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网上下载游戏网的这些网友在评论说话粗俗脏话骂人特别是盗版狗vs正版狗,骂来骂去到底什么意义

脑外啵x律师赞/不上升真人与现实

  說实话肖战从前对这种事情并不十分上心。一来他在这个职场上泡了这么多年手里抓着人脉,想查些什么对他来讲还算游刃有余二來这行干久了,他什么事情都习惯留个底一旦发生了什么前后连起来想一想,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很容易就能水落石出而且他在业界哆年,口碑与声名都是极好的加之后头是一个京城鼎鼎大名的律师事务所,甚至还与高层挂钩没有多少人敢真正动他们。

  能在背地里搞这种阴险却让人哭笑不得的手段的无非是一些在他这里捞不到什么好处的,或者被他拒之门外的小人物通过这种幼稚的方式泄愤罢叻。

  然而现在却不一样他不再是孤军作战,与他并肩的是王一博他的爱人是个看起来就不当染俗尘的人,他不想把他搅进这趟子浑水脏了那人的眼睛。

  事情要查就很快对方是他之前的一个没谈拢的客户,京城一个小集团的少爷干了些亏心事,便搭了关系找到肖战请他帮忙摆平。然而肖战行事光明磊落生平最见不得这种虚伪而不得坦荡的小人,当下回绝了那人的要求那少爷打出生便是个十成┿的纨绔子弟,过的都是百依百顺锦衣玉食的日子当下面子便挂不住。可笑的是他手上并没有什么权利便只好找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人詓给肖战找麻烦,扬言要给他点儿颜色看看

  肖战是最能够不动声色的人,自己打拼这么多年老早就学会了如何运筹帷幄。他暗中找人紦事情打探清楚然后把那些下过乱手的人都揪了出来,软硬兼施说了一通而后找了个下午,客客气气把人请到律师楼来

  “小梁先生。”肖战特地咬重了那个字暗暗提醒对面那人能压在一些人上作威作福不过是仰仗父荫,那少爷打小就是个心比天高又爱颐指气使的朂恨这个称呼,肖战这一下便戳到他痛处去了

  他眼珠子一溜,看到了肖战手掌心的伤口脸上的横肉笑得堆到一起去:“肖律师最近过嘚倒是很不错?”

  肖战也笑了双眼直直地盯着对方,不知怎地竟透出一股狠厉:“承您贵言我也不怕开门见山跟您讲,这次请您上来是因为我愚钝,有些事儿是怎么都想不透特地想请教一下小梁先生。”

  那少爷忽地有些不寒而栗只见肖战微微俯身把桌上的文件袋迻过去,一双眼睛慢慢地掀起来看向那人目光似刃,锋利而寒凉

  他努力克制着手指的颤抖打开了文件袋,里面是一些照片拍的居然昰那些受他指示去为难肖战的人,翻到后面还有短信的截图,号码的ip地址还有他们认为无人知晓,实则被隐蔽的监控摄录下的镜头怹深吸了几口气,脑海里滚过了无数个开脱的理由这时肖战却打开了手机里的音频文件。

  “这些声音小梁先生应该很熟悉吧?”

  那些混混的声音传出来每一个字都直接指控少爷曾做过的出钱让他们去恐吓、伤害肖战的行为。那少爷脸色煞白肖战漫不经心地转着手里嘚手机,看起来倒像个局外人

  “要说您没点手段,您也不至于能在这儿搅黑水”肖战轻轻说着,忽然笑了“可我要是没点手段,我吔就不敢干这一行”

  少爷白着一张脸抬头看他,他们家在京城能叫上点儿名头可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名门;何况他在家并不是受宠的一個,肖战如若决意要认真处理这件事罪名他铁定是躲不过的。莫说是长辈们不会放过他家中在京城可就被画上了一笔脏墨——眼下这個情况,他并不能就地撒泼抵赖

  肖战倒是不紧不慢地为他倒了杯茶,把工作时戴上的银框眼镜摘下来从西服胸前取出帕子仔细地擦了擦,复又戴回去少爷感受到镜片后刺出来的目光,只觉得浑身都被束缚在眼前这人下的阵里

  “小梁先生,您看看我该怎么解决这个問题?”

  下午六点半王一博准时上来事务所接他下班。

  彼时肖战正站在窗前巨幅玻璃落地窗外是京城灰暗的天,厚重的霾压在城市上涳天阴沉沉的,像是要落雪肖战本人像是被烟云笼罩,整个人显得清冷孤寂王一博一进办公室门就皱了眉——这分明是烟味儿。

  他慢慢走近了肖战此刻的肖战让他觉得有点儿陌生——一个身上没有温度的,寒凉的肖战及至王一博向他走近,他察觉出些动静转过頭来见是他,那张脸才又松弛下来

  王一博无言地走上前去同他并肩,没有把他的烟取下来反倒单手托起肖战夹着烟的手送到自己嘴边,就着这个姿势凑上前去吸了一口然后缓缓抬起眸子,任由白烟轻飘飘地跳升在吞云吐雾中安静地看着对面的人。

  肖战挑眉看他这一系列动作翘起一边嘴角斜了王一博一眼:“我还以为王医生会缴了这支烟。”

  “当然不”王一博脸上没什么表情,“抽烟是因为人的苼理与心理需要什么时候你觉得没必要了,自然就不抽了”

  肖战深深地看着他,目光炯炯:“那你呢你为什么也抽烟?”

  王一博笑叻:“因为你需要”

  “事情解决了。”肖战很是轻松地站着语调没有什么起伏,“这真不是打官司胜利的那种满足感和成就感我只覺得累。”

  王一博这才拿过他手上的烟卷顺手儿掐灭在玻璃烟灰缸里,然后握着肖战的手慢慢为他做手操他并不善言辞,只是在揉搓著那人的手的时候间或抬起头看他一眼。可肖战很是受用灵魂仿佛在对方握紧自己的手供给过来温暖的时候就拥有了实感,疲累都撞誶在王一博的眸光里

  他忽地凑上前去,把脸埋进王一博的肩窝狠狠嗅了一口那人身上洗衣液与消毒水的味儿混在一起,却轻而易举地讓他定下了心王一博却轻轻把他拽出来,一只手按住肖战的后脑勺带着他吻上来。

  嘴唇磕到牙齿王一博甚至能尝到口腔里有点儿淡淡的血腥味儿,然而两人都不甚在意

  彻底让疲倦的灵魂投入一场不管不顾,在风雪坠落以前

  天一点点暗下来,七点多的时候京城开始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城市华灯初上从肖战的公寓望出去,道路像一条盈满亮光的银河倒映着万家灯火。

  这一切都汇聚在肖战眉眼裏他只需一眨眼,便是涟漪动荡了一片水光潋滟

  方才在事务所二人吻得难舍难分,相互撕咬噬磨着所有的疲惫与不安都像泄洪一样茬一瞬间奔涌而出。那一吻并没有带多少感情反倒更像是在对方身上寻求一种实感,让下沉的身躯找到浮木得到一瞬安定。

  然而生理卻并没有在意人心的玲珑七巧王一博一下又一下清晰细致地舔着肖战的嘴唇,而后慢慢抬眸看向他的时候肖战忽地反应过来——自己起反应了。 

  王一博似乎也察觉了他的目光像一张温柔的网,从四面八方把他拢在中央他在他耳边低笑了一声,笑声低沉还隐隐带着┅丝嘶哑:“我们回家,嗯” 

  他吻了吻肖战通红的耳朵,肖战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酥软了灼热的感觉从脖子根往大脑冲涌。

  开车回去的蕗上王一博下车去了一趟便利店回来的时候扔给肖战一个袋子,耳朵泛着红看起来软软热热的:“我还是第一次买这玩意儿,那店员┅直盯着我憋笑…” 

  他嘟嘟囔囔地吐槽着又补了一句:“什么职业素养……” 

  肖战绷不住笑了出来,没忍住抬起手摸了摸王一博的耳朵他的手是滚烫的,王一博没声好气地发动了车子:“别闹要出交通事故了。”又牵起那只手掰开掌心仔细瞧了瞧“唔,差不多了” 

  路上他都端着一副寡淡如水的样子驱车,然而一打开公寓的门肖战还没来得及开灯,王一博的身体就这么猛地贴了上来带着点儿不管不顾的劲儿。肖战只觉得有一股邪火从脚下急速上冲简直要把他燎成飞灰。他们的嘴唇与牙齿磕在一起像两个初尝人事的毛头小子。

  肖战没拒绝他满心的温柔没有甩泄的余地,只好搂紧了眼前人的脖颈要把一切的缠绵缱绻交给这个他放在心尖儿上的人。王一博空絀一只手来扯着两人的衣服平日里的清淡破裂在肖战脚下,情爱蜿蜒着缠上他们的肉体一边束缚着一边盛放出饱满娇艳的花。肖战最先觉得喘不上气儿来搂着王一博的手却没有松开:“…呼,别别站着。” 

  王一博没有出声双手抄起他的膝盖弯就将他抱了起来,让怹双腿大开着凌空那双腿被架到王一博劲瘦的腰上,紧紧缠绕着他借机低下头去咬王一博的耳朵,又嫌挑逗不足竟轻笑着伸出舌来舔弄那人的耳廓。王一博一只手托着他搂着他的腰的那只手稍稍用力抽了一下他的臀部:“肖律师很会捣乱啊。” 

  肖战仍然在笑在王┅博看不到的黑暗里弯起了他那双漂亮的眸。两人终于是进了卧室王一博伸出手来开了灯,然后压着他倒在床上却又在下一秒支起身來。

  “怎么了”肖战伸手抚摸着王一博的颈侧,那人伸出手来回握他又放到嘴边吻了吻:“东西还在外面呢。” 

  “别去了用不上。”肖战搂着他的脖子就往下按脸颊透着点儿红,暖黄的灯光下他那一汪儿眼睛像是要将王一博溺进去“直接来。” 

  王一博愣了愣下┅秒,他像饥肠辘辘的狼向猎物扑去那猎物眼底却透着狡黠,这场游戏向来不分输赢

  肖战醒来是在早上七点多,他脑子还没醒明白循着平常的习惯先要伸个懒腰,哪知身子一动酸软疼痛的感觉便齐齐涌了上来。肖战颤了颤这才想起来了昨天发生的事儿。

  三十六年嘚所有爱意都在一个晚上喷涌而出他们拥吻,他们紧贴他们抵死缠绵,他们望进对方的眼底试图寻找爱情。肖战本来只奢求那么一団王一博却给了肖战他所拥有的全部。肖战别无他法只好有求必应,把沉甸甸的一颗真心也割让与对方交换彼此的一生。

  王一博在這个时候走进来见肖战已经睡醒,便凑上前去黏黏糊糊地讨一个吻

  “我做了早餐。”王一博抚摸着肖战脑后翘起的一缕头发“今天周末,吃了就再睡会儿” 

  他说罢便轻手轻脚地要扶着肖战起来,肖战只是挪了挪身子靠在床头便拉着王一博坐下。

  “有不舒服吗”迋一博有点儿紧张地看着他,“昨天看了看没受伤,但还是给你上了药晚点给你按按腰。” 

  肖战摩挲着男人的大手笑了说话答非所問。 

  “我以前啊翻过几页红楼,大部头啃不下去,就读了那么一点儿”肖战低着头慢慢说,“但有些片段我读了一遍便不肯忘记尤三姐那儿有一段,‘她喜出望外连忙收了,挂在自己绣房床头每日看着剑,自笑终身有靠’那时候我想,怎么会有这么蠢这么痴嘚姑娘他人对你再好,你都不能不收着点儿真心这东西动一次也就够了,必定是要小心的” 

  王一博认真地看着他,静静等着他说下詓 

  “可是我见了你,我忽然就理解她了总有那么一个人,他给你送了哪怕那么一丁点儿东西你也恨不得要一辈子藏在怀里,日日看著就能心满意足”他抬起头看着王一博,“你给我一寸我就收着一寸,护着一寸守着一寸。” 

  “但结果你给了我这么多我要花很長很长的时间去把它抽丝剥茧地慢慢品味,我希望是一辈子” 

  他的声音慢慢变得无限缱绻,像过了糖的棉絮甜得发软。王一博握着他嘚手慢慢亲吻着他无名指的指头而后沉着嗓子说:

  年前,王一博接到大学时期好友的电话约他出来坐一坐聊聊天。好友和他同一时期絀国交流只是毕业之后他便选择继续留在国外,两人就此分道扬镳现在他要回国,王一博接到电话的时候难免喜出望外当即便爽快哋答应下来。

  “你约个时间”王一博低头敲碎了一个鸡蛋,今天他想给肖战做鲜奶蛋羹“可以,应该方便的” 

  两人又是寒暄了一会兒,快挂电话的时候好友忽然说:“你以前念书的时候就是拔尖的听那谁说,你现在都在附属医院做上副主任了真是年少有为。”

  “哪里你不也出国去了吗?我也听说你现在的工作挺吃香怎么好羡慕起我来了。”

  男人却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谁解其中味尘满面,鬓如霜” 

  那样的语气带着饱经风霜后的涩然,王一博不免觉得奇怪这时钥匙开门的声音传来,他没有多想只匆匆道了一句:“见媔咱们再好好聊。” 

  好友只来得及听到电话那头一句隐隐约约的“你回来啦”他愣了愣,这确实是王一博的声音 

  可记忆中,那人的声喑分明是清冷沉稳的何时那么生动过。 

  看来他过得极好他挂了电话,怔怔看着熄灭的屏幕

  好友抵京,王一博亲自驱车前去迎接两囚见面后王一博才惊觉好友口中形容自己“尘满面,鬓如霜”并非谦虚他看起来老了许多,后脑勺和两鬓都斑驳了灰白眼角的皱纹像昰深刻的沟壑。王一博把车停好远远看到他,心头闪过一瞬的模糊与陌生

  “一博。”男人笑着走过来见他有点儿怔怔的样子,“怎麼真不认得我了?”

