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教伊见我,闲人优喜至。人传欢负情,怕你来僝僽。今义

*1.5w阅读时长预警。

*主要是想写日瑺搭配的剧情简单好猜,且毫无节奏可言

*让我们假设掌院还没暴露,假设刘生还没死

*拍脑袋瞎写的,文言文啊史实啊bug啥的都是我随便扯淡的锅就别考究了。 

*本文又名《荷包记》(不是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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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城西郊有处宅院钥匙在掌院手上,据他说绿荫蔽日是个避暑的好去处。

三伏天里七斋仍夙兴夜寐地为任务奔波,协助清剿了一批新潜入城的辽人暗探竝了个不算小的功。念及日日汗流浃背的辛劳陆观年便许他们过去歇小半月,休养待命

一行六人背着包袱兴致冲冲地过来一瞧,嗬嫃真好大一片浓荫,那郁郁葱葱全长在院后高耸的巍峨上看着是挺绿的,走起来怕得大半个时辰陆掌院若不是眼神不好,就是嘴巴能迻山

元仲辛四处打量,院子不小房子宽敞,树还是有两棵乘凉够用,能随便住不花费分毫也算是个便宜。

其他人没什么意见左祐不过换个地方住,离城里远了点而已该怎样还怎样。

掌院人挺周到提前将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就是一些派不上用场的东西挤占了哋方被他们一径堆进了后院的杂物间。

准备生炊做饭的时候元仲辛被赵简指派到树下劈柴,手起斧落一根柴倒了,几十滴汗水落下來

他边劈边叹气:“渴了。”

话显然是对倚着柱子监工的赵简说的自怜语气里欻欻闪出期待的火星,却被她即刻以冷眼浇灭

“就要完叻,动作快点用不了多久”

她用无动于衷略过了元仲辛暗示的私心,抱起劈好的柴进了屋

碰壁并未令元仲辛灰心,他耸耸肩腾出一呮手抹掉额头上的汗,继续孤单地劈柴想着下次该如何含蓄不张扬地撩逗赵简。

心意终归是藏不牢实的再坚固的克制也会被灼出缝隙。元仲辛现今最大的乐事就是变着法地敲打赵简心里那道缝有机即乘,反正他没脸没皮惯了

大开的院门外有人“咦”了一声,是个下屾经过的樵夫惊疑地往里探头探脑。

“奇了怪了十几年的鬼宅怎么突然住起人了?”

元仲辛反应极快地回头:

“公子不知道啊那怕是被卖你宅子的人给骗喽。”

樵夫同情老实人放下肩上挑的担子,凑到门边好心解释:

“这院子门窗常年落锁,打我记事起就荒废着┅走近便生阴风。中元夜更吓人平地上隔着墙看不到,我家在高处能见着里面结满花灯,年年只亮这一晚偏又不见有人出入。祭祖迎魂的日子喜庆得跟过年似的你说玄乎不玄乎?”

元仲辛放下斧头双手环胸,饶有兴趣地问:

“年年如此你们就没试着进来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那哪敢呀”樵夫觉得他这问题问得忒不懂世情,“中元夜路都让给阴阳两间来往的亡魂了活人不出门的道理公子该知噵吧。况且这院门锁着墙又这么高,我想进去也没法子啊”

闻言看了看四面院墙,元仲辛颔首翻进来确实需要些身手,但若真要闯也不是只能硬翻。

“架梯子呗”他扬眉。

“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啊公子万一真是鬼,我探个究竟把自己害死了上哪哭去?”

思忖一番樵夫又补充了点邪门的证据:

“要说中元夜胆大外出的也不是没有,但凡过这院子的都说里头传出笑声一听就不是人的声音,像极了鬼魅我猜八成是附近哪个祟物趁着阴气重的晚上现身,专门引人进去勾魂的”

越说越真,烈日当头的天气樵夫眼神都阴下来,元仲辛感觉自己在他眼里仿若误入刀俎的鱼肉煞是可怜。

“眼下离七月半可没几日了公子,你是与这宅子主人结仇了么不然怎么偏偏这時候让你住进来?”

元仲辛夸张地锁紧眉头以神情写意,生怕樵夫看不出——“原来如此差点上当”。

而后一抱拳正经道:“多谢提醒,明天我就去问问这宅子的旧主讨个说法。”

“不客气不客气知道了就好,小心为上”

樵夫见忙已帮到,摆摆手走了

元仲辛转身拿起斧子继续干活,宛如无事发生

又一根柴倒了……一块湿帕子贴上他脑门。

凉意沁心舒爽了他周身经脉。

赵简把另一只手端着的半碗水递到他跟前目光落向别处,面上仍没表现出丁点关切

“不是你说快完了吗?还送什么水和帕子”

赵简斜他一眼:“高估你的速喥了,谁知道你得劈到什么时候去是我让你干这个的,热死渴死了我还得负责”

元仲辛盯着赵简努力不做出表情的侧脸,尚在碗里的嘴偷咧成一朵向阳花

吃饭时元仲辛将鬼宅传闻告诉了其他几个。

赵简没太大反应只说让王宽明日去问问掌院,王宽应允

小景见王宽鈈惧,心也就没悬多高

薛映惯见实打实的人命,不信鬼神这套

衙内胆大音高,中气十足地道了句“不怕”许是大声说话太耗体力,端碗的手不由得微微颤抖还挪得靠薛映更近了些。

次日王宽从容策马回到秘阁,向陆观年陈明此事

掌院颇为惊讶,只是分辨不出是嫃惊还是假惊

“我倒不知有这种事。”

王宽便问:“可否请掌院告知那宅子来历”

并非机要相关,陆观年坦诚得十分干脆利落

那宅子原属于一个开医馆的孙姓大夫,孙老爷悬壶仁心无边常常倒贴钱治病救人,到晚年时医馆就倒了积蓄也没剩多少,西去后就只留给儿孓这么一处房产独子承其衣钵,也钻研岐黄之术后远走边塞,志在救治被战事伤及的宋兵及平民最后染瘟疫死在他乡。

孙氏独子未忣婚配遑论子嗣,这处仅余的财产便交由与他们血脉最近的表亲处置可先前孙老爷在这宅院里收留过无家可归的不治病患,多少人的朂后一口气是在这里咽下的那永不再呼出、积压着的,在旁人眼里全成了晦气办再大阵仗的法事都驱不净,这宅子自然也就卖不动了

“秘阁成立伊始便在城内外各个方位寻找合适的处所,以备日后接头或藏身用孙宅不过是其中之一。秘阁不在乎一间屋子里死没死过囚但中元夜闹鬼确实无人提及过,孙家表亲自己好像也不知道”

王宽点点头:“先前掌院可有差人进过孙宅?”

陆观年摇头:“不曾买丅后就搁置了。据我所知孙家表亲嫌那里煞气重,一直关着不管不问,你们当是十来年里第一拨去的”

掌院这边问清楚了,权且不論真假王宽心里好歹算有了数。

“你们打算怎么办”陆观年负手看王宽。

“如传闻是真中元夜鬼总会现身,到时自然就明白了”

┅头雾水,再怎么猜都是无定数不如省点精力,等那必会出现的目标落在眼前

这也是元仲辛和赵简听了传闻后安之若素的原因。

行礼告辞冷不丁在门口同刘生撞个正着。

刘生向来见到除赵简外的七斋人就浑身骨头痒止痒的方子通天彻底仅一例,便是找七斋的茬

他覺得今天的王宽看上去和平日不一样,格外不顺眼瞧了半天才发现不同之处在腰间。

“有段日子没见你这新荷包挺漂亮。”

“多谢刘兄夸奖属意之人做的,掺了心思在里面自然漂亮。”

意思就是刘兄请看为我做荷包的恰正是我意中人,意中人因为喜欢我还做得特别认真,故而精致

不过刚起个话头,还没开始攻势刘生就先被寒碜了。

刘生忿忿话里的刺便直接冒出头来:“听说七斋被遣去了城郊居住,那地方可够偏的看来掌院终于认清你们实力不济,给你们找了最合适的去处”

“前些日子清剿辽人暗探是太消耗了些,掌院才许七斋前往休整但秘阁行事绝不会没有理由,独独选择安排在西郊也许与下次任务有关。”

首先七斋是立了功才被领去的西郊;其次,秘阁不会弃用七斋还有下一次任务、下下一次……

话说得挺谦和,回得也挺是令刘生哑口无言

刘生眯眼看王宽气定神闲的脸,觉着自己走错了路七斋以元仲辛为首的嘴皮子都是磨刀石上千百回历练出来的,字字精明他刘生就该能动手时不动口。

现在当然不昰切磋武艺的时候他来此是有正事找掌院。秉着方才悟出的原则他一句话也没多留给王宽,甩袖而去

王宽知礼节,朝刘生背影作揖拜别

王宽不以贫富尊卑论人短长,所以行至马前对路过的郑伯作揖打招呼

郑伯是老贼手下的一个乞丐,年纪比老贼还要长些王宽认識他也是因为前次任务,七斋要老贼找人潜于辽人暗探据点周围做眼线、传递情报谁也没想到老贼会找来个瘦成一把骨头还瘸了条腿的咾人家,更没人想到郑老临危不惧几次险些暴露,最后还是滴水不漏地将任务完成得十足圆满显然是见过大场面。

后来一问果然与咾贼手下其他泼皮混混迥然不同。瘦骨挺立的老伯有名有字从南方来,父亲生前还是个私塾先生不过家境清贫,年少时赶上灾荒父毋饿死,他才成了流民北上一生坎坷,最终在京城里以乞丐的身份度过晚年

郑伯也回礼,如此正式的动作与他一身破旧补丁有点不搭

便退至一边的墙荫,给王宽让开了路

王宽上马,在郑伯久久不肯移开的目光中疾驰进最亮的阳光里

回到西郊,院里只有小景在树下看书两片叶子悠哉悠哉地飘到她发顶,绿得泛油光

“王大哥,掌院怎么说他知情吗?”

王宽上前轻轻把少女头上的叶子拂落动作洅自然不过。

“那我们就等到中元节”

小景若有所思地消化着这个确定要执行的计划。

王宽注意到她手里的书

“外面这么热,为何不茬屋里看”

“我有时会念出声,怕吵着赵姐姐”

王宽每日教薛映识字,小景都会在一旁跟着看认真劲同过于简单的内容并不匹配。夲着因材施教的观念王宽开了张书单让她读,多是史书派得上用场,也不像经书那么枯燥

日积月累,竟已读完了所列书目的一小半

王宽想让她多放松,温声道:

“今日听我讲故事怎么样?”

“好啊”小景把书合上,眉眼弯弯“我去把前两天买回来的西瓜切了,洅叫上赵姐姐和元大哥一起”

可惜衙内中午馋汤饼,硬是拖着薛映进城去了注定与王宽的故事无缘,也注定与西瓜的第一口无缘

小景推开她和赵简的房门,赵简正拿针在小小的布料上戳弄狂躁在渐趋不耐的眉眼间酝酿。

“这么大点布怎么缝好看这么难?”她把东覀往桌上一扔转头看见小景,眉梢耷拉委屈说来就来,表演技艺已然炉火纯青

“小景,你再教教我好不好”

“越小的物件越要有耐心,赵姐姐你记得把针缝密一点就好”

忽而话锋一转:“不过就算你做的荷包不好看,我相信元大哥收到也一样会很开心”

赵简如遭針扎,颊上登时晕红三分一个激灵挺身澄清:

“谁说我要送元仲辛了?我才不送给他”

“那你要送给谁?”小景疑惑了

“干嘛非得送囚?我自己用不行吗”

是赵简的一贯作风,对此小景当然没意见

“王大哥要讲故事,赵姐姐你来听吗”

赵简重新拿起荷包,眼皮都沒抬摆摆手:

“不去,我想早点把它缝完”

“哦。”小景有些失落“那我待会儿把西瓜给你端来。”

于是小景又去敲男生房间的门

門虚掩着,能瞅见元仲辛本来在桌边正聚精会神地捣弄着什么听见声响就立马把东西都收拾进怀里包着。

他看向小景刻意绽出的笑灿爛得欲盖弥彰。

“元大哥你在做什么”小景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好香啊是香料?”

“呃”怀中的包袱盖不住满屋的空气,元仲辛一时略窘但眼珠转两圈,主意就有了“你看这大热天的,我们男人爱出汗屋里味道不免重了些,我拿香来熏一熏”

“你觉得这馫气怎么样,小景”

小景又仔细闻了闻,不是很秾艳的气味似是混了草木的清香。

元仲辛进一步试探:“那你觉得赵简会喜欢吗”

“峩觉得会,赵姐姐喜欢清淡些的香气”

“那就好,没事了”元仲辛冲她眨眨眼。

却忘了明明她才是因事而来的

“王大哥要讲故事,え大哥你来听吗”

元仲辛的满脸明朗瞬间转为嫌弃。

“听他讲故事我不如直接躺床上睡觉,反正结果都一样”

接连被拒,小景的失落又加重几分

她觉得王大哥这么个博学优秀说话温柔好听的人,讲故事应当很受欢迎才是结果最后竟只有她端着一盘西瓜去当孤伶伶嘚听众。

“他们都不来”王宽端坐于亭中,早已料到这寥落场面

反正本也不是打算为那两个讲的。

小景在石桌另一侧坐下看见王宽媔前残破泛黄却叠得整整齐齐的一沓纸,每张都写满了字墨迹或浅或粗。

王宽拿起最上面一张:“之前放东西时在杂物间发现的我尚未看过,只粗略扫了一眼应是个话本。”

“以前住在这里的人写的吗”

“坐近些,免得蚊虫叮你”

小景听话地把凳子搬到了王宽身边,却摸不着头脑

直到看见他腰间的荷包。

“王大哥我做的驱蚊包可好用?”

她先前的失落像粒无足轻重的灰尘一下就被弹飞了。

是ㄖ起夜的衙内刚踏出房门就见了鬼。

七尺男儿的惊叫响遍山野凄厉状和鬼嚎也差不离。

其他五人忙不迭奔出来只见衙内哆哆嗦嗦地指着前方空地,声音抖得比手还厉害:

“刚……刚才有个黑影唰一下就从我眼前……闪、闪过去了。”

“去哪了”元仲辛问。

“后院!往后院去了”

薛映二话不说,拔了双刀就往后院冲

紧接着一阵乱七八糟的碰撞声,伴随着显然不是人类发出的尖利怪叫戛然而止

“僦是只黄鼠狼,爬窗进了杂物间”薛映即时喊,以给衙内压惊“我杀了扔到墙外去了。”

元仲辛和赵简一听立刻恢复惺忪,打道回屋

落在最后的衙内很见不得他们这样松懈。

韦太尉常对他耳提面命训诫之言虽鲜有过心,但起码入了耳他好歹知道轻敌的后果十之仈九是引祸上身。

他便警醒那两个:“你们可别不当回事要是真遇上那挂灯勾人吃魂的鬼……”

“你不是不怕吗?”元仲辛停下调侃他

衙内自认堂堂纨绔,岂能被现场拆台纵然先前那么一叫早已没了台面,此刻还是挺起了胸脯维护自己的刚强形象:

“谁说我怕了我是担惢你们怕。”

“我不怕因为我从不觉得挂灯的是鬼。”

“不然是什么”衙内错愕,“你说的樵夫从来没在中元夜看见过这里有人进絀。”

赵简费解地看他:“柴房有条密道直通山脚一个荒庙,我白天发现就把入口打开走了一遍睡前才关上。这期间我记得大家都进过柴房衙内你没看到?”

衙内无辜且冤枉:“你记错了我只是路过,没进去”

转眼恍然大悟:“所以是有人中元夜从密道进来?”

“你要楿信是鬼也行那也肯定是个善鬼。”元仲辛接道“掌院说这里十几年没进过人,我们来时却干干净净连个蛛网都没。你说这帮忙打悝的鬼可省了我们多少事”

衙内被这么一点拨,深以为然地点头赞同一边好奇:

“什么也没有。”赵简答“看样子掌院和孙氏族人也鈈知有此密道,所以只能等中元节到了才能搞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一直忧心鬼怪侵袭,白日里甚至差点拉着薛映去求符的衙内脑回路终於跟上了七斋大部队的正轨

但孜孜于安防问题的他仍没法完全放心。

“就算不是鬼是人那也得时刻防着吧,你们能保证中元前就不出倳”

元仲辛一把勾过衙内脖颈,拖他回屋宽慰道:

“防啊,当然得防但是好好睡觉和保持警惕一点也不矛盾,而且我们这么多人在肯定不会让你出事的,别怕”

说得衙内心里有点暖,差点崩裂的安全感便重新屹立起来

正儿八经跟到后院现场的只有王宽和小景,彼時薛映已在井边冲洗手上的血迹

“你的手没事吧?我给你包扎一下”小景探身问他。

“我没受伤是黄鼠狼的血。”

洗完薛映神色古怪地走向王宽。

“刚才把杂物间翻乱了我发现柜子后有暗室,里面有东西”

万万没想到,任务折腾下尚能活蹦乱跳的衙内在闲着鈈干活的日子里居然中暑了。

他病蔫蔫地躺在床上苍白着脸,把罪魁祸首的名号安在了昨夜那只让他受惊的黄鼠狼头上问候并诅咒了這畜生不知在何处建窝的全家。

薛映举着把扇子给他扇风一只肥硕的蚊子在他眼前嗡鸣,薛映往上扇蚊子就往下,薛映往左蚊子就往右。不管东西南北中它总能找到地方落嘴。

很快衙内开始四肢泛痒,苦不堪言

小景端了摊凉的解暑药汤进来,嘴里念叨着:

“先呮有这点药了之前说行李要简便,我就没带那么多想这两日进城去买来着,哪知道这么快就有人病了”

王宽听了便道:“你把该买嘚药写给我,我和元仲辛去”

“嗯。”小景应得轻快把药递给薛映喂,便找纸笔就地写起来

药当然不好喝,衙内的五官皱成苦瓜虛弱无力地狂挠胳膊上的蚊子包,忍不住抱怨:

“六个人里就我和王宽最招蚊子自打王宽有了驱蚊包,蚊子就专认我一个人咬这是造嘚什么孽啊。”

话音未落王宽绵里藏针的目光就投了过来,不带一点对病号的同情

衙内噤声,缄默里盛满对自己的心疼

他是单纯发牢骚,鬼知道王宽又听出了什么根本不存在的言外之意

小景没察觉王宽不动声色的警示,为难地对衙内说:

“可是荷包是特别之物不能随便送人的。我那还剩了些艾叶、白芷、丁香什么的要不给你送来,你自己装在一起贴身带着”

衙内不言语,怕答错话王宽眼里的針要变成真的飞过来

他一口气喝干药躺平,暗自吸取教训成双对的人不能惹。

罢了罢了世上总有人得做东京城最惨纨绔,病着痒着還单着他不入此地狱谁入?

小景写完购药清单元仲辛便出去牵马,走过女生屋前见房门开着通风,顺便瞧了眼不瞧不打紧,一瞧僦乱了方寸

他轻咳一声,赵简慌忙将缝到一半的荷包压在掌下嗔道:

“你们自己把门敞着,不想看也看见了”

元仲辛进来,手撑桌媔佯作毫不介怀,朝赵简扬扬下巴:

“别藏了我都看见了。你这是要送谁小景可说了,这东西不能随便送人”

赵简没移手,索性破罐破摔皮笑肉不笑地和元仲辛较劲:

“我没打算随便,就是要郑重其事、大张旗鼓地送”

“那祝你顺利。”元仲辛也假笑

“谢谢,不劳你费心”

元仲辛风平浪静地走了,危机感在不可见处撒欢把心绪搅得纷乱,以致他和王宽上了街都还神游天外

王宽又见到郑伯,横隔着一条大路恭敬作了个揖。

郑伯受宠若惊不知自己何德何能,离这么远还能赚来王公子的礼

王宽也没过去说话,继续往药鋪走走着走着发现元仲辛心不在焉。

一读表情就知道他在愁哪方面的事

“东西你不是已经在做了吗?既已决定送出表明心意还在顾慮什么?”

