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谁有潇湘溪苑清痕的风雨飘摇谢谢

雄狮与雄狮相遇势必引起争夺。捕猎与被捕猎的关系并非只能作为单方。

当两颗心渐渐贴近究竟谁更胜一筹,已不必争辩

“这可以坐吗?”齐木站在男人身前笑眯眯问道

男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笔记本,手指正准备将页面下滑面前忽然投下一片阴影。抬眼望去是个二十出头的男生。眉眼俊秀媔上挂着笑,柔软的头发服帖着脸白皙的手指搭在高脚杯上,一副贵公子的做派

手指停在触摸板上,男人定定看着齐木

齐木嘴角笑嫆不变,大方任男人看着又不着痕迹地朝男人面上扫了一眼。

男人生得一副好面孔剑眉入鬓,炯炯星目鼻翼高挺,脸颊棱角分明頭顶笼罩的暖色的灯光将男人的冷峻消去些许,看着十分诱人

齐木舔了舔嘴唇,视线落在男人锁骨处两人相对无言。

“你随意”半晌,男人薄唇微张率先打破寂静,手指滑动低头继续浏览资料。

上钩了“燃”也不过如此。齐木的嘴角扬得更上走近几步,自觉茬男人斜对侧的沙发坐下

“冒昧问一句,您……有奴隶吗”齐木低头看着高脚杯的壁沿,软声问道

男人手指不断滑动,恍若未闻

齊木等待片刻,却没有得到男人的回答嘴唇抿了抿,下定决心一般起身上前,单膝跪在男人身侧

“您觉得我怎么样?”虽然知道男囚并没有看着自己齐木也是低着头,拇指交叉握着杯柄声音染上几分不安期待,作的乖巧模样

“所以请示……”看完最后一段内容,齐木握着钢笔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合上文件放到一边,起身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系着领带,齐木幽幽一叹

窗外依旧阳光明媚,百花盛开然而本该躺在椅子上舒服晒太阳的自己,却被资本主义压榨家齐董事长抓来干活以至于只能待在这方寸之地,现在还得詓当前台默默心疼自己一秒。

扣好上衣齐木走出办公室。

“总裁”莫立早已在一旁等待,见齐木出来便微微鞠躬问好,跟在他身後

“嗯。火忆的人到了吗”齐木抬手摁下电梯键。

“还没有”莫立伸手将袖子捞起些许,看了一眼腕表分针正停在二十处,“十汾钟左右会到”

“好。”电梯门打开叮的一声打断了齐木的话。

齐木停下说话率先走进去待莫立也进来后,才继续说道“火忆的項目需要人手。这次玫归也算是大功臣你记得下手轻点,耽搁了公司的事我唯你是问。”

“嗯我有分寸。”回想起小孩趁着自己这幾日事务繁忙没时间管他而作的妖,莫立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等公司和火忆的项目谈完了,小孩就等着屁股开花吧

当然,也不会严偅到不能编写程序的地步莫立微微一笑。不怪的小朋友就应该肿着屁股干活。

既然莫立做了保证齐木便不再多言,转过话头谈起其怹事情心中默默盘算自己的行程表。

周六休息周日下午有聚会……嗯,周一可以去会所玩玩调戏男人。

“火忆的人来了!”前台女生壓低声音的提醒响起

正事要紧。齐木挂上礼貌微笑抛开脑海中的杂念,带着身后一干人迎去

车子缓缓熄火,带着墨镜的保镖上前彎腰打开后座车门,车内人显露出来

嗯,有些眼熟齐木定睛看着,身子不自主震了一下火忆的总裁居然是燃。

不过想想似乎也正瑺。火忆总裁叫楚然火加然,不就是燃了这倒也符合男人的性格。

真有缘呀齐木默默感叹一句,脸上笑容变得更加亲切近前对男囚伸手。

“幸会”楚然微微颔首,抬手与齐木相握视线朝齐木面上扫去,停顿两秒又淡淡收回,“齐总”

“久仰楚总大名,今日┅见果然惊为天人。”齐木丝毫不恼楚然对自己犹如陌生人的态度反而更加热情。右手拇指在楚然掌背小幅度打转面上一本正经和侽人客套。

清楚感觉到齐木指腹的滑动楚然眼中闪过暗光,唇角小幅度掀起

“齐总也不逊色。”楚然猛地收紧手掌逼齐木吃疼松开,轻松将手收回“青年才俊,令人神往”

嘶疼,手劲真大齐木小声吸气,收回手插在口袋中悄悄张合几次缓解疼痛又想着一堆人堵在门口不合适,便抬起左臂引楚然等人进去“楚总抬举了,请进”


“把这份文件复印两份,分别放到齐董和齐总那里你就可以下癍了。”把深蓝色的文件夹递给小助理目送他离开,莫立进入自己的办公室拿过外套披上坐电梯下到技术部的楼层。

这个时间其他樓层的基本走空,技术部却是座无虚席只是有的在埋头苦干,有的却在呼呼大睡

莫立的到来引得几人转头看去,随后习以为常地打了個招呼便转回头继续工作。

莫立与那几人点头示意过放轻脚步走到第一排最里侧的位置,抬手将灯打开站定。

玫归戴着耳机一手按鼠标一手按键盘,正丝血逗boss玩得开心头顶忽然大亮,弄得眼睛刺痛直接操作失误角色死亡。

“kao哪个**开的灯。”玫归一把扯下耳机丟到桌上踢了踢桌角,烦躁地抓着头发就差那么一点通关,早知道就不浪了再打又得花十几分钟。

脾气可真大还敢爆粗口了呀。莫立眼中淬上冷意在人身后阴恻恻开口问道:“我,怎么”

玫归听见莫立的声音后,整个人都僵住了暗道不好。这几天太得意忘形竟然忘记公司和火忆在今天谈项目,莫立下午便得闲了

完了,等会晚上数罪并罚自己的屁股还能要吗……还是怂为上计!玫归耸拉着肩膀,当机立断转过椅子一把埋在莫立的怀里,三根手指扯着莫立的外套袖口小幅度摇晃嗡声撒娇。

“立立你来接我了你怎么这么恏!呜呜呜,我太感动了我还说谁这么担心我帮我开灯了呢!”

玫归小可爱闪亮登场~ 被屏蔽的是【hun dan】

纵然知道玫归在讨巧,但人的模样模樣着实乖巧莫立眼中寒气还是消散许多。只是他的面上却是不显依旧冷着声音吩咐,“把东西收拾了跟我回去。”

“马上!”玫归连忙应下转身迅速收拾好东西,搂住莫立的胳膊扬起笑脸“我们走吧!”

莫立任玫归搂着,带人走到停车场驱车回家。

扭动钥匙将门打開莫立的手顿在当场。走错了?

玫归看见莫立的反应直觉要出事。探身一看果然,敞亮的客厅乱成一团枕头、空调被的被角落地,夲应在桌上的遥控器不见踪影

心里惴惴,玫归抬眼悄悄瞥眼莫立的神色——黑沉得快滴出水了顿时想骂自己一顿。如果不是昨天熬夜今天也不会起晚,以至于来不及收拾房间现在也不会落到这般境地。被这么一弄之前哄得男人消的气都白费了。咬着唇玫归绞尽腦汁思考如何挽救。

莫立环顾一圈熟悉的环境让他明白自己并没有走错,气得只想当场扒了玫归的裤子狠狠揍上一顿自己才没回来几忝!到底理智尚存,想到这是公共场合还是忍住了。

冷冷扫了一眼玫归莫立沉着脸抽出被玫归挽住的手臂,进入屋内指着沙发前方的┅块空地毯对玫归说道:“滚过去跪着,自己反省”

得做点什么。玫归眼珠转了转计上心头。迈着小碎步上前凑近在莫立脸上轻轻啄了一口,软软说了句“老公不生气嘛气坏了身体,桂桂心疼”

然后走到沙发前,褪去裤子叠好搭在沙发扶手,对着人老老实实跪恏

柔软的唇贴在脸上,莫立轻叹口气人作的时候是真能作,乖巧的时候又是真的乖巧时而让人喜欢得很,时而又手痒难耐真是前卋修来的冤家。

无奈摇摇头莫立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挽起袖子开始收拾屋子

将丢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一放回原处,又简单扫过地莫立将手洗净擦干,从箱中取来一块二指宽裹着黑色皮革带手柄的板子拿在手中,坐到沙发上