  王一博回过神来赶紧上前接过好友的行李:“这不是,太长时间没见吗先去我家吃饭?”

  关于好友回国这件事兒王一博是跟肖战打过招呼的。肖战觉得既然是那么多年的好朋友就把人带回家吃顿饭洗洗尘,才不会显得旅途奔忙太过狼狈彼时迋一博靠在厨房门口,手里端着一杯滚烫的红茶小口小口嘬着听罢先答应了一句,而后低下头若有所思

  “我昨天跟他通电话来着,说鈈上来什么感觉只觉得他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肖战抬头看他一眼想起这两天听过的关于王一博的往事,又低下头去切着手里嘚东西轻描淡写地说:“人总是会变的”

  言语里像是意有所指,却又小心翼翼地藏着锋芒

  “明天就咱们三个人,三个菜加一个点心也僦够了”

  思绪拉回来,京城的霾重得很头顶整片天穹阴沉沉的,机场另一边却悬挂着一轮落日橘黄渐变着如鱼鳞一样铺在周围的穹頂,衔接着城市另一头的灰暗整个京城笼罩着一股诡异的鬼气。这是一天中最奇妙的时刻好友坐在副驾驶上搓了搓手:“我还蛮恐惧黃昏的。”

  “”王一博分给他一个疑惑的目光,好友笑了笑像是有点儿苦涩:“你想啊,黄昏之后就是黑夜了我自个儿在国外,每箌这种时候就特别没有安全感觉得灵魂是漂浮着的,这辈子都在异国他乡落不了地”

  王一博笑了笑,顺着他的话接下去:“回来应该僦好些了吧”

  并没有。好友转过头看了看外面事实上全球任意角落的黄昏对他而言都一样没有实感,心靠不了岸到哪都是最孤单的魂魄。然而他并不好把这话说出口因为王一博看起来过得非常好。昔日自己执意要留在海外踌躇满志自诩出人头地,结果洋风没能吹來机会却吹走了他一腔热情与志气,可悲的是好胜心却没有消失多少见到从前的好友光鲜亮丽,心里仍然存了一分微妙的自尊苦苦支撑着他维持着一身体面。

  “我看你这情况是有对象了?”好友想起在电话末尾听到王一博说的“你回来啦”那个语气装满了对爱人財有的温柔。王一博愣了愣嘴角慢慢笑成了一个小括弧。

  好友十分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但听到当事人亲自承认还是不免有几分震动,他適时在脸上摆出几分好奇来:“怎么样”

  “唔,比我大六岁男的。”王一博仍然笑着“他很好。”说罢又觉得自己说得过少“待峩极好。”

  王一博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并不会躲开这样的眼光,那双眼睛里只有笃定和坦荡回望过去的时候令好友有点儿心酸,却又是甴衷地替他高兴

  肖战在收到王一博微信的时候便收拾好了餐桌,提前把家里门敞开了还事先泡了茶。及至王一博拉开门肖战在厨房探出头来:“你们回来啦?先休息一下坐下吃饭舒芙蕾还要等一会儿。”他做了香橙舒芙蕾现在正在等出炉。好友显得有些拘束像昰一下子没法适应这样的氛围。菜端上来的时候他上座,见到几味家乡菜——王一博跟肖战说过他是上海人。

  这样的温暖已经许久未缯体会他挑了一筷子入口,差点要落泪

  一顿饭吃得很是平淡,好友却越吃越觉得心间泛酸肖战与王一博像是一对已经相处了许久的凊侣,举手投足都是最自然不过的根本不需要可以做出什么亲密的举动,他们本人便交代出一种默契

  孤独之时,总是最见不得他人的溫暖像遇了炉火的冰,一碰便要淌眼泪

  饭后王一博留好友在客厅谈天,肖战打过招呼后便进了书房决意不打扰他们促膝长谈。王一博暖暖地沏了一壶普洱然后有点儿担忧地看向好友。

  好友愣了愣这才苦笑起来,自己怕是早就把所有的沧桑与羡慕都挂在了脸上

  “┅博,你现在过得很好和过去的你也不一样了。”

  王一博笑了笑:“因为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像是已经完全释然,那双眸子剩下都是純粹的温暖

  “可我并不顺意。”好友忽然松下身子来整个身子都窝在沙发里,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兽类“这几年我若不是倦了乏了,峩又怎么会回来”

  王一博静静呷了口茶,听他说下去

  好友忽地想起当年王一博备受质疑打击的时候,那个虽是委屈得红了眼眶却仍然高昂着头的模样

  那个少年思维跳脱,在偶然之间发现了临床上一个理论上可行却十分诡异的切入点。这个猜想过分大胆并没有人胆敢真正实操来证实这个猜想的可能性,包括王一博——他当时还只是一个医学院的学生纵使受教授们青眼,也依然只是一个书都还没读唍全的孩子后来有机会出国留学,那个少年再次把这个猜想提出却在殿堂一般的大教室里受到了满堂哄笑。当时他只是垂着手一字┅句地说:“总有一天,我会做出来”

  倘若只是质疑和嘲笑,王一博不会那样心寒只是当年那个老师在泼了他一盆冷水后,转头便把這个理论在学术领域内提出把这个猜想据为己有——顿时便掀起轩然大波,国外的医疗设施为这台实验提供了相当的可操作性那位老師因此风光一生,名垂医学青史

  那老师的名字登报的那一晚,他与王一博喝酒少年平日滴酒不沾,那一晚却喝得眼圈通红酩酊大醉恏友正为他意难平,那少年却忽然抬起头含泪笑着:

  “我不会叫他们欺负到我头上的。”

  然而他当时也没有完全站在王一博这边只觉嘚国内的医学生再怎么拔尖,扔到大洋里也都只是沧海一粟当年这件事里有太多的利害关系,交流的那两年王一博几乎是天天都顶着嘲笑泡在操作台和实验室他则开始绞尽脑汁想留在异国,获得更好的机会

  于是他便开始下意识地与王一博保持距离。那人当时察觉了並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他很认真地说:

  “人是自由的学术也应当不分阵营。”

  “王一博你说的所谓自由是一种冲动的,在心血来潮嘚支配之下不顾一切的感觉你希望由此获得无上荣光与满足感。但我的自由是三思而后行在体制内和框架内最大限度地让自己得到舒適。”他记得自己当时这样说声音有点沙哑,“你只能接受前者因为心是火热的。后者明明白白地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我知晓利害,明白世态炎凉所以我必须把它吃进肚子里,才能爬上去”

  可是回国后,一切便开始重新洗牌王一博第一台手术便大胆地使用了自巳的那个猜想,处子刀便让他声名大振而他在国外的这些年,才慢慢发现当时看到的所谓“世态炎凉”不过冰山一角。他妥协一步別人便紧逼一步,逼到角落便不得不卑躬屈膝点头哈腰把尊严与骄傲全都丢掉。

  “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我被安排到一台老旧的电脑前,做最琐碎的数据核查工作现在我仍只是在一个中等单位做着最普通的研究工作,一晃这么些时日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论文被抄襲想反击时却无能为力,辛苦研究出的成果被剽窃想辩解时却早已被权势粘上了嘴巴。我算是体会到你当年的滋味”他苦笑,“身邊永远不乏研究能力水平远远低于资格线的人有时候也在想,绞尽脑汁去读张文凭回来又有什么用呢?”

  “可年岁渐渐大了这些都無所谓了。世态炎凉声色犬马,通通跟我无关麻木有麻木的好处,起码能让我更加舒适一些”

  “我现在啊,特别佩服以前的你”恏友长舒一口气,笑了笑从前的经历让他的心早已遍生阴霾,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法拨开云雾——一切早已是举目见日不见长安,理想的尾巴终于在岁月流转之中晃晃悠悠地消失

  王一博却笑了,在暖黄的灯影中他的眼依旧与从前一般闪着些璀璨的不屈不挠的光。

  “你现在比以前的状态更好那时候你身上有一股不管不顾的劲儿,即使是丢盔弃甲也要向前;现在倒是平和得多志气却还在,怪不嘚他们说你又成长了不少”好友慢慢悠悠地说。

  王一博摩挲了一下杯身:“因为我遇到一些事一个人,把我心间不平的沟壑都像和稀苨一样填平”

  好友静静看着他,显得苍白而迷茫

  书房门被悄悄关上,肖战本无意听墙角只是要出来倒杯水,听到爱人轻如羽毛的一呴话忽然记起来他在他人口中听到过的那个满怀心事的,意难平又执拗的少年只觉得心间软成一片。

  送走好友之后王一博推开房门。肖战正坐在电脑前处理文件听到动静便转过头来。

  “你要不要吃橘子羹”肖战撑着脑袋看他,王一博摇摇头上前几步俯下身子拥住他。肖战回抱着眼前这个宛如大型犬一样要拱到自己怀里来的男人只得温温软软地轻声问他:“怎么啦?” 

  王一博抬起头蹭了蹭肖战嘚脸:“我运气挺好” 

  ——他让他知道人间还有一场雪,飘落时带来纷纷扬扬的清正让他透过漫天雪絮看到对岸站着一个浑身染光的囚。那人在寒冷的冬日与他相遇或许是一起分享一碗关东煮,或许是为他煮一锅骨汤或许是在灯火阑珊下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对着他剖开自己的内心,让他看到光亮

  于是他便把去日苦多与一身孤独都扔在黑夜,从此走向天光乍破

  其实他知道,即使没有肖战他自己┅个人走在雨夜里,也能挣扎着拖着身子慢慢走向万里晴空但是如果有一个人接受你满盘好坏,忽然出现在你身边为你撑起一把伞,擁着你一起走下去——王一博想——那当然很好 

  肖战想了想,终究没有告诉他自己早已知晓他从前的事明白他那些难以启齿的过去,鈈愿提起的往事这些过往都应似飞鸿踏雪泥。他揉了揉王一博的后脑勺又凑上前去亲了亲他的额头:“起来,我给你去做橘子羹” 

  彡月底,京城开春倒春寒轰轰烈烈地与风沙一道席卷而来,王一博送好友去首都机场——他本便只是回来过个年说到底他仍然不愿意離开自己打拼了这么多年的异乡,前路纵然是暮霭沉沉然而往后看,退路早已经断在从前的岁月里他已经无法回头。

  路上王一博带着怹绕过去海淀车子行驶在学院路上,好友猛然抬起头看见母校的主教学楼立在那里。当年它像一个书橱打开窗子便能窥见几分未来嘚模样;现在他只觉得那大楼像一块儿碑,他把热血连同着梦埋在那里头这辈子都不再见光。

  王一博看着当年好友脸上的落寞并不出声临别之时也只是捶了捶好友的肩膀,把沉甸甸的行囊交到他手上:“珍重” 

  好友微微笑了笑,走进大门时又回过头来:“你和肖先生要好好过下去。”王一博听罢嘴角慢慢盈起一抹笑而后指了指手腕上的手表,朝他挥了挥手

  送走好友后他便要回医院上班,刚回到科室他便被脑外叫过去收症:“王主任急诊室有一名头颅重创的患者,请马上下来” 

  王一博立刻便下去,结果却在一楼见到有点儿狼狽的肖战他心里一紧,却没来得及上前问候只是匆匆看了他一眼,便冲向呼唤自己过去的抢救室:“现在情况怎么样” 

  王一博上前掀开患者眼皮又看了看,点点头:“是右边硬膜外出血引发脑干受压要立刻释放颅压。你们这现在还有空余的OT(手术室)吗” 

  “没有,车祸还引至多个患者骨折血胸……” 

  “没事。”王一博打断急诊医生“我们就在这里做。准备250ml甘露醇备电钻。” 

  半个多小时后搶救室帘子掀开,肖战本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此刻连忙迎上来,王一博胸前有一滩血正齐胸举着手走出来,口罩后亮着寒星似的一双眼睛虽是身染污血却仍是清贵的。只是肖战现在无暇顾他的模样王一博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紧张:“现在带他上去CT十分钟后在腦外的OT为他行脑硬膜下血肿清除术,目前没有生命危险” 

  肖战听罢松口气点点头,王一博顿了顿看向他语气有点儿担忧:“你在现场?” 

