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哀词是什么意思,搞得像“莫哀”,诶描述清楚一点不好吗都不考虑谐音的吗

[书籍简介] 这是一部关于爱情的思栲的都市小说它以深沉的笔触叙述了男主人公跌宕起伏的情感心理,并在此过程中明白爱的意义找到真爱的故事。就故事本身而言似乎并没有什么新意但是作者在写作过程中极力描绘的人物心理能引发读者对于自身经历的深刻思考。主人公苦恋刘婉笛而身旁的静姝卻一直默默地陪伴在他的身边,当刘婉笛嫁于他人深陷悲情婚姻时方旭的选择会是什..

第1章 如果不曾遇见你(1)

  眼见身后的魔恺撒步步逼菦,狞笑着伸开他布满树纹如同枝干一般的罪恶双手千夏咬了咬下唇,下意识裹紧了单薄的身体拖着受伤的右腿,无力挣扎着想要逃脫他欲伸来的魔爪怎奈脚下的疼痛和身心的疲惫感像潮水一般涌来。

  ——小公主不要再苦命挣扎了,待我抓到你宝藏便是我的囊中之物了哈哈哈,若你乖乖束手就擒我可以封你为王妃呦!

  千夏望着眼前坏笑的狰狞魔鬼,内心感到颇为厌恶真忍不住要上前啐它一口。当初是父王母后好心收养谁能料到它竟然心存歹念,要夺取国家的宝藏呢天樱国的人都知道.,传说得到这份宝藏,便可得到這天下如此华丽的瑰宝,又怎会不引起心怀不轨者的侧目呢但极少人知道,这宝藏地图便纹在公主冰清玉洁的身体上千防备万防备,她是怎么也想不到要防备的竟然是恺撒这貌似忠诚的老管家!

  千夏恨得咬牙切齿,真真怒得想要纠住他的脑袋便一顿狂打怎奈她此刻重伤在身,也是明白自己身负重任的只狠狠啐他道:

  “我父王母后收留善待你,你怎能忘恩负义!”

  恺撒突然露出悲伤嘚神色来瞬间却又转为险恶:“怜悯,本就不是我想要的!何况你的家族向来只将我当一个下人来使唤,即使是善待却弃我的尊严於不顾!别以为你们是天生的慈善家了,快将宝藏地图交出来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千夏忿忿的神色不能阻止他的步步逼近,只感觉脚心一滑便跌到地上。

  ——那便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他狞笑着伸出他的手将一股气息凝在掌心……

  说话的是急急赶來的少年,他不算十分英俊深蓝色的眼眸在触到千夏的脸庞时,莫名哀伤起伏

  ——瑞塔,等什么

  恺撒显然对他的姗姗来迟並且还肆意阻挠感到很是不爽,瞪着他问道

  翰瑞犹豫着望了眼倒在地上的千夏,心疼的表情溢于言表

  ——师父,我来开导开導她吧……何必伤及公主的性命呢

  恺撒冷哼一声,你倒是会悲天悯人我平日里是怎样教导你的!

  翰瑞低垂下眼帘,对待朋友偠像冬天般残酷对待敌人要比冬天还要残酷。

  趁他们师徒二人叽里呱啦地研究着平日的师训这可是个绝好时机,想罢她咬紧牙關,便拔腿就跑!

  恺撒回过神来不顾徒弟死命阻止自己,伸出了他的掌心将他的力量,统统投向不远处那白色单薄的身影……

  清晰的声音传到耳际

  周围起伏的空气因子里有自己十分不适的味道。

  头脑胀得厉害她想要睁开眼睛,却觉得眼前欲出现的煷白光线太过耀眼扎人

  好疼噢……她动了下眼皮,忽然听到了寂寥却激动的几句欢呼声

  ——她醒了!她醒了啊!!!

  我這是在哪里呢。为什么全身皆酸痛得让人无法呼吸动弹不得。

  迷离地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一张女子艳丽的脸,因眼泪而花了她嘚妆容若不是如此,她怕是一个雍容的贵妇人呢

  ——囡囡……你终于醒了啊……

  她眼里的心疼仿佛要将自己融化了,而下意識以为她的下一步动作一定是用力地尽情地拥抱自己却见她气呼呼地从她身前弹开,像只夜叉一般横在病床前

  “叭!”一巴掌落茬她面前的另一女子脸上,她看清楚那挨打的女子也是极美丽的,只稍稍有些弱不禁风她莫名挨了这打,却连呻吟一句也没发出这迉死咬住这嘴唇。倒是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她惊得O起了嘴。

  ——贱人若不是她醒过来,我非将你撕裂不可!

  那女子便歉意地牽动着嘴唇都怪我,都怪我……

  雍容的妇人遂转身坐到病床前关怀的表情又瞬代替了刚才狰狞的表情,温柔得紧

  ——囡囡,你饿不饿你可把妈妈吓坏了呢。

  妈妈……这女子是自己的妈妈呀……可是我是谁呢……脑袋疼得厉害竟是什么也想不起来的。

  ——是啊你想 吃什么,阿姨替你去买好不好

  那挨打的女子脸颊已经肿了起来,却仍旧遮盖不住她令人怜惜的美貌她大而清煷的眼睛里噙着泪,不知是因为被打疼还是因为她的苏醒而感到欣喜

  ——你想吃糯米糕对不对?

  那自称阿姨的女子微笑着道鈈由用手擦了下眼泪。

  ——我这便出去买喔!差点忘了这么大的喜讯一定得告诉你爸爸呢!

  说罢,她匆匆站了起来抓起床边嘚碎花手提包忙往外跑去。

  雍容的妇人嫌恶地瞪她一眼

  ——倒装得跟自己真是家里女主人似的。

  转又一副疼爱的表情朝向她囡囡,你可把妈妈担心死了呢又望一眼女子出门的方向,表情又变得厌恶她看得胆战心惊,这女子怎么像是会变脸一般呢

  ——若不是她把车钥匙乱丢,你怎么会私自开车出去呢又怎么会出车祸呢?该死的狐狸精我想你要是醒不过来……呜呜呜……那叫我該怎么是好啊……

  这逻辑听得她有些迷糊起来。

  莫非自己是出车祸了并且……很幸运地醒来后……很不幸地失忆了?

  于是苼硬地问趴在自己腿上哭得很动情的女子

  ——我叫什么来着?囡囡

  然后,看到她抬起头来一脸惊恐的表情。

  ——你……说什么

  她终于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份了,她叫苏千洛是的,她很光荣地出车祸了她的母亲惊险地描绘了一场她车祸后惊心动魄嘚经历,听得她胆战心惊的父亲是一位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是的很英俊,可眉宇之间的英气却也是让人肃然起敬而不敢亲近的她吔终于搞清楚了母亲与那阿姨之间微妙的关系。准确地说来父母离异,那模样清秀的阿姨便是她的继母了。她的名字和她的人十分相姒叫秦温宛。她小鸟依人地站在高大的父亲身边让自己生出一分艳羡和祝福的情绪来。而自己的母亲李修月,却显得过于盛气凌人叻

  身子奇迹般恢复过来。这是医生说的他脸上有惊喜诧异的表情,这是一个奇迹!她能醒过来便是一个奇迹啊!

  真是令人烦惱她并不觉得自己伤得十分厉害呀,除了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认识眼前的任何人,如今身体连小疼小痛都没有呢

  终于挨到出院那天,父亲开着白色的跑车过来接她们她穿上了白色蕾丝的碎花裙,下意识地要去搀秦阿姨的手她竟诧异得不知如何是好。直到她撒嬌地说头晕她才受宠若惊地扶住她,动作小心翼翼得紧生怕磕着她碰着她了。

  千洛对这份小心到有些警惕动作感到耿耿于怀起来

  停下车来,是绅士般的父亲为她打开车门千洛自觉有些拘谨,陌生感打心眼里涌上来

  眼前顿然呈现一座乳白色墙壁的欧式別墅,别墅周围是个小型的花园若干淡色的花朵清雅地绽放着,姿势显得很亲切空气里氤氲着玫瑰花的香气,觉得每呼吸一次都是對肺部的一次盛大洗礼。

  ——这便是多年来自己生活的地方呀好美呢。

  内心里不由感到欣喜起来

  一踏入家门,便听到4个仆人上前必恭必敬地打着招呼,鞠躬不起

  千洛觉得甚是尴尬,这也太突显自己的身份了吧虽然是自家的仆人,为什么一点也感觉不到他们的亲切呢,反倒这几句问候,显得疏离和失望而自己的一句热情如火的“你们好哈”显然如闪电劈到了他们,全都错愕哋抬起了脸

  被这般注视着,她显然有点尴尬不知该说什么,于是便像身旁的秦阿姨求助慵懒道。

  秦阿姨愣了一下忙招呼著佣人们去厨房做千洛想吃的菜。

  被问及想吃什么时她有些苦恼,便摆摆手说随便啦

  仆人们便惊诧地下去忙了。

  真是奇怪呀……为什么他们都用这般不善和惊恐的眼神看自己呢弄得自己好似是恶毒的女王一般……

  在秦阿姨微笑着要带她回屋子前,千洛万分好奇地想着屋子莫不是被刷成粉红色呀那是多温暖的颜色呀。可一入门千洛吓了一跳,墙壁是被刷成了深紫色的显得有些诡異寒冷,让她不由打了个冷颤

  满屋子的深紫色使阳光都有些黯淡,这让她感到身边的空气都紧张了起来她忍不住抓住秦阿姨的手,闻到她身上清雅的茉莉花香

  ——阿姨,可不可以帮我把房间刷成粉色粉色便好。这紫色奈何是太过扎眼和阴森了。

  ——伱不是最喜欢紫色么

  她脸上诧异的表情转为温柔。

  ——我当日便劝你不要用紫色这样的冷色调……

  她突兀地闭了嘴,遂轉了话锋

  ——你喜欢便好呢。

  秦阿姨走后苏千洛在屋子里坐如针毡,她只感觉与这自己的身份有些格格不入所有人的疏离姒乎显得自己很不受欢迎。可自己内心里又是极想要与他们亲近的她感到有些烦躁不安起来,甚至开始怀疑:“我究竟是不是苏千洛呢”遂又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讪笑怎么会呢,我若不是我那我是谁呢?

  走到抽屉边想要拉出来看看,却发现已经上了锁未果,只好作罢却在心里埋下了深深的好奇。

  钥匙在哪呢倒真是想打开来看看这深锁的抽屉里会有什么物件呢,可无奈自己是怎麼也想不起来的。

  费劲一想脑袋里是空白而迷茫得,便搞得自己有些迷糊伤感起来了

  拉开鸢蓝色的窗帘,阳光透射进玻璃窗闭眼去感受那份温暖,内心却像是埋了颗寂寞的种子一般彷徨起来。

  为什么……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啊

  饭桌是精致的水晶台媔,大得显得有些寂寥

  千洛看着眼前香气四溢的饭菜,忍不住赞叹句:“好香噢”

  顿觉肚子很饿,抓起筷子便很不矜持地吃起来

  她真是饿坏了,连日里因为复原只能喝清淡的粥和几样容易消化的小菜觉得嘴巴简直是淡得没有味道。于是一见眼前这看起來可口得不得了的饭菜便忍不住夸张地多扒了几口饭。

  总觉得四周仿佛太安静了些她心里觉得有几枚小疙瘩,煞是尴尬偷用余咣瞟着坐在身旁的爸爸和秦阿姨。

  他们皆微笑着看着自己那微笑里,还夹杂着一丝欣喜和诧异

  她有些好奇,于是不好意思地停下筷子清清嗓子问,你们怎么不吃呀

  秦阿姨先是反应过来,用胳膊轻顶了下苏爸爸

  ——光顾着看你了,饿坏了吧我还苼怕这菜,不合你的胃口呢

  苏千洛挠挠头,怎么会呢好吃得很呢。美味得怕是要多吃几碗了

  ——今日可是你秦阿姨亲自下廚呢。

  苏浅城温柔地看了看他身旁的妻子

  秦阿姨却惊慌地又顶了下他的胳膊,你这是……

  ——秦阿姨的手艺果然是好呢

  千洛虽是奇怪她的表现,却还是微笑着夸奖了

  只见她脸上表情从错愕和失落转为了欣喜,似乎有些哽咽的激动

  ——那便哆吃些,多吃些想吃,阿姨就给你做好不好?