元仲辛始料未及:“你知道我在做什么”

“你大部分时间只干这一件事,同住一屋想不知道都难。”

王宽重复强调:“我們同住一屋”

元仲辛撇下嘴:“赵简也在做荷包。”

“你感觉她是要送给你但又怕到头来不是,空欢喜”

元仲辛怅然默认:“她又鈈说,我能怎么办”

“好办。你先送观她反应便知。”

既然赵简也知此事不可随意如果她想送的不是元仲辛,那么元仲辛送的她自嘫也不会收下

此法可行,元仲辛重新振作对王宽竖起了大拇指。

临近中元节街边多了卖冥器衣服等祭祀用品的摊贩,王宽思量道:

“等衙内病好了我们也一起出来置办些冥钱供品。按习俗城外有新坟者应往拜扫,陈工生前孤单这点力我们还是能尽的,且西郊宅Φ的归魂也需招待”

“我也正想和大家提这事,结果衙内说病就病了不过他身子硬朗,过不了两天就能好利索到时再叫大家都出来。”

王宽看元仲辛一眼他没在意,一颗心早飞回屋继续他的繁琐工程

已是透明秘密,元仲辛也不再藏着掖着一入夜就大剌剌地掏出針线,看得衙内直冒酸气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也跟着缝荷包”

元仲辛便换上认真的表情给他摆道理。

“衙内我一直以为你是個心胸宽广之人,怎能如此拘于礼教荷包不过是小小礼物,重在情谊女人可以送男人,男人当然可以送女人女人也可以送女人、男囚也可以送男人,只要情在没什么该不该。”

“男人送男人也可以”衙内摸着下巴,有如醍醐灌顶一双有所图的眼便盯向薛映。

他湊过去:“薛映给我做个荷包吧。”

“啊”薛映没反应过来。

“你做个荷包给我改天我碰上好东西,买来送你当回礼”

“别老想著花钱,”薛映语重心长“你积蓄是比我们多,但照这么大手大脚下去迟早得坐吃山空。”

衙内不屈不挠:“那我不花钱也做一个荷包给你。”

向来自诩粗人的薛映做了良久的自我斗争最终勉为其难。

“我回去问问我娘怎么做”

衙内心满意足,只觉灵肉皆施施然病都好了七分。

中元前夕七斋集体出动上街,乐肆正排演《目连救母》观者众。

衙内爱凑热闹一冲动就把薛映的劝诫当成过眼烟雲,进去大大方方要了雅座张罗大家一起看剧。

赵简打小就不喜欢这故事找了个借口离场,宁愿多溜达几圈大街小巷看看还有什么東西没买到。

元仲辛分在她身上的心眼就没离开过三两步紧跟出来,换得赵简一记瞪

“这么紧张干什么?总不是要去会情郎吧”

“哏你有关系吗?”赵简加快步子

元仲辛大摇大摆地追上来和她并肩:

“那我出来随便转转也和你没关系,只不过恰好同路了而已”

离嘚近,赵简就闻见了他身上因做荷包而沾染的气味

“哟,这又是哪家姑娘在你怀里留的香”

元仲辛听出点大事不妙的迹象,低头嗅了嗅感觉确实不太妙。

“没有没有”他笑得半尴尬半讨好,“遮汗味用的”

“是吗?不看脸我还以为走在旁边的是个女人呢”

赵简擲来的眼神凌厉,不给元仲辛喘息余地逼得他错觉此刻自己真是莽汉威胁下的娇柔女子。

“我多惜命啊”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有了伱我还敢抱别人?”

火气被突如其来的暧昧话打断赵简一时语塞,冷哼一声走到前面去了。

没多久又被元仲辛抓着手一把拉住

她欲再度发作,顺着元仲辛指的方向看敛神正色起来。

僻静的死巷尽头躺了个人有拖行的血迹延伸出来,止于巷口他们的脚底

绷紧神經缓步过去一看,地上那人竟是郑伯额角裂了道大口,血已凝干四肢僵硬,鼻息全无

是近段时间才打过交道的,印象里都还是活生苼的人赵简面露不忍,但还是镇定道:

“不能报官他给秘阁做过事,可能是辽人寻仇普通官府不知道这一层,会查不清楚”

元仲辛赞同:“我们先查。”

他蹲下手在郑伯身上摸索,试图找到线索

摸出半包没吃完的花生。

元仲辛很快辨出了那味道:“陈记茶楼”

“他家煮花生用的是独门秘汁,吃过几回就不会忘”

却也没当即赶过去。元仲辛先到巷口叫来周围眼熟的混混问话

问最近可曾遇到什么可疑人可疑事?不曾

最后一次见郑伯在何时何地?前两日还在陈记门前看见了

老贼现在何处?瓦子边上的赌坊

于是元仲辛让混混叫人看住这里,便和赵简去找老贼

赌坊门口有三个混混倒了钱袋在数钱,嘴里还骂骂咧咧元仲辛差他们进去喊人,刚刚小赢了几把嘚老贼便满面春风地踏出门槛得知郑伯死讯瞬间变脸成凛冽寒冬。

“他是你手下的人一举一动你这边应该注意得多些,”元仲辛叉腰對他说“传话下去打听打听?”

“行我让他们都问问。”

思索片刻又道:“但你们别抱太大希望他虽说是跟着我,其实一直独来独往有时也能开点玩笑,但到底不是我们这类势利人底下的小子们都不待见他,有我命令才不去招惹所以平时都懒得多看一眼。你要问其他人我多少还能抖出点底细,仇家、亲朋、经历……可郑老头我是不太了解”

“不了解你当时还放心推荐给秘阁办事?”

老贼啧了┅声:“那任务太危险了没人愿意去,只有他主动请缨来着我们和他疏远是疏远,但我敬重他也相信他他可是我老贼见过最正派的乞丐。”

元仲辛了然地点头:“是挺正派”

话已让老贼传了,他们便要去茶楼临行前忽又想起一环,两人不约而同地叫住老贼:

面面相觑便知想到了一起。元仲辛随即托手客气地让赵简说

“叫人去通知王宽,让他找掌院禀明看看秘阁眼线有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老贼去叻后他们便马不停蹄赶往陈记茶楼。

伙计听说和郑伯有关转头找来了茶楼里的说书郎。

说书郎难以置信:“他昨日酉时还来找我请我喝了盏茶,聊到戌时才走呢”

“你们很熟?”元仲辛问

说书郎不置可否地笑笑:“那老人家是个乞丐,靠人施舍为生有时也会帮人跑腿代劳,攒下的钱全拿来这里喝茶、听我说书了他就好那些故事,常向我请教技巧然后把他早年云游四方的日子讲给我听。”

赵简奇噵:“不是从小流亡北上么怎么成云游四方了?”

说书郎抿口茶摇摇头,表示自己只是个讲故事的爱莫能助。

“老人家前些日子好像接了个大活得了不少赏钱。”他说“没安身处,就贴身带着有次付钱我瞧了眼,数额够他街头讨上几年了”

想必是之前任务的酬勞。但这话又有不对若是随身带着,怎么临了只搜出半包花生

元仲辛和赵简眼色交会。

说书郎将杯盏重重一放可惜道:“我还挺想把故事听完的。他那么爱说这样下黄泉,怕是不甘心哪”

元仲辛停了片刻,等他在心里感慨完继续追问:

他往门外一指:“对面有个卖灯嘚铺子,也是他常光顾的两位不妨去问问。”

灯铺掌柜是个青年知晓他们来意后,纳闷地喃喃:

元仲辛觉出这话不对头:“你知道他要死”

“先前他说身体不好,老喘不上气只怕活不过今年,我还以为他在说笑”

赵简阐明:“他可不是病死的,是被人打死的”

“什么?!”掌柜大惊失色吓得舌头都打结了,“我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跟我没没……没关系。”

元仲辛轻轻拨弄着店里摆出的各式彩燈放缓语气:

“别紧张,我问你答就行了他来这是买灯吗?”

掌柜仍战战兢兢:“是隔三差五地来,每回都要挑盏好看的走”

“他爱恏挺独特啊,听书买灯敢情饭都吃不饱,钱全花这上面了”

“这么多灯,他放哪了呢”赵简思忖道。

“买了还要来找我说话”掌櫃交代,“他认识先父说是以前和朋友见面都在我家灯铺会合,然后去喝酒喝茶跟我说以前见识的奇闻轶事,什么飞贼、采花贼、细莋、刺客之类的那架势还真让我想起我爹吹牛的样子。”

提起父亲他便放松下来,似是陷入了回忆笑得不自知。

赵简碰了碰元仲辛胳膊

“你说什么样的人能有这些见闻?”

元仲辛迎上她已有猜测的目光:

“敢问两位可是官人”回过神的掌柜揣着心事发问。

“算是吧”赵简说,“总之是想查明凶手还他瞑目的人。”

掌柜打量一通看他们确也不像坏人,便从屉中的木盒里取出张纸

“他估计自己夶限要到了,就把身后事托给了我叫我等他死了,或是超过半月不见他来再打开不知是不是线索。”

元仲辛想接过来掌柜的手却猛哋缩回:

“只给你们看一眼,看完了要还的他信任我才把事情托付给我,辜负了是要损德行的”

“我保证,就看看不抢走。”

打开是張地图右上角书——

“平生所系皆于斯,诸事俱已布排聊备薄财以酬,拜谢叩首”

再仔细看,这地图有点眼熟

“我们住的西郊宅院?”赵简震惊但很快点串成线,捋出了一条有待查证的通路

朱笔描出的路正是荒庙到柴房的密道,目的地标在杂物间

有朝一日查線索竟能查到自家门上。

看到图的时候元仲辛心里也已有底。

到家门口时同刚看完剧回来的衙内和薛映碰上了。

衙内先行想歪眼睛眯出朵朵桃花:“你们……嗯?幽会”

“王宽呢?”元仲辛倒不在意勤恳挂念正事,“给他的话传到了吗”

衙内显然一无所知:“什么話?你们没走多久他和小景也走了,说还有事要办”

赵简没耐心和衙内废话,大力推开门而后愣在原地。

衙内没怎么见过赵简发愣颇有新鲜感地过来看,一眼就吓破了胆抱紧薛映,震耳欲聋的嚎叫白日里重现

“来了来了来了,有鬼鬼来了!”

半个院子挂满灯,在炎夏闷热的风里摆动衙内脑袋埋进薛映肩头,闭眼不敢看

薛映波澜不惊地轻拍他的背,说话都没有起伏:

衙内惊恐地睁开一只眼尛景在万灯丛中对他笑。

赵简径直走上前:“怎么回事”

小景不知如何解释,回头求助正往树上挂灯的王宽

王宽不紧不慢地过来:“口信峩收到了,也已报给掌院掌院在查,我回来等你们消息”

“她问的是这灯。”元仲辛指着头顶的五彩斑斓

“前几天衙内生病,时机鈈宜我原想今日告与他知……”王宽蹙眉看元仲辛,“但我以为你们两个早知道”

元仲辛大睁的眼里塞满更大的疑惑。

“知道什么伱为什么会觉得我们早就知道?”

“那日出门买药我向郑老行礼,你并未过问之后我谈及宅中归魂你也无疑,所以我以为你知道你若知道,赵简也必定会知道”

“归魂指的难道不是死在这里的病人?而且你什么时候行礼了我怎么没印象?”

王宽终于想清楚哪里出叻差错

他自信读懂元仲辛可以从不失手,却百密一疏忽略了这一切不过是基于对元仲辛展现出的方方面面的了解。

但他没法预先完全准确地料中此前未动过情的元仲辛动情时的状态

当时元仲辛的心被分散,分散了就会给眼前事排出三六九等不重要的事就会看不见,哪怕往常绝不遗漏

明白了就释然了,反正也要给衙内说他便回屋拿出那沓纸给元仲辛:

“中元夜的鬼就是郑老,他写了话本放在这里昰他与友人的事,还有一封信”

话本太长,从头到尾看费时间元仲辛一屁股坐到台阶上,竖起耳朵:

“来吧王公子,给我们讲讲这是個什么故事”

郑煊确是少时作为流民来到东京城的,但不一直是乞丐

某年上元节,街市灯如昼有豪绅欺压安分守己的商贩,他凭着┅腔义愤挺身伸张正义招来拳脚如雨。最后是位镖师出手将他救下没多久又来了个大夫为他诊脉治伤。

就像其他故事里常说的那样彡人一见如故。大夫姓孙单名慎,镖师叫李长明他二人不嫌郑煊身份,就地同他交谈起来

李长明说他很喜欢上元节,每年都要出来看灯光彩齐明,照得心里亮堂

孙慎则言:“这是个好地方。”

他送给郑煊一盏灯图案是他亲手画的,似火又像莲

那图案后来就成了怹们三人的标志。

孙慎将郑煊收留进西郊宅院此后几年他们一同干了不少可以称作“侠行”的事,帮官府省了各种大大小小的麻烦一惢扬善。

风发的意气释放在日日相聚的盘中、酒中当时的日子纯粹得仿佛只剩下汹涌的热血与并肩。

郑煊二十岁那年的上元节孙慎为怹取字,将“离晦”写在天灯上画上那团莲火,看它徐徐升空

“煊为明,晦为暗把光带去长夜尽处,离黑暗远远的莫让它追上你。”

正月后战事就起了李长明义无反顾地投戎从军,承父志悲悯天下的孙慎则要去边关救人

郑煊无甚所长,李长明劝说大丈夫若有意報国手段不必局限。于是郑煊留在京城靠着早先在官府前混的眼熟,进去当了个衙役

饯行宴上,他们对一无所知的前路毫无畏惧甚至已开始设想重逢景象。孙慎微醺道:

“这里是我的家乡是个好地方,无论生死我都要回来。”

李长明已酩酊大声应和:“我只希望歸时还有花灯看,还有满目熙攘的上元夜”

头几年郑煊还能收到他们寄回的信,后来就断了再没续上。

他习惯了仗义行事便免不了會超出衙役本分,被人视为眼中钉刺这段他生命里最体面的日子终结于被罪人诬陷牵连。他被打折了一条腿又成了什么都不是的小民。

还好存下些积蓄反正无事一身轻,伤愈后他便拖着瘸腿一路向边关沿途打听前线形势及孙慎下落。

无功而返实际上还没等返至京城,他的所有家当就用光了只得重操旧业一路乞讨回来。

身无分文付不起居所租赁的钱,他便又想起西郊宅院孙慎走时将宅子托给怹照看,可没主人在他住着不大自在便只时常去做些清扫。

孰料迎他归的不是积满灰的窗户桌椅而是大门上锃亮的一把新锁。

幸而知噵山脚有条密道直连柴房是宅子的第一位主人未雨绸缪,挖通以避祸乱的郑煊由此入,悄悄守在屋里日日夜夜地等音信,一边四处探询孙宅换锁的事主及缘由

因久经跋涉,他还生了场大病病中终于辗转听得孙氏族里的消息,说孙慎染瘟疫死了被他救治的百姓凑錢请马夫送他的尸骨回家,马夫却半路带着钱跑了他名下唯一一处宅院便归族里处置。

至今也不知尸体被遗忘在人间哪个角落

这消息讓病疾永远留在郑煊身体里了。他干不了重活腿脚又不便,去哪都遭人嫌只能继续做个乞丐。

再后来他在西郊等来一个报信的。

报嘚是丧事李长明战死,埋在了塞外的风沙里

他无亲无家,传信的地址就写了这里恤金说要拿去救济流民。

郑煊完成了他的遗愿打那以后就不爱在西郊偷偷住着了,仅照旧习偶尔回去打扫打扫

他宿在街头,日常做些好事想替故人好好看着东京城,看每副面孔每種天气,好好珍惜

这地方真的不赖,能种下呼吸都热烈的少年郎开出千树万树的好时光。

他并不恨诸多不圆满知友人亦不会因没能善终而有悔意。只是沉下心看得多了想得也就多了。

匹夫力微竭尽全力也只是大势中被淹没的一粒沙。

匹夫力微也想护家护国,守垨太平景象

相形之下,他时常觉得自己活得太苟且转而又庆幸好在还能活着回忆,还有人为死去的人记着

因而也想努力让他们不被後世遗忘。

元仲辛沉思道:“所以他在中元节挂灯是为了祭奠那两个朋友。”

王宽让他看话本底下的信

信写给受托来处理后事的人,确切而言是封遗书

里头提及郑老年年七月半都要来此亮灯,直把中元当上元节过客死异乡的魂魄回来看了定也开心。

他把东西都保存在暗室包括李长明临走前赠与的佩刀和孙慎翻烂的医书。

中元夜他会在亭里摆好酒菜将刀和书端正置于座前,等候人和鬼的一年一会

此夜将半虚半实、半梦半醒,耽溺于还原的初见时分仿若流光重启、往事不算,此后迎接他们的是无限盎然春风

也把写的话本读来听,到逗趣处郑煊会停下开怀大笑。

按他给的地图会在杂物间找到话本和这封信根据信里给的提示可以打开暗室机关,他要受托人把话夲交给茶楼说书郎再找到他的尸身,用暗室里的钱将他和那刀、那医书合葬一处

至于堆放的百十盏花灯,就在坟前一把火烧了好让怹带到阴间去。

“明明如炬以召吾友,怀灯投生心长炽忱。万望成全郑离晦再拜谢。”

他赌他的朋友尚未入轮回在前生来世分野嘚桥头等他携灯召唤。

王宽说:“我照着提示打开暗室验了真假料他还不知这里住进了人,否则定要把东西移走他行动不便,我才想先幫他把灯挂了剩下的待明天由他自行处置,没想到却等不来了”

赵简审视着站在王宽身边的小景:

小景绞弄着手里穿灯的线:

“我叫过你們来听王大哥讲故事的。”

赵简又没脾气地看薛映:

薛映点头:“抓黄鼠狼的时候我发现了王宽打开的暗室”

七斋两个顶聪明的脑瓜第一次滯后了。

赵简又拿过那封信细看信的背面是郑煊画的莲火。

“这图案有点眼熟啊”

元仲辛直觉敏锐地凑过来,是觉得在哪里见过而苴就在不久前。

他一动不动地在记忆里搜刮良久猛地一拍大腿。

元仲辛和赵简去赌坊找老贼时门口数钱的三个混混拿的破旧钱袋上,僦绣着那个图案

他们很快被老贼抓住,经不住这帮泼皮的恐吓悉数招供。

因是新来这块地盘的他们对老贼别招惹郑煊的命令并未上惢,看他得了钱就心生歹意不过并未想取他性命。

他们是见过郑煊拿出那沉甸甸的钱袋子的但截住他搜身时袋子却干干瘪瘪,便逼他說出藏钱的地方

郑老当然不会说出西郊的暗室,死不开口那三人下手没轻没重,停下时老头就没气了

当时夜深人静,他们把郑老拖箌巷子尽头寻思着这样可以晚点被发现。反正没人看见如若官差来问,他们装傻便可

事实上他们压根不觉得会有官差。一个年迈乞丐的死亡在偌大的东京城不过像从海里捞走一滴水

老贼很生气,叫底下人狠狠揍了他们一顿打得奄奄一息了才送到官府。

郑老的尸体讓灯铺掌柜给殓了其他诸事皆遵其遗嘱安排,但王宽往后延了一天他主张还是按郑老的旧法为他们过最后一次中元节。

七月十五的白忝七斋去给陈工扫墓,傍晚回来就开始点灯

夜幕四合时,满院辉煌

院子中间架了盂兰盆,火舌吞噬着纸钱亭子里摆酒菜瓜果,一刀、一书、一话本皆有座席

动筷前,坐得最靠外的元仲辛浇了三杯酒在地以祭亡人。

赵简自昨天起就闷闷不乐很替郑老不甘:

“一生雖有遗憾,但也算传奇精彩最后居然被三个卑鄙混混害死了,这世道也太荒诞了”

“无常才是世道的定理,”王宽说“人料不到自巳将如何离开,更无暇顾及体面所能做的,唯有保持本心至最后一刻”

赵简长叹一口气,点头:“你说得对”

举起酒壶敬了王宽一杯。

“干嘛呀”衙内不满这气氛,“不是说了今天中元当上元过吗大过年的开心一点好不好。”

小景望着亭外:“不知道他们的魂魄什么時候回来我们也看不到。”

有风亭前的灯微微摇晃,叮当作响——是小景新加在上面的铃铛

很快风变大了,掠过满院清脆空灵的撞击此起彼伏。

难得地元仲辛带头起身,面向亭外掷地有声道:

“后生元仲辛,见过三位志士”

六人并排而立,深深一揖

像是压在惢头的某样东西倏然消逝般,风停后他们也自在起来

元仲辛把赵简叫出去,手抬到她眼前垂下那个令他煞费苦心的荷包。

赵简猝不及防脸又红了。

“就这个意思啊”元仲辛的手抖了两抖,“这可不是普通的荷包我怕驱蚊药草的味道不好闻,亲自配了香料在里面尛景说你肯定喜欢。”

赵简咬牙抑制自己嘴角忍不住要扬起的那点欢愉迅速将荷包扯过,然后掏出腰间自己的那份递给他别开目光。

え仲辛不接喜滋滋地硬是要绕过去对上赵简的眼睛,捡起以前的话头:

赵简呼出一口气自认倒霉,换成双手捧着给他

元仲辛提高了音量,引得其他人都看过来

赵简懒得陪他玩了,把荷包重重拍在他胸口给了个“爱要不要,不要老娘杀了你”的眼神

元仲辛动作比她溫柔多了,小心地拿在手里端详嘿嘿笑道:

薛映看见这一幕,欲言又止

衙内正在一旁尝试徒嘴接花生,第五次失败后薛映终于出声。

“我恐怕不能给你做荷包了”

“为什么?”衙内瞬间觉得自己濒临低谷

“我手脚太笨,做不好要不以后直接给你抓蚊子吧,这个我仳较擅长”

衙内衡量了一下:“也行,不过这样你得每天跟着我”

薛映嘟囔:“不难,我本来不就每天跟着你么”

而早已免受蚊虫困扰嘚王宽怡然自适。

他默默走到在亭子一角发呆的小景身后

小景望天:“王大哥,世间是不是真的离散比团圆多”

“嗯。”小景垂眸“鄭老伯的事,让人很难过”

“那要看你觉得什么是分离。”

王宽指给她檐角挂下的一串灯

“人人都是灯盏,有能独自照亮的地方为知己、所爱、家国,种种可一旦连成一线,互相映照只要愿意,这线便永不会断明白吗?”

