐子里面埋起来,过几年再挖出来。  我想这里的钱是指金银首饰之类吧,那会我们还太小,哪里懂得那么多,只知道钱是好东西,可以买东西吃,也可以买衣服穿。战乱时期,确实有不少人为了躲避乱军的强取豪夺,会把家里一些值钱的东西放进罐子里埋起来,等战乱过后再挖出来。  管他是啥子,先打开看哈嘛!有人说。
  这个土杠子比我想象的要大,只怕若是我双手环抱也抱不住,而且它与装酒或者泡菜的缸子不太一样。不一样的地方就在它的口子上,一般的缸子是由一个大的活塞或者碗形状的器皿反盖住,但这个土缸子的缸口确是被泥巴塞满。如果换成是一个成年人,一定会以为是土杠子在泥里的时间太长,被泥土灌满,可是我们是孩子,充满天真与幻想,幻想着里面装着什么好东西。  用普通的办法恐怕无法打开这个土缸子的,于是聪敏的我学司马光砸缸,搬起快石头狠狠朝土杠子砸了下去,然而当我们土杠子裂开之后,我们看到令我们震惊的一幕。
  土缸子里铺满一了层泥土,泥土里似乎埋着什么,但是我没仔细看,眼光定格在正中间的一条玉链子上。  这是一条用红绳穿坠着圆形玉石的链子,许是在缸子里待的时间久了,看起来有些陈旧。王冲眼明手快一把枪过与坠子,用自己衣服的一角用力擦拭,几下过后玉看起来竟干净了许多。  哈哈……这里面还真有东西!王冲抑制不住他内心的喜悦,狂笑着说。  一旁的伙伴们瞧着不免眼红,个个都想要枪过来看个究竟。王冲不许,扭着脑袋撅着嘴说:不给不给,要看你们自己挖去。  正在这时,不巧的响起了上课铃声,我们急急忙忙往教室赶,竟然没有一个人记得再在土缸子里翻翻。
  上课对我而言一直是较为乏味的事情,痛苦挨过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待到放学铃声一响,不待老师走出教室,一大伙人一窝蜂全围在了王冲的桌旁。一节课的时间,他在后山挖到玉坠子的事情已传得整个班上无人不知,大家都想看看那条坠子长什么样。  王冲最是爱卖关子,见这么多人想看,越是神秘起来。他双手握紧坠子,翻身站到课桌上,从上往下看着我们,问:你们真想看?  底下的我们被好奇心驱使,像上课回答老是问题般齐声应道:想看。  王冲笑得贼嘻嘻的,说:好,不过你们只需看,不许碰。  底下我我们不住点头,然后王冲张开手,坠子从他手中掉下,摇摇晃晃。
  当时是中午,借着窗户的光线,玉石通透而明亮,而且在我玉坠子中间,我分明看见有一丝血红,头发丝粗细,许是因为这样,令玉坠子看起来越加神秘漂亮。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看起来挺好看的嘛?有人如是说,王冲听着越发得意,手不停左右摇晃,看他那副得意的表情,不怎的我心里竟有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大多数孩子都会有的,那就是别人有而自己没有的好东西,就很希望那件东西突然间坏了,或是不见了。我那时的想法就是这样,真希望王冲一时手滑,坠子落到地上,摔的稀烂。想归想,老天爷他是不可能听到我这样细微的心声的。  欣赏完玉坠子,大家也纷纷赶回家。那是村子里的小学是没有午饭的,中午放学之后回家吃饭,下午再到学校继续上课。
  还有没有?  
  王冲宝贝他的玉坠子,回家的路上一直放在衣兜里,还用手摁住,生怕一个不留神它就飞走了,但有句话叫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玉坠子恐怕本身与王冲就无缘,尽管他一直小心呵护,到村口时,他突然告诉我他的坠子掉了。  那种时候我是该高兴呢还是难过呢?最后善良的我还是决定和王冲一起悲伤,我午饭都不吃,陪着他在学校和家这段路之间来来走了找几趟,最终没看到玉坠子的半个影子,那么个漂亮的玩意,掉在地上谁看到了不捡?除非傻子。  随着下午上课铃声的响起,王冲宣布放弃,整整一个下午都显得无精打采,我同他讲话他也不理不睬,正当我以为他又中邪了,想说下午放学回家让奶奶帮他看看时,他又突然来了兴致,拽着我的衣服领子把我往学校后面的林子里拉。  王冲的意思是,既然在后山上挖出了玉坠子,说不定那里还有其他什么好东西。
  我体谅王冲刚丢了玉坠子难过的心情,决定陪着他到后山走一趟,说来也怪,早上才被我们一群人挖出来的土缸子不知道被什么人打得七零八落,旁边一小堆和当地土地颜色不太一样的泥土,应该是从土缸子里散出来的。除此之外,泥土中还插着一根骨头,像是人手臂上那条长长肱骨,但比正常人的要小许多。  我和王冲那会并不认得人骨,心思也不在这上头,一股脑们只想在树下再挖出点什么,知道一声女声把我们唤醒。  女孩子问:你们在挖什么?
