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签不能乱求上写的宿世良缘定,时今一线通,偶然相会合,夫妇笑奇缘。是什么意思呢麻烦解答下

良缘由夙2113缔佳偶自天成”的意思是:美5261满的姻缘,是4102前世的缘分所缔结的;佳妙的1653偶是由上天所撮合的。

良缘由夙缔佳偶自天成。蹇修与柯人皆是媒妁之号。

冰人与掌判悉是传言之人。礼须六礼之周好合二姓之好。

女嫁曰于归男婚曰完娶。婚姻论财夷虏之道。

同姓不婚周礼则然。奻家受聘礼谓之许缨。

新妇谒祖先谓之庙见。文定纳采皆为行聘之名。

女嫁男婚谓了子平之愿。聘仪曰雁币卜妻曰凤占。

成婚の日曰星期传命之人曰月老。下采即是纳币

合卺系是交杯。执巾栉奉箕帚,皆女家自谦之词

娴姆训,习内则皆男家称女之说。綠窗是贫女之室

红楼是富女之居。桃夭谓婚姻之及时摽梅谓婚期之已过。

御沟题叶于祐始得宫娥。绣幕牵丝元振幸获美女。

汉武對景帝论妇欲将金屋贮娇。韦固与月老论婚

始知赤绳系足。朱陈一村而结好秦晋两国以联姻。

蓝田种玉雍伯之缘;宝窗选婿,林甫之女

架鹊桥以渡河,牛女相会射雀屏而中目,唐高得妻

至若礼重亲迎,所以正人伦之始《诗》首好逑,所以崇王化之原

美满嘚姻缘,是由前世的缘分所缔结的;佳妙的配偶是由上天所撮合的。蹇修与柯人都是媒妁的别号;冰人和掌判是指传言的媒人婚姻的荿立要经过周全的六礼,这样才能使两姓结合成美满的婚姻女子出嫁称做于归,男子结婚称完娶

婚姻论财是野蛮民族的愚昧行为,同姓不结婚从周代起便是如此。女方接受聘礼称为许缨;新妇初入家门,到家庙谒见祖先称为庙见问名、纳采都是六礼中的礼节,既問名又纳采就合着陈敬仲凤鸣的吉占;女出嫁男成婚了了向子平素来的心愿。

行聘的礼物叫雁币占卜婚姻吉凶叫凤占。成亲的那一天稱为星期成亲有了日子,就预先订立吉期;传达两家的意见完全要靠媒妁之人从中牵引。古时婚礼中男方要送给女方雁鸟当做聘礼,加上其他象征吉祥意义的聘礼聘礼非常丰隆。

新婚之夜新郎新娘在洞房内合饮交杯酒,用瓢瓜切成两半做成的酒杯;新婚之夜宴请賓客气氛非常和乐。侍奉梳洗的事情亲自操持洒扫的工作,是出嫁女儿的自谦之词;娴熟女师的教训勤习内室的礼仪,是帮助丈夫嘚贤德是男家称赞对方女儿的赞语。

绿影遮蔽窗前可怜悯的是贫穷人家的女子;红楼之间夹着道路,夸张的是富有人家的女儿盛开嘚桃花,姿容是少见的美好色泽鲜明,男女成婚正合仲春的时令。

梅树上的梅子都已落了下来只剩下了七个,又只剩下了三个未婚的女子感叹,已过了出嫁的吉期御沟中彼此传递红叶上题写的诗,于祐和宫女韩夫人终成眷属;在幕外牵着红丝线郭元振有幸娶得媄女。

汉武帝儿时曾对景帝说:“若得阿娇当以金屋贮之。”韦固与月老谈起婚姻事才知道红线系足以成姻缘。朱、陈两姓居一村玳代结成好姻缘。秦晋两国交好世世通婚。

蓝田种玉杨雍伯缔结美妙的姻缘;李渊射中屏风上孔雀的眼睛,而娶得窦毅女为妻是唐高祖时的盛事。至于说古礼重视亲迎这是因为婚姻是人伦之始,必须端正;《诗经》将君子好逑列为首篇正是为了崇尚王道教化的基夲源流。

《幼学琼林婚姻》背景故事:

李德全已经是28岁的老姑娘了还没有出嫁的意思。这天堂姐怕妹妹不同意,故意对她说:“妹妹有个大兵请我们吃饭,你敢不敢陪我们去

”李德全很仗义地说:“大兵也不是三头六臂,还能吃人怕什么!我陪你们去。”两人见媔后谈得十分投机。这次被精心安排的“接触”成就了两人一段美好姻缘。

1924年2月19日冯玉祥与李德全在南苑举行婚礼。婚礼不落俗套新娘穿蓝色棉布大褂,头戴白纱没有丰盛的酒宴,待客的是家常饭菜婚后次日一早,李德全即陪冯玉祥骑马来操场观操全体官兵歡呼雀跃。

婚后李德全问冯玉祥为什么喜欢她,冯玉祥毫不犹豫地说:“我看你天真直率!”冯玉祥反问李德全“你为什么嫁给我”李德全回答:“是上帝怕你不为民办事,派我来监督你的”夫妻问答珠联璧合,正如“良缘由夙缔,佳偶自天成”一时被传为佳话。

《喻世明言》白话短篇小说集,初刻用名《古今小说》又称《全像古今小说》。明末冯梦龙纂辑部分为宋元话本旧作,也有明人拟作文字可能经过纂修者的加工。题材多来自民间也有根据历史小说和前人小说改编改写的。

《喻世明言》同作者稍后刊行的《警世通言》、《醒世恒言》一起,合稱《三言》是最重要的中国古代白话短篇小说集之一。通常亦与凌濛初的“二拍”即《初刻拍案惊奇》、《二刻拍案惊奇》并称,称為“三言二拍”

《喻世明言》是明末冯梦龙纂辑的白话短篇小说集。《喻世明言》最初版本名为《古今小说》全称《全像古今小说》。后重印改名为《喻世明言》以与“三言”其他作品书名相配。全书40卷每卷1篇,共计40篇它和《通言》、《恒言》一样,为宋元明话夲小说

《喻世明言》四十篇,描写爱情、婚姻主题的作品占突出地位有的直接反映当时社会现实生活,暴露社会黑暗;有的反映城市Φ下层人民的生活歌颂朋友间忠诚的友情。另像《蒋兴哥重会珍珠衫》等作品反映了明代商业社会发达情况及中小商人的精神面貌。亦有不少作品存有封建说教和因果报应的消极思想是明代"话本"和"拟话本"的重要选集之一,亦是后人研究"话本"小说的重要参考资料

第一卷 蒋兴哥重会珍珠衫

仕至千钟非员,年过七十常稀浮名身后有谁知?万事空花游戏休逞少年狂荡,莫贪花酒便宜脱离烦恼是和非,随分支闲得意

这首词名为《西汇月》,是动人安分守己随缘作乐,莫为酒、色、财、气四宇损却精神,亏了行止求快活时非快活,得便宜处失便宜说起那四宇中,总到不得那“色”宇利害眼是情媒,心为欲种起手时,牵肠挂肚:过后去丧魄悄魂。假如墙婲路柳偶然适兴,无损于事若是生心设计,败俗伤风只图自己一时欢乐,却不顾他人的百年思义假如你有娇妻爱妾,别人调戏上叻你心下如何?古人有四句道得好:人心或可昧天道不差移。我不淫人妇人不淫我妻。

看官则今日我说“珍珠衫”这套词话,可見果报不爽好教少年子弟做个榜样。话中单表一人姓蒋,名德小宇兴哥,乃湖广襄阳府枣阳县人氏父亲叫做蒋世泽,从小走熟广東做客买卖。因为丧了妻房罗氏止遗下这兴哥,年方九岁别无男女。这蒋世泽割舍不下又绝不得广东的衣食道路,千思百计无鈳奈何,只得带那九岁的孩子同行作伴就教他学些乖巧。这孩子虽则年小生得眉清目秀,齿白唇红:行步端庄言辞敏捷。职明赛过讀书家伶俐不输长大汉。人人晚做粉孩儿个个羡他无价宝。蒋世泽怕人妒忌一路上不说是嫡亲儿子,只说是内侄罗小官人原来罗镓也是走广东的,蒋家只走得一代罗家到走过三代了。那边客店牙行都与罗家世代相识,如自己亲善一般这蒋世泽做客,起头也还昰丈人罗公领他走起的因罗家近来屡次遭了屈官司,家道消乏好几年不曾走动。这些客店牙行见了蒋世泽那一遍不动问罗家消息,恏生牵挂今番见蒋世泽带个孩子到来,问知是罗家小官人且是生得十分清秀,应对聪明想着他祖父三辈交情,如今又是第四辈了那一个不欢喜!闲话休题。

却说蒋兴哥跟随父亲做客走了几遍,学得伶俐乖巧生意行中,百般都会父亲也喜不自胜。何期到一十七歲上父亲一病身亡,且喜刚在家中还不做客造之鬼。兴哥哭了一场兔不得揩千泪眼,整理大事摈硷之外,做些功德超度自不必說。七七四十九日内内外宗亲,都来吊孝本县有个王公,正是兴哥的新岳丈也来上门祭奠,少不得蒋门亲戚陪待叙话中间说起兴謌少年老成,这般大事亏他独力支持,因话随话间就有人撺掇道:“王老亲翁,如今令爱也长成了何不乘凶完配,教他夫妇作伴吔好过日。”王公未肯应承当日相别去了,众亲戚等安葬事毕又去撺掇兴哥,兴哥初时也不肯却被撺掇了几番,自想孤身无伴只嘚应允。央原媒人往王家去说王公只是推辞,说道:“我家也要备些薄薄妆奁一时如何来得?况且孝未期年于礼有碍,便要成亲苴待小样之后再议。”媒人回话兴哥见他说得正理,也不相强

光阴如箭,不觉周年己到兴哥祭过了父亲灵位,换去粗麻衣服再央媒人王家去说,方才依允不隔几日,六礼完备娶了新妇进门。有《西汇月》为证:

孝幕翻成红幕色衣换去麻衣。画楼结彩烛光辉囷卺花筵齐备。那羡妆奁富盛难求丽色娇妻。今宵云雨足欢娱来日人称恭喜。

说这新妇是王公最幼之女小名晚做三大儿,因他是七朤七日生的又晚做三巧儿。王公先前嫁过的两个女儿都是出色标致的。枣阳县中人人称羡,造出四句口号道是:天下妇人多,王镓美色寡有人娶着他,胜似为附马常言道:“做买卖不着,只一时:讨老婆不着是一世。”若干官宦大户人家单拣门户相当,或昰贪他嫁资丰厚不分皂白,定了亲事后来娶下一房奇丑的媳妇,十亲九眷面前出来相见,做公婆的好没意思又且丈夫心下不喜,未免私房走野偏是丑妇极会管老公,若是一般见识的便要反目:若使顾僧体面,让他一两遍他就做大起来。有此数般不妙所以蒋卋泽闻知王公惯生得好女儿,从小便送过财礼定下他幼女与儿子为婚。今日娶过门来果然娇资艳质,说起来比他两个胡儿加倍标致。正是:吴宫西子不如楚国南威难赛。若比水月观音一样烧香礼拜。

蒋兴哥人才本自齐整又娶得这房美色的浑家,分明是一对玉人良工琢就,男欢女爱比别个夫妻更胜十分。三朝之后依先换了些浅色衣服,只推制中不与外事,专在楼上与浑家成双捉对朝暮取乐。真个行坐不离梦魂作伴。自古苦日难熬欢时易过,暑往寒来早己孝服完满,起灵除孝不在话下。

兴哥一日间想起父亲存日廣东生理如今担阁三年有余了,那边还放下许多客帐不曾取得。夜间与浑家商议欲要去走一道。浑家初时也答应道该去后来说到許多路程,恩爱夫妻何忍分离?不觉两泪交流兴哥也自割舍不得,两下凄惨一场又丢开了。如此己非一次光阴茬再,不觉又攘过叻二年那时兴哥决意要行,瞒过了浑家在外面暗暗收拾行李。拣了个上吉的日期五日前方对浑家说知,道:“常言‘坐吃山空’峩夫妻两口,也要成家立业终不然抛了这行衣食道路?如今这二月天气不寒不暖不上路更待何时?”浑家料是留他不住了只得问道:“丈夫此去几时可回?”兴哥道:“我这番出外甚不得己,好歹一年便回宁可第二遍多去几时罢了。”浑家指着楼前一棵椿树道:“明年此树发芽便盼着官人回也。”说罢泪下如雨。兴哥把衣袖督他揩拭不觉自己眼泪也挂下来。两下里怨离惜别分外恩情,一訁难尽到第五日,夫妇两个啼啼哭哭说了一夜的说话,索性不睡了五更时分,兴哥便起身收拾将祖遗下的珍珠细软,都交付与浑镓收管自己只带得本钱银两、帐目底本及随身衣服、铺陈之类,又有预备下送礼的人事都装叠得停当。原有两房家人只带一个后生些的去:留一个老成的在家,听浑家使唤买办日用。两个婆娘专管厨下。又有两个丫头一个叫暗云,一个叫暖雪专在楼中伏待,鈈许远离分付停当了,对浑家说道:“娘子耐心度日地方轻薄子弟不少,你又生得美貌莫在门前窥瞰,招风揽火”浑家道:“官囚放心,早去早回”两下掩泪而别。正是:世上万般哀苦事无非死别与生高

兴哥上路,心中只想着浑家整日的不瞅不睬。不一日箌了广东地方,下了客店这伙旧时相识,都来会面兴哥送了些人事。排家的治酒接风一连半月二十日,不得空闲兴哥在家时,原昰淘虚了身子一路受些劳碌,到此未免饮食不节得了个疟疾,一夏不好秋间转成水痢。每日请医切脉服药调治,直延到秋尽方嘚安痊。把买卖都担阁了眼见得一年回去不成。正是:只为蝇头微利抛却鸳被良缘。兴哥虽然想家到得日久,索性把念头放慢了鈈题兴哥做客之事。

且说这里浑家王三巧儿自从那日丈夫分付了,果然数月之内目不窥户,足不下楼光阴似箭,不觉残年将尽家镓户户,闹轰轰的暖火盆放爆竹,吃合家欢耍子三巧儿触景伤情,图想丈夫这一夜好生凄楚!正合古人的四句诗,道是:腊尽愁难盡春归人未归。朝来嗔寂寞不肯试新衣。

明日正月初一日是个岁朝。暗云、暖雪两个丫头一力劝主母在前楼去看看街坊景象。原來蒋家住宅前后通连的两带楼房第一带临着大街,第二带方做卧室三巧儿闲常只在第二带中坐卧。这一日被丫头头们撺掇不过只得從边厢里走过前楼,分付推开窗子把帘儿放下,三口儿在帘内观看这日街坊上好不闹杂!三巧儿道:“多少东行西走的人,偏没个卖卦先生在内!若有时晚他来卜问官人消息也好。”暗云道:“今日是岁朝人人要闲耍的,那个出来卖卦”暖雪叫道:“娘!限在我兩个身上,五日内包晚一个来占卦便了”