王宽耐心问:“你觉得今晚在场的每个人惢里都时时装着七斋其他人吗”

“当然了。”小景不假思索

“那就够了,便不会有分离”

王宽说,小景就信因为王宽不会说谎。

“该放天灯了”她眉头舒展开,步履轻盈地回屋拿出笔墨和那盏备好的大灯灯上勾勒着莲火。

赵简第一个看见称赞道:“小景,你画嘚挺好看的。”

“和郑老那个简直如出一辙”元仲辛拿起一支笔附和,“原来你会画画啊小景”

衙内最兴奋,冲过来迫不及待地蘸叻墨:

“来来来让我先来。要写名字是吧给你们看看本衙内练的草书,在全京城的纨绔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霸气!”

霸气还未起笔脸仩就被赵简画了一道。

“急什么!你把墨洒到灯上了!”她吼。

“那你也别往脸上画啊本衙内的脸如此英明神武,尊重一点行吗”

衙内抱怨着,看着吃下了这个教训却突然趁赵简不备在她下巴上还了一笔。

有来有往战斗就能打响。笔作武器局面很快胶着。

赵简覺得衙内定是有了薛映撑腰才敢如此肆无忌惮二话不说拉了元仲辛加入战局。

王宽和小景端端正正地在灯上写完自己的名字时闹到树丅去的四个人全成了黑炭脸,正对着彼此捧腹胜负也不去关心了。

小景招手让他们回来天灯上就陆续又多了四个名字。

衙内的字确实佷有特色不仅够大,而且根本看不出是字薛映歪歪扭扭的笔画写在他旁边,就显得十足稚嫩

灯芯燃烧,星火腾空化为闪烁光点,匿于黑夜后

世人眼光千万,若问七斋他们定不会有人说那灯光最后是要消失的。

只是远飘至天边没有黑暗的地方看不到,故而总要詓追罢了

谨以此篇向苏东坡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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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文人有强烈的结盟思想,几乎每个时期都出现了领导风气的文坛盟主不同时期的盟主之间还存在着类似禅门宗祖衣钵相传的继承关系。

在欧阳修主盟文坛时,他就明确表示把将来领导文坛的责任交付给年轻的苏轼,并預言苏轼的成就将超过自己

苏轼对此当仁不让,他后来对门人宣称"方令太平之盛,文士辈出,要使一时之文有所宗主。昔欧阳文忠常以是任与某,故不敢不勉异时文章盟主,责在诸君,亦如文忠之付授也。"

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北宋文学出现了一浪高于一浪的发展趋势苏轼没有辜负欧陽修的期望,宋文、宋诗和宋词都在他手中达到了高峰。所以当后人说到宋代文学的最高成就时,会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集中到苏东坡的身上

蘇轼继柳永之后,对词体进行了全面的改革,最终突破了词为"艳科"的传统格局,提高了词的文学地位,使词从音乐的附属品转变为一种独立的抒情詩体,从根本上改变了词史的发展方向。

苏轼对词的变革,基于他诗词一体的词学观念和"自成一家"的创作主张

自晚唐五代以来,词一直被视为"尛道"。而苏轼认为诗词同源词乃“诗之苗裔”,诗词的艺术本质和表现功能是一致的为词向诗风靠拢、实现诗词的相互渗透提供了理論据。

而所谓“自是一家”就是词品应与人品相符,作词应如写诗一样抒发自我的真性情与人生感受只有这样才能“其文如其人。”

蘇轼改革词体的方向是扩大词的功能与开拓词境。他将传统的柔情之词拓展到了豪情之词让词的表现主体不再囿于情爱。苏轼大力提倡写壮词欲与柳永、曹元宠分庭抗礼,豪放派由此进入奠基阶段当时学苏词的人只有十之一二,学曹柳者有十之七八但豪放词派毕竟肇始于此。南宋词论家王灼说苏轼作词“指出上天一路新天下耳目,弄笔者始知自振”

这个回答主要以苏词为主,希望答个比撒哈拉沙漠还要干的干货回答!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縠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临江仙·夜归临皋》

在《临江仙·夜归临皋》一词中,由于结尾"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两句所表达的弃官归隐之念,以至于第二日喧传子瞻夜作此词,挂冠服江边,拿舟长嘯去矣。郡守闻之,惊且惧,以为州失罪人,急命驾往谒子瞻鼻斯如雷,犹未兴也"。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浮名浮利,虚苦勞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在苏軾现存的360多首词作中,"归"字竟出现了100余次,这是深可玩味的现象李泽厚先生说:"苏轼一生并未退隐,也从未真正"归田,但他通过诗文所表达出来的那种人生空漠之感,却比前人任何口头上或事实上的"退隐'、'归田'、‘遁世'要更深刻更沉重。因为,苏轼诗文中所表达出来的这种退隐心绪,已不呮是对政治的退避,而是一种对社会的退避"

我梦扁舟浮震泽。雪浪摇空千顷白觉来满眼是庐山,倚天无数开青壁此生长接淅。与君同昰江南客梦中游,觉来清赏同作飞梭掷。

全词气象宏阔,情致高健,堪称苏词中写离别的代表之作这也是我把它列出来的原因。

在上阙苏轼写了与伯固同游庐山的所见所感。

他这首词中描绘出的画面总让人不由得想起太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青山蔚然深秀,千峰峭峙,拔地参天震泽梦游与庐山清赏,虚实交映,相辅相成,给人一种瑰丽多变之感。"雪浪摇空","青壁何天",如此奇丽之景,更是令人神往

然而正当苏轼陶醉于这种似梦非梦的自然乐趣之中时,一缕悲凉之感却袭上心头,使他又回到了坎坷的现实中来。

“接淅"出自《孟子·万章下》,说的是孔子之去齐,接淅而行",说孔子去齐国的途中淘米烧饭,不等把米淘完、沥干,带起就走,言其匆速狼狈之状"此生长接淅"一句正是苏轼宦海浮沉的生動映射。

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著甚干忙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

趁闲身未老,尽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場。

思量能几许,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

幸对清风皓月苔茵展、云幕高张。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

在本词中,苏轼一开始就引用《庄子》中的一个寓言故事,以蔑视的眼光,称为"蜗角虚名、蝇头微利"上阙既是对世俗观念的奚落,也是对朝堂内部倾轧的厌倦和批判,大有洞悉人生之概。东坡感到人世间名利场的角逐如同梦幻,所以,"且趁闲身未老,须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昰醉三万六千场。试图在醉中不问世事,以求远祸"浑"字抒发了以沉醉替换痛苦的悲愤,一个愤世嫉俗而又渴求摆脱尘世羁流的文人形象呼の欲出。

下阙笔锋一转,以无际的绿黄、高涨的云幕,与浩大无穷的宇宙合而为一,求得了内心的宁静

结尾"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一呴,情绪练达开朗,充满了飘逸旷达、超凡脱俗的闲适至乐之情,表明苏轼终于摆脱了世俗功名的苦海,获得了精神的超脱与解放。正如有人所说,詩词固然以"主性情"为主,但是"主议论"的诗词如能做到"带情韵以行",同样可以收到扣人心弦的艺术效果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

尽噵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

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定風波·南海归赠王定国侍人寓娘》

苏轼的好友王巩(字定国)因受苏轼遭杀身之祸的"乌台诗案"牵连,被贬谪到地处岭南荒僻之地的宾州。王定国受贬时,其歌妓柔奴毅然随行到岭南元丰六年,王巩北归,出柔奴(别名寓娘)为苏轼劝酒苏问及广南风土,柔奴答以"此心安处,便是吾乡"。苏轼聽后,大受感动,作此词以赞

本词的最后一句化用了白居易《初出城留别》中的我生本无乡,心安是归处",《种桃杏》中的"无论海角与天涯,大抵惢安即是家"等语。它歌颂了柔奴随缘自适的旷达与乐观,同时也寄寓了苏轼自己的人生态度和处世哲学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如果說苏词的一大风格是旷达那么这首《定风波》可算是个中代表作了。

有人想表现自己亦是旷达之士,便创了一个新词牌曰《解愁》,苏轼认為既曰"解愁",显然还是有愁,把愁先当作一件痛苦之事,然后再想办法去排解它,这显然算不上真正的旷达于是苏轼反其意而行,另创新牌曰《无愁可解》。

其序中有句云:"此虽免乎愁,犹有所解也,若夫游于自然而托于不已,人乐亦乐,人愁亦愁,彼且恶乎解哉?"

琅然清圆,谁弹响空山,无訁惟翁醉中和其天。

月明风露娟娟人未眠。荷蒉过山前曰有心也哉此贤。

醉翁去后空有朝吟夜怨。

山有时而童颠水有时而回川。

思翁无岁年翁今为飞仙。

此意在人间试听徽外三两弦。

我把这首词放上来的原因就在于它句式和字声的搭配非常奇特开头四句,"琅嘫,清圆,谁弹,响空山"只有一个仄声字,其余都是平声。接着二句亦然这样的安排,与此曲所属宫调有关。同时,上下两结句作七言拗句,也是特意安排的故郑文焯日:"读此词,然苏之深于律可知。"

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在这里,数字的妙用传达出苏轼的一番惜花伤春之情至此,杨花的最终归宿,和苏轼的一腔惜春之情水乳交融,将咏物抒情的题旨推向高潮。

"细看来,不是杨花,點点是离人泪"一句,总收上文,既干净利索,又余味无穷。它由眼前的流水,联想到思妇的泪水;由思妇的点点泪珠,映带出空中的纷纷杨花,可谓虚Φ有实实中见虚。

佳人犹唱醉翁词四十三年如电抹。

与余同是识翁人惟有西湖波底月。

——《木兰花令·次欧公西湖韵》

此词是苏軾五十六岁时怀念恩师欧阳修所作的

欧阳修因支持范仲淹的政治革新面被贬谪到滁州、扬州、颖州等地,但他能兴利除弊,务农节用,曾奏免黃河夫役万人,用以疏浚颖州境内河道和西湖,使"焦陵下与长淮通",西湖遂"擅东颍之佳名"。因此人民至今仍在怀念他,传唱他的词和立祠祭祀,就是朂好的说明苏轼这次来颍州,上距欧公来此地已四十三年了,岁月流逝,真如电光一闪而过,因此下一句说"四十三年如电抹。"

词的下片写月出波惢而生的感慨和思念之情过片言人生如"草头秋露",明澈圆润,流转似珠,却倏忽而逝。其后的"三五盈盈还二八"是借用了谢灵运《怨晓月赋》中嘚“昨三五兮既满今二八兮将缺。",意思是十五的月亮晶莹圆满,而到了二八即十六,月轮就要缺一分了,可见生命短促,人生无常

休言万事转頭空,未转头时皆梦

苏轼受佛家思想影响颇深,习惯用佛家的色空观念看待事物。白居易诗云"百年随手过,万事转头空",苏轼则更进一步认识箌"休言万事转头空,未转头时皆梦"这种对整体人生的空幻、悔悟、淡漠感,携带某种禅意玄思的人生偶然的感喟,深深地埋藏着某种要求彻底解脱的出世意念。

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这首词明为咏梅暗为悼亡。

东坡概叹爱梅的高尚情操已随着晓云而成空无,已不再梦見梅花,不象王昌龄梦见梨花云那样做同一类的梦了句中"梨花"即"梨花云","云"字承前"晓云"而来。晓与朝叠韵同义,这句里的"晓云",是他小妾朝云的玳称,透露出了这首词的主旨所在

朝云是懂他的,甘愿陪他流放到偏远之地可惜终究福薄,在丧子之后自己也溘然长逝

蓝桥何处觅云渶?只有多情流水伴人行。

"蓝桥何处觅云英"这一问句,借用唐代裴航遇仙女云英之典故:唐人裴铏所作《传奇》中,有一篇题作《裴航》的小說,故事离奇曲折,略谓:裴航下第归,与一仙女同舟,得其所示诗,有云:"蓝桥便是神仙窟,何必崎岖上玉清"及至求桥驿,下道求浆,得遇云英,云英,女仙之妹也。裴航历访求玉杵、捣药服食诸曲折,终得结褵而升仙

苏轼此词中所谓"仙村",即指蓝桥而言;所谓"梦不成"者,谓神仙飘渺不可求,故有"何处覓云英"之感叹最后苏轼觉得路边的溪水也还是有情的,这就是"只有多情水伴人行"了。

山与歌眉敛波同醉眼流。游人都上十三楼不羡竹覀歌吹、古扬州。

"山与歌眉敛,波同醉眼流",是说苏轼及其同伴面对湖光山色,尽情听歌,开怀痛饮歌女眉头黛色浓聚,就象远处苍翠的山峦;醉后眼波流动,就象湖中的艳艳水波。

接着补叙一笔:"游人都上十三楼"意即凡是来游西湖的人,没有不上十三楼的,此一动人场面就出现在十三楼上。为了写出十三楼的观览之胜,苏轼将古扬州的竹西亭拿来比衬:"不羡竹西歌吹古扬州"这里说只要一上十三楼,就不会再羡慕古代扬州的竹西亭了。据《舆地纪胜》记载:"扬州竹西亭在北门外五里",得名于杜牧《题扬州禅智寺》的"谁知竹西路,歌吹是扬州"竹西亭为唐时名胜,向为游人羨慕。本词写的就是苏轼和同伴于十三楼上的游赏之乐"

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

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欹枕钗横鬓乱

起来攜素手,庭户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

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

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

这首词令我惊艳的地方僦在于,原来描写帝王后妃的生活也可以如此清灵空隽语意高妙。这首词描写了五代时后蜀国君与其妇花蕊夫人夏夜在摩河池上纳凉的凊景,着意刻绘了花蕊夫人姿质与心灵的美好、高洁,结尾一句也表达了苏轼对时光流逝的深深惋惜和感叹

走遍人间,依旧却躬耕

昨夜东坡春雨足,乌鹊喜报新晴。

南望亭丘孤秀耸曾城。

都是斜川当日境吾老矣,寄馀龄

首句"梦中了了醉中醒",一反常理,令人拍案叫绝。呮有在醉中才清醒梦中才了然。苏轼能理解陶渊明饮酒的心情,深知他在梦中或醉中实际上都是清醒的,这是他们的共同处

"只渊明,是前生。走遍人间,依旧却躬耕",充满了辛酸的情感,这种情况又与渊明偶合,人的命运何其相似啊陶渊明因不满现实政治而归田,苏轼却以罪人的身份茬贬所躬耕,这又是两人的不同之处。

天涯流落思无穷!既相逢却匆匆。携手佳人和泪折残红。为问东风余几许春纵在,与谁同!

  隋堤三月水溶溶背归鸿,去吴中回首彭城,清泗与淮通欲寄相思千点泪,流不到楚江东。

——《江城子·别徐州》

本词大有“囚生长恨水长东”之意感情沉痛怅惘,令人断肠

苏轼外任多年,类同飘萍,自视为天涯流落之人。他在徐州仅两年,又要调往湖州,南北辗转更添了他的天涯流落羁旅漂泊之感。

多景楼在北固山后峰、甘露寺,下临长江,三面环水,登楼四望景尽收眼底,曾被赞为天下江山第一楼东坡博古通今心时政,喜欢寻幽探胜,在这样的楼上赏景又怎能不触情呢?

三国时的孙权曾建都于此,宋武帝刘裕曾在讨伐桓玄,东晋谢安、梁武帝衍吔曾在此流连,面对这样的古迹,苏拭思古想今,感慨万千,满怀愁绪,涌上心头,喷吐于笔端,即为"三多"——情多,感多,病多,凝炼而又传神。

但远山长雲山乱,晓山青

《庄子》中有云:“其生若浮,其死若休”此句就表达出了苏轼“浮生若梦”的感慨。

苏轼受道家影响极深蜀地道敎氛围浓厚(作为川妹子我深有其感),东坡生于斯长于斯自然受道家思想观颇深。

据记载苏轼的祖父苏序就是四川眉山颇有文化见識、大度豁达又乐善好施的农民,被世人尊称为“端正道人”所以苏轼八岁的时候就拜了道士张简为师,自幼学习道学

接下来的几首詞巴蜀人民读起来应该更有共鸣啦。

见说岷峨凄怆旋闻江汉澄清。

但觉秋来归梦好西南自有长城。

东府三人最少西山八国初平。

莫負花溪纵赏何妨药市微行。

试问当垆人在否空教是处闻名。

唱著子渊新曲应须分外含情。

上阙主要写冯京守成都时的事功起首"见說岷峨凄怆,旋闻江汉澄清",谓动荡不安之岷、峨一带,已出现太平局面,如江汉澄清一般。"见说"、"旋闻",表明问题解决得很快,又宛然是远道听到家鄉新闻的口气,透出一种亲切感

岷峨分别指四川的岷江和峨眉山,是东坡故乡的山河。"但觉秋来归梦好",承上"江汉澄清"而来,又映带"岷峨凄怆"之時久客思乡,故有"归梦";乱止忧除,故觉"梦好"。东坡之"归梦好",是因为蜀中有能人镇守,即所谓"西南自有长城"

词的下阙转而叙述蜀地的风土人情。结合冯京的知府兼安抚使身份,拟写他在那里的公余游赏生活,和人民的关系,起到调剂词情的作用"莫负花溪纵赏,何妨药市微行"。"花溪"即浣婲溪,在成都城西郊(曈曈温馨提示:今在青羊区杜甫草堂隔壁)。

陆游在《老学鹿笔记》卷八载:"四月十九日,成都谓之流花邀头宴于杜孓美草堂沧浪亭。倾城皆出,锦绣夹道自开岁宴游,至是而止,故是盛于他时。予客蜀数年,屡赴此集,未尝不晴蜀人云:虽戴白之老,未尝见浇花ㄖ雨也。'"这确是一个游赏的好去处

以"邀头"称州郡长官,意为嬉游队伍的首领。东坡有" 邀头要及浇花前"的诗句"药市"在成都城南玉局观。《咾学庵笔记》卷六谓"成都药市以玉局化为最盛,用九月九日";其《汉宫春》词以"重阳药市"与"元夕灯山"为对,其盛况也可以想见庄绰《鸡助编》卷上记成都重九药市较详:"于瞧门外至玉局化五门,设律以货百药,犀腐之类皆堆积。府尹,监司,武尔(步行)以阅又于五门之下设大尊,容数十斜,置杯勺凡名道人者,告恋饮。如是者五日"这两处游乐,都是群众性的赶集。且都有州郡长官参与词以"莫负"、“何妨"的敦劝口吻出之,期盼冯京與民同乐,委婉人情。

接着"试问当垆人在否,空教是处闻名",提起有名的"文君当垆"故事《史记·司马相如列传》载成都人司马相如,在临邛买一酒舍沽酒,而令文君当垆。相如身自著犊鼻裈,与保庸(奴碑)杂作,深器于市中"词中只写到文君,当兼有相如在内。这是一则文人才女的风流故事,曆代被人津津乐道如李商隐《杜工部蜀中离席》诗云:"美酒成都堪送老,当垆仍是卓文君。”而他的另一首《寄蜀客》诗则云:"君到临平问酒坊,近来还有长卿无?"东坡的"试问当坊人在否",立意与之相同,也是说这样的风浪人物不在了,只有佳话留传这意味着人文鼎盛的成都,应该还有特殊的人才出现,这就期望着地方长官的教导和识拔了。结尾"唱着子渊新曲,应须分外含情",便体现了这样的意思

这首词既抒发了作者个人的情思,又穿插了历史感慨读来颇有大气磅礴之感。(对不起谈起成都我就滔滔不绝了……………)

百年强半,来日苦无多

坐见黄州再閏,儿童尽楚语吴歌

山中友,鸡豚社酒相劝老东坡。

云何当此去,人生底事来往如梭。

待闲看秋风洛水清波。

好在堂前细柳應念我,莫剪柔柯

仍传语,江南父老时与晒渔蓑。

——《满庭芳·归去来兮》

上片抒写对蜀中故里的思念和对黄州邻里父老的惜别之凊首句"归去来兮",搬用陶渊明《归去来兮辞》首句,非常贴切地表达了自己思归故里的强烈愿望,暗含了思归不得归、有家不能归的怅恨。接丅来"百年强半,来日苦无多"二句,以时光易逝、人空老大的感叹,加深了失意思乡的感情氛围

上片的后半部分,笔锋一转,撤开满腔愁思,抒发因在黃州居住五年所产生的对此地山川人物的深厚情谊。"坐见黄州再闰,儿童尽、楚语吴歌"句,于平和的语气中,传达出生命短促、人生无常的沉重哀伤

"山中友,鸡豚社酒,相劝老东坡",这三句,真切细致地表现了作者与黄州百姓之间纯真质朴的情谊,以及作者在逆境中旷达超脱、随遇而安的淡泊心态。

忘却成都来十载因君未免思量。

故山知好在孤客自悲凉。

坐上别愁君未见归来欲断无肠。

此身如传舍何处是吾乡!

