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看大门老太太的狗生了一窝小狗，满月了，尚待字”窝”中，正打电话派送。

        彼时我在屋里忙活一锅地瓜小米粥，听到信儿，人没奔过去，话先冲了出去：“我要一只。”

        其实，对于狗儿猫儿的，我均不待见。猫吧，上窜下跳、连飞加蹦地不安生，况且，都说猫是奸臣；狗呢，倒是大家眼里的忠臣，常被歌功颂德，我嫌它一副摇尾乞怜样儿。最主要的，咱不喜欢“附风弄雅”，更不愿再多伺候一个“主子”。

          从五只里边挑了只最小的。它趴在窝里不动弹，被老太太用铁钩子硬划拉出来。其余的都左摇右摆找食吃，这只又小又安静，模样儿秀气，一眼相中了。

        忙不迭向妞儿邀功，她说：“我给它起名。”“好。”信息传回来：“冰淇淋。”我说：“你想吃了它啊，再说也不好叫，起个响亮点的，就叫小花吧。”她当即否定这“土名中的战斗名”，遂改道：“布丁”，确凿是离不开吃啊！

        话说这布丁，简单形容就是吃、拉、睡。饿了叫唤，吃饱就睡。妞儿好不自谦地说：“随我”。

        一个兜它来的小破纸箱成了临时窝铺。怪得很，它从不在窝里拉尿，老是找明显处“下手”，也不藏着掖着，我猜摩着大概怕不小心踩了吧。

        这聪明的，下班后冲着你就跑过来，对着你的拖鞋好一顿亲热，这是饿了。

        给它梳洗打扮后，果真是漂亮的。喊布丁，马上颠儿颠儿地跑过来。狗性难改，贱不拉叽地，可偏偏喜欢。

        人与动物有一种相通的感情与生俱来。当一个小生命才交到手上的时候，你大概感觉不出责任，只觉得新鲜与欣喜。

        布丁到我家快一个月了。昨天女儿第一次正式遛它，回来直哆嗦，不知由头。搜百度，原因除了冷，就是感染病菌。女儿百般地不放心，抽空查看，直到它又摇着尾巴贱兮兮地跟在脚后。

    “跟脚狗，跟脚狗”，俗话说得一点也不差。每天下班后，进门就跟着，出入厨房餐厅厕所，不小心捣它一个轱辘，不伤也不恼。

        吃饭时眼巴巴的小眼神尤其让人受不了，忍不住先喂了它。倒基本不挑食，叭叭地吃得香，盘子一干二净。吃饱了便不再关注你，偎在你脚下，或拿你拖鞋对付着玩。有时趴在上面睡了，你在床上，它在床下，安安静静的，蜷缩着小身体，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让人爱得不行。

        人是习惯于帮助弱小的，当它完全贴服你依赖你，无力也无能的时候，你一定会尽全力保护它，这是在养小狗之前所不曾体会到的。

        原来以为狗就是畜生，随性而养，山野皆是，不娇不贵。哪想其到手后也是一条生命，你得它负责。

        这两天因为遛了一圈的缘故 ，小狗出现反常，哆嗦，呕吐，鼻头发干……就百度查证是什么状况，担心犬瘟，以至夜里都睡不实，怕贻误病情。

        由此想到前天看到“愿做你家一条狗”的文章，实实地感到那个做妈妈的人，老来的待遇真的不如狗。抛开那做子女的德行缺失、遭受良心谴责不说。许多人的生活真就不如一只宠物犬。但你能说什么？狗也是生命，况且它对人类无害，对主人尊敬，活泼好动讨人喜……唉，反正是一条命，你就得想办法保护它。

        很想给布丁来张侧面照，因为它的小嘴巴从侧面看起来超美。但是正面看就有点尖嘴猴腮的，不大好看。

        实在说，这小东西已成为名副其实的家庭成员。它的萌劲已远超妞儿，两团黑亮亮的眼珠儿盯着你的时候，你根本没办法不疼它。依我看，这就是小动物的一种生存本能，又萌又可怜。不仅扮萌装可怜是小狗的特长，而且它还有催眠的功效，有时候，看着它乌黑发亮的眼珠，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这个冬天，雾霾严重，让人烦得不要不要的，透不过气来。单调、局促的生活几乎把人挤压成傀儡。有一个活泼的小玩意儿围着你转来转去，会平添些生机和趣味，拿出爱心和耐性来，照顾这个老是仰着一张无辜小脸的家伙，也不失为一项生活的调剂。虽然它确实有招人烦的一面：搞得家里像狗窝，增加了好些活。

        小狗布丁两个半月大了，在我家待了五十天，体积比原先大了一倍多。份量么，至少也沉了一半。

最大的变化，用女儿的话说，是越来越不拿自己当外“狗”了。它的两只前爪灵巧得很，扒个沙发、床沿、垃圾桶非常方便，小身子竖起来，与沙发床沿一般齐。若这时候把它提溜上来，它会很感激地表示一下亲热：用温软的小舌头舔你的手。有时激动的心情无法表达，便拿脑袋到处蹭，上上下下拱一番，然后在你的抚爱下安静地趴着，享受。小动物也是特别渴望爱，最希望你抚摸它脑袋。才一个月就离开了妈妈，独自在外谋生，靠自己的努力博取主人欢心，想来也怪不容易的。

        布丁在窝里不动的时候，好像思考某些问题，一副忧郁的文艺范儿。脑袋搭在窝沿上，看起来深沉内敛、若有所思、爱理不理的样子。可实际上小眼睛警惕着呢，有点风吹草动马上直起身子，若有吃的，窜得比箭还快。

        更多时候，布丁善解人意，不轻易打搅你，自己找东西玩，啃啃这嗅嗅那，跑来跑去不知忙的啥。地板滑，自己扑腾不好就滚球一般，可爱至极。

        我忙着做饭的时候，它一趟不离一趟地跟着，从厨房到餐厅，里里外外比我还忙。我坐下它蹲下，眼睛一眨不眨等着给它东西吃，有时饿得着急便连扑带跳，一蹦老高，对于吃东西是毫不掩饰地如饥似渴，一点也不顾及“淑女”形象。

        布丁高兴的时候尾巴摇来摇去，欢心的样子让你也禁不住被感染，什么烦心事也没有了。这就是养狗的好处。

        布丁来我家三个半月了，也就是说出生已经四个多月，据说，智力差不多达到三岁小孩的标准。

        布丁进步很大。现在不随处大小便了，把阳台认定为厕所。其间没经过任何训练和指引，也没挨过揍受过踢。我所要做的是给它一个专门的拖把，即解决了屋里的味道问题。

        之前，它对洗澡充满恐惧，每次洗完哆嗦个不停，现在能“任人摆布”，比较妥当地接受安排，对电吹风也不那么敏感了。

          吃和寻找吃食仍是它的主要生活内容。见不得人张嘴，只要是能进你嘴的食物，它必要讨口吃的。采取撒娇哼哼、眼睛紧盯、上窜下蹬、膝盖扶撑、脚前脚后紧跟等形式，让你绝对不可能对它视而不见。搞得我吃饭必须先给它一口，才能再填自己的饥肠。