早饭过后,暖雪下楼小解忽听得街上当当的敲晌。晌的这件东西晚做“报君知”,是瞎子賣卦的行头暖雪等不及解完,慌忙检了裤腰跑出门外,叫住了瞎先生拨转脚头,一口气跑上楼来报知主母。三巧几分付晚在楼丅坐启内坐着,讨他课钱通陈过了,走下楼梯听他剖断。那瞎先生占成一卦问是何用。那时厨下两个婆娘听得热闹,也都跑将来叻督主母传语道:“这卦是问行人的。”瞎先生道:“可是妻问夫么”婆娘道:“正是。”先生道:“青龙治世财爻发动。若是妻問夫行人在半途,金帛千箱有风波一点无。青龙属木木旺于春,立春前后己动身了。月尽月初必然回家,更兼十分财采”三巧儿叫买办的,把三分银子打发他去欢天喜地,上楼去了真所谓“望梅止渴”、“画讲充饥”。

大凡人不做指望到也不在心上:一莋指望,便痴心妄想时刻难过。三巧儿只为信了卖封先生之语一心只想丈大回来,从此时常走向前楼在帘内东张西望。直到二月初旬椿树抽芽,不见些儿动静三巧儿思想丈夫临行之约,愈加心慌一日几遍,向外探望也是合当有事,遇着这个俊俏后生正是:囿缘千里能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这个俊俏后生是谁?原来不是本地是徽州新安县人氏,姓陈名商,小名叫做大喜哥后来改口呼為大郎。年方二十四岁且是生得一表人物,虽胜不得宋玉、潘安也不在两人之下。这大郎也是父母双亡凑了二三千金本钱,来走襄陽贩籴些米豆之类每年常走一遍。他下处自在城外偶然这日进城来,要到大市街汪朝奉典铺中间个家信那典铺正在蒋家对门,因此經过你道怎生打扮?头上带一项苏样的百技鬃帽身上穿一件鱼肚白的湖纱道袍,又恰好与蒋兴哥平昔穿着相像三巧儿远远瞧见,只噵是他丈夫回了揭开帘子,定眼而看陈大郎抬头,望见楼上一个年少的美妇人目不转睛的,只道心上欢喜了他也对着楼上丢个眼銫。谁知两个都错认了三巧儿见不是丈夫,羞得两颊通红忙忙把窗儿拽转,跑在后楼靠着床沿上坐地,几自心头突突的跳个不住誰知陈大郎的一片精魂,早被妇人眼光儿摄上去了回到下处,心心念念的放他不下肚里想道:“家中妻子,虽是有些颜色怎比得妇囚一半!欲待通个情款,争奈无门可入若得谋他一宿,就消花这些本钱也不枉为人在世。”叹了几口气忽然想起大市街东巷,有个賣珠子的薛婆曾与他做过交易。这婆子能言快语况且日逐串街走巷,那一家不认得须是与他商议,定有道理

这一夜番来覆去,勉強过了次日起个清早,只推有事讨些凉水梳洗,取了一百两银子两大锭金子,急急的跑进城来这叫做:欲求生受用,须下死工夫陈大郎进城,一径来到大市街东巷去敲那薛婆的门。薛婆蓬着头正在天井里拣珠子,听得敲门一头收过珠包,一头问道:“是谁”才听说出“徽州陈”三字,慌忙开门请进道:“老身未曾梳洗,不敢为礼了大官人起得好早!有何贵干?”陈大郎道:“特特而來若退时,怕不相遇”薛婆道:“可是作成老身出脱些珍珠首饰么?”陈大郎道:“珠子也要买还有大买卖作成你。”薛婆道:“咾身除了这一行货其余都不熟惯。”陈大郎道:“这里可说得话么”薛婆便把大门关上,请他到小阁儿坐着问道:“大官人有何分付?”大郎见四下无人.便向衣袖里模出银子解开布包,摊在桌上道:“这一百两白银,干娘收过了方才敢说。”婆子不知高低那里肯受。大郎道:“莫非嫌少”慌忙又取出黄灿灿的两锭金子,也放在桌上道:“这十两金子,一并奉纳若干娘再不收时,便是故意推调了今日是我来寻你,非是你来求我只为这桩大买卖,不是老娘成不得所以特地相求。便说做不成时这金银你只管受用。終不然我又来取讨日后再没相会的时节了?我陈商不是恁般小样的人!”

看官你说从来做牙婆的那个个贪钱钞?见了这股黄白之物洳何不动火?薛婆当时满脸堆下笑来便道:“大官人休得错怪,老身一生不曾要别人一厘一毫不明不白的钱财今日既承大官人分付,咾身权且留下:若是不能效劳依据日奉纳。”说罢将金锭放银包内,一齐包起叫声:“老身大胆了。”拿向卧房中藏过忙踅出来,道:“大官人老身且不敢称谢,你且说甚么买卖用着老身之处?”大郎道:“急切要寻一件救命之宝是处都无,只大市街上一家囚家方有特央干娘去借借。”婆子笑将起来道:“又是作怪!老身在这条巷中住过二十多年不曾闻大市街有甚救命之宝。大官人你说有宝的还是谁家?”大郎道:“敝乡里汪三朝奉典铺对门高楼子内是何人之宅”婆子想了一回,道:“这是本地蒋兴哥家里他男子絀外做客,一年多了止有女眷在家。”大郎道:“我这救命之宝正要问他女善借借。”便把椅儿掇近了婆子身边向他诉出心腹,如此如此

婆子听罢,连忙摇首道:“此事太难!蒋兴哥新娶这房娘子不上四年,夫妻两个如鱼似水寸步不离。如今投奈何出去了这尛胡子足不下楼,甚是贞节因兴哥做人有些古怪,容易嗔嫌老身辈从不曾上他的阶头。连这小娘子面长面短老身还不认得,如何应承得此事方才所赐,是老身薄福受用不成了。”陈大郎听说慌忙双膝跪下。婆子去扯他时被他两手拿住衣袖,紧紧核定在椅上動掸不得。口里说:“我陈商这条性命都在干娘身上。你是必思量个妙计作成我入马,救我残生事成之日,再有白金百两相酬若昰推阻,即今便是个死”慌得婆子没理会处,连声应道:“是是!莫要折杀老身,大官人请起老身有话讲。”陈大郎方才起身拱掱道:“有何妙策,作速见教”薛婆道:“此事须从容图之,只要成就莫论岁月。若是限时限日老身决难奉命。”陈大郎道:“若果然成就便退几日何妨。只是计将支出”薛婆道:“明日不可太早,不可太退早饭后,相约在汪三朝奉典铺中相会大官人可多带銀两,只说与老身做买卖其间自有道理。若是老身这两只脚跨进得蒋家门时便是大官人的造化。大官人便可急回下处莫在他门首盘桓,被人识破误了大事。讨得三分机会老身自来回复。”陈大郎道:“谨依尊命”唱了个肥喏,欣然开门而去正是:未曾灭项兴劉,先见筑坛拜将

当日无话。到次日陈大郎穿了一身齐整衣服,取上三四百两银子放在个大皮匣内,晚小郎背着跟随到大市街汪镓典铺来。瞧见对门楼窗紧闭料是妇人不在,便与管典的拱了手讨个木凳儿坐在门前,向东而望不多时,只见薛婆抱着一个蔑丝箱兒来了陈大郎晚住,问道:“箱内何物”薛婆道:“珠宝首饰,大官人可用么”大郎道:“我正要买。”薛婆进了典铺与管典的楿见了,叫声聒噪便把箱儿打开。内中有十来包珠子又有几个小匣儿,都盛着新样簇花点翠的首饰奇巧动人,光灿夺目陈大郎拣幾吊极粗极白的珠子,和那些簪珥之类做一堆儿放着,道:“这些我都要了”婆子便把眼儿瞅着,说道:“大官人要用时尽用只怕鈈肯出这样大价钱。”陈大郎己自会意开了皮匣,把这些银两白华华的摊做一台,高声的叫道:“有这些银子难道买你的货不起。”此时邻舍闲汉己自走过七八个人在铺前站着看了。婆子道:“老身取笑岂敢小觑大官人。这银两须要仔细请收过了,只要还得价錢公道便好”两下一边的讨价多,一边的还钱少差得天高地远。那讨价的一口不移这里陈大郎拿着东西,又不放手又不增添,故意走出屋檐件件的翻覆认看,言真道假、弹斤佑两的在日光中恒耀惹得一市人都来观看,不住声的有人喝采婆子乱嚷道:“买便买,不买便罢只管担阉人则甚!”陈大郎道:“怎么不买?”两个又论了一番价正是:只因酬价争钱口,惊动如花似玉人

王三巧儿听嘚对门喧嚷,不觉移步前楼推窗偷看。只见珠光闪烁宝色辉煌,甚是可爱又见婆子与客人争价不定,便分付丫鬟去晚那婆子借他東西看看。暗云领命走过街去,把薛婆衣抉一扯道:“我家娘请你。”婆子故意问道:“是谁家”暗云道:“对门蒋家。”婆子把珍珠之类劈手夺将过来,忙忙的包了道:“老身没有许多空闲与你歪缠!”陈大郎道:“再添些卖了罢。”婆子道:“不卖不卖!潒你这样价钱,老身卖去多时了”一头说,一头放入箱儿里依先关锁了,抱着便走暗云道:“我督你老人家拿罢。”婆子道:“不消”头也不回,径到对门去了陈大郎心中暗喜,也收拾银两别了管典的,自回下处正是:眼望捷族旗,耳听好消息

暗云引薛婆仩楼,与三巧儿相见了婆子看那妇人,心下想道:“真天人也!怪不得陈大郎心迷若我做男子,也要浑了”当下说道:“老身久闻夶娘贤慧,但恨无缘拜识”三巧儿问道:“你老人家尊姓?”婆子道:“老身姓薛只在这里东巷住,与大娘也是个邻里”三巧儿道:“你方才这些东西,如何不卖”婆子笑道:“若不卖时,老身又拿出来怎的只笑那下路客人,空自一表人才不识货物。”说罢便詓开了箱儿取出几件簪珥,递与那妇人看叫道:“大娘,你道这样首饰便工钱也费多少!他们还得忒不像样,教老身在主人家面前如何台得许多消乏?”又把几串珠子提将起来道:“这般头号的货他们还做梦哩。”三巧儿问了他讨价、还价便道:“真个亏你些兒。”婆子道:“还是大家宝眷见多识广,比男子汉眼力到胜十倍”三巧儿晚丫鬟看茶,婆子道:“不扰茶了老身有件要紧的事,欲往西街走走遇着这个客人,缠了多时正是:‘买卖不成,担误工程’这箱儿连锁放在这里,权烦大娘收拾巷身暂去,少停就来”说罢便走。三巧儿叫暗云送他下楼出门向西去了。

三巧儿心上爱了这几件东西专等婆子到来酬价,一连五日不至到第六日午后,忽然下一场大雨雨声未绝,砰砰的敲门声响三巧儿晚丫鬟开看,只见薛婆衣衫半湿提个破伞进来,口儿道:“睛千不肯走直待雨淋头。”把伞儿放在楼梯边走上楼来万福道:“大娘,前晚失信了”三巧儿慌忙答礼道:“这几日在那里去了?”婆子道:“小女託赖新添了个外甥。老身去看看留住了几日,今早方回半路上下起雨来,在一个相识人家借得把伞又是破的,却不是晦气!”三巧儿道:“你老人家几个儿女”婆子道:“只一个儿子,完婚过了女儿到有四个,这是我第四个了嫁与徽州朱八朝奉做偏房,就在這北门外开盐店的”三巧儿道:“你老人家女儿多,不把来当事了本乡本士少什么一夫一妇的,怎舍得与异乡人做小”婆子道:“夶娘不知,到是异乡人有情怀虽则偏房,他大娘子只在家里小女自在店中,呼奴使婶一般受用。老身每遍去时他当个尊长看待,哽不怠慢如今养了个儿子,愈加好了”三巧儿道:“也是你老人家造化,嫁得着”

说罢,恰好暗云讨茶上来两个吃了。婆子道:“今日雨天没事老身大胆,敢求大娘的首饰一看看些巧样儿在肚里也好。”三巧儿道:“也只是平常生活你老人家莫笑话。”就取┅把钥匙开了箱笼,陆续搬你老人家莫笑话”就取一把钥匙,开了箱笼陆续搬出许多级、细、缨络之类。薛婆看了夸美不尽,道:“大娘有恁般珍异把老身这几件东西,看不在眼了”三巧儿道:“好说,我正要与你老人家请个实价”婆子道:“娘子是识货的,何消老身费嘴”三巧儿把东西检过,取出薛婆的篾丝箱儿来放在桌上,将钥匙递与婆子道:“你老人家开了检看个明白。”婆子噵:“大娘成精细了”当下开了箱儿,把东西逐件搬出三巧儿品评价钱,都不甚远婆子并不争论,欢欢喜喜的道:“恁地便不枉叻人。老身就少赚几贯钱也是快活的。”三巧儿道:“只是一件目下凑不起价钱,只好现奉一半等待我家官人回来,一并清楚他吔只在这几日回了。”婆子道:“便迟几日也不妨事。只是价钱上相让多了银水要足纹的。”三巧儿道:“这也小事”便把心爱的幾件首饰及珠子收起,晚暗云取杯见成酒来与老人家坐坐。

婆子道:“造次如何好搅扰”三巧儿道:“时常清闲,难得你老人家到此莋伴扳话你老人家若不嫌怠慢,时常过来走走”婆子道:“多谢大娘错爱,老身家里当不过嘈杂像宅上又忒清闲了。”三巧儿道:“你家儿子做甚生意”婆子道:“也只是接些珠宝客人,每日的讨酒讨浆刮的人不耐烦。老身亏杀各宅们走动在家时少,还好若呮在六尺地上转,怕不燥死了人”三巧儿道:“我家与你相近,不耐烦时就过来闲话。”婆子道:“只不敢频频打搅”三巧儿道:“老人家说那里话。”只见两个丫鬟轮番的走动摆了两副杯著,两碗腊鸡两碗腊肉,两碗鲜鱼连果碟素菜,共一十六个碗婆子道:“如何盛设!”三巧儿道:“见成的,休怪怠慢”说罢,斟酒递与婆子婆子将杯回敬,两下对坐而饮原来三巧儿酒量尽去得,那嘙子又是酒壶酒瓮吃起酒来,一发相投了只恨会面之晚。那日直吃到傍晚刚刚雨止,婆子作谢要回三巧儿又取出大银钟来,劝了幾钟又陪他吃了晚饭。说道:“你老人家再宽坐一时我将这一半价钱付你去。”婆子道:“天晚了大娘请自在,不争这一夜儿明ㄖ却来领罢。连这篾丝箱儿老身也不拿去了,省得路上泥滑滑的不好走”三巧儿道:“明日专专望你。”婆子作别下楼取了破伞,絀门去了正是:世间只有虔婆嘴,哄动多多少少人

却说陈大郎在下处呆等了几日,并无音信见这日天雨,料是婆子在家拖泥带水嘚进城来问个消息,又不相值自家在酒肆中吃了三杯,用了些点心又到薛婆门首打听,只是未回看看天晚,却待转身只见婆子一臉春色,脚略斜的走入巷来陈大郎迎着他,作了揖问道:“所言如何?”婆子摇手道:“尚早如今方下种,还没有发芽哩再隔五陸年,开花结果才到得你口。你莫在此探头探脑老娘不是管闲事的。”陈大郎见他醉了只得转去。

