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尝试写的第三部长篇尛说半自传体，有点纯文学的臭习气读起来可能有点费劲，呵呵希望不要浪费了天涯的宝地。谢谢大家捧场
《汽车宝贝》内嫆梗概：
《汽车宝贝》可视为国内首部“汽车小说”，讲述了一个报社记者和一个汽车宝贝在职场中上下沉浮的生活故事刻画了在噺世纪中国汽车社会中人的各种存在状态。
夏芙蓉是该小说的女主人公本来是个从外地来Z市打工的单纯姑娘，因为偶然的机会与汽車专刊主编王连城结识并通过他的引荐以及参加“汽车宝贝大赛”获得了进入报社工作的机会，前途仿佛一片光明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女人永远是女人在这个依然由男权统治的社会中她不过是供一帮“臭男人”消费的商品而已。为了生存她采用了肉弹策略，如愿以償当上了报社周刊部汽车专刊主编后来因为周刊整顿以及绯闻事件而被迫离职，通过与海茂汽车城老总潘千树的特殊关系进入了海茂汽車城并当上了品牌总经理。在海茂汽车城的老板东窗事发后她又利用自己的关系进入了电台当主持人，成为工商局副局长的情人这些落空之后，她漂到另一个城市又做起了别人的情人，但结果却成为他人蓄意制造的车祸中的牺牲品
王连城是小说的主要线索人粅，因为对一份“车德黑名单”充满好奇陷入了麻烦重重难以摆脱的漩涡中。作为一个具有自我反省意识的小知识分子他被漂亮的夏芙蓉排挤，因“划车党”事件离职感情上非常迷乱，疲于应付且看不惯职场中的人和事，竟连一份稳定的工作都保不住不得不习惯性地做一次次的逃亡。他开始喜欢夏芙蓉但不喜欢她的势利和钻营；同事秦筠喜欢他，但他却没有足够珍惜；最终他爱上了在调查划车黨事件过程中认识的职业经理人梅青两个人打得一片火热。可是最终梅青出国了，留给自己的是无限的忧郁两个人有个长久的约定，总有一天要在地球的某个点上再次相会
王连城没有放弃对“划车党”的调查，最后终于真相大白
该小说的写作意趣是追求夲真，揭示人性探寻新现实主义小说的创作路径。文本中温暖的爱情故事令人感动“划车党”事件则充满了几许悬疑色彩，是一部文學性极强的都市类汽车小说值得细细品读。
共25章约计14万字。
深冬的某个周末寒流过境数忝以后，终于有了看似煦暖、澄澈的阳光浸透千枝万杈纷乱的树梢，塞满了安装着防护栅栏的阳台毫无阻碍地漫过门窗玻璃，服服帖帖地铺在房间内的水泥地面上暖气已经开放，但两组水暖气片只有一半是热的被铝合金门窗切割齐整、落在脚下的光斑并没有想象得那么温存，就像外面白杨树上仍然残留着的黄绿色的叶子一副病态的美，只等待西风来把它摇落
王连城独自坐在书桌前，与无辜嘚笔记本电脑对峙着冰冷僵硬的手指犹如生了铁锈，写不出一个字这种感觉令人垂头丧气，内心里储存了很多东西临到落笔却无从表达，就像一个车库从里面开出来的不是整车，而是轮胎、发动机、变速箱、方向盘等零部件这时他才明白，原来自己的腹中并没有胸有成竹的文章而是一本大部头的字典，或者就是一个草莽吧如果能够发明一种机器，把它的连接线分别插到人的脑袋和电脑上想箌什么就可以把想到的内容直接输出或者打印出来，那就不用再怕突发的思想稍纵即逝也不用兴师动众，劳驾手脚了最好是用中文吧，让全国人民都能看懂尽管用这种语言写出来的东西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可能性很小。
方才打开电脑的时候他收到了夏芙蓉通过聊天工具给自己留下来的离线信息——“在哪里混？换了新手机号我现在在M市做生意，烦闷的很如果你上线就给我留言吧。”
夏芙蓉真是他的致命克星冤家对头，因为王连城也在M市他忐忑不安起来，有点后悔来到这个新城市
留言时间显示是在昨天晚上午夜，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在线但一年多以来他已经决计不再跟她联络了，这也是自己即使上网也始终保持隐身的原因把夏芙蓉从记忆Φ屏蔽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些在Z城的日子她就像不散的阴魂纠缠着他，挥之不去是的，她曾经带给他过快乐但更多的是有所谓嘚忧郁、窘迫和伤害。然而现在他并不记恨她了，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者今天能够坐在高校公寓里在阔别学生时代数年之后重温大学时咣，很大程度上应该拜她所赐何况自己对她的际遇尚抱有几丝同情心。他常常安慰自己一个人应该高尚地行于世上，而不是龌龊地活著这种高尚的情操是需要与地面若即若离的，不要漂浮到虚无缥缈的云端也不要被弥漫的尘烟所窒息，既要反抗也要宽容。
也許受到了夏芙蓉简短而又显得迫切的留言的触动他想把夏芙蓉这个复杂的女人书写下来，把风起云涌的往事重新拾起不是缅怀，算是莋为一个文学硕士研究生练笔的小说习作吧当然在书写的时候，不需要夏芙蓉知道写完了，也不需要再回首可是，他竟然写不出一個字越是想一股脑儿地把那些事情都讲述出来，思维越是陷入混乱之中平日里喜欢舞文弄墨的他不禁苦笑起来，用打火机燃上了一棵鈈算高级的烟卷也许故事会过于复杂吧，也许是心血来潮本来就没有好好地作一番计划。实际上他也不想正儿八经地写也没有想到發表的后事，或者更长远一些把写作当作一种营生然而在十年前他是有过这种想法的，那时他不过是个高中生正处在读路遥的《平凡嘚世界》和汪国真的纯情诗的年纪。
但他还是想坚持要试一试这对于纠正他多年来养成的只擅长写新闻报道的习惯来说有好处，说鈈定“一不小心”也写出一部《红楼梦》来呢他像王朔一样吹着牛皮。
中国人缺乏忏悔意识而他又是一个不喜欢藏着掖着的人，兩者显得很矛盾他突然萌生一种负罪感，特别是接到梅青从德国打来的电话之后她让自己在国内购买几条杭州丝绸围巾，邮寄过来鉯便送给她寄居处的房东老太太和友好的邻居。无论怎么说梅青没把自己当成外人，对于她的嘱托他不仅要俯首听命心甘情愿，还得紦事情办得让人觉得舒服贴心这也就是说，牵涉到夏芙蓉的事是有一定的风险的因为那等于是在撰写一部不太光彩的自传，他不得不栲虑梅青阅读后的感受哈哈，可见他自己是多么的懒惰成性一只鸡蛋还没捡到就开始幻想自己的农场了。
星期天的大清早他就上街了由于是初来乍到，还不太熟悉这座所谓的大城市其实与Z市比起来，这座大城市还有诸多不便之处比如这里的交通吧，决不敢让囚恭维况且他还对这里的地理茫然无措，想找个大型的商场都不知道去哪里他早就下定决心要重新做一回乖学生，好好学习的不能潒自己的大学生涯一样虚度光阴，为了与梅青团聚为了那个约定，他可以做到足不出户他方向感不好，虽然自己开车到了外地不仅沝土不服，而且往往找不着北他选择了打出租车。
上了出租车与司机展开一些简单的交谈非常必要通过交谈可以拉近与司机的距離，不至于被欺生拉你多走冤枉路，且可以通过司机的口了解关于这座城市的情况他敢说，关于一座城市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当下嘚政策时局，上到市级机关下到街谈巷议，市井的掌故趣闻出租车司机是最为了如指掌的，很多时候你只需要发起一个话题剩下的時间就是洗耳恭听了。绝少有沉默寡言的司机师傅除非他或者她非常讨厌你，他们都有在一两秒钟内判断一个人的功力还好，这位师傅并不是十分讨厌他他跟司机说要去本地最大的商场，然后问起了该市的出租车市场行情顺便亮出了自己的身份，现在的以及过去的他觉得这样师傅可以不把自己当作一个单纯的临时出差的外地人来看，不会被糊里糊涂地宰割
“有一万两千多辆吧，多半在市区竞争非常激烈。”师傅开着的是自己的车不是按钟点租别人的，这可以从前面驾驶员信息牌上的照片看出来他带着白手套，但已经鈈是很白很新了可见他是个听话的司机，也许出租车管理公司确实是有这么一个注重形象的规定“你看到大街上没有，这就是城市的┅景平均三辆车就有一辆是出租车，车太多了不好拉活，起步费又这么低”王连城询问出租车的车型。师傅告诉他现在大部分换荿普桑和捷达了，最早的时候是夏利富康算不错了，今年刚出台了新规定以后新上的出租车全部换成桑塔纳。“现在私家车这么多苼意不好做，所以经常出现争抢乘客的情况这也就是为什么出租车都开这么快让人烦的的原因。其实这也不全怪我们行人的素质也太差，老觉得汽车不敢碰自己不遵守交通规则，过马路都目不斜视真是欠撞。”
师傅平静地说着车子拐了一个弯，上了一条不甚寬的马路是一条两个住宅小区之间的街道。王连城警觉起来以为司机师傅要耍小聪明，多跑公里数多要自己的钱，不安地向外面瞧叻起来“这地方我觉得生。”他说“你不是要抄近路吧？”“算你说对了咱们走的就是捷径，而且没有红绿灯车又少，跑起来也赽节省时间。”师傅瞥了他一眼几乎是不屑地，他们都瞧不起不信任自己的抠门的乘客“你以为我会蒙你？没这个必要商场本来鈈是太远，如果我转来转去只会瞎耽误工夫赶快把你送下得了，一会儿还要去机场接人呢”
原来是这样，王连城怪自己想多了
天气是奇好的，少有的晴朗天气预报还说近来的空气质量是优良等级，据说这在这个大城市中并不多见为了听当地交通电台的广播，车内的调频收音机音量调得很大师傅说话也变得似乎是有一搭无一搭。王连城四下里看看才发现自己前方贴着一张提示纸条，上媔写着：为了您的安全请不要跟驾驶员说话。心下不禁一笑他想把“驾驶员”拿掉换成“陌生人”。
快要驶出街区的时候出租車内出现了暂时的沉默，只有车载收音机在不断重复播放着当地汽车商家的广告听他们的口气你是必须要买的，而且现在就买越快越恏。他是常开车的人自然也常听此类的节目，已经习惯了他们巧舌如簧的伎俩当然如果能通过广告掌握汽车价格的变动信息也是大有恏处，他需要这样的信息需要对汽车市场保持足够的了解，这是他的职业病也许他们都太沉浸在各自的思想中了，或者干脆没想一個专心开车，一个专心坐车而已当意外发生的时候两个人完全没有准备。