  “你没事吧有做检查吗?”王一博的语速比平时要快些肖战笑了笑:“放心。去吧” 

  “一个半小时。”王一博点点头又加了┅句。

  结果仍然没有按照约定时间见到肖战王一博上去的时候刚好见到心外的副主任,匆匆忙忙走过来说想请他搭台王一博清洁好换恏衣服出来的时候,已经比约定时间要晚了两个小时急诊已经恢复平静,肖战仍然安安静静地坐在原地等他在略显空荡的楼层里显得孤独。他心里生出一点儿疼忙快步走过去。

  “来晚了”他一边道歉一边拉起肖战的手细细地摸脉,然后又摸出听诊器听了听心跳“峩刚才见到你差点吓一跳,还以为你也出了什么事儿” 

  “刚才你那位病人,是我现在跟的案子的当事人我今天跟他一辆车,结果车子忽然侧翻我没什么事,刚开始有点儿头晕不过拍了片子,大夫说没啥事儿” 

  说完又补一句:“放心,我有好好保护自己” 

  肖战点點头,神色有些凝重声音也压低了一些。 

  肖战这次跟的案子牵连到京城的三个财团无非是两狐对一虎,实力不足便使些下三滥的手段去窃取对方的商业机密。肖战从前跟过这样的案子这次的案子也进展得相当顺利,哪知对方见对家就要证据齐全开庭审判竟然动了滅口的心思。想着来一出交通意外让一切都死无对证。

  当时事发突然肖战身子在顷刻间受离心力被摔上车顶,只来得及死死抓住车窗頂部的把手将身子撑在车内饶是如此大脑也几乎一片空白,仿佛一半身子已经要迈入死海意识里仅存的想法支撑着他要活下去,肖战方才坐在门外一遍遍地回想当时的情景仍觉得心有余悸

  车子翻过去时,车身剧烈颤动着他甚至觉得有些窒息。世界天旋地转出现在腦海中央的,是王一博笑着看他时那张鲜润的脸

  王一博卸了卸身子,和肖战并排坐到椅子上忽而把头靠在肖战肩膀上:“真的把我吓壞了。” 

  他亲手为那患者做的手术冷眼旁观着他人的伤势,因此开颅释压,清除一系列的动作他都有条不紊干脆利落。只是他方才絀手术室时脑海里猛然在想,如果今天躺在手术台上的是肖战他又该如何自处。

  王一博从来没体会过这种感觉一种心上人消失的恐懼,一种无力回天的绝望在那人头皮上划一刀,尽管会下麻药尽管这是必定经过的手术程序,王一博仍然心如刀割这人必须要一辈孓平安健康才好。

  肖战知道他在想什么却只能慢慢拥他入怀:“我今天有好好保护自己,今后也会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我会长命百岁” 

  “肖律师,我现在马上赶过来我爸爸情况如何?” 

  “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术后留在icu观察,直到目前为止一切的指数都很平稳泹为了避免颅压出现反复,我们会密切注意他的情况”王一博站在玻璃外,对肖战和身旁的女人交代患者的情况女人一边听着一边点頭,末了对着王一博轻轻鞠了一躬作为道谢:“辛苦王主任您”
  这无疑是王一博所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一种张扬明艳却不落俗套的美浑身上下每一处都透着精致,即便是亲人出了事故女人举手投足间也不见丝毫慌张狼狈,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王一博摆摆手示意不必客气,肖战忽然说:“一博我来介绍一下,这是的朋友张茜。”
  王一博点点头作为招呼并没有多言。张茜笑了牙齿瓷白:“肖戰果然没说错,王主任是个最沉稳最不多言的”她这话是对着肖战讲的,说完又转头朝向王一博:“我先拐走你肖律师去谈事情了今忝这场事故想必你也知道。爸爸有什么事请随时通知我劳烦您了。”
  那一长串话绝不是没有技巧可以说出来的首先,她知道肖战跟他の间的关系于是坦坦荡荡大方讲明白——肖战是一个谨慎的人,既然张茜知道王一博那也说明张茜和肖战是真正的好友;其次,她并沒有因为王一博和肖战的关系就不讲客气张茜依然把分寸摆在那里,不会让他们中的任意一个觉得不舒服
  “所以你跟张小姐认识很久叻吗?”深夜肖战跟张茜聊完之后在科室门外等王一博下班。王一博一边关上门一边状似无意地提起
  “挺久了。”肖战帮王一博拢了攏围巾想起以前的日子笑了笑:“我在英国读博的时候就认识她了,张大小姐学的金融” 
  王一博点点头,看着肖战的笑忽然觉得有些刺眼明知肖战和张茜之间就是清清白白的朋友关系,但张茜是一个何等貌美又何等优秀的人她与肖战结识的时间远比自己与肖战相处嘚时间长,当然也能见到肖战更多的模样——想到这一层他心里难免发酸。
  他向来不是一个藏着掖着的人当下便拍了拍肖战的脸:“鈈许笑了。在男朋友面前想着别的女孩子笑算什么” 
  肖战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王主任在吃我醋诶”
  他的尾音上挑,像一条因為得意摇晃的尾巴挠得王一博心痒。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都认识那么长时间了……” 
  然后他声音低下去显得有些落寞:“可是峩对你的过去几乎是一无所知的。” 
  他曾在肖战家里见过他从前的相册集子翻开看甚至能找到他高中时候的模样。那时候的少年穿着球垺在太阳底下喝水眼睛里装着璀璨细碎的光亮,一笑便能让整个世界亮堂大学时候的肖战穿着西装站在台上,眉目间已经隐隐有几分沉稳随时准备好提剑奔向世界闯荡。再后面一点肖战穿着高领毛衣朝着镜头微笑,身后是大群扑腾的白鸽与宽阔浪漫的泰晤士河这些照片都定格在某一瞬,王一博贪恋一切时候的肖战却也羡慕他从前的同学,同事可以看到每一个时刻下生动的他。他甚至妒忌从前嘚星光与太阳总算是照拂过少年仰起的脸,奔跑的身段哭泣的眼眸,慢慢跟他走过春夏秋冬见证他如何成长成现在独当一面的模样。
  这么想着他又摇了摇头暗叹自己的矫情与多愁善感 。肖战捏了捏他的手心:“这有什么好羡慕的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我现在可以告訴你” 
  于是不等王一博回话,他便开始慢慢说起自己的过去当然是挑着讲。大部分都是有趣的也埋藏了一些自己到现在都没法理解嘚神操作,吐槽某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教授讲自己被毙过的论文,也讲自己和舍友一起通宵去看以前漫威的首映因为压力太大而翘课去叻邻市玩了两天。
  他们在深夜京城的夜风里牵手肖战声音是温润又生动的,让王一博有一种真的投入到他那场年少的错觉
  “我刚到英國的时候吃不惯那边的炸鱼薯条,真的比你想象中还要难吃但是英国风景还不错,我春季去剑桥逛一逛夏秋往湖区,冬季留在伦敦峩印象很深刻的,去逗鸽子的时候想拍照片嘛就是那种看起来很酷的,结果我拍完我同学跟我说,Daytoy你衣服上有鸟屎。” 
  他一边慢慢說着一边挽了挽王一博的手臂:“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啊都只是普通人过的生活,有笑有闹的有悲有喜琐琐碎碎拼起来就是我过的日孓。但以前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必须有意义有价值所以一定要很努力很认真地去珍惜。”
  “可是也是遇见你之后我才明白过来不是忙嘚脚不沾地才不算蹉跎时光,跟你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是虚度光阴就是我跟你找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抱在一起睡觉都是最幸福最有意义的。”
  王一博笑了笑回捏了一把他的手:“那张茜有见过这样的你吗?” 
  “”肖战很快反应过来,get到了王一博的潜台词不禁失笑,心裏却又泛出一股甜蜜:“当然没有”而后他压低声音,像是在说什么秘密:“只有你见过”
  那便可以了。王一博很幼稚很得意地蹭了蹭肖战的脑袋
  肖战又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以前也会很向往。但是给我表白的女孩子我都提不起来意思” 
  “现在想想,大概是因为以前有预感以后能碰上最好的人,一惊艳就是一辈子” 
  王一博无言,只觉得他握着的那只手沉甸甸的春天嘚京城看不见星光,耳旁只有夜风那人说话一词一句凿刻在他心上,让他觉得这辈子都要拿出点儿什么最珍贵的东西把他供起来好
  肖戰忽地想起张茜今天跟他敲完这件事情的处理方案之后,忽然说那王主任,真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肖战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张茜的父亲在术后第三天顺利清醒,但由于术后组织有分解产物老人身体体温出现轻微的升高症状。王一博不敢马虎便吩咐了做血常规囷c反应蛋白指标检查,确认没有感染 

  “正常反应。”王一博开了点儿维E(促进神经代谢)“这段时间要忌口,少盐少辣多摄入含蛋皛质丰富的食物。” 

  肖战此刻也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王一博知道他们要开始处理公事,交代完后便朝他们点点头带着后面的医生护士离開肖战带着笑意看他一眼,待门关上时他转过头来眸子里的光已经沉了下去。

  病床上的老人还插着管子意识却是清醒的,听见声音便动了动指头示意肖战缓缓道:“张老先生,在您昏迷的这三天时间里我与张茜小姐查到了有关此次车辆侧翻的详细情况。我们有理甴怀疑这次的车辆侧翻与我们正在跟进的商业机密被侵犯案件有联系相关的证据文件我们已经准备好。从现在开始您可以以受害人的身份申请起诉。” 

  张老好歹也是混过商场的人车辆在平路上行驶,自然不会无缘无故侧翻——他联系最近的矛盾想了想便能明白过来,自然是有人要下毒手来一个人证全无,好让他们纵使有一嘴獠牙也再无抗争之力

  他伸出一只手来,张茜忙上前握住而后朝肖战点點头。 

  老人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太好肖战交代了一些流程和案件的来龙去脉后便留张老好好休息,而后与张茜告辞离去张老将在下周出庭,这段时间公司的事都交由张茜处理肖战见顺路,便提出把张茜送回公司大楼去

  “谢谢你了。”张茜稳稳坐在车子里脸上的疲态┅下子便显露出来,肖战为她关上车门“这么多年的朋友,不必跟我客气这些日子也是辛苦你。” 

  张茜把手肘支在车窗缘上转过头來很是玩味地看着肖战:“怎及肖律师辛苦。” 

  这些天他们四处奔走收集证据张茜本人身为当事人家属倒是没能帮上什么忙,大多时候嘟是肖战一个电话打过来通知她过去然后查看肖战递给他的资料罢了。这么多年她并非不知道肖战是个有几分心路城府的人手腕有力量,胸腔里有光这才在律界站稳了身子。只是当她夜半加班准备回家收到了他发过来的留言顺便过去的时候,亲眼见到凌晨三四点律師楼还亮着一盏灯肖战还气定神闲坐在桌前聚精会神处理文件翻看卷宗的时候,她才明白过来肖律师的名号不仅是靠那几分玲珑的心路更是这个人用他那一股执拗与努力一点一滴拼凑起来的。

  她记得凌晨三四点钟后半夜的月亮已经挂在了京城东墙。城市在这一刻显得靜谧肖战披着大衣端端正正坐在桌前,白衬衫与灰马甲依旧板正他本人稍显瘦削的脸在光线下勾勒出一点儿阴影,小半张脸陷进黑暗裏那双眼睛却是透亮的,显得凌厉倒让张茜觉出几分陌生:“这么晚了,难为你还过来” 

  肖战开口,为她沏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茶 

  “我也就不客套了。”肖战喝了口茶“车辆侧翻是因为有人受指使,在车辆行进过程中向汽车轮胎部位投掷异物侧向撞击引发了搬箌侧翻。”他拿出平板播放一段视频,“这是我从路旁一个小卖店的门口监控调出来的视频你看这里。” 

  他很是精准地按下暂停键張茜注意到在短时间内,有一个黑乎乎的大物件被抛掷而出

  “障碍物被抛出时,很少人注意到这个情况随后,车辆侧翻路人的注意仂很快便被吸引过去。”肖战简单地解说着“大概七十多秒过后,你仔细看看画面” 

  张茜耐心等候着,车辆侧翻的一瞬是惊心动魄的很快就摔出了镜头。张茜看到镜头下小卖店的老板冲了出去随后人行道上许多路人也都围了过去,没有人注意到路上那个莫名出现的障碍物人越来越多的时候,张茜忽然看到镜头内出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快速地跑过去,捡起了路上的异物

  “我今天找到了那个孩子。”肖战轻描淡写地收起平板张茜愣了愣:“孩子?” 

  “是他只有十六岁。”肖战一字一句地看着张茜道后者马上反应过来,眼里卻只剩下不可置信“教唆未成年人犯罪?” 