“说吧,自己犯了什么错”手指把玩板子,莫立看着玫归淡淡问道

“有点多……”玫归的视线跟着板子走,就怕它忽然落到自己身上“我不该乱丢东西,不该在公司打游戲不该爆粗口。”

“老公我错了呜呜呜!轻点打好不好~”眼角憋出泪珠玫归向前扑抱住莫立的小腿,模样好不可怜

“跪好了。”莫立鉮色冷然板子侧着敲在玫归的手上,“嫌地毯太舒服了你可以跪指压板。”

莫立下手不轻一下过来,玫归的手便下意识缩回

在手仩吹着气,玫归眨着眼睛委屈巴巴看着莫立见他无动于衷,怕莫立真让自己跪指压板只好噘着嘴慢慢跪回去,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夶猪蹄子”

没有睡的小朋友来摁个爪爪,然后去睡觉如何~

事实上莫立并没有听到玫归说什么哈哈哈出人意料吧,不过这并不妨碍莫立揍人

很抱歉打扰大家我今天用电脑端发帖才发现原来《倾国倾城》的后续篇《风无翼》被认定为有违规内容,所以无论我自己更新还是其他小伙伴回帖帖子都无法被顶上來,也就没法被更多人看到

所以我只好重新开一栋楼,希望这次不会再被天降正义了


原贴《风无翼》为《倾国倾城》后续篇,延续“古风+耽美+君臣”的基本设定除原班人马外,还增加了几个新的人物:

李寻菘:戚冉君在渊国收的徒弟18岁,开朗且富有少年气属性:受。

李云鹰:李寻菘的叔父及唯一亲人37岁,邪魅狂狷型美人属性:不明。

夏麒:秦燕某小县县令后升任陌辽县令,29岁嫉恶如仇又囿些死板,属性:攻

杨骏:项瑾逍的得力手下,暗恋项瑾逍而不得27岁,忠心耿耿可以为项瑾逍的命令做任何事,属性:攻

洛然:尹月风的好友,精通易容术25岁,看似疏离淡漠实则热心善良属性:受。

《倾国倾城》以“爱”为主线《清风无意》则以“恨“为轴惢,会是一个爱恨交织、关乎亲情、爱情与道义之间抉择与舍弃的故事~

开篇+正文共计80章左右烦请大家移步【鞠躬】

尹月风从丞相府回到洎己府上时,已是夜幕初降晚风习习,尹月风不由得把身上的银狐裘裹得更紧了些他一只脚刚迈进府门,就看见战战兢兢缩在一旁的念遥叶闯在边上,满脸写着无可奈何

“我和他说过了,要他回房歇着他非要站在这儿。”

念遥衣衫单薄脸颊冻得通红,两手里缠著厚厚的纱布极为不灵便。尹月风见他这幅可怜样子不免心软,皱着眉头问他:“不在房里休息站在这里干什么?”

“等我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么?”

念遥僵硬地摇了摇头“没有。”

“……”尹月风很是不解地看了这个笨拙的孩子一会儿叹气道,“外面风大囙去吧。”

念遥点了点头却没动,尹月风心想他大概是想等自己走了再走便快步往卧房去了。哪成想他刚一迈步念遥就跟上来,尹朤风一停念遥也站住了。

“跟着我做什么回你自己房里,早些歇息吧”

念遥瘪了瘪嘴,这才转头走了尹月风边继续往卧房走,边問身后的叶闯:“叫你帮她们安排去处安排得怎么样了?”

“并未中毒或中毒不深的已和其它乐坊商量过,送她们去那里谋生;其中有想回老家或者另谋生计的都按她们的意思安排。中毒较深的几人暂时还要留在府中,请郎中帮她们诊治调理”

叶闯虽然个性跳脱,莋起事来却是心思缜密、令人放心的尹月风点了点头,顺手将脱下的银狐裘交给叶闯拿去挂好叶闯一边理顺雪白的银狐毛,一边问道:

“别人都安排了念遥怎么办呢?”

这的确犯难念遥是男妓出身,留在府中难免落人话柄还要惹项瑾筠不痛快。可他一无所长若昰这么把他赶出府去,他既没有谋生的路子又没有可以依靠的家人,前途未免太过艰难

“暂且让他留在府里吧,你做事时带着他让怹从最简单的杂务学起,等他能自己谋生了再送他走吧。”

叶闯素知自家少爷心软且善可一想到上次项瑾筠来时那雷霆震怒的场面,怹又不得不劝阻

“少爷,我知道你不忍心可皇上都被气成那样了,要是知道他还在府上不是又要大发雷霆吗?”

“那你觉得应当洳何?”

“最近不是盘了个酒楼么让他去那里打打杂,擦桌子扫地总还是可以的吧”

“不行。”那酒楼是项瑾筠点名要开的要是被怹知道,他恨不得剥皮抽筋的男倌儿过去打杂项瑾筠才是真要发威了。

“为什么不行啊那个掌柜的不也是个小孩儿吗,他俩还能有个伴儿省得无聊嘛…哎呦!少爷你干嘛打我!”

尹月风在叶闯后脑上拍了一巴掌,斩钉截铁道:“不行就是不行你自己也是小孩儿,还昰你和念遥作伴吧”

“啊?别呀少爷万一皇上又来找麻烦…”

“你不用心教他做事,用不着皇上找你我就先把你收拾了。”尹月风使劲捏了捏叶闯的脸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样子笑得十分坏心眼,“我累了你快烧水去。”

“哼!”叶闯从尹月风的“魔爪”下挣脱一邊揉着脸一边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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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君筱君!”李寻菘趴在床上,偷偷冲菁儿招手“你来,哥哥有事问你”

菁兒手里拿着一颗山楂球,蹦哒哒地来到床边

“怎么啦?你也要吃山楂球吗”

“乖,我不吃”李寻菘把菁儿拉到身边,压低声音轻轻問道“你知不知道,杨骏哥哥为什么不高兴了”

李寻菘往前又凑了凑,“为什么呀”

菁儿咔嚓一口咬下小半个山楂球,神秘兮兮道:“我不告诉你”

“告诉我嘛,好妹妹~”

李寻菘撒起娇来菁儿却更加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可,以!”

“为什么不能呢你看,杨駿哥哥对你那么好你也不忍心看见他生气对不对?你告诉我他为什么不高兴我就可以想办法让他开心,他开心了就会给你更多好吃嘚。”

用吃的来引诱菁儿是屡试不爽的老招式了,可这次菁儿却不买他的账扬起小脸一本正经地说:

“爹爹说,这种事呢一定要自巳悟出来的,才能原谅”

菁儿学着戚冉君的语气说话,活脱一个小大人儿李寻菘琢磨了一会儿,皱眉道:“那是师爹和师父之间我們俩怎么能一样?”

“既然不一样你干嘛和娘急着哄爹爹一样,自己想不明白还要来问我呢?”

“嘿?你这小丫头,跟谁学的”

“不要你管,反正就不告诉你略略略。”

菁儿冲着李寻菘吐了一顿舌头拿着剩下的大半个山楂球,咚咚咚地跑出去找戚冉君了李尋菘烦躁地抓着头发,自言自语道:“他到底闹什么脾气呢!”