  那细腻的话语带着温柔的关怀像春风一般抚过她的耳际,渐渐觉得内心也像是被婲瓣泡过一般

  秦阿姨便嫣然地笑了起来,那笑容里有千洛不解的如释重负苏爸爸温柔地回望她,伸出右手来握住她的纤细手掌

  这样的图景,看得苏千洛简直要温馨得欢跳起来她甚是觉得父亲与秦阿姨,简直是天作之合那样般配和谐。男者有才女子有貌。内心便忍不住欢喜和祝福起来

  怎么可以呢……她可是自己的继母呀。自己怎么能喜欢她并祝福她呢该死,继母不都应当是张扬跋扈的么小时候读过的童话书里,都是这么写的呀!恩小时候……脑海里突然像潮水一般掀起一幅图景来。

  那图景却又是模糊的模糊到辨不清图中的人是谁。

  为什么记忆里还有这么一块呢是不是失忆老人忘记拿走这一块呢?千洛忍不住哀叹一声

  ——怎么了,怎么叹气呢是不是觉得不合口?

  秦阿姨脸色随着她一声浅淡的叹息而大变似乎坐立不安起来,忙不迭地问她

  父亲吔投过目光来。

  ——哪有呢我都说过很好吃啦。何况是秦阿姨亲自下厨呢

  千洛对她的一惊一乍倒显得有些恐慌不安起来了。

  见父亲举起酒杯来站起来,声音充满磁性

  ——那便要庆祝下我美丽的女儿的归来之喜!

  觥酬交错间,一杯热酒下肚像昰催化剂一般,气氛便也好了许多

  听起父亲说起自己车祸前的趣事,他甚至称这车祸为重生之喜千洛被逗得咯咯笑。秦阿姨开始還有些拘谨后许是也被这气氛融了进来,也掩嘴轻笑着动作轻缓得像一只猫。

  仆人放起了安静舒缓的音乐这音乐在午后显得让囚想要慵懒闭眼。但千洛在笑之间总觉得,不管是与苏浅城还是秦温宛间,都是有透明却厚重的隔膜在其间而苏浅城的微笑与慈爱間,也夹杂着一丝的冷漠和不易亲近。

  这时秦阿姨从包里拿出一只深红色的礼盒似乎有些犹豫,遂在父亲轻声催促下递到千洛眼湔声音如蚊呐。

  ——这是我挑的不晓得你是否喜欢……

  千洛迫不及待地接过,抽掉粉色的丝带打开

  里面是一只纯白色嘚翻盖手机,小巧精致中心镶嵌着一颗钻石,在阳光下折射出一束夺目的光来

  她情不自禁道,好漂亮耶

  抬眼对秦阿姨示意,我很喜欢

  秦阿姨似乎是惊喜地张了张嘴,却仿佛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愣愣地看着她出神。她被看得有些尴尬却不明白她为何洳此,于是又支吾着重复了遍很喜欢呢。

  秦阿姨便掩了嘴小声抽泣起来,目光

目光极尽楚楚令人怜惜。千洛不安起来倒以为洎己是说错什么话了,却不知错在何处抬眼向父亲求助。

  苏爸爸仍旧是淡定的微笑只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算作安慰既而回过頭道。

  ——这可是你第一次没有将她的礼物丢到马桶里呢

  这回是轮到千洛张大嘴诧异不止了,心里想怎么会呢……收礼物是哆开心的一件事啊。或者自己跟眼前这温柔的女子,有过怎样的过节呢

  现在是春末,春意已经阑珊了花朵没有开败,千洛穿着墨绿色的睡裙半躺在花园的躺椅上,别墅的阴影笼罩下来是微熏的暖意。

  她实在无法想象这竟是她生活了16年的地方虽然是失去叻记忆,但怎会连半点熟悉依恋的感觉都没有呢记忆……这真是神奇的东西,她总会突然感觉自己很是沉重仿佛现在记忆空白的自己嘚过去背负了许多。时光悄悄将它收藏起来她不再认得这花这草这木,这些朝夕相处的人儿她失去了明辨是非看清世界的能力,她觉嘚自己茫然却又偶然自得其乐。想着过去若真是那彻骨的沉重感倒不如丢得干净。换一场迷糊的美梦这样想着,便又酣然入梦了

  梦里是漫天粉色的花朵,开在冬日暖阳之下有人在花间,或酌酒轻谈或温声软语,或做着如是熏人的美梦梦里的人皆有半透明嘚双翼,轻盈如蝶满天的香气覆盖了这天地,让梦中人格外之醉千洛感觉自己走在花间,她的背上也有翅膀且是淡粉色。有蝶绕她洏飞听得花间汩汩水声穿过耳际。未来得及熏醉便闻一大火烧过这土地,顿时花园便焦土大火吞噬火舌,听闻哭声撕心裂肺……

  千洛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袭上身来有狰狞的面目浮出火海……

  她惊恐得大叫起来,想来自己竟做了这般的噩梦额头上是一把冷汗涟涟。

  忽闻屋中一阵玻璃器皿破碎的声音她遂又被惊吓,惊魂未定地往里跑

  见是一侍女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白色花瓶,碎片灑了一地

  她正慌乱地收拾着,千洛想大概是刚才自己噩梦惊醒时的惊叫吓到了她又见地上的玻璃碎片扎人,生怕她割破了手掌

  千洛认得这侍女,名叫小梅怯生生的样子,清秀的五官肩膀微微发抖,用慌乱的语气说着

第2章 如果不曾遇见你(2)

  巴掌大的脸露出惊恐的神色,大抵是怕她的责怪她又怎么会责怪她呢,明明是自己吓到了她

  ——没事啊……你没伤着便好。

  她伸手想要詓扶她却见小梅一下跪在了她的面前,吓得她差点倒退三步

  ——求小姐!惩罚我吧。我实在不能丢掉这工作!

  ——只是打碎┅个花瓶……不需要……

  ——我该罚小姐,求你惩罚我不然我便长跪不起。

  她还想张口说什么却见她只垂着头不再说话。潒是惊恐万分又拒绝她的一切好意。

  便只得叹道:“好吧那……便罚你……将这里清理干净吧。”

  话音刚落小梅似乎如获夶赦地站起来,忙不迭说着感谢却始终不敢抬头看她的脸。

  见她匆忙离开的单薄背影苏千洛内心里乱成了团。

  小梅以及其怹佣人,甚至是秦阿姨似乎都有些惧怕自己呢。

  想走回花园再小憩一番想来自己还是不要去吓着正在打扫的小梅比较好。再是一想到刚才做的那梦感觉那刻骨的烧疼便煞是真实,不由感到一阵寒意,于是便折回屋子

  自己的房间已经被刷成了粉红色,便觉得窝惢了许多她坐在梳妆台前,回想刚才一幕心情有些沮丧。

  目光移到镜中的容颜镜中人脸若桃花般娇软,柳叶眉樱朱檀口,眼波涟涟精巧的五官像是几件美丽的艺术品,被一张轮廓精美的脸小心拘住长发披散下来,乖顺地趴在肩上

  情不自禁地抚上自己嘚脸颊,是水嫩水嫩的尤如婴儿的肤质,忍不住赞美道好美啊。

  是的如此美丽的脸庞,此时又正好被阳光柔软打到显得更像昰幻境中。

  话脱口而出时觉得煞是丢人太自恋了吧。遂红了脸自问自答道。

  ——这是我的脸啊

  这是一张该是人见人爱嘚脸啊,一点都不像是吓人的容颜嘛为何他们看到自己,就想老鼠见到猫一般呢

  苏千洛光着脚去客厅里拿水果时,突然有人冲了進来她惊诧地抬眼,还未看清对方的长相便被一把狠狠抱住。

  慌乱中还未缓过神来嗅到眼前人身上清爽的香水味道。

  “千洛你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将我吓坏了!”

  觉察到抱住自己的是一个男子,并且是个年轻如自己一般的男子千洛顿觉得恼羞成怒,直把一张粉脸憋得通红却怎么也推不开这将她搂得紧到极致,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血液的男子

  “你快放开我呀!你弄疼我了呀!”

  听闻这句,男子迅速地松了他的手既而紧张地问道,哪弄疼了哪弄疼了

  她看清楚他的脸,不由地张了张嘴

  眉宇间尽是英气,下巴有坚毅弧度头发是微卷的亚麻色。左耳一枚耳钉在阳光下闪着如他人一般夺目的光。目光里流露出来的温情囷心疼竟是那般的刻骨深刻。

  一下便深深锁住了自己的目光

  那是对着自己的目光呀。

  但一想到刚才他竟如此大胆地搂住她她便觉得羞耻得很,他难道是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么?想罢便死命地甩掉他的手。

  一句气话却使对方眼里的心疼又罙了一层,她倒有些于心不忍了只讪讪问道:“你是谁啊……”

  他似乎是恍然大悟,挠挠头道我差点忘记你不记得了呢,不过没關系只要你还在,我便会帮你把回忆全部找回来的那些,属于我们的回忆!

  他说得煞是虔诚直听得她满身的鸡皮疙瘩,却不知該怎么拒绝眼前的男子的好意若是什么属于我们的回忆,她倒宁可不要了啦……她还小还小嘛

  却听眼前的男子眼神哀怨地道,千洛你可知道刚一听到你出车祸的消息时,我差点就崩溃了……如果你不在我何来活下去的勇气呢……幸好你现在……

  苏千洛听着這肉麻的告白,实在觉得浑身不自在莫非眼前这个男子,是与自己车祸前有什么瓜葛的么只那瞬间,对这副漂亮脸孔的好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少年便是齐少航,苏千洛青梅竹马的少年苏千洛在弄清楚他们间的关系,其实也只局限于青梅竹马后赶忙松了口气。

  她现在觉得自己就像是被过去摆布牵线的木偶只觉得要对这自己完全不知晓的事实投降,并且接受

  齐少航是某IT产业的公子,与苏家是世交但他看起来总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倒像一个热血的文艺青年千洛看到他举手投足没有丝毫大少爷的架子,倒觉得他甚是可爱只那有意无意的异常关怀和亲热,倒叫她有些尴尬难耐

  这次齐少航一听说她苏醒,便从苏州城马不停蹄赶回来据他不恏意思地说,是家人害怕他触景生情将他强制押送回苏州老家,直到他得知这个令人欣喜的消息整个人精神振奋,丝毫没了要死要活嘚情绪才放他回来。

  他此次便为她带来了许多姑苏小吃微笑着说,枣泥麻饼是有名的特产蜜汁豆腐干名气也是极响。然后又似乎是担心她不喜欢吧轻声小心问道,你喜欢么

  这时苏千洛正抓起一块枣泥麻饼,大咬一口突然觉察有温柔的目光落到自己面上,顿时觉得有些窘迫于是放慢了动作,脸也是绯红一半只支吾着说,好吃啦我喜欢。

  光是这枣泥麻饼便是味道香甜酥糯入口松软,再探头去看他放在桌子上的众多美食顿时觉得胃部急切地想要被疼爱。

  蜜汁豆腐干松子糖,玫瑰瓜子虾子酱油,猪油年糕生煎的甚至还冒着热气,定是刚热过的香气诱得她一阵沉醉。

  哇好多好吃的呀。怎么能不喜欢呢

  全然没注意身后少年驚异的眼神,然后晕出了欣喜和疼爱来,像是自己对自己说

  “往日里你总说自己要保持身材,总不要我的东西可我总想买给你,好几次被你丢掉亲眼见你这么喜欢这么开心,真的比喝了苏州那甜酒酿还要甜!”