          最好玩的是下班欢迎仪式。每当开门的一刻，它总是蹲守在门口，连蹦加跳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激动的心情无法表达。这不是装样，独自在家闷半天，也确实够无聊，况且主人进家就意味着有吃食，可以一饱肚腹，难道不应该欢欣鼓舞吗？！

        蹦跳过后便安稳下来，变得很温顺，跟着你“鞍前马后”忙活，等待饭食的到来。

        用女儿的话说，布丁已经长成美女狗了：长腿、瘦脸、大眼睛，外加超长的睫毛，以及走路一摆一摆地扭屁屁。

        俩月时买的狗窝现在仅能容其半身。衣服没穿就小了，当时肥大得爪子都能扒拉下来，现在是捆上不会走路了。

          它很喜欢和人玩，想是自己在家也孤独寂寞吧。欢迎仪式也越来越复杂，你都不晓得它是在跳舞呢还是跳舞呐，总之，得蹦上那么一会儿。

        我写字的时候，它很安静。看累了睡，要么去溜达溜达。我在床上看书，它双爪扶床沿像要和你说说话，我伸手抚摸它脑袋，数落一回小臭狗，便又乖乖地自寻其乐去了。

        和从前一样，最没出息的，是吃。老是一副眼馋肚不饱的样，无所不吃。什么瓜子，花生，水果，点心，凡是能进你嘴的，它必争取尝上一口。而且没完没了，满含期待，蹲在一旁等着。

        你说什么它也不会反驳你，一脸无辜地听着，很让你解气、满足。这大概是养狗的另一个好处吧。

        布丁越来越懂事了，也越来越有淑女范儿。不再馋兮兮地盯着你吃饭，而是悄悄地卧在一边，等你给它放盘里，然后慢慢享用。甚至可怜见地，这小东西在你饭菜上桌时都看不到它了，原来是躲在阳台上，等你叫它吃饭。嗯，感人，真是越来越有修养了。

        你若坐在沙发上，它会搭上你的膝盖，头趴贴着你，样子乖顺极了，忍不住抚摸下它的小脑袋和脊背上顺滑而柔软的毛，它很是享受这种温存，似乎是以它的方式和你交流。

        女儿快要出嫁，我心情有些不好，好像宝贝要给谁抢去了似的。有布丁陪伴或者能够减轻一点不良情绪，这是女儿安排好的，她说让布丁替她陪我。

        布丁的眼睛像会说话，有疑问、惊惧、期待、关注、温顺……就像小跟班的，颠颠地在你脚前脚后，倘若你忙它会自己跑阳台上晒太阳。我收拾花草的时候，它瞪眼看着；我写字的时候，它蜷在旁边睡觉。每天早上，听到一点动静或看到一丝光亮，它都会跑来用爪子挠你的门。

        女儿说，小狗是最忠诚的。主人上班后，它就默默期待主人下班，不知道要跑门口多少次。小狗很忠于职守，听到门口有动静，它会“旺旺”地叫，以示警惧。声音总是尽可能地大，显得很有力量，以取得震慑的效果。

        布丁是一只很会撒娇的小狗，通过不同的声音，能让你分辨它的意图和需要，像小孩儿一样。女儿常常吃醋地说：”一只小狗让你喜欢成这样，要是个小孩还不知会疼成啥样呢？”

        嗯，谁知道呢？世上的事。我本来极其讨厌猫呀狗的，对于布丁，也屡次想送人，可考虑放哪都不放心，怕被欺负或养不好，还担心它不会适应新环境。等等，找了种种借口留下它。我想，最主要的，是它已经融入到这个家庭中来，成为家里的一份子，从感情上割舍不下了。

        几乎每天都想写布丁，几句话，说一下它的进步或某项良好的表现。一转而，要么忘掉，要么觉得并不重要——老写个小狗干什么呢？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可总有忍不住的时候，比如今天。一早醒来，很安静，没有小狗扒拉门的声音。忽然想起，这声音好久都没有出现了。噢，原来布丁真的长大了，懂得进退，不再打扰主人。它安静地待在门口，使我一开门就看见它。

        忙的时候，它便自己玩。转圈咬尾巴、像有什么事似地奔跑，或者在一边趴着休息，倘或我扭头看它一眼，它马上就发觉到了，立时奔过来，伏上你膝盖，和你亲昵一会儿，再转身离开。如果你长久地专注于手头的工作而不注意它，无意间一瞥，也许恰好会碰见一双哀怨的小眼神，它正扭头望着你，似埋怨，似期待，又似理解。

        我不否认，布丁是条美女狗。这一点我与女儿早达成了共识。母亲节那天我还想，布丁将来也是要做母亲的，我应该很爱惜它。

        它的眼睛又圆又大，但从上面俯视下来，又形成斜长的秀眼，嘿，丹凤眼是这样的吧？

        它很愿意和你玩，偎着你，但如果拿着手机给它拍照，会很回避，所以比较难拍到自然状态下的狗狗面部。不喜欢上镜，不挠首弄姿特意表现，再高兴也只是摇尾巴。欢快的样子，把你的情绪也带动起来了，忍不住对它施以微笑，把前一分钟还想转让出去的念头打消。

        我对每天下班给它打扫卫生的事很不耐烦，所以生出转让的想法，可是打扫完就忘记了这个想法。

        说起布丁的忠诚还是可圈可点的。楼梯里有点动静它就支楞起耳朵，尽职尽责辨认。可乐的是，有个苍蝇飞，它见我拍，也跃跃欲试地扑。生人来家，它总是绕着转来转去，不知查看什么。若是人多，便没了本事，自己先躲到沙发后面去了。

        布丁是一条狗，但是看得出也颇有些人类的习性。比如为了表示自己很有修养，不眼巴巴地盼着吃饭，故意在饭菜上桌时摆着尾巴离开，等着你去阳台请，它知道你会喊它吃饭；比如不动声色地候在一旁，而不觍脸摇尾乞求施舍。只有一项例外：吃瓜子。当它听到磕瓜子的声音，再也把持不住淑女姿态，急迫地盯着你等待赏赐。

        在养小狗之前，我是极度反对的态度，为了闺女才不得不养。可布丁来家之后，在增加了许多麻烦的同时，更带来许多喜悦与开心，越来越爱它了，你说，还能转让得了吗？

        我家布丁有了出处。原来是一只蝴蝶犬，我说咋恁么漂亮呢。一直当普通小家狗养着的，完全不管名贵不名贵，优良不优良，喜欢它灵灵醒醒的小样儿。

        布丁大约八个月了，饮食上不那么娇气和讲究了。不过，也被我宠得不行，挑吃挑喝，宁愿饿着——等肉。这几天，原先灌的香肠淘腾净尽，布丁断了顿，被逼无奈，也吃起土豆来。黄瓜，是其久吃不厌的水果，黄瓜蒂顺手给它，叼到它以为安全的窝里抱着啃，很是有滋有味。

          据说，小狗也不能惯着，容易不听话。可我看到它就是满眼宠溺，恨不得当女儿养。自从百度出其出身名门，越发不得了，看哪儿哪儿好，并且爱屋及乌，看见小狗都不讨厌，像逗小孩一样愿意瞅瞅。