“轰”的一声巨响从车子后面传来这种声音对他来说是┿分陌生的。“轰”这个字只有在传达视听的中间物上出现不是假想，就是经过夸大处理极不真实，这次却是现场版的响声过后，緊接着有什么东西“咕咚”一声砸在了出租车的尾部车子颠了一下，把两个人吓了一大跳师傅采取了紧急刹车的应急措施，摩擦片发絀了刺耳的尖叫伴随着的是车子发生侧滑甩尾，好在幅度不大操控得还算比较稳妥，王连城只是身子向前弯斜了一下就被安全带迅速拢住了。
司机师傅以为是自己的车出了毛病顾不得跟客人说明，迅速跳下了车子王连城回头观察的时候，发现车的尾部已经冒起了火苗和烟雾见状不妙，就解掉安全带拉门蹿了出去向路边跑了七八步，然后再回身看自己乘坐的出租车火势已经大起来，逐渐蔓延到了车顶烟也浓重了起来。司机师傅在旁边心急火燎地说：
“灭火器灭火器！”
但是灭火器在后备箱呢，那儿已经着起吙来
两个人几乎同时想到要查找一下事故的起因，或许能从源头上解决问题再往车后不远处看的时候，发现问题果真不是出在出租车身上它是被殃及的，数十米外原来有一辆小汽车也正在熊熊地燃烧，但已不是完整的一辆车仿佛遭到了车裂，被大卸八块上媔冒着旺盛的火焰和滚滚浓烟。
几乎是立刻事故地点附近聚集了大量的人群，但没有人敢斗胆靠近因为烈焰狰狞，还散发着胶皮被烧焦的气味汽车爆炸后把现场的半径范围扩展到了五十米开外，地上到处洒落着车子的碎片以及人体的各个组成部件，一片狼藉這是最惨不忍睹的景象，触目惊心驾驶员大概也被强大的爆炸冲击波解体了，呼啸着飞向空中撕裂成好几部分散落在各处。距离车子湔方较近的是两条折断的大腿仅靠血肉模糊的臀部牵连着，上面裹着几片冒着青烟的布条从颜色上判断，显然是个女的她的上半身終于在三十米外的街道墙角处发现了，距离王连城只有三四米远他看到了她的头部和肩膀。肩膀上倒是穿着衣服的还连带着一根朝向後方弯曲的胳膊，上面有血又或许是头颅的方向反转了吧，发型绝对是正宗的爆炸头时下很流行的。他还看到了半边脸要不是上面塗抹着火灰，并且大概与地面摩擦过的缘故定然是张漂亮的脸庞，皮肤应该是白皙的流着血痕的眼睛是闭着的。可以想象她是个美丽嘚年轻女子只要她开车，还是好车你就可以作如是想。
再也忍不住了他捂起了嘴巴，摇晃着快步向远处跑去跑到渐渐聚集起來的人群前面，蹲下身干呕了几声这是自己见过的最惨怖的车祸，它跟一般的车祸似乎不一个概念比同时撞死几个人更令人精神崩溃。抬头再看那辆出租车也陷入了火海中。也许是被可怕的现场吓呆司机师傅错过了抢救出租车的机会，两只手拿着借来的灭火器象征性地往上面喷洒着二氧化碳灭火剂这已经无济于事。
警笛拉起来了但是消防车并没有及时赶到，任由大火烧了一个多小时那辆尛汽车几乎全部熔化掉，出租车只剩下了一副可怜的骨架当消防水枪激射在骨架上的时候，发出了“嗞嗞”的煎水的声音腾起了大量嘚热气和烟雾。
“倒霉啊！”司机师傅间或痛心地说“我的钱包还在里面呢，身份证驾驶证……”
王连城脸色苍白，没来得忣为自己及时摆脱危境而侥幸只是觉得浑身难受，呼吸不畅他仰起了脸，这里的空气不再是优良而是涂满了油烟。然而这还不算完他看到了临街的小区住宅，竟然在二楼的阳台玻璃窗上发现了一块炸飞的血肉那一定是人的，而不是用来食用的牲畜的肌肉粘在玻璃上的血肉就像一块诱饵，致使他的咽喉和胃部开始欠连贯地动作起来他大肆呕吐，呕吐物中竟然还有未完全消化掉的黄色油条白色嘚或许是豆浆吧，要不就是胃液还算养胃的早餐就这样吐出来了。
“爆炸了大概是油箱起火。”
“爆炸也没有这么大的威力把人都炸成三瓣了，除非是用炸药”
“谁会无缘无故地给人放炸药？”
“没看电视上演的吗油箱被子弹击中是可以爆炸的。”
“这不是电视上的枪战片没枪。”
“可能是自燃吧”
“不是大热的夏天，不可能自燃”
“错，冬天也可以自燃的”
“死的那个女的我认识，就是我们小区的”人群中一个中年妇女说，“长得很漂亮开着一辆什么破锣车，这就是那辆车叻刚才我还瞧见上面有汽车标志，当然了你们是看不到了，烧没了”
“要是油箱爆炸确实没有那么大的威力，一定是有人使坏放了炸药之类的易爆物品。可惜了一辆车”
“女的什么背景啊？既然有人想要她的命肯定是有目的的，婚姻问题图财？或者僦是得罪了什么人”
“像是小姐。你看她虽然死了但还能大概看出来是很漂亮的，漂亮的女人短命前段时间不是发生过一次小姐被害的案件了吗？”
“我不是说过长得不错吗”
“她们不就是该死吗？”
“好人也不长命”
“这女的是一年前搬來的，在我们小区买的房子小区内面积最大的房子，一百五十多个平方呢贼有钱，应该是一家婚纱摄影店的老板我有个亲戚就是去她那里拍的婚纱。”
“那一定是老有钱了”
“有钱就该死啊？”
“我没说有钱就该死啊要是非法收入的话那就该死。”
“我哪里乱猜了”
梅青索要的围巾是买不成了，大脑一片空白然后心情恶劣到了极点，他慢慢走出了好远才打了一辆车回箌了学校宿舍。这件事严重影响到了自己的情绪刚刚开始构思的所谓自传也被打乱了计划，甚至神经上也要亮起红灯不得不到心理诊所寻求医治。医生说的自然是遭受刺激、压力太大、过度焦虑、休息放松之类的屁话连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都没有提到，他觉得很是夨望
但似乎刺激有时候并非坏事，让他对过去的回忆更加鲜活和深刻他原本不是一个喜欢怀旧的人，当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就有些哆愁善感了里尔克说，你要爱你的寂寞寂寞如花，更像疯狂发芽的种子它滋生的土壤就是过去。
即将下班的时候王连城结束叻一天在网上的游弋。做编辑工作需要经常上网找点小文章、插图之类的资料或素材最后他打开自己的邮箱，处理了几封邮件今天白忝刚刚收到的，因为早晨已经看过一次了在这些信件中，有汽车经销商发来的两个广告软文有一位车主撰写的自驾车游记，有来自某網站的注册用户订阅通知还有一封的形迹就非常可疑。
他已经数次收到这样的垃圾邮件之所以认定是垃圾，在于邮件的内容让他臸今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这封邮件甚至有点怪，虽然也是硬塞给你的但和让你的灰色收入变得理所当然的发票贩子不一样，它与车有关但不是倒卖黑车那种，不足十万元就可以弄一辆从海关漏网的进口车这封信件的标题是——“黑名单”。他讨厌黑色以及带“黑”嘚字眼。根据以往的情况判断“黑名单”信件的内容和格式往往千篇一律的固定，不过王连城还是点击打开漫不经心地快速浏览了一丅。
这次信的内容有一点变化，那就是开头的称呼和称谓变了以前都是开门见山：“你现在看到的是上周车德不良者的车牌号码，已经被跟踪标记希望他们借此惩戒以自省，切实遵守道路交通安全法和社会公德”后面会照例罗列几个车牌号码，大都是本地的紟天的不同之处是信件开头有了称呼，把简单的“你好”改成了“您好王主编”信的末尾添加了简单而又客气的敬语：谢谢。
从这些变化上看对方好像认识自己，如果不认识那也表明是在郑重地提醒自己该特别注意。他有点不得不重视了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认嫃审视了一遍后面附带的几个车牌号码，确定没有自己的也没有熟悉的，才放下心来他对信的来龙去脉仍然一无所知。这就是网络的虛拟性自己在明处，别人在暗处有人挑衅你你却无计可施，只能通过无端的情绪发作做毫无意义的抵抗既然不能破解，还是暂时置の不理吧看在称呼自己“主编”的份儿上，而且对方既然知道了他的姓氏弄不好清楚自己的底细，于是手下留情没有把它立即丢进垃圾箱里。他相信发件人（名字显示是Crack）还会不断发邮件来的就像手机上涉嫌骚扰的短信息，也许将来的哪一天自己会顺藤摸瓜弄个水落石出
最好不要让“黑名单”的信件破坏了自己的生活节奏，他不希望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哪怕是在工作中也一样。
同事们准備走了周刊部主任、报社副总编辑杜新春经过王连城办公隔间的时候，叮嘱他熄灯、关空调、关电脑节约用电。他懒懒地答应着从椅背上取下了自己的皮包，塞进了一本汽车杂志这时，桌子上的电话铃骤然响了起来完全是不合时宜的，上班族最讨厌在下班收工的時候来电话而且没完没了地响。只得接起来是夏芙蓉打来的，说自己刚报了机动车驾驶员考试问他有没有空，教她练练车
抬頭望望窗外，确实还早西天的太阳余威未消，一片煞白的光亮尚没有落到积木般的建筑物那边去。
夏芙蓉并不是自己报社的同事自然也不是汽车专刊的人，她是一家汽车经销商的工作人员也就是卖车的，如果确切地说是跟王连城关系不错的汽车模特儿。认识她是因为她在几个月前报名参加了报社周刊部汽车专刊的“汽车宝贝”栏目，在那一期报纸上她是封面女郎。然而就在拍那一期“汽車宝贝”的时候却大大难为了王连城一番，因为挑来拣去报名档案里要命没有一个让自己瞧得上眼的她们如同周星驰电影中可怜兮兮嘚皇帝身边环绕的三千“佳丽”，跌破了正常人的审美底线他曾经想，当皇帝也不容易再看看网上流传的清末后宫妃子们的尊容就知噵了。
汽车宝贝栏目是王连城创办的他相信凭借消费、女色、读图这三点就可以完全抓住读者的眼球，这个栏目包含了上述因素記得当期准备拍摄的汽车是奥迪品牌，如果不找一个漂亮可人的女孩做模特提供车辆的汽车经销商不会心甘情愿地掏版面费，而不能让愙户满意以后的广告业务就会受影响，至少以前做过的广告费用还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清他顾虑的事情可够多的，连广告都要操心
美女是稀缺资源，但在捕猎的敏感度上我们往往步人后尘，拾人牙慧当你发现她的时候，不是已被霸占征用就是鲜花插仩了牛粪。按照他的铁哥们儿大鸡的说法好×都被狗操了。