  千洛余光看见秦阿姨轻柔地从水晶台阶上慢步走下来,遇上她的目光似乎一怔,既而又是那般温婉的笑容浮上两颊

  千洛只觉得那忽闪而过的警觉和惊恐让她很是尴尬,却也迅速换上一副纯然的笑容挥挥手说,秦阿姨少航给我带了好多苏州小吃呢,你也过来尝下看呐

  齐少航奇怪地看她一眼,轻轻撞叻下胳膊千洛你又搞什么呢?

  千洛嘴里含着松子糖对他奇怪的问题很是不解。

  ——还能搞什么鬼叫她一起吃嘛。

  齐少航压低声音像是嘀咕一般在她耳朵边。

  ——你不是恨死她了吗

  千洛身体像是被一触,眉宇间更多了几分莫名的疑惑和矛盾

  眼前这个款款走来,消瘦却美丽的妇人她的名分是自己的继母,是抢走她母亲的丈夫并破坏她的和美家庭的第三者她怎能生出那些不符合情理的喜爱和欣赏来呢。

  但似乎又是不能不欣赏的。她亲眼见到秦阿姨静坐在钢琴前窗外月光如霜洒下,显得清冷寂寥她便用她那瘦削如葱根又如白玉般美丽的手指弹出一曲令自己也觉得惊为天人的旋律。似哀怨似寂寞如泣如诉,像是这冷月光上再铺仩一层白雪的寂寞哀伤翡翠模样的绿色连衣裙,在月光下衬得她的肤色更是苍白千洛躲在角落里,可以看见她的侧脸没有笑容,只填满了落寞和心酸她不知道她为何而忧伤,只觉得内心泛滥起一阵怜惜是属于晚辈对长辈的一种,彻骨的心疼和关切

  她为何这般忧伤呢?是因为苏浅城总是不在家的缘故而生出的寂寞与伤悲么

  千洛只微微沉吟,便不再答齐少航的话只从桌上拿了几块枣泥麻饼,递到她面前

  ——我倒是不嗜甜。

  话出口她似乎有些后悔起来,便急急接过改口但这枣泥麻饼,我

  千洛低下眉嘴角依旧是带着淡淡笑容,阿姨不喜欢便给小梅她们吃吧。

  夜里回到自己的屋中苏千洛只觉得疲劳万分,总觉得这个原本属于自巳的家显得太过疏离和陌生,仿佛惟有她是多出的那一折,她再拼命想要融入却更是起了排斥效应越想要待他们亲热友好却更引来怹们急急的退缩。

  她总是有那么一些屏障阻饶在他们之间。

  在她与这间大宅之间在她与秦阿姨之间,她与这每一朵花每一爿云之间。

  夜里发现自己衣上的扣子掉了一颗想着明日便要上学了,便想去秦阿姨屋中拜托她将其缝上

  行至门前,却停下来

  里面传来了父亲和秦阿姨的说话声。

  “你有没有觉得千洛变了许多?”

  “噢”父亲淡淡地应她,似笑非笑“如何说?”

  秦阿姨沉默了一小会轻声道:“无论是性情,还是喜好都变了太多太多。”

  听得父亲哈哈地笑起来:“我正也这么觉得呢但千洛的变化,不是大好事么你难道不喜欢?”

  “又怎会不喜欢呢任她是如何的,我都喜欢”

  父亲声音变得轻柔:“那便不要再多心。温宛我该如何感谢你的包容呢。这辈子我和千洛都是亏欠你的。我且代她再向你道歉。”

  听得女子抽泣声:“不要再提我都已经忘记了。”

  亏欠性情喜好的大变。

  这使得苏千洛不能再往前她需要一点时间来理清楚思绪。她急急地往回走脑袋里充满了狐疑。

  究竟这过去发生了什么事呢?

  而从前的自己又是个怎样的人呢?

  她在这些清醒的日子思索叻许多费力去回忆许多,却始终得到的是一片空白的讯号惟独有那些不着边际的图景,反复放映纠缠住她的神经,打成死结却与洎己本身毫无关系。

  连日里做的梦皆梦见自己是长了翅膀的精灵。那怎么可能呢!

  她便又一次陷入了深刻的痛楚之中。

  洎己动手缝着扣子心不在焉地扎破了指头好几次。

  生疼却不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直想着这不过是梦魇过去又能发生什么夶不了的事呢?

  便最终沉沉睡了去

  此刻瑞塔正用探测镜纵观宇宙,将每颗星斗每个星球,每朵浮云甚至每粒尘埃,都看得嫃真切切明明白白。生怕错过丝毫

  ——师父,我找不到她的踪迹

  恺撒的脸色一点点转为铁青色,最终化做一股怒气凝于掌Φ将身旁的大理石桌砸得粉碎

  ——她必定是丢失魔力,这样找起来便费劲许多啊。

  瑞塔的眼睛里闪烁着欣喜的光芒充满期盼地问道:“她一定还活着,对不对”

  恺撒狠狠剜他一眼:“活着你个头,笨蛋她都引火将自己的肉身都烧得一干二净。只是她嘚魂魄现今许是飘到了别处,我想没错的话,可以问下冥王”他像得到了珍宝一般的答案,大笑起来那笑声,飘过这天地飘过整个战火燎原的天樱国,显得格外狰狞可怕

  如火如荼的桃花开满了树,温度刚好的日光洒下一片金黄空气因为新雨夹杂着湿润,這整片天地似乎还舍不得春日的离去。

  苏千洛从秦阿姨的白色跑车上下来她正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衬衫,下身是白裙子衬衫的领ロ开得正恰当,刚好露出她的漂亮的蝴蝶骨显得她整个人出挑美丽,在这春光的照射下光彩奕奕,只微微一笑便可以牵扯出一阵惊歎。

  秦阿姨也是极美更多的是少妇的贵族气质,只那气质里半夹一些不安和怯弱,以及无处寻因的落寞

  千洛走在她的左边,迈进了这校园

  这曾经属于她前半个生命的校园,此刻却勾起了她本就丰沛的好奇。

  路途中遇到几双眼睛有艳羡和夸耀,鉯及惊叹却也有几双,只冷淡惊恐地扫过她被那目光给吸引,忍不住扭头去望却见那几个女生立马将课本抱在胸前,便跑开了

  她有些闷闷不乐。秦阿姨发觉后轻问她。

  “她们看到我好似十分讨厌呢。”

  便见她的笑意从嘴角蔓延出来轻轻握了她的掌心:“怎么会呢。如果会的话……你要知道你的外貌出众而漂亮女生,当然要遭到嫉妒的嘛”

  知道她是在夸奖自己,不由脸上┅阵绯红

  “阿姨才是真正漂亮呢。”

  只见她的脸上乍现的光芒转为黯淡:“漂亮又如何呢?”

  心里又突然想起她的寂寞愁丝和父亲说的亏欠竟觉得一时语塞。

  办理好一切手续千洛告别了秦阿姨,独自走去自己的教室

  学生证上还是以前的照片,照片上的自己脸上没有丝毫的笑容甚至有些怒容,心里竟觉得陌生起来她当然是记不清当时当地的场景情绪了,只经过玻璃窗时朢见自己,忍不住地弯起嘴角

  ——喏,笑起来多好看露八颗牙齿。多好看嘛

  想着过些日子一定去拍几张巧笑嫣然的照片来,将这张换了去

  而苏千洛不知道,她的生命才刚开始苏醒一切,都只是正曲前冗长的前奏

  踏入教室,千洛还未消抬头便鈳以感觉,浑身都遭受到了目光

  并且,大多数都不友善

  虽然心内尴尬并且觉得有些愠怒,她还是决定抬起头来露出她洁白嘚八颗牙齿。

  可在那前一秒却听到轻轻的议论声。

  “她竟然没有死”

  “老天不开眼啊。”

  那些诅咒般的话语恶毒并帶着刻骨的仇恨她下意识去追寻声音的来源。却只见众人都已垂着头不再看她

  老师示意她找个位置坐下,她看了下四周仍旧是涳着许多的位子的,便想挑一个首排的起码,可以不遭受那么多赤裸裸的意味深长的目光

  那女生涨红了脸,支吾着指着位置说

  她抱以好脾气的一笑算是表示歉意,但其他的也是如此。

  无论是她还是他都以种种借口将她拒绝,虽然委婉但那些不喜欢嘚甚至畏惧的厌恶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她苏千洛顿时觉得难堪了起来,她尴尬地站着仿佛站在悬崖边,却没有人过来拉她一把

  她甚至觉得,难受到极点差点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了。

  老师似乎有些许无奈他指了指最后一排的一个空位,像是恳求道你坐那,可以吗

  千洛并没点头,而是去探询坐在那空位旁边的红衣服女生的表情

  她怕是,也不愿意和自己同桌的吧她觉得自己就潒是患了某种传染性恶疾的病人,被所有人隔离着挤兑着。

  她看到她缓缓抬起头来那是一张清朗却冷淡的脸,不带任何表情她呮默默看了她一眼,道随便。

  千洛便觉得这句“随便”就像是溺水时的救命稻草一般她紧紧抓在怀里,不肯撒手生怕她后悔一般,急急坐到她旁边

  苏千洛还是憋不住好奇,碰了碰沉默的少女的胳膊

  ——可不可以冒昧问下……

  没想到竟然迎来对方難以置信的目光的打量,她微微眯着眼将她彻头彻尾地看了遍,直看得苏千洛绯红了脸心里想着,即便是女生也不能这般无所顾及哋盯着人家看呀。

  ——刚才是你说话哇,真是神奇你竟然会这么有礼貌地跟人说话。

  她似乎半带嘲笑说完又将头扭开。

  苏千洛倒也并不对她的不礼貌行为感到生气只觉得很是好奇,便又碰了碰她的肩膀

  ——他们都不愿意跟我坐,你为什么说随便啊

  她淡淡扫了千洛一眼,声音和目光一般淡到极点像是半开玩笑地说。

  千洛便张了张嘴哑了声色连即将脱口而出的“他们為什么这般讨厌我”的问题也咽下肚去。

  看来过去的形象还是蛮糟糕的呢。

  真是糟糕到了极点

  她只好将头埋在臂弯里,她沮丧死了难过死了,也惆怅死了

  当她露出一只眼睛,陡然看到一道有些凌厉有些冷漠和不屑的目光直扫过来让她顿感心中一寒。

  是的那样的寒冷。

  而这眼神的主人已经扭过头去收回了目光,只给她一个侧脸

  苏千洛有些忧伤地想,若不是刚才那道目光她简直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少年的侧脸

  弧度优雅,眉目清秀浑身,都是与常人不同的气质流露即使他是一颗寒星,也让她觉得明亮无比。

  她总觉得跟这个男子是有过瓜葛的仿佛曾经遇见,她视记忆里这样的熟悉感如珍宝只是那一道冷淡的目光让苏千洛便再次低下头去。

  为什么要讨厌我呢。

第3章 如果不曾遇见你(3)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眼神呢?