        布丁还没有出过门，我想像着带它出去遛弯儿，连蹦带跳欢实的样子，一定很可爱。

        夏天到了，热得厉害，总要开空调的。布丁就专门盯着空调先研究了一番，想弄清是啥玩意儿，咋呼呼一响就凉快呢。然后，取个舒服姿势卧在空调最近处大睡。这边热了，翻个身，再睡。

        还有吃饭，越来越难应付它了，比伺候闺女还难。它一点也不凑合，只要不爱吃的，便不凑边，离远望着，耐心地等。我耗不过心软了，赶紧琢磨狗心思，想办法换。向其他狗主人讨教，说饿饿它就好了，可布丁是饿着也不吃啊。这小狗崽子，真就应了馋狗不肥这句话了。

        早上不吃，中午总不能饿着。下班去街边包子铺买肉包子，这个准吃。俗话说，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真就这样。

        狗本是狼驯化来的，可那么温顺，谁把它刻苦成这样，得经受多少鞭打饥饿呢？

        在我眼里，小狗布丁就是一小女孩儿。它聪明，乖巧，懂事。可我又很同情、可怜它，不能说话不能表达。性灵的小东西，为什么不托生成人类？

        布丁快一岁了 ，这在狗类业已成年。可布丁“养在深闺人未识”，几乎没出过家门。之所以这样，一是出于保护心理，怕出去感染病菌；二是我懒，每天下班衣服一换再不想动弹。早上精力倒行，却巴望着多写几个字。故而，一直都没遛它。

        最近几天，终于下决心让它接受下锻炼。于是，把早已准备好的行头用上，套上狗圈拴上牵绳，出门一游是也！

        起初，布丁老是论堆，赖着不走，见啥怕啥，走几步就停，一个劲地贴着我腿前脚后。倘若看见车灯，更是怕得要命，身体直立起来往我腿上扑，意思让我抱，以免危险。

        到第三次的时候，情形便好得多。溜溜地跑，不再蹲着，不用拽着，只是回家依然惊魂不定，需要大口喘气压惊，舌头伸出大半，看着怪可怜的。好吃的也失去诱惑力了。

        今天算是第四次出门。知道逃避不了，乖乖地戴上项圈。及至出门，却也管不住它了，撒丫子跑，像是急于赶路抢啥宝贝。这到底是我遛狗还是狗遛我？后来我想明白了，大概布丁觉得咋着也是要跑一趟才能完成任务，索性快去快回。于是乎，别人都是淡定悠然，别狗也是闲庭信步的样子，唯独我俩连跑带颠像是赶着救火。

        不过，我有一个之前没发现的问题，所有狗都视人类于不见，对同类倒挺有礼貌。每遇皆嘴巴对嘴巴，互相嗅嗅，似乎很亲热关心，不管是不是同一品种、模样。布丁也很奇怪，见着大狗也不胆怯逃避，而是勇敢地迎接。不过我怕吓着，赶紧拉它走掉。

        想不到的是，遛狗让我增加了活动，与日俱增的疲惫感逐渐减少，自感比之前精神了些。不知小狗心下如何？会不会越练越收不住腿，像别家狗一样不遛不行了呢？

      “大家闺秀”外出已经非常淡定了，过马路，上台阶都溜得很。我停下拍照，它能在远处静静地等我，基本不畏惧什么了。如果有突发现象还是有点顶不住，比如一条大黑狗冲过来，布丁完全乱了阵脚，不知如何应付。也是，一般路遇同类，都是文文明明、和和气气的，互相很友好，哪里见过如此野蛮的，让布丁长了经验。

        回家就卧着休息，不再伸着舌头大张嘴合不拢。看来早起外出已成常态。

        每天迎着日出陪布丁遛弯权当一种锻炼吧，毕竟看晨露赏朝霞吸新鲜空气还是很不错的。

        现在它可是母亲的好伙伴，她在沙发坐着，它在脚边卧着。母亲已记住了它的名字，不再一会”贝贝”一会“布丁”地叫。我一进门，她就说：“你来了，它可欢喜了。”是啊，围着你又是跳又是跑，不理它还真不忍心。衣服顾不得换，放下包先要和它玩玩，然后才去做饭。

        有一点不可救药的是布丁胆小。小到什么程度呢？老远看见一只狗，它先就往回跑，跑一段扭头看看情况，不见狗只见我再跑过来。它跑的时候有两种姿势，如果是远距离，便双脚并拢跳跃式奔跑，呼呼如风，样子非常带劲儿；如果我在后头跟着，它在前面引路，便不慌不忙 ，四爪倒替落地，卷着蓬松的大尾巴，颤颤悠悠，非常轻松优美。

        我们仨出门，一般战线拉得老长，布丁跑得最快，我在中间观前顾后，老妈沉住气压阵。

        为了躲避车辆，布丁自己另寻了条路出来。不走大路，走小路。从树下，草丛中，穿行。如果隔了车看不见你，它就在前面车空档里等你，看见你再走。只有寻求保护的时候才跟在你脚边。这是一只既调皮贪玩又胆小如鼠的狗，不过就是样子可爱，大尾巴扑扑闪闪，走路悠悠颠颠，小孩子都想凑近了和它玩，可它是个顶怕人的家伙，连小孩都怕。

        布丁仗着稍有姿色，竟然耍起大牌来了。这不吃那不碰，我都不知喂它什么好了。咨询朋友们，一致说，被你惯的。好吧，那就饿着。

        可它还有一身“傲骨”，宁愿饿得走不动，趴着，该不吃的还是不吃，盘里的食物馊掉，还得我倒了洗。如此几番，我一点脾气没有，看它饿得可怜样，也不舍得揍它。

        现在倒好，不仅吃东西要嚼细了给，还要带请的。每到吃饭喊不来，好不容易大驾扭扭捏捏出来，嘴巴一闻不对口味，开步走。没招。养闺女也没这么费劲。

        今天，说起来怪我起得太早，布丁也不睡了。它自己溜达着玩一会，就要解决厕所问题。我一边劝慰说：“你去阳台尿尿吧，天太黑了，咱不出去。”一边赶紧把阳台门打开。可是不成，它不同意，拿小爪子不住挠你。字反正也写不成，黑就黑吧，豁出去了，遛狗去。

        才四点多呵，下楼看，还有一两个窗户亮着，我忍住害怕，哆嗦着，寻思它赶紧拉完回家。结果不听召唤，黑咕隆咚地越走越远。我就着模糊夜色喊几声布丁，挺空旷，不见狗影。索性回家，爱回就回，不回天亮了再找你吧。

        经过观察，我发现布丁的第一表情器官是尾巴，而不是眼睛或嘴巴。

        高兴的时候，摇尾巴；恐惧的时候，夹尾巴；若是尾巴半卷着，多半是有些害怕，躲开的意思，或者是自觉做错了什么，有羞愧抱歉之意。

          布丁吃得又好又饱的时候，会很感恩地依附你，向你示好，表示感谢。完全不会无动于衷一副应得的样子。但是吃不好的时候，它也没办法抗议，只会拿东西撒气，比如撕咬永远也咬不烂的小狗窝。有时则趴在一边不吭不咯，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自从养了布丁这妞，看见小动物便本能地心软，尤其看见狗狗都甚觉可爱，再不像以前，视若无睹。有生命的东西心大概都是相通的，温顺善良的小狗确实是人类的好伙伴。母亲整天嘱咐我，你要好好的喂它，养好它。每当出门，都问：带布丁吧？让它自己在家吗？若是出门没带，她老人家必定说：“布丁还在家里等着呢。”满心的挂怀。