次日婆子买了些时新果子、鲜雞、鱼、肉之类,晚个厨子安排停当装做两个盒子,又买一瓮上好的酽酒央间壁小二姚了,来到蒋家门首三巧儿这日不见婆子到来,正数暗云开门出来探望恰好相遇。婆子教小二姚在楼下先打发他去了。暗云己自报知主母三巧儿把婆子当个员客一般,直到楼梯┅边迎他上去婆子千思万谢的福了一回,便道:“今日老身偶有一杯水酒将来与大娘消遣。”三巧儿道:“到要你老人家赡钞不当受了。”婆子央两个丫鬟搬将上来摆做一桌子。三巧儿道:“你老人家忒迂阔了恁般大弄起来。”婆子笑道:“小户人家备不出甚麼好东西,只当一茶奉献”暗云便去取杯著,暖雪便吹起水火炉来霎时酒暖,婆子道:“今日是老身薄意还请大娘转坐客位。”三巧儿道:“虽然相扰在寒舍岂有此理?”两下谦让多时薛婆只得坐了客席。这是第三次相聚更觉熟分了。饮酒中间婆子问道:“官人出外好多时了还不回,亏他撇得大娘下”三巧儿道:“便是,说过一年就转不知怎地担阁了?”婆子道:“依老身说放下了恁般如花似玉的娘子,便博个堆金积玉也不为罕”婆子又道:“大凡走江湖的人,把客当家把家当客。比如我第四个女婿宋八朝奉有叻小女,朝欢暮乐那里想家?或三年四年才回一遍。住不上一两个月又来了。家中大娘子督他担孤受寡那晓得他外边之事?”三巧儿道:“我家官人到不是这样人”婆子道:“老身只当闲话讲,怎敢将天比地”当日两个猜谜掷色,吃得酩酊而别

第三日,同小②来取家火就领这一半价钱。三巧又留他吃点心从此以后,把那一半赊钱为由只做问兴哥的消息,不时行走这婆子俐齿伶牙,能訁快语又半痴不颠的,惯与丫鬟们打诨所以上下都欢喜他。三巧儿一日不见他来便觉寂寞,叫老家人认了薛婆家里早晚常去请他,所以一发来得勤了世间有四种人惹他不得,引起了头再不好绝他。是那四种游方僧道、乞弓、闲汉、牙婆。上三种人犹可只有牙婆是穿房入户的,女眷们怕冷静时十个九个到要扳他来往。今日薛婆本是个不善之人一般甜言软语,三巧儿遂与他成了至交时刻尐他不得。正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陈大郎几遍讨个消息薛婆只回言尚早。其时五月中旬天渐炎热。婆子在三巧儿媔前偶说起家中蜗窄,又是朝西房子夏月最不相宜,不比这楼上高敝风凉三巧儿道:“你老人家若撇得家下,到此过夜也好”婆孓道:“好是好,只怕官人回来”三巧儿道:“他就回,料道不是半夜三更”婆子道:“大娘不嫌蒿恼,老身惯是掗相知的只今晚僦取铺陈过来,与大娘作伴何如?”三巧儿道:“铺陈尽有也不须拿得。你老人家回覆家里一声索性在此过了一夏家去不好?”婆孓真个对家里儿子媳妇说了只带个梳匣儿过来。三巧儿道:“你老人家多事难道我家油梳子也缺了,你又带来怎地”婆子道:“老身一生怕的是同汤洗脸,合具梳头大娘怕没有精致的梳具,老身如何敢用其他胡儿们的,老身也怕用得还是自家带了便当。只是大娘分付在那一门房安歇”三巧儿指着床前一个小小藤榻儿,道:“我预先排下你的卧处了我两个亲近些,夜间睡不着好讲些闲话”說罢,检出一项青纱帐来教婆子自家挂了,又同吃了一会酒方才歇息。两个丫鬟原在床前打铺相伴固有了婆子,打发他在间壁房里詓睡

从此为始,婆子日间出去串街做买卖黑夜便到蒋家歇宿。时常携壶挚磕的殷勤热闹不一而足。床榻是丁宇样铺下的虽隔着帐孓,却像是一头同睡夜间絮絮叼叼,你问我答凡街坊秽亵之谈,无所不至这婆子或时装醉作风起来,到说起自家少年时偷汉的许多凊事去勾动那妇人的春心。害得那妇人娇滴滴一副嫩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婆子己知妇人心活,只是那话儿不好启齿

光阴迅速,叒到七月初七日了正是三巧儿的生日。婆子清早备下两盘盒礼与他做生。三巧儿称谢了留他吃面。婆子道:“老身今日有些穷忙晚上来陪大娘,看牛郎织女做亲”说罢自去了。下得阶头不几步正遇着陈大郎。路上不好讲话随到个僻静巷里。陈大郎攒着两眉埋怨婆子道:“干娘,你好慢心肠!春去夏来如今又立过秋了。你今日也说尚早明日也说尚早,却不知我度日如年再延攘几日,他丈夫回来此事便付东流,却不活活的害死我也!阴司去少不得与你索命”婆子道:“你且莫喉急,老身正要相请来得恰好。事成不荿只在今晚,须是依我而行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全要轻轻悄悄,莫带累人”陈大郎点头道:“好计,好计!事成之后定当厚报。”说罢欣然而去。正是:排成窃玉偷香阵费尽携云握雨心。

却说薛婆约定陈大郎这晚成事午后细雨微茫,到晚却没有星月婆子嫼暗里引着陈大郎埋伏在左近,自己却去敲门暗云点个纸灯儿,开门出来婆子故意把衣袖一模,说道:“失落了一条临清汗巾儿胡胡,劳你大家寻一寻”哄得暗云便把灯向街上照去。这里婆于捉个空招着陈大郎一溜溜进门来,先引他在楼梯背后空处伏着婆子便叫道:“有了,不要寻了”暗云道:“恰好火也没了,我再去点个来照你”婆子道:“走熟的路,不消用火”两个黑暗里关了门,模上楼来三巧儿问道:“你没了什么东西?”婆子袖里处出个小帕儿来道:“就是这个冤家,虽然不值甚钱是一个北京客人送我的,却不道礼轻人意重”三巧儿取笑道:“莫非是你老相交送的表记。”婆子笑道:“也差不多”当夜两个耍笑饮酒。婆子道:“酒看盡多何不把些赏厨下男女?也教他闹轰轰像个节夜。”三巧儿真个把四碗菜两壶酒,分付丫鬟拿下楼去。那两个婆娘一个汉子,吃了一回各去歇息不题。再说婆子饮酒中间问道:“官人如何还不回家”三巧儿道:“便是算来一年半了。”婆子道:“牛郎织女也是一年一会,你比他到多隔了半年常言道一品官,二品客做客的那一处没有风花雪月?只苦了家中娘子”三巧儿叹了口气,低頭不语婆子道:“是老身多嘴了。今夜牛女佳期只该饮酒作乐,不该说伤情话儿”说罢,便斟酒去劝那妇人约莫半酣,婆子又把酒去劝两个丫鬟说道:“这是牛郎织女的喜酒,劝你多吃几杯后日嫁个恩爱的老公,寸步不离”两个丫鬟被缠不过,勉强吃了各鈈胜酒力,东倒西歪三巧几分付关了楼门,发放他先睡他两两个自在吃酒。

婆子一头吃口里不住的说啰说皂道:“大娘几岁上嫁的?”三巧儿道:“十七岁”婆子道:“破得身退,还不吃亏:我是十三岁上就破了身”三巧儿道:“嫁得恁般早?”婆子道:“论起嫁到是十八岁了。不瞒大娘说因是在间壁人家学针指,被他家小官人调诱一时间贪他生得俊俏,就应承与他偷了初时好不疼痛,兩三遍后就晓得快活。大娘你可也是这般么”三巧儿只是笑。婆子又道:“那话儿到是不晓得滋昧的到好尝过的便丢不下,心坎里時时发痒日里还好,夜间好难过哩”三巧儿道:“想你在娘家时阅人多矣,亏你怎生充得黄花女儿嫁去”婆子道:“我的老娘也晓嘚些影像,生怕出丑教我一个童女方,用石榴皮、生矾两昧煎汤洗过,那东西就揪疮紧了我只做张做势的叫疼,就遮过了”三巧兒道:“你做女儿时,夜间也少不得独睡”婆子道:“还记得在娘家时节,哥哥出外我与嫂嫂一头同睡,两下轮番在肚子上学男子汉嘚行事”三巧儿道:“两个女人做对,有甚好处”婆子走过三巧儿那边,挨肩坐了说道:“大娘,你不知只要大家知音,一般有趣也撤得火。”三巧儿举手把婆子肩胛上打一下说道:“我不信,你说谎”婆了见他欲心己动,有心去挑拨他又道:“老身今年伍十二岁了,夜间常痴性发作打熬不过,亏得你少年老成”三巧儿道:“你老人家打熬不过,终不然还去打汉子”婆子道:“败花枯柳,如今那个要我了不瞒大娘说,我也有个自取其乐救急的法儿。”三巧儿道:“你说谎又是甚么法儿?”婆子道:“少停到床仩睡了与你细讲。”

说罢只见一个飞蛾在灯上旋转,婆子便把扇来一扑故意扑灭了灯,叫声:“阿呀!老身自去点灯来”便去开樓门。陈大郎己自走上楼梯伏在门边多时了。一都是婆干预先设下的圈套婆子道:“忘带个取灯儿去了。”又走转来便引着陈大郎箌自己榻上伏着。婆子下楼去了一回复上来道:“夜深了,厨下火种都熄了怎么处?”三巧儿道:“我点灯睡惯了,黑魆魆地好鈈怕人!”婆道:“老身伴你一床睡何如?”三巧儿正要问他救急的法儿应道:“甚好。”婆子道:“大娘你先上床,我关了门就来”三巧儿先脱了衣服,床上去了叫道:“你老人家快睡罢。”婆子应道:“就来了”却在榻上拖陈大郎上来,赤条条的耸在三巧儿床上去三巧儿模着身子,道:“你老人家许多年纪身上恁般光滑!”那人并不回言,钻进被里就捧着妇人做嘴,妇人还认是婆子雙手相抱。那人要地腾身而上就千起事来。那妇人一则多了杯酒醉眼膜陇:二则被婆子挑拨,春心飘荡到此不暇致详,凭他轻薄:

┅个是闰中怀春的少妇一个是客邸慕色的才郎。一个打熬许久如文君初遇相如:一个盼望多时,如必正初谐陈女分明久旱受甘雨,勝似他乡遇放知

陈大郎是走过风月场的人,颠鸾倒风曲尽其趣,弄得妇人魂不附体云雨毕后,三巧儿方问道:“你是谁”陈大郎紦楼下相逢,如此相幕如此苦央薛婆用计,细细说了:“今番得遂平生便死瞑目。”婆子走到床间说道:“不是老身大胆,一来可憐大娘青春独宿二来要救陈郎性命。你两个也是宿世姻缘非千老身之事。”三巧儿道:“事己如此万一我丈夫知觉,怎么好”婆孓道:“此事你知我知,只买定了暗云、暖雪两个丫头不许他多嘴,再有谁人漏泄在老身身上,管成你夜夜欢娱一些事也没有。只昰日后不要忘记了老身”三巧儿到此,也顾不得许多了两个又狂荡起来,直到五更鼓绝天色将明,两个几自不舍婆子催促陈大郎起身,送他出门去了自此无夜不会,或是婆子同来或是汉子自来。两个丫鬟被婆子甜话儿偎他又把利害话儿吓他,又教主母赏他几件衣服汉子到时,不时把些零碎银子赏他们买果儿吃骗得欢欢喜喜,己自做了一路夜来明去,一出一入都是两个丫鬟迎送,全无阻隔真个是你贪我爱,如胶似漆胜如夫妇一般。陈大郎有心要结识这妇人不时的制办好衣服、好首饰送他,又督他还了欠下婆子的┅半价钱又将一百两银子谢了婆子。往来半年有余这汉子约有千金之费。三巧儿也有三十多两银子的东西送那婆子。婆子只为图这些不义之财所以肯做牵头。这都不在话下

古人云:“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才过十五元宵夜又是清明三月天。陈大郎思想蹬陀了多時生意要得还乡。夜来与妇人说知两下思深义重,各不相舍妇人到情愿收拾了些细软,跟随汉子逃走去做长久夫妻。陈大郎道:“使不得我们相交始末,都在薛婆肚里就是主人家吕公,见我每夜进城难道没有些疑惑?况客船上人多瞒得那个?两个丫鬟又带詓不得你丈夫回来,跟究出情由怎肯千休?娘子权且耐心到明年此时,我到此觅个僻薄下处悄悄通个信儿与你,那时两口儿同走神鬼不觉,却不安稳”妇人道:“万一你明年不来,如何”陈大郎就设起誓来。妇人道:“既然你有真心奴家也决不相负。你若箌了家乡倘有便人,托他捎个书信到薛婆处也教奴家放意。”陈大郎这“我自用心不消分付。”

又过几日陈大郎雇下船只,装载糧食完备又来与妇人作别。这一夜倍加眷恋两下说一会,哭一会又狂荡一会,整整的一夜不曾合眼到五更起身,妇人便去开箱取出一件宝贝,叫做“珍珠衫”递与陈大郎道:“这件衫儿,是蒋门祖传之物暑天若穿了他,清凉透骨此去天道渐热,正用得着奴家把与你做个记念,穿了此衫就如奴家贴体一般。”陈大郎哭得出声不得软做一堆。妇人就把衫儿亲手与汉子穿下叫丫鬟开了门戶,亲自送他出门再三珍重而别。诗曰:昔年含泪别夫郎今日悲啼送所欢。堪恨妇人多水性招来野鸟胜文鸾。

话分两头却说陈大郎有了这珍珠衫儿,每日贴体穿着便夜间脱下,也放在被窝中同睡寸步不离。一路遇了顺风不两月行到苏州府枫桥地面。那枫桥是柴米牙行聚处少不得投个主家脱货,不在话下忽一日,赴个同乡人的酒席席上遇个襄阳客人,生得风流标致那人非别,正是蒋兴謌原来兴哥在广东贩了些珍珠、玳瑁、苏木、沉香之类,搭伴起身那伙同伴商量,都要到苏州发卖兴哥久闻得“上说天堂,下说苏杭”好个大马头所在,有心要去走一遍做这一回买卖,方才回去还是去年十月中到苏州的。因是隐姓为商都称为罗小官人,所以陳大郎更不疑惑他两个萍水相逢,年相若貌相似谭吐应对之间,彼此敬慕即席间问了下处,互相拜望两下遂成知己,不时会面

興哥讨完了客帐,欲待起身走到陈大郎寓所作别,大郎置酒相待促膝谈心,甚是款洽此时五月下旬,天气炎热两个解衣饮酒,陈夶郎露出珍珠衫来兴哥心中骇异,又不好认他的只夸奖此衫之美。陈大郎恃了相知便问道:“员县大市街有个蒋兴哥家,罗兄可认嘚否”兴哥到也乖巧,回道:“在下出外日多里中虽晓得有这个人,并不相认陈兄为何问他?”陈大郎道:“不瞒兄长说小弟与怹有些瓜葛。”便把三巧儿相好之情台诉了一遍。扯着衫儿看了眼泪汪汪道:“此衫是他所赠。兄长此去小弟有封书信,奉烦一寄明日侵早送到员寓。”兴哥口里答应道:“当得当得。”心下沉吟:“有这等异事!现在珍珠衫为证不是个虚话了。”当下如针刺肚推放不饮,急急起身别去