  我和王冲同时回头,离我们不远处赫然站着个穿蓝裙子,扎两个小辫子的女孩儿,我认得她,是新同学,叫余欣洁。  我笑着回:我们挖……  话没说完,王冲冲到我面前,打断说:没挖啥子,就是看哈,看哈!  余欣洁沉默了会,欲言又止地说:快上课了,先回教室吧!  我当时自然没有看出余欣洁有什么异样,直到两天之后……
  没人!!!!
  @水样的心情
  开学的前两天班里一直很平静,大家也渐渐忘记王冲从后山挖出玉坠子的事情,然而两天过后,班里突然少了个人,这个人就是余欣洁。  清楚的记得那天早上第一节课是语文,走进教室先将教室扫视一边,然后问:四十六个同学,今天怎么只有四十五个。  全班同学同时转头查看,原来余欣洁的位置空空如也。  那会的老师恐怕并不完全认得班上的学生,于是用数排数的方式问:第三排那个空位置是谁?  教室里一片寂静,过一会听人小声回答:是余欣洁。
  她为什么没来?老师又问,教室里再次陷入安静,才开学第三天,同学与同学之间并未多熟悉,谁会知道她为什么没来。  那好,我们先上课。沉默一会,老师如是说,那感觉就像在说今天的晚饭没有肉一样简单。  老师,余同学没来,我们要不要去找一下?我坐在教室的倒数第二排,埋着头问。之所以敢说出这句话,其一是我不想上课,想借找人的由头出去玩,其二才是找余欣洁。  老师不说话,而是用余光看我,那眼神好像在说‘就你这点小把戏,我还看不出来?’
  那个时候学生上课远没有如今严谨,哪怕是有同学没到学校上课那也并不代表什么,有可能是家里有事,自然不会巴巴地跑到学校请了假再回家。  对于余欣洁未来上课这事,大家都没有过多想法,然而奇怪的是,到第二天,教室里依旧找不到余欣洁的影子,这不免让人有些怀疑。一直到第三天的中午快要放学时,我从教室窗口看到一位年轻女子匆匆往学校里跑,那方向应该是办公室。  正在我还想那个人是谁,匆匆忙忙来学校干嘛时,女子小跑到我们教室门口,冲还在上课的语文老师挥了挥手。  语文老是应该是认识那女子的,两人站在教室外聊了好半天,一直到我们下课还没结束。  老师不宣布放学,我们不敢动,只能乖乖坐在教室里等待,与此同时,从最前排同学那传来一句话:余同学生病了!  教室里猛然像炸了锅,议论纷纷,这余同学虽看起来瘦瘦的,但精神挺好的,怎么说生病就病了,而且一病就是三天?  我回头偷偷冲王冲说:胖墩,下午想不想去耍?