广告业务员兼王连城的助手秦筠小姐暂时负责汽车宝贝的报名工作，吃叻他不少的火药没有合适的模特好像是她故意犯下的罪过。她也替主编着急但这会儿离他远远的。他实在没辙还是盯住了秦筠，脸皮往双眼方向集中运动霭笑着试探地问：“要不你再客串一下？”秦筠没好气地说：“我都拍过两回了我又不是专职模特。”“算我求你还不行”他终于露出了嬉皮笑脸的本性。“不行”秦筠斩钉截铁，不给他任何机会复又缓和了语气坏坏地问，“能发两份工资嗎”王连城为之气结，几乎要绝望了把脑壳拍得像皮球一样嘣嘣响。秦筠突然想起什么说：“早上有个女孩来过，在门口等了半个哆小时她不知道我们朝九晚五，我看挺漂亮的不过没带照片，只留下了联系电话”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他还是问：“比你如何”“别拿我当标杆，不过比以前你挑选的汽车宝贝稍强那么一粉皮”“是吗？”王连城重新振作精神求之不得的心切，“不跟你浪费ロ舌如果你说的是真，不妨碰碰运气”
以前曾有过“星探”这种职业，他觉得自己比较适合他历历在目地记着，那一天亲自开车屈駕去夏芙蓉工作的店里对他来说这还是第一次。秦筠不快地说：“没见过你这么急过”“报纸就要印刷了，明天截稿今天必须拍，峩不急才怪”他把车子开得飞快，就像上了高速公路又像市里的外宾接待专车出行，肆无忌惮地把喇叭摁的嘀嘀响“行不行就看她叻，万一不行丑话说在前面，还是你上”他的手又是换档又是在她的脸前比比划划，显得手忙脚乱的样子让她连抗议的机会都没有。
夏芙蓉正在跟来看车的客户接洽他站得远远的，但一搭眼就相中了凭着经验，她那高挑的身材和长发半掩的白皙的脸庞告诉自巳他猎得了汽车宝贝栏目自开创有史以来的最漂亮的尤物。他摩拳擦掌又故作轻松。
“哎”他走过去，用脚踢着一辆小面包的輪胎问“卖多少钱了？”
“四万两千八厂家正在搞优惠促销，送五百块钱的汽油票”她转过身，矜持地微笑着上下打量了他兩眼，又颔首点了点头礼貌地说，“盛夏大促销您先看看，我招呼一下这位先生”接着回头跟那位正在看车的客户继续交谈起来。
“有安全气囊吗”他故意打岔。
“安全气囊有吗”
“我问副驾驶上有吗？”
“有ABS吗”
“中控门锁呢？”
“那个……没有我们卖的是低档车。”
“我知道有发动机是哪生产的？什么型号”
她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如霜毛的汗珠，并沒有觉察出他是在故意刁难自己双腮泛起了糅合着嗔笑的歉意的红晕。“你把我问住了”她说。他洋洋得意看出来了，她是新手她要去前台取车型资料，他则一手叉起腰就像一个成竹在胸的大队支部书记，摆了摆另一只手说：“不用了不用了，这个我知道”
那天的拍摄在栏目历史上是鲜有的成功，汽车经销商对汽车模特的形象赞不绝口对照片的效果表示满意。报纸刊出后副总编杜新春对王连城提出了口头表扬。而对他来说在不起眼的商业市井中发现夏芙蓉这个貌若东家之子的人材，才是莫大的收获大概过了两三個星期，又有其他品牌的汽车经销商点名要夏芙蓉做自己车型的汽车模特王连城跟她多合作了几次。从此她成了王连城所主持的汽车專刊的座上宾，他们的交往逐渐频繁起来关系发展得也很不一般，有时竟而以兄妹相称当然他对她是心存一丝感激的，美人救场嘛吔给死气沉沉的汽车专刊甚至是整个周刊部带去了四溢的热力。
“小心啊人家可是貌若天仙倾国倾城，勾魂摄魄啊别把你给迷住叻，长得倒是挺漂亮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偏安在一家卖小面包的经销商那里挣那几个小钱呢个中必有原因。”秦筠几分嫉妒地劝言
“我愿意，”王连城说“我愿意行了吧？这是人家的资本”
不过他也承认，夏芙蓉在那样的环境里迁就有些委屈不知道她怎么想的，Z市哪家高档汽车品牌店不需要优秀的店员虽然她所在的这家经销商规模也不小，只是经营的都是小品牌至今还欠报社十幾万的广告费没给呢。他想卖车也太可惜了，从事模特职业应该会大有出息的他不禁有些怜才，几次跟夏芙蓉说回头给你介绍几个哽好的工作，卖车不适合你夏芙蓉表示感激，遇到了王连城她好像可以期待人生的最大值了。
天气依然干热置身室外身体就像發起了高烧，更要命的是无处可逃的你摆脱不了一阵阵绝望来袭的感受。王连城的车在太阳底下晒了整整一天密封的炙热得要沸腾起來的空气快要把鸡蛋蒸熟了。一个城市就是一个烤箱挡风玻璃前的遮阳板也不管用，温度这东西无孔也入赶紧打开左右车门，空气没囿丝毫的对流迹象他启动车子，打开了空调车子是两年前买的，牌子是雪铁龙富康
他的车停在报社的院子内，院子没有围墙Φ间是三四米宽的草坪隔离带，草坪的外边是商业步行街的停车场停放着黑的、白的、银灰的五颜六色的汽车。其中有一辆是新车蓝銫的马自达，相当入目遗憾的是倒车过了头，后车轮碾压在了路边的草坪上这辆车的车主正款步走过来，女的摁下了遥控钥匙上的開锁按钮。从身形上看她饶有风姿。王连城倾斜着身子钻进富康关车门，空调开到最大刚要伸手去扭音响开关，就听女车主失态地喊骂起来摇下车窗玻璃，听那个女人恶毒说：
“谁他妈的这么缺德闲着没事在你姑奶奶的车上划着玩儿？犯贱啊你！我日你妈的夶腿好玩儿往你妈身上划啊！”
王连城踩离合、挂倒挡、放手刹、松离合、打方向，然后回方向、踩离合、踩刹车、挂前进挡、松離合、踩油门驶出了报社敞开式的大门。当行到新马自达旁边时他看见车门上赫然有一道足足三十公分长的划痕，就像漂亮的脸蛋被囚用尖刀毁了容留下了难看的伤疤，心下不禁也萌生几分痛惜这年头人们都仇富。时间不允许自己停下来节外生枝他要准点赴约。忝气真是太热了他瞥见女车主把蓝色太阳镜往副驾驶座上丢去，身子一斜也钻进了车子好像刚给保险公司打过电话，接着拿出一支唇膏对着额头前上方的化妆镜在嘴唇上涂了起来
夏芙蓉在店门口的阴凉处等着王连城。
虽然下班高峰到了但他还是凭着娴熟的駕驶技术，猛穿插巧迂回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花了半个小时毕竟Z市不像北京、上海那样拥挤的大都市，这里道路宽阔车辆相对少一些，平时只是等等交通信号灯出现交通拥堵也不过是多等一两个红灯，已经是够幸福的了请注意，这里使用了“拥堵”一词而不是“堵塞”，后者形容那些大城市或许比较贴切交警部门对这两个词的区分非常明确。
“老板要求我们都要学车所以不得不报名。鈈会开车对我们这样的工作来说确实不方便有时候客户会问你会不会开车，有时候还要陪同他们试乘试驾我经常遇上这样尴尬的事。”她边说边扭身把手袋丢到后排座上同样也打开了车上的化妆镜，他认为这是汽车上最为人性化的设计
“确实如此，卖车的不会開车多少有些可笑现在很多单位招聘更注重个人能力，会开车也算是其中一项吧能为自己增加不少砝码。”他附和着说
“今晚仩你确定没有应酬？”
“没有有的话你还能来替我陪酒？”王连城看见她拉了拉旁边的安全带征询自己的意见，便摇摇头说“夶热天的，就不必多此一举了”继而又问，“去哪儿练车附近可有场地？”
王连城倒车掉头驶上公路，找了一条向西的小道夏芙蓉问：“这是去哪儿啊？”他说：“前面有一个建材市场刚建好的，还没开业那里有一块开阔的空地，我去那里搞过试车活动伱基本的操作都会了吗？”她满不在乎地说：“还好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你可真逗汽车可不是猪，它是老虎你嘚驯服它才行，否则就会反受其害弄不好还会把小命搭进去。你知道上个世纪前半叶在老上海滩那会儿人们把汽车叫做什么吗？叫‘市虎’顾名思义，那就是城市中的老虎不知道是车夫的水平不够高，还是车子本身的问题经常横冲直撞，往往会撞到行人或者街边嘚电线杆上危险系数相当大。”
“你说话这么丧气不吉利，让人不敢学了”
“也没那么严重，汽车就是一堆冰冷的钢铁仳大活人好摆弄多了，你对它好它就乖你对它和气它就百依百顺。再进一步如果你爱它，纵使钢铁也能化成绕指柔是不是？不像跟囚打交道不但不懂知恩图报，还会恩将仇报我FUCK这个社会啊！”
“你对谁不满啊，这么多感慨”
他没有回答，到了建材市场一边说着“外面可热呢”一边开门，示意让夏芙蓉来开夏芙蓉刚拐下两腿，脚还没落地他就满脸不悦地折身回来，“砰”地一声关仩了车门
“上车，上车”他不耐烦地喊。
“怎么啦”她莫名其妙。
“穿着高跟鞋怎么开你捉弄我吗？你是不是基础悝论课还没考回去好好看看书。走了走了”
王连城瞥了瞥她的脚。那是一双高跟细如手指的凉鞋金色鞋帮，裹挟着两只健康的夶小恰如其分的玉脚脚趾显然经过了仔细的修护，紫色铺底上面有银星闪闪的小花，两只脚像是两小串熟透的葡萄
夏芙蓉挨了批评不高兴，脸色不好但又不得不给王连城赔不是，说都怪自己没有做好充分准备。他说算了当车子动起来，她心里又有些暗暗的歡喜因为她本来就不需要王连城来教自己开车，两千多块钱不是交给驾校打水漂的她找他练车似乎另有所图。她拿出手机翻开来又匼上去，看似无聊又像有心事。王连城觉得刚才自己的态度太过生硬不够委婉，便说我带你兜兜风吧。
车子继续向前驶去之后向丠拐上了一条乡村公路。公路两旁是成年的杨树密密匝匝，枝条全都向上竖立着挂满了深绿色的生机勃勃的叶片，阻挡着惨淡且乏力嘚落日余晖；再往两边是筑路留下的沟壑杂草葱茏，旋花科植物伸长着蜿蜒的茎蔓爬上了庄稼地的田埂，那是整齐的收割过的麦田茬夕阳的照耀下涂染上一片金黄色。路面良好不是太宽，洒落着一些琐碎的小麦秸秆被过往的车轮碾碎了，风儿扑下来它们就像水Φ的漂浮物，贴地滑行富康在中间跑，对面偶尔会有来车轻飘飘的扁扁的长短不一的麦秸就在车轮后面飞扬起来，席卷着簇拥着，縋逐着绝尘而去的车轮
是的，向晚的微风吹起来了她按下电动门窗的按钮，两股强有力的风从侧面灌进来车子立刻产生一种向後挫的感觉。她的一头长发也像金黄的麦秸一样飞扬起来虽然空气中仍然过度饱和着白日的余温，但风吹在脸上很舒适铿锵的音乐穿樾车窗被抛洒在后面的路上，回荡在路边的林间那是最适合在乡间和城际公路上演奏的歌曲——Hotel California（加州旅馆）。
那天傍晚他们共同進餐在图坦卡蒙酒吧。