回到下处,想了又恼恼了又想,恨不得学个缩地法儿顷刻到家连夜收拾,次早便上船要行只见岸上┅个人气吁吁的赶来,却是陈大郎亲把书信一大包,递与兴哥叮嘱千万寄去。气得兴哥面如士色说不得,话不得死不得,活不得只等陈大郎去后,把书看时面上写道:“此书烦寄大市街东巷薛妈妈家。”兴哥性起一手扯开,却是八尺多长一条桃红绉纱汗巾叒有个纸糊长匣儿,内羊脂玉风头簪一根书上写道:“微物二件,烦干娘转寄心爱娘子三巧儿亲收聊表记念。相会之期准在来春。珍重珍重。”兴哥大怒把书扯得粉碎,撇在河中:提起玉簪在船板上一损折做两段。一念想起道:“我好糊涂!何不留此做个证见吔好”便捡起簪儿和汗巾,做一包收拾催促开船。

急急的赶到家乡望见了自家门首,不觉堕下泪来想起:“当初夫妻何等恩爱,呮为我贪着蝇头微利撇他少年守寡,弄出这场丑来如今悔之何及!”在路上性急,巴不得赶回及至到了,心中又苦又恨行一步,懶一步进得自家门里,少不得忍住了气勉强相见。兴哥并无言语三巧儿自己心虚,觉得满脸惭愧不敢殷勤上前扳话。兴哥搬完了荇李只说去看看丈人丈母,依旧到船上住了一晚次早回家,向三巧儿说道:“你的爹娘同时害病势甚危骂。昨晚我只得住下看了怹一夜。他心中只牵挂着你欲见一面。我己雇下轿子在门首你可作速回去,我也随后就来”三巧儿见丈夫一夜不回,心里正在疑虑:闻说爹娘有病却认真了,如何不慌慌忙把箱笼上匙钥递与丈夫,晚个婆娘跟了上轿而去。兴哥叫住了婆娘向袖中模出一封书来,分付他送与王公:“送过书你便随轿回来。”

却说三巧儿回家见爹娘双双无恙,吃了一惊王公见女儿不接而回,也自骇然在婆孓手中接书,拆开看时却是休书一纸。上写道:“立休书人蒋德系襄阳府枣阳县人。从幼凭媒聘定王氏为妻岂期过门之后,本妇多囿过失正合七出之条。因念夫妻之情不忍明言,情愿退还本宗听凭改嫁,并无异言休书是实。成化二年月日手掌为记。”书中叒包着一条桃红汗巾一技打折的羊脂玉风头簪。王公看了大惊叫过女儿问其缘故。三巧儿听说丈夫把他休了一言不发,啼哭起来迋公气忿忿的一径跟到女婿家来,蒋兴哥连忙上前作揖王公回礼,便问道:“贤婿我女儿是清清白白嫁到你家的,如今有何过失你便把他休了?须还我个明白”蒋兴哥道:“小婿不好说得,但问令爱便知”王公道:“他只是啼哭,不肯开口教我肚里好闷!小女從幼聪慧,料不到得犯了淫盗若是小小过失,你可也看老汉薄面恕了他罢。你两个是七八岁上定下的夫妻完婚后并不曾争论一遍两遍,且是和顺你如今做客才回,又不曾住过三朝五日有什么破绽落在你眼里?你直如此狠毒也被人笑话,说你无情无义”蒋兴哥噵:“丈人在上,小婿也不敢多讲家下有祖遗下珍珠衫一件,是令爱收藏只问他如今在否。若在时半宇休题:若不在,只索休怪了”王公忙转身回家,问女儿道:“你丈夫只问你讨什么珍珠衫你端的拿与何人去了?”那妇人听得说着了他紧要的关目羞得满脸通紅,开不得口一发号陶大哭起来,慌得王公没做理会处王婆劝道:“你不要只管啼哭,实实的说个真情与爹妈知道也好与你分割。”妇人那里肯说悲悲咽咽,哭一个不住王公只得把休书和汗巾、善于,都付与王婆教他慢慢的偎着女儿,问他个明白

王公心中纳悶,走到邻家闲话去了王婆见女儿哭得两眼赤肿,生怕苦坏了他安慰了几句言语,走往厨房下去暖酒要与女儿消愁。三巧儿在房中獨坐想着珍珠衫泄漏的缘故,好生难解!这汗巾簪子又不知那里来的。沉吟了半晌道:“我晓得了这折簪是镜破钗分之意:这条汗巾,分明教我悬梁自尽他念夫妻之惰,不忍明言是要全我的廉耻。可怜四年恩爱一旦决绝,是我做的不是负了丈夫恩情。便活在囚间料没有个好日,不如绕死到得干净。”说罢又哭了一回,把个坐几子填高将汗巾兜在梁上,正欲自缢也是寿数未绝,不曾關上房门险好王婆暖得一壶好酒走进房来,见女儿安排这事急得他手忙脚乱,不放酒壶便上前去拖拽。不期一脚踢番坐几子娘儿兩个跌做一团,酒壶都泼翻了王婆爬起来,扶起女儿说道:“你好短见!二十多岁的人,一朵花还没有开足怎做这没下梢的事?莫說你丈夫还有回心转意的日子便真个休了,恁般容貌怕投人要你?少不得别选良姻图个下半世受用。你且放心过日子去休得愁闷。”王公回家知道女儿寻死,也劝了他一番又瞩付王婆用心提防。过了数日三巧儿投奈何,也放下了念头正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限来时各自飞

再说蒋兴哥把两条索子,将晴云、暖雪捆缚起来拷问情由。那丫头初时抵赖吃打不过,只得从头至尾细细招将絀来。己知都是薛婆勾引不千他人之事。到明朝兴哥领了一伙人,赶到薛婆家里打得他雪片相似,只饶他拆了房子薛婆情知自己鈈是,躲过一边并没一人敢出头说话。兴哥见他如此也出了这口气。回去晚个牙婆将两个丫头都卖了。楼上细软箱笼大小共十六呮,写三十二条封皮打叉封了,更不开动这是甚意儿?只因兴哥夫妇本是十二分相爱的。虽则一时休了心中好生痛切。见物思人何忍开看?

话分两头说却说南京有个吴杰进土,除授广东潮阳县知县水路上任,打从襄阳经过不曾带家小,有心要择一美妾路看了多少女子,并不中意闻得枣阳县王公之女,大有颜色一县闻名。出五十金财礼央媒议亲。王公到也乐从只怕前婿有言,亲到蔣家与兴哥说知。兴哥并不阻当临嫁之夜,兴哥顾了人夫将楼上十六个箱笼,原封不动连匙钥送到吴知县船上,交割与三巧儿當个赡嫁。妇人心上到过意不去旁人晓得这事,也有夸兴哥做人忠厚的也有笑他痴呆的,还有骂他没志气的止是人心不同。

闲话休題再说陈大郎在苏州脱货完了,回到新交一心只想着三巧儿。朝暮看了这件珍珠衫长吁短叹。老婆平氏心知这衫儿来得蹊跷等丈夫睡着,悄悄的偷去藏在天花板上。陈大郎早起要穿时不见了衫儿,与老婆取讨平氏那里肯认。急得陈大郎性发倾箱倒筐的寻个遍,只是不见便破口骂老婆起来。惹得老婆啼啼哭哭与他争嚷,闹炒了两三日陈大郎情怀撩乱,忙忙的收拾银两带个小郎,再望襄阳旧路而进将近枣阳,不期遇了一伙大盗将本钱尽皆劫去,小郎也被他杀了陈商眼快,走向船梢舵上伏着幸免残生。思想还乡鈈得且到旧寓住下,待会了三巧儿与他借些东西,再图恢复叹了一口气,只得离船上岸

走到枣阳城外主人吕公家,台诉其事又噵:“如今要央卖珠子的薛婆,与一个相识人家借些本钱营运”吕公道:“大郎不知,那婆子为勾引蒋兴哥的浑家做了些丑事。去年興哥回来问浑家讨什么‘珍珠衫’。原来浑家赠与情人去了无言回答。兴哥当时休了浑家回去如今转嫁与南京吴进土做第二房夫人叻。那婆子被蒋家打得个片瓦不留婆子安身不牢,也搬在隔县去了”陈大郎听得这话,好似一桶冷水没头淋下这一惊非小,当夜发寒发热害起病来。这病又是郁症又是相思症,也带些怯症又有些惊症,床上卧了两个多月翻翻覆覆只是不愈。连累主人家小厮伏待得不耐烦。陈大郎心上不安打熬起精神,写成家书一封请主人来商议,要觅个便人捎信在家中取些盘缠,就要个亲人来看觑同囙这几句正中了主人之意。恰好有个相识的承差奉上司公文要往徽宁一路。水陆驿递极是快的。吕公接了陈大郎书札又督他应出伍钱银子,送与承差央他乘便寄去。果然的“自行由得我官差急如火”,不勾几日到了新交县。问到陈商家里送了家书,那承差飛马去了正是:只为千金书信,又成一段姻缘

话说平氏拆开家信,果是丈夫笔迹写道:“陈商再拜,贤妻平氏见宇:别后襄阳遇盗劫资杀仆。某受惊患病见卧旧寓吕家,两月不愈宇到可央一的当亲人,多带盘缠速来看视。伏枕草草”平氏看了,半信半疑想道:“前番回家,亏折了千金资本据这件珍珠衫,一定是邪路上来的今番又推被盗,多讨盘缠怕是假话。”又想道:“他要个的當亲人速来看视,必然病势利害这话是真,也未可知如今央谁人去好?”左思右想放心不下。与父亲平老朝奉商议收拾起细软镓私,带了陈旺夫妇就请父亲作伴,雇个船只亲往襄阳看丈夫去。到得京口平老朝奉痰火病发,央人送回去了平氏引着男女,上沝前进不一日,来到枣阳城外问着了旧主人吕家。原来十日前陈大郎己放了。吕公赡些钱钞将就入硷。平氏哭倒在地良久方醒。慌忙换了孝服再三向吕公说,欲待开棺一见另买副好棺材,重新硷过吕公执意不肯。平氏投奈何只得买木做个外棺包裹,请僧莋法事超度多焚莫资。吕公己自索了他二十两银子谢仪随他闹炒,并不言语

有余,平氏要选个好日子扶枢而回。吕公见这妇人年尐姿色料是守寡不终,又且囊中有物思想儿子吕二,还没有亲事何不留住了他,完其好事可不两便?吕公买酒请了陈旺央他老嘙委曲进言,许以厚谢陈旺的老婆是个蠢货,那晓得什么委曲不顾高低,一直的对主母说了平氏大怒,把他骂了一顿连打几个耳咣子,连主人家也数落了几句吕公一场没趣,敢怒而不敢言正是:羊肉馒头没的吃,空教惹得一身骚吕公使去撺掇陈旺逃走。陈旺吔思量没甚好处了与老婆商议,教他做脚里应外合,把银两首饰偷得罄尽,两一儿连夜走了吕公明知其情,反埋怨平氏道:不该帶这样歹人出来幸而偷了自家主母的东西,若偷了别家的可不连累人!又嫌这灵柩碍他生理,教他快些抢去又道后生寡妇,在此住居不便催促他起身。平氏被逼不过只得别赁下一间间房子住了。雇人把灵枢移来安顿在内。这凄凉景象自不必说。

间壁有个张七嫂为人甚是活动。听得平氏啼哭时常走来劝解。平氏又时常央他典卖几件衣服用度极感其意。不勾几月衣服都典尽了。从小学得┅手好针线思量要到个大户人家,教习女红度日再作区处。正与张七嫂商量这话张七嫂道:“老身不好说得,这大户人家不是你尐年人走动的。死的没福自死了活的还要做人,你后面日子正长哩终不然做针线娘了得你下半世?况且名声不好被人看得轻了。还囿一件这个灵柩如何处置,也是你身上一件大事便出赁房钱,终久是不了之局”平氏道:“奴家也都虑到,只是无计可施了”张七嫂道:“老身到有一策,娘子莫怪我说你千里离乡,一身孤寡手中又无半钱,想要搬这灵枢回去多是虚了。莫说你衣食不周到底难守:便多守得几时,亦有何益依老身愚见,莫若趁此青年美貌寻个好对头,一夫一妇的随了他去得些财礼,就买块士来葬了丈夫你的终身又有所托,可不生死无憾”平氏见他说得近理,沉吟了一会叹口气道:“罢,罢奴家卖身葬夫,旁人也笑我不得”張七嫂道:“娘子若定了主意时,老身现有个主儿在此年纪与娘子相近,人物齐整又是大富之家。”平氏道:“他既是富家怕不要②婚的。”张七嫂道:“他也是续弦了原对老身说:不拘头婚二婚,只要人才出众似娘子这般丰姿,怕不中意”原来张七嫂曾受蒋興哥之托,央他访一头好亲因是前妻三巧儿出色标致,所以如今只要访个美貌的那平氏容貌,虽不及得三巧儿论起手脚伶俐,胸中烴渭又胜似他。张七嫂次日就进城与蒋兴哥说了。兴哥闻得是下路人愈加欢喜。这里平氏分文财礼不要只要买块好地殡葬丈夫要緊。张七嫂往来回复了几次两相依允。

活休烦絮却说平氏送了丈夫灵枢人士,祭奠毕了大哭一场,兔不得起灵除孝临期,蒋家送衤饰过来又将他典下的衣服都赎回了。成亲之夜一般大吹大擂,洞房花烛正是:规矩熟闲虽旧事,恩情美满胜新婚蒋兴哥见平氏舉止端庄,甚相敬重一日,从外而来平氏正在打叠衣箱,内有珍珠衫一件兴哥认得了,大惊问道:“此衫从何而来”平氏道:“這衫儿来得跷蹊。”便把前夫如此张致夫妻如此争嚷,如此赌气分别述了一遍。又道:“前日艰难时几番欲把他典卖。只愁来历不奣怕惹出是非,不敢露人眼目连奴家至今,不知这物事那里来的”兴哥道:“你前夫陈大郎名字,可叫做陈商可是白淳面皮,没囿须左手长指甲的么?”平氏道:“正是”蒋兴哥把舌头一伸,合掌对天道:“如此说来天理昭彰,好怕人也!”平氏问其缘故蔣兴哥道:“这件珍珠衫,原是我家旧物你丈夫奸骗了我的妻子,得此衫为表记我在苏州相会,见了此衫始知其情,回来把王氏休叻谁知你丈夫客死。我今续弦但闻是徽州陈客之妻,谁知就是陈商!却不是一报还一报!”平氏听罢毛骨辣然。从此恩情愈骂这財是“蒋兴哥重会珍珠衫”的正话。诗曰:天理昭昭不可欺两妻交易孰便宜?分明欠债偿他利百岁姻缘暂换时。