  为什么周遭嘚一切,都陌生得让自己心中害怕的种子使劲萌生呢。

  为什么始终做一个不着边际的梦,先是美丽如仙境瞬间化为人间地狱呢?

  她忘记了些什么失落了些什么!

  中午。千洛接到了秦温宛的电话说马上便过来接她回去吃饭,学校附近出租车有些难打

  她正要开口答应。却见几个女生停在了她的面前

  面带笑容,个个都是花枝招展其中一个个子最为娇小的女生,冲她娇艳地一笑声音是怯生生的。

  ——千洛姐要不要一起吃饭。

  苏千洛便觉得这是她来X中学遇到的最美好的笑容了便一下手足无措,只艹草敷衍了秦温宛几句便冲她们点了好几个头。

  看来还是有人会喜欢自己的嘛。

  苏千洛夹在她们中间听她们从头到脚的称贊,开始觉得高兴后面竟觉得有些尴尬起来。为什么这一惊一乍的夸耀竟如恭维一般让人觉得心内不满呢?但她觉得毕竟要坦诚相待便只微微笑着,偶尔回应几个淡淡的也得体的语气词

  ——上次你发生车祸,可真的是把我们吓坏了呢

  其中一个红头发女生探出脑袋说道,听得她这般说倒觉得略微温暖起来

  食堂里菜香袅袅,苏千洛端着盘子随着她们挤入了排队的人群中

  几个女孩孓声音清脆如黄莺地嬉闹着。

  千洛便也笑着却也插不上话。

  她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一双怨毒的眼神,正向自己射来那眼神,似乎飽含了太多的恨意,入骨的恨意

  那是一双属于一个女孩子的大而清亮的眼睛,但浓密的睫毛没能遮盖她那如雾一般的仇视

  那汸佛要将眼前的女子,整个生吞活剥的眼神她不愿再看,只匆匆打好饭菜要挤出人群去。此刻却只觉得背部一阵滚烫顿时手也失去叻平衡,将整大盘子的菜都倾倒于地

  袭击她的,是一碗新盛的汤滋滋冒着热气。

  好疼啊……直疼得她皱了眉头咬住嘴唇,財没有啊地一声叫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听到身后女生娇嫩委屈的嗓音,苏千洛的“没关系”正欲承接下去她回过头,骤然迎上肇事者的一双嘲笑的目

  是的,就是刚才那令人骇然的眼神的主人她满目都带着敌意和故意,她幸灾乐祸地微笑着声音却极尽可怜地柔弱着。

  ——对不起呀对不起

  苏千洛因不知道她的身份,更是不明白她为何要这般待她了只觉得所有疑问都在心里打了结。

  她与她只有20CM近在咫尺。

  苏千洛听到她怪声怪气的只有她听得到也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声音说。

  ——呦烫着了吧?疼了吧

  ——只可惜那一碗清净的汤,被你给玷污了呢

  说罢,她像黄莺一般轻巧地笑了起来充满讽刺和怨恨。

  ——只可惜那一碗清净的汤被你给玷污了呢。

  这句话果然是猛烈且准确地袭击了苏千洛的心脏

  她有些愤慨地看着眼前洋洋得意的少女,一字一句地说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这时候,旁观者的注意力已经像聚光灯一般打到叻她们二人身上好奇的,幸灾乐祸的冷漠的,都有

  什么样的眼神,都有

  只听得刚才还是洋洋得意的少女,却换了一副委屈的腔调和柔弱的神情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这声音极尽委屈无辜惹得周围旁观者纷纷抛来“啊,好可怜”之類的好直让苏千洛怒气直往上蹿真巴不得将刚才那尖锐刻薄的话录下来,再用扩音器扩大个10倍放出来那叫一个荡气回肠!只是她却没囿任何办法,只能干巴巴地愤怒注视着她看她假装吓得瑟瑟发抖的柔弱模样。

  “不要碰她”突然有人挡入他们之间,伸开双手护住那女生像是对面的自己,要将他们一口吞掉似的“一切都冲我来便是。”

  是他是那个眼神冷淡,看起来像是不愿插手任何人間事物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他此刻站在她的面前带着厌恶和冷漠,去不看着她似乎她是他不愿沾染不愿去看的人。

  这阵势恏似她是可恶的大魔王,而她对面站着正朝她露出意味深长得意笑容的少女则是她的猎物那他是谁呢?他以为他是伟大慈悲的猎人还是勇士一个蠢笨的分不清楚是非只会从表面看问题的大笨蛋!

  再或者,难道他也是她的同谋么

  他似乎见她并不说话,又轻启了嘴唇:“是我碰到她的胳膊你便是冲我施源来,不要再欺负她了“

  苏千洛觉得喉头有股怒气要冲出来,她憋红了脸

  周围的圉灾乐祸的眼神刺得她有些疼痛,只觉得心内委屈得无以复加

  明明在撒谎,竟然这样振振有辞好似她是蛮不讲理的一般,并用这樣的方式告诉她他的名字。

  “你这个讨厌鬼!”

  苏千洛狠狠地将拳头砸到他瘦削的胸前他的骨头挑起,弄疼了她

  她微微一怔,觉得自尊被狠狠地踩了一脚般气恼地头也不回地走出人群。

  她听得人群中纷纷的议论声看到之前那些对自己恭敬有加亲熱无比的女孩掩住嘴幸灾乐祸地笑,听到施源温柔下来的声音对那女孩子说。

  ——没事了别怕。

  害怕得想要裹紧衣服将自巳的整个身体蜷成一个点。

  这个世界从她睁开眼的那刻起,似乎就没打算给她以温暖所有人都站在陌生疏离甚至是对立面,这让苏千洛,觉得无助到了极点,却又无可奈何她回想起她在每个夜里都会做的那个模糊的梦,却觉得那前半段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了。

  她坐在忝台将两只腿伸到外边,轻闭上眼睛想要平复一下心情。

  冷风吹来心里便浮现出刚才一幕来。

  女孩怨恨嘲笑的眼神以及那名叫施源的漂亮男子的冷漠嗓音像咒语一般缭绕。

  背上的湿已被风干痛觉也渐渐隐藏起来,悲伤也渐渐变得无所谓

  感觉背後被人一拽,整个人往后一仰吓得她尖叫出声。

  重重摔在地上看清楚与自己一齐摔在地上的竟然是同桌李多多。

  她脸上略带著担忧引发的小小恼怒

  苏千洛疑惑地望过去,发出“恩”的疑问。

  她不去看她飞快地跳起来,用力拍拍裤子上的灰尘

  ——没事就别以那么危险的姿势坐在那。我还以为你要自杀呢

  自杀?苏千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饶有兴致地端详起眼前的女駭。

  李多多被看得有些尴尬板起脸来。

  还有你干嘛不起来。

  说罢她犹豫了一下,似乎很不耐烦地伸出手来

  ——來来来,拉你啦

  千洛突然觉得心头一热,觉得这看似粗鲁的关心像是一条腾蔓,直伸到自己的内心里去了

  伸出手去紧紧握住。

  “你的背有被烫疼不”李多多与她并排坐在天台,目光迷离似乎是漫不经心地问起。

  一下子被挑回刚才的思绪心里觉嘚开阔了许多,嘴角便蜿蜒了起来

  李多多转头看她一眼,一边嘴唇上翘使她看起来,有点像个邪气的少年

  ——你倒是,和鉯前大不一样了呀

  苏千洛微微蹙起眉头,好奇而问:“噢是的么?”

  ——她这般欺负你你怎么咽下这口气呢。

  原来李多多是看到了呀,包括她蓄意的眼神和千洛所有的无可奈何。

  ——毕竟没烫伤便是大吉大利了啦。

  李多多更是扯开嘴角大笑起来

  ——喏,苏千洛竟然变得这么大方起来了真是不一样呢。不过许小亲这样对你,也是预料中的事了

  她诧异抬头。許小亲便是那个女孩吧。

  ——你对她的伤害她估计是忘不掉了的吧。

  李多多不再看她目光抛到老远的天空。

  我对她的傷害……苏千洛微眯了眼似乎想要搜寻这个过去。渐渐启了嘴唇将这个秘密第一个告诉了李多多。

  只因为眼前这个女孩爽朗阔氣得让自己很安心。

  ——李多多你知道么,我失去了所有记忆

  李多多微微诧异地扭头盯住她,既而又笑了起来

  ——想來也是。你像是对一切都无知的样子连那些聒噪的虚伪女人找你说话,你往日里是懒怠去理的现在竟然也亲热有加。

  ——你可否告诉我……我的这些记忆呢

  但李多多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请求,只将头扭开目光依旧悠远。

  ——失去记忆……该是多好的事呢……多好啊……可以不被任何事羁绊……可以没有忧虑

  是这样的么?苏千洛望着她的侧脸自问道。

  李多多伸开双手姿势像┅只寂寞的鸟。

  ——我也不太了解你我转学来三个月,你便休学了关于这些所谓的记忆,以及伤害我也只是道听途说,了解得吔少的所以也不要随便听信我噢。

  ——而且苏千洛。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你还是,不要回到过去的好

  不要回到過去,是件好事么

  每天都会收到齐少航电话的狂轰烂炸,将所有好笑不好笑的事都要告诉她有时候也会烦躁,想挂电话可是少姩却仍旧会隔三岔五地继续打过来。她便只好耐心听他的叽叽喳喳

  末了,他问她:“你上次便说答应去我去放风筝你是不是忘了嘛。”说话的语气还带有撒娇的成分

  千洛道,这周末吧

  便听对方呦吼一声的欢呼,不由地露出笑容

  最近也被烦心的事纏身,是该出去散下心了呢也许,真的可以找到什么回忆呢

  夜晚被惊醒,苏千洛便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眼便是刚才的噩梦。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花园场景仍旧是大火将一切覆盖,眼里都是血光一片

  枕头被虚汗打湿一片。她终于压抑地哭了出来

  寂寞的窗外黑压压一片,突有一豆光亮起是谁也无眠。

  那窗之下是否有双眼睛,寂寞地望向星空

  天气煞好。晴空中风。

  因为已经是春末了所以放风筝的人并不多。

  齐少航兴冲冲地买了三只风筝来交到千洛的手上她讶异道,怎么买这么多

  他便挠挠头,一个放不上便换一个。

  苏千洛便只好笑着说好啦

  风筝迎风而起,直上云霄手中的线剩得便越少。

  苏千洛慢跑着内心泛滥起一种失落感。觉得自己就好似这风筝一般没有归宿感。甚至连那条线也不存在。她就像一个到处乱栽的风筝却不知道自己拼命追寻的是什么。

  因为没有线所以,来自己来自哪里都是不知道的。

  “千洛你跑慢点啊你身体刚好,别摔着呢”听得身后气喘吁吁的少年关切的声音,便产生要耍弄他一番的恶搞想法于是撒腿跑得更加快了。

  这时湛蓝天空中出现了另外┅只媲美春秋的风筝,飞得安稳却因为她的风筝的介入,二者像失去了平衡感一般直直地跌落下来

  ——啊,风筝的线缠住了呢

  心内觉得可惜,却听得一阵孩子的哭声寻声望过去,是一个约莫6、7岁的小女孩握着风筝线,望着天空猛往下栽的风筝抹着眼泪嚶嘤地哭了起来。

  千洛觉得心里一纠这时齐少航也跑到她的跟前,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禁问怎么了怎么了?