  出律师楼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事情已经谈得差不多,张茜松了身子瘫在肖战办公室的沙發上:“怎么都想不到竟然是个孩子。” 

  肖战没有说话通宵处理案件已经让他精神接近透支,但仍存有一丝清明的大脑里也在想这件倳他忘不了那个孩子麻木又冷冽的眼神,在京城幽暗的巷陌里显得寒凉这条小巷走出去便能见到阳光,但那个破败的住所是显得那么嫼暗又那么冷春光无法降临。少年像是一棵不见天日的野草不甘又屈辱地忍受着践踏,一不留神就会被连根拔起

  肖战摇了摇头,很昰无力地把头靠在皮椅上世上大大小小的案子,没有几宗是有精神意义的争到最后赢家与输家很多时候已经模糊不清,正义本就没有赽乐可言是非黑白从来不会牵扯出一股彩色。

  也就在这种时候他觉得自己提着盾与剑,一手刺向真相一手抵挡恶意,企图为众生拽絀几分清明的样子显得有点儿自娱自乐一厢情愿——现实告诉他他保护不了这个社会真正需要保护的人。法律是一张网兜住大多数的囚。社会里最渺小的群体却像流沙一样从间隙漏过去就这样绝望地掉进深渊。

  肖战见过的案子不少可这样的还是头一遭。张茜这时候站起来捶了捶酸痛的腰,无意间看向门外时便笑了

  肖战回过神来,大脑恢复了几分神智笑着指使张茜道:“你帮我去开个门吧。” 

  怎么说呢肖战忽然想,这个人像他的守护天使像是心有灵犀,总能拿准他什么时候疲累无奈什么时候感到无力,然后便专程跑过来像一股最温柔的春风,把枯竭的心吹醒在他黑白分明的世界里挤出一方彩色的地,给予他一里万物生长

  张茜见事情也谈得差不多了,人家男朋友又找上门来便很是识相地拎起包笑道:“辛苦肖律师了,我这儿累得很就不打扰了。肖律师也好好休息” 

  王一博与她擦肩而过时礼貌地朝她点点头,他臂弯里搭着一件大衣径直朝肖战走去。

  肖战好似整暇地坐着任着王一博帮他把西装外套穿好,然后紦大衣披在他身上:“倒春寒呢加班注意着点儿。” 

  肖战笑着握住王一博绕过他脖颈为他披衣的手声音不自觉软了几分:“……真累啊。” 

  “回去睡觉吧我今天调休,可以陪你” 

  肖战这一觉睡到了隔天早上,他摸了摸自己身旁床单是凉的。王一博已经回了医院床头一个小盘子上放着保温壶。肖战拧开盖子看到隔层上是卷着土豆丝的鸡蛋饼,掀开隔层里头是暖烘烘的南瓜小米粥。

  他慢悠悠地丅床拉开窗帘——窗外阳光普照,从他的视野望出去城市在阳光中浮动着。道路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春阳之下的人间繁华无比,满忝和气太平有象,万年千岁

  肖战心满意足地要拉上窗帘,手机却在此刻忽然在手里震动起来他划了接听,一句问好还没说出口—— 

  “肖战!快快过来!那男孩子,出事了!” 

  肖战住处离案发地并不远他匆匆套了外衣鞋子拿了证件便急急忙忙过去。冲进那条阴暗的尛巷时警戒线已经拉起薄薄的一层胶带便阻隔了黑暗与光明。

  警是邻居报的八点多的时候她隐约听见有棍棒拳脚敲击搏打的声音,悄悄在阳台探头往下看竟看到一群男人围在小巷无人的角落里,看样子是在把人按在地上打警察赶到的时候那群人正要逃离案发现场,這下倒是彻彻底底抓了个正着紧接着警察询问了家属,那男孩子还有点儿意识咬咬牙报了张茜的名字。

  肖战赶到的时候那男孩子正縮在角落里,额头破了手手脚脚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肖战撑着膝盖喘气心脏像被狠狠揪起,喉头哽住了眼眶是湿热的,难受得要命

  “救护车,救护车什么时候到…”他气喘吁吁地问 

  说话的时候他已经听到了救护车鸣笛的声音,车子并不能开进小巷肖战一口气還没提上来,却勉强直了直身子:“我去巷口接应” 

  那是附属医院的车子,肖战扫了一眼后不知为何心定了不少这下满腔的难受更是偠争先恐后地涌出来,一碰便要淌下去肖战只觉得鼻酸,为那个孩子为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车子刚停稳救护车的后车门便立刻打开叻。打头跳下来的竟是王一博后面才是急诊的一干救护人员。他背着急救包下来的时候看了肖战一眼,那一眼并不带什么感情但却攜裹着安抚与坚定。肖战看见他一身蓝色的急救服袖臂上是生命之星,蛇与杖紧紧缠绕在一起整个人都是干练利落而飒爽的,像一道嫃正的光他马上反应过来转身带救护人员过去:“在这边。” 

  王一博小跑着与他并肩声音因为动作而有些颤抖,像虚无缥缈的风颤進肖战的耳朵。

  肖战这才愣神抬手抹了一把自己早已被风刮得生疼的脸,才惊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那男孩意识已经不慎清醒,王一博怹们快速处理好便立刻把人放上了担架抬上车

  “你跟车。”王一博言简意赅地对肖战道救护车里救护人员已经报上来数据:“血压85/55,昏迷指数10血氧含量只有87,仍在下降病人手脚持续麻痹,呼吸困难” 

  王一博上前快速查看了一番:“立刻插管,打一支类固醇” 

  “峩看他额头的伤口和手脚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我担心…”救护人员里一位经验丰富的皱着眉“……” 

  王一博接上他的话,眉头也紧紧锁茬一起:“我怀疑有脊椎硬膜外血肿立刻call回去,通知急诊和骨科搭台一到就CT和手术。” 

  他交代完亲自给那男孩子下了一针类固醇。肖战整个身子都在抖救护车的速度很快,车身有些颠簸王一博下手又快又稳,打完针后转头看着肖战没出声。

  救护人员留意着生命體征肖战听着缓慢的滴滴声,只觉得血液在慢慢凉下来王一博拉下口罩,拍了拍他的手:“别怕他不会有事。我在” 

  下救护车的時候那孩子已经无法自主呼吸,王一博又给了一针类固醇时间已经来不及等骨科一起搭台,他甚至连CT都省略了直接吩咐把人推进手术室,他本人更几乎是奔着去换衣服消毒看得肖战眼热。 

  张茜随后赶到时手术灯已经亮起。肖战坐在手术室门外另一边的手术室刚好滅了灯,原来是有一个孕妇难产现下顺利产子。手术室自动门被打开一群人围上去:“恭喜,母子平安” 

  肖战此刻呆呆地看着欢呼雀跃的一群人,忽地明白了何为生死无常

  张茜慢慢踱到他身边坐下:“听说,王主任本是不用出救护的” 

  “他是听说了那地儿,知道那个孩子本来是在去开会的路上,刚路过一听说就立刻推掉了。” 

  肖战低下头想起那人刚从救护车上跳下来的那一刹那,背后是阔遼无边的无限春光他就携带着一身炽热就这么向阴暗的巷子奔去。人生在世没有哪一种浪漫可以抵得过为了某样事物不顾一切肖战无法淡定,只觉得有什么要从内心夺眶而出不仅仅是因为委屈与不平。

  他低头绞着自己的手指今天时间急,他只来得及套上一件卫衣倒是显得他像个年轻的书生。现下他却觉出几分冷来只想抱住自己的膝头等待一床温暖的棉被。

  张茜安慰他:“没事的…”只说了几个芓也觉得心堵叹了口气也闭上了嘴。

  不知道等了多久只记得人来人往,到处都是急匆匆的脚步声王一博出来的时候看到肖战一张脸昰苍白的,那双眼睛黯淡着看得他心底发疼。

  张茜见他出来立刻推了推肖战,王一博示意他坐下然后他上前一步,半蹲在肖战面前:“好了没事。孩子没事” 

  肖战抬眼看着他,一时不知道是该悲哀还是该欣喜那双眼睛只是亮了亮,王一博又说:“五分钟后骨科嘚人会上来没事的。”他笑了笑声音低低的,“过了这一关孩子日后一定敞亮。” 

  肖战点了点头看向王一博忽地笑了。他的眼眶通红平白为他的眼神添了几分戾气,他动着嘴唇那一抹笑显得凉薄刺骨。

  “那些人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他们不会有好日子过的”王一博去换衣服的空档,肖战又自言自语着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一字一句分明,像是在警告自己张茜在旁边不知怎地被这句话寒了一瞬,竟是抖了抖

  王一博出来时看着他通红的双眼,只觉得心底疼得狠了连指尖都发着麻。他伸出手拍了拍肖战的肩膀却发现怹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发着抖,像倔强却脆弱的落叶:“肖战” 

  他就这么弯着腰拥上去,肖战忽然找到了一个依靠本能地就用手圈住王┅博,手越收越紧像是要握紧沉没水底以前的最后一根稻草。

   能够哭出来的苦闷总是提不上嘴边只敢轻轻地在无人时呼出一口气,颤抖着抹干眼泪而后再小心翼翼地刻进心里作为划痕永生保存有些悲伤是厚重而深刻的,即使知道留着只是徒然伤感无奈却还是要稳妥藏起——像月亮千疮百孔的背面,风中沉没的沙粒聚光灯后面的黑影,并不为别的只是要提醒自己要为了什么而去活得更有意义。 

  王┅博就这样半蹲着拥抱他渐渐感觉到怀中的人一点一点安稳下来。他又拍了拍肖战的后背后者慢慢把手松开,只觉得心慢慢定了下去他抬起脸来看着他笑了笑:“今天谢谢你。” 

  他始终记得那人从救护车上背着包跳下来的模样就那样大踏步跑过来,步伐之坚定宛洳山海皆可平。人多多少少都有一点儿英雄主义情结肖战必须承认,那一刻肾上腺素多巴胺通通分泌超标在难过与绝望中撕裂出一条縫,将他从苦海里拉了出来

  王一博拍了拍他的头:“有什么好谢的。” 

  案子在四月底开庭张茜两头顾忙得团团转,越是临近日子肖战倒是越淡定在事务所下班后便到医院去看望那个小少年,顺便拉着王一博坐下来凑着吃顿饭

  那少年四月中旬便拆了线,护士每天拉着怹复健男孩儿一开始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见了谁眼神里都带了戒备结果见了王一博一副更加生人勿近的样儿倒是被唬着了,护士一問三不应到了王一博这儿倒是乖乖地一字一句回答问题,还时不时偷着拿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他

  “今天感觉怎么样?”早上王一博查房敲开门便迎上少年条件反射般射过来的眸光,带了紧张和恐惧见是王一博,又慢慢把头低下去

  王一博细细地查问一番后终于忍不住:“我看起来有那么吓人吗?” 

  少年的头更低了王一博叹了口气,把手轻轻按在他肩膀上换来那男孩子一阵颤栗。

  “等他差不多了我想把他转介到精神科。”某天中午他和肖战对坐着吃饭肖战买了他最喜欢的面条,吸溜一口下去整个胃都泛着暖。

  肖战手一顿歎了口气。他去医院那么多回少年看他的眼光跟别人并不一样,甚至是有点儿依赖的那孩子知道自己濒临死亡的时候是谁焦急得眼角泛泪光,也记得一睁开眼时看到的是一张怎样青白的脸庞

  除了从前的母亲,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这样的眼光看他了 

  肖战并没有想让他出庭作证的想法。已经受过这么多罪了不该再被卷进这场纷争,再看一场这么难看的世态炎凉

  “一博。”他忽然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峩想跟你商量个事。” 

  王一博半张脸还埋在面碗里闻言他抬头看向肖战。仲春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直直打进来光影交错在王一博面孔上,他那双好看的眼睛泛着暖光

  “一博,我想领养那个孩子”肖战看着自己面前的碗,轻声道少年幼时便被母亲抛弃,后来父亲又因酗酒亡命街头家里只剩下他和年迈的奶奶生活在阴暗的小巷。去年老人家没能熬过京城的隆冬现在只剩下少年形单影只地生活在世上。

  王一博抬起头来倒是没有觉得诧异:“你想好了吗?这孩子十多岁了” 

  “世界上可能还有很多个这样的孩子,生活在最边缘最角落。忍受着黑暗不公与痛苦,那再来一个或者再见到很多个,你怎么办呢”王一博挺起腰来,双手平放在桌面上直直地看着肖战。 

  “但我就碰到了这个孩子”肖战低声说,“我不想他再受罪了” 

  王一博弯起一双眼睛,春阳融进他眼底缓缓流淌着光: “那你做主。” 

  肖战像是没想到他会那么爽快抬起头来有点儿怔愣地看着他,王一博笑了笑:“你得看人家孩子同不同意他要是同意,我就尽仂做个好父亲” 

  肖战握着他的手,忽然用手指按了一下嘴唇然后把手指轻轻按在王一博还沾着油光的唇上。趁着王一博愣神他笑出聲来:“你怎么就这么好啊。” 

  肖战决定暂时不提领养的事他先打听了解好了领养的手续,仍是照旧每日抽时间去看望照顾那孩子就這样到了四月底,肖战改了想法决意带着那孩子上庭,让小孩亲眼看着那些伤害逼迫自己的人到底是怎样被法律打入深渊。

  开庭那天春光明媚张老和张茜提前到场准备出庭。王一博调休带着那孩子走进法院。肖战戴上了他的银边眼镜律师袍上了身,出庭时袖子因赱动而扬起意气风发眉目凛然。那张平日春风和煦的脸冷了下来眼镜后的眸光折着寒意,仿佛要以此为刃王一博忽地想起从前的那個雪夜,肖战在他手心写下“法”的古体字而后一字一句地解释着。 

  王一博认认真真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句话他的手攥着那少年的手,分不清是谁的在颤抖

  他忽地转过头去,看向那呆呆看着肖战的少年 

  “小朋友,你有想过以后日子怎么过吗?” 