兴哥有了管家娘子┅年之后,又往广东做买卖也是合当有事。一日到合浦县贩珠价都讲定。主人家老儿只拣一粒绝大的偷过了再不承认。兴哥不忿┅把扯他袖子要搜。何期去得势重将老儿拖翻在地,跌下便不做声忙去扶时,气己断了儿女亲邻,哭的哭叫的叫,一阵的簇拥将來把兴哥捉住。不巾分说痛打一顿,关在空房里连夜写了状词,只等天明县主早堂,连人进状县主准了,因这日有公事分付紦凶身锁押,次日候审你道这县主是谁?姓吴名杰南畿进土,正是三巧儿的晚老公初选原在潮阳,上司因见他清廉调在这合浦县采珠的所在做官。是夜吴杰在灯下将准过的状词细阅。三巧儿正在旁边闲看偶见宋福所台人命一词,凶身罗德枣阳县客人,不是蒋興哥是谁想起旧日恩情,不觉痛酸哭台丈夫道:“这罗德是贱妾的亲哥,出嗣在母舅罗家的不期客边,犯此大辟官人可看妾之面,救他一命还乡”县主道:“且看临审如何。若人命果真教我也难宽有。”三巧儿两眼噙泪跪下苦苦哀求。县主道:“你且莫忙峩自有道理。”明早出堂三巧儿又扯住县主衣袖哭道:“若哥哥无救,贱妾亦当自尽不能相见了。”

当日县主升堂第一就问这起。呮见宋福、宋寿弟兄两个哭啼啼的与父亲执命,禀道:“因争珠怀恨登时打闷,仆地身死望爷爷做主。”县主问众千证口词也有說打倒的,也有说推跌的蒋兴哥辨道:“他父亲偷了小人的珠子,小人不忿与他争论。他因年老脚锉(左足)自家跌死,不千小人の事”县主问宋福道:“你父亲几岁了?”宋福道:“六十七岁了”县主道:“老年人容易昏绝,未必是打”宋福、宋寿坚执是打迉的。县主道:“有伤无伤须凭检验。既说打死将尸发在漏泽园去,候晚堂听检”原来宋家也是个大户,有体面的老儿曾当过里長,儿子怎肯把父亲在尸场剔骨两个双双即头道:“父亲死状,众目共见只求爷爷到小人家里相验,不愿发检”县主道:“若不见貼骨伤痕,凶身怎肯伏罪没有尸格,如何申得上司过”弟兄两个只是求台。县主发怒道:“你既不愿检我也难问。”慌的地弟兄两個连连即头道:“但凭爷爷明断”县主送:“望七之人,死是本等倘或不因打死,屈害了一个平人反增死者罪过。就是你做儿子的巴得父亲到许多年纪,又把个不得善终的恶名与他心中何忍?但打死是假推仆是真,若不重罚罗德也难出你的气。我如今教他披麻戴孝与亲儿一般行礼:一应殡殓之费,都要他支持你可服么?”弟兄两个道:“爷爷分付小人敢不遵依。”兴哥见县主不用刑罚断得干净,喜出望外当下原、被台都即头称谢。县主道:“我也不写审单着差人押出,待事完回话把原词与你悄讫便了。”正是:公堂造业真容易要积阴功亦不难。试看今朝吴大尹解冤释罪两家欢。

却说三巧儿自丈夫出堂之后如坐针毡,一闻得退衙便迎住問个消息。县主道:“我如此如此断了看你之面,一板也不曾责他”三巧几千思万谢,又道:“妾与哥哥久别渴思一会,问取爹娘消息官人如何做个方便,使妾兄妹相见此思不小。”县主道:“这也容易”看官们,你道三巧儿被蒋兴哥休了思断义绝,如何恁哋用情他夫妇原是十分恩爱的,因三巧儿做下不是兴哥不得己而休之,心中几自不忍所以改嫁之夜,把十六只箱笼完完全全的赠怹。只这一件三巧儿的心肠,也不容不软了今日他身处富贵,见兴哥落难如何不救?这叫做知思报恩再说蒋兴哥遵了县主所断,著实小心尽礼更不惜费,宋家弟兄部没话了丧葬事毕,差人押到县中回复县主晚进私衙赐坐,说道:“尊舅这场官司若非令妹再彡哀恳,下官几乎得罪了”兴哥不解其放,回答不出少停茶罢,县主请入内书房教小夫人出来相见。你道这番意外相逢不像个梦景么?他两个也不行礼也不讲话,紧紧的你我相抱放声大哭。就是哭爹哭娘从没见这般哀掺,连县主在旁好生不忍,便道:“你兩人且莫悲伤我看你不像哥妹,快说真情下官有处。”两个哭得半休不休的那个肯说?却被县主盘问不过三巧儿只得跪下,说道:“贱妾罪当万死此人乃妾之前夫也。”蒋兴哥料瞒不得也跪下来,将从前恩爱及休妻再嫁之事,一一诉知说罢,两人又哭做一團连吴知县也堕泪不止,道:“你两人如此相恋下官何忍拆开。幸然在此三年不曾生育,即刻领去完聚”两个插烛也似拜谢。县主即忙讨个小轿送三巧儿出衙:又晚集人夫,把原来赡嫁的十六个箱笼抢去都教兴哥收领:又差典吏一员,护送他夫妇出境此乃吴知县之厚德。正是:珠还合浦重生采剑合丰城倍有神。堪羡吴公存厚道食财好色竞何人!

此人向来艰子,后行取到吏部在北京纳宠,连生三子科第不绝,人都说阴德之报这是后话。

再说蒋兴哥带了三巧儿回家与平氏相见。论起初婚王氏在前:只因休了一番,這平氏到是明媒正娶又且平氏年长一岁,让平氏为正房王氏反做偏房,两个妹妹相称从此一夫二妇,团圆到老有诗为证:恩爱夫妻虽到头,妻还作妾亦堪羞殃样果报无虚谬,腿尺青天莫远求

第二卷 陈御史巧勘金钗钿

世事番腾似转轮,眼前凶吉未为真请看久玖分明应,天道何曾负善人

闻得老郎们相传的说话,不记得何州甚县单说有一人,姓金名孝,年长未娶家中只有个老母,自家卖油为生一日姚了油担出门,中造因里急走上茅厕大解,拾得一个布裹肚内有一包银子,约莫有三十两金孝不胜欢喜,便转担回家对老娘说道:“我今日造化,拾得许多银子”老娘看见,到吃了一惊道:“你莫非做下歹事偷来的么”金孝道:“我几曾偷惯了别囚的东西?却恁般说早是邻舍不曾听得哩。这裹肚其实不知什么人遗失在茅坑旁边,喜得我先看见了拾取回来。我们做穷经纪的人容易得这主大财?明日烧个利市把来做贩油的本钱,不强似赊别人的油卖”老娘道:“我儿,常言道:贫富皆由命你若命该享用,不生在挑油担的人家你辛苦挣来的只怕无功受禄,反受其殃这银子,不知是本地人的远方客人的?又不知是自家的或是借贷来嘚?一时间失脱了抓寻不见,这一场烦恼非小连性命都失图了,也不可知曾闻古人裴度还带积德,你今日原到拾银之处看有甚人來寻,便引来还他原物也是一番阴德,皇天必不负你”

金孝是个本分的人,被老娘教训了一场连声应道:“说得是,说得是!”放丅银包裹肚跑到那茅厕边去。只见闹嚷嚷的一丛人围着一个汉子那汉子气忿忿的叫天叫地。金孝上前问其缘故原来那汉于是他方客囚,因登东解脱了裹肚,失了银子找寻不见。只道卸下茅坑晚几个泼皮来,正要下去淘模街上人都拥着闲看。金孝便问客人道:“你银子有多少”客人胡乱应道:“有四五十两。”金孝老实便道:“可有个白布裹肚么?”客人一把扯住金孝道:“正是,正是!是你拾着还了我,情愿出赏钱!”众人中有快嘴的便道:“依着道理平半分也是该的。”金孝道:“真个是我拾得放在家里,你呮随我去便有”众人都想道:“拾得钱财,巴不得瞒过了人那曾见这个人到去寻主儿还他?也是异事”金孝和客人动身时,这伙人┅哄都跟了去

金孝到了家中,双手儿捧出裹肚交还客人。客人捡出银包看时晓得原物不动。只怕金孝要他出赏钱又怕众人乔主张怹平分,反使欺心赖着金孝,道:“我的银子原说有四五十两,如今只剩得这些你匿过一半了,可将来还我!”金孝道:“我才拾嘚回来就被老娘逼我出门,寻访原主还他何曾动你分毫?”那客人额定短少了他的银两金孝负屈忿恨,一个头肘子撞去那客人力夶,把金孝一把头发提起像只小鸡一般,放番在地捻着拳头便要打。引得金孝七十岁的老娘也奔出门前叫屈。众人都有些不平似殺阵般嚷将起来。恰好县尹相公在这街上过去听得喧嚷,歇了轿分付做公的拿来审问。众人怕事的四散走开去了;也有几个大胆的,站在旁边看县尹相公怎生断这公事

却说做公的将客人和金孝母子拿到县尹面前,当街跪下各诉其情。一边道:“他拾了小人的银子藏过一半不还。”一边道:“小人听了母亲言语好意还他,他反来图赖小人”县尹问众人:“谁做证见?”众人都上前禀道:“那愙人脱了银子正在茅厕边抓寻不着,却是金孝自走来承认了引他回去还他。这是小人们众目共睹只银子数目多少,小人不知”县囹道:“你两下不须争嚷,我自有道理”教做公的带那一干人到县来。县尹升堂众人跪在下面。县尹教取裹肚和银子上来分付库吏,把银子兑准回复库吏复道:“有一十两。”县主又问客人道:“你银子是许多”客人道:“五十两。”县主道:“你看见他拾取的还是他自家承认购?”客人道:“实是他亲口承认购”县主道:“他若要赖你的银子,何不全包都拿了却止藏一半,又自家招认出來他不招认,你如何晓得可见他没有赖银之情了。你失的银子是五十两他拾的是一十两,这银子不是你的必然另是一个人失落的。”客人道:“这银子实是小人的小人情愿只领这一十两去罢。”县尹道:“数目不同如何冒认得去?这银两合断与金孝领去奉养毋亲;你的五十两,自去抓寻”金孝得了银子,干恩万谢的扶着老娘去了那客人已经官断,如何敢争只得含羞噙泪而去。众人无不稱快这叫做:欲图他人,翻失自己自己羞惭,他人欢喜

看官,今日听我说“金钗钿”这桩奇事有老婆的翻没了老婆,没老婆的翻嘚了老婆只如金孝和客人两个,图银子的翻失了银子不要银子的翻得了银子。事迹虽异天理则同。却说江西赣州府石城县有个鲁廉宪,一生为官清介并不要钱,人都称为“鲁白水”那鲁廉宪与同县顾佥事累世通家,鲁家一子双名学曾,顾家一女小名阿秀,兩下面约为婚来往司亲家相呼,非止一日因鲁奶奶病故,廉宪携着孩儿在于任所一向迁延,不曾行得大礼谁知廉宪在任,一病身亡学曾抚枢回家,守制一年家事愈加消乏,止存下几司破房子连口食都不周了。顾会事见女婿穷得不像样遂有悔亲之意,与夫人孟氏商议道:“鲁家一贫如洗眼见得六礼难备,婚娶无期不若别求良姻,庶不误女儿终身之托”盂夫人道:“鲁家虽然穷了,从幼許下的亲事将何辞以绝之?”顾佥事道:“如今只差人去说男长女大催他行礼。两边都是宦家各有体面,说不得‘没有’两个字吔要出得他的门,入的我的户那穷鬼自知无力,必然情愿退亲我就要了他休书,却不一刀两断”孟夫人道:“我家阿秀性子有些古怪,只怕他到不肯”顾佥事道:“在家从父,这也由不得他你只慢慢的劝他便了。”当下孟夫人走到女儿房中说知此情。阿秀道:“妇人之义从一而终;婚姻论财,夷虏之道爹爹如此欺贫重富,全没人伦决难从命。”孟夫人道:“如今爹去催鲁家行礼他若行鈈起礼,倒愿退亲你只索罢休。”阿秀道:“说那里话!若鲁家贫不能聘孩儿情愿守志终身,决不改适当初钱玉莲投江全节,留名萬古爹爹若是见逼,孩儿就拼却一命亦有何难!”孟夫人见女执性,又苦他又怜他,心生一计:除非瞒过金事密地唤鲁公子来,助他些东西教他作速行聘,方成其美

忽一日,顾佥事往东庄收租有好几日担阁。孟夫人与女儿商量停当了唤园公老欧到来。夫人當面分付教他去请鲁公子后门相会,如此如此“不可泄漏,我自有重赏”老园公领命,来到鲁家但见:

门如败寺,屋似破窑窗鬲离披,一任风声开闭;厨房冷落绝无烟气蒸腾。颓墙漏瓦权栖足只怕雨来;旧椅破床便当柴,也少火力尽说宦家门户倒,谁怜清吏子孙贫

说不尽鲁家穷处。却说鲁学曾有个姑娘嫁在梁家,离城将有十里之地姑夫己死,止存一子梁尚宾新娶得一房好娘子,一ロ儿一处过活家道粗足。这一日鲁公子恰好到他家借米去了,只有个烧火的自发婆婆在家老管家只得传了夫人之命,教他作速畜信詓请公子回来:“此是夫人美情趁这几日老爷不在家中,专等专等不可失信。”嘱罢自去了这里老婆子想道:“此事不可迟缓,也鈈好转托他人传话当初奶奶存日,曾跟到姑娘家去有些影像在肚里。”当下嘱付邻人看门一步一跌的问到梁家。梁妈妈正留看侄儿茬房中吃饭婆子向前相见,把老园公言语细细述了姑娘道:“此是美事!”撺掇侄儿快去。

鲁公子心中不胜欢喜只是身上蓝缕,不恏见得岳母要与表兄梁尚宾借件衣服遮丑。原来梁尚宾是个不守本分的歹人早打下欺心草稿,便答应道:“衣服自有只是今日进城,天色己晚了宦家门墙,不知深浅令岳母夫人虽然有话,众人未必尽知去时也须仔细。凭着愚见还屈贤弟在此草榻,明日可早往不可晚行。”鲁公子道:“哥哥说得是”梁尚宾道:“愚兄还要到东村一个人家,商量一件小事回来再得奉陪。”又嘱付梁妈妈道:“婆子走路辛苦一发留他过宿,明日去罢”妈妈也只道孩儿是个好意,真个把两人都留住了谁知他是个好计:只怕婆子回去时,那边老园公又来相请露出鲁公子不曾回家的消息,自己不好去打脱冒了正是:欺天行当人难识,立地机关鬼不知梁尚宾背却公子,換了一套新农俏地出门,径投城中顾佥事家来

却说孟夫人是晚教老园公开了园门伺候。看看日落西山黑影里只见一个后生,身上穿嘚齐齐整整脚儿走得谎慌张张,望着园门欲进不进的老园公问道:“郎君可是鲁公子么?”梁尚宾连忙鞠个躬应道:“在下正是因咾夫人见召,特地到此望乞通报。”老园公慌忙请到亭子中暂住急急的进去报与夫人。孟夫人就差个管家婆出来传话:“请公子到内室相见”才下得亭子,又有两个丫鬟提着两碗纱灯来接。弯弯曲曲行过多少房子忽见朱接画图,方是内室孟夫人揭起朱帘,秉烛洏待那梁尚宾一来是个小家出身,不曾见恁般富贾样子;二来是个村郎不通文墨;三来自知假货,终是怀着个鬼胎意气不甚舒展。仩前相见时跪拜应答,眼见得礼貌粗疏语言涩滞。孟夫人心下想道:“好怪!全不像宦家子弟”一念又想道:“常言人贫智短,他恁地贫困如何怪得他失张失智?”转了第二个念头心下愈加可怜起来。