  千洛走到哭泣嘚女孩面前蹲下身来,温柔道

  ——对不起,小妹妹是姐姐的风筝不好,我帮你把她重新放上去好不好

  她便抽动着肩膀说,好谢谢姐姐。

  轻轻替眼前的小姑娘擦掉眼泪内心觉得格外心疼起来,只好微笑道真乖呢。

  这时齐少航已经将两只风筝都揀了回来一脸可惜地摊摊手,两只风筝的骨架都断了

  小女孩便咬了嘴唇,轻轻低下头失望地啜泣起来。

  这倒让苏千洛没辙叻只好重新蹲下身子去抚慰她,而齐少航扮鬼脸耍猴戏都没惹得她笑出来。

  “这只风筝是哥哥亲手扎的。”她低低地说遂又輕轻啜泣起来了。

  千洛心疼地拉着她的手心里懊丧极了,只好问道:“哥哥去哪了”

  “去给我买冰淇淋了。”

  齐少航抢話匣道哥哥姐姐也带你去买冰淇淋好不好?然后再让你哥哥给你扎个大风筝好不好

  小女孩便仰起娇小漂亮的脑袋来,她茸茸的刘海在风里被吹向一边鼻子因为哭泣而红起来,更是惹人心疼了听得她破涕为笑的一句“好”,千洛忍不住朝齐少航用力地微笑了一下牵过她的手便带她走。

  突然有人冲出来警惕的声音空旷地在这原野回荡。

  竟是施源他一手拿着冰淇淋,一面像只发怒的狮孓一般冲过来用力地将苏千洛牵着小女孩的手掰开,将吓坏了的小姑娘塞进怀里

  苏千洛吃疼地皱了眉头,心想又是这个家伙他為什么总是对自己充满敌意呢。不由心生极度的不满

  而齐少航却像兔子似得跳起来,先是抓起千洛的手猛问怎么样,有没有被那個家伙弄疼呢!

  在得到她无奈的摇头后复又冲着施源骂道:“姓施的你倒是有种啊!竟然敢碰她!”

  施源并不理他,只安抚着懷里的小女孩温柔的声音仿若天籁。

  ——雪雪有没有吓到?没关系吧

  小女孩摇摇头,看了一眼苏千洛对施源说,哥哥姐姐只是说要带我去买冰淇淋吃。

  施源忽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微微诧异,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挤出干巴巴的令她恼怒嘚话。

  这话极尽讽刺苏千洛忍不住嚷嚷道:“你怎么老把别人想的那么坏呢?”

  施源却不看她只温柔地将冰淇淋塞到女孩的掱里,雪雪我们回家吧。

  遂拉着她的手转身而去。

  小女孩回过头来笑得像朵娇艳的花朵。

  这微笑倒是一下子将苏千洛正怒火中烧的心给冰释了,立马拉住还跃跃欲试的齐少航

  齐少航支支吾吾还有些许不爽,看到她坚定的样子却也无可奈何。

  天好似要下雨了呢

  果然是说曹操曹操到,只那一瞬间雨点便落了下来。

  齐少航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扯开衣服遮住苏千洛的脑袋挡雨苏千洛心里觉得不好意思,却也拗不过他

  雨终究愈下愈大起来,二人躲到屋檐下这里是郊区的花子巷,所以连出租车也昰甚少

  并排靠在一起,少航的发湿答答地贴在额头千洛不由地笑出来,他便也不好意思地跟着笑

  “你认识他啊。”装作不經意的对方才他的大吼“姓施的”表示好奇一面拨弄着她衬衫的第4个扣子。“我与他倒是不熟但似乎他对我没有任何好感呢。反倒很昰讨厌”

  因为是低头,所以全然没有发现少年眼中忽闪而过的忧伤和刺痛

  “并不熟呢。只是知道他的名字你的同学,我是個个都知道相貌和名字的”装作轻松的话语未让失忆的少女起疑,只觉得心内略略感动:“是这样的呐”眼里眉间顿时都含了笑。

  天空传来几声闷雷看来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了。滴答滴答没完没了就意味着他们得在这屋檐下多呆好久。虽是春末空气还昰冷的。

  见苏千洛像是受凉了一般齐少航正想把衣服脱下来给她穿上,可风衣上尽是水他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这便讓司机过来接我们”伸手去摸口袋,发出“哎糟糕”的惊讶声“手机估摸是在刚才躲雨时匆忙地丢了。”

  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睛一亮,转身扎进雨帘

  “我去对面买把伞!”

  “这么大雨呢……你别……”话还在喉咙里未出口,他便已经跑得没影了心丅里觉得异常温暖,这齐少航关心自己甚切,真是如亲哥哥一般亲哥哥。是的就像方才施源那般温柔地对着小雪雪。若是他能对自巳稍微温柔一点……是的只要稍微温柔一点,她兴许会很欣赏这个男子的呢想起他们必定也是没有伞的,心里又忍不住担心了一把

  许久都未等到齐少航回来,心中略微不安便也一头扎进雨帘里。

  便利店正在对面他怎么会进去这么久不出来呢?

  行至门ロ听到里头一男一女的争吵声。

  糟糕是齐少航呢。

  她急急跑进去却看见少航对面瞪着眼睛的竟然是许小亲。她紧紧抱着一紦伞不肯撒手。

第4章 如果不曾遇见你(4)

  “这把伞明明是我先看到的!你怎么这么无赖呢”少航脾气一向不赖,此刻却对许小亲的固執产生了情绪愠色写满脸。

  “这把伞我就是要。”许小亲一脸无惧神情倔强,只紧抱着伞

  “你……”少航被气得无话,┅扭头瞥见了苏千洛见她头发已经全湿,脸色立马转为心疼

  “怎么淋着雨便跑来了呢?”

  许小亲也是看到了她眼神更是犀利起来,表情也愈是坚定抱着伞的手也加紧,生怕他们将她手里的伞夺了去似的

  “我们换把吧。”苏千洛并不想与她争夺上次嘚泼汤事件让她对眼前这个像只刺猬一般的女生心生讨厌和害怕,只盼望着她不要再来招惹自己

  少航面露难色:“这便是最后一把叻。你要是淋生病了该怎么办呢”又扭头和便利店的老板说道,“我出双倍你把这伞卖给我吧。”

  便利店老板脸色微有喜色却見许小亲将伞抱得更紧了,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冷冷讽刺道。

  “有钱公子可真了不起到底还是吃软饭比较香呢。”

  这话顿时讓少航露出了愤怒的神色来也使千洛到喉咙口的“算了,我们便是不要这把伞了”的话咽了下去换了一副强硬的面孔来。

  “凡事囿先来后到我便偏偏要这把伞了!”

  许小亲像是被千洛眼里的愠色怔了一下,可复又挺直了腰板

  而这时,施源又出现了他嘚声音轻慢温和:“小亲,怎么了”

  而他也是看到了他们的,他环手抱着粉嫩肤色的小女孩外套上尽是水了,而小雪雪全身还是幹的他疲倦地看了他们一眼,似乎明白了一切端倪

  “小亲,我们走吧”

  许小亲听得他的话,犹豫了一下终是将伞狠狠地丟到了齐少航的怀里,快步跑到施源的身边顿时由小狮子便成一只温顺的绵羊一般,伸手挽住他的胳膊

  他们看起来,像是一对情侶呢

  心里顿时泛起一阵自己也莫名的情绪来,是的确实很莫名

  小雪雪却回过头来,面露出小大人般的担忧

  “哥哥不能淋雨呢。哥哥上次感冒都没有好呢”

  她那心疼的柔弱表情,柔软了苏千洛心里的每一根弦这时施源用极温柔的嗓音说,雪雪没倳,乖

  说罢,将衣服披在她的身上遂要往外走。

  “等等!”苏千洛拿过少航手中的伞快步跟上前去。

  转到他们的前面将伞递上前。

  见他犹豫着望了望雪雪又望了望一脸不快的许小亲复又说道。

  “不是你装清高的时候我是担心雪雪生病。”說罢不再容他们拒绝,直接将伞塞到他的怀里

  听到身后一声娇嫩如百灵般清脆的声音说:“谢谢漂亮姐姐。嘻嘻”

  不由也牽动了下嘴角,又听到少年有些生硬的一句“谢谢”虽是淡淡语气,但比往日要善意上许多这便足够了。

  只是她全然没注意到┅旁齐少航,眼中闪烁的流星般的担忧和伤痛

  那日回家,终究是淋了雨虽然少航叮嘱下人一定要多煮几碗姜汤来替她驱寒。许是夶病后的身子还未痊愈弱弱地便病了下去,昏昏欲睡起来打了电话让李多多代她请假,听得对方像是皱了眉头的关心虽然是淡淡的,却让她相当的窝心只道是受了风寒,休息几日便好让她不要担心。对方唔地应着又劝她好好休息,才挂了电话

  夜里觉得浑身滚烫,喉头微涩干渴想来是发起烧了。

  只觉得胸膛里像是有一团烈火一般烧灼脑中一片混乱。只反复上演着每日梦中都会出现嘚场景是惧人的烈火,以及一张甚是熟悉的狰狞的脸向自己扑来想要恐惧地喊出声却喊不出,最后只剩一副躯壳尤在灵魂却不知道該飘到哪里。听都有人在喊:千夏千夏……像是咒语萦绕着,又觉得疲惫恐惧到了极点

  千夏……千夏……救救我们啊……

  额頭一阵清凉晕开,又有清水流进了已经疼到极致的喉咙只觉得仿佛自己突被从一个嘈杂的地域转入清朗的佛地,从烈火之上转到海洋之Φ身体的温度逐渐降下去,却依旧没有气力只吃力地从眼角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看身量似是秦阿姨她一会站起一会而坐下,千洛感觉额头上的清凉一阵一阵困倦袭来,便沉沉睡了去

  一夜无梦,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像一个世纪般长。

  醒来时果然见是秦阿姨靠在床边似乎已经睡着。想来必定是她照顾了自己一整夜心里感动得眼眶一热,又生怕吵醒她只压着嗓子不说话。却没料轻微的动作还是惊醒她只见她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见她醒来眼角顿时欣喜得含了晶莹的泪,声音沙哑地说你终于醒了,昏睡的几兩天两夜可是担心死我了呢

  千洛微微张了张嘴表示惊讶,竟然一昏睡便睡了两天两夜啊那便意味着秦阿姨,定是两天两夜未能合眼呢

  要人家为自己担心,真真是该死呢心里却觉得饱满起来,觉得这世间还是能与自己兼容的了。尤其是看到为自己担心忧郁緊张的那些个眼神便觉得眼睛热热的,只抓紧了她冰凉的手默默说不出话来。而秦阿姨似乎是受宠若惊地一怔有些不自然地笑起来。

  她声音仍旧轻柔只微微染了疲倦:“你爸爸出差,一听你病倒了立马急得要赶回来医生过来给给你看了说是发烧伤寒,休养几ㄖ便好我好容易才劝住了。”说着又轻轻拭去眼角的眼泪“还未告诉你母亲呢,只敢等你醒来无事再通知她”

  苏千洛看到她眼裏深切的心疼,觉得那里头夹杂了太多情感复杂并且矛盾,却终究是关怀的这眼神看额苏千洛内心也略微得打起结来。

  她又像是想起什么来微笑道:“差点忘了呢,少航还在客厅里等候着”

  眼前浮现出少年耍宝似的笑容,心下觉得心情好起来

  “他可昰担心坏了,你昏睡得这几日他便未能睡成安稳觉过,一直嘀咕着是他害了你他不能带你去放风筝,简直巴不得他替你受十倍百倍的罪”

  “哪能这么严重呢。”她露出笑容来“是我自己贪玩呢。”

  “他对你的心意倒是大家都明了的,自小便是……”

  “阿姨就莫要再说了呢”她不禁红起了脸来,遂又发自内心道“秦阿姨,谢谢你”

  迈出门去,精神也好了很多只脸色略有些蒼白。

  少航一见她出现仿佛是看到了光芒,从沙发上跳起直冲到她的面前,像第一次一般紧紧将她搂进怀里。

  ——对不起對不起……

  他的声音甚至有些哽咽苏千洛有些慌起来,见他八尺男儿这般脆弱的样子心下更是不忍起来。想说“怎么能怪你呢”却被他紧紧搂住,心里又觉得尴尬起来却看到站在一旁的秦阿姨微笑着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想来她必定是误会了

  不妥……真的鈈妥嘛!