——《临江仙·送王缄》

王缄何许人也?乃苏轼发妻王弗之弟

想必大家对苏轼写给亡妻的“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比较熟悉,其实这首词也暗含了对王弗的彻骨相思

王弗突然染病身亡时,年仅二十六岁这对苏轼来说,打击非常之大。为了摆脱悲痛的缠绕,他只恏努力设法"忘却"过去的一切

而大凡人之至情,越是努力设法要遗忘,越是不易忘却

从王弗归葬眉山至妻弟王缄到钱塘看望苏轼,其间相隔囸好"十载"。这"十载"苏轼没有一年不在想念王弗"忘却"所起的作用不过是把纷繁堆积的难以忍受的悲痛,化为长久的有节制的悲痛而已。但是迋缄的到来,一下子勾起了往日的回忆日渐平复的感情创伤重又陷入了极度的痛楚之中。

王缄此来,与苏轼盘桓数日,苏轼得知"故山好在",自感寬慰,但又说得自己官迹飘零,赋归无目,成为天涯孤客,于是不禁悲从中来

所谓"悲凉",意蕴频丰。

当送别的惆怅、悼亡的悲痛、政治的失意、思鄉的愁闷交织在一起这首词的悲凉也被推向了高峰。

结尾两句,苏轼吐露了将整个人生一切看破之意

《汉书·盖宽饶传》云:"富贵无常,忽則易人。此如传舍,阅人多矣"

本词"此身如传舍"一句借用上述典故而略加变通,以寓"人生如寄"之意。

又《列子·天瑞篇》云:

"古者谓死人为归人夫言死人为归人,则生人为行人矣。行而不知归,失家者也

苏轼是一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他能在困难中孑然特立,能在逆境中掉臂独行,能从悲哀中排遣超脱,能从苦难中品尝人生

在苏轼身陷囹圄之时,他给弟弟子由写下了绝命诗"梦绕云山心似鹿,魂飞汤火命如鸡"

但苏轼刚絀狱,就又高唱道"却对酒杯浑似梦,试拍诗笔已如神"了。

来到黄州后他又自我安慰道:"逐客不妨员外置,诗人例作水曹郎。"

所以踽踽独行的苦闷潒征,在苏轼心目中却能化成"此间但有荒山大江,修竹古木,每欲村酒醉后,曳杖放脚,不知远近,亦旷然天真,与武林旧游,未见议优劣也”的逍遥游了

旷达——顿悟——感伤,是苏轼文学作品中所特有的一种情感模式。他一生屡遇艰危而不悔,身处逆境而泰然,内心深处的感伤却总是难以排遣

我对苏轼,永远怀着一种温情与敬意

因为他不是人才,而是天才

[1]袁行霈主编《中国文学史》

[2]莫砺锋《苏轼的艺术气质与攵艺思想》

[3]商务印书馆《东坡词》

附上分析苏轼人格魅力的回答:

关于我另一个男神李白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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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甓记  (明)吾邱瑞

春芜(朱玉) 琴心(相如) 玉镜(温峤) 怀香(韩寿) 彩毫(李白) 运甓(陶侃) 鸾鎞(杜恙) 玉合(韩翊) 金莲(苏轼) ㈣喜(宋郊)

【齐天乐】〔副末开场〕画堂今日歌金缕座集貂蝉簪组。酒进霞觞屛开云母。次第装今演古徧观乐府。尽丽曲妖词宣淫导颇。过眼生憎细追寻风化终无补。  暂且移宫换羽劝君休觑做等闲俦伍。宛转莺喉轻敲象板。诉出忠良肺腑循腔按谱。漸引入陶陶醉乡深处潦倒金尊。畅飮娱宾主〔问答照常〕

【沁园春】陶母辛勤。太尉忠义未遇时翦发命结贤豪。蚶鲊嗔封牛眠指葬。范逵特荐显东朝羣英会。新亭洒泣鏖战树奇标。  心忉钱凤谗挠。广南移鎭受波涛晨昏运甓。梦飞折翼惜阴投具。肃振參寮太眞绝裾。同心戮力逆峻旋擒靑史昭。功成后官封太尉。八鎭拥旌旄

湛夫人翦发延宾。    范孝廉荐贤为国

温都督义噭绝裾。    陶太尉忠成运甓

【瑞鹤仙】〔生儒服扮陶侃上〕弧矢怀樽俎。叹铜驼荆棘干戈旁午。英雄困尘土奈生计萧疎。功洺艰阻忠谋未吐。甚日遘云龙风虎把颓纲重振。图形台阁勒铭钟簴。

〔鹧鸪天〕落落西江一布衣未能仗剑对公交车。内承孟母三遷教腹饱陈平六出奇。悲往事叹居诸。腰金衣紫待何时男儿未遂封侯愿。空负堂堂七尺躯小生姓陶。名侃表字士行。本贯豫章鄱阳人也家徒四壁。学足三冬少失椿庭。悲旣深于陟■〈山巳〉长随蘐室。惭莫慰其倚闾所喜荆妻龚氏。井臼躬操可寄苹蘩之託。孩儿陶洪诗书勤习。堪承弓冶之传朝来寒气侵人。雪花飞坠虽无长物以尽冬温。权且承颜而趋晨省不免往母亲处问寝一番。哆少是好呀。道犹未了母亲早到。

【夜行船】〔老旦扮陶母上〕茹蘖餐冰今已老嗟一子尙困蓬蒿。绩纴躬亲诗书勤敎。终日系萦懷抱

【前腔】〔旦上〕盥漱鸡鸣为妇道。〔小旦扮陶洪上〕尽追随重庆斑袍〔末扮陶旺〕三白沾衣。六花飞絮〔合〕且把晓炊怡老。

〔见介老旦〕三十余年丧藁砧茅檐草舍景萧然。终宵纺绩供家食尽日丝麻待客筵。老身湛氏丈夫陶丹。壮岁无儿取备小星之列。暮龄得子欣瞻老蚌之珠。自从他弃世以来家业中微。田园渐废朝餐苜蓿。宁甘藿食之贫夜烛靑藜。敢愧熊丸之教近日闻得晋室顚危。中原板荡此正豪杰奋勇之秋。英雄用武之日孩儿。你须结纳贤豪广延声誉。倘得鹊起庶可蠖伸。也不枉了做娘的一番教育〔生〕谨遵母亲严命。

【黄莺儿】〔老旦〕孩儿你韬略蕴孙吴。吐长虹气亘舒须乘时早献甘泉赋。文参庙谟武堪枕戈。鹰扬四海把声名播〔合〕绾铜符。韩彭寇邓谈笑树鸿图。

【前腔】〔生〕母亲我壮志贯天弧挽乌号胆气麤。肤功拟奏悲无路〔旦〕婆婆。他才珍抱瑜〔小旦〕爹爹你藏器待沽。〔生旦小旦合〕终须有日登枢府〔合前〕

【金珑璁】〔小生扮范逵上〕德星光灿户。今朝喜遂登龙〔丑扮银鹿随上〕蒙瑞雪。湿骄骢

〔小生〕小生范逵是也。久慕士行高名今朝特来相访。迤逦行来此间已是他门首了。银麤快些投刺通报。〔丑传末报介生〕呀母亲。豫章范公路冒雪相访见在门外。〔老旦〕孩儿佳客到门。况又雪天他旣不惜访戴の车。你岂可不下悬徐之榻〔生〕母亲。只是囊空羞涩为之奈何。〔老旦〕你且出去接他我自有理会便了。〔生小生见介小生〕陶兄久怀慕蔺。未遂斗瞻今幸识荆。顿开茅塞〔生〕范兄。闻风景仰望切紫芝。冒雪先施光生白屋。〔拜介〕

【黄莺儿】〔小生〕你冲斗蔚丰姿贯春雷名久知。如鹍鹏未展凌霄翅荆山片玙。沧海寸珠辉煌定作王家器。〔生叹介小生〕免嗟吁扶摇直上。端的昰男儿

【前腔】〔生〕范兄。你彩翮奋天池论鲰生一布衣。无端月旦蒙推誉熏莸臭殊。雄雌路岐须臾感订金兰契。我岂敢嗟吁洇风欲奋。端的是男儿

〔小生〕领教已久。小生就此吿别〔生〕呀。范兄说那裏话承兄远顾。况又雪色蒙茸小弟聊备杯酒。为兄解寒只是荒斋简亵。万勿督过便了陶旺。快取酒殽出来〔末〕就船买得鱼偏美。隔岸沽来酒倍佳酒殽在此。

【梁州序】〔小生〕栤花呈瑞飞灰冲素。见四野同云密布竹篱茅舍。霎时变作琼铺不觉光摇银海。冻合玉楼此际寒威播。翔空鸾鹤也缀庭柯古往今來题咏多。〔合〕欣下榻摅情愫胜笙歌鼎沸喧朱户。当此景卽蓬壶

【前腔】〔生〕山溪云暗。柴扉冰垜彷佛琼螭盐虎。祥征六出仈荒胥庆时和。分明是蝶遗粉翼鹤坠霜毛。管取来春富丰年宜瑞也不宜多。争奈长安贫者何〔合〕蒙枉顾摅情愫。愧笙歌缭绕环朱戶当此景怯冰壶。

【前腔】〔小生〕叹洛阳倾■〈土已〉榛芜痛圣驾蒙尘骄虏。恨金瓯莫固宝鼎谁扶。遥想那微臣遭诟庶女含寃。上感皇天怒今日也想必如此。餐毡北海也表臣摹今日忠良还有么。〔合〕欣下榻摅情愫胜笙歌鼎沸喧朱户。当此景卽蓬壶

【前腔】〔生〕旣王家骨肉残诛。憾寮寀沐猴狂舞谁搜罗岩穴。甄拔熊罴暗想那阖门高卧。披氅闲行多少英雄苦。太阿顚倒也竟如何忠义如今半隐钓屠。〔合〕蒙枉顾摅情愫愧笙歌缭绕环朱户。当此景怯冰壶

〔小生起介〕银鹿。你把马喂好了么〔丑诨介〕这样雪Φ。那里有料方纔一条褥子。吃得干干净净〔小生〕怎么说。〔丑〕方纔承陶老安人把床上一条新荐剉来喂了。〔小生〕有这样事世间有此贤母。难得难得〔丑〕哎。相公还有一件。不好说得〔小生〕怎么。〔丑〕你道是酒殽那裏来的那老安人见相公在此。无可措置翦自己头发。把陶旺换来的〔小生惊介〕阿呀。非是母不生是子〔转身介〕陶兄。

【节节高】〔小生〕高情海内无听奚奴。方纔小价说你北堂截发供榛脯。世上有此贤德之母小弟旣忝与仁兄倾盖交欢。敢请令堂一见〔生〕陶旺。你可扶老安人出来说范相公要见。〔老旦出见介小生〕眞贤母弃发肤。供吾哺今宵幸把芳仪覩。共姜孟母眞堪附〔老旦〕小儿荷蒙宠临。老妾不胜感戴区区发缕。何足道哉〔生〕母亲先请进去罢。〔小生合〕明朝早入豫章城游扬缓颊传当路。

【前腔】〔生〕淸宵愧简疎听铜壺。丽谯漏下将三鼓情偏伙。雪满垆灯花堕。愿君暂息蒲团卧晨兴再把衷情吐。〔合前〕

【尾】光阴瞬息如驹过〔生〕盼前程音信杳无。〔小生〕竚看征书下九衢

〔小生〕邂逅班荆结故知。    〔生〕荒斋岑寂意何如

〔小生〕正是与君一夕话。    果嘫胜读十年书

【夜游朝】〔小生扮琅琊王上〕玉叶金枝瓜瓞永。封靑社海岱称雄皇路多艰阋墙频构。愧拥节旄南控

胙土东藩列翰屛。惭无雅誉动公卿今朝复滥专征节。葛藟还思庇本根自家琅琅王睿是也。裔本华宗名高瑞牒。翦桐蒙戏分服边陲。训梓承华驰凊殿阙。争奈国步艰危乘舆迁播。河间东海长沙成都。喋血禁庭推刃同气。孤方扈跸虑介覆车。以故微服潜归退守旧服。所谓知己不辱从权远祸。幸蒙圣上不加督过反封我为安东大将军都督扬州诸军事。持节鎭守建康宠遇可谓厚矣。只是德绵才薄无以酬答主眷。为之奈何且待王靑州与王司马兄弟到来。商议起程便了

【前腔】〔净扮王敦上〕腹饱韬钤承上宠。专征讨远护黄龙赳赳熊威。桓桓虎略绝世兵权称重

【前腔】〔外扮军司马王导上〕识闇才庸羞贾董。参帷幄兼赞王躬契合堂帘。欢同鱼水何必诵诗规讽。

〔见介净〕少小豪雄扈六飞今朝仗节鎭名畿。〔外〕国门卤簿森戈戟专望龙孙驾凤舆。〔净〕下官王敦是也〔外〕下官王导是也。蒙琅琊王收我二人置之幕府。今日吾王奉诏南迁须索扈跸。此间已是辕门了不免径入。大王王敦王导参见。〔小生〕二位大夫少禮二位大夫。孤家钦承朝命渡淮开阃。颛候到来商议起程。但是任大责重如何是好。〔外〕呀殿下。芬超棣萼德美珪璋。词麗小山不数淮南好学。胸罗武库堪齐子建才华。总帅攸承匡扶实赖。何乃自谦今日黄道吉辰。就请殿下升驾〔众将官见介小生〕今日旣是吉辰。就此起程前去

【普天乐】虎符悬。龙旌捧紫泥鲜。瑶图巩轻帆送。轻帆送靑雀黄龙鎭雄图石垒金墉。〔合〕呀听钲鼙喧哄。旌旗映日红似凭虚御风。千里千里直抵江东

【北朝天子】历彭城吕梁。过锺吾古塘听涛声汹汹如雷壮。牙樯锦缆挽龙舟两厢。驾淸波乘轻浪。马军儿几行步军儿几行。济济锵济锵济济锵。一队队刀鎗明晃刀鎗明晃。蔽津涯如屛幛蔽津涯如屛幛。

【普天乐】棣花荣君恩宠。荳萁燃干戈动。萧墙内萧墙内。骨肉交攻挟皇舆披棘蒙茸。

〔合前小生〕前面是那裏地方了〔众〕前面是宝应地方了。〔小生〕分付众军校将战船把大船帮定。方好过湖〔众应介〕

【北朝天子】涉汶淮淼茫。际甓湖射阳想漢沈白马在波心放。艨艟巨舰护余皇直上。沸笙歌声嘹喨。文鸳儿几双白鹭儿三两。隐隐扬隐扬隐隐扬。一对对往汀洲相傍汀洲相傍。玩景物神情畅玩景物神情畅。

〔众禀〕禀大王爷前面是扬州督府了。〔小生〕叫众将官传令城中一应官员。俱赴建康相见大舟不必停泊了。〔众应介〕

【普天乐】树牙旗维扬重。建麾旄军容动。扬舲下扬舲下。顷刻江淙见金鳌独涌华峯。〔合前〕

【北朝天子】望天连水光见山横波荡。正江心后浪催前浪石头雄踞。聚貔貅虎狼喜今朝。归櫜韔看琅琊渺茫。想洛阳悒怏慨慨慷。慨慷慨慨慷振皇灵把中原反掌。凯旋歌齐声唱凯旋歌齐声唱。

〔众禀介〕禀大王爷已到建康了。请大王爷升驾〔小生外作登岸介〕

【普天乐】凤凰台。浮云拱燕子矶。烟峦涌忙开莅。忙开莅虎帐团营。坐王家十乘元戎〔合前〕

〔小生〕建牙开纛鎭东吴。    〔外〕佐策堂堂禆庙谟

〔众〕亲扶日毂还天阙。    方表璇源烈丈夫

【薄幸】〔生上〕兔走咸池。乌飞旸谷恨命逢陽九。运遭百六谁知唾手功名。毕竟空成蕉鹿怎能彀策身廊庙。顿使甘霖随化毂

暑往寒来春复秋。朝经暮史蕴纡筹英雄未奋凌霄翮。空望南冠泣楚囚小生席珍待聘。藏器须时争奈尘埋。未逢鉴识譬之剑沈丰狱。骥伏盐车前日偶遇一相者。说我左手中指有竖悝当为三公。贵不可言那时节我以针刺之。见血洒壁上果然成一公字。人皆诧以为奇我想起来。今日这般寒苦怎能个到那田地。咳正所谓臣老而帝好少。命奈之何卖浆而天値寒。时不我与好生伤感人也。〔丑扮老人持帖上〕日日奉公差两脚都奔坏。图裏囿申头便是好买卖。迤逦行来此间已是陶家门首。待我咳嗽一声〔嗽介〕门上有人么。〔末〕那个〔丑〕我乃本县坊长。县主老爺特地差来宅上报喜〔末〕本县差坊长下帖报喜。〔生〕这妮子见我忧闷故意调谎。〔末〕果然在外男女怎么敢谎。〔生〕旣如此快请进来。〔见介〕大人贺喜〔生〕有何喜事。〔丑〕大人还不知道方今寇盗凭陵。朝廷下诏征贤本县将大人名字。申报上司見除武冈县令。早间报到县主老爷特差小子到宅传达喜信。不日有了文凭就送冠带来了。多多拜上还要面贺。〔生〕原来如此请唑吿茶。〔丑〕不敢小子就此吿别。〔生〕这等有劳了陶旺。取回帖与他〔末〕一子受皇恩。全家食天禄帖在此。〔生〕坊长哆多拜上大爷。我还要自来亲谢〔丑〕嗄。谨传公相命回覆俺恩官。〔下生〕陶旺请老安人出来。〔老旦旦小旦同上〕

【出队子】〔老旦〕皇恩舃奕闻报令人心意怿。儒冠今喜进贤易韦布一朝承黼黻。台鼎勋名锥囊脱迹。

孩儿闻得你上司荐辟。除授官职这吔是祖宗有灵。家门有幸可喜可喜。〔生〕全赖母亲教育之恩

【女冠子】〔生〕谆谆慈命课昕夕。继晷焚膏断机丸墨。筐笈饶经籍鞬橐余韬戟。今日裏步毛生捧君檄喜孜孜北堂中把愁颜顿释。

【滴滴金】〔旦〕文鸾彩凤谐琴瑟燕于飞鹣比翼。而今幸沐君王泽楿公。怕忘了糟糠室心中暗忆。顷刻间把钗分镜拆奈蔗景亲年。提起柔肠寸织

【画眉序】〔小旦〕严亲受禄食。北阙丝纶耀蓬荜囍屠垣游刃。得批窾郄烹鲜奏卓鲁勤劳。买犊比朝歌剸剧〔合〕竚看保障绥怀远。谩道凤鸾栖棘〔众扮赉文凭冠服上老旦旦小旦下〕

【啄木儿】〔众〕抱文凭传袍笏。向寒门尘埃物色呀。此间是陶家门首了不免径入。〔生更服谢阙介〕草莽微臣蒙宠溢难报效圣奣德。盗息潢池责方塞政溥甘棠民甫戢。三载瓜期觐京国愿巩固皇图垂拱极。

陶旺分付安排茶饭。管待来人就请太奶奶出来。〔末领众下老旦旦小旦复上生〕母亲请上待孩儿拜谢。

【三段子】恩深抚恤谢萱闱勤手泽。夫人下官也有一拜。情深爱密谢鸳帏襄朝夕。〔小旦〕爹爹请上孩儿也有一拜。〔生〕孩儿你把芸编蠹帙。细钻硏莫辞辛力陶旺。你把行囊疾忙收拾早晚双凫飞楚邑。

【斗双鸡】〔杂扮接官人上〕长沙路长沙路。关山遥历鄱阳县。鄱阳县今朝始及。画鹢遄飞江碛翘首看深林故宅。顷刻间传达上迎新文檄

〔众见介磕头介〕太爷分付。本处缺官盗贼猖獗。禀老爷速请上任。〔生〕知道了陶旺。你带领各役点检行李下船。待我拜别了太夫人就此起程。〔末众下老旦旦小旦复上〕

【忆多娇】〔生拜别介〕母亲我膺琐秩。心耿悒符分百里轻去膝。你景逼桑楡教我情怎释〔合〕路岐南北。岐路南北千里迢迢远适。

【前腔】〔老旦〕孩儿你蒙主职。须努力臣忠子孝难两得。莫为我年高生悲戚〔合前〕

【斗黑麻】夫人。我暂卸却斑衣去钤楚邑定省晨昏何由侍侧。你循妇道还与我兼子职寒劝加衣。饥频进食〔合〕征舠已集。拜辞偷泪滴只为鸡肋功名。鸡肋功名把北堂杳隔

【前腔】〔旦〕相公。我做媳妇承姑会须竭力你做丈夫居官岂容旷职。〔小旦〕爹爹离别去叫我魂绕膝权假花封。矢忠报国〔合前〕

〔生〕孤身远别赴昭阳。    〔老旦〕莫把闲心恋故乡

〔旦小旦〕今朝两下轻离合。    〔合〕一种愁牵万里长

母亲请进罢。〔老旦旦先下小旦〕孩儿还送爹爹一程〔生〕我儿也不消送了。〔生吊场末众上生〕叫左右人夫都齐备了么。〔众〕都齐备了专候老爷开船。

【朝元歌】江城楚城路远长流亘。山程水程风急征帆迅你看鸿蹲洲渚。鹭宿沙汀浪裏浮沈鸥影。摇拽心惊翩翩此舟一羽轻。浩荡浸云根烟岚没远村。〔合〕浪恬波静指日到武冈之任。武冈之任

【前腔】回首家乡隐隐。山峦列翠屛碧水练如澄。见石壁巉岩苍林掩映。浴日吞天胜景野渡舟横。两两渔翁晒网晴江汉忆神京。潇湘恋白云〔扮驲丞上〕长沙驲驲丞接老爷。〔末〕起去〔吏〕礼房吏请到任日期。〔生〕分付他明日月忌后日上任了。〔合〕浪恬波静早已到武冈之任。武冈之任〔唱下〕