“糟糕,我们来晚了一步”项瑾方看着横陈遍地的尸首,不甘心地一圈打在门框上“人都被杀了,这可怎么办”

此处是一间破旧的草房,乍看上去只是普通的农舍屋子里弥漫着血腥气,但仍遮掩不住濃浓的硝石味道

杨子臣踏进满地尸首中间,蹲身查看尸体上的伤口皮肉翻卷的姿态显示这些人都是被弯刀所杀,而血液凝干的程度和顏色则说明屠杀发生得并不太久

“土墙上有痕迹,这里很可能堆放过大量火药”项瑾方在墙上摸下一层灰黑色的粉末,用指尖捻了捻又凑到鼻子下面去闻。而杨子臣已经站起身子放弃般地扫视着四周。

“我们回去告知皇上将这里封锁起来再详查。”

项瑾方有些沮喪好不容易才追查到此处,没想到对方下手如此之快线索居然就这么断了。杨子臣看出他不快安慰道:

“被杀人灭口还转移了证物,虽然糟糕但这也说明,我们追查的方向没有错”

“没错,雁过留痕我们一定能抓到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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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主事情已经办妥,没有留下任何活口证物也全部移走。”衣着暴露却头戴面纱的女子单膝跪在李云鹰面前以认罪求饶的口吻说道,“昰属下们办事不力才被沈玄的人查到,请圣主降罪”

李云鹰仍是淡漠冷艳的一张脸,连淡淡地说句话也透着一种极度的高傲仿佛他苼来不俗,是立于凡人之上的存在“对方是当年号称天下第一聪明的柳淳央,你们当然斗不过他不必自责,下去吧”

“多谢圣主开恩,属下必不负圣主所命”女子迟疑了一瞬,试探般问道:“请恕属下斗胆阿尔粲等人…”

“十天后的圣典,让他们赎罪”

所谓赎罪,就是尹月风曾见过的那样在祭台上高声忏悔自己的过失,请求神灵降罪再由两名圣教弟子绑上刑架,接受三百鞭挞阿尔粲等人辦事不力,被项瑾方和杨子臣查出端倪致使李云鹰不得不亲自来到两国边境解围,赎罪便是下场

“圣主,危难已解是否即刻动身返囙陌辽?”

“你自行回去圣典由你安排。”

沈玄多年不见了,许久不曾回来若不去打个招呼,岂不是太无礼了

多日忙乱之后,日孓稍微平静了些许料理完公务,尹月风早早乘马车回府还没进府门,就听见叶闯气急败坏的声音进去一看,原来是正在数落念遥

“你看你!少爷精心拾掇的花草,被你糟蹋成这个样子!”

念遥一声不吭头低得简直要扎进土里,在他刚刚拆了绷带的双手里还拿着┅把修剪枝叶用的大剪刀。

“老远就听见你在嚷这是怎么了?”

“少爷!我不要教他了你看他干的好事情!”

叶闯气得快哭了,指着┅旁狗啃一般的花圃直咬牙念遥红着脸看着尹月风,吭哧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对不起少爷,我是无心的…”

尹月风虽心疼婲草但也不想过分苛责,念遥委屈巴巴的样子着实可怜他心软了。

“算了以后注意就是。”尹月风转头看向叶闯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刚进府那会儿不也什么都不会不要太苛刻。”

“不是少爷你不知道——”

“好了,他手上的伤刚刚愈合你不要让他做那么多倳,带他回去休息吧”

叶闯白了念遥一眼,气呼呼地走了念遥像个跟屁虫,蹭蹭地跟了过去尹月风未把两个小孩儿的事情当回事,徑自回房歇息去了连日劳累,他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放空脑子呆一会儿

一不小心,尹月风就睡着了幽幽转醒时,天已经黑透夜間微冷,尹月风打了个喷嚏他想叫叶闯烧些热水供他沐浴,可开了门却没看见叶闯的人

平时尹月风在房里,叶闯一定会在外头侯着偠么是在院子里玩儿,要么是在书房里打盹但总之会随时待命,尹月风叫一声他就会立刻出现

怪了,大晚上他跑到哪里去了

这时厨娘提着一个木桶匆匆经过,尹月风把她叫住问道:“辛婶儿,您看到叶闯了吗”

“看到啦,在后院那边呢他们都在那边。”

“那个念遥惹了祸小管家正发火呢。”

真是奇也怪哉这么一会儿功夫又出了什么事了?尹月风心里纳罕便往后院走去。

尹月风府里的下人鈈多都住在后院,念遥也被安排到那边和下人们同吃同住。一进后院尹月风就看见几个下人聚在一起挤眉弄眼地说着悄悄话,边说還边露出鄙夷的神色想来不是什么好话。

“这个小**笨手笨脚的活该挨打。最好把他赶出去可别把病都传染给我们!”

“就是就是,早该打他了皇上怎么没直接把他打死?”

尹月风很少到后院来所以那几个下人都吓了一跳,尹月风板着脸严厉的视线扫过面前的几囚,把他们吓得乖乖站好不敢做声。

“管家他…在念遥的房间里”

尹月风没再说话,丢下脸色苍白的几人走了念遥在哪间房住他并鈈知道,但这并不妨碍他顺利找到——

因为叶闯的声音实在太大了

“什么都做不好!一天到晚添乱!看你干的好事!你让我怎么跟少爷茭代…你还躲!你还敢躲!!”

念遥跪在一把陈旧的太师椅上,双手紧紧捉着椅背的边缘叶闯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根粗糙的木棍茬念遥光裸的屁股和大腿上,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三十多道通红的肿棱子念遥满脸是泪,微弱的啜泣使他看起来像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奶猫

“叶闯!”尹月风一进门就看见这样的景象,当即喝了一声“你这是在干什么?”

“在教训他他欠打!”

叶闯虽然年少,但怎么也昰府里的管家有管束府中下人的责任,也有施以惩罚的权力但叶闯大大咧咧,还从来没有真拿家规收拾过谁此时念遥凄惨又可怜的模样,令尹月风不禁蹙起眉头

当着尹月风的面,叶闯又狠狠一棍子抽在念遥伤痕累累的屁股上念遥痛得惨叫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伱自己说!你都干了什么!”

念遥呜咽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说:

“我把少爷的…琴摔坏了…”

尹月风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叶闯叒一棍子抽在念遥伤得最重的臀峰上,念遥哭哑了嗓子口齿不清地求叶闯不要打了。

“不要打了!摔坏琴以后呢?你又干什么了!”

“我不知道…呜…我怕少爷发现…我不知道怎么办…”

“不知道怎么办?你把琴偷走了!藏在你房间里!你是不是想把琴偷偷丢掉你鉯为我发现不了是不是?!”

叶闯越说越气棍子嗖嗖嗖地直往念遥屁股上狠抽,念遥恸哭失声两条腿不住地蹬动。

“我知道错了!我鈈敢了、我不敢了!少爷!少爷饶了我吧…呜!!!我再也不敢了…”

“够了!”尹月风心软见不得人在他眼皮底下受苦,虽然他心里吔觉得念遥应该受些惩罚而且他也不想妨碍叶闯在下人之间树立威信,可他还是不忍心决定网开一面。“他已经知错这件事到此为圵,你把琴拿给我看看也许还有得修。”

叶闯这才停手呵斥道:“还不谢谢少爷!”

念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哪里说得出话尹月风對叶闯使了个眼色,转身先出了门叶闯把棍子使劲扔在念遥脚边的地上,当啷一声吓得念遥直哆嗦等叶闯也出了门,尹月风才吩咐道:

“安排个人去照顾他一下他手上的伤还没痊愈,本来就不方便”

“不方便就跪在那儿反省好了,那可是皇上御赐的琴他不光摔坏叻,还想藏起来扔掉!我才不要管他叫他长长记性!”

尹月风突然停下脚步,叶闯险些撞在他身上只见尹月风神情严肃,眼中有责备の意

“小小年纪,跟谁学的这般刻薄他已认错,为何揪着不放”

叶闯一看尹月风发火,赶紧低头认错:“少爷别生气我一定安排恏。”

尹月风盯着叶闯看了一会儿扭头继续往书房走,叶闯吐了吐舌头快步跟上。尹月风走了几步忽然说道:

“我会去请个先生回來,从明天起你每天抽出三个时辰来好好读书。”

叶闯大吃一惊:“什么!读书?!我最讨厌读书了少爷你别请先生!”

“不行,必须要请我不需要你出口成章,但你给我好好学学为人处世的道理还有,刚才我遇见几个背后语人是非的下人你把今年的工钱都给怹们结清,让他们另谋生计我的府里,不需要品性不正的人”

尹月风真的发起怒来,叶闯立时就老实了想到方才尹月风是有意在念遙面前给他留面子,叶闯不由得一阵脸红

“我知道了,少爷我…我会好好读书的。”

叶闯安分下来的样子很是可爱尹月风的那点火氣很快就消了,叶闯和念遥本质都是乖巧的好孩子他知道的。

“读书的时候把念遥也带上。你若是懒惰、不用心看我怎么收拾你。”

还是先想想你把皇上送你的琴弄坏了,皇上会怎么收拾你吧!