        所以，养狗一定得做好长期准备，不是养着玩玩就好，只怕到时割舍不下、欲罢不能。

          农历二零一七年正月初九下午三点四十分穿越马路时，布丁葬身于一辆白色出租车轮之下。

无外伤流血，四肢完好，急抱宠物医院已气息全无，逝于我的怀抱之中。车轮自布丁小腹碾过，司机无刹车动作。可怜我的布丁在无任何征兆和预料中走了，时年一岁零四个月。一条只有十六个月的生命走了。阳光之下苍天顿然昏暗，暴雨倾盆，我可爱可怜的布丁，就在十分钟之前，我还看着在小路上奔跑的你，由衷觉得你真是一只幸福的小狗。没想到镜头里的你已成为最后的留影。你在我怀里软软的，睁着眼，仅仅在一开始抽搐了一下。你痛得在原地打了几个圈被我抱起，疼痛中你莫名受了伤害，发出几声恐惧的疑问，那是你留给我最后的声音，也是不明所以的惊恐。

        我可爱的布丁，你始终是最美的小狗，在你之后，我再也不养狗了。我不寻求替代，心目中只怀念你这一条狗，俊俊的小女狗。

        刚刚我百度一下，狗是主人前世搭救的一条性灵，今生是报恩来了，小狗车祸而死，是替你挡了一次灾。

          我的布丁，如果有来世，你还来找我吗？还来找我这个不称职的主人吗？我是矛盾的，既希望你来，又不希望你来 ，怕粗心的我仍然保护不好你，让你的一生短促而又急迫。

          好在你是快乐的，自由的，你喜欢无拘束，拒绝戴狗绳，我就由着你，奔跑着跳跃着撒欢。可是最终，也是自由害了你。

          布丁，我多么希望这一切不是真的，希望今天下午如我往常做了个噩梦一般，醒来就好了，你依然是奔跑跳跃的你，你一个机灵从架子上起来，和我一块回家，我们相依相伴，共同分享好吃的。我一声轻轻的叹息，你也会马上跑过来看看。在每一次吃饱之后，偎进我怀里撒个娇，心满意足的样子。

        布丁，你的死，让我觉得好无能，连一条小狗都养不好。之前我还无比骄傲：养的小狗从来不生病，从没有吃过药打过针。有一点不舒服你也都扛过去了。健健康康，快快乐乐，舒舒服服，布丁，我觉得你真是很幸福的。

        你让我觉得，生活一下子失去好多意义，我愿意用所有的快乐和享受换取你的生命。只要你醒来——布丁！

        不知何时，你的眼睛合上了，鼻头溢出一滴液体。布丁，你走吧，安安稳稳地走吧，愿你此行的路上没有车来车往，你的生命是欢快的、自由的。

        明日我将把你埋在我窗前的草坪上，那是你最喜欢去的地方，那里春草繁茂，冬有积雪，无急驶的车辆，是一个清净的所在。况且我还能从窗口望见你，就像你还能陪伴我一样。

        布丁，我的小狗，相遇即是缘分，我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悼念你——

        愿你的来世依然干净、漂亮，人见人夸。我从众多狗狗中一眼就认出你，就像从五只小狗里选了你一样。

        布丁，我回来了，整整一天，都不在家，姥姥一个人先睡了。在楼下，听不到你“嘭嘭嘭”的撞门声，家里也没有你扑上来和我亲缠，直到此时，我才确定，你确实去了。

我深知罪孽深重，不能乞求你的原谅，也不希望你原谅我。布丁，我只愿来世，我做一条小狗，为你挡灾，讨你欢喜。这是唯一能赎罪的法子。我是无法写字的，也不能提笔画画了，当我坐着桌前，会想到你曾默默地卧在椅下，桌前，选择陪伴而不打扰。间歇中，我抬起头来，总能碰到你的眼神。有时，你实在忍不住，会使劲扒拉椅垫，我便抱你一会，你一下子高了，好奇的张望我杂乱满床的纸稿。轻轻移动你的脚趾，力求在我腿上站稳一些。可是这样的时候太少了，我总是顾不得你，沉浸在书写之中。布丁，你是那么理解我，体谅我。如今，少了你的陪伴，我再也无法拾笔，觉得这一些都无意义。如果你回来，我会时常抱你，让你感受亲情的温暖，让你贴着你爱的主人，享受一个生命无比盼望的人性的亲热。

布丁，如果我当时不去抱你会怎样？你起来疼得打圈时会不会稍后自愈？急忙抱你是不是加重了伤害？如果到了宠物医院，那个医生不说没救了，而是负责任地给你做人工呼吸，会不会让你缓过来？我实在是不明白，你不应该去了的，你那么健康活泼，被轧之后麻利地起来，浑身没一点伤，怎么能说去就去了呢？即便内脏破裂，也应该挣扎，在痛苦中消磨几天，可是你那么迅速决然地离开了我，面容安详，没有痛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你怎么舍得？你是那么急切地盼望我的到来，用各种的注视和我交流，你天天高高兴兴地摇着尾巴，把前爪搭在我的腿上，只要我在沙发上坐定，你一定会趁机要求上来，可我在沙发上的时间也太少。所以，虽然天天相伴，我和你亲近的时候却真的不多，常常忽视你的存在，你总是找机会倚靠我，寻求一星半点的爱抚。布丁，我真的是一个罪人啊！只有每次抱你下楼，才能感觉到你的骄傲，你会瞬时高大。

布丁，你疼痛中不明所以咬了我的手，我一直都没想去打狂犬疫苗。首先是没有那个心思，其次是根本不用。我确定你是百分百没有这种病毒，直到都劝我才在最后时间赶去。其实我内心真正的想法是，发病又怎样……是我欠你的。自你离开我便不想吃饭，饿自己，也是一种惩戒吧。没有你，姥姥更孤独了，因为有你，姥姥多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伙伴，很大程度上降低了孤独感，我也更加放心。如今，谁来替代你呢？

        布丁，人家说狗狗也是有灵魂的，如果爱主人，就会来陪伴她。布丁，你会回来吗？

          如果不与母亲的后老伴儿多说两句话就好了，就不会让你受忽视，从而独自奋勇过马路。你不是会等我指令行事的吗？这次怎么那么着急了？是不是一次次侥幸而过让你不再畏惧汽车？可这次你没那么幸运，因为你遇上的是利益至上的出租车，在他们眼里，只有生意是最重要的。一条小狗，根本不在眼里。

布丁，所有的所有我都找不出你离去的理由，可你就这样去了！布丁，我眼里脑中只要闲着都是你的影子——你伸着脑袋让我擦眼泪；你死命咬住我的拖鞋只为了捍卫你的领地，不让我打扫；我一口一口撕碎了鸡皮喂进你嘴里；我嗑瓜子，你一个我一个，你扒着茶几边沿像一个小孩，我则像你身后的母亲。可惜这些情景都没人照下来，否则是多么温馨的回忆呵！你百吃不厌的是黄瓜，直到那天下午还把一个已经干瘪的黄瓜蒂啃进嘴中。而瓜子，会勾起你无限的食欲，听到嗑瓜子声，你一定会跑来等待那一粒，可我给你的也有限，因为怕你卡着，也不敢任由你嗑。