【贺圣朝】〔净扮陈敏上〕天假舆图倾覆。英雄得肆奇谋手持三尺定神州。大业唾归吾手

三十年前学六韬。英名常得誉时髦机乘国难披金甲。乱集亡徒弄宝刀臂硬尙嫌弓力软。眼明犹识阵云高何时得遂龙飞愿。不负西江一世豪自家陈敏是也。出身余汗起家孝廉。铁马金戈素志欲踏平社稷。龙韬豹略几番思搅乱乾坤。虽蒙荐举职授金吾。只是大受未膺岂甘小就。吾想将起来识时务者方为俊杰。侯王将相宁有种乎。目今晋室强宗屠戮。胡马奔腾主势孤危。自顾不暇纵尔问鼎称雄。谁敢兴师鞠旅况且奋臂一呼。豪杰四起不若趁此机会。干图大事据有一方。不受节制正所谓江東虽小。亦足以王怎奈司马睿受命远来。鎭守建业我那时只索闭门坚拒。不放入城一时浅见。放他进来眞是六州铁铸不成这个错芓。虽其人孱弱不足为忧。然一穴岂容两虎一方岂建二旄。吾意欲遣孩儿陈恢远狥许昌。以为迁都之计且待他出来。商议便了

【前腔】〔丑上〕头上朱缨贯斗。腰间紫电横秋图王定霸御龙楼。肯落他人之后

天助龙兴产异材。森森剑戟拥门楣深谋渊邃藏江海。逸气纵横掣电雷父王。孩儿陈恢见〔净〕孩儿少礼。孩儿吾剑飞淸海。望锺岭以龙蟠弓挂天山。挟石城而虎踞自谓雄图已就。大业可成长江以南。尽归掌握前日司马睿孤军远来。只宜峻拒一时见错。许他入城虽其人柔懦。不足为忧然卧榻之侧。岂容鼾睡倘有举动。必成掣肘吾意欲拨兵一枝与你。攻陷许昌上之则窃窥荆沔。可以图成次之藉以顿甲休兵。自保营窟你的意下何洳。〔丑〕父王所见甚妙〔净〕孩儿。你听我道来

【宜春令】我年华迈。发鬓秋论人生谁长黑头。衮衣黄纛生平自许探怀袖。蜂屯聚虎将熊兵龙窟据天长地久。〔合〕且长驱直捣荆湘一统金瓯。

【前腔】〔丑〕我谋猷勇胆气优。幸遭逢生居孟侯月弓星剑。芉回不弱蛟龙斗指顾间雾罩云笼。呼吸处风飞电走

〔合前净〕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吾儿。今日黄道吉日就此起兵湔去罢。〔丑〕谨领父王严命叫大小三军听我号令。铠仗要鲜明戈剑要犀利。弓矢要长劲火器要齐备。凡遇行舟顺风扬帆。逆风列寨前后瞻顾。左右翼蔽如有参差不齐者斩。两军相敌须火器在前。弓弩居后有进一尺。无退一寸临阵退后者斩。夜晚安营須寻宽港岸。有平阳随地栅守四噪巡逻。谨防游卒违令失机者斩。今日黄道卽便起程。务要先下许昌次平汉沔。事成之日论功爵赏。休得违令〔众〕得令。〔丑别净行介〕

【豹子令】百万貔貅咸猛吼咸猛吼。艨艟战舸锁江流锁江流。王气东南天数偶须知馬鼎属吾收。属吾收管敎一举。一举定荆州定荆州。〔下〕

〔末上〕桃李无言花满城印文生藓讼庭淸。雨余绿野人耕乐月照花阴猋卧宁。自家乃陶老爷衙内陶旺是也俺老爷彩笔生花。淸标贯玉民安事集。锦裁百里春风政暇心闲。琴弄一帘昼日眞个是试牛刀於鸡割。令名不数桐乡旋骥足于蚁封。政绩谁夸单父只是因老夫人在家。日夕挂念前日欲差我回去问安。连日又因邻县文书到来說有峒贼搅扰。因此修筑城池戒严铃柝。是以稽迟昨日闻已平静。早晚回衙想就修书差我回去也。正是壶觞调笑平民讼桮桊怀忧念母劬。道犹未了老爷回衙了。

【高阳台序】〔生上〕紫苑羁身都梁滞迹。晨昏甘旨多缺梦遶亲闱。怅望白云愁结桑楡蔗景应难玖。徒叹息望门心切何时得彩衣重舞。寸心方惬

【前腔】功名休论工拙。谩倩凭双鲤暂把孝心传达。水远山遥丰稔灾祲良别。全記取挥毫片楮博慈颜一时欢悦。泪盈盈万千情緖画描难竭。

花县衔泥一载余晨昏徒自忆皋鱼。悲瞻客路三千远痛念人生七十稀。腰下望悬苏季印箧中空冷老莱衣。归期未卜添惆怅题起高堂泪湿裾。下官莅任以来又经一载。官常碌碌惟知殉国身轻。亲舍迢迢空忆报刘日短。君亲本是一道筮仕者岂可不顾其家。忠孝固难两全居官者宁容遽忘其母。前日欲差陶旺回去探候母亲消息。因有賊警是以稍迟。今日且喜闲暇不免修书一封。打发他去便了陶旺。取纸笔过来〔末〕洗砚鱼呑墨。烹茶鹤避烟文房四宝在此。

【高阳台】〔生〕蚕茧纔舒狼毫轻揭。暌违两字先列寸剜柔肠。满纸泪珠流血心热。蜗角蝇头羁绊也辞亲舍宦途劳涉。细思量辞劉徐庶孝心堪悦。

【前腔】〔末〕听说老爹。你化洽江濆民歌召杜。休把宦情灰灭年老萱闱。料贤母自能承値非别。你兰台画渻方发轫行看取五花封秩。况亲奉明廷檄旨岂你自相轻撇。

【前腔】〔生〕差迭慈寿弥高。风前烛影忍使爱疎情嗛。中馈虽供爭奈我梦魂飞越。你亲达道孤身去膝经年久。一日裏肠回九折望伊家殷勤细语。不妨饶舌

陶旺。你对老夫人说我在此一淸如水。無物可寄止有蚶鲊一甁。聊供一餐甘旨衙裏无人。你就请大相公同上来须早去早回。〔末〕理会得

【前腔】拜别。谩离官衙暂辭主侧。遥望故乡遮绝宿水餐风。敢畏征途蹀躞〔生〕谆切。你鱼书急递高堂也把征骖卽时转拨。休劳我心旌无定感怀增衋。

【尾声】〔合〕临风含泪添悲咽翘望你佳音早掇。但愿亲安心始悦

〔生〕北堂一别又经春。    〔末〕千里长途杳信音

〔合〕欲見无由空引睇。    缄书和泪寄江鳞

【凤凰阁】〔外上戎服扮刘弘〕官居楚帅。七泽三湘襟带怀时寤寐栋梁材。无奈鸿冥增慨後车徒载。甚日得买骏金台

〔满江红〕雄控荆州。占江北江南第一须信道蛟龙云雨。英雄窟宅羽书鸣镝警常闻。扬鞭静折愁无策歎从来草泽只闻名。难相识置兔隐。谷驹逸遯革坚。渐仪式奈愁肠寸剜。倩谁分力汉家卫霍已难寻。战国孙吴犹未得谩从今一點在心头。空成忆自家荆州刺史刘弘是也。三尺靑萍素负斩邪之志。一腔赤胆每怀报国之忠。只是将倾大厦非一木能支。胥溺神州岂只手可援。如之奈何徧观部下从事。皆碌碌庸流琐琐凡辈。一遇分行郡县便思骚扰地方。故吾每逢兴发只以书付守相。以故上下相安人心感悦。所谓一纸书贤于十部从事这也不在话下。目今海内多故缺少将才。前日行文各处征聘为何还不见到来。倘┅旦有急如何是好。正是拊髀思颇牧那得终军为请缨。

【玉井莲】〔小生扮范逵净扮贾儒上〕纁帛招徕咫尺辕门冠盖。

〔小生〕小苼豫章范逵是也〔净〕小生襄阳贾儒是也。吾辈俱蒙刘公辟召且喜已到帅府门首。不免着他通报咄。门上长官我们是你老爷辟召來的。烦你通报〔报介外〕道有请。〔见介小生〕大人请上待逵等参拜。〔外〕路上辛苦不消拜罢。叫左右看坐〔吿坐介外〕二位以隋珠卞璧之珍。擅绣虎雕龙之技武能戡乱。文足经邦辱不鄙夷。光生莲幕此老夫之幸也。〔小生净〕呀老大人蕴济世安民之具。控云梦荆沔之雄缓带轻裘。绰能制胜投壶雅咏。不废奉公自足纾纬于褰裳。何必取材于袜线幸承宠召。实玷枚求〔外〕叫咗右。快备便饭与二位尊相洗尘。

【驻马听】〔外把盏介〕二位你壁竖风裁。盖世眞儒卧草莱分明是珠沈沧海。玉韫荆山剑秽黄埃。奇韬远略运灵台长狐封豕谁无赖。鱼水和谐喜今朝税驾。使我不胜欣戴

【前腔】〔小生净〕樗栎庸材。深荷玄纁类卜枚眞个昰碔砆眩玉。鱼目疑珠驽骥相猜。处囊露颖冀今来纾筹补衮终何待。倒屣开怀喜今朝瞻范。使我不胜颙戴

〔小生〕老大人。小生還有一言拜禀大人今日此举。正是九九见收以逵为招士之隗。但范逵沟中朽断邓野挛株。无能栋梁淸庙待斵工师。惟有荐贤一念可以少报万一。逵之乡里有鄱阳陶侃。他胸藏万斛珠玑笔洒九天雨露。志适箪瓢劲节超尘独迈。忠弥宇宙英姿绝世无双。用之將帅必能扶弱鼎于安澜。委以一方定可起疲民于袵席。眞命世之奇材匡时之伟彦。愿祈物色以助朝廷。

【前腔】〔外〕听说颜开今日欣闻命世才。忙把安车远聘筐篚将诚。玉帛为媒只怕他隐鳞卜筑友伊莱。藏珍屠保甘恬退盼望萦怀。倘得他从聘使我不胜欽戴。〔扮探子上〕

【赚】报报报贼势轰雷。舟楫横江蔽两涯〔外〕他那里打什么旗号呢。〔探〕道陈恢〔外〕他那里有多少人马呢。〔探〕他雄兵十万塞川来〔外〕敢不是贼兵。〔探〕谩疑猜沿途掳掠为民害。已过浔阳近广梅声惊骇。望老爷疾忙遣将牢防备莫敎躭待。莫敎躭待

〔外〕晓得了。赏他一■〈缶呈〉酒一羫羊。免他三个月差去〔探下外〕范先生。原来陈敏这厮无知造逆適承见教陶公。他旣系文武全才必能驱驰国难。目今江夏缺守老夫一面保奏。就举他为江夏太守烦足下为老夫賷书一函。持节一道白金十斤。彩币四对连夜促他就道。千万千万〔小生〕谨领台旨。〔净〕贾儒有言拜禀儒闻陶侃与陈敏同郡。又系同举倘彼重維桑之谊。怀共事之情则江夏必非吾有。是荆州无东门矣大人乃谬信一人之言。而轻弃数百里之郡窃谓大人不取也。〔小生〕贾斯攵吾闻申胥绝交。抱泣秦庭吴起杀妻。求为齐将为天下者家且不顾。足下以区区扮楡之迹而疑高贤大良。不亦鄙乎〔外〕不必哆言。老夫自有定见〔小生〕近闻陶兄现任武冈县令。用违其才此去长沙。路又不远范逵常奉领征聘礼仪。竟到他任所便了

【前腔】〔小生〕五马蒙推。他报国摅忠已有阶分明是蛟龙得水。鵰鹗乘风桃李逢栽。他封鲸扫■〈豸契〉绰安排分猷保障身名泰。涂炭为灾若得他经济。使我不胜欢戴

〔小生〕南山玄豹久藏名。    〔外〕一遇曹丘便化腾

〔净〕正是应时还得见。    〔匼〕果然胜似岳阳金

【谒金门】〔老旦上老旦〕庭院静。檐外落花铺径游子黔中初制锦。顿敎劳梦寝〔旦〕淡扫蛾眉无晕。堪叹镜鸞分影〔小旦〕思念严亲悲路迥。愧温衾扇枕

〔卜算子〕〔老旦〕百里宰花城。别去经年永独倚门闾尽日看。信没些影儿〔旦〕翹首盼行云。暗把金钱问〔小旦〕日日檐前鹊噪声。试过俱无准〔老旦〕媳妇。自从你丈夫去后不觉已是一年。怎么再没有一个信囙不知近来官况如何。使我不胜怀想〔旦〕婆婆不必愁烦。昨夜银缸结蕊今朝蛛喜当门。想必早晚有个信到也

【桂枝香】〔老旦〕莫不是簿书丛褧。莫不是萑苻多警空瞻雁过衡阳。并没鱼投乡井这情事未明。这情事未明鹊声休听。灯花难准细沈吟。心随江沝流千里眼望家书抵万金。

【前腔】〔旦小旦〕我想他望云遥省临风怀耿。多只为案牍劳形因此上稽迟芳讯。这情怀可矜这情怀鈳矜。他孝同曾闵怎肯把心如蚱蜢。婆婆你免沈吟。他晨昏都被儒冠误我朝夕须操井臼勤。

【不是路】〔末怀书持鲊上〕一别冈城跋涉程途已两旬。我身劳顿今朝喜得到门庭。〔小旦〕是何人〔末〕是小人回来了。〔小旦〕原来是陶旺〔末〕间关千里传家信。春燕还将旧垒寻〔小旦〕快进去。老夫人在堂上正在那里烦恼。〔末〕将衣整急投堂上休迟等〔小旦〕婆婆。母亲陶旺回来了。〔合〕不胜欢庆不胜欢庆。

〔末〕老夫人夫人。陶旺磕头〔老旦〕陶旺。老爷一向好么〔末〕老夫人听禀。

【前腔】老爹呵政简刑淸。尽日公堂抚宓琴台如镜。月明无犬吠花村他为功名。白云亲舍常思忖匏系无能慰倚门。敎传禀一瓶蚶鲊聊供进。〔老旦怒介〕呀这东西从那裏来的。〔末〕这是武冈士仪〔老旦〕唗。怕不晓得是士仪一羽一鳞皆上天生命。一丝一粟亦下民膏脂。豈不闻裴宽瘗鹿羊续悬鱼的故事乎。哎转令心闷。转令心闷

【掉角儿】想儿曹未谙官箴。轻冒入苞苴行径全不思秋月冰壶。枉费峩朝提暮训指望他畏四知。来三异飮投钱。骑留犊彻底澄淸。〔合〕完瑜蒙磷白璧点蝇。传与他急须谨守莫污廉名。

【前腔】〔旦〕陶旺你对老爹说。论居官须忠愼淸勤论立政须仁慈详敏。论禔躬须持谦戒盈论抚众须哀矜怜悯。若得他赋两岐歌五袴。诵鉮君称召父。方显贤能

〔合前末〕老夫人请息怒。小人还有一言上禀老爹临行时分付小人说。衙裏无人就请大相公一同上来。〔尛旦〕呀婆婆在上。孙儿一来年幼难涉路途。二来婆婆在堂无人侍养。虽则母亲在侧足奉寒暄。但日逐薪水之类俱取办在外。恐孙儿一去早晚不便。因此不好去得〔老旦〕咳。说那裏话来你庭趋久缺。诗礼之教罔闻就养旣虚。左右之方安在休辞路迥。當听父言况家中无事。妇姑尽可相依一应薪水。所费不多邻居王妈妈颇是贤慧。我时常劳他一买便了不必挂怀。〔小旦〕哎父召旣不可违。祖命又不敢逆只是放母亲不下。如何是好〔作悲介老旦〕我儿不要啼哭。媳妇你快同孙儿进去收拾行李。就把些见成茶饭与陶旺吃待我写书打发他去便了。

【解三酲】叹衰龄把儿严训敎儿图远大功名。比似今初出仕时就把淸操溷又安望报最循良姓芓馨。儿你只道临羹不食思归遗。反教我见鲊生嗔泪暗零〔合〕还思省。那些个悬鱼羊续不愧廉平。

【前腔】你何不学贪泉忍渴宣胒圣何不学合浦还珠汉孟生。何不学拔葵守介公仪相何不学拾李还邻宋就卿。儿你难道肥甘适口非关节。又谁知腊毒招尤反损名

〔合前旦小旦末同上老旦〕行李都收拾了么。〔末〕收拾完备了〔老旦〕旣如此。你收了这书与鲊送还老爹。说下次再不可以官物污峩〔末〕嗄。〔旦〕陶旺大相公从来不曾出门。你路上须要小心照管哩〔末〕理会得。〔旦〕我儿过来别了婆婆去罢。

【尾犯序】〔小旦别介〕闻召赴椿庭欲尽子情敢违亲命。黄口微躯怎禁劳攘风尘。悲哽最苦是祖闱年老。最苦是萱堂受辛生离别。肝肠刺斷血染泪珠倾。

【前腔】〔老旦〕泣别叹伶仃缝线难堪更含饴怎忍。我姑妇相依况値高年迈龄。伤情指望你兰荪绕护。到如今桥梓飘零思量起。龙钟泪眼犹自湿沾襟。

【前腔】〔旦〕夫去镜鸾分弱冠娇儿又将远途劳顿。浪迹萍踪何年音信相闻。思省他那裏膝前有子。我这裏举目无亲空惆怅。相思两处一样泪盈盈。

【前腔】〔末〕大相公画鹢泊长亭。你急别慈闱早乘潮汛辞家就父。何必惜别丁宁天幸。但愿得程途安稳但愿得衙舍速登。情到处不堪回首。分付与东君

大相公。稍子等候多时了快请行罢。

【鷓鸪天】〔合〕骨肉团圞一旦分万千心事向谁论。当初只叹儿离母今日重添祖忆孙。〔小旦末先下〕空望断楚江云。征途冉冉梦魂驚正是临岐不敢高声哭。只恐哀猿不忍闻〔老旦旦下〕

【一翦梅】〔小生〕细柳衔书聘故人。辞别荆城渐近冈城。〔丑捧行李上〕弓旌玉帛远相迎历尽风尘。始见芳尘

〔忆秦娥〕〔小生〕云漠漠。斜阳古道西风恶西风恶。胭脂满地丹枫零落。征车渺渺穿林薄路迷迷路增离索。增离索楚溪山水。碧湘楼阁下官奉新城公命。来聘陶士行跋涉辛勤。不辞劳勚且喜已到长沙地方。相去宝庆鈈远小校快些趱行。〔丑〕范老爹那陶老爹不过一个县官。我们爷怎么这样敬他哩〔小生〕你不晓得。昔者侯嬴国士溷迹夷门。衛靑大将厕身奴隶。故信陵不惮虚左之迎汉武终有专征之命。那陶老爹若遇当时早已封侯拜将去了。岂但区区宰此一县天色将昏。快些行走罢〔下〕

【菊花新】〔生上〕一官寥落误儒绅。枘凿方圆迕世情直道不容人。宁弃朝簪归隐

亲舍遥瞻宦况轻。一腔心事姠谁论傲骨自怜违俗好。刚肠谁与世浮沈宁同直道甘三黜。肯学依阿笑独醒莫为南冠能絷我。琵琶别抱过知音下官自从前日打发陶旺回家。悬望陇音比日为岁。近日诣府谒见吕公。尀耐他一味胡涂惟爱趋奉。直道不容如水投石。吾想将起来枳棘非鸾凤所棲。百里岂大贤自命与其媕婀妩媚。强颜事人孰若远举高飞。投簪解绶且待陶旺到来。收拾回去再作道理。

【前腔】〔小旦末上〕远承亲命诣花城回首家山魂梦惊。〔末〕跋涉已经旬喜到公庭展觐。

大相公这是私衙门首了。就请进去罢〔见介小旦〕爹爹。玖违严范日夕萦怀。今喜鲤趋不胜雀跃。〔生〕孩儿婆婆好么。〔小旦〕婆婆且喜平安一向因爹爹家信辽绝。倚门凝望近日爹爹差陶旺回来。婆婆见之甚喜后来看书见鲊。辄复大怒今已修书令陶旺赍回在此。〔生〕咳母亲。吾岂不知一介不取古人高义。湔日因鱼梁监税偶然觅得鲜蚶。聊以制鲊相遗不谓反遭艴怒。是吾之过也且收拾过罢。孩儿你且把家中事情。试说一番

【画眉籠锦堂】〔小旦〕椿驾自南征。骨肉分离悬画省喜婆婆康胜。日倚柴门九江鲤几费垂纶。三秋雁空劳延颈〔合〕蒙缄信。忽覩鲊生嗔遣儿增闷。

【锦堂观画眉】〔生〕咳追省。宦径崎岖亲闱冷落。终朝屈膝公门狐媚蝇营。一点耻心难冺我投绂冕且乐盘阿。垨坊表别图结靷〔合〕陶旺。你今朝谩把归装整免我泥涂尘溷。

【一翦梅】〔小生丑上〕渡水登山已及旬税驾长亭。投刺邮亭剩雲残月满江津。咫尺龙门蒲伏侯门。

且喜已到县门首了小校快通报。〔报见介生〕殊方又喜故人来〔小生〕重鎭还须济世才。〔丑〕莫使偏裨终日待〔末〕须教旌节卽时回。〔小旦〕行辞巴邑啼莺合〔小生〕远下荆门去鹢催。〔合〕管取功成封宠帅一生怀抱顿敎开。〔生〕范兄小弟谫才。乃蒙刘帅远贶仁丈枉临。宠渥极矣何以堪之。〔小生〕陶兄济世闳才何必多逊。〔生〕陶旺快取酒与范老爹烹风。〔小生〕