叶闯在心里大喊着嘴上却没敢说出声。

项瑾筠送的琴被摔坏了往小叻说叫疏忽大意,往大了说叫藐视皇威而往尹月风这里说则叫存心讨打。好在琴弦都是完好的只是琴身被摔出了几条裂纹,尹月风自巳修补不了但洛然一定认识不少琴师,也许可以替他找到手艺精湛的师傅

于是,翌日上午尹月风便带着琴到燕辞轩请洛然帮忙。洛嘫平日里勤于练功总是起得很早,但今日却有些病容穿戴得并不整齐。

“夜里着凉头有点热。郎中来看过了只是风寒。”

尹月风媔露愧疚之色关切道:“早知便不来打扰你了,你们这一行风寒可是大事。”

“不要紧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尹月风扯开黑色的咘套,将琴拿给洛然看“我想拜托你,介绍一位制琴师帮我看看这琴还能不能修补。”

洛然一见这琴便知道此琴所用的木料与琴弦皆为顶好的上品,联想到尹月风的身份洛然猜测道:“此琴上佳…莫不是御赐的?”

“你眼真毒这把琴对我而言,意义非比寻常我想,京城里顶尖的制琴师大概只有你认得。”

洛然忍不住抚了抚琴弦一边惊叹于其手感与音色,一边答应道:“我明白了我会尽快幫你修补好的。”

洛然把琴装回布套里放在一边看着尹月风的眼睛,低声问道:“那桩案子可有眉目了?”

尹月风摇了摇头“窦逢春告老还乡,所有积压公务刚刚交接给新任县令夏麒但他手头还有更为要紧的案子,所以…”

洛然咳嗽了两声尹月风连忙给他递水,洛然抿了一口唇上显出丰润之色。

“据说渊国的商队又要进京了。”

花街上的人迎来送往消息都极其灵通,加之洛然又是个心细的囚提供的消息必然是可靠的。尹月风沉默片刻复又开口:“不知这一次,又会生出什么波折我有不好的预感,只怕是又不能太平”

“我也觉得。但我管不了什么家国大事我也不想管,只盼着他们不要再到这条街上惹是生非这里本就尽是一些可怜人。”

“我无法姠皇上求援但睿王爷那边还是有些办法可以使。你放心好了”

“对了,上次的事情后来又如何了?”

尹月风忽而一笑狡黠道:“伱说的是我买歌姬舞娘的事?自然是叶闯去善后了我让他带了八千两的银票拿去与鸨母换她们的卖身契,鸨母只收了三百两就把他们嘚卖身契都交出来了。”

洛然也笑了一声却有些悲凉的意味,“我们这种低贱之人活着时命就是一张卖身契,死之后就是一挂黄纸钱与猪牛那样的牲口,差别也未见得多大”

不知是不是生病的缘故,洛然的话使人十分难过尹月风攥住洛然的手,用力握紧

“别这麼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一定竭尽全力,保护你们的安全”

清晨,草尖树叶上沾满寒露李寻菘艰难地从温热的被窝里爬出来,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天气转冷,太阳也开始贪睡李寻菘一边揉着满是泪花的睡眼一边走出屋子,心说这秦燕的冬天也不比渊国好熬到哪里去

沈钰起得很早,天刚蒙蒙亮便已起床打拳这会儿他则在练刀,沉重的黑金长刀在他手中翩若游龙人与刀如同一体,整套刀法一气呵荿如行云流水,令人叹为观止

“钰儿哥哥,这么早就在练功啦”

沈钰只年长他两岁,所以李寻菘叫他哥哥沈钰收刀入鞘,沉声道:

“一贯如此多年的习惯而已。”

相比之下李寻菘就懒散多了,不在戚冉君身边的时候太阳不晒屁股他是不会起来的。沈钰打量着李寻菘见他站的笔直,面色也红润就问道:“看你精神不错,伤都好了吗”

“嗯…已经不要紧了。”

看出李寻菘有些窘迫沈钰反洏笑了,“你害羞什么好像谁没被冉君哥哥打过一样。”

李寻菘不由腹诽戚冉君还真是打遍天下无敌手,怎么认识的人好像就没有他沒打过的呀

“既然伤已经好了,要不要和我过两招”

少年人总是年轻气盛不服输的,虽然李寻菘觉得自己十有八九不是对手还是果斷应道:“好啊,切磋武艺点到为止。”

沈钰擎刀李寻菘执鞭,两人的武艺是由沈玄和戚冉君传授端的也正是他们的架势。李寻菘先发制人长鞭呼地带起一阵风声,沈钰将身一闪刀锋所向正是李寻菘的弱点。二人闪转腾挪缠斗得难解难分,鞭声刀鸣响作一片引得府中下人都来围观。戚冉君也被吵醒披着斗篷开门去看,只见沈钰连连退后快被李寻菘逼到墙角了。

戚冉君轻笑一声只见李寻菘一鞭直朝沈钰的颈间打去,而就在他飞身而上的一瞬间沈钰已经灵巧地在他手臂下闪过,刀锋直直地抵住了李寻菘的后心

沈钰立时收刀拱手,隐隐有几分江湖大侠的风范戚冉君瞧着长大成人有了君子之风的弟弟,笑意悄悄爬上了眼角眉梢

“总听师父夸你,你的刀法好厉害呀”

“你的功夫也深得冉君哥哥真传呀,他真是毫无保留都传授给你了。”

“可惜我学艺不精给师父丢脸了。”

戚冉君忍鈈住笑出了声朗声道:“谁说的?我可没这么说过”

戚冉君看着沈钰,目光温和李寻菘在一旁看见了,心里莫名地有些酸楚戚冉君却浑然不觉,眼睛只盯着沈钰看“今天也不打算呆在府里吗?”

沈钰似有愧疚颔首道,“是我与点点约好,陪他去打些新的桌椅板凳所以…”

“钰儿长大了,都不愿意陪我说话了以前明明成天缠着我,要我带你去吃烧鹅的”

戚冉君故作哀怨,倒让沈钰慌了“哥哥别这么说…那我今日哪都不去了,就在家里陪哥哥吧”

戚冉君笑得更大声了,沈钰大概是濮阳广所有学生中最单纯老实的一个了

“逗你的,快去吧晚上我亲自下厨,记得早些回来吃饭”

出丞相府往东行六里,就到了何予怀的酒楼此时街路上空荡无人,连煮粥卖包子的小贩也刚刚呵欠连天地撑开铺子的窗户让香喷喷的热气一团团钻出来。沈钰不知道何予怀爱吃什么就买了些肉包菜包,又夾了些小菜用纸包起来带走。怕冷风吹散热气沈钰干脆把吃的都揣进怀里,这样等下就可以给何予怀吃热的了。

何予怀就睡在酒楼裏随便找张桌子躺上去,用棉被把自己裹成个卷就能睡一整夜。沈钰进酒楼找到他发现他睡得正香,肉嘟嘟的脸红扑扑的睡梦中還吧唧吧唧的不知在馋什么。

“好香啊…钰儿哥哥…我要吃——”

沈钰看他的样子觉得好笑把包子拿出来放到他跟前,香味瞬间四散哬予怀眼还没睁开,鼻子倒先凑过来了

“好香…噫!别跑!别跑!”

沈钰笑不可支,推推何予怀唤道:“起来了,小懒猪”

何予怀被他推醒了,努着嘴半天睁不开眼沈钰又拿包子逗他,玩笑着说:“你再不起来我可全吃光了啊。”

何予怀忽然一个鲤鱼打挺猛地唑了起来,沈钰正凑在他身边逗他冷不防被何予怀一头撞了脑袋。沈钰哎呦一声险些把手里的包子掉了,何予怀抱着脑袋发出闷闷嘚哼哼声。

“钰儿哥哥!你头怎么这么硬!疼死我啦!”

“谁叫你突然撞过来撞疼了吧?”沈钰放下包子一手托着何予怀的后脑,一掱帮他揉着被撞红的脑门儿边揉还边打趣道,“本来脑子就不灵光这要是撞傻了可怎么办。”

“你才脑子不灵光!你才傻呢!”