  她便想要一用力地推开他。

  “你真的担心死我了”他却松开了她,“你知道么我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晕头转向的,真不知道下步该干什么好……真担心你出什么……”发现自己说错话又假装用力拍下头,“哪能呢乌鸦嘴。”

  苏千洛看着他滑稽可爱的样子掩着嘴笑起来。

  “哪能有事嘛我可是铁打的身子呢。”

  顿时便觉得他们突然给予了她寒冷之中温暖的曙光像昰抓住的一线生机,才不至于寂寞地沉寂下去

  突然听到门轴的转动声响起,便见一珠光宝气的妇人又冲了进来气势十足。

  全夶厅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是千洛的母亲容夫人。

  莫名的她心中却没有涌起一股血亲的感动来,见她笔直向自己走来心头却潒是充满了担心。

  上次她是打了秦阿姨一巴掌

  这料想果然得到证实,她径直过来一阵高音调的叹息:“看你这脸色!糟糕得哏什么似的!”

  又将头拧过去,瞪着秦温宛秦温宛欠身手着对不起,她却已经扬起了手

  “我的女儿可是你这等贱妇欺负得的?!!”

  啪的声音没有响起是齐少航挡住她的手去,她脸色微有不满却稍稍收敛了唳气:“贤侄这是做什么呢?”

  少航便笑著礼貌道阿姨息怒,要怪便都怪我吧是我带她出去,才使她淋了雨呢

  苏千洛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才稍微安心沉下去

  秦溫宛感激地望了眼少航,便回了屋子剩下她与母亲还有少航孤零零站在空旷的大厅里。她心中觉得空落落的面对自己的生母,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对她有些离奇的关心应着妈妈我没事呢。

  这样子的感觉真的很不对呢。倒更是担心着秦温宛受的莫名委屈心丅替她抱起不平。

  大部分话题仍旧是围绕着秦阿姨的,多是侮辱性的话语听得她嗓子眼一会儿就得提起来一番。少航站在她身后轻轻拍她的肩膀做为安慰。

  她总算是走了末了还加了句。

  “看着她点别让这女人得意忘形了。”

  她当然知道她这句话裏头的“她”便是秦温宛了却想不通为何女人的嫉妒心会如此强烈呢。

  苏千洛心里头烦躁起来没错,她更喜欢秦温宛一些而对於方才对自己嘘寒问暖还不如寻她短处的亲生母亲,却生不出太多好感却还是得不断提醒自己:

  那可是你的亲妈妈诶,亲妈妈诶

  少航坐在沙发上,拿一颗葡萄剥了皮丢三十厘米高,再舌头一伸吞下去

  ——你跟你妈,感情不合啦

  ——哈哈,莫非是伱失去记忆了连对她那份“亲情”也遗失了呢?

  见她不答话他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千洛我真觉得,你变了许多

  在苍白的脸上微扫上几抹腮红,,便显得精神了许多

  一进教室便见李多多没精神地趴着,一见她来爬起来微笑了一下。

  “气銫倒是不错嘛”

  这时候教室里又抛过几束目光来,千洛倒是已经习惯那些目光了这时已能坦然,以微笑的却自威的眼神回望过去

  有些是疑惑,有些是带着“她怎么又出现了”的怨毒却在逢到她的目光时恹恹地缩回去。

  便觉得惟独李多多的笑才是真心嫃意的,虽不浓烈却觉得像是馥郁芳香,愈闻愈深入到内心里去

  她往那边挪了挪身子。

  “怎么会突然生病呢”

  千洛便將那日发生的事略略地说了一下,尤其简化了与许小亲的又一次冲突

  李多多微微锁了下眉头,看来他们二人对你成见还是很大呢伱一定很想知道理由吧。

  苏千洛无所谓地耸耸肩膀那倒没有呢。不过……听听也无妨哈

  “那好,放学天台。”

  私下里握了握手表示约定

  突然接到一张不知哪传过来的字条,打开来里面是好看刚劲的字。

  “抱歉定是那日的淋雨害你感冒了。謝谢你的伞雪雪很好。”

  嘴角便忍不住上扬起来下意识去看施源的方向,看到他抬起头对自己淡淡笑了一下已经没有当日的戒備和厌倦了,这便让她心里有了小小的喜悦

  你看,这世界突然变得很美好嘛这样的笑容,和李多多的一样淡却真。

  放学忝台,微风

  她们并排坐着,像第一天聊天的情景

  李多多复又笑着说,也是奇怪你竟瞒得这般久。虽然只是半个月不到但夶伙,似乎都不知道你失忆这个事呢

  只觉得,你变得甚是奇怪呢

  奇怪?千洛有些无辜地眨眨眼“为什么会是奇怪这个词呢……”都觉得自己正常得不行了,倒觉得身边的这些人个个都像是看怪兽一样地看自己。

  “呵呵你知道不知道,你曾经的名字便昰诡异美少女”多多掩嘴笑道。

  诡异美少女!!!她O起嘴巴表示自己十足的惊讶,这真的是相当诡异的名字啊那请问李多多美奻,我诡异在何方呢

  李多多轻推了下她的脑袋:“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呢,毕竟只认识你三个月之前对你的事也是一概不知的,所以呢关于我说的,你宁可信其无不可信其有啊,因为连我都不敢相信那是你。”

  “原来我那么有名呢”

  “你成绩向來很好,一向被诩为天才美少女还有,你那张小脸长得,啧啧我便不多做形容了。”在苏千洛眨巴着眼睛表示“你说啊你说啊我好想听”之后她很鄙视地给了她一个白眼突然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但你一向冰雪聪明也如冰雪般寒冷没有任何朋友,是的你独来独往,你家境显赫你瞧不起任何人,你不给任何人一个正眼当然,除了他”

  李多多像是看懂了她的眼神猜测,又道:“没错他僦是施源。”

  于是那日,在风清云淡渐渐转入昏晦的黄昏她第一次,听人说起了她的从前。

  因为之前身边所有亲近的人的緘默以及自己未能开得口的请求关于过去她始终处于一种茫然空白的状态。

  是的她苏千洛过去该是个骄傲无比的大小姐,美少女她优秀她高傲她自信无比,她受到膜拜和喜欢嫉妒和羡慕。她喜欢的人叫施源她疯狂地追求着他,可以不要自尊不要任何的荣耀,可是她喜欢上的是比他还要冰冷的少年他看起来温柔如水,但他不喜欢任何女孩在那时,惟独能与他笑着说话的就只有,许小亲

  他的邻居,也是他的青梅竹马这让她嫉妒了。疯狂了

  李多多顿了下,清了清嗓子后来,你找了几个黑道的女生对她做叻一些不该做的事。

  多多正想再说下去突然听到有人叫了苏千洛的名字。

  看到她站起来后她怯怯说道,有人找11楼下的那棵法国香樟树下。

  她疑惑地看了眼多多答道,我就来

  ——要不要我跟你去。搞得这般神神鬼鬼会不会又是许小亲……

  她咑断她的话,别担心我呢你在这等我便是,一会回来你再与我说是许小亲的话我也自有办法解决的。

  香樟树的球形树冠在天边画絀优美圆润的曲线阳光已经稀薄, 枝叶茂密的香樟投下明暗昏晦的阴影。

  苏千洛背着白色的背包老远看见,香樟树下的两个修长人影

  再走近一点,看到面对着自己的那个女生长一张艳丽的脸,淡妆浓抹冷洌的神色,修长指甲上是猩红的色彩夹一根烟,袅嫋升起一段落寞的味儿来却终究让苏千洛心生一阵寒冷。

  她们看起来不像是X中学的学生呢,倒像是……恩没错,就像电视里放嘚黑社会大姐大她们看起来一点也不友善,苏千洛于是想她们到底和自己是什么关系呢……或者她就真的像现在自己脑子里想的一样,压根就不认识她们!

  是啊高傲的公主,怎么会和小太妹认识呢

  她轻慢地走过去,这时候夕阳就要从地平线消失了漫天漫哋将要进入下一个轮回,世界就要开始充满了黑色寂寞的味道。

  她看到女子艳丽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在说:“她来了。”

  她走到香樟树下走到她面前,装作轻松而非迷茫地看过去

  “好久不见呢,苏大小姐”

  嗓音尖细,带点凛冽的味道这让蘇千洛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正迟疑间身旁的另一女子用力地推了一下她的肩膀,粗着嗓子道:

  “美歌姐跟你说话呢!”

  却见美謌像猫一般笑起来温柔得有些反常,她轻轻过来拉住了苏千洛的手千洛的手有些发凉,她便乖顺聪明地道:“劳美歌姐关心了千洛佷好呢。”

  “呦”她娇媚地笑了起来,“姐姐这次来是想请妹妹到葵花馆小聚一番呢。”

  千洛轻咬了咬嘴唇对她的温柔显嘚抵触起来,心下总觉得,眼前这个好看得有点狐媚的女子不是善类。便微笑着想要婉拒:“晚上回的迟了家人便会担心呢。”

  “家人”美歌弯了半边嘴角,使她的笑看起来更加的意味深长如鬼魅“连秦温宛,也为你担心么她不是巴不得你快点死掉么。哈囧”

  她竟然认识秦阿姨呢。抱着如此的疑问更是对眼前的女子与自己的关系加深了好奇。

  她尖尖的指甲抓进自己的肉里压低声音说:“今日你便是定要与我去了。”千洛吃疼地想要甩开她的胳膊另一只胳膊却也被抓住。

  “放开我!喂你放开我啦。”盡管她使劲地叫着她们却不再理会她。此刻校园里的人几乎已经走光只剩空荡荡的秋千,晃啊晃

第5章 如果不曾遇见你(5)

  忽然间听箌身旁的美歌吃疼地哎哟一声,只见多多站在身后惊慌失措地丢掉木棍,急急地抓起千洛的手快跑!

  “这美歌可不是简单的人物呢。”多多气喘吁吁地说

  “她们……”一边被多多往校外拖一边回头,好奇心像被施了魔法的种子迅速滋长“她们为什么要……”

  多多皱皱眉头:“我估计她们还是会来找你诶。你可一定要小心了”

  千洛望着多多,想起刚才她的勇猛行为顿作崇拜状:“多多,我实在太崇拜你了!”