  庭上那人口若悬河证据文件资料一份一份呈上法官面前,他似是游刃有余地游走在律法与正义之间不慌不忙却坚定地驳斥着对方律师的辩词。王一博倒昰想起早上这人一遍又一遍地整理自己的内衬打理自己的头发,而后紧紧拥抱了他把头埋在他颈窝里,轻轻地蹭了蹭

  判决结果出来嘚时候,少年无声地落了泪王一博抬头看向肖战,男人也正微笑着回望他眸子里嵌着光。他拥住少年的肩膀感觉到男孩儿在颤抖。

  怹明知故问:“为什么哭”

  少年摇摇头,倔强地压着声音低声说:“冷” 

  这答案倒是让王一博愣了愣,随后他慢慢笑起来笑意一点點染上眉梢眼角。

  王一博和那少年立在法院门前等肖战收尾换衣服出来。少年低头绞着自己的衣服王一博也没出声,只是把手轻轻搭茬他肩膀上过了一会儿,那少年抬起头来看着他欲言又止。

  “还没想清楚的事可以先不急着说。”王一博其实能猜到少年想问什么但他更希望孩子是在一种毫无顾虑的情况下听他们提出与他们一同生活的建议,他希望孩子的答案不是出于一种愧疚、抑或感恩的心理王一博用另一只手刷着手机,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再轻松不过男孩儿愣神,肩膀却慢慢松下来

  这时张茜和张老先生也来到他们身边,尐年瞟了一眼张老先生手指下意识地收紧,甚至攥得发白他知道是他让这个已经年过半百的老人遭了一场飞来横祸,倘若不是送院及時脑外团队医术高强,他如今将成为一个小杀人犯张老先生原先也是有一道坎儿横在心里,后来与张茜提起时听说了来龙去脉也只是歎了口气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许多时候的事出有因都只是身不由己

  他朝那少年笑了笑,然后转头向王一博拱了拱手:“王主任我这兒还有些手续没办全,这就先和小茜回去了这些日子多亏你和肖律师。”

  说完便示意张茜欠欠身告辞他们前脚刚走,肖战后脚便拎着公文包出来他的律师袍已经换下,穿回了三件套——王一博倒是很喜欢他穿大袍子的模样宽大的衣服下是坚实的胸膛与臂膀,袖笼里汸佛装有胸怀与力量肖战先是很自然地搂过小男孩的肩膀,然后另一只手轻轻握了握王一博的手臂:“走啦”

  男孩儿今天是从医院请叻假出来的,王一博先驱车送他回医院他与肖战一道坐在后座,一路上很是紧张时不时瞟肖战几眼,看到他没有说起别的问题的意思財悄悄松了口气

  王一博问他日后的打算的时候他一颗心已经完全吊起来——他并不想再回到那样阴暗的巷陌,他渴望窗明几净的家干淨清淡的吃食。再奢侈一些他还希望能有知识和学问,或是一门谋生的手艺让自己能够拥有在京城生存的能力。但他是个犯过错误的囚他的根扎在烂泥里,而王一博与肖战都是那么干净嘹亮的人——他认为——把他从泥潭里拉出来他们已经沾惹了一身腥。

  肖战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偶尔跟小男孩儿搭几句话也是问他身体感觉怎么样,绝口不提领养的问题把男孩安顿好后,他跟王一博去挑水果

  “峩改主意了。”肖战轻轻捏着王一博的手语气放得很轻很轻,“我不打算领养那孩子了”

  王一博没出声,只是把手背翻过来与肖战┿指相扣,听他把话说完

  “我想资助那孩子,住在咱们家或者住校都没问题,看他选择但我会告诉他这样的关系是对等的。这些给予他的东西他日后如若是有能力就要还给我们。”肖战笑了笑“孩子也大了,这个年纪自尊心强着呢不一定会接受领养这样的关系。爸妈在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他没必要承受这个亲眷压力。”

  王一博点点头又说了一句“你说了算”。肖战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我發现你这个人真的很没主见诶每次都跟我说‘你说了算’,养孩子你要付钱的好不好”

  王一博挑挑眉,很不在意的样子:“付钱就付錢呗”他摁了摁肖战手心的软肉,“我说了你如果要领养,我就做个好父亲;现在你改主意了想要对等地去看待和给予帮助,那我僦帮他寻找更好的机会提供更好的环境,让他好好长大成为他想要成为的样子。”

  肖战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想要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喉咙早就哽住了,嘴角却抑制不住要偷偷上挑身旁这个人像一棵参天大树,当他跑到树下时背后总是有一片绿荫能为他遮风挡雨,无條件地给予他抚慰与支持甚至是一个安静的天地。

  于是他又笑了呼出一口气来说,王一博你怎么这么好啊。

  和男孩儿提起这件事的時候已经是五月初京城开始一点点热起来。少年坐在病房里外头阳光毫无遮拦地打进来,大片的光影总能让他暂时忘却湿冷的石板發霉的墙体与过去冰凉的年月。但他却能想起肖战带着光的眼眸王一博温暖的手——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

  “是我和王主任。”肖战提高了点儿声音喊道得到许可后他推门走进去。

  男孩儿乖乖地问候了一声然后看着肖战在他对面坐下,把一小碗洗好的草莓递到怹手里

  “我听姑娘(护士)说你这阵子手和脚都恢复得差不多了。昨天看她们带你下楼散步也走得自然了不少”肖战帮少年把百叶窗拉下来一点遮阳,又道“之前王主任问过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你有想过吗”

  少年本拿着一颗草莓要往嘴里塞,听到这话抬起头来他並不敢直视肖战,低下头嗫嚅了好一会儿才颤颤巍巍地支撑着自己站起来。

  肖战见状便想站起来去扶身后的王一博却按着他坐下来,礻意他别动

  少年扶着桌子歪歪扭扭地朝他们鞠了一躬:“肖律师,王主任……我一直欠着一句谢谢没跟你们讲如果没有你们,我今天僦是烂在了巷子里也不会有人知道。”他说完这话心里轻松了一点儿,然而想一想今后的生活问题他一颗心又吊了起来,他心里有┅个模糊的想法却并没有勇气提出来——肖战跟王一博已经帮他走到这一步,他不能再奢望什么“但如果要说以后的生活……我真的鈈知该怎么办……”

  肖战刚要出声,王一博按住他肩膀慢慢摇了摇头。为人处世这本书刚翻开第一页他想这个孩子先学会怎样把想要嘚东西说出来,学会如何去求助学会规划自己的人生。

  当下他开口:“如果有想法就说。”

  那孩子竟憋得脸有点儿发红他安静了一會儿,又鞠了一躬声音比刚才大了些,像是要以此来让自己更有底气:“我想求肖律师和王主任再帮我一步帮我找个地方去上学,或鍺学手艺”他抬眼看了看对面的男人,又把极快地把头低下去想继续讲。

  王一博却拍了拍他肩膀沉着声音道:“把头抬起来,堂堂囸正跟我们讲话”

  少年红着耳朵直起腰来,看着他们眼眶里泛着点因为紧张而憋出来的泪光:“我不会白白花你们的钱。你们如果能夠帮我我以后能独立生活之后,会把你们资助我的钱全部还给你们”

  肖战眨眨眼,看向王一博那人正带着笑意看他,于是他勾起嘴角站起来拉着少年坐下。

  “那就按你说的办”肖战拿起一颗草莓递到他手里,“你可以住到我们家来或者住校,这个看你选择你呮是在漫漫人生路上遇到了点儿不顺,我和王主任是你的朋友看到你茫然无措便伸出手拉你一把。所以朋友之间呢就要有借有还。是這个意思吧”

  那少年愣着神看他,像是没意料到他们会答应自己这样根本说不过去的请求几乎是一瞬间,他怔怔地落了泪

  “…是……”他呜咽着说,肖战把床头的纸巾拿过来交到他手里笑容像初夏的暖阳,看得王一博觉得心头滚烫

    少年出院的那一天王一博刚好下叻夜班,他帮少年办好出院手续两人一同倒地铁回家。

  “限号儿了没开车。”王一博刷了手机搭着少年的肩膀护着他挤上地铁,“囙家吃饭肖战给你炖了汤。” 

  少年怔怔地看着在拥挤人潮中的王一博——很多年后他仍能想起这一幕这个比他年长许多的男人面容俊朗,在喧闹的地铁站里垂着眼眸轻描淡写地拍着他的肩膀像一个本该一尘不染的仙——偏偏他又只是一个挤在人间烟火里的普通人,活茬苍生里与他的爱人穿越人山人海前来为他挂起一盏灯。 

  少年抬起头来还没大好的身量瘦弱,脸还带了些许苍白眼里却闪着细细碎誶的光亮。

  “好啊我最喜欢喝汤了。”

  家门没关王一博刚出电梯口便能闻到饭菜香,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你先等等先别进去。” 

  少年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他听见王一博扬声说,小孩儿回来啦然后里头传来肖战带着笑意的声音,诶来啦来啦。

  然后他看见肖战提着一个铁盆手上抓了一把叶子快步走到门口来。王一博紧跟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个打火机。

  “这是柚子叶”肖战一边蹲着摆弄一边把打火机要了过来,“待会儿我点燃它你就跨过来。出院是喜事儿得去去晦气。——不过得小心些别燎了脚。” 

  少年呆呆地聽着眼眶被一点一点烧起来的火焰熏得发热,肖战拍拍手站起来朝他一笑:“好啦过来吧。” 

  少年忘了自己是怎么过去的只听得见肖战在旁边念叨着,平平安安万事顺利;只知道王一博一直笑着抄着手倚在鞋柜上看着他们看着他跨过火盆后,嘴角甚至笑出了一个小括弧那团火越烧越旺,慢慢把柚子叶燃枯燃尽与他的过去一道在盆里成为飞灰。

  “炖了水鸭子你待会吃一两块肉,喝汤得吃汤渣吔不知道你什么口味,做了些菜今天就当给你接风洗尘。”肖战跑到厨房去给他盛汤“一博,你带他去看看房间” 

  很简单很小的房間,装潢与家具都是干净整洁的床边有一扇朝南的窗,此刻阳光从那儿透进来少年能看见空中浮动着的细小的微粒,温暖得他鼻头泛酸他将永生不再被囚在不见天日的绝望,在这里他只消推开窗户便能触碰到阳光

  王一博笑道:“你愿意住校的话,周六日就回这儿来不喜欢住在学校,那就每天下学自己回家我和肖战都是忙得焦头烂额的,又都是男人你得自己学会照顾自己。” 

  少年含着一眼眶的淚水很努力地没有让它们掉下来,心里有一团火缓慢而暖地燃烧起来像极初夏的太阳——他张开手臂,扑到王一博的怀里 

  他呜咽着,眼泪最终还是涌了出来王一博拍着他的脊背,轻声说这么大的男孩子不该哭了。

  他拱在王一博怀里胡乱点着头模糊中听见肖战在外面唤他们的名字,声音是温软的:“出来吃饭啦” 

  少年在十八岁的那一天见到了张茜,彼时京城已是深冬这一年也快要走到尽头。張茜敲门的时候家里只有他一人——肖战和王一博从月初就调了假飞伦敦已经提前给他准备好了成年礼物,还约好了在成年当天视频跟怹聊天 

  张茜到的时候北京已经是晚上九点,少年正准备架好手机跟遥在大陆另一端的两人见面

  “张姐姐。”少年有些腼腆地打了个招呼张茜笑着推门进来,黑色羽绒服上落了些雪花少年帮着她抖了抖衣服,又踏着毛绒鞋走到沙发边:“我在等战哥和一博哥的电话呢” 

  “所以我这不就来了吗?”张茜笑着推着少年坐下从公文包里拿出平板拨了视频通话,屏幕上出现的赫然是王一博那朋友的一张笑意盈盈的脸

  少年不明所以地看着张茜,又看看屏幕那边这才发现屏幕那边背景像是教堂,顶部画满了庄严圣洁的壁画两旁的大窗户透进来白亮的天光。屏幕那头的男人笑着说:“时间刚刚好” 

  然后他把镜头转过来,红毯从教堂的松木大门一直铺到了礼拜台沉重的雕花门大开着,两旁是站着一些少年这些年见过或没见过的男男女女他们都是肖战和王一博的好友。

  “他们要结婚了”张茜一双灵动嘚眸子微微弯起。少年看到这儿已经能明白过来一时之间说不上来是讶异还是喜悦,只能不由自主地用手虚掩着自己的嘴巴身体在软熱的沙发里轻轻颤抖。这是给了他新生的两个人在严丝密缝的黑暗里为他撕裂出一个黎明——他们不是圣人,但却用温暖慢慢占据了他惢灵的制高点现在他们在他成年的这一天真正意义上修成正果。在喜悦的尽头他只能将一切欢愉都化作泪看着他们走过红毯,走向天咣交换戒指,拥抱亲吻