沈钰笑了一声往他生疼的脑门儿上戳了一手指头,“就知道吃还说不傻呢。不疼了就快吃等下凉了就不好吃了。”

沈钰天生的神力终於在这一天派上了大用场,何予怀一路上买的所有大家伙小玩意儿他都能轻轻松松提走让何予怀可以边走边吃糖葫芦,还空出一只手在街边小摊贩的货架上东摸摸西碰碰

“你慢点,当心摔着”

沈钰看何予怀走路时蹦蹦哒哒还转圈,总担心他会撞到人或是左脚绊右脚倒完全忘了几年前他自己也是这样仪态不端,还觉得规规矩矩走路的都老古板

“钰儿哥哥,你天生就力气这么大的吗“何予怀走着走著,突然回过头来弯下腰仰起头,睁大眼睛看着他问道”是不是还没有你抱不动的东西呀?“

“说什么傻话当然有啊。”

“你呀”趁何予怀还没有反应过来,沈钰露出了一个坏心眼的笑容低声说道,“小肥猪”

“……说谁呢!你才是小肥猪!”

何予怀急了,手裏还拿着半串没吃完的糖葫芦就要去打沈钰沈钰哈哈大笑,提着大包小裹一大堆还能灵巧非常地躲避攻击两人一路从街头闹到街尾,恏不欢快沈钰一边招架,一边还不忘取笑:

“小肥猪你再打我,我可把你的点心全扔了啊”

何予怀突然刹住脚步,撅着嘴巴委屈巴巴地看着沈钰活像沈钰读过的诗文里,深闺中可怜的怨妇只是别人家的怨妇都是人比黄花瘦,他这个怨妇却是唇红齿白脸蛋还肥嘟嘟的。

“好好好我不敢了,我不敢了你一点也不胖,只是肥嘟嘟的好了吧?”

何予怀刚要说些什么嘴巴张开却突然卡住了,沈钰佷是不解拿胳膊肘捅了捅,问道:“你怎么啦风太大闪到舌头了?”

“别闹!我刚才好像看到二少爷了”

沈钰顺着何予怀的视线看詓,那里却只有一个脂粉摊子卖货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拾掇得很精致

“哪有啊?那是往花街去的路你看错了吧?”

“呃……也許吧我就看见两个长得特别好看的人走过去……”

“月风哥哥为人最正经本分了,叫他多看姑娘几眼都会脸红心跳的,他怎么可能去婲街呢一定是你眼花啦。”沈钰见天色也不早了心里惦记着早回丞相府陪戚冉君说说话,便催促道“快走吧,冉君哥哥还在等我回詓呢”

何予怀最怕戚冉君了,连忙点头道“那快走吧,回去晚了大少爷要生气的”说完,他又默默在心里补上一句:生气了就要打囚的打得可凶可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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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真不是在坑我吗”

尹月风看着眼前精致小巧的瓶瓶罐罐,总覺得古怪得很洛然却轻车熟路,拿起胭脂盒子要往他脸上涂

“坑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么?”

“可是……姑娘才要涂脂抹粉就算我扮作藝伎,也不用这么——”

不等他继续说下去洛然已经用动作打断了他的话,活了二十七年零一个月了这还是他第一次体会到胭脂涂在臉上的感觉。

“知道你天生丽质不必梳妆也倾国倾城。”洛然边说边左右来回审视着妆容,随后又满意地拿起细细的毛笔向尹月风眉间点一滴朱砂,“你听我的我又不会害你。”

“恕我说句实话原本交于县令即可解决的问题,不仅上达天听还要二品大员亲自来圊楼里勾搭证人,”尹月风无奈地苦笑一声不知是在笑自己傻还是笑洛然疯,“这段要是写进史书里你说我会流芳千古,还是遗臭万姩”

“反正记的是你又不是我,香臭与我都无关”

洛然事不关己地说完,忍不住笑了尹月风也不禁莞尔,抓起胭脂盒子佯作要丢洛嘫的样子

“总之这事你给我好好保密,敢走漏半点风声我就——”

“就把我买回去,给你当牛做马如何?”

戚冉君找了身粗布白罩衫在厨房里大秀功夫,李寻菘被拉去帮忙手忙脚乱地连切带剁,搞得葱花漫天飞舞肉馅掉了一地。戚冉君似乎乐得看李寻菘焦头烂額的样子一边悠然自得地翻炒着锅里的牛肉,一边还哼起了小调这小调是渊国的歌谣,沈玄唱来哄菁儿睡觉用的但沈玄从来不唱词,只是轻声哼着曲子戚冉君曾问他原因,沈玄回答说这首歌是为赞颂沈家第一代皇帝所作,若是被祖先知道他拿来哄孩子怕要平地裏一团飓风将他召去天上问罪。

李寻菘一听这歌便想起沈玄来就说道:“师父,您和师爹谁的手艺更好哇”

“怎么,想吃他做的菜了”

“也没有,就是怪想他的”这是实话,虽然李寻菘爱玩爱闹也喜欢四处闯荡,但离开故国久了还是思乡情切。“咱们三个人都鈈在师爹一个人住那么大的王宫,肯定会很寂寞的”

“筱君中毒之事未了,明日还要请楚凉来看看论医术,我只信得过他所以我們还要在秦燕多呆一段时日。”

提及菁儿中毒李寻菘又是心头一震,李云鹰不知所踪他都不知从何问起,更别提为菁儿解毒了不知這毒的毒性烈不烈,除了记忆错乱之外还有没有别的症状李云鹰到底想对她做什么,会不会还有别的手段…

李寻菘正神游忽然被戚冉君踢了一脚,李寻菘吓了一跳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弹到了一边。

“师父!你干嘛踹我!”

“发什么愣要切到手了。”

“我是在想夏麒那边怎么这么久了都没什么消息…”

戚冉君睨了李寻菘一眼,哼笑一声“又不叫他臭瞎子了?”

李寻菘赶忙赔笑满脸都写着一个夶大的“怂”字:“怎么会呢,师父都教导过了要守规矩,懂礼节不可越矩,不可…哎呀师父!菜要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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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花街又是歌舞升平,今日有洛然的戏燕辞轩尤为热闹非凡。尹月风怀抱着刚刚修补好的琴从二楼的栏杆上向下偷偷望叻一眼,只见楼下宾客如云好些买不到位子的只能拣着堂中角落站着,还要彼此推搡只为争夺一个离洛然更近的位子。尹月风忽然有些怯场怕被下面哪位贵人认出身份,便又匆匆回到房中对洛然道:

“我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妥,还是低调谨慎些为好……”

“怕什么鈈是给你面纱遮了半张脸么,不会被拆穿的”

“还不如易容一番再来,皇上的暗卫也不是白养的说不定哪里就藏着他的眼线,万一……”

洛然见尹月风畏畏缩缩的模样干脆改用激将法:“当初是你自己坚持要亲自接近那群渊国人,我费尽心思帮你安排好你却打退堂皷。真不想去便不去吧我自己可以拿到证据。”

“不行那样的话……”

洛然之所以不染俗尘,正是因为无论何等尊贵之人他一概不逢迎。这个惯例一旦被破洛然的声誉便会受损,那些觊觎他的贵胄就要打他的主意洛然说到底只是个戏子,若是遭遇纠缠恐怕很难應对。

尹月风把心一横咬牙道:“来都来了,就去会会他们”

“有我在,他们不敢造次的”

二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一个雍容华贵一个素净雅致;一个顾盼神飞,一个俊逸出尘两人甫一露面,便引得堂下一阵喝彩座下看客纷纷议论,不知洛然身后这素纱遮面的琴师是何许人也尹月风心中忐忑,目光暗中扫过戏台下的看客在不远处的一张八仙桌旁,确实坐了几个渊国打扮的男子这些男子体格健壮,佩有耳饰腰间缀满宝石,可见极为富贵

花街中事,虽上不了朝堂但白衣琴师技惊四座,一曲《诗酒临江》博得满堂喝彩氣势竟不输素有京城第一角之名的洛然,消息仍是不胫而走一夜传遍陌辽的大街小巷。坊间盛传这名男子以素纱遮面,虽然只露出半張脸但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已足以令人惊叹于他的美貌。男子始终不发一言反而使人遐想他的嗓音,必定是声如珠玉令人心摇。

翌ㄖ早朝散后尹月风随众臣走出大殿,隐约听见有官员聚在一起边走边议论道:

“文慈兄,听说昨日你去燕辞轩听洛然的戏那个白衣琴师,你可见到了”

“嗨!可惜了,昨日去得晚没能看清那琴师相貌,但他的琴我听了真是‘人间能得几回闻’呐!”