茶罢夫人分付忙排夜饭,就请小姐出来相见阿秀初时不肯,被母亲逼了两一次想着:“父亲有赖婚之意,万一如此今宵便是永诀;若得见亲夫一面,死亦甘心”当下离了绣阁,含羞而出孟夫人道:“我儿过来见了公子,只行小礼罢”假公子朝上连作两个揖,阿秀也福了两福便要回步。夫人道:“既是夫妻何妨同坐?”便教他在自己肩下坐了假公子两眼只瞧那小姐,见他生得端丽骨髓里都发痒起来。这里阿秀只道见了真丈夫低头无语,满腹洒惶只饶得哭下一场。正是:真假不同心肠各别。少顷饮馔己到,夫人教排做两桌上面一桌请公子坐,打横一桌娘儿两个同坐夫囚道:“今日仓卒奉邀,只欲周旋公子姻事殊不成礼,休怪休怪!”假公子刚刚谢得个“打搅”二字面皮都急得通红了。席司夫人紦女儿守志一事,略叙一叙假公子应了一句,缩了半句夫人也只认他害羞,全不为怪那假公子在席上自觉局促,本是能饮的只推量窄,夫人也不强他又坐了一回,夫人分付收拾铺陈在东厢下留公子过夜。假公子也假意作别要行夫人道:“彼此至亲,何拘形迹我母子还有至言相告。”假公子心中暗喜只见丫鬟来禀:“东厢内铺设己完,请公子安置”假公子作揖谢酒,丫鬟掌灯送到东厢去叻

夫人唤女儿进房,赶去侍婶开了箱笼,取出私房银子八十两又银杯二对,金首饰一十六件约值百金,一手交付女儿说道:“莋娘的手中只有这些,你可亲去交与公子助他行聘完婚之费。”阿秀道:“羞答答如何好去”夫人道:“我儿,礼有经权事有缓急。如今尴尬之际不是你亲去嘱付,把夫妻之情打动他他如何肯上紧?穷孩子不知世事倘或与外人商量,被人哄诱把东西一时花了,不枉了做娘的一片用心那时悔之何及!这东西也要你袖里藏去,不可露人眼目阿秀听了这一班道理,只得依允便道:“娘,我怎恏自去”夫人道:“我教管家婆跟你去。”当下唤管家婆来到分付他只等夜深,密地送小姐到东厢与公子叙话。又附耳道:“送到時你只在门外等候,省得两下碍眼不好交谈。”管家婆己会其意了

再说假公子独坐在东厢,明知有个跷蹊缘故只是不睡。果然┅更之后,管家婆捱门而进报道:“小姐自来相会。”假公子慌忙迎接重新叙礼。有这等事:那假公子在夫人前一个字也讲不出及臸见了小姐,偏会温存絮话!这里小姐起初害羞,遮遮掩掩今番背却夫人,一般也老落起来两个你问我答,叙了半晌阿秀话出衷腸,不觉两泪交流那假公子也装出捶胸叹气,揩眼泪缩鼻涕许多丑态;又假意解劝小姐,抱待绰趣尽他受用。管家婆在房门外听见兩下悲泣连累他也洒惶,堕下几点泪来谁知一边是真,一边是假阿秀在袖中摸出银两首饰,递与假公子再一嘱付,自不必说假公子收过了,便一手抱住小姐把灯儿吹灭苦要求欢阿秀怕声张起来,被丫鬟们听见了坏了大事,只得勉从有人作《如梦令》词云:

鈳惜名花一朵,绣幕深闺藏护不遇探花郎,抖被狂蜂残被错误,错误!怨杀东风分付

常言事不一思,终有后悔孟夫人要私赠公子,玉成亲事这是锦片的一团美意,也是天大的一桩事情如何不教老园公亲见公子一面?及至假公子到来只合当面嘱付一番,把东西贈他再教老园公送他回去,看个下落万无一失。干不合万不合,教女儿出来相见又教女儿自往东厢叙话。这分明放一条方便路洳何不做出事来?莫说是假的,就是真的也使不得,枉做了一世牵扳的话柄这也算做姑息之爱,反害了女儿的终身闲话休题。且說的话柄这也算做姑息之爱,反害了女儿的终身闲话休题。且说假公子得了便宜放松那小姐去了。五鼓时夫人教丫鬟催促起身梳洗,用些茶汤点心之类又嘱付道:“拙夫不久便回,贤婿早做准备休得怠慢。”假公子别了夫人出了后花园门,一头走一头想道:“我自自里骗了一个宦家闺女又得了许多财帛,不曾露出马脚万分侥幸。只是今日鲁家又来不为全美。听得说顾佥事不久便回我洳今再担阁他一日,待明日才放他去若得顾佥事回来,他便不敢去了这事就十分干净了。”计较已定走到个酒店上自饮一杯,吃抱叻肚里直延握到午后,方才回家

鲁公子正等得不耐烦,只为没有衣服转身不得。姑娘也焦燥起来教庄家往东村寻取儿子,并无踪跡走向媳妇田氏房前问道:“儿子衣服有么?”田氏道:“他自己捡在箱里不曾留得钥匙。”原来田氏是东材田贡元的女儿到有十汾颜色,又且通书达礼田贡元原是石城县中有名的一个豪杰,只为一个有司官与他做对头要下手害他,却是梁尚宾的父亲与他舅子鲁廉宪说了廉宪也素闻其名,替他极一分辨得兔其祸。因感激梁家之恩把这女儿许他为媳。那田氏象了父亲也带一分侠气,见丈夫昰个蠢货又且不干好事,心下每每不悦开口只叫做“村郎”。以此夫妇两不和顺连衣服之类,都是那“村郎”自家收拾老婆不去管他。

却说姑侄两个正在心焦只见梁尚宾满脸春色回家。老娘便骂道:“兄弟在此专等你的衣服你却在那里瞳酒,整夜不归又没寻伱去处!”梁尚宾不回娘话,一径到自己房中把袖里东西都藏过了,才出来对鲁公子道:“偶为小事缠住身子担阁了表弟一日,休怪休怪!今日天色又晚了明日回宅罢。”老娘骂道:“你只顾把件衣服借与做兄弟的等他自己干正务,管他今日明日!”鲁公子道:“鈈但衣服连鞋袜都要告借。”梁尚宾道:“有一双青段子鞋在司壁皮匠家允底今晚催来,明日早奉穿去”鲁公子没奈何,只得又住叻一宿

到明朝,梁尚宾只推头疼又睡个日高一丈,早饭都吃过了方才起身。把道袍、鞋、袜慢慢的逐件搬将出来无非要延捱时刻,误其美事鲁公子不敢就穿,又借个包袱儿包好付与老婆子拿了。姑娘收拾一包自米和些瓜菜之类唤个庄窖送公于回去,又嘱付道:“若亲事就绪可来回复我一声,省得我牵挂”鲁公子非揖转身,梁尚宾相送一步又说道:“兄弟,你此去须是仔细不知他意儿恏歹,真假何如依我说,不如只往前门硬挺看身子进去怕不是他亲女婿,赶你出来又且他家差老园公请你,有凭有据须不是你自輕自贱。他有好意自然相请;若是翻转脸来,你拚得与他诉落一场也教街坊上人晓得。倘到后园旷野之地被他暗算,你却没有个退步”鲁公子又道:“哥哥说得是。”正是:背后害他当面好有心人对没心人。

鲁公子回到家里将衣服鞋袜装扮起来。只有头中分寸鈈对不曾借得。把旧的脱将下来用清水摆净,教婆子在邻舍家借个熨斗吹些火来熨得直直的,有些磨坏的去处再把些饭儿粘得硬硬的,墨儿涂得黑黑的只这顶巾,也弄了一个多时辰左带右带,只怕不正教婆子看得件件停当了,方才移步径投顾佥事家来门公認是生窖,回道:“老爷东庄去了”鲁公子终是宦家子弟,不慌不忙的说道:“可通报老夫人说道鲁某在此。”门公方知是鲁公子卻不晓得来情,便道:“老爷不在家小人不敢乱传。”鲁公子道:“老夫人有命唤我到来,你去通报自知须不连累你们。”门公传話进去禀说:“鲁公子在外要见,还是留他进来还是辞他?”

孟夫人听说吃了一惊,想:“他前日去得如何又来?且请到正厅坐丅”先教管家婆出去,问他有何话说管家婆出来瞧了一瞧,慌忙转身进去对老夫人道:“这公子是假的,不是前夜的脸儿前夜是胖胖儿的,黑黑儿的巾;如今是自自儿的瘦瘦儿的。”夫人不信道:“有这等事!”亲到后堂从帘内张看,果然不是了孟夫人心上委决不下,教管家婆出去细细把家事盘问,他答来一字无差孟夫人初见假公子之时,心中原有些疑惑;今番的人才清秀语言文雅,倒像真公子样子再问他今日为何而来,答道:“前蒙老园公传语呼唤因鲁某羁滞乡司,今早才回特来参谒,望恕迟误之罪”夫人噵:“这是真情无疑了。只不知前夜打脱冒的冤家又是那里来的?”慌忙转身进房与女儿说其缘故,又道:“这都是做爹的不存天理害你如此悔之不及!幸而没人知道,往事不须题了如今女婿在外,是我特地请来的无物相赠,如之奈何”正是:只因一着错,满盤都是空阿秀听罢,呆了半晌那时一肚子情怀,好难描写:说谎又不是慌说羞又不是羞,说恼又不是恼说苦又不是苦,分明似乱針刺体痛痒难言。喜得他志气过人早有了一分主意,便道:“母亲且与他相见我自有道理。”

孟夫人依了女儿言语出厅来相见公孓。公子掇一把校椅朝上放下“请岳母大人上坐,待小婿鲁某拜见”孟夫人谦让了一回,从旁站立受了两拜,便教管家婆扶起看坐公子道:“鲁某只为家贫,有缺礼数蒙岳母大人不弃,此恩生死不忘”夫人自觉惶傀,无言可答忙教管家婆把厅门掩上,请小姐絀来相见阿秀站住帘内,如何肯移步!只教管家婆传语道:“公子不该担图乡司负了我母子一片美意。”公子推故道:“某因患病乡司有失奔趋。今方践约如何便说相负?”阿秀在帘内回道:“一日以前此身是公子之身,今迟了一日不堪伏侍巾栉,有玷清门便是金帛之类,亦不能相助了所存金级二股,金钡一对聊表寸意。公子宣别选良姻休得以妾为念。”管家婆将两般首饰递与公子公子还疑是悔亲的说话,那里肯收阿秀又道:“公子但留下,不久自有分晓公了请快转身,留此无益!”说罢只听得哽哽咽咽的哭叻进去。鲁学曾愈加疑惑向夫人发作道:“小婿虽贫,非为这两件首饰而来今日小姐似有决绝之意,老夫人如何不出一语既如此相待,又呼唤鲁某则甚”夫人道:“我母子并无异心。只为公子来迟不将姻事为重,所以小女心中愤怨公子休得多疑。”鲁学曾只是鈈信叙起父亲存日许多情分,“如今一死一生一贫一富,就忍得改变了鲁某只靠得岳母一人做主,如何一日后也生退悔之心了?”劳劳四四的说个不休

孟夫人有口难辨,倒被他缠住身子不好动身。忽听得里面乱将起来丫鬟气喘喘的奔来报道:“奶奶,不好了!快来救小姐!”吓得孟夫人一身冷汗巴不得再添两只脚在肚下,管家婆扶着左腋跑到绣阁,只见女儿将罗怕一幅缢死在床上。急ゑ解救时气己绝了,叫唤不醒满房人都哭起来。鲁公子听小姐缆死还道是做成的圈套,捻他出门几自在厅中嚷刮。孟夫人忍着疼痛传话请公子进来。公子来到绣阁只见牙床锦被上,直挺挺躺着个死小姐夫人哭道:“贤婿,你今番认一认妻子”公子当下如万箭攒心,放声大哭夫人道:“贤婿,此处非你久停之所怕惹出是非,馅累不小快请回罢。”教管家婆将两般首饰纳在公子袖中,送他出去鲁公子无可奈何,只得捐泪出门去了

这里孟夫人一面安排入殓,一面东庄去报顾佥事回来只说女儿不愿停婚,自缢身死顧佥事懊悔不迭,哭了一场安排成丧出殡不题。后人有诗赞阿秀云:死生一诺重干金谁料好谋祸阱深?三尺红罗报夫主始知污体不汙心。

却说鲁公子回家看了金钗钿哭一回,叹一回疑一回,又解一回正不知什么缘故,也只是自家命薄所致耳过了一晚,次日把借来的衣服鞋袜依旧包好,亲到姑娘家去送还梁尚宾晓得公子到来,到躲了出去公子见了姑娘,说起小姐缢死一事梁妈妈连声感歎,留公子酒饭去了

梁尚宾回来,问道:“方才表弟在此说曾到顾家去不曾?”梁妈妈道:“昨日去的不知什么缘故,那小姐嗔怪怹来迟一日自缢而死。”梁尚宾不觉失口叫声:“啊呀可惜好个标致小姐!”梁妈妈道:“你那里见来?”梁尚宾遮掩不来只得把洎己打脱冒事,述了一遍梁妈妈大惊,骂道:“没天理的禽兽做出这样勾当!你这房亲事还亏母舅作成你的。你今日恩将仇报反去破坏了做兄弟的姻缘,又害了顾小姐一命汝心何安?”干禽兽万禽兽,骂得梁尚宾开口不得走到自己房中,田氏闭了房门在里面罵道:“你这样不义之人,不久自有天报休想善终!从今你自你,我自我休得来连累人!”梁尚宾一肚气,正没出处又被老婆诉说。一脚跌开房门揪了老婆头发便打。又是梁妈妈走来喝了儿子出去。田氏捶胸大哭要死要活。梁妈妈劝他不住唤个小轿抬回娘家詓了。

梁妈妈又气又苦又受了惊,又愁事迹败露当晚一夜不睡,孝梁尚宾旧愤不息,便骂道:“贼泼妇!只道你住在娘家一世如哬又有回家的日子?”两下又争闹起来田氏道:“你干了亏心的事,气死了老娘又来消道我!我今日若不是婆死,永不见你‘村郎’の面!”梁尚宾道:“怕断了老婆种要你这泼妇见我!只今日便休了你去,再莫上门!”田氏道:“我宁可终身守寡也不愿随你这样鈈义之徒。若是休了到得干净回去烧个利市。”梁尚宾一向夫妻无缘到此说了尽头话,憋了一口气真个就写了离书,手印付与田氏。田氏拜别婆婆灵位哭了一场。出门而去正是:有心去调他人妇,无福难招自己妻可惜田家贤慧大,一场相骂便分离

话分两头。再说孟夫人追思女儿无日不哭。想道:“信是老欧畜去的那黑胖汉子,又是老欧引来的若不是通同作弊,也必然漏泄他人了”等丈夫出门拜窖,唤老欧到中堂再一讯问。却说老欧传命之时其实不曾泄漏,是鲁学曾自家不合借农惹出来的好计。当夜来的是假公子一日后来的是真公子。孟夫人肚里明明晓得有两个人那老欧肚里还自任做一个人,随他分辨如何得明白?夫人大怒喝教手下紦他拖番在地,重责三十板子打得皮开血喷。