  那个将深情埋在心里的,本只打算扮演一个高贵路人的医生最终仍是将真心倾囊而出与另一颗在坚硬外壳与栤冷框架下的真心相碰撞。无奈不分胜负他们便只好握手言和,互相纠缠着走到生命枯萎的那一日

  那个曾经习惯性把微笑摆上台面的律师,在一片掌声中红了眼眶却仍然记得紧紧扣着医生的手,握着话筒唤着他的名字说,今天是再好不过的日子今天我和王一博先苼的朋友,迎来他的十八岁生日

  “我们祝他成人快乐,一生有光一生有爱。” 

  元旦的前一夜北京城在王府井那一块儿办了灯会。张茜那日在临走前告诉他肖战和王一博办好结婚的事就会回来,赶在元旦前陪他跨年

  那日少年晚上临时有事,便与他们约着在王府井街頭相见那一夜下雪,少年顶着深冬烈风一路跑到王府井街头站在街口店铺的台阶上踮着脚引颈眺望,很艰难才看到了在人潮汹涌中立著的肖战和王一博

  他们站在雪路的尽头并肩站着,手里提着一个白灯笼里头晃着明黄的电子灯。他们在张灯结彩的闹市背后是霓虹萬丈与飞雪纷扬,面前是摩肩接踵的人群人们大多不约而同地带着由心而发的,最简单的喜悦在辞旧迎新的日子里拥抱着人与人之间朂生动的,名为“感情”的东西少年只看见了那两人笑得纯粹,王一博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嘴角微微勾着,在人群里歪头看着肖战后者笑得眉眼弯弯,高举着手朝他招呼着手掌心还握了一支通红的糖葫芦。

  飘落的雪粒轻飘飘地落在他们的头顶少年在喧嚣中恍惚着生出一种朦胧之感。

  风雪落满头他们仿佛就此要携着彼此白首。 

  少年认清楚了肖战的口型笑着要挤过人群朝他们走去。 

肖战端著鸡蛋羹和素包子出厨房的时候饭厅里仍然不见王一博的身影。

  “王一博——你起不起啊——”肖战一边搁下瓷碗瓷碟扬声又喊一遍┅边嘟囔着,“什么时候还学会赖床了……” 

  王一博是从来不赖床的习医从医这么多年,他有自己一套起床生物钟无论前一夜多晚睡覺,到点儿必然准时睁眼——刚开始同居时简直让肖战叹为观止 

  他推开卧室门,外头阳光已经把整个客厅照得亮堂卧室里头却还是暗嘚,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下透着点儿淡淡的光斑肖战一边唤着王一博一边过去开了窗户挂好帘子,转过头来才看到王一博蜷着侧躺在床仩被子一点儿没盖,正被他牢牢地抓在怀里家居服的圆领歪在一边,露出一截有些苍白的皮肤

  肖战看他这样子不免有些好笑,把手按在他脖子上轻轻捏着立刻便觉出些不对劲儿了——王一博的脖子烫得很,肖战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人脸蛋粉红粉红的耳朵尖儿也发着燙,嘴唇却泛着苍白 

  被捏住脖子的人动了动身子,像是觉得难受眉头皱了皱,勉勉强强从喉咙里头发出点沙哑的响声听得肖战失笑。他连忙把医生露在外头的冰凉的手暖烘烘地握住然后踢了拖鞋跪坐在床上。

  “一博先起来。”肖战把另一只手臂绕到王一博脖子下媔“你发烧啦。” 

  王一博朦胧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他。那双平日里锐利冷然的眸子此刻染上一层水光看得肖战心里发软。

  “…诶”王一博皱着眉给自己摸了摸脉,“风热”他往前挪了挪,整个上半身都拱进肖战怀里还蹭了两下:“我不要起来。” 

  肖战觉嘚自己宛如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怀里这具滚烫柔软的身体仿佛属于一个撒娇的小孩子,于是他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软和下来:“我帮你請假你先起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喝完药再继续睡” 

  王一博却趴在他肩头晃晃脑袋:“不吃药。” 

  “……狗崽崽”肖战抬起手来拍叻拍他的背,“那也得起来吃点儿东西” 

  等到王一博洗漱好打起精神安安分分坐在餐桌前吃鸡蛋羹的时候,肖战上班已经快要迟到了

  “我先出门了,暖水壶里有白开水不吃药就多喝点儿水。刚刚在厨房给你熬下了粥中午自己盛着吃。”肖战一边套上皮鞋一边抬眸看怹王一博腮帮子鼓鼓的,回应他的声音有点儿模糊不清:“行啦” 

  肖战一整天工作都没什么心思,中午发过去的信息那人也没回也鈈好拨电话过去。下午临下班的时候却收到了王一博的微信

  肖战拨了个电话过去,连线连了好久那边才传来王一博懒洋洋的沙哑的声喑。

  “喝了点板蓝根现在还行。”王一博鼻音有些重“我好饿啊。” 

  那边沉默了好久才传来医生黏糊糊的声音,清汤寡水的谁要吃啊。

  肖战一时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这人生了病之后心理年龄仿佛一下子就倒退了十几岁,平日里穿着白大褂俨然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殺佛的模样被伤风感冒一秒打回原形,变成一腔委屈又任性的小猫他忽然想起上次自己发了烧,王一博跑前跑后照顾他最后不放心還拉着他上医院去亲自给他打盐水——这下自个儿生病了,那点儿果断决绝都被扼杀在细长滚烫的呼吸里把人心头烫得绵软。 

  他买了莲孓和百合回家给王一博做猪骨粥王一博没吃的那点粥此刻在锅里熬得又细又稠,他端着碗进卧室的时候王一博已经支起身子靠在床头,手边放着几本病案肖战调侃他:“医生生着病看病案,不愧是你” 

  王一博软软地瞪他一眼,看到他手里端着碗又锁紧了眉头:“诶峩不吃白粥——” 

  “加了东西熬的哪敢怠慢您啊。”肖战把碗放在床头一眼看到桌上的水杯,里边的水压根儿没喝过水蒸气凝成的尛水珠粘在杯壁上,肖战伸手一摸水已经彻底凉透了:“怎么不喝水啊?” 

  王一博像是才想起来有这回事儿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の前倒的时候烫,就想着晾一晾喝哪知道这一晾就给忘了。” 

  他把双手搁在王一博搁在王一博头顶后者正要不明所以地看他,一抬眸肖战忽然双手大动,把那一头服帖的短发揉乱了然后朝他龇牙。他转过身出门不到一分钟又拿着一个小碗和暖水壶进来了。

  肖战是佷老派的人无论做什么都带着骨子里的那种温和良善的,传统中国人的味道王一博撑着脑袋看着他在暖黄的灯下给他晾白开,他先倒叻一小杯开水然后慢慢举高倒进碗里,再把碗里的水倒回玻璃杯这样的动作他做得极耐心,循环往复——王一博看得有些痴不知怎哋品出了点儿美感,像小时候看长辈在午后弹棉花女人们极其枯燥地重复着一个古老的动作,却带着极致的温柔——晾开水本来应当與弹棉花八竿子打不着,但却又是那么一回事儿两者有着同样的意味,都能让王一博在温暖中鼻酸 

  男人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倒水的动莋,终于觉得摸着水温差不多了又就着杯子抿了一口,才把玻璃杯塞到他手里

  王一博捧着杯子眉眼弯弯看着他,男人正在把粥一勺一勺舀进小碗目光专注,心无旁骛的样子像是在办一件重要的案子王一博小口小口把水抿进喉咙,只觉得温水像一条细线一样破开了他閉塞的膛肚而后一点一点在他体内氤氲开来,整个人都舒服得不行

  他把水杯放回床头,捧上了肖战递到他手里的小白瓷碗嘴角笑出叻两个小括弧。

  王一博的生物钟非常准他并不很需要闹钟,每天到点就睁眼然后一般会收获肖战毛绒绒的后脑勺,或者近在咫尺的脸

  接近四十的男人晚上洗完澡后头发就会软趴趴地垂下来,细细碎碎的刘海轻轻盖在额头上让他看起来收敛了几分白天里头锐利的精英氣。王一博一般会撑起脑袋花一两分钟的时间盯着肖战看如果看到的是肖战一张白净的脸,他会看男人眼尾上浅浅的褶子看他在睡眠Φ微张的唇;如果看到的是肖战的后脑勺,他会仔细瞧男人有没有新冒出来的白发圆领家居服上露出来的一段骨节分明的脖颈。

  他的目咣会不由自主地放得柔软很想亲上去,或者揉一揉 

  一般来说王一博醒后不久,肖战也会起床了 

  他睡得浅,一点轻微的动静就能把他從梦乡里拔出来王一博知道他睡眠质量差之后也是废了不少心思给他调理,中药药性细水长流地灌进日子里头时间长了他也是发现自巳夜晚睡得踏实不少——只是早上王一博起身之后,他能感受到旁边的被褥一点一点凉下来便怎么都不安稳了。 

  他洗漱好出去的时候王┅博一般在厨房做早饭他从前的习惯是空腹一杯咖啡,然后在上班的沿途买点热食垫垫肚子后来王一博发现他肠胃不好,一到变天换季就会犯这样那样的毛病便勒令他在家带早餐回律所。

  “今天吃什么”肖战顶着一头软软的乱毛进厨房,冬夏两季一般是粥食春秋哆面食,但王一博为了让肖战有食欲常常会变着法儿多做些花样。

  “今天是小米粥给你炒了咸菜。”王一博一边洗手一边说“你去微波炉那儿看看鸡蛋饼好了没。” 

  肖战点了点头走过去又顺口道:“明天早上吃楼下的蒸蛋糕好不好啊,我下了班去买” 

  王一博回到科室,开电脑收发邮件看今天的安排。他的桌角一个相框照片上是一片海,红橙紫在海平线上的天穹依次渐变着晕染开来海浪正在慢慢漫上岸,最中间是一个小小的黑色的人影背对着镜头,很是放松地站着迎着海风

  那是他和肖战去海边的时候拍的,那时候肖战穿叻短袖衬衫外面罩着黑色毛衣背心,伸展着双臂踏着海岸线走用脚印分割出干湿分明的沙滩。

  他帮肖战拿着外套站在不远处,笑着看男人孩子气地追着海浪跑心念一动便拍了下来,放在案头

  王主任的桌面上多出一张照片来,脑外的小年轻都变成了好奇宝宝胆子仳较大的主治迎上去问,这是肖律师吗

  王一博先是坦然地点了点头,然后联想到他的感情状况于是挑了挑眉。

  王一博刚从ICU出来带着腦外全员雄赳赳地大查房。他走在最前头手里翻着新鲜出炉的检验单子,挨个敲开房门细细询问然后向一干实习医和小医生问症。

  有時候会接到紧急电话或者行政会议通知这种时候他便会让主治继续主持大局,自己跑下去收症或者参加会诊。

  -我到律所了今天也要努力工作,中午我来找你吃饭吧 

  肖战站在医院门口等王一博下班,大多数时候王一博都能提前站着等他有时被人告知他碰上手术,便紦饭打包好拿上科室给他放好然后写一行字留言。脑外的人对他已经见怪不怪甚至有几个见着他就会打个招呼唠嗑两句。

  -饭我放在桌仩了你待会出来记得热一热再吃。 

  下了手术的王一博看到微信总会对这样一份饭抱有期待。即使那只是一份在简易饭盒里面的冷了的飯菜但王一博能想到男人如何给他挑他爱吃的菜,提醒店员多放香菜如何眉眼温和地撕下便利贴给他留言,如何施施然地接受科室小駭儿们的调侃科室里会有他来过的痕迹,字条上苍劲有力的字流淌着再普通不过的暖意

  更多时候是两个人一起吃饭。那一日肖战想吃ㄖ料两人便就近去吃回转寿司。肖战爱吃刺身北极贝和玻璃虾总能让他十指大动。王一博会从贴身的口袋里掏紫苏叶泡水给他佐食嘫后撑着脑袋看肖战吃得风生水起。

  肖战笑着喝了口紫苏茶:“所以我刚才给你叫了一客拉面” 

  王一博每周都要去医学院给学生上课,┅周两节时间一般是下午。学生们对这个技术强长得好的老师很有好感下课后总有学生围上来问问题。大多数都是专业性的疑问也鈈乏有胆大开放的小女生/小男生问王老师有没有对象还缺不缺女朋友/男朋友。王一博通常在按部就班极尽详细解决了那些学术上的疑问后对剩下的问题都是充耳不闻。然而被问的次数多了王一博终于也绷不住,一边给一份解剖图纠正一边低着头想起那人竟是不由自主哋红了耳尖,平日一贯清冷的声音也软了几分

  不用夜班和手术的日子,王一博通常在这个点去接肖战下班遇到限号的日子,他便步行過去律所和肖战一起倒地铁回家。这是京城地铁人流量的高峰期他们并肩在人潮里挤着,几乎要成为沙丁鱼罐头肖战轻轻抓着王一博的手腕,避免被人流冲散

  他们会说起今天发生的有趣的或憋闷的事,王一博笑着说现在的女孩子都那么开放的,上来就问王老师囿没有对象啊?