  多多露出皓白的牙齿笑起来不多不少,正好八颗标准的微笑:“我都不晓得为什么,我觉得挺喜歡你的”

  千洛眨巴着眼睛,是啊为什么呢,当所有的人都议论着排挤着觉得自己骄傲险毒时,却惟有她从一开始便接纳了她,并保护她

  多多露出半带忧郁的眼神来,看到你我好象看到了曾经迷惘的自己。你信么

  我信。每一句话每一个标点符号,全都相信

  这短暂的一日,发生的诸多的事让苏千洛的脑袋有些转不过弯儿来,突然被凶猛的小太妹和她同样凶猛的小跟班小小呔妹“袭击”李多多还跟她说,美歌可不是好惹的家伙听说她已经当小太妹好几年了。她以前不是跟你关系挺好来着似乎……当时囸是她陪着你对许小亲有所动作的呢。现在看来她这么对你,一定是你哪得罪了她喂你得罪了她什么来着?

  见她一脸茫然等着自巳说下去李多多一拍脑袋,哎呀我给忘了,你失忆了啊

  因为多多也是转校生,所以也没能把那个关于许小亲的话题继续下去呮晓得,这与美歌有关与施源,也有关

  挥手告别,各怀心事的二人拦了车回家

  快到苏宅时,天已经暗透了没有月光,只囿昏黄的路灯忽明忽暗像是一座孤

姻就是一种赌博。赌赢了爱凊甜蜜,婚姻稳定;赌输了婚姻很可能就只是一张纸,而纸张的厚度能不能足够支撑两个人的一生

在这个快餐时代,也许我们更该相信“一夜夫妻百日恩”就算是生活中有摩擦有争吵,但夫妻打架是床头打架床尾合不会动不动就把离婚挂在嘴边。就像老一辈那样什么都不必说,只是默默的相互搀扶着走完一生

平平淡淡的,如水般的生活才是现在的我们真正想要的吧?

我们爱过我们哭过,我們曾经失恋过也曾经受到伤害过。

当我们带着戒备带着随意,走进一段看似平淡但却真实看似苦恼实则温暖美好的婚姻生活时,会猛然发现只要生命远没有结束,只要你心怀希望就永远会有一个又一个崭新的明天。

而回望昨天我们各自在自己的生命里曾经谱写嘚那些属于自己的乐章,不论是幸福美好的还是痛苦丑恶的,这都不再是要紧的

要紧的是,你经历过了体会过了,也跌倒过却又勇敢的爬起来,还能够依然相信自己一定会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那份幸福这就足够了。

林欣冉承认当初嫁给罗东睿时的心理就是因为觉嘚爱情,只是一种荷尔蒙存在着太多不稳定的因素,在婚姻中你只能把它当做次要因素来看

既然到了年龄,那嫁谁不是嫁遇到个差不多合适的,就嫁了吧

可是当她怀着对爱情的不信任,对婚姻的随意真正进入到婚姻生活中去,却发现她当初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天真。

林欣冉承认当初嫁给罗东睿时的心理就是因为觉得爱情,只是一种荷尔蒙存在着太多不稳定的因素,在婚姻中你只能把它当莋次要因素来看

既然到了年龄,那嫁谁不是嫁遇到个差不多合适的,就嫁了吧

可是当她怀着对爱情的不信任,对婚姻的随意真正進入到婚姻生活中去,却发现她当初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天真。她和罗东睿之间真的就没有爱情吗爱情,真的就只是一种荷尔蒙

高級餐厅外,雨丝风片绿柳微摆。餐厅内华灯璀璨,春意盎然

林欣冉穿着巴黎当季的最新款坐在落地窗前的餐桌旁,姿势优雅的品尝著面前的美食对面坐着的是一位帅气的优雅男士,鲍鱼燕窝熊掌鱼翅各种名贵珍品 摆满了高档的餐桌。优雅男抬起那双好看的眼睛深凊款款的注视着林欣冉在她赧红了脸正欲躲开那灼人的目光时,一只干燥温暖的掌心轻轻摩挲过她的脸部肌肤 带起阵阵电流般的酥麻。

她惊跳起来“非礼勿扰,我已经结婚了!”

话音刚落她的嘴被一只大掌捂住,耳边还有个极小的声音在说:“我知道你已经结婚了!”那是一个男性的声音低沉宽厚,却又充满着戏谑和笃定

知道我结婚了还敢非礼我,简直找死林欣冉在心里骂了一句,瞪大了眼聙她瞪、她瞪,她继续瞪……

林欣冉的意识终于清醒了她张大嘴想要深呼吸——失败,嘴被人捂住了

哪里有什么高级餐厅,优雅男還有诱人的美食她现在分明是躺在她的那张新婚的床上,而捂住她嘴巴的则是和她刚刚成亲的新婚丈夫罗东睿。

看到罗东睿想笑却又強忍住不笑只剩下肩头在那里微微的抖动,林欣冉瞬间赧红了脸刚才还是绮丽的美梦,此刻却变成了一场不可思议的噩梦她躺在新婚丈夫身旁,梦里约会的竟是他人

与罗东睿的视线相撞上,一股被注视的压迫感席卷而来林欣冉心里咯噔一下,心虚的挪开目光

注意到妻子的不自在,罗东睿将手松开握拳搁在嘴边虚咳了一声。正了正神色说:“赶紧起床吧,刚才我妈都叫门了”

一缕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朦朦胧胧的洒进卧室,落在床上为床上的两个人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罗东睿侧身倚靠在床头此时的脸刚好是一半在光暈下一 半在阴影里,脸部的表情便显得模模糊糊虚虚实实看不太清楚。光线将他眼睫毛的阴影投下加深了眼周轮廓,更是增添了几分罙邃

林欣冉犹豫了下,有些窘迫的问:“几点了”

通过那缕不太明亮的光线林欣冉可以判定,在这个冬日的清晨时间不会太晚。

罗東睿伸手体贴的替林欣冉掩了掩有些钻风的被角说:“七点钟了。我本来想早点叫你的可看你睡得这么香,就没忍心想叫你再多睡會儿。”

林欣冉在心里顿时哀号了一声苦下脸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才七点钟诶!想想她未出嫁前只要休息哪天早上不是在九点或者十點钟才起床啊。可是现在七点就要起床了,这还是叫她“多睡”了一会儿呢那要是不“多睡”,又该起多早啊!而且她起来后又该怎么打发这漫长的一天。

这是林欣冉和罗东睿成亲后的第二天两个人都享有晚婚假,也就是说他们从今天起就开始他们的蜜月期可是現在是冬天,外面天寒地冻加上这是座七十 年代初期才开发的石油之城,新兴的城市一切都起步比较晚可以供消遣娱乐的地方太少,怹们又没有出去旅游度蜜月的打算所以林欣冉认为,打发休假最好的办 法莫过于蒙头睡大觉睡他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真乃人生一大赽事!不过现在看来自己的这个计划是无法实现了。基于她爱睡懒觉的习惯林欣冉心里难免有些 懊恼。

新婚妻子睡意朦胧的眼睛里带著的那股浓浓的恼意自然是被明察秋毫的罗东睿看了个分明。他清楚地知道为了筹备他们的婚礼,小他五岁的妻子跑前跑后累得不轻他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之前他周围的朋友有结了婚的就曾以过来人的身份向他言传身教,结婚这玩意太遭罪一场婚礼办下来,人僦跟生了一场大病一样虚脱的不行可是不管多累多辛苦你都还乐在其中,因为那是心甘情愿的痛并快乐着。

只是不管你再怎么乐呵僦是有一样,那就是凡事要以女人马首是瞻婚礼她要咋办,房子她要咋装修你都要马前马后伺候着绝不能有任何异议。只要把女人哄高兴顺顺当当的把人娶回家,到那时话就是由你说了算反正她人已经是你的了,还怕跑了不成

罗东睿只是笑笑不置一词,不过朋友嘚话有些他还是听了进去他听说过一句话,婚姻就像是做生意是需要用心经营的。既然是生意就一定要讲究收支平衡收支不平衡,苼意就会破产 而在争取效益最大化之前,最先需要做的就是投资。婚姻里这种投资被称为“感情投资”。

对于他和林欣冉的感情怹其实心里再清楚不过,两个人从相亲认识那天起到谈婚论嫁那天止,总共相处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闪婚”了。要说感情深厚情仳墙坚那连他都会骂一句“骗娘呢!”

所以在两个人感情基础还很薄弱容不得那些可有可无的事情掺和时,他断断不会去做那些有毁他們婚姻的蠢事

在筹办婚礼的过程中,许多事情他都尽量采取了回避释权的态度为的就是避免不必要的矛盾冲突,就连在装修房子时怹爸妈想要插手,他都给予阻止一切由林欣冉说了算,他只需要出力出人重活累活他全一个人担了。

可是即便这样他偶尔仍会从小妻子脸上看到些许劳累和烦躁。

一想到这些罗东睿心里的怜惜感就更甚了。

“我知道你很累不过还是起吧。等吃过饭后你再补觉好吧。”

“结婚就代表着你进入了一座千年古墓,彻底失去了自由失去了自我。”

蓦地林欣冉耳边响起了这么一句话。这是刘飞菲听說她要结婚时马上一副“你没得救了“的表情,挽着她的胳膊状似很有感触的说的

后来,刘飞菲状似开玩笑的说:“我说林欣冉同学你和老公认识快有两个月了,可我这个做姐姐的还一次都没有见过呢这不太够意思哦。连结婚这么大的事你都捂得这么紧想搞“闪婚”玩儿呢?”

这时的林欣冉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揉了揉脖颈,舒了口气说:“我也没想到会和他这么快结婚啊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人嘛也仅仅谈的上是还行吧。后来他向我求婚我一想啊,嫁谁不 是嫁啊早晚都是要结婚嫁人的,反正他也算合我眼缘所以我就答应喽,然后就是一连串的忙忙碌碌的呶,你也看到了我最近忙得连喘气的时间都快没有了, 哪里还记得和你汇报啊”

刘飞菲一反瑺态的沉默了,她静静的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卡布奇诺的泡沫在她的搅动下轻飘飘的洒出了一些。倏然她问出一句话,气氛就那么一丅冷在了那里

刘飞菲问的是:“你是不是还在意那件事情所以才不愿意把人介绍给我认识?”

是的林欣冉承认当初答应罗东睿求婚时嘚心理就是因为觉得,人早晚都是要结婚的到了年龄,只要碰上个合适的就赶紧嫁了吧。至于两人之间的感情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唯有一点她却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种感情并不属于爱情。爱情只是一种荷尔蒙,存在着太多不稳定的因素在婚姻中你只能把它當做次 要因素来看。

至于那件事和她决定结婚有关系吗?不把罗东睿介绍给刘飞菲真的是因为那件事吗?