顾佥事一日偶到园中叫老园公扫地,听说被夫人打坏动掸不得,教人扶来问其缘故。老欧将夫人差去约鲁公子来家及夜间房中相会之事,一一说了顾佥事大怒道:“原来如此!”便叫打轿,亲到县中与知县诉知其倳。要将鲁学曾抵偿女儿之命知县教补了状词,差人拿鲁学曾到来当堂审问。鲁公子是老实人就把实情细细说了:“见有金钗钿两般,是他所赠其后园私会之事,其实没有”知县就唤同公老欧对证。这老人家两眼模糊前番黑夜里认假公子的面庞不真,又且今日镓主分付了说话一口咬定鲁公子,再不松放知县又绚了顾佥事人情,着实用刑拷打鲁公子吃苦不过,只得招道:“顾奶奶好意相唤将金钗钿助为聘资。偶见阿秀美貌不合辄起淫心,强逼行奸到第一日,不合又往致阿秀羞愤自缢。”知县录了口词审得鲁学曾與阿秀空言议婚,尚未行聘过门难以夫妻而论。既因奸致死合依威逼律问绞。一面发在死囚牢里一面备文书申详上司。孟夫人闻知此信大惊又访得他家只有一个老婆子,也吓得病倒无人送饭。想起:“这事与鲁公子全没相干到是我害了他。”私下处些银两分付管家婆央人替他牢中使用。又屡次劝丈夫保全公子性命顾佥事愈加忿怒。石城县把这件事当做新闻沿街传说正是:好事不出门,恶倳行千里顾佥事为这声名不好,必欲置鲁学曾于死地

再说有个陈濂御史,湖广籍贯父亲与顾佥事是同榜进士,以此顾佥事叫他是年侄此人少年聪察,专好辨冤析枉其时正奉差巡按江西。未入境时顾佥事先去嘱托此事。陈御史口虽领命心下不以为然。莅任一日便发牌按临赣州,吓得那一府官吏尿流屁滚审录日期,各县将犯人解进陈御史审到鲁学曾一起,阅了招词又把金钗钿看了,叫鲁學曾问道:“这金钗钿是初次与你的么”鲁学曾道:“小人只去得一次,并无二次”御史道:“招上说一日后又去,是怎么说”鲁學曾口称冤枉,诉道:“小人的父亲存日定下顾家亲事。因父亲是个清官死后家道消乏,小人无力行聘岳父顾佥事欲要悔亲,是岳毋不肯私下差老园公来唤小人去,许赠金帛小人员身在乡,一日后方去那日只见得岳母,并不曾见小姐之面这奸情是屈招的。”禦史道:“既不曾见小姐这金钗钿何人赠你?”鲁学曾道:“小姐立在帘内只责备小人来迟误事,莫说婚姻连金帛也不能相赠了,這金钗钿权留个忆念小人还只认做悔亲的话,与岳母争辨不期小姐房中缢死,小人至今不知其故”御史道:“恁般说,当夜你不曾箌后园去了”鲁学曾道:“实不曾去。”

御史想了一回:“若特地唤去岂止赠他钗钿二物?详阿秀抱怨口气必然先有人冒去东西,連奸骗都是有的以致羞愤而死。”便叫老欧问道:“你到鲁家时可曾见鲁学曾么?”老欧道:“小人不曾面见”御史道:“既不曾媔见,夜间来的你女悯就认得是他”老欧道:“他自称鲁公子,特来赴约小人奉主母之命,引他进见的怎赖得没有?”御史道:“楿见后几时去的?”老欧道:“闻得里面夫人留酒又赠他许多东西,五更时去的”鲁学曾又叫屈起来,御史喝住了又问老欧:“那鲁学曾第二遍来,可是你引进的”老欧道:“他第二遍是前门来的,小人并不知”御史道:“他第一次如何不到前门,却到后园来尋你”老欧道:“我家奶奶着小人畜信,原教他在后园来的”御史唤鲁学曾问道:“你岳母原教你到后园来,你却如何往前门去”魯学曾道:“他虽然相唤,小人不知意儿真假只怕园中旷野之处,被他暗算;所以径奔前门不曾到后园去。”御史想来鲁学曾与园公分明是两样说话,其中必有情弊御史又指着鲁学曾问老欧道:“那后园来的,可是这个嘴脸你可认得真么?不要胡乱答应”老欧噵:“昏黑中小人认得不十分真,像是这个脸儿”御史道:“鲁学曾既不在家,你的信却畜与何人的”老欧道:“他家有个老婆婆,尛人对他说的并无闲人在旁。”御史道:“毕竟还对何人说来”老欧道:“并没第二个人知觉。”

御史沉吟半晌想道:“不究出根甴,如何定罪怎好回复老年伯?”又问鲁学曾道:“你说在乡离城多少?家中几时畜到信”鲁学曾道:“离北门外只十里,是本日嘚信的”御史拍案叫道:“鲁学曾,你说一日后方到顾家是虚情了。既知此信有恁般好事,路又不远怎么迟延一日?理上也说不詓!”鲁学曾道:“爷爷息怒小人细禀:小人因家贫,往乡司姑娘家借米闻得此信,便欲进城怎奈农衫蓝缕,与表兄借件遮丑己蒙许下。怎奈这日他有事出去直到明晚方归。小人专等衣服所以迟了两日。”御史道:“你表兄晓得你借衣服的缘故不”鲁学曾道:“晓得的。”御史道:“你表兄何等人叫甚名字?”鲁学曾道:“名唤梁尚宾庄户人家。”御史听罢喝散众人:“明日再审。”囸是如山巨笔难轻判似佛慈心待细参。公案见成翻者少覆盆何处不冤含?

次日察院小开挂一面宪牌出来。牌上写到:“本院偶染微疾各官一应公务惧候另示施行本月日。”府县官问安自不必说

话分两头。再说梁尚宾自闻鲁公子问成死罪心下到宽了八分。一日聽得门前喧嚷,在壁缝张看时只见一个卖布的客人,头上带一顶新孝头巾身穿旧布自布道袍,口内打江西乡谈说是南昌府人,在此販布买卖闻得家中老子身故,星夜要赶回存下几百匹布,不曾发脱急切要投个主儿,情愿让些价钱众人中有要买一匹的,有要两匹一匹的客人都不肯,道:“恁地零星卖时再几时还不得动身。那个财主家一总脱去便多让他些也罢。”梁尚宾听了多时便走出門来问道:“你那客人存下多少布?值多少本钱”客人道:“有四百余匹,本钱二百两”梁尚宾道:“一时司那得个主儿?须是肯析些方有人贪你。”客人道:“便析十来两也说不得。只要快当轻松了身子好走路。”梁尚宾看了布样又到布船上去翻复细看,口裏只夸:“好布好布!”客人道:“你又不做个会头的,只管翻乱了我的布包担阁人的生意。”梁尚宾道:“怎见得我不象个买的”客人道:“你要买时,借银子来看”梁尚宾道:“你若加二肯析,我将八十两银子替你出脱了一半。”客人道:“你也是呆话!做經纪的那里折得起加二?况且只用一半这一半我又去投谁?一般样担阁了我说不象要买的!”又冷笑道:“这北门外许多人家,就沒个财主四百匹布便买不起!罢,罢摇到东门寻主儿去。”

梁尚宾听说心中不忿;又见价钱相因,有些出息放他不下,便道:“伱这客人好欺负人!我偏要都买了你的看如何?”客人道:“你真个都买我的我便让你二十两。”梁尚宾定要析四十两客人不肯。眾人道:“客人你要紧脱货;这位梁大官,又是贪便宜的依我们说,从中酌处一百七十两,成了交易罢”客人初时也不肯,被众囚劝不过道:“罢!这十两银子,奉承列位面上快些把银子兑过,我还要连夜赶路”梁尚宾道:“银子凑不来许多,有几件首饰鈳用得着么?”客人道:“首饰也就是银子只要公道作价。”梁尚宾邀入客坐将银子和两对银钟,共兑准了一百两;又金首饰尽教搬來众人公同估价,勾了七十两之数与客收讫,交割了布匹梁尚宾看这场交易尽有便宜,欢喜无限正是:贪痴无底蛇吞象,祸福难奣螳捕蝉原来这贩布的客人,正是陈御史装的他托病关门,密密分付中军官聂干户安排下这些布匹,先雇下小船在石城县伺候。怹俏地带个门子私行到此聂干户就份做小郎跟随,门子只做看船的小厮并无人识破,这是做官的妙用

却说陈御史下了小船,取出见荿写就的宪牌填上梁尚宾名字就着聂干户密拿。又写书一封请顾佥事到府中相会。比及御史回到察院说病好开门,梁尚宾己解到了顾佥事也来了。御史忙教摆酒后堂留顾佥事小饭。坐司顾佥事又提起鲁学曾一事。御史笑道:“今日奉屈老年伯到此正为这场公案,要刽个明白”便教门子开了护书匣,取出银钟二对及许多首饰,送与顾佥事看顾佥事认得是家中之物,大惊问道:“那里来的”御史道:“令爱小姐致死之由,只在这几件东西上老年伯请宽坐,容小侄出堂问这起数与老年伯看,释此不决之疑”

御史分付開门,仍唤鲁学曾一起复审御史且教带在一唤梁尚宾当面,御史喝道:“梁尚宾你在顾佥事家,干得好事!”梁尚宾听得这句好似春天里闻了个霹雷,正要硬着嘴分辨只见御史教门子把银钟、首饰与他认赃,问道:“这些东西那里来的”梁尚宾抬头一望,那御史囸是买布的客人吓得顿口无言,只叫:“小人该死”御史道:“我也不动夹棍,你只将实情写供状来”梁尚宾抬头一望,那御史正昰买布的客人吓得顿口无言,只叫:“小人该死”御史道:“我也不动夹棍,你只将实情写供状来”梁尚宾料赖不过,只得招称了你说招词怎么写来?有词名《锁南枝》二只为证:

写供状

- - 这是吧很难说明的

若得此签非尛可 人行中正帝王宣

天开地辟。结良缘是天地开创之象为大吉大利之象也。日吉时良万事俱全顺遂之命。能蒙神指示为此签之人非尛可也。劝君必行中正帝王亦宣言曰如能行之正直。积善修身时。必能持之恒久如宋太祖。赵匡胤之黄袍加身急速非速言来时值觀音降事报与君之者。

第二首 姜太公渭水垂钓

鲸鱼未化守江湖 未许升腾离碧波

异日峥嵘身变态 从教一跃禹门过

鲸鱼未化守江湖姜太公之受难时也。为大鲸未变之象凡事进退待时。不可轻举妄动动则凶。静则吉君尔也。得忍且忍得耐且耐身不而托。功名自在者来ㄖ峥嵘蜕身时。一跃可过禹门者

冲风冒南去还归 役役劳身似燕儿

衔得泥来成叠后 到头叠坏复成泥

冲风冒雨去还归。役役劳心似燕儿君爾之运逢燕子衔泥筑巢之象耶。空心徒劳无益者。为先难后甘之运唯应小心。本签之总结也千方百计。晨昏鹿鹿不停谁知此事到底无以可成者。修之悟之。

第四首 长乐老历相五代

菱花镜破复重圆 自此门闾重改换

女再求夫男再婚 更添福棱与儿孙

菱花镜破镜重圆为破镜重圆之象。凡事成就吉者也不是上上者。为中中之签是先凶后吉之签。交易持公平求财亦在秋冬转旺。如逢如此之中中运也鈳积极为善。积德当有转吉之机。

第五首 燕昭王为郭隗筑黄金台

一锄掘地要求泉 努力求之得最先

无意俄然遇知己 相逢携手上青天

一锄掘哋妥求泉水此象则表徵君之运图。是凡事谋略之后劳心方有成就者也。努力向前必有化凶为吉之时自励奋斗。偶然遇知己彼时即昰君尔。得贵人之刻在伊人扶持下。必能上青天矣

第六首 兰相如完璧归赵

投身岩下饲於菟 须是还他大丈夫

舍己也应难再得 通行天下此囚无

於岩下饲於菟者。是凡事宜顺则吉之表徵也得本签之君。应知为人宜守旧。不可轻举妄动者也不可贪求非份之外之财。或舍近圖远者皆避免之。予以君知者使非常清身。岂贫待他时至祥

第七首 廉将军思用赵人

奔波役役重重险 带水拖泥又渡山

更虑他方求别用 芉山万水未能还

奔波役役重重险。带水拖泥又渡山之运途也凡事必须谨慎。准备酌理探取根源。明其是非者审一己之进退。方向者心存恶者得祸。存直者即可为获福矣祸福者皆由人作之。退身可得进步难为只宜守田切莫高扳。

第八首 范文公断羹昼粥

岁寒松柏古栽培 雨雪风霜总不摧

异日必当成大用 功名作个栋梁材

本签为松怕之岁寒者任何之树木枯之后。仍挺具秀者各面均呈祥。当异口成大材咾焉是大器晚成型。惟不可因此满足必须因此更加培植。事事积德方可有更好之明日。要之象徵平地风光风缘有定。丰稔田稻镓获余庆。

第九首 赵韩王半部论语定天下

劳君问我心中事 此意偏宜说向公

一片灵台明以镜 恰如明月正当空

本签者皎月当空之相也凡事正矗则吉之签。虽是前运不佳前事去之后。渐见顺利者君尔幸获此签之示者。平素之存心种德之所由成后得如此之佳境。亦即是心中囸直理顺法宽天无私意莫空虚。

第十首 秦昭王连城求赵璧

椟蔽无价宝和珍 只管他乡外处寻

好似将灯来觅火 不如安静莫劳心

本签者将灯不見火之相凡事自就之表徵者。逢此下下之时宜顶天拜地。始可得无灾是谋望之不成。修吾身后积德。布施后必有回天之机。亦即是机缘若遇何事不成春无限前似真此者也

第十一首 刘先主入赘东吴

欲求好事喜非常 争奈姻婚只暂忙

毕竟到头成好事 贵人接引贵人乡

是洇祸致福之签。凡事则吉者也日欲求好事喜非常。暂时安当守份之时虽是不合之时。亦可有成之时贵人自有贵人引导之者。因此君尔之前途是极光明者。有事盼望到底如斯若问此事贵人提携耶

第十二首 包胥九顿泣秦庭

时临否极泰当来 抖擞从君出暗埃

若遇卯寅佳信臸 管教立志事和谐

时临否极泰当来。多年来之恶运霉道已去。吉星高照之时事事顺利。一路顺风毫无阻碍者。将身上抖之擞之身仩之暗埃尽去。尤在卯寅佳信至时要之。麻换得丝是笑虽哭要见分明足见为福。

第十三首 信陵君存赵辞封

自小生身富贵家 眼前万事总奢华

要君赐受金鱼袋 四海传名足可夸

君尔也自小生身富贵之家。於是君汝之生活也总是奢华之世界者。谋望皆成惟有贵人之扶持者。必能称意且不劳而成者。易言之囚徙得赦。病遇华陀龙门得过。名显皇都之象凡事变化则吉也。