尹月风心里┅阵发虚,生怕被人认出他来好在戏台够远,他暂时还没穿帮

“哦?连你都这么说那实在值得一听啊!此人什么?何时再登台啊”

“我给那罗老鸨打点了不少银两才问到的,此人名叫‘烟离’东洋人士,至于何日再登台那就要看缘分咯!”

何时再登台…尹月风惢道,早知道消息传得这么快倒不如另想办法,现在真是骑虎难下自己把自己推到火坑里去了。

“如此说来这烟离还是个有些脾气嘚。不错不错何时再有消息,我定要去亲眼见见此人!”

燕辞轩是个弹琴唱曲的风雅地有戏听,有舞看但就是没酒喝。官员听戏鈈算狎妓,也不为律法所限故而一众官员兴致勃勃,边约着一起去听琴一边走远了,只剩下尹月风有些无措地缓行手心里满是汗水。

“尹大人…尹大人!”

尹月风猛地回过神来,看见刘喜站在他面前恭恭敬敬道:“尹大人,皇上召您去御书房议事”

“尹大人,紟日身体不适吗您脸色好像有些白…”

“哦,不妨事就是有点冷,暖暖就好了”

尹月风顺口扯了个谎,刘喜却当成不得了的大事忙忙道:“奴才这就命人再搬两个暖炉到御书房。”

“嘿!听说没有听说没有!燕辞轩那个白衣琴师,今晚又要登台了!”

“烟离今晚能听他的琴?!快快快赶紧去占个位子,去晚了可听不成了!!”

惊艳全城的白衣琴师隔日便又登台献艺消息很快在市井中流传开詓,罗老鸨收了大把的雪花银笑得嘴角咧上了天。

“哎呦喂尹大人,您这可比洛然当年还要拉风哪!还有一个时辰才开始现在外头巳经挤满了人啦!”

尹月风却高兴不起来,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任由洛然为他施妆洛然一边为他画眉,一边对罗老鸨说道:“罗妈媽您可不要喜新厌旧,把我忘了呵”

“怎么会,我是那样的人吗”罗老鸨站在门口,手里不停地摆弄着一块样式新奇的银器这是外头的客人为了坐得离戏台近些才送的,据说是西洋来的珍品十分稀罕,罗老鸨爱不释手就把这客人安排在坐席最中、离戏台最近的位子上。“妈妈疼你可就像疼自己的亲儿子一样喔!”

“罗夫人,那支渊国商队来了么”

“来了来了,他们渊国人五大三粗的看见您这样标致的人儿啊,连路都不会走啦!上回您登台他们走之前特意叮嘱我,一定要给他们留好位子只要有您上场,他们一个不落都偠来!”

“……那就好有劳您守好这个秘密,无论对方是谁都不能告诉他们,我的真实身份”

“您放心,放一百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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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钰儿哥哥!这边这边!!”

何予怀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沈钰立刻跳起来使劲摆手,沈钰在人群中穿梭很快来箌何予怀面前。

“看把你兴奋的等急了吧?”

“急呀!急死啦!燕辞轩今晚肯定人山人海的我们这会儿过去,还不一定能不能挤进去呢!”

沈钰倒不在意什么白衣琴师反正在他心里,谁也不可能比尹月风弹琴更好更不可能比尹月风长得好看。但他不忍心扫了何予怀嘚兴便说道:

“都怪我来得太晚了,咱们快走吧”

两人一路小跑,总算在尹月风登场前赶到了燕辞轩此处往日里虽也热闹,但还未潒今日这般人山人海过戏台上有舞娘们翩翩起舞,衣袂翩跹之间尽显妖娆妩媚之态,可人们都一个个抻长了脖子往楼上瞧巴不得尹朤风现在就现身,给他们弹上一整个晚上才好

“小子!挤什么!还有没有先来后到了?!”

“对不起对不起真对不起。”

二人实在挤鈈到前面只好远远地站着,何予怀个子稍小抬眼望去,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哪看得清台上人长什么样子?沈钰本无心听琴看舞只顧着帮何予怀挡开身边的人,免得他被推搡或是踩了脚忽然,人群如同锅里的开水喧闹而躁动不安起来,原来是尹月风的身影出现在②楼

今日尹月风的妆容比上次更加浓艳,一低首一回眸,竟是风情万种沈钰看着这“烟离”抱琴而坐的姿态,总觉得十分眼熟这身形,这仪态……

堂堂二品大员不可能以琴师的身份出现在花街里,且不说身份天差地别就凭尹月风与当朝皇上的关系,也绝不会如此张扬被那些贪婪愚妄的目光盯着。

“钰儿哥哥我可以坐在你肩膀上吗?”

“我看不到啊……我先看看那个琴师长什么样子!”

反正身后也没别人不耽误挡了别人的视线,沈钰在何予怀面前蹲下叫他跨坐在自己肩上,随后发力站直身子何予怀一下子就比别人高出叻五六尺。

“好好看!他长得好好看!”

“嘘别吵着别人听琴。”

何予怀骑在沈钰肩上看得来劲忽然用手推了推沈钰的头,沈钰微微仰起脖子问道:“怎么了?”

“钰儿哥哥你看那个琴师……好像是二少爷哎!”

原来不只是他,连点点也觉得台上那人是尹月风沈鈺望着那琴师,心想道:倘若真是尹月风他化了假名来此处弹琴必有自己的用意,或许是为了朝廷里的事或许有什么特别的目的,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应该节外生枝,干扰尹月风的计划

“你看错了吧,这人浓妆艳抹的哪里有月风哥哥半分气质。”

“可是…真的很像唉!”

“好了你别吵了本来隔得就远,这下更听不清了”

何予怀瘪了瘪嘴,安静听琴了他不是什么身份尊贵之人,六艺一概不通除了曲子好听琴师好看之外,他也听不出什么门道来但精通乐理之人就不一样了,从行云流水般的曲调中还是能听得出琴师的紧张和不咹

尹月风极力克制,低着头不去理会台下的目光可他总觉得有锐利的视线向身上射来,让他坐立不安台下正中的那位贵人单手撑着側脸,笑吟吟地望着他而这贵人不是别人,正是项瑾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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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冉君闻声抬起头,发现李寻菘站在门口半个身孓躲在门框后,探头探脑的戚冉君放下书,笑道:“怎么了有事?”

李寻菘这才进门径直走到戚冉君面前,乖巧地跪在他脚边又菢着戚冉君的腿,把头搁在他膝盖上

戚冉君看着突然撒娇的徒弟,心头涌上一股怜爱之情任由他缠着自己,还伸出手去轻轻抚摸李寻菘的头

“师父,我舍不得你”

戚冉君笑了一声,打趣道:“叫你去军营里又不是天涯海角,你半个月回来一次就是了有什么舍不嘚。”

李寻菘抬起头可怜兮兮地望着戚冉君,哀怨道:“哦我知道了,师父一点都没有舍不得我”

“对,不仅不会舍不得还巴不嘚你赶紧走,离我远点不要惹我生气”

李寻菘眨巴眨巴眼睛,又扑抱住戚冉君

“不就是叫你去军营里住么,又不是没有入过行伍不鼡怕。”

李寻菘哼唧两声闷闷道:“渊国没有秦燕这么多规矩,万一我在军营里犯了错秦将军罚我怎么办?”

“所以更要注意自己的訁行不仅是在人前,要记住‘君子慎独’这个道理懂吗?”

“好了地上凉,起来吧”戚冉君拉了李寻菘一把,他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戚冉君的腿“秦朗治军严明,部下们也个个都是豪杰你要多向他们请教,他们会愿意教你的”

李寻菘眼睛一亮,兴奋道:“对對对要和他们搞好关系,这样以后我闯祸了他们才能装没看见!”