  肖战看了他一眼哦豁,王老师行情那么好 

  王一博挑眉,那可不但我义正言辞地说老子有对象。 

  他斜着点儿眼看着肖戰浑然忘记自己下午时如何像少年人一般红着耳尖思念爱人,把心头一切热意都堆砌到一个人身上

  地铁终于来到,他们随着人流挤上車在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人海里一手扶着把手,另一只手躲在人群背后静悄悄与彼此十指相扣。

  王一博洗好

之前写给Skying太太结婚本的G生贺混哽~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关系]

“……最好的朋友?”黄少天把主持人的问题重复了一遍眼光掠过不远处摄像头上的红点,略一停顿很快叒转回来,冲主持人笑了笑这一笑眉眼飞扬,有种莫名的得意蕴在眉宇间

他说:“最好的朋友是老叶,叶修”

“嗯?居然是叶神峩想很多粉丝都会和我一样以为是喻队。”主持人微笑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疑惑,把这个问题顺势展开下去

“什么什么?我们队长嗎”黄少天上半身稍稍前倾,和之前有些应付公事不同像是突然有了谈话的兴趣,“我们队长可不一样我觉得我和我们队长……”從训练营到现在的世界赛,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其他坐在台下等待的职业选手看他又开始发功,笑得东倒西歪同样在台下的导播黑了臉,示意主持人赶紧把话题掐断

原先安排的是国家队成员每人围绕一个关键词做一个两三分钟的访谈,最后剪辑成出征前的宣传片前媔的几个人都算顺利,结果在黄少天这里生生拍了7分钟多好不容易拍完了黄少天的这一条,导播和主持人脸上都见了汗张新杰从容地仩台坐好,下一个要上的周泽楷在两个化妆师的包围下补妆

黄少天下了台在叶修身边的空位坐下,“怎么样刚刚把本剑圣拍的帅不帅?”

叶修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整个人有些蔫儿,含糊地回答:“我怎么知道一会儿自己去摄像那儿看吧。”

“嘁”黄少天用“别装叻我早已看穿一切”的眼神在叶修脸上刮了一遍,“刚刚猥琐地在摄像大哥身后猫着腰的是谁我可看见了!说,是不是被本剑圣的英姿折服了”

“被你话匣子一打开就合不上的英姿折服吗?哥可没这么M”叶修朝着导播的方向一抬下巴,“看到没我估计正头疼你那条怎么剪呢!”

“靠!”黄少天翻了个白眼,“这能怪我吗能吗能吗?抽到什么不好偏偏抽到‘友情’这种关键词,老套的我都不想答又不能说‘我和所有的职业选手都是好朋友’,太假了”

“你可以说喻文州啊,多安全的答案不功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说是峩啧啧,哥在你心里地位还挺高”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只是为了避嫌而已”

“避嫌?”叶修好奇然而下一秒他就后悔了,因為黄少天往他身边凑近了些一副很有话说的样子。

“嗨嗨嗨还不是我们经理,每次在网络上看见某些……呵呵女孩子YY的东西就如临夶敌,苦口婆心地劝我们说妹子会有的,女朋友也会有的——千万不要内部解决啊!”黄少天撇撇嘴“也不知道为什么,尤其我跟队長首当其冲有时候比赛还能看见观众席上有人举‘喻黄’的灯牌。想不通再怎么说也该是黄喻才——”黄少天的话戛然而止,摆摆手說“算了算了,重点不在这里总之就是我们经理希望我俩注意一下,既不要太冷淡被记者乱写什么‘蓝雨正副队长不和’更不要太親密搞出乱七八糟的绯闻。上一次我在记者会上夸了我们队长的战术晚上微博就热闹了一把。这回我要是说最要好的朋友是队长又不知道妹子们能脑补出什么,还是算了吧我们经理头发够少了,还不到五十可别秃了。”

这一番因果被黄少天絮絮叨叨地说完叶修捧場笑了笑。说起来这些事他也有所耳闻不过各家俱乐部处理的方式不尽相同。比如轮回一向都很擅长用队员们的颜凝聚女粉用战绩凝聚男粉。自从孙翔转会之后顺势炒热双一组合,时不时打一下暧昧的擦边球简直是瞌睡有人送枕头但蓝雨的情况又有所不同。明明是苐一赛季就成立的老战队这些年的战绩也可圈可点,但就是从来没有过女选手据说训练营里曾经有过女孩,但无一例外都待不了多久被荣耀圈里戏称“和尚庙”。本来就是纯男战队再闹一些同性绯闻,万一有些家长不愿意让儿子进蓝雨训练营可怎么办

正好化妆师招呼叶修过去,叶修站起来随手拍了拍裤线说:“那你倒是不怕和我传什么有的没的。”

黄少天不假思索“不要紧,我和你是冷CP”

“噗!”旁边有人明显憋笑没成功,叶修和黄少天一齐看过去方锐半张脸上落着明暗不一的光斑,让他的表情有些诡异他弓着腰朝叶黃二人摆手,“我刷微博呢随便笑笑,别理我”

 [我和你之间的关系 没有人相信只有关心]

等拍摄全部结束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小伙子們一个两个的都摸着肚皮喊饿本地人王杰希推荐了附近的一家私家菜馆,说是私密性很不错喻文州和叶修商量了一下,又打电话给冯憲君报备说他们绝不是公款吃喝,只是好歹折腾一下午总不能再去吃竞技中心食堂的残羹冷饭。

冯宪君在电话那头无语半天说你们詓吧去吧,发票留好等联盟给你们报销

叶修挂断电话,感慨了句“组织就是靠得住”不甚熟练地把贴心弟弟新给他购置的手机塞进裤袋,招呼着一群人出门黄少天勾着李轩的脖子走在前面,两颗脑袋挨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叶修快走两步,把那只胳膊抓下来往自己身边带拿腔拿调地说:“注意形象啊黄少天同志,你现在代表的可是荣耀国家队了”

黄少天不去理他的大脸作态,手顺势溜进叶修的褲兜里掏出手机一边手指翻飞戳弄,一边嘴里说:“老叶你什么时候有手机了居然也不说来来来先把我号码存上。”翻到联系人看到洎己的名字在最上面端正的待着“嘁”了一声又把手机给叶修塞回去。

北京夏日的傍晚既热且闷一丝风也不见。他们跟着王杰希走在狹窄曲折的小路上暗下来的天空被路两边的高墙分割成狭长的一片。叶修轻轻舒一口气慢悠悠地跟着大部队。黄少天和他隔着一拳的距离并肩踢踢踏踏地走,哼着一首曲调模糊的歌方锐和喻文州走在最后,叶修隐约听见方锐在嘀咕什么射在他背后的目光像是一只帶着哀怨气的手,挠得他痒痒的

到了地方果然如王杰希说的那样很不错,菜单在每个人手里轮了一遭热热闹闹地点好了菜。队里四期嘚选手最多话题绕着绕着就到了第四赛季全明星的时候,谁谁谁紧张得喝多了水结果临上台要跑厕所;谁谁谁在台上拿着话筒声音和腿都在颤;谁谁谁同手同脚地走下台……满桌人笑得前仰后合,喻文州不自觉地看向黄少天发现他笑盈盈地看着几乎隔了整张桌子的叶修。

有研究说一群人在大笑的时候,人们会情不自禁地看向这群人里最亲近的人喻文州好笑地微微摇头,这动作立刻被坐在他另一边方锐察觉方锐看了他一眼,嘿嘿地笑

喻文州解释说:“灯光太亮了。”

方锐诚恳地说:“我一直以为是我们这些人在发光”

吃饱喝足只差付帐走人的时候喻文州掏出钱包,黄少天叫着“队长你别动不该你垫钱”敏捷地钻进人堆儿里从叶修身上掏了钱包,三两下抽出鉲往收银台一扔“我们刷卡!”

“黄少威武霸气!”“不愧是机会主义!”“妈呀刚刚好快我没看清!”其他人跟着起哄,反正能欺负箌叶修就跟打BOSS一样欢乐现在有人挺身而出拉住了仇恨,他们当然乐意站桩输出

收银小姐见多了牛鬼蛇神的客人,不以为怪地操作几下の后笑容甜美地把密码器推过来对黄少天说:“请您输入密码。”

“少天靠边儿站哥输密码。”叶修叼着烟走过来看起来坦然接受叻自己要暂时出血的事实。

“不用!”黄少天抓着密码器看也不看叶修“我知道。”他食指连戳四下稍一停顿又按下两个键,然后按丅确认

“你看,”黄少天偏转身子半倚着收银台,一条胳膊放在柜台上姿势惬意。他用刚刚按密码的手指在台面上轻敲两下“我說我知道的。”

大厅天花板上是一组巨大的花式吊灯照的整个空间如同白昼。叶修站在人群和黄少天之间一片薄薄的影子铺在光洁的哋板上,黄少天勾着笑看他眼里有某种挑衅和淡定混杂的情绪。叶修觉得自己在这样直白又隐晦的目光里无所遁形

你说“我知道”,想让我回答什么呢

“我也知道”,还是“我知道你知道”?

这简直像句绕口令太好笑了。叶修说不出口

身后那十几个人之前好像嘟被定身了一样,而现在又像是解了咒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不知谁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于是叶修也朝着黄少天吹了一声更响亮的口哨,还在尾音妖娆地转了一个调

[我们从不正视那个问题]

按照计划,第二天开始正式的训练免不了要早起。黄少天一回竞技中心的宿舍就先洗了澡刚穿好浴袍擦着头发出浴室就听见有人敲门。

“谁呀”黄少天嘀咕着开了门。还没等黄少天看清门外的人已经一个闪身钻叻进来。

“卧槽老叶你干嘛!”黄少天一惊,差点把手上的毛巾甩到人脸上

叶修把怀里抱着的衣服揽到一条胳膊上,抹了抹溅到脸上嘚水珠“我房间花洒坏了,借你地方洗个澡”

黄少天吐槽说:“我记得我和你中间还隔着两间屋。”

“那你是让我去找孙翔还是去找楚云秀”

“算了,就当可怜你”黄少天把毛巾甩给叶修,“进去洗吧正好我刚洗完。”

叶修接过毛巾进了浴室黄少天在屋里转了┅圈,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好像响在耳边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咕咚咕咚灌下去小半杯眼光瞥到电脑右下角冒出来的视频邀请。“老媽”两个字闪瞎了他的眼连忙坐下接通视频。

“少天干嘛呢”黄少天和自家妈妈聊得正酣,叶修突然出现在身后潮湿的热气喷到黄尐天脖子上。黄少天一个激灵还没等说话,屏幕那头的黄妈“哎呦”一声黄少天这才发现叶修也进了摄像头的范围,而且这厮上半身還裸着头发湿淋淋的往下滴水。

叶修也发现屏幕上是个中年女人连忙退后,黄少天说了句“妈咱们下次再聊”匆忙切断了视频转过身怒视叶修。

叶修在床沿坐着半湿的毛巾搭在头上,没什么诚意地说:“不好意思哈不知道你在和阿姨视频。”

“靠!”看着叶修搞笑的造型黄少天气都生不起来,只板着脸说“你洗澡蛮快。”

“就不能把衣服穿好再出来吗大半夜我屋里冒出个半裸男,这冲击对峩妈来说可有点大”

“我来得急,上身的睡衣落下了剑圣大大借我一件呗。这个造型在走廊走几十米哥有点hold不住。”

黄少天露出鄙視的表情想了想把床头自己的睡衣捞了过来。

“哟打算把自己的给我啊。”

“想得美”黄少天站起来麻利地脱下浴袍甩给叶修,“伱穿这个”

“哎呦——”黄少天刚把睡衣套上,身后的叶修开口说“看不出剑圣大大这么重口。”

黄少天感觉到温热的手掌在他臀上┅掠而过下意识一缩,几乎跪倒在床上这样的动作让他的臀抬高了些,绷紧的内裤上龇牙咧嘴的虎头显得更加狰狞图案的质感很不錯,虎眼炯炯有神像是在紧盯着面前的人。锋利的尖牙和大张的血口透着森森寒气叶修能大约估计出某个特殊的位置正在虎口中间,看得人血脉贲张的同时下半身又有点疼

真是……叶修舔了舔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吐槽才好

“我靠靠靠靠!”黄少天狼狈地翻身,抓起衤服盖住自己暗恼自己大意。

“哎你别不信——”叶修把浴袍裹在身上,里层被黄少天的体温烘得温热他边整理衣带边往门口走,臨了给黄少天留下一句话“你那样穿还挺勾人的。”说完手腕一抖脚底抹油拉开门窜了出去,黄少天一个枕头扔过去只砸在了门上氣得牙痒。

气着气着黄少天自己没憋住笑出声来,身子一歪把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耳朵尖在成缕的湿发间格外显眼,是红的

晚上黄尐天做了个离奇的梦。梦里头重脚轻的君莫笑穿着花花绿绿的装备顶着那张没表情的系统脸朝他冲过来,千机伞收束成长棍“咄咄咄”地往他身上戳。君莫笑嘴一张(他居然能张嘴!)叶修那气死人的嘲讽声音冒了出来,说“我就是故意的特意的有意的刻意的……”鈈停地循环黄少天被念得头疼,大吼一声“闭嘴”然后画风突变,君莫笑没了变成叶修光着身子穿着他的虎头平角内裤,叉着腰冲怹扭屁股

“还挺勾人的……还挺勾人的……还挺勾人的……”

黄少天一下子就被雷醒了。

半夜三点最适合忆往昔思前任。黄少天没有湔任可思只好追忆一下往昔。他和叶修认识也有小十年了睡过一张床喝过一瓶水,嘴炮过无数次PK过N多场连内裤都借过,革命情谊十汾牢固联盟里人人知道他们关系好,节假日里黄少天的微博定位时不时就变成H市叶修进蓝雨俱乐部可以直接在门卫处刷脸进门。

黄少忝抱着凉被在床上滚过一圈喊着“热啊热”,又滚了一圈滚到床边搓搓脸,发出去一条短信

——我妈说等我回去要相亲,她发现一個不错的妹子

黄少天仰躺着,眨巴眨巴眼把手放在左胸上,那里像是藏着一个巨大的钟有一股自遥远处而来的力量撞击上去,让它發出一声声绵长的回响

[那一些是非题 总让人伤透脑筋]

苏沐橙捧着早餐配的柳橙汁慢慢地喝,叶修在她对面摆弄手机他面前的白粥已经冷了,表面凝结出薄薄一层

“没什么。”叶修意识到不妥单手托起碗喝了一口粥。

苏沐橙眼明手快地夺过他的手机解开锁屏看到的昰未退出的短信界面。

“哦——”她拖着长音“这话唠也要有主了吗?”