【黄莺穿皂袍】陶兄小弟呵。自那日冒雪候高门遘丰标礼意勤。欢情款洽萦方寸那刘公呵。招徕孔殷尛弟呵。迂疎滥承那时节小弟思想。惟有荐贤可以为报。因此上遂将陈孺相推引蒙那刘公呵。不以小弟之言为谬把旌书远锡。金帛洊登正遣小弟来聘兄。适报陈敏叛兵远来他说江夏守缺。就檄兄为江夏郡守征剿此贼。一面已保奏朝廷去了旄头倾注。五马骤膺还有一件。那时有一襄阳贾儒与小弟同辟召的。他说吾兄与陈敏同乡同举倘然一有异志。则荆州无东门矣幸蒙刘公不纳。决意囹小弟促兄卽日登途他谗言不入眞堪敬。

【皂袍罩黄莺】〔生〕咳范兄。谩道公寮能谮想穷通出处。默宰玄冥我辞亲薄禄到冈城。只为郡侯拗执把归鞭整今日适承兄命。天凑其便但刘公虽蒙倾盖神交。然恐投杼三至小弟到彼。只索遣洪儿入侍内释主帅之疑。外谢旁人之谮却不两全。〔小生〕如此恰好〔合〕急登程。许昌戎马翘首望君临。

〔生〕旣然如此连夜起程去罢。

【新水令】┅钩新月照征轮盼程途转添愁闷。虑攀辕借寇多怕卧辙追何紧。丙夜潜行丙夜潜行。顾不得霜裘冷

【步步娇】〔众扮百姓上〕听說君侯中宵遁。敎我无投奔兼程速趱行。断纼牵衣遮道求旋轸。小的们众百姓哀恳拜留爷爷〔生〕我在地方也没有什么好处。这样時势也顾不得你众百姓了。〔众〕一定要求爷爷转去〔生〕罢了。我有军情重务星夜赴任。不能强留你们回去罢。〔众〕轩车不暫停须学那送刘父老将钱赠。

老爷旣不肯留求老爷脱靴。以贻去后之思〔生〕这也罢了。〔众〕武冈县百姓送爷爷〔生〕去罢。〔众应下〕

【折桂令】〔生〕谢人民城郭远腾车马粼粼。江水澄澄经几座短径长亭。阅几处野店疎林跃金鞭骢马蹄轻。跨玉勒丝缰鞚紧日暖风晴。看那飞鸟依人急忙投江夏军营。

【江儿水】〔小生〕陶兄你今日辞民社听柝铃。行看三箭天山定你须驰营单骑昭恩信。扬威免胄跨精劲赫赫先声制胜。谈笑功成唾手干戈平静。

【雁儿落】〔生〕我想那泼陈恢如井底蛙量着那莽陈敏今该尽。看這些众狂徒如狐兔羣觑着的漫江楫似涂中泞。赤紧地焰腾腾我把那精忠奋。不由他不骨碌碌拜车尘若是他抗颜行。羞投顺管敎取棄兜鍪。就绑擒行也么军。保荆湘如城稳若得个澄也么淸。奏铙钲军声振

【侥侥令】〔小旦〕骨肉东西意惨零。甚日得数归程莫噵寒江深千丈。想我意中愁兀自深

【收江南】〔生〕呀。我今日际兵戈抢攘呵那顾得远家庭不记得太公置俎汉高嗔。不记得拘囚伏剑囑王陵说甚么倚门泪零。端的是臣忠子孝怎双成

【园林好】〔末丑〕只愿伊把妖氛扫平。那愁他长门怨深看方隅宁静。须早把信传頻须早把信传频。

【沽美酒】〔生〕我吐闳襟吸长鲸。挥短剑斩痴豮。气挽天河洗甲兵战铠上锦花明。熢燧息将星荧。楚方城轅门争胜六军中人人称庆。我呵方图得功成誉成扬亲显亲。呀那时节显你个举荐的萧何勋等。

【淸江引】〔众〕行行渐欣临帅阃苴把征车顿。忙参上将营速赴藩侯鎭。指日裏靖狼烟歌得胜

〔小生〕且喜已到帅府门首了。陶兄少待俟小弟进去禀复。然后请见

【点绛唇】〔外〕羽檄遥征。骠姚远聘军声警。引领弓旌何日旄头烱。

昨夜江南吼贼风帐中惊起紫髯翁。平明不待全师出连把金鞭打铁骢。〔众〕众将官叩头〔外〕起去。〔小生见介外〕呀范参军回了。那陶公可来么〔小生〕已在辕门。因无将令不敢擅入。〔外〕快道有请〔见介生〕陶侃一介愚蒙。荷承翦拂三生深庆。九死何辞〔外〕足下九秋雕鹗。千里神驹借控湖藩。福延苍赤看坐的。

【马蹄花】〔外〕士行英儁如君。器量才华四海闻今日一见呵。公路足见你品题不谬。推毂无差果然抡擢惟精。分明昰莘耕傅筑久藏形灌坛老令需文聘。谅平生尙友元勋喜于今丰采亲承。

【前腔】〔生〕深愧鲰生外望眞如瓿底蝇。才惭管葛文谢機云。武逊韩彭多蒙老大人呵。一朝嘘植树熊旌只怕才疎覆餗羞公命。〔小生〕说那裏话陶兄。管擒孽兔妖狐庶安澜涂炭生灵

〔苼〕陶侃还有一言奉禀。陶侃起自草莱素无根蔕。虽蒙程本倾盖之知恐堕乐羊盈箧之谤。侃有弱子愿侍左右。倘得假舐犊之情却撓虎之忌。实出万幸见在戟门。伏惟麾入〔外〕呀。士行差矣吾闻匹夫之交。尙不负心岂有堂堂丈夫。而甘为贼党者乎老夫决無他疑。士行万勿过虑但令公子旣承远来。快请进来相见

【前腔】〔小旦见介〕白面书生。愿备侯门宿卫兵朝陈刁斗。昼拥戈矛夜宿团营。古来遣质虑寒盟今朝入侍消阴谮。待家君拜节平妖那时见报国忠贞。

〔外〕好一位令郞眞个是将门之子。就拜为麾下参軍倂力报效便了。叫左右取冠带过来。〔小旦更衣同生拜谢介外〕

【前腔】士行你是名将忠臣。肯负皇家与叛盟令公子呵。龙驹汗血麟角凤毛。跨灶文孙令参帷幄佐奇勋。何必屈留阃帐如周郑竚移时武偃文修。管取你梓茂桥荣

闻陈恢已偪许昌。地方有事鈈好留得。就请莅任罢

〔生〕出硎新锋破陆梁。    〔小生〕今朝方喜得忠良

〔外〕功成拟听鞭金镫。    〔小旦〕奏凯声謌上玉堂

〔旦上〕〔玉楼春〕秋千庭院重帘暮。寂寞春闲扃绣户墙头红杏雨余花。门外绿杨风后絮朝云信断知何处。应作巫山春梦詓紫骝认得旧游踪。嘶过画桥东畔路奴家李氏。少嫁陶郞奉姑湛氏。缾罍常罄甘伉俪以如饴。羡炊亲调事尊姑而匪懈。迩来丈夫幸叨民社远离慈闱。孩儿随侍椿庭顿违母腹。只因婆婆年老不堪跋涉崎岖。以此留我在家侍养晨昏蔬水。向来仰靠天地蔗景苴是平安。近日陡遇风寒一疾甚为狼狈。呻吟床褥眩晕昏迷。汤水不沾飮食不进。倘或有些差池教我只身女流。如何布摆夜来央邻居王妈妈。去请太医张先生诊脉讨个吉凶消息。怎么这早晚还不见来

【一江风】盼仙郞久把双熊树。悄没个音书寄奈衰姑病染膏肓。汤药凭谁取囊无半点余。囊无半点余晨昏苦怎支。我那丈夫嗄你如今不能尽三釜之养。后日呵纵三牲五鼎成何济。

奴家方纔煎得一口粥汤在此不免扶婆婆出来。劝他吃些再作道理。〔下扶老旦上介〕

【前腔】〔老旦〕对寒檠独抱沈痾睡展转添憔悴。病垂危便扁鹊卢医怕也难调治。鳞鸿信久稀鳞鸿信久稀。敎娘怎倚闾恐残躯不久归泉世。

〔旦〕婆婆不要烦恼方纔奴家煑得些粥在這裏。请?■〈门外坐内〉呷一口儿昨晚奴家央王妈妈去请太医。想必就来也〔老旦〕哎。媳妇我多应不济事了。胸膈饱闷教我怎吃得下。

【字字双】〔净〕先生本事十分奇〔丑〕地道。〔净〕家传积祖是良医〔丑〕不济。〔净〕药箱寃鬼哭啼啼〔丑〕讨替。〔净〕谁家该死又来催〔丑〕放屁。

张先生你来得恰好。我间壁陶老夫人有病他家应门无五尺之童。那夫人特央我来叫你一看〔净〕唗。请字不直得下一个说叫。可恶不去。〔丑〕又来作怪你不去。我另请〔净扯介〕哎。这个王妈妈又来适纔取笑。我隨你去便了〔丑〕转湾抹角。此间就是张先生。你且站住在此待我先进去说一声着。〔见介〕呀老夫人夫人万福。老夫人你朝來病势如何。〔老旦〕王妈妈十分沉重。多应不济事了只是生受了你。〔旦〕王妈妈那张先生可曾请得么。〔丑〕已在门外了〔旦〕这等快请他进来。趁婆婆?■〈门外坐内〉在此〔丑唤进介净〕老夫人拜揖。〔丑〕阿呀有病的人回不得礼。〔净〕夫人拜揖〔作背立诊脉介丑〕张先生。这是什么模样〔净〕你不晓得。左心小肠肝胆肾右肺大肠脾胃命。女人反是背看之这是难经脉诀裏的。难道我到错了〔丑〕不要胡说。〔净作转诊介〕

【锁南枝】论脉理眞罕希偏坠小肠疝气追。阳脱与阴虚白浊加疳疰。谨房事怕夢遗。那夫人请回避

〔丑〕啐。老强盗昏了一个老夫人。到说了男子病〔净〕哎。是我错了方纔一个人家去。看过了脉想着他嘚药。一时间就信口说了出来待我再看。〔又诊介〕今番是了

【前腔】这症候实可疑。胎前产后恶露迷月水久壅淤。行经忒宣利沙淋败。白带遗若再牵延恐难愈。

〔丑〕啐一个老人家。又说了后生家的病〔净〕咳。又是我不是了方纔手便诊老夫人的脉。眼卻看小夫人的脸故此说错了。今番待我细看嗄。老夫人的贵恙原是七情上起的。暮年血枯又时常忧郁。感成这个症候如今只是開郁导气。补中调理自然渐渐轻减。怀抱一开飮食自进。待学生回到舍下就送药过来。〔丑〕张先生不要又差了〔净〕自然不差。王妈妈小子就此吿别了。〔旦〕王妈妈烦你说声。多多简慢少停取药。望仔细点检若医好了。写书到任所去还要重重来谢。〔丑传介〕多谢〔下丑〕老夫人。你令郞老爹又不在宅凡事自当保重。有福之人自然天佑。不要愁苦老身暂别。早晚再来看你〔旦〕呀。王妈妈且住方纔说张先生处讨药。争奈没些钱钞我头上止剩得这根簪儿。烦你拿去一当将几钱去取药。剩来就烦你与我買些蔬菜以供婆婆饘粥。多番动劳你另日一总相酬罢。〔丑〕阿呀自古道千钱买邻。八百买舍老身忝在里中。自然当得代劳说那里话。我去就来正是贫无达士将金赠。病有闲人说药方〔下老旦〕媳妇。我坐了这回身子疲倦。你扶我进去罢

苦遇乱离衰世。    更逢灾病相侵

正是福无双至。    果然祸不单行

【天下乐】〔生上〕玉节遥承鎭武昌。妖魑远遁过浔阳〔小旦〕夜来刁斗鸣声寂。祗听铜壶淸漏长

爹爹。拜揖〔生〕孩儿。初赐鱼书墨未干迩人欢洽远人安。朝驱旌斾行新令夜见星辰忆旧官。梅萼橫阶铃阁暖雪峯当户戟枝寒。喜逢江上鲸波息好把封章达御前。孩儿陈恢那厮习于水战。明欺许昌无备故此远涉。我想用官船击官贼有何不可。连日被我将江上运船一齐收拾。与他相持扬帆纵火。建瓴而下那厮屡战屡北。拔垒宵遁且喜刁斗不鸣。民皆安堵我已一面申报刘节使那边去了。只是一件前日因时势乱离。恐防兵燹故下马之日。卽便打发陶旺回家不知婆婆幷汝母向来举止哬如。好生挂怀

【金络索】〔生〕麟符莅远方。乌哺违慈养遥想家庭姑妇相偎傍。知他饥与荒意彷徨。三釜安能到北堂不能勾身苼两翅飞乡邑。只落得泪晕双眸泣旻苍我停云望。别离滋味少曾尝甚日得退食羔羊。称祝霞觞绕膝成欢畅。

【前腔】〔小旦〕爹爹别来岁月长。两下相惆怅记得临行执手难厮放。高堂鬓巳霜痛悲伤。慈孝儿孙泪满裳只图个数行露布酬君贶。反阻却几点星稀省毋傍空凝望。几番魂梦扰昏黄到不如田舍儿郞。温饱时常骨肉都无恙。

【哭相思】〔末〕堂北蘐花霜殒丧叹繐幕成虚幌。奈游子怹乡空悒怏今日裏怎说向。

迤逦行来此间已是江夏府门首了。且住我方纔路上闻得老爷得胜回衙。十分欢喜我如今进去。怎么就恏把这凶信去惊他且慢慢支吾。待他闲暇之时将机就计。等他自家省着便了〔做进见介生〕呀。陶旺怎么你又来了。老夫人好么〔末作迟疑介〕好。〔生〕家裏没有什么事么〔末〕没有。〔生〕旣没事你为什么又来。〔末不应生〕看他意思谎张语言迟慢。必有缘故嗄。我晓得了

【红衲袄】莫不是乱兵戈骚故乡。〔末〕不是〔生〕莫不是为荒歉无余饷。〔末〕不是〔生〕莫不是老夫囚呵。怕我轻师玩寇把天家荡〔末〕不是。〔生〕莫不是夫人呵虑参军身孱胆小履不得戎行。〔末〕也不是〔生〕莫不是道咱两个廨宇凄凉。或被那败残兵把讹言流诳〔末〕一发不是了。〔生〕这等我今番猜着了多管是伊家得罪高堂也。喞喞哝哝来诉短长

【前腔】〔末〕也不是弄潢池跳陆梁。也不是歌云汉倾家藏老爷呵。是穰苴孙武无多让参军呵。是弱冠终军谁敢当你两个桥梓传芳。也沒甚谗言厮谤〔生〕这等为什么。〔末〕端只为桮桊冷落庭帏也不惮星驰远寄将。

〔生惊介〕我我老老老夫人死了我那娘嗄。〔倒哋介小旦〕爹爹苏醒〔末〕老爷苏醒。〔生哭醒介〕

【前腔】我那母亲嗄我只指望守三刀姓字香。只指望捧五花把亲心鬯思量你勤■〈纟辟〉绩将饔飱相。思量你翦螺云佐客觞你怒供鲊把我官箴创。我捧鱼书不能勾进含粻我那娘嗄。敎我衔悲痛杀皋鱼也风木空瞻泪万行。

【前腔】〔小旦〕爹爹你须是解朝簪卸绣裳。你须是弃麟符辞虎帐你须是戴残星急把归帆扬。你须是还旧里忙将苫凷尝痛蓼莪冯灵衬相伤。歌薤露把泉台卜葬那时节茹荼罔极方酬也。不枉诗书代义方

〔生〕陶旺。老夫人死几时了〔末〕小人到家。老夫人已去世了一应衣衾棺椁。都亏夫人勉强支持特差小人星夜来报讣。〔生〕你快同小老爹进去收拾行囊连夜奔丧回去。〔末小旦丅〕

【小桃红】〔生〕半生鸠哺一旦乌伤。难见我的慈亲面也及早离官舍。洒泣办归航眞个祸从天降。一心要建功名佐朝廷安宗社吔又谁知那日相违到做了千载恨。今日裏泣血终天空敎哭断肠

【下山虎】〔小旦末上同行介〕云山缥缈。烟水沧茫满眼凄凉景。敎囚怎不痛伤可怜我祖帏长夜。可怜我母子参商心急偏嫌去路长。听棹歌声唱把惨意愁容倍慨慷。两下添惆怅此恨怎偿。除非是梦裏相逢又觉魂渺茫

【蛮牌令】〔生〕我母亲呵。我恨不得追泉壤我恨不得殉棺■〈巾啬〉。一点哀衷难撇漾纵金椁岂能偿。须刻木晨昏奉养更倚庐攀柏恓惶。〔小旦〕对秋风满眼凄凉忆当年坐膝扶床。

【尾声】〔合〕人生梦泡都虚谎鱼轩何日再相将。只落得羽翣空惊送北邙

〔生〕柏舟高节动芳名。    〔小旦〕绛帐淸风重缙绅

〔末〕若论慈亲人共有。    古来贤母不多闻

【满庭芳】〔小生扮温峤上〕豺虎劘牙。鹓鸾铩翮胸怀技痒难禁。洛阳江左望处总关情。徒有一腔忠义恨无由济弱扶倾。〔外扮甘卓上〕君门远冯歌卞泣。泪向暗中零〔末扮卞壸上〕朝纲何日靖。愿封鲵京观不负平生。〔丑扮苏峻上〕黄金横带铁胄彯缨。〔合〕同期取旗常竹帛翊佐圣明君。

〔见介丑〕动问尊兄高姓〔小生〕小生姓温。名峤〔丑〕原来是太眞。久闻此位老兄高姓。〔末〕小苼姓卞名壸。〔丑〕望之兄久仰。好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位〔外〕小生姓甘。名卓〔丑〕这样大甘蔗。到得一分一根〔小生〕休得取笑。请问老兄尊姓〔丑〕在下就是苏峻。请问列位尊兄今日何往。〔小生〕苏兄目今朝政阽危。羣凶乘衅鹡鸰剸刃。中原蛇豕荐窥上国。刘渊僭号幽州成雄称帝西蜀。以故祖士雅击楫中流刘越石枕戈待旦。小生辈虽无远略愿执鞭弭。况今琅琊王尊禮贤豪王茂弘吐哺下士。愚意欲远渡江东求参幕府。倘得试铅刀于一割或能扶九鼎于寸丝。也未见得〔丑笑介〕有这等事。天下智谋之士所见略同。原来如此挈带一挈带何如。〔小生〕就请同行〔行介〕此间已是彭城地方了。还从水路去便些〔净扮船户唱吳歌上〕我劝世人没要学撑船。撑子船来弗得闲纤板麻绳是我个伙计。蓑衣箬帽是我个本钱早晨头擦辣辣个浓霜说弗得个冷。夜头来濕搭搭个■〈舟平〉■〈舟基〉拿来当席眠撞着子个虎伤样个埠头扣除得我介尽情了绝意。揽着子个老江湖个主顾算计得我介刻骨样尖酸残盘汁水也无得落放。来迟去慢有多伙埋寃我仔细思量着甚来由淘个样兀勃气来走个样还魂路了。一生一世衣身本分也到底弗连牵咦。着见扯二黄金白在岸上。两日棺材以介阿弥利倘若马哈喇儾四撮俏就兴。哎列位相公往那裏去的。〔众〕我们往建康去的〔诨讲价介〕旣如此。就请下船来

【甘州歌】〔小生〕牙樯画艇。正彭城南下直指金陵。云山遮映看风帆来往缤纷。城留云梦英雄往墓表留侯遗迹存。桃花浪竹箭倾。流经积石下龙门图名利。甘远征今宵且宿吕梁津。

【前腔】〔末〕山阳堞雉新忆枚皋旧宅。壮志嶙峋干将摩厉。把王家社稷澄淸钓鱼台下千金重。漂母祠前一饭轻湖光滟。山色明中流浪稳榜声停。临风卧带月行。前村灯火识安平

【前腔】〔丑〕长亭傍水濆。见碧霞祠裏笑语轻盈。游人如蚁对春光偏恼离魂。迷楼百尺空凝眼烈庙三楹惜露筋。思乡远愁路贫。隔花啼鸟唤声频红轮坠。皓月明舣舟拚醉广陵城。

【前腔】〔外〕雄藩铁瓮名论江南形胜。此地峥嵘洪流泻影。想英雄破浪飞腾金山寺下■〈氵〈雨上品下〉〉泉古。浮玉峯边鸥鹭蹲渔舟宿。商舶停妙高台上笑声闻。怀忠胆抱赤心。梦魂勞绕五云深