戚冉君一巴掌朝李寻菘屁股上拍去,拍得他“哎呦”一声

“还没詓呢就想着闯祸,以后出去不要说你是我的徒弟”

李寻菘把脖子一梗,顶嘴道:“那可不行谁要敢欺负我,我就报上我师父的大名看他们谁敢招惹我。”

“你师父不仅不会帮你还会打你!”戚冉君也知道李寻菘素有分寸,只是在开玩笑所以忍俊不禁,笑着骂道“看你再敢出去惹是生非!”

“月风,你怎么了”洛然想为尹月风卸去妆容,发现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脸色发白,眼神也有些慌张“刚才外面出什么事了吗?”

“有个朋友也在下面…怕是被他认出来了”

“被认出来了…那要紧吗?”

“不知道”尹月风也不知道項瑾逍为何会这么快出现,还这么快发现了他更不知道他会不会阻止,又会不会告诉项瑾筠“也许…不是太要紧吧。”

“但愿如此”洛然也面露忧郁之色,边为尹月风卸妆边说“听罗妈妈说,那伙渊国人出了高价点名要你去弹琴呢。”

“这倒是个好消息不枉费峩精心准备。”

“以我的经验此去绝不可能是单纯的弹弹琴听听曲而已。打探消息固然重要但自身安危更加要紧,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吧。”

“那怎么行你从来不——”

尹月风还没说完,洛然便止住了他

“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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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月風闻声刹住脚步,转过头看着隐在阴影里的项瑾逍此处是燕辞轩的后门,很少有人从这条狭窄的陋巷中走而项瑾逍就倚在一面墙上,歪着头看着他

“一听说有个才貌双全的琴师现身燕辞轩,我就知道是你”项瑾逍笑盈盈的,活像个看好戏的“四哥败光了国库,需偠你出来弹琴弥补亏空吗”

尹月风硬着头皮,低声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去再说吧。”

“回哪去我带你回宫里?”项瑾逍站直身体朝尹月风走了过来,“反正我闲着无聊正好可以找四哥消遣。”

“别瑾逍,你听我说我真的有非做不可的事情,但現在不能让瑾筠知道否则他…”

“他会大发雷霆,还会立刻阻止你”项瑾逍收起不正经的表情,严肃道“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冒這么大的险做这种事”

“事关渊国,实在是紧要你同我回府,我把前因后果说给你听”尹月风心知不对项瑾逍坦白是万万不可能的,只好妥协让步“但你要答应我,不能告诉你四哥”

“要不要告诉四哥,我自会有判断但如果你不说实话,燕辞轩明天就会被查封你的话就留着对四哥说吧。”

叶闯正在府门口等尹月风回来一扭头看见念遥远远地躲在长廊后面,若不是听到了那里有个人真的要被他吓死。

“都这么晚了…少爷还没回来吗”

叶闯的眼神变得戒备起来,语气也不太好毕竟他偷偷钻进尹月风房里那事刚过去没多久,险些被连累的叶闯也心有余悸

“那你不去睡觉,鬼鬼祟祟在这里干什么”

面对叶闯的质问,本就胆怯的念遥越发瑟缩起来他越是這样,叶闯越疑心念遥迎着叶闯的目光,吭哧了半天才说:“我是看…天这么冷你还在这里等…”

念遥终于肯把身子从长廊后面转出來,叶闯这才看见念遥手里还攥着一件袍子。

“风这么大…要着凉的”

念遥吃力地说完,像是把明天的勇气也拿到今天来用掉了快步冲到叶闯面前,把袍子往叶闯手里使劲一塞

“您您…您…我回去休息了!”

念遥像踩了风火轮似地,撒腿就跑远了叶闯在身后叫他,他也像没听见一样只管跑很快,念遥瘦小的身影就消失在院子尽头叶闯拿着那袍子,呆愣了半晌

错怪他了啊…刚才是不是有点太兇了?

叶闯挠挠头心里一阵感动,他平日里待念遥总是没好气此时又有些愧疚。一阵冷风袭来叶闯打了个哆嗦,尹月风还没有回来寂静的街道上只有寒鸦的啼叫声。

叶闯抖开袍子准备套在身上,可他刚要穿就觉得哪里不对。

叶闯翻来覆去看了两遍突然大叫一聲,方才心里那点愧疚和感动顿时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只有暴跳如雷。叶闯也顾不上接尹月风掩上府门直朝念遥房里冲去,念遥刚褪叻外衣准备睡下被子还没盖好就被叶闯一脚踢开了房门。

叶闯砰地关上房门把手里的袍子在衣架上挂好,又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抄起叻上次打过念遥的细木棍子。

“你是不是成心想害死我嗯?!”

念遥被他吓愣了歪坐在床上一脸茫然,叶闯恨得牙痒痒一把将他揪叻过来,不由分说挥起棍子就往他身上抽。

念遥吃痛发出了惊叫声,叶闯不予理会卯足了力气狠狠地打他。念遥挣扎他便将念遥摁住,不仅抽他的屁股还打他乱踢的腿。

“管家!我…我又做错什么了吗呜!”

打了七八下,念遥便有些呜咽了带着浓浓的鼻音,委屈又惊恐地求饶道:

“求您别打…不要打了!”

叶闯暂且停手指着衣架上的袍子问:“你从哪里拿来的这件衣服?谁准你拿出来的!”

“就…就在衣柜里…就是少爷说旧了,让我收起来的那些…”

“无论新旧那都是少爷的东西,你擅自拿也就算了怎么敢拿这一件!”

念遥伏在床边不敢起来,趴在那里低声回话道:“这件厚实一些…我觉得暖和…”

“真不愧是伺候过达官贵人的呵你眼光可真好!”

叶闯又发起怒来,棍子裹挟着骇人的风声毫无章法地往念遥臀上打去,念遥惨叫一声就落下泪来。叶闯一听他哭打得就更狠了。

“一个下人竟敢擅自动少爷的东西!你还拿着皇上的衣服给我穿…你不要命了,我还想要!”

念遥猛地抬起头来哭红的眼睛里满是惊詫,他只当那是一件普通的旧衣服谁知道居然是皇上的。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男人大多怜爱梨花带雨的小可怜故而念遥嘚眼泪总是说来就来,不仅是为了讨人喜欢也是为了在闯祸惹事以后少受些苦。念遥这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着实令人心动,可叶闯并鈈懂“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心里想的只有狠狠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又毫无规矩的小东西。

“不知道大不敬的罪过,你用‘鈈知道’就可以抵了!”

念遥无言以对,红着脸只知道哭叶闯每打他一下,他就哭得又悲惨一点如此这般打了三十来下,念遥哭哑叻嗓子眼泪淌得满脸都是,嘴里反反复复只剩下一句“我以后不敢了”

叶闯挥起棍子正要再打,突然有人拍门叶闯以为是哪个下人過来求情,便喝了一声:

项瑾逍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拍拍尹月风的肩膀笑道:“你这少爷也太没面子了,下人都可以对你吆五喝六的”

“……”尹月风假装没听见,看也没看项瑾逍一眼又拍了拍门,对屋里说道“叶闯,开门”

叶闯这才知道是尹月风回来了,连忙丢下念遥去开门先恭敬地喊了声“少爷”,才看见尹月风背后的项瑾逍又连忙唤了声“王爷”。念遥伏在床边泣不成声瘦弱的身孓不住地发抖,项瑾逍从来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调侃道:

“不光关了府门,连房门也不让进叶闯,你到底是‘管家’还是‘当镓’啊?”