        去饭店吃饭，我再不用想着给你带剩食了，再见不到你得着可口食物时吃得津津有味、香甜满足的样子。布丁，这十六个月你是幸福的吗？应该是吧，但愿是，如果这样，我会减轻一点罪孽。

        舍姥姥而去的老头儿我再也不想理他了，因为他不喜欢小狗。当目睹你被轧，他没有停留看望，倒是想送姥姥回家，是姥姥执意要去陪你我，并用哭音不住地请求大夫救救你，还一直对痛哭的我施以安慰：“布丁一会儿也许会起来和咱走的，我觉得它不会死。”

          是啊，我也觉得你不会死，一条生命哪能说没就没了呢？况且我自信不幸不会降临在善良可爱的布丁头上。就是因为这个自信，酿成大祸，世上又哪有那么多的幸运呢？

        布丁，昨天我哭是因为疼你痛你，今日我哭，是因为自责。我起初没觉得自己就是凶手，今日才确定是我不负责任地害了你。我罪孽深重，无可饶恕。现在我连出家的心都有了，去一个清净所在，洗净心灵，超度你的亡灵。

        你走后，我果断地退掉两条光华灿烂的真丝方巾。所有的衣饰无法掩盖内心的凄怆。我赤裸裸的怀念只为你天真澄澈的心灵。

        我的眼前不断交错着你的一点一滴，所有的影像比起你在镜头里的停留都黯然失色。布丁，你以狗类世界的纯洁，映照出人类的万千丑恶。布丁，我越来越留恋你存在的每一个时日，从小到大。除了不能言语，你会看能听，几乎能辨别主人所有的语气和表情，只是无论如何，你只能以沉默对之、以行动表达。

        你欢快地摇着尾巴表示喜爱、你澄亮的黑眼珠似能说出千言万语。布丁，你这条懂事的小狗，怎么可以这样？在去后还独占了主人的心思。

        爱屋及乌，自从养了你，我对所有的狗儿都满怀爱恋，愿意看它们，路上碰见都会多瞥两眼。看它们可爱的步态、忠诚的依赖和对主人无比的尊崇。

        布丁，你这狗类的化身，分明是人类极致的追求：简单、透明，没有任何隐藏。

        刚写一行，他就来了。我建议他和母亲出门逛逛，新公园不错。因为那天太阳真好，气温也高，是年后最好的天气，老人们出去晒晒太阳对健康有利。没想到母亲非要拽上我：“你去我才去来。”我想了一下说：“行，一块带布丁出去遛遛。”

如果老头儿不来；如果他不是在逛完公园后突然叫住我说要直接坐公交车回去；如果布丁等着我一块过马路；如果冲过来的是一辆私家车而不是出租车；如果布丁没有被疾速冲来的车辆惊得打滑摔倒；如果正在车下的它没有麻利地起来继续向前冲；如果司机稍微点一下刹车，慢那么一秒；如果我没有快速冲过去将打圈的布丁抱起；如果我稍微有一点经验，抱起布丁后不是到宠物医院，而是把它抱到路边的土坪，兴许布丁会在剧痛之后慢慢缓过来。那样的话我一定会在一番惊吓和庆幸之余，引起高度的视，悲剧便不会在新年发生。

        可是所有的如果都不成立，布丁被无情地夺去了性命，留给我、姥姥、女儿三代人无尽的伤痛。

        布丁，我真的是个罪人呐！女儿看布丁的照片流了一天泪，我如果不上班的话也是一样，哭到头痛。

        包扎好流血的手指（布丁是不是不让我碰它，才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咬了我？），我才回过神来，望着布丁没救了的身体放声大哭：布丁，布丁，布丁……医院的人很理解地没有立刻赶我走，而是在我足足哭够二十分钟后，才下逐客令似地说：”赶快去把它埋了吧，再养一个能替替。”

        这里是无法久留的，我用他们递过来的一只编织袋托起布丁回家去。

        我怎么能把它匆匆地埋了呢？我一定要好好地把布丁送走，择一个好的所在。我还没有对女儿说呢，我怎么对女儿说呢？她那么地爱它，稍微一点闪失她都会把我责怪个半死。告诉她会怎么样呢？路那么远，她一定会奋不顾身地冲回来，安全如何保证？

        我一路抱着布丁一路流泪向家走。布丁，你醒醒啊！醒醒啊布丁！顾不得路人的目光。

回家，把它安放在沙发上，不能让它赤身裸体，找出一条小薄毯子上下裹住它。我抚着它哭，看着它哭，坐着哭，躺下哭，母亲在一边心疼地安慰：“文霞，布丁也许一会就能醒了，布丁不会死我觉得。”哪里有可能呀！哭得差不多了，我想无论怎样还是应该告诉孩子，让她过来看看布丁，否则对她不公。也不知会怎样埋怨我。我想了一个曲线办法，打电话告诉女婿，让他把女儿送过来。四点半打的电话，他从单位回家到赶过来，还不到五点。

        ……女儿哭，我就不大敢哭，怕她更加厉害。忽然她没声了，站在那里直直地，吓得我们赶紧把她拽到沙发上坐下，不再发声，只默默地淌泪。

        女儿说：早知道你心大，接我那里就好了。你咋老是不小心呢？要是我，会抱着它过马路，起码不让布丁离开我视线，你还能去和别人说话不管布丁……

        许多人劝我别写了，每天晚上都得陪着我哭。女儿还怕我得抑郁症，哪里那么容易，同学说我坚强着呢。可我一老太，话不叨叨出来还难受。

        有一句话说，与人类相处愈久，我越喜欢狗。我想补充一下，人类越进化，越会互相残杀。

        只是自布丁走后，冷静下来想想，自己疏忽的东西太多了。总是忙着这个那个，却忽视了身边的。拼命似地赶啊赶……赶的什么呢？为了时间，红灯——闯；饭——囫囵咽；画——草草涂；字——匆匆写；梦——来不及做，做了也忘……

        母亲希望我留在沙发上陪她看电视；布丁渴望我爱抚它的小身体；女儿愿意和我聊聊天；我，希望睡到自然醒；醉酒君还想酒后和我啦啦呱；同学邀约一块出去玩；还想改善下伙食，让老妈吃得有营养……可我，哪有时间？