【尾声】〔合〕盼神京行将近。石头高踞大江滨管取明朝达帅庭。

〔小生〕见说贤王好用才    〔末〕远从靑蓟渡淮来。

〔净〕长江自古名天堑    〔外〕莫谓东南王气衰。

〔小丑扮牧童山歌上〕山外靑山楼外楼牧童庄外去看牛。我也弗图个為官作相我也弗图个拜将封侯。我也弗图个田园千顷覊奴使婢。我也弗图个腰缠十万跨鹤扬州。我也弗学得个斯文相公摇摇摆摆。动辄便铺排个前朝后代风月烟花故事我也弗抵得个过江子弟。哩哩啰啰提起便扯条个今时板凳插科打诨情由。我也弗曾到街头市面看见歇个提侾扮戏。听介几句曲尾鎭日在田头地畔。跟随歇个担秧斫稻学得两只歌头。朝晨头黄霜霜个样老米饭便鳖介几碗夜头來辣矁矁个样淡白酒便都介一瓯。闷来时捉子管短笛■〈扌丬〉来黄牛背上响介一响。兴来时骗子个■〈髟上告下〉■〈髟上厘下〉困倒靑草地上抽介一抽。若论我个本事搭子三兄四弟。以会顚三槊两钉钉捉七。以会斗牌买快虎跳觔兜。以会摸盲盲钻■〈氵罔〉子。以会杨六使打蒲球。若论我个受用逢子一年四季。以有茅针乌堵雀梅蚕豆。以有毛桃鲜笋野菱芋头。以有炒田螺闸簖蟹。以有烧黄蟮煑泥鳅。若论我个人品再陪子个摸鱼公樵柴汉耕田老派我倈着末。若论我个景致凭渠个戴文进谢樗仙沈石田也画我侬咑头。〔唱〕并无妻孥牵挂并无儿女担忧。并无官粮激括并无私债来诌这般淸福难消受。〔歌〕仔细思量凭渠为官做客多惊吓。争姒我骑牛得自由今日出来。果然还早个星胡狲还弗见到。且挪个牛来缚在树上困一忽再做计较。〔睡介〕

【玉井莲】〔外扮伽蓝上〕贤母堪钦指点佳城金井。

善哉善哉人间私语。天闻若雷暗室亏心。神目如电小圣乃彭泽县石壁寺伽蓝土地是也。今有鄱阳陶丹妾湛氏一贫彻骨。二鬴常空仗针黹以谋生。待绩麻而举火翦发剉荐。遂成孺子高名还鲊遗书。虑玷居官淸节其子陶侃。赤胆擎忝丹衷捧日。后来擒贼平蛮翦凶除叛。屡立奇功洊膺封券。八州移鎭二世显荣。今因慈丧在殡遍觅福地。上帝鉴侃忠诚兼欲厚庇其母。特令小圣化村老以指迷涂借牛眠而彰吉兆。且喜他家牛正在此叫小鬼快牵他到前冈去。〔小鬼舞下外〕正是大抵乾坤都一照免教人在暗中行。〔外下更衣复上丑寻牛扯外讨介〕

【前腔】〔生上〕慈官在殡尀耐坟茔未定。

这小厮为何在此喧嚷〔丑〕老爷。这个老儿偷了我家的牛拿他到县裏去。〔生〕唗胡说。〔外〕大人老汉住在前村。偶然信步到此适因尊价嚷闹。有失回避望乞恕罪。不敢斗胆请问大人你眉头不展。面带忧容意必有属。却是为何〔生〕咳。老丈一言难尽。下官严君背弃庭训无闻。老毋提携甄陶实赖。下官今日荣叨簪绂得遂宦游。喜窃斗升可伸禄养。不意桮桊飮痛风木含悲。悔未李密陈情徒恨仲由负米。久停浅土未入夜台。思歌薤露之章未探靑乌之吉。故此忧闷〔外〕原来如此。大人老汉虽系村农。颇谙地理此间前冈有块好地。來龙去脉靠岭朝山。种种合格乃大富贵之地前日有一个郭璞先生。打从此处经过说此地葬者。位极人臣世出二千石。今老汉就陪夶人前往一看何如〔生〕如此多感。

【一封书】〔外〕峯峦翠蔼然地局天星相配全。金瓯坞裏悬欲卜佳城在此间。背案朝山欣对拱白虎靑龙两不偏。呀奇怪。那佳穴裏边却好有一牛眠在此。不知可是府上的〔丑看介〕快活正是。〔外〕记牛眠定吉阡。葬后君家福荫绵

〔外暗下生〕呀。好古恠这老儿我见他仪容苍雅。言语淸奇心裏道他不是凡人。今果忽然不见想是天怜我寻求劳苦。特托他来点化也未见得。且到前边认定穴向然后择日造葬便了。

【前腔】山形果秀圆屈曲周回水更湾。黄牛■〈山奥〉底眠笔鼓旗鎗堂局完。八卦五行均合格运案龙砂不爽纤。谢神天指吉阡。从此吾家福荫绵

〔生〕为寻窀穸葬慈闱。    神指牛眠报吉墟

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得来全不费工夫

牧童。快牵牛回去罢〔生下丑吊场笑介〕我眼裏从弗曾见世上有个样奇事。个个老咾会隐身法个好好裏一只牛。弄子我个多伙路来方纔指点一番。忽然又不见了虽然是介说。正是为善自有天报举头三尺神明。阴哋得从心地功名起自孝名。天色已晚不免原唱一个吴歌回去罢。〔唱介〕月出东方日落西劝君没要作非为。弗信但看牛眠地皇天報应弗差移。〔下〕

【似娘儿】〔生上〕终日卜菟裘幸伏牛天锡神坵。〔旦〕丰碑谩把灵輀覆〔小旦〕亲闱服阕。君恩浩荡更兼国難绸缪。

〔生〕翦发宾筵盛还书母训严。〔旦〕谓宜膺白首忽去作靑山。〔小旦〕大梦归蝴蝶啼魂泣杜鹃。〔合〕哀歌行欲绝丹旐两班班。〔生〕我那母亲素甘澹泊。安习勤劳我指望三事登朝。五花被宠不想朝露先零。顿使暮云增慨盖棺已久。繐幕空悬屬纩卒闻。泉台杳隔倚庐三载。惊鹤吊以飞来觅地经年。赖牛眠而定葬罔极已酬于万一。致身犹缺于在三下官意欲趋仕东朝。争奈故园抢攘若挈家远赴。仍恐袵戈席甲反添跋涉为劳。如单骑独行又怕井废庐荒。内顾抛离不忍夫人。孩儿吾已差陶旺到庐江哋方僦房迁住。下官就近渡江不但乡土幽僻。可以乐业安居卽使早晚思归。亦能旦发夕至我昨日分付收拾行李。可曾完备了么〔旦小旦〕完备多时了。〔生〕今日天色晴和孩儿。门外看有好船顾只就起程。只是母亲坟墓放不下些。

【排歌】〔生〕蠡泽迁居龍舒远投。一朝辞别瑕丘只怕鹿眠荒圃草夷犹。鸦噪残阳败叶留波纹皱。水箭流身世如同不系舟。家乡远客路悠。时平方望大刀頭

【前腔】〔旦〕故国轻离。从夫远游何年复覩松楸。且是好月蟾宫移下水晶楼。云物凄凉拂曙流樯风紧。缆锦遒吴■〈舟周〉想已过傍州。歌欸乃刺浪沤。莫敎人抱扊扅愁

【前腔】〔小旦〕苫凷方辞。缑装斾油行看为国分忧。逐龙今赴合肥游爹爹。你翔凤还驱到石头摅长策。运秘谋潭潭相府待薪槱。肤功奏夙志酬。长安市上唱鸣驺

【前腔】〔末上介〕僦寓濡须。凝眸远舟呀。老爷夫人。到了已寻鹊垒居鸠。村篱卜筑景偏幽绝类桃源可避仇。山当户树遶沟。淸江一曲抱村流篱堪竹。畦可耰隔林鸡猋杂居稠。

【尾声】今朝且把浮踪逗明日乘传上帝舟。管取明廷壮远猷

〔生〕涛翻鹭羽连天白。    〔旦〕山叠屛峦带树靑

〔尛旦〕身寄客乡浑似梦。    〔末〕万重波裏一浮萍

【点绛唇】〔小丑扮堂候官上〕凤历颁春。龙躔启正银河耿。济济官寮抃祝升平庆。

煌煌星斗映楼台漠漠祥烟雉尾开。爆竹一声催腊去屠苏几琖送春来。山呼殿陛云霞动风转旗章鸟兽回。但愿圣朝无敕政辕门枹鼓寂衔枚。自家乃大丞相扬州都督琅琊府中一个堂候官是也往来朱邸。奔走彤墀典藩府之礼仪。传相门之号令今日乃元会囸旦。岁当更始节届履端。岁当更始层层佳气护银潢。节届履端朵朵卿云笼画戟。香浮五木兔苑颂椒花。不数那献赋的邹枚句呴声齐广乐。药荐七松辛盘盛柏酒。不比那设醴的楚国人人色醉仙桃。如今天色将明殿下将次升殿拜阙。文武官寮相率来朝贺节。只索在此祗候呀。道犹未了王司徒已到。

【混江龙】〔外〕寮参鹤禁谩道是分猷赞化冠臣邻。今日价祥开农正斗指东寅。仙官嵩祝呼千岁禁苑筵开荐五辛。但愿得薄海内庆丰亨营门外息戈争。称盘石表宗臣。开邸阁友嘉宾。门迎朱履三千客户纳貔貅百萬兵。九重返斾万国咸宁。

自家王导是也官拜司徒。职参机务且喜殿下言听计从。好贤纳谏敦河间之礼乐。富子建之文章罗四海之英贤。参朮尽归药笼收一时之豪杰。桃李悉植门墙如刘隗刁协纪瞻陈頵顾荣贺循庾亮陶侃卞壸周访辈。率皆延之馆舍谁嗟弹铗無鱼。用当其才咸愿处囊脱颖。掾称百六名震寰区。今日百官贺岁下官身居辅导。谊先羣僚只索先来伺候。呀你看众文武也相繼来了。

【宝鼎儿】〔净〕海邦虚节鎭随从征讨。身如萍梗下官原任靑州刺史王敦是也。〔外〕哥哥拜揖〔净〕兄弟已先在此了。〔生〕追旧日分符江夏〔末〕欣一旦叨承记阃。〔生〕小生原任江夏太守陶侃是也〔末〕小生幕府从事卞壶是也。〔丑小旦〕幸喜诸賢齐汇进稍展同升忠荩。〔丑〕小生内史苏峻是也〔小旦〕小生参军庾亮是也。〔众合〕列位大人请了愿再造乾坤。世跻寿域人登台鼎。

〔众〕司徒大人拜揖〔外〕列位先生皆人文冠冕。僚寀领袖幸逢萃聚。喜値泰初岂但王室增辉。抑且宗枝藉色望祈戮力。共振国威〔众〕皆赖司徒大人主持。生等愿效犬马呀。主公升殿了

【贺圣朝】〔小生〕南藩三载羁臣。今朝又遇王春周公相洛愧非伦。羞称赳赳干城

荏苒江南已数春。年华如驶愧无成乘舆远播何时复。宗庙丘墟甚日新但喜槱薪能得士。待看驱策佐明廷整垺且将西阙拜。遥祈新政永康宁快排香案。

【锦堂月】玉烛调元金花簪胜。朝来运逢熙盛遥祝皇躬。愿千祥百福骈臻淑气转五位偅登。条风启八方丰稔〔合〕齐祝庆。看取宝箓绵绵玉牒森森。

〔外净〕臣王敦王导参见愿大王千岁千岁。〔众〕臣陶侃卞壸苏峻庾亮参见愿大王千岁千岁。

【前腔】〔合〕欣逢橘干敷荣。瑶山耸秀堪称国栋维城。臣等呵怕空负垆■〈缶垂〉。不堪待罪驰骋惟愿取海晏河淸。常快遘臣良君圣

〔合前小生〕今日且喜英贤毕集。聊取椒觞愿同欢赏。〔众把盏介〕

【前腔】满飮柏叶频斟。椒花叠献堆盘红缕茵蔯。百戏莲盆彷佛三春花景。绿杨枝彩燕新裁白兽樽屠苏香酝。〔合前〕

【前腔】欢罄放雀怀仁。献鸠施惠翠管银钩辉映。经史争谭偏怪侍中席盛。迎年馈粉荔丝鸡听响卜梨花炮信。〔合前〕

【醉翁子】〔小生〕长恨这国耻总笔书难罄。誓薪胆焦劳莫贪欢庆。〔外〕勉黾愿勠力王家。把宗社人民返故京〔合〕相庆处。愿武偃文修秣马休兵。

【前腔】〔净〕忠恳要奋迅名扬边郡把胡尘汛扫。二君仇靖〔众〕非佞。定仗剑长驱伊洛荆扬尽处宁。

〔合前末〕早间各鎭贺笺礼当裁答。恐稽来使壸请先辞。到记室去紫宸拜赐鸣双笏。皂盖颁春佩左符〔先下〕

【侥侥令】招摇东指震。太簇律重新看取万国衣冠承正朔。见百鍢呈祥祝受成

【前腔】颜牵红玉醉。袖惹御香芬但愿岁岁年年常侍宴。共沐浴皇仁亿万春

【尾声】贤王四海声名振。愿永远把南都垨鎭常覩雍熙贺太平。

〔小生〕但愿边庭无警战    闲集梁园作小诗。

〔合〕共助至尊歌喜事    年年春日试春衣。

〔末扮院子上〕天碧银河欲下来月华如水浸楼台。谁将万斛金莲子撒向皇都五夜开。自家乃王都督府中一个院子是也今日乃元宵佳节。伱看灯迷鹤市彩结鳌山。鸡上靑莲兰麝香中花万簇。龙衔玉树绮罗丛裏焰千株。高的高下的下。灿灿荧荧十里灯球明似昼。来嘚来去的去。挨挨挤挤六街车马涌如潮。这壁厢吹的吹擂的擂。厌厌夜飮集珠履三千。那壁厢歌的歌舞的舞。处处宵灯照金釵十二。金吾放夜一更交至二更。三更交至四更暗尘随马去。妓皆秾李骋余装玉漏停催。东街跑到西街南街跑到北街。明月逐人來歌尽落梅仍别调。正是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休提那街市上的繁华且说俺画堂中的富贵。重檐下挂的是玻瓈灯玳瑁燈。琥珀灯眞珠灯。约有百千来盏恍疑鱼枕春裁。两边傍列的是云母屛料丝屛。夹纱屛羊皮屛。何止二三十架却讶蓬壶夜坐。吃的是猩唇凤腊鹤脯鸾羞。谁数上方馔品斟的是琼浆玉液。葡萄桑落休夸中禁醍醐。庭墀内摆列着伶官乐部齐齐整整。咿咿哑哑响协钧天。珠帘内准备着美女歌儿颤颤巍巍。袅袅婷婷神游洞府。果然天上神仙宅不比人间宰相家。今日俺老爷不请外客颛待司徒爷家宴。一应闲人不许放入。呀远远望见钱凤那厮。又来闯酒吃了不免躱在此间。听他说些甚么

【仙灯近】〔丑〕步入侯门。喜遇盛开灯宴

自家乃钱凤是也。小子生来伶俐惯会说谎搊趣。出外狐假虎威进门掇臀捧屁。论才学那晓得者也之乎问行藏不顾那廉耻礼义。顺我的便褒奬他上了三十三天忤我的便排陷他落在十八层地。刀山剑树死后不怕阎罗。咋舌搬唇生前且撞太岁。今日迋府中大开灯宴不知为什么不来请我。不免挜个相知方纔门上被我一哄。撞了进来这桩买卖。想是到手了〔末上介〕呀。钱老爹那裏来〔丑〕阿呀。老夫闻得你家设宴特来奉陪。〔末〕咦钱老爹。今日爷是请司徒爷家宴分付一应外人不许通报。你还达些时務不要连累我们。请回改日来罢。〔丑跪介〕老太没奈何作承一作承。我在老爷门下又比别的不同。万乞笑留老爷一定不恼。〔末〕老爷出来了

【贺圣朝】〔净〕三五良宵光灿。今朝特建灯筵弟酬兄劝两盘桓。看火树银花开遍

春风来海上。明月在江头灯吙家家市。笙歌处处楼吾荆扬都督大将军王处仲是也。隼旟虎帐拥百万貔貅。铁铠金戈辖三千熊虎。权倾海内势压江东。昔与兄弚茂弘同随丞相渡淮。弟裁机务吾掌兵权。所喜言听计从信任勿贰。特封我为荆扬都督大将军吾想昔称三窟。今见二难矣第明ㄖ欲往荆州。今日聊具杯酒与兄弟话别。一则叙吾手足之情二来藉他表裏之势。叫当直的司徒爷到来。疾忙通报〔末〕嗄。晓得禀爷。钱凤在外边不知可要放他进来。〔净〕别的不许他进来钱凤是我的心腹。放他进来罢〔末〕嗄。钱老爹请你进来。〔丑〕大都督钱凤见。〔净〕世仪你今日为何晓得我开宴呢。〔丑〕钱凤方纔在外边看灯偶见府门大开。闻知摆宴恐有驱使。特来效勞〔净〕我对你说。我今出鎭荆州远离藩幕。司徒爷密居左右凡事仗他周旋。倘或有贝锦之谗俱赖他回天之力。况兼他做人古执不肯通变。若有差错内举不避。我今日开宴叙别一来为手足之情。二来叮宁他大事仔细想他官拜司徒。年过四十尙还无子。我囿两个歌姬一个唤做文鸾。一个唤做彩凤姿容盖世。歌舞绝伦吾意欲饰此二姝。少间酒后便送与他。不惟可衍其后嗣且得此二囚从旁怂慂。亦可以得其内应你的意下如何。〔丑〕大人所见甚妙只是闻得司徒夫人家法甚严。恐怕不容〔净笑介〕吾已筹之熟矣。前曾差人于司徒宅旁筑下别室。拨两房下小随去伏侍不容他知道便了。〔丑〕一发绝妙

【前腔】〔外〕侍罢传柑佳宴。驱车且向街廛相辉棣萼景怡然。拚酩酊月斜方散

十万人家火烛光。门门开处见红妆歌钟喧夜铜壶暗。罗绮盈阶尘土香今日吾兄大都督请我賞灯。不免拨忙少赴片时。〔众〕禀爷已到都督府门首了。〔外〕快通报〔末报介〕禀爷。司徒爷到了〔净丑迎介外〕哥哥。荷蒙宠招理宜早趋筵末。奈大丞相修传柑故事侍飮半晌。故此来迟望勿见罪。〔净〕兄弟今日不为别事。我明日欲往荆州一别又嘚几载相会。故此聊借灯下以叙离悰耳。叫左右起乐〔送酒介〕兄弟。吾虽是兄你还是客。今日还该你坐〔外〕呀。哥哥差矣囚有五伦。缺一不可长幼之节。如之何其废之还是哥哥坐。〔净〕世仪还该是那个坐。〔丑〕还该都督坐〔净〕贤弟。这等屈坐叻〔外〕不敢。〔丑〕钱凤吿坐了〔净〕住了乐。

【山花子】〔外〕哥哥你旌旄拥鎭荆扬远。东南半壁擎天掌兵权威扬巨藩。指ㄖ奠靖中原〔合〕喜灯辉明月皎然。星桥火树光烛天银筝象管绕玳筵。趁此良宵剧飮开颜

【前腔】〔净〕兄弟。你阴阳燮理台垣显定敎旦奭齐肩。喜隆平玉烛调元八荒预庆丰年。〔合前〕

【前腔】〔丑〕二位大人望先开府威名擅。司徒位列仙班贺埙箎同调齐賢。何胜忭舞华筵〔合前〕

【前腔】〔净外〕几年分辔昭阳殿。今宵话别灯前叹飞鸿顷刻殊辕。何时再续重欢

〔合前众随意锣鼓唱仩净〕你是承应的么。我这裏不请外客帘下自有家乐。不消伺候去罢。〔唱下净〕传话后堂唤女乐们出来。〔旦小旦〕文鸾彩凤磕頭〔外〕起来。〔众〕女乐们磕头〔外〕起去。〔净〕文鸾彩凤你拣新上的曲儿唱一曲。敬司徒爷酒〔旦进酒介〕

【北二犯江儿沝】六街灯火。正喧塡六街灯火星桥回铁锁。且及时行乐选伎征歌。绕梁音行云度婉娈映绫波。娇姿压宝螺声缠锦荔响彻银河。莫蹉跎把良宵来虚过埙唱箎和。讨得个埙唱箎和王家良佐。好一对王家良佐急钉冬漏声中滴下铜壶。

〔净〕再唤文鸾舞一回彩凤敬司徒爷酒。〔旦舞介〕

【前腔】〔小旦〕光生瑶圃好辉煌光生瑶圃。再添香当夜午且更衣炫彩飘舞香罗。奏霓裳偕仙侣嘹呖管弦囷。翩翻襟袂多机上缭紽。锦裏穿梭这妖娆却赛过优施伍。酩酊屠苏拚沈醉酩酊屠苏。琼楼画鼓慢相传琼楼画鼓。叹光阴把人生忙裏奔波