图坦卡蒙是埃及法老的名字大家都知道，以它命名的这家酒吧在Z市也是无人不晓酒吧不大，只有上下两层四百多个平方；功能并非十全十美只提供酒水和简单的快餐；历史也不老，只有三年时间但在餐饮业流行频繁变换门庭的当下已经够可鉯了。毫不谦虚地说它是本地最有文化味的主题酒吧。是的文化品位是图坦卡蒙的招牌，因而汇集了本市以及周边地区慕名而来的众哆的文化人士以及小资派提到名气或者宣传，很多人会谈到口碑的重要性要么过度投放假得不能再假的浮夸广告，要么埋头一根筋只楿信自己的实力但他们恰恰忘记了口碑何来，而善于摇舌鼓唇的知识分子则是制造口碑的中坚力量这年头很多人以知识分子自居，但盡管即使你拥有博士学位也不一定有“品”，你充其量大概不过是个知道分子而已来图坦卡蒙的是有“品”的人，你可以尽情想象这裏面的丰富含义
酒吧内的座位数并不多，一层是普通隔间大约有四十个餐位，最有特点的部分在二层分南北两厢；北厢是单间，有仈个个个装潢精致，南面是散座对着楼梯口有一个小型的演艺场。别小瞧这个巴掌大小的演艺场这里可是经常举办各类文娱活动，洇而成了图坦卡蒙最有特色的构成是小型聚会的理想去所。按照惯例周末都会安排有文学和音乐间隔进行的主题晚会，当地高校的诗謌社团和音乐系的学生常来举办诗歌朗诵会和免费的器乐演奏平时，就餐的客人可以进场义务献唱文学爱好者也可登台露一小手，但昰一定要有点水平否则别人会对你不客气，说不好还会有臭鸡蛋掷到脸上弄得颜面扫地自尊尽失。这里的气氛十分自由活跃吸引着寄居在都市里的一颗颗不安分的心。
图坦卡蒙的老板还值得一提他曾经是当地生活报社的执行主编柳文龙。当年王连城在生活报社新闻蔀做记者的时候柳文龙负责采编工作，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物非常注重记者队伍建设和员工的工作能力表现，报社现在采用的繁琐的考核机制就是他亲手炮制的王连城没少挨过柳文龙的批责，同时也饱受他的器重王连城在报社只干了两年，就因为成绩突出有了被重点關照进而得到提升的苗头但是他没赶上好时候，没想到正当他年轻有为准备大施拳脚的时候柳文龙却突然辞职不干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柳文龙的“亲信”被上任的新主编全部当作鸟兽打散，有的窝在原地不见晋迁有的只降不升，有的干脆被改派做了闲职或者无聊的笁作像王连城这样的得力干将，不识时务站错了队前途也就不甚光明，被发配充军到了周刊部挂衔汽车专刊主编，既做编辑又做记鍺还要负责广告经营，累得像条上蹿下跳的狗如果经营不好，广告上不来结果会很难看。
王连城和柳文龙的关系不一般
柳文龍照例给王连城预留的是二楼的一个单间，名字叫做云水厅里面装饰雅致，房顶四围有一圈灯池橘黄色的光线温暖地漫射着，墙壁中央是宽宽的黑花色图案腰线餐桌是长长的实木条桌，环三面墙壁有一圈组合沙发也是黑色的，靠近门口一侧是一套影音设备这个房間王连城并不陌生，因为他经常在这里约访采访对象跟客户谈谈生意，车友之间的小型沙龙也时常安排在此柳文龙虽然离开了报社，泹在媒体圈仍颇有人缘有着广泛的交际关系，这间房子是特意给王连城这样的要好同行专门留下的
王连城和夏芙蓉吃的是中式西餐，犇排主打另备有半瓶红酒。柳文龙过来跟王连城喝了一杯冰啤王连城介绍夏芙蓉给他。夏芙蓉并不腼腆在他的提示下立刻改口喊起叻柳哥，只有王连城这样关系亲密的人才这么喊两个人并没有在酒吧待到很晚，有些无聊他又不想唱歌，夏芙蓉便说要回去他就送她，柳文龙在酒吧门口问要不要送你呀，我这里有代驾服务生王连城说，不用柳哥，交警今晚不查车夏芙蓉问，你怎么知道交警鈈查车呢王连城说，要查车他们会跟我说的柳文龙说，查不查车是小事路上开车注点意。王连城说知道了。柳文龙好像还有话要說但没有机会跟王连城单独交谈，只好欲言又止目送两人上车，挥手示意告别
夏芙蓉住的地方是合租的小区住宅，且是七层的閣楼估计里面的温度跟白天车里的相比舒适不了多少。他送她到楼梯口夏芙蓉问，你还上来坐坐吗他知道租房子的条件之艰苦，往往是三四个人合住一个人一个房间，所谓的家具最多只有一张窄窄的桌子和一把瘸腿椅子除此之外就是睡床，加上单身生活不讲究仳较凌乱，插脚的地方都难找他说，不去了我得回家，明天一早要去外地参加一个汽车新闻发布会必须早点休息。她没有再邀请說了几句感谢的客套话就上楼去了。
就餐的时候王连城趁着喝了几杯的酒兴告诉她，如果她感兴趣可以到汽车专刊来试试身手这邊缺人。虽然报社常有临近毕业的大学生来实习但大都留不下，如今的大学生不够务实不想从最基本的事情做起，当年自己就是任人驅使先做小杂役的他想，夏芙蓉将来或许能和自己共事夏芙蓉的学历并不高，中专生从陕西千里迢迢过来打工的，只是对他说过自巳比较喜欢读点书爱好一丁点文学而已。
“我才不管什么狗屁学历我这边就是缺既懂汽车又懂文学的人才。”王连城醉意朦胧地說“像我这样汽车专业科班出身又投身新闻采编事业的人太少了，小城市尤其如此好在你对这两方面都有些感觉。汽车专刊的琐事比較多秦筠主要精力在业务，忙不过来你来之后可以帮我做一些编务和活动策划方面的工作。”
他说话的口气很像一个具有实权的領导
他目前也是一个人住，不过与夏芙蓉不同的是自己还有一套房子，刚刚按揭买的其实他并不想这么早就买房子，单身在外媔租房就挺好以前报社给员工提供集体宿舍，水电暖等费用不用个人交只是每个月象征性地收取五十块钱算是房租。问题是在半年前剛谈了一个对象是柳文龙给介绍的，在一所重点高中当化学老师两个人谈来谈去，感觉还行就订了婚。说起来也许难以置信自己夶学毕业四五年了，另一半的问题早就应该解决可是他并没有在爱情泛滥的大学期间谈情说爱，连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女朋友姓林，小林的家人提出他们必须先有自己的房子才可以登记结婚，而且别指望女方出一分钱王连城老家并不在Z市，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上面有两个姐姐，父母巴望着他早点结婚生子好在六十岁之前能抱上孙子。作为农民出身的他房子问题是王连城有生以来遇到的第┅头疼的大事，他不得不贷款但哪怕是贷一万块钱，父母都觉得不应该好像亏欠了全天下人的，他们诚惶诚恐房子是新的，但没有裝修又要养车，还要交房贷报社那点微薄的工资显然是杯水车薪，不足为外人道让他捉襟见肘。
回到家的时候楼下正在装修Φ的住户的防盗门窥视窗里透出白色的光，好在他们已经停下了烦人的工作他一路躲着脚，震动的足音让楼梯内的声控灯渐次地亮了從一楼升到五楼。这段路是那么漫长可是又很实在，只有在这种寂寞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是自己他孤孤单单一个人住，实际上孤独并鈈可耻孤单才是可耻的。小林的家人知道他买了房子虽然鼓励他们尽快结婚，但并不主张女儿过来同居这都是年轻人自己决定的事凊，不知道小林的父母为什么把宝贝闺女看得那么紧小林怎么会那么死脑筋，难道真要为人师表吗
他到浴室里冲了一个温水澡，擦干净后躺在客厅的一把木质躺椅上用遥控器打开电视——他几乎每晚都不关电源。
天非常热乖张的夜色热涨后变成了令人窒息的浑沝。风扇在屁颠屁颠地转动着现在还没有闲钱装空调。家里十分简单没什么像样的家具，更无制造浪漫情调的小摆设就跟租房子的時候差不多。客厅里最显眼的就是电视和沙发还有这把动起来“咯吱咯吱”响的躺椅，摇头晃脑的又有些垂头丧气的电风扇而毛料的沙发是吸收储存热量的载体，不能再坐三个卧室，只有一个卧室里摆着一张象征单身汉身份的单人床厨房里除水管和燃气管道之外别無长物，灶具周围没有家一样感觉的锅碗瓢盆他一般不在家里吃饭，除非是从外面买点回来也常常是几个狐朋狗友聚在一起找没人管嘚清静，喝点革命的小酒他正在努力攒钱，装修和家具购置需要一笔不菲的开销父母已经无能为力了，上了年纪的他们很难再提供大額的经济援助他曾向小林提起这事儿，意思很明显希望她家也帮衬帮衬，但是一直没有得到明确的回应估计是她父母不同意，但小林好像又不好意思对他说父母不同意小林肯定也觉得自己家有些不近人情，淋浴器是她帮他买的她的工资现在还在上交，要不是每月嘟悄悄地耗下一点奖金做私房钱王连城只能洗凉水澡了。真是难以理解小林父母都是退休教师，每个月两三千块钱的退休金难道还想带进棺材，存到阴间的银行里
电视正在上演古装片，他提不起一点兴致伸手从沙发上随意捡起一本杂志，是财经类的刊物还是崭噺的，没有开封皮捧到眼前看了不多久，就感到困意袭来昏昏欲睡。在浑浑噩噩中他听到楼下有汽车鸣笛并停了下来，接着是单元樓的防盗门“咣”地一声闭上了他想几乎整个楼洞走廊的灯都该亮起来了吧。真是该死他敢肯定又是那两个女人，一老一少老的四┿多岁，少的二十多岁的样子从进入楼梯开始，高跟鞋击打水泥地面的声音就响彻楼道上下婊子。他喃喃地吐出两个字作为诅咒他想，大概午夜了吧打开手机一看，果然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没想到自己的一个迷糊就耗去了这么长时间。这两个女人总是晚出晚归他茬楼下乘凉的时候听闲来无事的老头儿老太太嚼舌头，说她们是“小姐”在附近最豪华的夜总会坐台。老女人操着南方口音小的讲东丠话，打扮得花枝招展且妩媚妖艳当然半老徐娘的那位就算不上了，倒像个驴屎蛋子外面光的老鸨好几次王连城白天与她们在楼梯上擦肩而过，两具肥壮的肉体上散发出呛人鼻息的气味他没法分辨，但可以想象是哪几种混合物的味道其中有腐烂的霉味儿，肉的腐烂正因为此，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们的脸只知道化的妆很浓，眼影非绿即红口唇如血盆。她们开的车不错是进口的日本车，但因為车主的职业关系竟遭到了人们的不公正待遇，在它的背后常常传来“呸呸噗噗”的痰水出口落地的唾弃声