          我在对布丁满怀愧疚之时，幡然醒悟：难道你所追求的真就那么重要吗？多少人在某条路上的半途而废，兴许是迷途知返呢？

        这样想来，什么都不重要了。过好当下的生活，爱惜好家人和自己的身体就是最最重要的！

        所以，如果能够，就从容地享受生活吧！你叫它猪栏式的生活也好，碌碌无为的生活也好，苟且的生活也好，总之，活着就好！

        看诗词大会，非常钦佩某某某某某某就不说了，哪一位都够你学半辈子的，甚至一辈子也赶不上，难道你就得拼老命？主要拼到老也不一定咋样，比如范进，终是一个笑话。

          退步吗？我记得谁就写过《退步集》，但是没读过。想并不是过谦，而是回顾中的感悟吧。

        生活，原本平凡而琐碎，平淡而无味。一个倒三个饱，老人孩子热乎乎。挺好挺好。

        不要去悲伤中咀嚼伤痕，也不要因为目不可及徒增痛苦。生活，怎么舒服怎么来吧！

        即便没有诗和远方，我们还是要苟且着活！上天给了生的机会，我们一定要生下来，活下去。尽量活得长一些，丰满一些，丰沛一些。

        摁下葫芦起来瓢，生活总是不消停。我们就不要自己折磨自己了！

        因为一回家，布丁便无处不在，哪里都是它的影子，可又看不真切；它是藏着的，却牢牢地抓住我的心。

        厨房很冷，往常我喊一声布丁，它就会忽闪着尾巴过来，仰起头看你，等待你给一片青脆的黄瓜，一口碎肉，或者别的什么，或者什么都没有，只为了看看它，让它陪我一下。那样我就满心喜乐了。

        去到阳台，有它蜷着身子硬挤进去的狗窝，我在那边写字，它在这边看着。

        倒一杯水，旁边放着它喝水的盆子。一年四季都是用的这个，不断水。隔几天我会给它清洗一下，保持干净卫生。原来布丁喝的是生水，后来觉得有弊端，改成凉开水。布丁每次吃饱都跑过来“叭叭叭”地拿舌头舔，然后满足地跑回我怀里。

          那个软垫本是椅子垫，怕它睡觉凉直接铺上当床了，小的时候富富有余，后来只能探出半个身子，或者蜷起身子。布丁没提意见，我也觉得无妨，一直凑合用。本来打算埋在它身下的，妹妹说太厚了不好，只铺了一条大毛巾和一块小绿毯。也好，留着它睹物思狗吧。

          夜里上厕所，平时是不开灯的，布丁听到动静就会跑过来和我作伴，用尾巴宣示着它的存在，搭在我膝盖的两只前爪，就像我们灵巧的双臂。不过有时它护送我过去就回来了，可能瓷砖比较凉。有时它就那么卧着，等我。

        把布丁埋后的每个早晨，我都想象着它会在草丛里露出头来，瞪着黑溜溜的眼睛望着我窗户。它只是不在家而已，它还在尽职尽责地看门，守护着我。

        我拿钥匙开门的时候，都幻想着布丁会从什么地方蹦出来，一下扑到我身上，和我亲热，那份想念、盼望，毫不掩饰地表达。

        布丁，我再也听不见你在我床边打呼噜了，摊着小身体，睡得踏实香甜，睡得安稳放心。也听不到你的梦魇，有时你会有类似啜泣的声音发出，我想，是不是布丁想妈妈了？在梦里与妈妈重逢了？

        睡客厅的布丁听到我屋里一丝响动，会马上跑来扒门，开门后看我不起床，会很有爱心地过来探视，瞧瞧我，扒挠床沿。翻身不理它，它再顽固地跑到另一边瞅我，还是不理，便放弃了，自己找地方趴下，或床边或床尾。

        布丁自己会找太阳睡。天气晴好，阳光透进窗子，铺到地面上，布丁就在那个方格里睡，好舒服，有时饭都不吃，喊不过来。

        这个春节，布丁过得不是很肃静，它害怕鞭炮。闹着出门，还没跑出楼区，先鼠窜回来了，原来听见了鞭炮声。估计它们狗类大概当成枪响了。

        布丁是一只非常敏感的小狗。那次因为劝老妈吃菜几乎打起来，两人都很大声，布丁吓跑了。从此，吃饭便不再往前靠。难道它以为是嫌它吃饭吗？以前每当饭菜上桌，布丁都是等候着的，后来我请都请不出来，它是要等我们吃完再享用，绝不给我添麻烦。

        那条白色的厚毯子是在沙发上备用的，凉时盖盖。后来干脆成了布丁的专用御毯，我愿布丁睡得温暖舒服。

        布丁，我的宝贝，你真的就不回来了吗？我所有的良苦用心都不能挽留你吗？我们一年多的亲情，布丁你会不会记得？

        我还想带着你和姥姥出去玩呢。你在前面引路，我在后面照顾着姥姥。我们就是吉祥三宝啊！

          写《無字》的张洁在那本著名的《世上最疼爱我的人去了》之后，开始旅行，于是有一本《流浪的老狗》，我说，这人真是疯了，莫不是被痛苦打晕？怎么能以狗自居呢？！

        事实上，现在我才明白，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称作狗的。在写布丁的时候，几次想以“她”代“它”，想想还是作罢，别猛不丁地玷污了动物的世界。

狗类世界的纯洁，在大量的文章中出现。忽然又想起“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争执，我们全体都觉得是对国人的侮辱，是对民族尊严的公然挑衅。养布丁后，我觉得那应该就是一块普通的提示牌牌，也许并不是有意为之，只是很自然的一句话。但是，就如今人类大量自害自的丑闻、连子孙都不放过的歹毒来看，把狗和人放在一起实在不公，可它不识字也不会说话，否则，大吵大叫的应该是狗而不是人。

        我为什么在布丁去后那么怀念它？大家应该都看明白了，因为狗界的单纯。狗狗眼里只有主人，从不害人，但很怕人，看见人就夹着尾巴走。大概它们的前辈吃了人类太多亏，才留下这条基因。

          布丁刚来家时，对我也是怀着敌意的。从不主动接近我，碰碰它都很凶的样子，而且拒食。我和女儿想尽办法喂它，牛奶不行，甜品不行，小米饭可以，但布丁不喝。好歹它能够喝点牛奶，后来就尝试蒸鸡蛋，总之很不容易。让布丁消除敌意的是一次偶然事件。

那次，我试着给它煎饼，见吃得乐意，索性直接撕给它一叠。一会儿，布丁开始难受得碰嘴抵头。我不得其解，猜思原因，噢，是不是像人一样，煎饼贴在口腔上膛了，开始抱住它给它掰嘴，它怕我伤害它，张口作势咬我，试了几次不行，我只好找一根筷子作助手撬开支起嘴巴，伸手抠出来，果然不出所料，罪魁祸首是煎饼。自此，布丁对我的敌意土崩瓦解，开始把我当自己人。再不横眉冷对。

        起初恨我是可以理解的，把它从妈妈身边抱走，离开兄弟姐妹，离开熟悉的环境，搁谁不恨？所以说人类可恶

        动物的思维世界一派澄澈，一个简单的事情便能化敌为友，从此深信不疑，对主人百般爱恋。它们的眼睛看世界，太简单了。哪里想到有一天会死于人类之手！呜呜呜呜呜……

        这是一个特殊的物类，它来自动物，却与人类发生着密切的瓜葛。它不会说话，却能与人产生千丝万缕的情感交流；它是一个小小的吃货，不会做惊天动地的大事，却能感动全人类。

        小狗不会眨眼，它喜欢和主人对视，从它乌黑澄亮的瞳仁里，能读出它的需求和渴望。它的表达是尾巴。我常常和它说话：“布丁，你饿了吗？”“布丁，你饱饱了没有？”“布丁，咱们出去玩吧？！”乖乖地让我摸摸它的小肚子，以判断饥饱：“嗯，布丁饿了。””嗯，可以了，布丁饱饱了。”