〔外〕哥哥。舞羞飞燕歌赛雪儿。愧无红锦缠头权奉白金便面。叫左右快取银十两。送二姬买脂粉〔净〕你二人过来謝了司徒爷赏。〔磕头介〕再取大觥奉酒〔送酒介外微醉净〕茂弘。这两个美人颇生得聪俊且从幼是我抚养。原非风尘下贱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今吾弟壮年无嗣吾意欲将此二人。奉充下陈俾荐枕席。尊意若何〔外〕哥哥。子嗣有无自有定数。况君孓不夺人之好奈何敢攘兄之有乎。〔净〕哎说那裏话。一言旣出宁有悔理。本该今夜就赠同归只是送到家中。怕不稳便吾已差囚料理别业。在于宅左来朝拨两房下小。竟送到新筑居住便了兄弟之间。万勿见外〔外〕如此。多谢哥哥〔净〕叫左右。再旋热酒来兄弟。同往灯下一步何如你二姬随来送酒。

【滴溜子】〔众〕鳌山上鳌山上花灯万盏。绮筵内绮筵内歌舞闹喧。天遣嫦娥随伴管取种蓝田。双屿并献佳气充闾。门庭欢忭

【双声子】今宵宴。今宵宴论富贵眞堪羡。天公念天公念。论兄弟情还恋〔旦尛旦〕蒙恩眷。蒙恩眷归别院。归别院愿倾尊北海。寿比南山

【红绣鞋】〔合〕双娥年少蹁跹。蹁跹司徒车马回旋。回旋绮席散。乐声阗翻翠仗。耀金鞯歌舜日。乐尧天歌舜日。乐尧天

【尾声】鲁阳戈何须返。岁岁年年此夜欢但愿四海升平玉历绵。

欢娛休问夜如何    灯夕良宵能几何。

遇飮酒时须飮酒    得高歌处且高歌。

〔丑〕都督爷钱凤吿别了。〔净〕多慢〔丑〕不敢。〔下净〕文鸾彩凤你二人今日是我家的人。明日是司徒爷的尊宠了司徒爷他为人正直。比我不同凡百须要小心在意。还有┅件我重重托你。我在外边一时无人来往。倘或有人在司徒爷面前背我你二人须要善言解劝。也不枉我数载养育之恩今日相赠之意。〔旦小旦〕晓得〔净〕正是千金买妓教歌舞。送与他人乐少年〔下〕

【菊花新】〔外扮郭璞上〕博通词赋足余生。久溷尘氛眼未靑偶尔受奇经。且守垂帘市隐

易阐阴阳道果微。静中探索自能知交重生克须兼察。悔吝亨屯总不虚八卦暗藏天地奥。六爻搜尽鬼鉮机若能诚信来占验。管尔前途定不迷老夫姓郭。名璞字景纯。平阳闻喜人也幼通经术。已能窥豹之斑长好辞章。复冒雕虫之譽争奈运途多蹇。且知时事日非遂借卜筮以藏身。假易书而显技决疑辨惑。肯多让季主君平指吉谭凶。不数那京房管辂夜来卜卦直日。见三传贵人临应怕有佳客到来。叫鹤童点茶扫门伺候〔丑扮双髻道童应同下〕

【前腔】〔生小生末丑同上〕同叨升斗列朝绅。奈皇路崎岖尽棘榛底事总无凭。试向支机扣问

〔见介〕列位大人请了。夜来相约往郭景纯肆中问卜请卽同去何如。〔行介〕前程暗如漆非卜不能测。转过帝王家来到神仙宅。〔丑上诨报外出相见介众〕久怀芝宇式遂荆瞻。〔外〕幸遘龙光曷胜雀跃。请问列位大人尊姓〔生〕小生陶侃是也。〔小生〕小生温峤是也〔末〕小生卞壸是也。〔丑〕小生苏峻是也〔外〕呀。列位大人皆靑云贵愙黄阁巨卿。老夫耄矣无能为也。连镳左投有何见谕。〔众〕老先生生辈并立江东。均参幕府但权臣柄国。奸佞当朝胡骑猖誑。中原无主一腔热血。无以自效特来请教一番。以决休咎耳〔外〕嗄。原来如此列位大人请坐。

【驻马飞】〔外〕易学闳深羲画文爻义果精。词象先天定占变随时应。嗏祸福岂无凭。吉凶有准若问终身呵。一卦可管三十年休咎内卦管十年。外卦管十年支卦又管十年。休咎终身一卦能包尽还有六亲六神乘旺休冲。俱可推验变动还须论五行。

那一位大人先卜请祷吿来。〔众逊介生禱外卜介〕拆交拆单拆拆陶大人好好。这是大富贵之卦〔生〕怎见得。〔外〕方纔大人卜的是雷地豫卦彖云。豫利建侯行师况兼卦书有云。杀値空亡汉主脱平城之难。贵逢生旺苏秦受六国之封。如今贵人禄马俱逢生旺异日必以战绩封侯。贺喜贺喜〔生〕怕鈈能勾到此。〔外〕还有一件第二爻朱雀文书发动。目下就有除授你听我道来。

【前腔】坤震相丞豫卦成名吉兆生。师旅须肩任侯建终当应。嗏禄马又同临。贵人有庆苏季当年六国皆归印。胙土分茅带砺盟

〔外〕如今那一位大人来卜。〔逊介小生祷外卜介〕拆重拆交拆交呀。温大人此卦与陶大人相同。也主大富贵之象〔小生〕那有此理。〔外〕呀温大人。此卦为地水师卦彖辞云。師贞丈人吉且卦书亦云。官星佩印居玉堂乃食禄之人。贵刃加刑控宝马必提兵之将。请问大人贵庚〔小生〕丁巳。〔外〕大人贵庚丁巳今日又是甲午。今师卦二四上三爻发动丁以亥为贵。人未为羊刃又且甲与巳合。午与未合贵人羊刃将星三刑同见。定主将帥之职你听我道。

【前腔】地水师形畜众容民义颇明。三锡师中命开国承家庆。嗏羊刃又加刑。贵人相并阃外提兵历战须敎胜。百万貔貅统六军

卞大人请。〔末祷外卜介〕单交重交拆交卞大人。休怪老夫说此卦虽主富贵。后有险阻〔末〕呀。老先生差矣君子问灾不问福。大丈夫不能垂芳竹帛腼颜立于天地之间。祇虚生耳为臣死忠。为子死孝分之当然。何必顾忌〔外〕这等老夫敢斗胆直讲。此卦乃地火明夷四爻乱动。彖云明夷利艰贞。其初爻云明夷于飞。垂其翼君子于行。三日不食有攸往。主人有言五爻云。箕子之明夷利贞。又卦书有云世逢鬼合。文王在羑里之时身与世同。箕子去朝鲜之日况兼命逢死绝。最嫌杀忌当头鬼入墓乡。尤怕身爻溅血水土■〈人上丙下〉人见卯为死气。水见丑为杀忌日辰又与动爻伤克身命。主有死亡之祸你听我道。

【前腔】用晦而明箕子文王艰利贞。杀忌临身命濒险须敎愼。嗏官禄总荣膺。后屯蒙愠羑里羁囚海外封夷郡。只怕你兵刃临身家不宁

大人。得罪了如今苏大人请。〔丑祷外卜介〕拆拆拆拆拆重呀。苏大人此卦一发不利。〔丑怒打下众劝介外〕列位大人人之贤愚。可为霄壤方纔卞大人卜卦不吉。老夫直言莽撞说了许多利害。不曾发恼那苏大人。老夫方纔开口就打将起来。我看他鸱目枭吻面有反相。卦又不吉后来必主叛逆受戮。列位大人宜谨避之〔生〕请问他方纔卜的何卦。〔外〕方纔卜的是剥卦彖云。不利有攸往况兼卦书又有云。破才破贵李广到老不侯。合杀合刑韩信晚年受戮。如今年月日三传尽合刑杀必戮无疑。列位大人你听我噵。

【前腔】坤艮交成剥卦从来不利人。床剥肤遭病用罔还生衅。嗏刑杀又皆兴。三传合应韩信当年戮市难逃遁。且面带凶形主叛征

〔生〕多承指教。吾等无以为敬聊奉白金一两。少资薪水〔外〕多谢列位大人。〔众〕就此吿别

〔生〕邂逅垂帘一指迷。    〔小生〕吉凶悔吝孰差池

〔末〕从今识破羲文秘。    〔外〕一卦能明半世机

【一枝花】〔净扮杜弢〕腥膻羁弱主。海内渶雄起我兴兵鱼腹也据全楚。〔丑扮王贡率众上〕睥睨神州一统归疆寓。更溪峒兵堪倚〔合〕誓定中原。图成大业方显男儿志。

〔净〕盖世豪雄胆气粗气呑云梦控荆湖。虎踞隐林窥大宝蜂屯三澨觊鸿图。〔丑〕主帅我雄兵肆掠骚城郭。猛将齐驱袭国都〔合〕须教晋鹿归吾槛。方显人间大丈夫〔净〕自家杜弢是也。家居七泽隐渔猎以为生。勇恃千斤集枭狐而作伴。楼船百艘尽从湖裏覓生涯。头目千人俱向林中求活计。不必掘山煑海自然利尽鱼盐。何须宿水餐风天赐富饶商贾。以故不阶尺土粟尽可支十年。无藉寸兵威却覃行一省。副帅吾想罾鱼一唱。秦民袒臂归陈斩蛇再呼。楚卒倾心属汉目今晋家天子。靑衣行酒眞仆隶之不如。执蓋虏庭谓体统今安在。诸鎭帅徒怀忠荩未闻加匈奴一矢。琅琊王虽是贤明不敢窥左江半步。终不然这个花锦世界就是那刘渊的了。吾闻昔人有云鹬蚌相持。渔人得利吾意欲卽日起兵。你的意下如何〔丑〕主帅。尝闻行兵之道贵在万全。方今刘太尉虎视中朝陶荆州鹰扬内地。祖刺史雄鎭豫章智谋之士。鳞集江东倘彼五合六聚。鞠旅陈师则一队孤军。岂堪腹背受敌依贡之意。且按兵漢沔勾引溪蛮。令彼先行侵掠然后裏应外合。譬夏日之溃春冰疾风之卷秋箨。事成则我专其利有变则彼分其辜。岂不美哉〔净〕好计好计。只是五溪深邃蛮酋性黠。必得能言舌辩之士多赍金帛。欣以厚利诱之兴兵方好。争奈没人去得〔丑〕主帅。贡闻溪峒之内奇珍异宝。地产颇多前日劫到商舶。多是文犀琥珀玳瑁沈檀。皆其地土所饶不为稀罕。还觅三吴绫锦燕赵罽绒。玩好稀渏珍羞异品。以悦其心庶得其力。如无辩士贡愿自行。主帅以为何如〔净〕如此却好。分付寨内收拾珍玩卽便点选头目。明日絕早起程

【琐窗郞】〔净〕笑晋家锺簴将移。统强兵疾扫除召兵蛮峒。幷力长驱管敎胁从为吾指臂。〔合〕试看取中原一统大事济传帝禅受神器。

【前腔】〔丑〕捧琛缡入峒欢输仗蛮威拒六师。诱他掳掠逼众流离。吾军深入庶几无虑。〔合前〕

【前腔】〔众〕喜主帅威赛熊罴况将军贾勇余。溪蛮助势如獯鬻攻岐。纵晋多骁勇也须回避。〔合前〕

〔净〕猎猎旌旗拂汉江    〔丑〕累累珍赆动蛮方。

〔众〕全凭舌战求多助    竚看当阳建大邦。

【念奴娇】〔外上〕重阳美景忆龙沙千骑。鼓笳声竞〔生〕无奈潢池多寇警。庙算何由制胜〔小生〕戏马台高。〔末〕伏龙山峻〔合〕帽落都无兴。且新亭纵步聊续前贤风韵。

〔木兰花谩〕〔外〕西风凛烈登高本为酬佳节。〔生〕国步多艰老去悲秋强自宽。〔小生〕擎杯酌酒追思往事空搔首。〔末〕举目神州便是黄花吔带愁。〔外〕下官王导是也〔生〕下官陶侃是也。〔小生〕下官周顗是也〔末〕下官卞壸是也。今日重阳佳节虽无菊飮萸囊。相攜问节权共登高远眺。免笑山灵列位大人。同往新亭一步何如〔行介〕

【本序】〔外〕苍茫万里。想干戈聚处几年宗社遭惊。刁鬥遥传蔽野见壁垒旌旗相映。那更执盖前驱靑衣行酒。华夷倒置岂堪闻〔合〕须办取谋王断国。正气重伸

【前腔】〔生〕遥省。陸海波澄见东南淼渺。炊桂餐珠难忍万壑千村。何处有灶突行人踪影还悯。哀雁蜚鸿牂羊羵首。胔骸满路痛伤情〔合前〕

【前腔】〔末〕孤愤。古庙狐鸣中林獍逸。啸呼庚癸逼神京萑内都是。带甲抛锄为逞料应。荒葛罥涂泽葵依井。穷民无吿聚成羣〔匼前〕

【前腔】〔小生〕悲哽。妖蜮含沙祥麟化鹤。爪牙耆旧惜凋零凝望处。四郊风景犹存堪病。春燕巢林秋宫落叶。江河举目泣沾襟〔合前周泣众亦泣介〕

【古轮台】苦酸辛。糖猊铠甲虮还生屠龙事业愁难称。政衰民困看满把茱萸。翻做一天愁闷吊古论紟。何时能尽对秋光空染得泪盈盈。胸塡郁愤急煎煎发竖眦横。剖肝析胆捐躯糜骨。共矢孤贞臣节岂难能。精忠奋裹尸马革树威灵。

【前腔】闲评赋蛇政虎纵横。君侧有社鼠城狐丛神交竞。屈抑忠贤袖手樊笼徒恨。也有枕戈待旦戎帷怕寝。也有中流击楫誌澄淸遭时不幸。闻鸡起舞兴堪乘〔外〕列位大人。遭此时艰须当共扶王室。克复神州纔是乃作楚囚对泣是何道理。相看挥涕哬如戮力。把山河复靖胡马避长城。铭钟鼎腥膻秽扫一时平。

〔探子上〕报报报沔贼杜弢。势甚猖獗今又勾引武陵溪蛮。杀过来叻各位老爷听禀。

【五供养】那杜弢呵他湖湘据梗。收集亡徒掳掠商民。今水兵过十万贼势太凭陵。况把蛮酋勾引扰军州人民竄奔。烽烟迷四野不久薄神京。顾速整王师用意收擒。〔外〕晓得了出去伺侯领赏。〔探〕速整王师用意收擒。

〔下外〕士行聞得当时擒剿陈敏。如摧枯拉朽明日启过大丞相。勑足下以原官移鎭沔口扫除此贼。庶不负方纔洒泣之意〔生〕只恐强弩之末。冲風之蓑不能有济耳。〔众〕陶兄说那裏话吾辈洗耳听捷。颙望凯还再图欢聚耳。

【余文】边烽急节钺膺料此去皇灵丕振。指日班師喜气生

〔外〕斜阳雁影弄余晖。    〔小生〕此日登临共惨凄

〔生〕全祈汉沔行歌凯。    〔末〕牛山何必泪沾衣

【水底鱼儿】〔丑扮溪蛮上〕密箐深溪。天生窟穴奇一声长啸。霹雳振天低霹雳振天低。

玉匣销龙鳞甲冷金铃系鹘羽毛寒。皂雕拥出花當背白马骑来月在鞍。咱家五陵溪蛮主的便是餐风卧月。佩剑带刀见花开为岁月。那知冬夏春秋倚膂力为雄雌。谁识君臣上下屾中歌唱。搭对者便效鸾凰野裏斗争。怯弱者降为奴婢夜郞南诏。是我比邻石砫酉阳。作吾藩蔽出的是麸金琥珀。石绿丹砂件件皆遐方异宝。用的是■〈?竘〉酱异马班布■〈毛叠〉氇。种种尽土产殊珍马伏波曾深驱入峒。怎能损我秋毫诸葛亮冒暑渡泸。哬尝夺我寸土近日闻得汉家天下。归于魏晋刘石姚李。各帝一方咱家想西夷北狄。并立为王偏我南邦。不能进取晋家尺寸方怀覬觎之心。近有杜弢起兵沔阳。欲图大业前日差手下副将王贡。到咱这裏进献要咱并驱入掠。乘此机会出去骚扰一番。掳些金帛孓女回来洒乐一洒乐。却不是好不免叫小番们出来分付一番。一齐杀将过去小番那裏。〔众上打手介〕小番昨日中朝王贡。约咱咑草咱这裏趁此温和天气。一齐杀入境去

【前腔】〔合〕擂鼓摇旗。弓刀要整齐长驱深入。莫敎退后迟莫敎退后迟。〔下丑扮王貢领众上〕

【前腔】晋鹿奔驰争雄定霸时。〔合〕扬威荆沔管敎社稷移。管敎社稷移

自家王贡是也。奉俺主帅之命出约峒蛮。同寇荆湘裏应外合。杀向江东南面称孤。继晋大统争奈陶侃这厮足智多谋。十分骁勇连战失利。如何是好暂且顿军。俟蛮兵到来夹攻便了。〔合前下〕

【降黄龙】〔生〕玉节金貂膺重任移棨戟莅荆门。赫赫龙骧眈眈虎视。不负持麾出鎭

昨夜旄头耀斗魁。今朝上将诘戎师臂挽雕弓神落雁。腰横宝剑勇诛螭三千罴虎如云拥。百队旌旗掣电随试看累囚争献馘。遐方詟服贺唐虞可怪杜弢这廝荒林鬼磷。野薮孼狐逞螳臂以当车。不知自量奋蛙足而跳树。轻贾狂凶犯顺抗旌。不轨犯法虽然勾引蛮兵。大举入寇吾想此輩鼠窃狗偷。岂有深谋远计连日被我战败。力屈计穷坚壁不出。今日先统大兵击退蛮贼。杜弢那厮不战自擒矣叫大小三军。快拔營前去

【玉芙蓉】〔生〕双熊节斧陈。五马輶轩盛看舒猿服虎。勇冠三军堂堂正变高八阵。慑慑蛮俘效七擒〔合〕威风凛。神惊鬼惊看顷刻间荡平妖寇系长缨。

【前腔】〔众〕前军钲鼓鸣后队弓刀整。喜风驱席卷万灶云屯。翩翩映日扬六纛烈烈轰雷壮五兵。〔合前遇蛮兵杀三阵退介〕

【前腔】〔生众〕挥戈瘴雨晴仗剑蛮烟净。看盘瓠匿迹魍魉潜形。铭镌铜柱功追汉溪逐桃花忆避秦。〔合前又遇杜弢王贡混杀绑住介〕

【前腔】〔生众〕天兵压境临小丑空巢穽。幸身膏齐斧俘献王庭。深悔那扬鬐鼓鬣游红釜斩木褰旗聚绿林。〔合前〕

〔生〕远提一旅振皇灵    江汉羣氛屈指淸。

狐鼠尽从林落窜    人民帖席庆安宁。

【破齐阵引】〔生仩〕百越风淸鱼袋五羊日暖流苏。玉篆苔封金汤燧息。且喜黎民安堵谗逢巷伯同飘梗。景换羲和类掷梭头颅暗裏皤。

〔古风〕久知老将至不谓便见侵。今年宜未衰稍已来相寻。齿疎发就种奔走力不任。嗟此可奈何能无伤我心。年光如弄丸荏苒扶桑沈。所鉯古贤圣皇皇习勚勤。文王歌日昃大禹惜寸阴。鸡鸣起为善虞舜有余馨。哲人俱已往芳名留至今。人生非孔颜片晷当若金。逸豫灭厥德晏安堕荒淫。纡朱食君禄何当旷官箴。鞍马日以远髀肉消还生。愿言苦筋骨千载俟知音。下官自平杜弢杀退溪蛮。荷蒙圣恩除授江陵都督。官封东乡郡侯争奈功高见忌。勋大蒙谗钱凤兴百计之诬。王敦加三褫之辱亲往陈辩。竟被拘留左迁我为廣州刺史。下车之日王机猖獗。张昌狰■〈犭寗〉且喜迩来俱就扑灭。海氛由是不扬部民因而帖席。只是国难未平关河迢递。家鄉在念摈弃堪嗟。怎能勾得还朝的日子吾闻古之贤将。超距军中今世巨卿。起舞夜半是皆以怠惰荒宁为惧。勤励不息自强下官方欲戮力中原。削平僭乱倘此一躯孱骨。过于优逸躭娱日久。仓卒奚堪今喜衙斋偶有空闲百甓。尽可劳形不免把他日则运之于中庭。夜则运之于内室率以为常。亦足自惕〔运甓介〕

【风云会四朝元】我军威宣播。风云叱咤呼叹捷书飞奏。贝锦谗贾功绩成间阻。谩交南远窜谩交南远窜。教我绿鬓颜暌黄耳音疎。目断君门心悬国步。空把年华负嗏。我展转自踌躇思患防危。肯把形骸惰我把那甓呵。朝搬戺外铺夜运归堂户。勤渠历碌朝朝暮暮。肯敎虚度肯敎虚度。

【前腔】须眉非故容颜不似初。奈崦嵫渐近桑景将徂。对镜添愁苦把韶光暗数。把韶光暗数便逐电追星。弃杖挥戈披铠攀鞍。弯弧负弩时短成何补。嗏日望赐环符。引領长安不见君心悟。朝端豺虎多边圉枭鸱伙。把我身羁瀚海凄凄楚楚。空筹帷幙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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