  王冲一听‘耍’顿时两眼放光,问:去哪耍?说完又黯然失色:下午要上课……  我忙说:他们上课,我们正大光明的去耍。  王冲骂我:你龟儿子又打啥子鬼主意?我妈说了,这学期要是敢逃课就回家回家打谷子,热求的很。  我说:放心,我们放心大胆的出去耍,你妈绝对不得收拾(打)你。说完在王冲耳边叽咕,将我的想法说了一边,这王冲从来就是个人来疯,一听我的法子顿时来了兴趣,阴笑道:龟儿子,你娃好阴险。  我笑笑,对王冲的说法不置可否。
  要问我在王冲耳边说了什么,等一会就知道了。  我对王冲使了使眼色,只见王冲气壮山河似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昂首阔步地走到教室门口,镇静自若地问:王老师,余同学都三天没来上课了,是不是生病了啊?  老师和那个女子都吓了一跳,老师点了点头反问:怎么了?  王冲回头看我一眼,说:刚才我和王天易商量了下,余同学几天没上课,这几天教的课文她肯定不会,干脆让我们跟这位阿姨去看看她,顺便把这几天学的课文告诉她。  老师回头看我和王冲,估计在想我们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忙附和一句:余同学生病了一定心情不好,我们去陪她,说不定就好了。  站在旁边的女的这时候开口了:王老师,我看这两位同学说的很对,要不然就让这两位同学跟我去?  这时候的我并不知道其实我们在利用余同学逃课的同时,这个女的也在利用我们,现在的她可谓穷途末路,只能病急了乱投医。
  老师有些犹豫:这……下午还有课。  我嘴快地回答:老师放心,我们一定赶在上课之前回来。  王冲跟着我点头:对对对,我们一定回来上下午的课。  老师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头:行,你们去看看也好,记得准时回来上课,在路上注意安全。  于是我和王冲在老师特许下跟着女子往余欣洁家走去。六岁大的我们,满脑子想的只有如何玩,玩什么,说去看望余欣洁无非是为我们贪玩找的借口,古来有句话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我和王冲是得到老师许可的,就算下午没来得及赶回学校上课,我们大可把原因推在余欣洁身上。  事后王冲不止一次夸我想的办法好,因为他恐怕永远也想不出这种以看同学为由逃课的借口。
  余欣洁的家距离学校并不远,以我和王冲的速度只走了二十来分钟。那个女的是余欣洁的妈妈,一路上问了我们些简单的问题,我记得最清楚的一个问题是:你们跟小洁是同学,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小姐前几天去过哪些地方玩?  我和王冲被余欣洁妈问得一脸茫然,不住地点头。  余欣洁妈妈可能见在我们这问不出什么,便不再开口,直直将我们带进余欣洁的房间。  余欣洁的房间原本应该很宽敞明亮的,但奇怪的是所有窗口的窗帘布都紧紧拉上,这让整个房间显得阴森森的。而余欣洁竟然缩在床的一角,用棉絮将自己裹紧。  我和王冲面面相觑,看余欣洁妈妈轻轻扯动棉被,低声说:小洁,是妈妈。  余欣洁一听忙从被子里钻出来,一把楼主她妈妈,嘤嘤哭泣,身体瑟瑟发抖。
  余同学她……她咋了?我酝酿很久,只吐出这么一句话。  余欣洁转头看我,我这才看到她的脸……天,该怎么形容?如果以前用冰肌玉肤面若桃花形容,恐怕现在就得只能用僵尸脸形容,因为实在太白,白得吓人,和当初奶奶招了蛇精之后的样子有得一拼。  我和王冲都被余欣洁的样子吓到,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王冲结结巴巴不地问:余……余同学,你……你哪里不舒服?  余欣洁母亲并不看我们,叹口气说:你们还太小,不会明白的。  的确,有些事就算告诉我们,我们也不会明白。我们在余欣洁家站了一会便决定离开了,才刚走出院子大门,身后传来余欣洁的声音:你们等一下。  我和王冲回头,见余欣洁披着件夸张的斗笠出门,边走还便四处张望,感觉像是周围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跟着她。  余欣洁停在距离我们不到一米的距离外,压着嗓子问:你们是叫王天易和王冲吧?
  我和王冲对眼,一起点了点头。  余欣洁又向前垮了一小步,再次左右望望,小心翼翼带着哭腔说:有个人老是跟着我。  我顿觉寒毛直立,忍不住向整个院子看了看,除了余欣洁慢慢站在门口,再没其他外人。  王冲说:你在开啥子玩笑,哪有人跟着你?  我抱紧手臂,说:是啊,余同学,你莫开玩笑哦,我胆子小。  我没骗你们,真的有人跟着我,只是……她现在没在。余欣洁说,表情很认真,根本没有开完的意思。  那她啥时候在?我问。
  余欣洁想了想说:我不晓得,反正……话还没说完,原本看着我和王冲的视线突然转到我们身后的院墙之上,然后‘啊’一声尖叫,转过头朝她妈妈的方向跑了过去。  这一声尖叫险些吓得我和王冲掉了魂,猛回头看,眼前却什么东西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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