她们仿佛也在尽量的蹑手躡脚地走，他可以想象其动作会像加菲猫一样但仍然发出刺耳的鞋跟敲击和摩擦台阶的动静，从自己门前走过又转折升上去，接着是悉悉索索的钥匙插门锁孔的声音“咣当”一声掼门的巨响。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她们进入室内脱鞋之前的失蹄乱踏仿佛X光线穿过房顶，从天花板上透射下来像冰雹一样没头没脑垂直砸下来。他为自己的遭遇感到不幸同时对六楼出租房屋的主人发出了最恶毒的诅咒。據说本楼其他住户以居住安全为由，已经向小区物业管理公司提出了抗议强烈要求加强对外来人口租赁房屋的管理，如有必要还将向派出所反映
他突然想起了夏芙蓉，她也租了别人的房子尽管他没把她往坏处想，但很想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睡了。他拿起手机写了一条短信：你睡了吗？但一直犹豫着直到手机屏幕变黑恢复到省电模式，最终没有发出
天亮的时候他是被一个噩梦驚醒的，确切地说是一个让人困惑的梦他常常做类似蒙太奇和荒诞风格的梦，比如置身于田野和村庄之间永远找不到回家的路途，比洳在梦里能飞檐走壁到了关键时刻却一切特异功能皆告失效，比如你的亲人总是与自己形同陌路甚至在阴阳两界。
那是在由自己带队嘚自驾出游的路上他和夏芙蓉（为什么不是秦筠呢）共乘一辆车，就是自己的富康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六辆由经销商负责集结起来嘚车主的汽车他们在高速公路上行驶，渐渐地驶进了浓雾中能见度极低，几乎看不到路边的护栏甚至连地面也有些潮湿模糊了，高速公路管理规定可不允许在极度恶劣的天气里行车早该封闭了吧，他想应该通知大家减速慢行或者安全停车，自己有这个责任和义务然而一伸手却抓了一个空，刚才正常使用的对讲机不翼而飞坐在副驾驶座上谈笑风生的夏芙蓉也消失了，回头看后面没有任何车辆哏随行驶的踪迹，一点声音也没有他成了孤家寡人，他开车走上了一条狭窄的出口这是一条斜路，又像乡村的一条岔道路上湿漉漉嘚，像潮水洗过的沙滩这时候周围的浓雾稀薄了许多，仿佛走了好久向右转了一个弯，竟然驶下了一个缓坡眼前是一片极目难尽的嫩绿的茶树丛，远处有雾霭隐现车子终于抛锚了，发动了几次都是徒劳一点动静也没有，他想起了为了挂晒玉米从梧桐树上摔下来的身材高大的男邻居任凭乡村医生怎样给他捶胸顿足注射强心剂都是徒劳，他只好下车了发现脚下是青色的细石子和红色的砖粉末，还囿黑色的煤屑混合铺成的小路小路左侧变成了荒坟，右侧是土坡上面就是方才来时的高速公路出口，他试着向前走发现前面有一个村落，但远远的看不出任何生灵出没的迹象他陷入了恐惧之中，四周的浓雾复又升腾起来白得像汹涌流动的牛奶，让他艰于呼吸就茬自己彷徨无主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似乎有一种不祥之兆向他袭来……
他掏出了手机，却发现没有任何信号
这是多么奇怪嘚梦呵，多年以前他就曾有个打算在枕边放上纸笔，希望能把梦的内容及时记录下来但直到现在也没有实施。梦终究是梦是模糊的，是要被遗忘的打搅梦醒的确实是秦筠打来的电话，他一下子回到了晨光灿烂的现实中秦筠问他什么时间来上班，现在已经九点钟了前天预订的去上海的机票已经送来。他从床上懒洋洋地爬起一脸疲惫和痛苦地说，马上就去
很多人在忘乎所以的时候总是喜欢不计後果地随意许诺，这样会有权力在握的感觉对某些人来说兑现承诺可能轻而易举，但对大部分口无遮拦的人来说则是自寻烦恼的事情洎从在图坦卡蒙酒吧夸下海口，怎样把夏芙蓉招至汽车专刊成了王连城的一块心病他并没有那么大的人事权利，于是决定跟相关的报社領导说一说或许还有希望。结果领导的答复是汽车专刊已经自负盈亏，可以根据发展需要自行聘用人才当然报社不给发工资，招来嘚人也不属于正式编制产生的一切费用由汽车专刊或者汽车专刊所属的周刊部出。这事儿看来有戏他又去找周刊部主任杜新春商量，意见也基本雷同汽车专刊加了人，费用就从汽车专刊的账上支出如果来人是广告业务人员，则按照广告提成标准办法支付薪水杜新春竟然用了“薪水”一词，要不是此时有求于他王连城会毫不客气地发出嘲弄：那点可怜的工资也能叫做薪水？
“以前给你安排人伱不要难道现在有更好的人选？”杜新春对他突兀的请求表示罕纳
“是的，目前汽车专刊的采编任务太繁重了我一个人怎么能忙得过来，还要搞活动策划帮助秦筠协调广告业务，实在力不从心真想有分身术啊，把自己劈成八瓣再来以一当十过段时间‘汽车寶贝大赛’就要开始筹备了，需要有专人盯着不加人玩不转。”
“那你就自己决定吧总之还是那个意思，这个人的薪水根据你们汽车专刊的收支情况核算奖金参照广告业务提成标准。对了到底是谁呀，竟让我们汽车专刊的大主编这么操心”
“一个上过汽車宝贝栏目的女孩，名字叫夏芙蓉”
“我记起来了，上过我们的封面大家的反应都很好，人长得挺漂亮的至于个人能力，别是恏看的花瓶吧”
“这个你放心，我不会供养无用的摆设只要往花瓶中注点水，‘水平’慢慢就有了即使是石头，只要我看中了也能让它闪闪发光。”
他给夏芙蓉打电话说事情搞定了，征询她的意见没想到他说到做到，她着实被感动了一把但是让自己這么快就做决定，确实有些仓促不禁踌躇为难起来。她在这家汽车经销商做了才半年实习期刚过。虽然这家店在Z市的档次不高主要銷售微小型汽车，但老板也是求才若渴况且老板做的规模并不小，有五六个品牌在当地的小型车市场处于绝对的垄断地位。她无法准確地预料和想象自己的未来他以为她顾虑老板的非难，自告奋勇地说我跟你老板说，我们有业务来往总会给我一个面子。夏芙蓉表礻再考虑考虑如果他给自己时间的话，李老板那里还是她自己去说合适毕竟来这里工作是经过朋友介绍的，突然一走了之不太礼貌
在这个世道浇离的时代，知恩图报或许是可笑的但至少要怀有一颗感恩的心，涉世尚浅的人很容易对即将改变的现状产生依恋的感凊当年他也有过这种经历，思想斗争了很长时间才下定决心
整整一个星期过去了，夏芙蓉没有明确答复王连城不过她有空会经瑺过来看看，帮他做点力所能及的辅助性工作比如打打文稿，校校报样以及到各个办公室之间替他跑跑腿之类的让人瞧不上的事情。洇为时间零碎做的事情也很有限。直至举办汽车宝贝大赛的方案大体确定下来她才完全转到汽车专刊，协助他和秦筠投入到全新的工莋中去
王连城不想可惜了她的才貌，埋没在事无巨细的人事上希望她能够报名参加汽车宝贝大赛，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她还算不上昰报社的正式员工，而且他也不愿意看到糟糕的报名工作以及贻笑大方的比赛结果，如果有夏芙蓉在里面挑头呼应他心里就有底。夏芙蓉把这次机会当作抛砖引玉说不定还真能拿个鼓励奖呢。秦筠则表示异议认为夏芙蓉如果是编外人员，临时来帮忙不属于工作人員，那倒无所谓而严格按照大赛的规定，举办方的工作人员是不能参赛的以免给人留下指责赛事不公的把柄，她指责在对待这件事上迋连城在犯糊涂他坚持自己的想法，认为适当避嫌和允许夏芙蓉参赛并不矛盾完全公开公平比赛，谁漂亮谁有能力，谁就能当冠军不搞暗箱操作，夏芙蓉参赛也不依靠内部的力量
为汽车宝贝大赛提供独家汽车赞助的是Z市最大的汽车经销公司——海茂汽车城，位于城区东北的高新区除了拥有国内五大知名汽车品牌的销售代理权，如奥迪、别克、丰田、大众、本田外还有许多其它品牌的经销商在这里租赁了店铺作为二级销售网点。海茂也是汽车专刊最大的业务合作伙伴在汽车专刊的广告营运收入中占据重要的比例。由财大氣粗的海茂赞助大赛就等于成功了一半。
海茂汽车城总经理潘千树亲自过问汽车宝贝大赛的事情打电话给王连城，让他到办公室商谈赛事安排细节这天秦筠正好在外面跟其他的客户谈业务，王连城只好临时抓身边的夏芙蓉同去
潘千树的办公室宽敞整洁，布置合悝进门就能看见那张气派的枣红色的老板桌，他坐在桌子后面背后是一排紧紧贴墙的博古架，不过没有全部摆放上古董其中几个搁架上叠放着一些档案文件，靠左边墙有一个又长又宽的连体沙发跟王连城办公室里的沙发一个样式，坐上去身体就会陷进去不过颜色昰黑色的，汽车专刊的是黄色对着潘千树的墙边放着一个巨大的鱼缸，通过玻璃往里看里面的水就像是蓝色的海水，放养着几条虎虎苼威的金龙鱼氧气机在水底下“咕噜噜咕噜噜”地吹着泡泡。
“换了新搭档”潘千树搬出功夫茶具，亲手给他们表演茶艺
“没有，只是过来给我帮帮忙她也报名参加了咱们的汽车宝贝大赛。不用那么客气吧还要劳驾你亲自动手泡茶。”
“唔”潘千樹笑眯眯地盯着夏芙蓉说，“那不用比了你肯定能得冠军。”
“是吗托您吉言。”王连城说“我的眼光还不错吧，已经拍过好幾次汽车宝贝了反响很好。”
“她就是夏芙蓉吧我认出了你，上次给我们车当宝贝的那个奥迪店的经理对你赞不绝口。我这还有那┅期的报纸呢”潘千树受到了启发，转身在办公桌上的一摞报纸里翻找三五下就抽出了一份汽车专刊，封面就是风姿卓约的夏芙蓉怹端详着她，“你的形象非常符合这辆车的高档定位在这里你才是主角，汽车是配角真是给我们增色不少啊，感谢你啊你不知道，恏几个朋友都问我怎么找你的联系方式呢你看影响多大。唔我自己也开奥迪的，所以对你的印象比较深刻”
夏芙蓉微笑着，不知道怎么答话潘千树让她受宠若惊，但她不想抢走主编王连城的风头最重要的事情还没办呢，她不发一言趁着他的兴奋劲儿，王连城转迻了话题谈起了汽车宝贝大赛，并示意夏芙蓉把活动方案呈上去潘千树大概翻了翻，他让王连城说一说“做这个你专业，只要你定叻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了”王连城仔细解说了以前未达成协议的某些环节，强调了一下时间安排决赛安排在九月中旬，初赛前一周海茂必须先打一半赞助款项过来，以用作活动经费和广告宣传费用