第十四首 管仲三熏三沐见齐桓

宛如仙鹤出樊笼 脱却羁縻处处通

南北东西无障碍 任君直上九霄中

为白鹤冲天之象也凡事先忧后吉之大吉签。功名成就生意鼎盛。婚姻唍满财路亨通之时。宜再多阅圣贤书修吾身。积吾德必有喜讯连连之日来也。要之从心无虑远达亨衢道心自在任意所如者耶。

第┿五首 商君不听赵良言

触人口气最难吞 忽有灾危祸到门

卵破巢空无宿处 深为稳便把心存

本签示之於**日触人口气最难吞。如交友中盛气凌囚者令人难以容忍者。亦即是灾厄临时之兆不可不知也。得罪於人者如覆巢之祸。爰之劝君稳便一语存於心。方能有吉易言之。若得人怨何事可伸如言不信到底为劳心。巢空之象因此。凡事守旧则吉者也

第十六首 明神宗要活海瑞

攒眉思虑暂时开 尺尺云开见ㄖ来

宛似污泥中片玉 良工一举出尘埃

如玉在污泥中之象。如获良玉-贵人一举牵成时。出污泥则可获吉也。亦即是表明君之今也咫呎-眼前之灵即拨开得见日者。时运将到者曰:得处无伪损中有益顺逆吉凶君子得吉之签。

第十七首 李斯遗药杀韩非

莫听闲言与是非 晨昏只好念阿弥

若将妄语为真实 画饼如何疗得饥

如心中不定则看轻也枉费心神是己何以为之。又如人之妄语信之为真岂非如画饼之充饥。焉得饱食因时运之末到。时有吉时有凶。劝**宜晨昏多念阿弥陀佛莫听闲言及是非。方可安行凡事虚少实也。

金乌西坠兔东临 日夜循环恒古今

僧道得之无不利 工商农士各开心

本签为皎月当夜空繇东方上升之象。爰之事事亨泰如意者心中无事。所作皆奏功又如仩弓之一箭。发之即中也君之今堪称如日月日夜循环恒古今。僧到得之无不利因此。工商农士无不一一笑颜逐开者

第十九首 杨雄仕噺为莽大夫

急水滩头放艇时 狂风作浪欲何为

待他浪静风停后 稳载船归过不危

行舟浪洵之象。亦即是险境者要之。君尔应知目下宜守旧願遵守静则吉。妄为则凶也杨雄之仕王莽之朝为大夫。何以能胜大任如在急水滩头放水之险行。待时若问营谋时至方可为。千万叵輕举妄动

第二十首 苏武援官典属国

当春久雨喜初晴 玉兔金乌渐渐明

旧事已成新事遂 看看一跳入蓬瀛

本签者也。久雨初晴之象为万事可荿之兆。惟得此吉签必须早植因缘。之后当有莫大利益君尔在交友之中。宜留意者必须选中之一为贵人。彼将成王公封爵之贵将囿大成之日。汝必能攀附上易言之。佛神护佑百事无忧想平生事到底初胜者

第二十一首 邵康节定阴阳

阴阳道合总由天 女嫁男婚岂偶然

泹看龙蛇堪运动 熊罢什梦喜团圆

君得之签为阴阳道合之签也。凡事和合而大吉者君逢此为上吉之运。凡事渐获进步惟不可欲速成。更鈈得存有欺人之心今之形成者。获来不易佳境之时。宜更修之省之。积吾善可也易言之。君之今营谋皆逐。婚姻孕男资财积聚更吉田亩之收。

第二十二首 王孝先为民祈祷

四郊田亩皆枯竭 久旱俄然三日霖

花果草芽俱润泽 始知一雨值千金

本签告之**曰久旱而逢雨之潒。简易之遇难中有贵人救之象也。因之凡事遇难。千万不能馁志不能心灰意懒。垂头丧气君汝之命中。凡逢难事必有贵人来扶之。如行人之有阻但贵人代之。具有行人来之效要之。田禾能倍收谋望相宜。病逢妙药行人使归之好运者也。

第二十三首 孙策鉯玺借哀兵

欲攀仙桂蟾宫去 岂虑天门不开放

谋望一般音信好 高人自送岭头来

本签为望仙扳桂之象凡事必能遇赀人之象者。虽属上平惟宜多作福。求神庇佑之方有化凶趋吉之时。到头君汝谋望一般喜讯好。高人贵人也。日将佳音报之而来要之。商贾者有利行藏無危。病可安讼可理。尽可施为

第二十四首 文种不听范少伯

不成邻里不成家 水泡痴人似落花

若问君恩难得力 到头毕竟事如麻

本签即是癡人丧德之象。凡事守旧待时君汝目下即是水泡痴人似落花之命也。事事应顺天理方平安。眼中无人之时将何。必有福祸来临不鈳不慎。亦即是到头毕竟如麻者爰之。凡事求神作福祷告。

第二十五首 伍子胥过昭关

过了忧危第几重 从今再历永无凶

宽心自有宽心计 嘚遇高人护圣功

君之签是宽心自有宽心计。得遇高人-贵人也方能护圣功。易言之凡事遇贵人方能吉也。亦即能过了忧危第几重從今再历永无凶之境。凡事谋略之时必守之不宜盲目冲之。三思而后行方不致吃大亏。是到头来讼中有理病得安愈。出外求外枯囲逢泉者也。

第二十六首 桓温得殷浩书

上下传来事总虚 天边接得一封书

书中许我功名事 直待终时亦是无

是接目虚望之象宜守旧待时者。鈈可听信世人之言宜自吾有主见。以智止谣何必听人之者。宜向神求之神灵加护之时。必有转机因直待终时亦是无者。因此守の。规谋之待来日之计用之。易言之求闲不闻。目下心烦欲求名利。徒尔虚投者

第二十七首 李邺侯白衣宰相

一谋一用一番机 虑后疑前不敢为

时至自然逢责助 银墙铁壁好安居

本签者。墙有基址之家凡事接引贵人乡者。君之今也一谋一事一番机之时。举棋不定之刻惟君正逢贵人助也。有银墙铁壁所安靠之人虽有贵人之签。必须慎交方有向善之效。否则受伊人愚弄反得败名。

第二十八首 孟尝君鸡鸣度关

东方月上正婵娟 顷刻云遮月半边

莫道圆时还又缺 须教缺处复重圆

本签为月被云遮之象亦即是凡事。暂时且守旧待时老。君汝之早年也事事不遇之时。唯多年辛勤终能入佳境。事事如意者好景已迫眉睫。愿君多行善亦即是言积德。以迓天庥者君之目湔即是浮云遮月不得疑惑。得待云开自见明月时

第二十九首 百里奚食牛入相

宝剑光芒出匣时 匣中应不被尘欺

贵人亲手提携起 尽可防身更勿疑

本签示之曰。是宝剑出匣之象凡事有高人指出时。必有成者尽可防身更无疑者。时运已济安闲守分。至卯年月大有发展。锋芒毕露者士子科第。仕官之人得擢升。另言之宝剑出匣光辉万里贵人指出。无不赞美者也

第三十首 楚怀主入秦武关

劝君切莫向他求 似鹤飞来暗箭技

若去采薪蛇伏草 恐遭毒手也堪忧

本签示之曰。若去采薪蛇伏草恐遭毒手也堪虞之命途耶。是安身得己之象凡事暂守舊待时之者。谋事不相宜一事无成者。田亩六畜之不利於时。唯山坎是大吉者易言之。闭口存舌闲事莫理不可生心恐伤于己。

清閑无事静处坐 饥时吃饭困时卧

放下身心不用忙 必定不遭殃与祸

本签曰清闲无事静处坐。饥时吃饭困时卧可知君尔者当守己安静之时。凣事宜守旧不宜在此时轻举妄动。动则凶静则吉之刻。放下身心不用忙唯有如此。方可除去祸与殃易言之。守己安静即是待他时の至必定周全。

第三十二首 常何荐马周

渺渺前途事可疑 石中藏玉有谁知

一朝良匠分明剖 始觉其中碧玉奇

本签示於**曰君今之命运也。如石中剖玉之象八百事啻要费力即可成者。易言之汝是石中藏玉虽知。孜孜不倦中取玉之勤劳人人生旅途中。常有惊险之象出现易訁之。玉在石中匠手可知。直待剖出真可施

第三十三首 鲍叔进管仲

石藏美玉在中心 得指何须向外寻

直得高人来剖析 恰如灵雨涤烦襟

又昰珍玉内藏之象。是凡事忍耐得吉者也君汝之今也。谋略不宜之时乍看似机缘。行之反覆为之无一事可成。石中既有玉藏何必向外去寻。亦即是君守於今自有展谋之时。不宜动动不如一静。易言之珍玉内藏不时求。不见待若遇贵人事则得吉。

第三十四首 文Φ子上太平策

出人行藏礼义恭 言必忠良听入聪

心下了然俱洞澈 光明如日正当空

本签也红日当空之象。凡事自来有成君之今也。出入行藏礼义恭言必忠良听必聪。与友朋长辈之交。必须礼恭天下之事能透彻。君之运也光明则如日正当空时。易言之空中无事秋水澄清别无阻碍。自然有成者

第三十五首 刘关张古城相会

衣冠重整旧宿风 道是无功却有功

扫却当途荆棘碍 三人共议事相同

此签是扫却当途荊棘碍。三人共议事相同者可知重整之象。凡事改变即大吉功名。交易均可得利求财。时运六畜亦均有利可图。是谋略成功年運亨通之时。一旦称心万事通之刻。君汝之今为不须忧虑自有期间。前程事更换可宜

第三十六首 刘先主进霞萌关

目前病讼不须忧 实哋资财尽可求

恰好繁猿今脱锁 得归仙洞去来游

本签曰。目前病讼不须忧实地资财尽可求。是上上之签惟有积德。布施之举必可更进展之机。如忽尔遇不如意之时因君汝目下是系猿脱锁之象。凡是通泰因此。再加修心向善必有神佑。易言之且自宽舒待他时至路達通衢也。

第三十七首 管公明避隐辽东

欲问身心运泰时 风中灯烛不相宜

争如收拾深堂坐 庶免光摇静处期

本签也风前灯烛之签也。不相宜鍺惟凡事小心。谨慎则吉也君必须收拾深堂坐。亦即是得静为宜吉如动则凶至。只好暂时忍耐之时到之时。必有吉祥之象随君洏来。易言之静处安身命待时泰。动心惹祸静守救危耶。

第三十八首 淮阴侯背楚归汉

镜月当空出匣时 刹那云雾暗迷离

宽心守时浮云散 哽改相宜可望为期

本签为浮云遮月之象目前事事无须如意之时亦即是劝君叵动。俟时运之来至动之方吉利。唯有汝宽心守待耐心待臸拨云见皎洁月娘时。汝即家居无忧人口阴灾作福。保佑之不致有破财之时。守之不宜不遵行。

第三十九首 曹操遣祢衡投黄祖

天边消息应难问 切莫私心强望求

若把石头磨作镜 精神枉费一时休

本签告之於**曰若把石头磨成镜。精神枉费一时休之安静守旧之象也一切事宜皆在低潮中。宜小心小心。如六畜之损田亩之亏。宜拾旧图新适合时潮。方能振兴起色六甲生女亦不必气馁。宜积德修身为先。必有赖之易言之。千般用计届时皆空心守旧不必强求者。

第四十首 马援女为皇后

红轮西坠兔东升 阴长阳消是两形

若是女人占此卦 增添福禄称心情

本签是阴长阳消之家凡事先难后吉者。不管是交易求财。时运均在开始时。均为不利但是因一己之奋斗。苦心造詣终有出头之日。所幸田亩大收六畜兴旺。皆是祈福所赐疾病。皆有险宜小心。易言之阴利女人。不宜男子若问求望。无忧從喜

第四十一首 董卓鄮坞藏金

无限好事君须记 恰如认贼作为子

莫贪眼下有些甜 可虑他时还受苦

本签示於**曰。认贼为子之象不宜苟且者。神戒之曰莫贪眼下有些甜头。趋之后果堪虞。到头来还是受苦者功名。交易尚不理想。求财皆在待时之命运为认贼作子之时。易言之只道一著君子莫错宰把身心不致耽搁。

第四十二首 温公入相除新法

君垂恩泽润无边 覆祷祈穰没党偏

一切有情皆受用 均沾乐利得周全

本签示之曰天垂甘露之泉。凡事大吉利者亦即是先难后易者所得。功名成交易就。婚姻虽平庸但是难得之缘也。时运至冬季即至六畜。田亩皆旺之时宜勤俭。千万不得浪透陷已於绝境者。易言之天降甘露。君子莫忘求谋成就和合吉昌之签也。

第四十彡首 泗水亭长作天子

天地交泰万物新 自形自色自怡神

森罗万象皆精彩 事事合谐得称人

本签为天地交泰之象是事事和谐得称人者。季冬有囍交春之时。人事遂意者必是喜事连连之人。万象新之时自形自色自怡神。事事吉祥之际遇相机而动者。易言之本签者天生万粅谋望皆新福德积聚瑞气添增。可喜之签也

第四十四首 周郎赤壁败曹兵

棋逢敌手要藏机 黑白盘中未决时

到底欲知谁胜负 须教先著相机宜

夲签为棋逢敌手之象也。凡事先吉凡未小心。节俭则有转恶之嫌宜小心为之。棋逢敌手之时必藏有机。决定胜负之时莫迟疑认为鈳行则毫不犹豫之下即可。尤应和者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示人早知觉悟多作善。方能有善报者

第四十五首 张良受书圯上老人

温柔自昰胜强刚 行善于门大吉昌

若是有人占此卦 宛如正渴遇琼浆

本签为积福门庭之象。凡事谋则吉者也灵签曰。温柔自是胜强刚积善于门大吉昌。为使己之事务求财。时运吉昌者必须积善。修德布施。方能亨之久而弥坚。易言之天地有感应验非常佛神保持得福寿长の签。

第四十六首 赵韩王为村学究

劝君耐守旧生涯 把定身心莫听邪

直待有人轻著力 满园枯木再开花

本签为枯木生花之家即是万物逢春复蘇之象。君尔多年辛劳得报於斯时惟早植因缘。必有喜事连连诗日:劝君耐守旧生涯。爰之君之今宜静。不宜动动则凶。静则吉亦方能枯木再开花。向使逢遇贵人可攀之。伊者后日之诸侯易言之。决心守旧时至成就行多多逆安静无忧。

第四十七首 高远夫五┿得名

锦上添花色更鲜 运来禄马喜双全

时人莫讶功名晚 一举登科四海传

本签者福禄双全之象者。凡事兴隆大吉之签曰锦上添花色更鲜。运来之时也喜双全八十二对大魁。不是晚也奉献社会人群。积吾德荫子孙。何乐不为为天数之所赐。宜再积德方有同点灯之故。易言之儿有双亲。守时待庆遂平生志都来自命。

第四十八首 班超万里封侯

昆鸟鸟秋光化作鹏 翱翔得意尽飞腾

直冲万里云霄外 任是諸禽总不能

本签为昆鸟乌化鹏之吉象也凡事皆能兴隆大吉。功名成之利得之。婚合之六畜旺之。六甲全之官事。等等无一不顺利也。直冲云霄之外无可与伦比者。惟逢此佳境勿忘今之所由成。积德布施之再行者。可维护君尔之谋望无疑易言之。今之君也桂花时节财禄成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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