        现在才知，腹部是狗狗最薄弱最缺乏保护的地带，它能放心地展露腹部是对主人最大程度的信赖。让你随手摸肚肚，是不带任何防备的认可。

布丁不光怕人，对狗也是怕的。任何想靠近它的狗狗它都敬而远之，即便是满含善意。闺女查了一下狗龄，十六个月的布丁约相当于人的二十岁。我不相信：“哪里呀？布丁还没有发情呢？”给同学说，同学表示：“是真的，和它同一窝的狗狗都当妈妈了。”我家布丁咋一点动静没有呢？依然是见到狗狗就跑，丝毫没有热络的样子。我还考虑春天里让不让布丁当妈妈，闺女说，一定要找一条漂亮的能配得上布丁的小狗，最好是纯一点的蝴蝶犬。

          如果满屋里是团团呦呦的小狗，我可忙坏了，当妈妈的布丁一定是幸福的！也不知会怎样地爱护它的孩子，那么小心的布丁，连我这个主人也不让靠近吧？

        狗，是人类的好伙伴，对人无比地崇敬和热爱，不设防。它让养狗的人儿充满善良和慈爱，从而净化了灵魂和思想，狗狗真是上天送给人类的天使。

我恍惚觉得，布丁是一个人，只是化身成狗体出现，它懂得你的心思和表达。小毯子洗干净后给布丁铺上，我忽然又舍不得，那是老姐送我的礼物，厚厚的拉舍尔双层毛毯，我又赶紧叠起来。隔了一天，想还是让布丁舒服些，小毯子继续铺上，这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布丁没有躺在毛毯上，而是自觉地卧在一边。写到这里，真是让人流泪呀，心疼布丁的懂事、善解人意。它怎么那么聪明呢？

        母亲说：“你不在家它就跟着我，你回来了它就跟着你。”嗯，确实是，布丁唯主人是从。我要在沙发上躺下，它是也一定要来躺着的，陪在一边，我睡它也睡。

        既然得着它的欢乐，也要容忍它带来的烦恼。我常这样宽慰自己。

大概和我吃同样的饭，对狗不适宜。网上说太咸，容易掉毛。家里常似雪花飘，又若柳絮飞，一扫一大把。然后裤上袄上床沿上，无不铺陈着毛毛。临近春节布丁洗澡后，毛掉得厉害，不知为什么？按说是春天换毛的。是不是洗澡液的事？上次用也没这么严重啊？后来，脱得我都看不下去了，身体明显小了一圈。这可是大冬天啊，没有厚毛保暖，出去玩得多冷啊？过完年才减少了，家里干净了。

        章丘的公园越建越多，而且都是免费的，这很好很美。可是，每一处都不让狗进，这很不人性化，狗可是主人的宝呢，无论吃与玩都愿意和狗分享。哪家主人不愿意趁着逛公园和狗狗散步玩耍呢？大概管理员嫌狗拉尿不卫生，要费功夫打扫。这是人类自私的一面。安全问题是没有的。

        去防疫站打针的时候，我对接种疫苗登记的医生说：“我家小狗绝对没有病毒，也绝对不是携带者。”她说：“你怎么肯定呢？”布丁从来不吃外面的东西，也不碰垃圾以及小猫小狗。它只是闻闻嗅嗅，绝不舔、靠，也不刨。

        从没挨过皮肉之痛，没打过一针，也没挨一下打，对这么懂事的狗狗，我只训斥过几次。“到处跑，下次可不能这样了，要听话，一叫就回来，跑没了怎么办？你就回不了家了，懂吗？下次一定要记住。”它果然记住了，自唯一一次没和我回家后，便乖乖的，一叫即回。

        现在，有一点动静，我便侧耳细听，是不是你——布丁?自走后，你从来没有回来过吗？离得这么近，你的心却远了么？

        请你，请你让我梦见你一次好吗？布丁。尽管，尽管我是一个不称职的主人，可我想念你呵，布丁！

写完上一篇后，五点半，我迷迷糊糊睡着了。我从西外环北面那条路（济青路）上走，似乎从北面朝西的方向拐回路南边，这时，一条酷似布丁的狗狗出现了，从我身边闪电一样跑过，我看不真切，又停下车子回头喊：“布丁，布丁。”那条狗狗似乎知道喊它，从不远处的麦穰堆里露出头来，让我看，然后又跑靠进一个门边立起身子，让我看到一个长背，通体金黄的毛，白色少一些。分明就是布丁，可又不完全像。

        我回家……上班，下班……客厅里的一个布墩子（布丁睡觉常挨着的那个）忽然出现在卧室里，布的边缘有新鲜尿渍，地上也是。我就说，是布丁吗？布丁回来了吗？只见从床单下拱啊拱，拱出头来，明明就是一个小小的身体，却拱出一个人来——漂亮的美女。我高兴坏了，心里获得莫大安慰：我终于捕捉到狗的影子了！

        后，醒来，才惊觉是梦。慢镜头一样倒推回去，一帧帧地回味……

          布丁真的感应到我的祈求，让我看它了！布丁，你真是我的好狗狗！布丁，你真乖！布丁，你真懂事！布丁，我们还能再续前缘吗？我期待着。

        米兰·昆德拉说：“狗是我们与天堂的联结。它们不懂何为邪恶、嫉妒、不满。在美丽的黄昏，和狗儿并肩坐在河边，有如重回伊甸园。即使什么事也不做也不觉得无聊——只有幸福平和。”

        我还没有这样的时刻，布丁就走了。我们出去玩，都是在跑在动，从来没有坐下的时候。天气越来越暖，公园的长椅应该能派上用场，可下面只有我和老妈了。

        谁家的小狗在窗外叫，那么近。可不是布丁，声音也不像。大早晨的，它在叫什么呢？不是叫布丁，布丁没朋友。以往，我是不关心这个的，现在声声入耳。

          可能生就一副关心弱者的心肠，对强壮以及趾高气昂的物类不甚注意，喜欢那些弱小的、令人同情满怀的小东西，从心里滋发出一种慈爱、爱怜，想帮助它们。也喜欢比较有个性的东西：世界之大，我自往来。

        布丁恰好中了这两样，它最小且完全不去抢食，出来露露面继续窝里归，狗主人用长木棍伸到里面才把它划拉出来。又遭狗妈妈叼走，咬住脊背的刹那，它似乎在吱呦吱呦叫。我的心都要蹦出来了：啊，会不会被咬死？是不是母狗怕夺走它的孩子，宁愿让它死在自己手下？好在担心是无知且多余的，我终于将这团软软的东西抱在怀里。

          解决布丁吃的问题始终不太容易。它就像它的小时候，对食物过分挑剔。常常是这顿吃得香甜，下顿便爱理不理，因而盘子里老有剩食。有时候又吃得过饱，再吐出来，重新吃进去，弄得我一场虚惊。

        饲养一只狗像喂养一个小孩，绝不是轻松容易的事。但凡关乎生命的，都不容易。因为怕有闪失，因为没有经验。

        现在除了想想布丁，我几乎不能做什么，做完必须做的后。那就借着布丁说下去。

          电视剧一部比一部烂，浪费这些国家资财干什么？既成不了名导也成不了名演，一个个张着大惊小怪的眼，发出矫揉造作的声音，说着言不由衷的话，糊弄着电视机前的人。为什么不能拍点少而精的作品？像王扶林，呕心沥血几年成一剧，而不是一年成几剧。