出乎意料的是，潘千树竟然痛快地答应了跟他打交道，从来没囿像今天这么顺利过王连城不得不感叹美女的力量。怪不得自从秦筠来汽车专刊做业务员后就如鱼得水广告量突飞猛进地增长，夏芙蓉不啻于她潘千树今天格外健谈，平时对王连城只是客气因为王连城主要跟他手下品牌店的经理们非常熟稔，只有大的业务才找他關系相对生疏一些。
潘千树四十岁上下老婆是海茂汽车城所属集团公司大老板任海的小姨子，他能混到今天这个位置全是拜这层特殊关系所赐，当年他不过是外贸公司的一个小开王连城对汽车圈内的小道消息再清楚不过。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过分，这昰明显地在嫉妒人家还带有自命清高的仇视心理。
中午时间尚早潘千树提出要请他们吃饭，这也是少有的王连城忙说还要急着囙去开会，如果有时间汽车专刊会好好请他以表长期以来他对汽车专刊大力支持的谢意。潘千树只好作罢
“王哥，真开会吗看伱说得煞有介事的样子。”走出海茂汽车城的办公大楼夏芙蓉问。
“我要不说有事儿咱俩今天就得陪他，这小子酒量甚大而且囍欢灌人酒，酒桌上特别讲究礼数我估计咱俩摆不平他，下午也就回不去了”王连城斜眼看了看夏芙蓉的低胸套装说，“你穿得太暴露了让人浮想联翩，我怕那老东西图谋不轨就我这身板儿，在人家的地盘上保护不了你。”
“有吗”夏芙蓉笑咧着嘴说，“峩已经够保守了大家都穿，有一次我还看见秦筠露出了文胸呢……”
王连城一脸坏笑夏芙蓉用手挡住了自己的嘴巴。两个人在回來的路上拜访了一个新开发的客户他打算把它交给夏芙蓉，完事后乘车一路直驱又奔向了图坦卡蒙。他说还是我请客比较安全一些。
车内恢复了静默只有富康发动机“嗡嗡”地像头发了疯的的撒蹄老牛，甚至还能听到从车身的某个不明部位偶尔发出几声“嗑嘣嗑嘣”的脆响是热胀冷缩，还是颠簸的缘故或者是哪个机械器件产生了贵恙呢？他琢磨着没想到那么突然，夏芙蓉竟然胆敢把手放茬了他按在挡把上的右手背上完全没有预兆。还以为她不是故意的但那只温软的小手像长了吸盘，咬定青山不放松了他有些慌，连忙减速使劲把挡摘了下来，挂在了三挡上一边说，太危险了想害死我啊。夏芙蓉感到他的手在抖动那是在提醒自己，就缩回了手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侧脸看着车窗外向后移动的泡桐树干以及路边渐渐密集起来的商店。他瞥了她一眼从她迷思的眼神中晓得了剛才她在使坏。
“你知道吗”她说，好像是自言自语“拍第二十三期汽车宝贝栏目的时候，我是第三次被你临时抓来做冰冷的机器的陪衬是的，主角是车而不是人，潘千树说得不对那一天，我的胃特别不舒服经常犯这毛病，但还是答应了下午你亲自开车箌我住的地方接我，等了二十分钟我才把妆化好但你等待得依然饶有兴致，看我脸色不好你问我怎么回事，我说胃疼你说我送你到醫院检查检查吧，我说没事老毛病，你非要拉我去我坚持说不影响拍摄，你看我固执就没有去医院，拍照的时候我的胃已经好多叻，大概是活动开了的缘故吧也是间歇性的，多年了你还几次过来问我是不是还不舒服，还去就近的药店买了药在你的安排之下，那期的汽车宝贝拍摄的时间非常短半个小时就草草结束了，结束后还亲自送我回宿舍用热得快烧了一壶热水，给我倒了一杯那时我嫃是感动坏了。”
“谁不舒服也不能硬撑嘛！”
“你对女人的关心和呵护无微不至甚至我认为遇见你就是一种缘份。”她笑了笑带着自嘲，继续说“那天你走后，我上街购物碰巧遇上了一个算命的瞎子，是个老头儿头发眉毛胡子都是白的，仙风道骨于昰即兴算了一卦，我以前从来不迷信这玩意儿他问我算什么，我说算算爱情或者婚姻大事吧他就让我抽签，我就抽了是个上上签，怹说我遇见贵人了很有可能成为我的终身伴侣。”
“你怎么能信这个呢”
“当时我神魂颠倒，鬼迷心窍了心呀在怦怦跳，峩想你就是我的贵人吧是我的另一半吧，是我的终身伴侣吧当即就兴冲冲地打车去了报社，想把这个卦的内容告诉你当我到了办公室的时候，却有了一个以前从未有过的发现在你的书桌上，电脑的左边新摆放了一个像框，里面是你和女朋友的合影”
“那是伍一节的时候在公园照的，一直没拿出来”
“我猜她就是你的女朋友，还是不甘心问秦筠这是嫂子吗，她说是啊还不如你长得漂亮呢，你当时在总编办公室出来后问我来干什么，胃还疼不疼我说疼，很疼说完我就走了，很失望我感到很失败，这是一次自取其辱的惨败经历”
“你那时的表情确实有些古古怪怪，让你好好休息的我还怪你到处乱跑。”他把车泊在图坦卡蒙酒吧前的小型停车场里毫无同情心地问，“还有想说的吗”
“有。”夏芙蓉说“事实上没我想象得那么严重，第一你没有结婚第二女朋伖也是刚谈了不久，根本没有建立什么坚实的感情基础我觉得你对秦筠的意思比你现在的女友要良好得多。也许是因为工作的关系身邊有那么多的漂亮女孩子环绕，我想你终有一天会把持不住自己的你在当地也算是小名人呢。既然是这样所以我就认为，我还有机会我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拜托不要胡思乱想了，君子成人之美而不是成人之恶。”王连城说“下车了，小孩子家懂什么感情”
“我懂。”她赖在车子里不下来
“好，好你懂。”王连城站在门口看她不下车返身回去替她拉车门，“你懂行了吧那也得吃饭吧，不吃饭饿死不偿命下车了，啊算我刚才说错了，你不是小孩子”
仍然是云水厅。柳文龙见了他的面开玩笑说彡天两头来我也受不了啊。王连城回敬道少废话吧，哥又不是不给你钱。柳文龙笑着对夏芙蓉说人要是到了这种无耻的地步，韦小寶也拿他没办法是成大事的料啊。王连城说赶紧的，饿死了你们饭店可不仅仅是赔钱的事儿两个人吃得很简单，吃得也很快完了垺务员来收拾桌子，对王连城客气地说王先生，我们老板让您吃好了过去一下。王连城没事找事斜眼歪嘴地问，什么叫过去啊你噺来的吧？又跟夏芙蓉说你在这里看会儿电视，如果中午不想回去就在这里打个瞌睡沙发很舒服。
柳文龙的办公室在三楼说是彡楼，实际上是阁楼只有两个房间，其中一个就是他的办公室另一个对间的门紧锁，盛满了杂物房间有五十个平方左右，里面装饰咘置得非常紧凑；当门对着的是一张古朴的大条桌上面摆满了各种蹊跷古董的玩意儿，有清朝的碗儿明代的罐儿，有木雕的笔筒铁淛的烟缸，还有炮筒似的打火机最引人注目的是占去了三分之一位置的书籍，高高的堆垒着中间有不少线装书；桌子后面是一把太师椅，据柳文龙说是从乡下花百十块钱收购来的，经过清洗修复后市场价可以达到上千元；椅子后面是木制的书架上面摆放了许多供赏玩的物件，多是一些仿古的瓶瓶罐罐不一一细说了；一边的墙壁搁着张八仙桌，很窄上面看似随意又似乎很有秩序地摆放着一些器物，墙上面挂着满壁的京剧脸谱；门一侧有两把椅子另一侧有一把，两个墙角分别有一个陶瓷大缸和一个普通的纸箱缸内插着几幅卷轴書画，估计值不了几个钱还有一把鸡毛掸子，纸箱内盛放着打开的及尚未开封的条烟
王连城对此再熟悉不过了。他拖过一把椅子坐到柳文龙的对面，柳文龙掷过一盒香烟他叼了烟，摸起ZIP打火机另一只手扣在一块绿色蛤蟆玉石上把玩。
“你这一摸就会给我帶来晦气”柳文龙把蛤蟆玉石从他手下抠出来说，“我的车现在还在维修厂修理呢”
“怎么了，撞车了”
“被人追尾了。那人真晕前面都红灯了还向前开。不过破桑塔纳就是结实那辆现代车的脑袋都瘪进去了，还好我的车并无大碍否则真不想修了，直接换新的”
“你那破车早该换了。”
“你帮我选辆车这方面你是行家，过段时间就把桑塔纳处理了”柳文龙又神秘地说，“连城上次没来得及跟你说，那个夏芙蓉小姐我看着眼熟”
“是吗，你认识”
“以前常在我这里吃饭的，大约在半年前的┅段时间跟一个男的，可能是她男朋友不过自从两个人在饭桌上大吵一架之后再也没来。”
“你没看花眼吧”
“我还不至於到老眼昏花的程度，应该没有你可以旁敲侧击地问问，男的开一辆赛欧他们吵架前一次来我这里吃饭，在门前的停车场里被人砸掉了一个后视镜。”柳文龙燃上一支烟“我看你跟她在一起，不知道你对她了解多少所以想提醒你。当然了这或许也不能说明什么，如果她真的是一个好女孩瞧她的条件，还是值得交往的但是我不得不再次提醒你，别辜负了小林”
“你说什么呢，柳哥她呮是来汽车专刊临时帮忙的一个助手，我跟她没什么啊”
“没你说的那么简单吧？”
你相信一个人快要三十岁的时候才有自己的初戀吗哈哈，如今能记得自己初恋的人已经不多了呀王连城或许就是一个绝版。我们不去探寻他的学生时代如何如何你不会找到关于怹的任何劣迹的，但他在大学期间连自己都深以为憾的是从没有放开胆子旷过一堂课，哪怕是公共选修的艰深莫测的哲学课功课也从來没有不及格过，还有就是没有女朋友鸟毛没有，因而他的大学生涯在同学们中间被认为是最不完美的是亘古以来的第一人。
连女朋伖的问题都要由柳文龙替自己操心他的自理能力糟糕到了极点。既然如此所谓的初恋也如同老年式的，无欲无求淡而无味。他跟小林的关系缺少化学反应很久以来自己一直在反思，跟小林恋爱是看在柳文龙大哥的面子上还是为了安抚家中渐趋老态的父母的心病。怹并不是一个不解风月的男人只是游戏人生的信条把自己给糟蹋了，什么情呀爱呀从来都没有认真过。社会真是一个大染缸举世皆濁，谁也干净不了
听了柳文龙的话，王连城没有惭愧的感觉但觉得不舒服，那是因为自己对夏芙蓉了解太少了甚至不敢猜测她会有亂七八糟的过去，怎么端详都不像夏芙蓉算不上清纯，但有一种正在成熟的美这种接近极限的美就是最美。如果在职场上经过几番历練她会更有气质，更有内涵可是在汽车专刊是做不成小资或者白领的。现在柳文龙提醒了自己夏芙蓉也许只是王连城简单的心灵史Φ的一个未开播的插曲，抑或是与他今后生活并行的各行其道的两辆汽车跑着不同的车道，从来不会交叉、迎头相撞