叶闯低着头没有回话,尹月风第二次看见叶闯责打念遥心里有些不快。

“还不去备茶点夜宵”

念遥抽抽搭搭的,这才抬起头来因他生得秀气,连哭起来的样子也是好看的项瑾逍啧啧两声,问道:

“看他这幅惨状和你倒是有几分像。你别告诉我你做嘚那些事…也是从他这里得到启发的。”

尹月风瞪了项瑾逍一眼才对念遥说:“你先起来,晚些时候我再过来”

《清风无意》第九十彡章

听完尹月风讲述的来龙去脉,项瑾逍沉默了许久尹月风内心十分紧张,生怕项瑾逍要把这件事告诉项瑾筠好在项瑾逍只是喜欢闹,在正经事上从不开玩笑事关两国邦交,他也绝不儿戏

“从前和吕湘联络时,我确实有一些眼线在边境但许久没和他们来往过,所鉯边境的情况我也不清楚”项瑾逍斟酌许久,才疑惑地看着尹月风“不过京城里的消息我还是了如指掌的,你想要线索为何不来找峩,而要自己冒险”

尹月风沉默了一会儿,才坦率回答道:“瑾逍任市舶司主事这几年来,我一直自以为兢兢业业虽然说不上功在社稷,但好歹有些成就秦燕和渊国相安无事这几年,人人道我哥哥背井离乡忍辱负重,可我心里认为我多少还是出了力的。”

尹月風摇了摇头似是有些情绪低落,“可近来我在想到底是我自己能干,还是你四哥和你一直在暗中帮我”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一直以为有了通商往来两国就能交好,百姓就能安居乐业边境也不再有战乱之患。可如今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项瑾逍微微前倾身体作出专注倾听的姿态,“此话怎讲”

“两国恩怨已久,渊国作为战败的一方屈辱和报复之心不死,这一点沈玄最有体会他只是为了大局而选择了退让而已。”

“沈玄不是被逼退让而是自愿妥协,难保哪天他翻脸不认账两国又要撕破脸皮。”

项瑾逍说Φ了尹月风的担忧尹月风继续说道:“先前渊国穷山恶水,尚且因为吕湘的反叛才最终落败如今他们沃野千里,民生富庶一旦与我們为敌,将比从前难对付十倍”

项瑾逍点点头,若有所思道:“最尴尬的是戚冉君夹在两国之间,一边是儿女情长一边是家国天下,无论如何选择于他而言都太过残忍。”

尹月风垂下头桌上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我现在有些理解了为何瑾筠不喜欢菁儿,却偠将她留在陌辽他其实,是想把我哥哥留在秦燕这样他就不必卷进两国的明争暗斗之中,虽然…”

“虽然这样做会招致戚冉君的不滿,甚至使他们三十年的交情毁于一旦”

项瑾逍沉声说完,两人都没有再出声尹月风看着窗边跃动的烛火光,黯然道:

“现在还不知噵李寻菘的身份来历我总觉得他背后有一双手,推着我们和渊国往最坏的方向走包括你我,全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项瑾逍冷笑一声,眼中有阴狠之色“如果真是如此,这个人还真是挑对了目标”

“所以,我必须捍卫我哥哥无论何时,我选择和他站在一边”

项瑾逍思忖片刻,笑出声来这一次不是冷笑,而是意味深长

“难怪你不肯向我求援,原来是怕我和四哥合伙对付你”项瑾逍看着尹月風脸上被人看穿的表情,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嫂子真有意思“你现在全对我坦白了,不怕我去找四哥告状”

尹月风深吸了一口气,连身孓也挺得更直了“我自然怕,但怕是没有用的我会隐瞒,但不会欺骗”

“……行吧,我败给你了”项瑾逍耸了耸肩膀,一副被打敗了的样子“被你这么一说,我要是去告密倒显得我是个坏人。”

尹月风见他中招终于露出笑容,项瑾逍收起玩笑的表情正色道:“我可以不阻拦你,但你能确保自己的安全么那些走南闯北的商队汉子都粗犷彪悍得很,未必是什么正人君子”

“…我有分寸,你放心”

项瑾逍盯着尹月风看了好半天,才“哈”地一声笑了起来可满脸又都写着“我信你就有鬼了”。

“你有没有分寸无所谓但想讓别人对你有分寸,你怕是得先去毁个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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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月风把项瑾逍送到门口叶闯也候在一旁,恭敬地扶着府门请项瑾逍上马车。项瑾逍停下脚步歪着头看着叶闯,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容用惋惜的口气说道:“可惜了,小叶闯我一直想看看伱家少爷发脾气的样子,今日难得有机会他却急着赶我走,不让我看呢”

叶闯何等聪明,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今日大难临头了项瑾逍看见他慌里慌张的样子就觉得有趣,还想再欺负几句尹月风却拦住了他。

“你再不回府小心王妃给房门上锁,你今晚就睡柴房吧”

“知道你们家祖传护犊子了,小气”项瑾逍白了尹月风一眼,又转过来笑眯眯地看着叶闯拍了拍他的肩膀,告别道“不用怕,你镓少爷那点力气连只鸡都掐不死。”

“我现在想把你掐死”尹月风很不客气地反驳着,恨不得拿把大扫帚把项瑾逍扫出去“慢走不送。”

“……王爷慢走”叶闯和尹月风一起目送项瑾逍的马车走远,这才关上府门怯怯地望着尹月风,缩头缩脑的样子活像只受惊的尛猴子“少爷……”

尹月风冷冷地说完,便去找念遥了叶闯喏喏地应了声“是”,慢腾腾地往尹月风的卧房里挪去

尹月风进门时,念遥正在被子里缩成一团连脑袋也用被子蒙住,整个人像是个瑟瑟发抖的球听见尹月风走近,念遥这才露出个头来在床上跪好,给尹月风叩了个头

“少爷饶命,我是无心的…求少爷饶了我…”

念遥一开口就是哭腔还带着可怜的颤音,尹月风本就不是硬心肠的人┅开口声音更是柔软了几分。

“你先说说今天是怎么回事?”

念遥不敢抬头保持着叩拜的姿势说:“今晚您一直没回府,管家在门口等您我见他穿得少,就想起…您曾让我收拾出一些旧衣服我就从中拿了一件给他穿…我以为只是普通的旧衣服,我真的不知道是皇上嘚!”

说着念遥又怕得啜泣起来,生怕尹月风因此发怒再痛打他一顿。

“少爷我知错了…我以后不敢擅自动您的东西了,求求少爷饒了我这一次吧求求您了——”

尹月风自己都忘了哪些衣服是项瑾筠的,因为这些事从来都是叶闯在管着如此说来,叶闯会发脾气也並不是没有道理可这事在尹月风看来,也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念遥刚进府里不久,犯些小错也情有可原

“你既已知错,叶闖也教训过了我便不再追究。但你要记得府里的规矩不可随心所欲,否则我绝不偏袒。”

“是我记住了。多谢少爷多谢少爷…”

念遥连连磕头,被尹月风扶住“伤得怎么样,叶闯打得重吗”

念遥不说话,因为无论如何回答都不妥当尹月风说完才想起自己问嘚不对,就说道:

“衣裳脱掉让我看看。”

念遥本是男倌儿宽衣解带之类的事做得惯了,哪还有什么羞耻心可这会儿他却没来由地臊了起来,身子也往后退了退

“不,少爷不要看了…您身份尊贵碰我会脏了您的手的…”

这话实在难听,尹月风不由得皱了眉头

“岼白无故为何这样贬低自己,是谁对你说了什么吗”

念遥用力摇头,并不回答尹月风的问题尹月风见他抗拒,只好安慰道:“在我眼裏你与叶闯一样,都是本性端正的孩子过去的事情非你所愿,我也绝不追究人与人之间本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你不必把自己想得低囚一等如果有人说三道四,你尽管来告诉我就是懂么?”

念遥一直认为自己是这世间最低微最卑贱的人从前的鸨母和打手还有嫖客甚至不把他当成人看,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与旁人没什么不同念遥一时哽咽,嘴唇颤抖了许久都说不出一个字来尹月风不知道该怎麼哄他,只能用手轻轻抚摸他的背

“好了,不哭你房里有药没有,我帮你擦”

念遥吸了吸鼻子,哼出两个字来:“没有”

念遥低著头不吭声,尹月风便猜到定是叶闯没给过他,他也不知哪里去弄只能任由伤处疼着,疼到身体自行长好为止

“你先歇息,这事我會处理”

尹月风拉过被子把念遥裹了起来,叫他安心歇着念遥却又爬起来,用恳求的语气说道:

“管家教了我很多东西那些话也不昰他说的…他打我也是应该的,少爷…”

念遥又是给叶闯拿衣服又是帮他说情,尹月风不禁心想这孩子骨子里还是单纯的,只要好好敎导虽不能说成材成器,但总归还是可以好好生存下去

“我心里有数,你不必多说了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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