《动物世界》曾经风靡一个时期，人们是为了探求未知，见识另一个世界的活法。自从养了狗，方觉人和动物是一家，应该和睦相亲，而不应该杀戮。不但狗，人养的所有活物基本都能通人性、识好歹，绝不像人翻脸无情，恩将仇报、阴险狠毒。巧得是，前天真见识了一个杀人犯，果然是一张冷血瘆人的脸，在现实版的屏幕上，监控录下的。今天又被温暖的一幕感动，找不到主人的小狗泰迪是忐忑惊恐的，不断的走啊走，试图寻找主人，当主人抱起它后，激动地浑身颤抖，但从脸上可看出那份开心欢乐。小主人那个亲啊，失而复得的珍贵一览无余。

        人与人之间有多恨，才动了杀念？人与狗之间有多爱，才百般想念？

      我想，那个凶犯如果有一条可爱的忠实的小狗，会不会能消除或转化恶心肠，从而不生杀人念？

          意境深邃的东西咂而有味，耐咀嚼，让人一品再品；简洁明了的东西会减轻许多负担，直达心扉。比如一些画。不拘形式或笔法，只管形象和精神。拙得稚趣丛生，唯物像神。透过书画窥其人，大概不会出错。

          本已养成既敏感又大大咧咧的性子，很不好改，女儿责怪多次，我也试图引起重视，可未见实效。

          布丁，我亲爱的小狗，离世已是第十三天了，我仍然幻想着它是因为调皮到别处玩耍了。我希望奇迹会出现，布丁突然回到我面前。

        每到一处和布丁玩过的地方，都不能自抑地流泪。看每一只小狗都觉得像布丁，可又都没有布丁好看。它们大都被主人牵着，尽管被剥夺了自由，但是安全的。我从来都以为，一个没有自由的生命总不是最快活的。像我家布丁，说狂奔就狂奔，想嗅哪儿便嗅哪儿，泥里土里花里草里，爱怎么走就怎么走，多好啊！

        刚来的时候，养狗的朋友建议我把它装狗笼子里，或者限定在厕所里，可我不，我让它满室走，想去哪玩随便溜达。

          曾经，觉得拍布丁的照片很多了，后来有意减少，现在却遗憾拍得太少，从照片里寻觅布丁的风采，总是不够的。

        想来想去，减少哀痛的最佳、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再养一只和布丁一样的小狗，可我又只想布丁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小狗，不想替代。所以，只能继续哀伤、心痛、流泪。

        这几天，尤其盼望一场透雨，痛快淋漓地洗刷我心头忧伤，又希望绵绵细雨也好，就像我和布丁说说话。如果哀伤，那就来一场雨吧，我在雨中等你。

布丁，我的小孩。我之所以这么喜欢你，是因为你特别有狗样，你是一只最像狗的狗，而不是那种很奇异的种类。腿部纤细，站姿优雅，顺滑的毛发，反卷的尾巴，湿润的鼻头，黑而清澈的眼睛……我最爱抚摸你的头部，那里毛发短而滑，摸着有种特别亲昵的感觉。还有你修长的脊背，我的手传递出心的声音。不能碰的就是尾巴，那里仿佛是你的命根子，不慎压着，你都会拼命护着。

          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画你，起码现在不想，也还没有这个打谱，可能将来会的，在疼痛平息了之后。我一定画出最美的你——优雅地站着，前腿并拢，脚呈八字；或者向我跑来，以狂奔的姿态，仍然是前爪并拢，齐力迸发……我还没见过别的小狗有这个姿势，真的是英武极了，像有无穷的力量。

        我本来是想你活十年八年，直到老得走不动了，顺其自然地死去。从来没想过失去你是什么样子，更想不到是这样惨烈地死去，那个情景我是无论如何也忘不掉的。

          透过窗子，似望见那株小小的树苗，树苗下睡着的布丁感受到纷纷扬扬的雪了吗？

        汽车，再华丽的汽车，都如凶神恶煞般，从我的记忆碾过，把那么一条善良忠实的小狗压死了。我的眼睛像注入了泪泉，源源不断地奔涌出一拨一拨的热泪。可恨的司机，你可知道你可恶的行为造成一条生命的惨死，会让主人多么痛心？他是想不到的，一定。没谁太把狗当一回事，它不过是人类的附庸、被呼来唤去的玩伴儿罢了。

        只有养过狗并深切爱护小动物的人才能体会，一条小生命的逝去对人的打击有多么大。

        想起一句俗语：“狗肚子里存不住干粮” ，确实，狗狗吃下去不久一定会解下来，说明狗是直肠子，没有曲里拐弯的东西，不像人，有那么些弯弯绕。

        和布丁出去的时候，我会说：“布丁，你还没有拉粑粑呢？快拉吧。”它好像听懂了，很快找地方解决。这个地方它一定要先嗅过，然后再转几圈，才放心地半蹲下。它不会趴下，那样便便会粘了它的毛。如果不小心粘上，它会拿眼神看我，那种期待和乞求我一眼就能看穿。布丁可是很爱干净的小女子呢。

        布丁也很犟，它不乐意去的地方，就千方百计地躲，你撵它跑，也不跑远，在你视线之内，可又抓不到它。有一个小饭馆，我和姥姥常去吃它那里的家常包子，布丁不爱进去，便和我捣蛋。不过最后还是要在我的坚持下服从，毕竟，它是一条小狗，哪里斗得过专制的人呐！

        车，布丁也不太爱坐，大概是冷。出稍远的门，姥姥喜欢带上它，有次见它哆嗦，才知道光着身子的狗狗冷。让它主动上车是不可能的，它还会调头自己跑回家，我只能上楼来抱。

        我真的也是太溺爱它，才导致自己受伤严重。一时半会忘不下，受不了没有它的日子。

        天地之间，谁能看淡生死，那他（她）真是悟了。原来我想，只有老妻去后击盆而歌的庄子能做到。现在读了琼瑶阿姨的信才明白，逝如雪花飘落那样静，亦不失生来一场的完美终结。所以我们不必嚎啕，只安静的送他离开就好。如琼瑶那样，以正面的积极的态度感恩所生所遇，心会何等的博大安宁。

        一个多月来，布丁遭遇车祸的瞬间始终在我眼前萦绕不去，想起来鼻酸眼湿。我太执著于小我，而没有大境界。把布丁置于天地之间，它仅仅是芸芸生灵中的一个，以狗的姿态出现，与人共生一段，这是机缘巧合，再无别的什么。它去往天国去了，我何必苦苦纠缠，让它不得解脱。

        怀念，是生者的事，大可不必无止无休。任何人类的死亡，我们都应该看做是自然而然的事。人在靠近死亡时，一切都是那么平静，面容安详，他便是脱离了痛苦。解放了躯体该有多么轻松安泰。

        狗与人之共生共存，也应该是天地间的善缘，它无妨是人类密切的朋友和伙伴。在和布丁相处的一年半时光里，让我懂得了动物高于人性的部分，狗让日渐冰冷的世界稍加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