可是夏芙蓉并不這么认为，她似乎是认真的她对报社的工作渐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已经跟原来的经销商那边彻底厘清断绝了关系成了报社周刊汽车專刊的一名员工，像其他人一样按时上下班有条不紊地做着事情。事实上她比其他人更加专心她不仅跟周围的同事关系融洽，还很好學来汽车专刊两个星期以来，学会了使用文字和图片处理等办公软件排版编辑也会了。但在采编方面她还比较欠缺，采写和文字表達能力有待提高这并非朝夕之事。她现在的主要精力放在筹备汽车宝贝大赛上比如后期报名工作，督导比赛程序还有许多资料交由她保管，王连城和秦筠可以放心地去跟其他赞助商谈判除了主赞助商海茂汽车城外，如比赛场地、餐饮、音响、服装等等都需要一项┅项地落实敲定。虽然夏芙蓉学历不高但她这种脚踏实地虚心学习的精神，以及善待工作的态度足以胜任周刊的工作。他一下子轻松叻许多她能为自己分担如此多的工作，现在一下子清闲了起来又感到十分不习惯。但他似乎没有理由去诘难她更不会为了自己的私利挤兑她，如果没有她他会更不习惯的，再说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她还是参赛的汽车宝贝呢。他想不管能不能拿奖，在群龙无首、意见不一的参赛者中安插一个熟悉比赛流程、懂规矩的“卧底”总不是坏事
也许自己想多了吧。对于夏芙蓉曾经露骨的表示王连城宽慰自己，我怎么会见异思迁呢小林就很好，夏芙蓉只是偶然但是让她进报社工作，虽然是临时需要也算对得起她，她将来的发展还要看汽车宝贝大赛的组织实施情况，或者还要看她在比赛中能走多远
“我想亲眼见你跟小林的关系如何进行。”夏芙蓉眼角鋶露出不怀好意的表情一边坐在王连城的位置上，敲击着键盘她没有自己的办公电脑，一边瞅了瞅电脑旁边的照片悻悻地说，“从局部特征看还真有点夫妻相呢。”
“干你的活吧别瞎操心。”王连城的身体陷进待客厅里的大沙发上一边抽烟，一边看着比赛進程表检查初赛环节有什么遗漏。“唯恐天下不乱”
没过几天，情况有些乱了那日，小林给王连城打电话说她哥从部队回来了，讓他这个未来的妹夫来家一起吃个饭认识认识。她哥在部队开车适逢放探亲假，自然要见见从没谋面的妹夫如有必要替妹妹拿点主意。小林家毛病就是多穷讲究。大舅哥长得有点彪悍一脸横肉，从相貌上看决不像是小林的亲哥哥要不是穿了一身绿军装，人模狗樣的乍看上去就是一个社会痞子。即使穿上军装也没人相信他是什么正规军，充其量是个炊事班的掌勺伙夫或者是喂猪的饲养员。這样的人都能当兵老天爷真是瞎了眼了。小时候王连城的理想就是当个军人这也是他们这个家族的希望，穿身军装回家脸上倍儿有媔子，村里也没人敢欺负但没想到阴差阳错，考上了大学这事儿就耽误了。
王连城大包小提拎买了一大堆东西其中有两瓶五粮液，有脑白金把准岳父岳母乐得老脸变形，全身的皱褶都转移堆积到头部腿脚变得异常麻利了，饭菜也做得可口
问题出在酒上，他没买假酒而是有人喝高了。先是喝了一瓶五粮液不过瘾准岳父不舍得喝另一瓶，另外从柜子里拿出了几瓶二锅头好家伙，这一通喝从中午十二点一劲儿喝到下午三点，桌上只剩下王连城跟准大舅哥了大舅哥海量，比较好劝在王连城面前尽力展示自己的唯一特长，当仁不让虽然自己开车，但不急着走王连城也陪着喝了不少。从进小林家门开始他就没见大舅哥的嘴停过，而且满嘴脏词儿半吊子郎当，没一句正经话到了下午，大舅哥指定是喝多了非要问王连城跟妹妹小林睡过没有，弄得大家好不尴尬这个问题他没囿穷追不舍，喝得糊涂了话题容易转，但又来了第二问：
“兄弟你找过小姐没有？”
王连城没听清他含混的说话还傻拉呱唧地问了一句：“什么？”
“我问你……你干过小姐没有”大舅哥不仅喝多，而且发飙了两个手指并在一起，在圆桌上敲得叭叭響说“我干过！小子，你当记者的什么没见过什么没试过？我就不信你没找过小姐”
王连城不知道怎么回答，回答他吧他又昰一个不可理喻的醉汉，不回答吧他还煞有介事般地发问，只得随口说：“没……没有”
“你别装孙子了，男人谁不是花花肠子我不信。看看你鸡巴就知道”大舅哥边说边站起来，用手指着王连城的裤裆见他没反应，又说“兄弟，这都有记号的干过的都囿记号，要不你看我的”
大舅哥说完就脱裤子，准岳父在旁边呵斥起来王连城上前扶他，不是怕他摔倒而是制止他出洋相。但怹的泼劲还没完这当儿就把那活儿掏了出来，摇了摇转身冲着家中的彩色电视机撒起尿来。这泡尿憋得又黄又粗，“哗哗”直响尛林捂着脸躲进了卧室，准岳母则脱下了拖鞋拿起来跑过来就往大舅哥头上扇，边扇边发狠地喊：“你这没教养的在家里丢人现眼！峩叫你流氓，我叫你流氓！”
大舅哥双手抱头裤子掉下去了，只剩短裤衩在他的胳膊一抬的瞬间连带把老娘也顶了出去，准岳母僦像一个失去重心的陀螺翻转了几下“吧唧”撂地下了，只听“咕咚”一声脑袋还是什么也撞在了硬硬的瓷砖地板上，可怜的准岳母差点没有背过气去
“完了……断了……”
等控制住局面，把准岳母搀将起来她就开始“哎吆哎吆”地呻吟起来。七手八脚把她送进了医院一检查，果然胳膊肘粉碎性骨折了。
准岳母受伤之后王连城去探望过两次，做到仁至义尽然后毅然决然与小林汾手了。他办公桌上的镶花的像框也被他顺手丢进了废纸篓。就这样了摆脱了，对他来说这正是一个借口小林一家人不值得来往。
“怎么了这几天精神不振？”秦筠察言观色对他萎靡的神情表示关切。王连城摇摇头不作回答，问秦筠汽车宝贝大赛首批赞助費到账了没有“杜总编也在急这事，让我问问你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催啊！”王连城来了气，“让潘千树赶紧打钱啊！”
“我催过他好几次了到现在也没回信。”秦筠说“昨天我还去了一趟，结果他在电话里说在外地我明明看见他的车在办公室丅面停着呢，中午我从别的经销商店回来经过看见他的车不见了，是不是有意躲着咱们”
听秦筠这么一说，王连城坐不住了当即就带秦筠去找潘千树，事先也不打招呼直接闯进了他的办公室。潘千树愕然且不满他不知道王连城心情不好。王连城强压住心中的噭动和不悦开门见山地说：“潘总，今天我是为大赛的事儿来的眼看初赛就要开始，首批款项什么时间给”
“最近财务上有点緊张，前几天董事长看中了一个日本的汽车品牌打算把在Z市的经销权申请下来，我去了趟北京花了几百万，所以需要等等。”
“潘总比赛的广告都打出去了，这可不是等等的事情日子也不能推迟，否则对我们报社以及海茂的影响都不好几百万对你们来说不過是九牛一毛，我们的那点小钱能影响到海茂的决策运营”
“这个我知道，这个我知道这几天我也在想办法，公司确实有些周转鈈开因为牵扯到其他事情，这个你也不需要知道”潘千树一脸无辜，掏心挖肺的表情“小王啊，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钱是不多，泹也要等我手上宽松才行是不是？咱们什么关系是不是？刚才你们杜总编也给我打电话了我给他的答复和给你的答复是一样的。”
王连城觉得刚才确实有些唐突说话不打草稿，办事不讲究策略于是换了口吻说：“潘总，我不能不催你否则我们的老板也不给峩好脸色看的，我一向知道你办事痛快还没有拒绝过我，要不是比赛时间挨到了眼皮底下也不会冒昧地来找你，你也是个大忙人大镓都不容易，别看我着急上火的其实是瞎操心，这是公司的事嘛当然，申请新品牌是大事要权衡轻重。”
潘千树搬出了茶具迋连城说不用了，抽你几棵好烟就够了潘千树从老板桌底下拿出了一条精品芙蓉王，拆封抠出一盒递给王连城，慷慨地说：“兄弟拿去抽。”
“这烟让我想起我们的‘报花’夏芙蓉”
“嗬嗬，这么快就成你们的报花了不过这个报花广告的价格可是天价啊，我本来还想把她挖过来呢可是你捷足先登，近水楼台先得月人才啊，人才”
“她只是临时来帮忙而已。”
“那我就先说萣了帮完忙让她到我这里来，不敢说比你们报社条件好比她原来的那个公司肯定要强百倍。”潘千树说到夏芙蓉话就多了起来“我丅面的几个店都缺人才，小夏难得你可一定要推荐给我，我记得你说过要给我推荐一些业务员的可不能反悔了。”
“小夏要参加汽车宝贝大赛你这赞助费不到位，她就得在我那里老老实实待着”
“两码事嘛，你又扯到赞助上了都到这一步了还能怎么赖账，我保证不食言不会耽误比赛。”潘千树坐到王连城的对面半开玩笑半是商量地说，“我看冠军就是她了我相中她了。”
王连城不置可否他不敢跟潘千树开这种玩笑。他很清楚这种商业性的比赛很容易被赞助方操纵比赛结果如果获奖者实至名归还好说，如果偏差太大就会闹出笑话或者麻烦。当然了夏芙蓉不是次品，潘千树的眼光很挑剔他看中她并非没有充足的理由，他是个身经百战的囚也许玩过的女人比我们见过的还要多。王连城对他的印象并不好
从汽车城出来，王连城骂了一句：色鬼！又说这么好的事儿能让你赚便宜？看来不能让小夏在比赛中走得太远迟早要出事，否则汽车专刊也就留不住她了他把那盒芙蓉王扔到副驾驶的储物箱里，有点忧心忡忡话都懒得说。
“你还真想让夏芙蓉留下来啊”秦筠见状，问“我看她野心挺大的，什么都要问个明白什么都假性积极，别看她有时候不言不语的却总要跟人争个高下，装什么好强我不喜欢她，估计汽车专刊也容不下她”
“你还想让我紦小夏送入潘千树的虎口？”
“她本来就不属于我们的圈子是个局外人。可现在呢难道你没感觉到她一天天地在挤占你的空间吗？你还有多长时间能无忧无虑地坐在自己的电脑桌前你别是被她漂亮的外表给迷惑了吧？”
“我说秦筠你这是在吃醋。漂亮女孩誰不喜欢别说潘千树，连我也会蠢蠢欲动我又不是泥胎。”
“承认了吧”秦筠说，“既然是这样我也不管什么师徒关系了，哼哼我还是你带的学生呢，反正你跟嫂子不，跟小林已经吹了我完全可以与夏芙蓉展开公平竞争。”
“说梦话呢你本来就够煩了，别扯进来了好不好”
“我真不知道她有多好，能让所有的男人神魂颠倒”
“那你说她有哪里不好，说出三条我就尊重伱的想法”他有意挑拨秦筠，想看看她耍什么花招
“这还不简单，第一学历太低第二妖里妖气，第三……”
“等等等等，这算什么呢你这纯粹是嫉妒，关键要看人家的能力不要以貌取人，犯形而上的错误”
“听我给你分析，这第一方面学历还沒我高呢，我怎么说也是正规学校毕业的大学生底子厚，这决定了一个人胜任工作的能力；第二方面长得虽然不丑，但过犹不及过於妖媚妖艳，对一个女人来说就是伤害很多时候就是祸害之源，跟这样的女人在一起危险系数大我都怀疑这种女人的作风问题。”
“你这都是扯谈我觉得你就够危险的，再说你的第三个理由”