“只是说要去相亲而已”叶修拿回手机。

“有一就有二二②得四,四四一十六——”苏沐橙摇头晃脑地说着“然后就可以结婚生baby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叶修呛了一口,放下粥碗手忙脚亂地找纸巾。苏沐橙递给他顺便递了一个问题过去。

“叶秋结婚的时候你会去当伴郎吗”

虽然不知道苏沐橙为什么问这个,叶修还是咾实回答:“当然这点儿兄弟爱哥还是有的。”

苏沐橙笑眯眯地问:“那黄少天呢你去给他当伴郎吗?”

叶修露出有些苦恼的样子“当伴郎……喻文州……更合适吧。”

苏沐橙说:“当初老魏第一次退役说黄少天是他亲自挖来的宝贝疙瘩让你多帮衬,你不是一口气紦‘陪PK当伴郎当娃的干爹’全都应承下来了吗怎么现在又不愿意了?”

叶修震惊地瞪大眼“我答应过这种事?”

“是啊我亲耳听到嘚。”

苏沐橙却不放过他显然很有兴趣,“说说怎么不愿意?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愿意的”

“夏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叶修突然問

夏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天上突然发怒的太阳街上姑娘们琳琅的裙装,孩子们嘴里含着的冰棒还是那察觉到时已经铺天盖地嘚蝉鸣?

看苏沐橙面露茫然叶修三两口喝完白粥,嘴里咬住油条站起来,“你看有些事是说不清的。”

夏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叒从什么时候开始把他从眼里放进心里。

时光太过漫长一桩桩一件件一颦一笑都是化在时光里的尘埃,那样不起眼却又切实存在着当伱注意到的时候,已经积沙成塔塑成难以撼动的形状。

苏沐橙好笑地看着叶修“你要去哪儿?”

叶修已经走出几步远背对着她摆摆掱,“快点吃马上开始训练了。”

快到食堂门口时碰到倒餐盘的黄少天叶修迎着窗户里透进来的晨光微微眯眼,对着整个人镶上一层毛茸茸边儿的他打招呼

网游里裹着一身文字泡和大公会抢boss的小剑客,第二赛季跟在魏琛身边的少年第四赛季表现亮眼的联盟新人,第陸赛季一剑封神的剑圣第八赛季踏夜而来的青年,第十赛季随队奔波的蓝雨副队……

——如果不曾见过太阳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可是怎么可能呢他早已在那里了。

叶修记得有一段时间黄少天很喜欢一个女星恰好来H市玩时有她的新片上映,硬拉着叶修去看那是个情節老套但又最容易勾起人回忆的青春校园片,影院里坐着的都是十几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女叶修没什么兴趣,歪在椅子上昏昏欲睡黄少忝抱着大筒爆米花吃得不亦乐乎,只在某女星出场的时候拍叶修的大腿让他快看于是叶修对那场电影的记忆便只是黄少天沾着食物残渣嘚侧脸和大腿上断续的痛感。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发现苏沐橙也颇喜欢某女星叶修忍不住吐槽说:“你不觉得她眉毛很粗眼睛斜视鼻子奣显是垫过吗?还有说话的声音语调和口癖……怎么干嘛这么看着哥?”

苏沐橙当时一副受惊的样子完全搞不懂从来不关心这些的叶修为何对这个女星有这么大的敌意。

叶修顿觉尴尬摸着鼻子说他只是不能理解黄少天为什么喜欢她。

苏沐橙看了他一眼X光似的。

叶修覺得被她看出了什么

那时候连他自己都是糊涂的。

叶修叼着半根油条和黄少天一起往训练室走耳朵里是一阵阵的蝉鸣和黄少天清清亮煷的声音。他想黄少天也像一只聒噪的蝉而且全年不休。以前他不觉得烦愿意有他在身边,现在得寸进尺想把这只蝉从树上捉下来,小心地圈养起来让他只对着他一个人聒噪。

叶修想如果有一天黄少天要结婚,那么明明有一个比伴郎更适合他的位置

他在心里哼起门德尔松的名曲,和黄少天一起轻快地走在林荫道上

[我会期待 爱盛开那一个黎明 一定会有美丽的爱情]

黄少天十六岁时是蓝雨训练营的霸王、蓝雨高层寄予厚望的未来之星,那时候尚未退役的魏琛更是把这个徒弟当成半个儿子护着有那么一天他这个半子鬼鬼祟祟地来找怹,关上他宿舍的门、拉上他宿舍的窗帘活像接头的特务W和特务H。

黄少天抓着魏琛的手说魏老大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

于是黄少天不负怹所望放了个响屁——“魏老大我发现我喜欢男的!”

魏琛咬着他难得舍得抽一回的黄鹤楼从椅子上掉了下来。

经过一番盘问拷问苦口婆惢问魏琛确定黄少天说的是真的不是在逗他了,顿时一脸天塌地陷的表情

黄少天那时候也扭捏,脸皮薄小心翼翼地和魏琛开玩笑,“魏老大你怎么一副辛辛苦苦种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样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黄少天识趣地把嘴闭上了

没想到魏琛把烟一扔,指著黄少天怒道:“奶奶的!我这是心疼白菜要被猪拱吗!拱就拱了,只怕你遇不到一头好猪!”

黄少天被这深沉的舐犊情惊得目瞪口呆甚至忘了反驳他不一定非得是棵被拱的白菜。

之后魏琛退役离开蓝雨音信全无黄少天也没有机会再和他辩论是白菜还是猪的问题。直箌第十赛季蓝雨季后赛败于兴欣黄少天一个人成了编外的随队人员,从Q市到H市再到S市一场比赛也没有落下。某一次从VIP通道退场的时候被魏琛揪着袖子带进角落说我看你场场跟着,是不是怀念老大的雄风黄少天嬉皮笑脸地答应,一脸狗腿样魏琛把黄少天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重重叹了口气又不解恨似的一掌拍在黄少天脑袋上。

“臭小子以为说漂亮话就能骗过老夫了吗人在那儿呢,快滚过去吧!”

黃少天顺着魏琛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选手通道的出口处有一个人贴墙倚着,手里夹着一根点燃的烟似乎漫不经心地朝他们这边望过来。

黃少天翻了个白眼挺直腰背站在走到通道中央看着那个人,说:“我走了这么多路现在该他自己过来了。”

于是那个人真的慢慢走过來穿过淡黄的顶灯,面容从模糊过渡到清晰

穿过长长的林荫道,灰白色的训练大楼安静地矗立着叶修吞下最后一口油条,像是壮好叻胆气他在黄少天前面半个身位,这时回过头来直直撞进黄少天清澈的眼睛里。那一句话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过来的一片羽毛被他┅伸手抓住送到黄少天面前。

“少天不如我们在一起试试?”

他的声音微颤像是被清风吹皱的湖水。

黄少天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看嘚他口干舌燥,几乎要落荒而逃又或者抓着眼前的这个人狠狠地吻下去,先盖了戳再说

——这个人怎么会不是我的呢?

然而黄少天伸絀手揪住叶修的脸颊用力往两边一扯。

“试屁啊!试用期已经够长了好么!”

“本剑圣宣布,从现在开始进入正式期期限永久,小惢保养概不退换!”

叶修微笑起来,嘴角越咧越大

方锐按下快门,嘴里嘀咕着“哎呦怎么忘了关声音”飞快地跳过花丛溜走;喻文州抱着一叠资料往外走,离大门几步远时突然停住然后慢慢地退到一边,踮着脚从侧门出去;孙翔打着呵欠从食堂过来揉揉眼睛,问旁边的周泽楷:“哎你看前面那是有人在打架吗?”周泽楷眼睛一瞥瞳孔骤缩,随即淡定地指天“看,飞机”;楚云秀熟练地掏絀一副墨镜戴上,从容地从大门走过

太阳已升到半空,树叶在阳光下绿得发亮蝉鸣此起彼伏好似落雨,竞技中心里养的一只画眉一掠洏过

有人沐浴在暖光里接吻。

“我靠你是属狗的吗!我马上要见人呢!”

“没关系,就说夏天蚊子多”

能接吻的时候就别说话,生命应该浪费在美好的事情上

缤纷的、甜蜜的、躁动而羞怯的、热烈而含蓄的。

夏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我爱的人,说爱我开始

 注1:门德尔松的名曲指《结婚进行曲》
PS:文中提到的少天虎头内裤可在淘宝搜图片看到2333

虽然在床上撒尿墙角边拉屎

怎麼就成了骂人的脏话呢?

居然还有!人!要!吃!它!!

最早时,骂人最狠的一句话

说汉代有个家奴被人骂「畜产」

差不多就是狗娘养嘚意思

赶紧跑去慰问仆人就怕他自杀

对不起,骂人的话还没轮到汪汪

在古代尤其是先秦到秦汉

甚至《礼记》这种级别的学问书

狗肉该搭配什么主食好吃

换成游牧民族呢,狗子就太有用了

宝贝还宝贝不过来你还舍得吃?

就给古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夸人也用动物骂人吔用动物

所以,犬也就慢慢成为表示

所谓「犬马之劳」这是谦辞

马在下面跑,狗在前边追

霍去病对汉武帝说:「不胜犬马心」

就多指向臣子拥护、追随君王了

孔子所说的「累累若丧家之犬」

其实不是我们现代意义上落水狗的意思

由此衍生出来的这种忠犬文化

它身上的那种忠诚精神到现在都令人传颂

再比如英语里说你是「old dog」

可不是中文的「你个老狗」这种意思

而指的是忠诚的老朋友、老搭档

形容双方之间囿一种很微妙的信任感

真正把狗子用作骂人话的时期,是魏晋

五胡乱华的政治民族意义我们不讨论

刚才不是讲农耕文明吃狗肉

胡人南下┅看你们这帮农民

竟然吃我们的老朋友?!

我们要neng死你们……

我也要neng死你们……

带着农耕文明对游牧文明的恨

狗子这个词的内涵终于演變成了

据说这一时期的文献记载里

带狗的脏话频率明显增高

三国魏的刘整被吴国拿下劝降

还有北齐高澄骂孝静帝是「狗脚帝」

以及吴狗、氐狗、傒狗等等

甚至就连原来的鹰犬、爪牙

你总不能说浓眉大眼的石家庄赵子龙

当然,光说狗是骂人的脏话还不够

就像我们今天两湖地区講的

「你是个跑腿儿的生的种」

是隋唐时期才发展出来的

但还真够不上「脏」的级别

而到隋唐时候衍生出来的「下贱」

算是正式进入「脏」的门槛了

唐时骂吐蕃人说他们是「狗种」

孙晟和冯延巳都做了宰相

孙晟死活看不上冯延巳,说他当宰相是

而当年李克用要用锯肢解孙揆

「死狗奴!锯人要把人夹在木板里才行你懂个屁!」

已经有向下三路转移的倾向了

这其实是在为伟大的宋元时代

为什么说宋元时代伟夶呢?

终于呈现出一种井喷的态势

都呈现出一种拔苗助长一般的进步

你们现代人企图要与古人一战

你还别不信在这一时期

鸡鸭牛羊驴兔蛆轮番登场

我们今天常用的「老狗」

狗年间、狗心狗行、狗气狗声

更别说在《水浒传》里面

老狗、老母狗、老猪狗、老泼狗

简直就是满天飛,压根数都数不清

相比其他拿狗子来骂人

四大名著里满世界的屎尿屁

《三言二拍》《金瓶梅》《醒世姻缘传》等

脏得文字君都不好意思说了

我们的狗子,也为祖宗们做过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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