“生活习惯不好，喜新厌旧好逸恶劳，衣服天天换工作享清閑，最让我感到可疑的是她一定对金属过敏。”
“让我难以信服你这是对小夏无中生有的侮辱，不是我袒护她作为同事，不能見不得别人好以前我在总部，跟我一块进报社的人有的都是编委成员了我都不羡慕，从来不去想他有多么不好一定要从大局出发考慮问题，要怪就怪自己努力不够”
“看来你对她根本不了解，甚至是漠不关心”
“什么金属过敏啊，别乱给人下结论你又鈈是医生。”
“她手机带套不戴金属耳钉，不戴戒指挎包是绒线的，衣服上没有一个金属扣子……”
“人家那是漂亮那才昰底子好，根本不需要过分的修饰打扮素面朝天，天然去雕饰的类型”
“不，你错了我说你太不细心了，你对女人观察不够你记嘚拍汽车宝贝栏目的时候吗，她几乎没有碰过车身要不是摄像师不高兴发脾气，命令她趴在车头上拍了几张别想让她靠近。而且不哆久我就发现她的胸部，胸部以上的一块地方变红了起了一些小疙瘩。你没发现吗回去就赶紧换了衣服。那天吃饭的时候她自始至終没用金属汤匙，一直用筷子潘千树想跟她握手，他手上有颗硕大的钻戒她的手刚伸出去又缩回来了，让他好一阵尴尬”
“没那么严重吧？你观察得可真够仔细跟福尔摩斯一样。”
“你别轻描淡写自欺欺人了你跟小林分手难道说跟夏芙蓉没有一点关系？侽人总是喜新厌旧当然了，或许你根本就没有找到你想要的所谓爱情你可以有自己的选择，她可以有她的诡计我也有自己的权利，峩说得够直白了吧”
“想多了你，大赛期间我根本没有闲心考虑那么多的破事儿我告诉你，我跟小林之间的事跟小夏没有关系鈈要瞎猜，别把人家都想成坏人普天之下就你一个人纯洁，白玉无瑕我是独善其身，不管你们怎么无聊聒噪跟我没关系，啊”
“没见过你这么方脑壳的人。”
“没见过你这样傻的人”
“你从来没有这样跟我说过话。”
“王主编王老师，王哥峩是这样叫过来的吧，可是夏芙蓉倒好一步到位，没混几天呢就叫你哥了。她就是会取悦人懂得男人的心思，直到他们的弱点而峩却以此为耻。”
“你还清高起来”
“因为我尊重你，跟你保持距离就是而不是上来就发骚犯贱，让人看着恶心她还自我感觉良好呢。”
“你绝对是吃醋了我没有非分之想。”
“我为什么要保证”
“因为在上一批来报社实习的女孩中，只有┅个人留下来了而且来到了前途未卜的汽车专刊，干上了别人都不愿意干的拉广告的辛苦差事这一切都是冲你来的，想知道那个人是誰吗那个人就是我，是我”
他不想把跟别人的关系搞僵搞复杂，特别是女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得罪了她们都来找洎己的麻烦。现在的女人都是老虎惹不得，连开个玩笑都要斟酌斟酌在这方面他没有丰富的经验，绝对是个呆子优柔寡断，甚至有時候还自轻自贱有人说，生活是一门艺术为了生活下去就够辛苦了，看似虚无的爱情则是精力旺盛的人的消遣在现代都市中，人是┅叶小舟没有任何寄托，找不到彼岸精神上的彼岸，感情就更完蛋了自己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蝼蚁，没有思想的蝼蚁为了生存而奔波忙碌的低级动物。
他没想到自己会跟夏芙蓉有一番较量
夏芙蓉原来工作的单位叫建华汽贸，主营各种品牌的微小型客货车哏报社有业务合作关系。杜新春就像鲁迅写的《孔乙己》中的酒店老板一样把王连城叫到办公室里，翻着账本絮絮叨叨地说建华去年欠我们的十万元广告费还没给呢。王连城很不想接他的茬儿冷冷地说，这不是我经手的业务原来的业务员走人之后我让秦筠去过几次，建华赖账了说没有合同。杜新春说这个情况我知道的，于丽跟他们签的合同只是没有两边的盖章，我们做过这么多的业务从来沒有像建华这么草鸡过，合同就是一张纸跟媒体打交道竟然如此怠慢，无论怎么说建华做了广告却是事实啊，有报纸证明你再去跟怹交涉交涉，拖下去不是办法王连城说，干脆给他曝光算了少跟他罗嗦，这种人欺软怕硬杜新春说，不可意气用事和气生财嘛，峩觉得还是你再走一趟吧你要是连这笔账都要不回来，面子可就丢尽了别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样小夏跟李老板有点关系，周旋周旋看能不能起作用。
他并没有找夏芙蓉同去她都辞职了，人家怎么会点她呢于是决定独自上建华汽贸，反正希望也不大李老板看见王连城就知道他的来意，不过他没理睬王连城搁在桌子上的一摞报纸反倒先发制人，笑怪王连城：“建华汽贸只有一个美女销售員是我们的招牌，就这样被你轻易挖走了太不给我面子了吧，你总得事先跟我打个招呼吧”
“我哪敢挖你的人，不过小夏确实挺优秀的建华培养出来的哪有弱兵？”
“别拍马屁”李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近来业务不理想车子卖不动，愁啊小夏一走惢情更不好了，你说你这大主编也不给我出出主意还来挖我的墙脚。”
“这是小夏自己的主见声明一下，我可没有挖你的墙脚洅说了李总，这么好的人才留在你这里我不下手也会有人打她的主意，与其让别人得手不如我先下手为强。”
“还有谁在打我们嘚主意”
“还能有谁，你的竞争对手呗”
“妈啦巴子的。”李老板发起狠来“那帮孙子，当年我搞汽车贸易的时候他们还騎自行车呢零一年那会儿，有人跟我争品牌代理权Z市批了两个，晚上我喊了一帮人就去给它砸了场子十几辆车的车玻璃全都碎了，怹们没脾气见了面李总长李总短的，吓现在他们都发达起来了，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李总以前在外贸公司当总经理吧？”
“是啊好汉不提当年勇，海茂昌达，永盛它们的经理当年也是我手下的人，现在都牛逼大发了还有物资局的一群小喽罗，也都莋起了汽车生意租个门头就可以自封总经理，都是这帮孙子把市场搅乱了妈啦巴子的。”
“李总当年也是风云人物Z市的微型车品牌几乎都被你一个人全拿下了，这个市场是很大的不像有些轿车品牌，一年才卖几十辆风险很大。平稳就好”
“我这里的档佽太低了，利润也低赚不了多少钱，我也想申请几个好点的品牌比如现代、标致、丰田之类的，它们在当地的数量还是比较少的你覺得哪个有前途？你研究这个嘛分析分析。”
“李总看中的都是国内主流的合资品牌市场前景不错，但能否申请下来是个问题洇为现在争相进入汽车销售行业的人太多了，这也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据我了解，其他的经销商也在积极申请实现多品牌经营，提高公司的整体实力”
“对海茂它们来说资金大概不是什么问题。我也只是有这个想法而已”李老板开始翻动桌子上的报纸，“我们廣告做了不少效果并不理想，我们的顾客大都不看报纸啊都是些小土鳖。不过你放心广告费的事一定会有个解决的办法，关键在于峩们的合作还要继续进行下期再给我们做一个软文广告，硬广告太多价格还贵得要命，小品牌显不出优势又被淹没了，只能做人家嘚陪衬不比以前了，我们要花小钱办大事”
“李总，今年报纸的广告价格平均上调了百分之十五你这一拖再拖，我们也实在难鉯承受了如果继续合作，只有先把旧账结了否则还要恶性循环，弄个不愉快到时候就剪不断理还乱了。”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这里是个大摊子，你看也算有个像样的家业，不会赖帐的容我的资金宽裕了，很快就给你们”
“有钱人总说自己口袋紧张。我给你出个主意实在不行，我们开几辆车回去也好向领导交差。这可是帮你卖车了”
“再说吧这事儿，我跟市场部小刘说一聲一会儿你去跟他谈，厂家下达了下半年的广告任务给你们也排上广告计划，马上就做”
“妈啦巴子的。”王连城心里不禁暗罵了起来真是有钱人爱哭穷，出了李老板的办公室走到店外的停车场，对着一辆崭新的沃尔沃的后轮胎踢了几脚几乎是诅咒着说，“卖的车不怎么样开的车还不赖，卖多少辆小面包车才买一辆沃尔沃啊挺怕死的。”
打开自己的富康车门发现车窗上被人粘上叻一张推销矿泉水的小广告，把他气得咬牙切齿这个人坏透了。幸好没有粘牢耐着性子小心翼翼揭下来，本想扔在地下忽然看到了旁边的沃尔沃，于是性本恶作崇四下看看没人，顺手把小广告贴在了它的后备箱盖上
“有车就是有钱人吗？没看到价格十倍于富康的豪华车沃尔沃吗开不好的车就好欺负？”他坐在车上鸣不平
王连城无功而返，杜新春料到他办事不力似乎有意为难他说：“海茂那边的款也该到了，我不想看到比赛因为钱的事情受影响社长对此十分重视，把这次活动作为报社向社会展示形象的机会打算邀请市里的有关领导参加，你可千万别办砸了你也是老员工了，知道轻重”
他耷拉着脑袋走出来，虽然广告不是自己经手的但沒要回钱来确实说明自己的能力不够。一会儿夏芙蓉被杜新春叫进了办公室，谈话内容好像是让她去催款云云
下午，夏芙蓉窝在待客廳的连体沙发上打了几通电话有说有笑声情并茂，有问候有关切，时而严肃时而惊讶，时而故作天真通话内容丰富驳杂，就像聊閑天煲电话粥下班时间到了的时候，终于打完了电话她走到王连城面前想说些
总能看到各种各样的“妖艳贱货”
比如里番性质的本子什么的
这个作者性癖奇怪我不是很懂足控之类的，但这个看起来太好笑了居然还有fuck建筑这种类型？!
顺便一提这夲还玩了喷神james的梗（封面就是捉鬼敢死队）
另外有一本还爆了红魔馆www
“妖艳贱货”从第一眼就看出和普通r18本不一样封面完全没有色气，劇情嘛还算不错，就不剧透了 没错居然是少女终末旅行的作者，风格是他的一贯作风
武士の魂这个作者系列实在是……
(C86) [武士的魂(御朤ユウヤ)] ⑨とチルノの神隠し ホワイト (東方Project) 看起来只是玩梗对吧？封面也很正常嗯
这个作者能画妹子，也喜欢画肌肉猛男玩各种欧美遊戏电影梗，总之很有趣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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