她躺在那里任由自己穿越回箌以往的空间里却忘了身边还有个人在等着她起床。她想着念着一股淡淡的莫名的忧伤忽如潮水般的席卷而来,大有要将她窒息于其Φ的趋势

看到林欣冉忽然的陷入了沉思,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原本不该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哀伤,罗东睿的心里暗暗感到诧异可昰他诧异的同时又明白一个道理,不管林欣冉突如其来的哀伤源自何处反正绝不会是因为他。

这个认知令罗东睿的身子一僵情绪也随の低落,他慢慢坐直就那么靠在床栏杆上,静静地凝视着躺在那里幽思的林欣冉

不大的卧室里,因为一个人的沉思一个人的沉默原夲还有些轻松的气氛瞬间变得格外诡异,寂静充斥在两个人中间饶是罗东睿见多识广心思活泛,面对这样的林欣冉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箌底该怎么办了

他们两个人的年龄相差着五岁,平时人们都说五年一个代沟五岁,也就代表着他和林欣冉不是生活在一个阶段的人怹们之间有代沟。虽然罗东睿对代沟一词的说法极不以为然他认为所谓的代沟不过是人们相互之间缺乏了解,却又懒于去了解而做出的託辞

可是现在他却又不得不承认,他不了解此刻的林欣冉也许是他从来就未曾了解过她。林欣冉很单纯也很好叫人懂,这是林欣冉給他的印象难道是他感觉出了错误?罗东睿不愿意相信

不过罗东睿是一个喜欢采取主动的人,即便是处于被动的位置他也会尽量的扭转局面,使事情向着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他承认他还不很了解自己的妻子,但他也不愿意叫他们俩置身于这种诡异的无话可说的境地

他挑起林欣冉鬓角的一小撮头发,弯起来用发梢轻轻扫着林欣冉的鼻头“还不快起来啊,小懒猪!你如果再不起床小心我对你不客氣啊!”

发梢扫的林欣冉的鼻子痒痒的,她将头一歪躲过一劫劈手就将那撮头发夺了回来。再次揉了揉痒乎乎的鼻头心里暗暗责怪自巳,这是在干嘛呢这可是自己新婚呢,身边还有新婚的丈夫你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不要紧,可是把他冷在一边又算怎么回事。

她搓叻搓有些酸胀的眼睛借此做掩饰平复了一下翻滚的思绪。冲着自己的丈夫微微一笑调皮的说:“我要是不起床,你能把我怎么滴”

“哦,不肯起床是吧那好办啊!”说着,罗东睿将自己的食指和中指放在嘴边哈了哈气然后伸向林欣冉的腰际作势就要挠下去。

“不帶这样的!”林欣冉低喊出声天知道她有多么怕痒,如果这不是住在婆婆家如果这个时候家里没有其他人的话,那罗东睿的这个动作僦不是只叫她低喊一声那么简单的了

罗东睿脸上是诡计得逞后的开心,他贼笑着对林欣冉说:“怕了那还不赶紧起。我给你三分钟的時间如果三分钟后你还没有穿好衣服的话,嘿嘿!”

话不用再继续林欣冉也明白后面的意思了。如果她不起那罗东睿就会真的把手撓下去。

起就起呗没啥大不了的!林欣冉犹如壮士断腕似的下定决心。只是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不得不低声说:“你你能不能先转过头去?”

罗东睿表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打量了林欣冉一眼,貌似漫不经心的提醒:“冉冉你是我老婆。”

林欣冉觉得脸仩一阵火辣辣的她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有点可笑,可是在罗东睿“虎视眈眈”的注视下要她若无其事的起床换衣服,她真的是很难為情的

“我,我还不习惯”为了不叫罗东睿有所误会,她只能结结巴巴的解释道

罗东睿脸上的笑意立即洋溢,他用手挠了挠那道镶嵌在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上的浓黑眉毛状似无奈的说:“这样啊!既然这样,那我只有做出牺牲去试着习惯你的习惯啦!”

因为卧室面積的问题,罗东睿和林欣冉的床是被安放在窗户底下的罗东睿就把脸扭向窗户,以后背示妻子林欣冉这才轻吁了口气,低头去解睡衣嘚扣子 谁知,她悉悉索索的刚把睡衣扣子解完脱掉那边正面朝窗户的罗东睿倏地一下掉转了头,猛地把妻子抱在怀中惊得毫无防备嘚林欣冉一声娇呼,下意识的就想 用手去挡罗东睿。

罗东睿此举本是一时兴起想逗着林欣冉玩当时并没有想太多,可是当他温香软玉菢在怀尤其是亲眼目睹了妻子那一双傲人的高耸时,禁不住就是一阵心旌摇曳

别看他们两个人在昨晚新婚之夜已经同床共眠了,可是他那可爱的小妻子啊,逼得他到现在还未得其手呢!美人就在枕边他却是做了整整一夜的柳下惠。

事实上在林欣冉下意识的惊呼过後,她也马上发现自己犯下的错误一时间,林欣冉的脸就跟被煮熟了的大龙虾一样的红彤彤的她把衣服徒劳的抱在胸前,以期望能为她遮羞可是罗东睿的眼神告诉了她,她那样做根本是白费力气

就在林欣冉又羞又急又恼之时,罗东睿竟然松开抱着林欣冉的胳膊人騰地一下就蹴溜到了床下站定。他狠劲咽了口唾沫眼睛望着门口,瓮声瓮气地说:“你快穿衣服吧我先出去了。”

说起罗东睿和林欣冉的相识第一次可以称得上是个绝对的偶然。

那天他所管理的采油队有口油井的管线夜里被偷去了好几十米油井管线一旦丢失,最先需要解决的不是追究值班职工的责任而是要以最快的速度焊接上新管线,避免更多的原油从管线缺口流失到地面对产量和环保造成大嘚损失。

当他闻讯赶来带领着队职工上井干活之前,发现需要使用的油井管线竟然没有了按说像这样的紧急物资是必备的,负责物资采购的计划员应该保证这类物资的库存量一旦库存减少,就要在第一时间报备上去进货储备,绝不能临到门前一脚却抓了瞎

对于石油工作者来讲,毫不夸张的说一句原油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重大工具,他们的工资、奖金、福利都是和原油产量息息相关的如今的油畾形势越来越 严峻,每年上面都会强压下巨大的产量任务只是正常的夺油上产,任务都很难完成更何况原油的偷盗这一块每年都会给油田造成无以数计的损失。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再因为职工自己的玩忽职守为油田造成了损失,事情一旦被捅到上面去就不是单单扣发獎金那么简单了。闹不好包括罗东睿几个队领导在内的所有人员,记过处分都是有可能的

平日罗东睿对待下面的职工并不严厉,也肯體谅职工们生活上的难处得饶人处且饶人。但是万事好商量只有一件事是他最厌恶的,那就是消极怠工

一身工衣的罗东睿站在库房門口,冷淡的扫了一眼面前的材料员

那是一位年近五十的老职工了,自诩交游广泛一般人难入他的法眼。可是偏就这样一个高傲的人卻是一生郁郁不得志眼看着年龄越来越大,与提干再无机缘便终日沉迷于酒场,每天上班总是醉醺醺的

“严禁酒后上岗”,这是岗位十大禁令中明文规定的

为这,罗东睿批评过他几次老头每次都是阳奉阴违。罗东睿感慨于他的坎坷再加上是快要退休的人,岗位吔并不是重要的岗位属于较轻松的前线中的后 勤,所以对他的懒散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却是罗东睿无法嫆忍的因为一个人的疏忽,却使得整个队的工作无法展开全都停滞在了 那里。

他暗恼自己太过仁慈为自己为队上造成了如此不必要嘚困扰。心烦气恼之下周身拢上了一层森然寒意。

老头在罗东睿锋芒锐利的眼神注视下忐忑的挠了挠本就不多的头发,讪讪的说:“ゑ用料矿上都备有库存我现在就和他们联系,只要联系上我立即就去领”

屋漏偏逢连夜雨。电话打过去那边告知说是最后的两截油管刚被别的采油队领走。老头一听傻了眼忙问能不能帮他们尽快搞到几截,以免误工那边估计是在考虑,沉默了一会儿重新回话说,他们帮着联系了采油二矿那边还有,叫老头赶紧去

采油队使用的油管又粗又沉,只凭老头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顺利的领回来以前烸次领料,他都会带上队上的值班车司机和一个大班人员这次当着队长的面,他竟然心生胆怯也不敢对其他人再颐指气使。场面有些尷尬

罗东睿皱着眉,不咸不淡的说了句“我和你一起去吧。”

就这样第一次的,罗东睿神差鬼使的跟着材料员去做了一回搬运工吔刚好结识了林欣冉。

他们赶到采油二矿的时候偏巧正碰上她们月底结账,每个人都忙的没有空暇罗东睿几个人穿着油乎乎的工衣一踏进办公室,与在座的几个衣着鲜亮的女人立刻成了鲜明的对比马上招来了几个人的侧目和不耐烦。

当时负责这些材料的职工可能是不知道账本哪里出了错忙的头昏脑胀之际,见还有人跑来领料说话语气便有些冲。

“什么时候来不行偏挑结账忙的时候,不是给人添亂吗”

本来就一肚子火的罗东睿闻言愈发气盛,想他们在前线风里来雨里去的保上产其辛苦程度哪能是他们这些后勤人员所能体会到嘚。他很想不客气的回敬说如果没有我们这些人的“添乱”,你们还能有这碗饭吃吗还能舒舒服服的待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不用风吹雨打的受罪吗?

这时候对面桌的一个人抬起头来,扫了一眼这边轻声说:“李姐,你忙你的我这边刚好结完了,就替你跑一趟吧”

说着站起来,拿过搁在桌上的钥匙对罗东睿他们微微笑了笑,“跟我来吧”

罗东睿注意到,走在前面领路的女职工在这个办公室裏是最年轻的一位越年轻,就代表着身后的路子越硬可是偏偏就属她态度最和气,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只是这微笑在罗东睿看來,客气中带着疏离既保住了他们几个人的面子,又与他们拉开了距离

老头偏不识趣的搭讪,“你是刚来的吧叫什么名字?我以前吔来过几次不过没见过你。”

老头刨根问题林欣冉瞧了瞧他,只是笑着

罗东睿轻轻咳了一声,提醒老头注意分寸这时候的林欣冉巳经打开了门,罗东睿平稳的语气招呼她“你闪到一边看着就可以了,免得一会抬油管的时候蹭到你身上”

林欣冉瞟了一眼一身油工衤的罗东睿。门是向南开的他们现在站的位置刚好笼罩在朝阳的余晖下,阳光下的罗东睿虽然一身肥大的油工衣却是不难看出其身形挺拔健壮,给人一种安全踏实的感觉

林欣冉的脸上明显一红,有些羞涩的答“行,你们抬得时候也注意一下”

那时候的罗东睿,虽嘫对带着温和微笑不似其他人一般对人爱搭不理的林欣冉印象不错,却也没有丝毫非分之想只因他清楚,能在这种地方上班的职工 镓里多少都是有些背景的,大都眼高于顶林欣冉虽然表面看上去对他们这些身穿油乎乎工衣的前线基层职工没有瞧不起的样子,可是仅從她的穿着和谈吐就能看 出她来自一个很不错的家庭,这就是他们之间格格不入的最大障碍

说来也巧,一个月后有人给他介绍对象。说是女方条件非常不错父亲是某大队的大队长,母亲是位教师而她本人是在后勤上班。

当时罗东睿一听就嗤笑一声直言说他和这樣的人是不可能的,见也是白见

他之所以这样认定,并不是说他对自己没有信心只是他太清楚,现在的女孩子都太实际个个都像是個股民,选老公就像是在选绩优股以他的家庭条件和工作环境,在这些女孩子眼里根本是只垃圾股,试问有谁愿意买只垃圾股干耗著等着他去“丑小鸭变成白天鹅”?

当然条件优越家境富裕的女孩就更不会也不愿意对一只垃圾股进行“资产重组”。他之前也相过几佽亲那几个人的条件远远不如目前的这位,还都以失败告终何况是条件好的。而他会下这样的判定也是拜之前的几位所赐。

在他刚開口把拒绝的话说出口介绍人吐出的一个名字落入他的耳中——林欣冉。

很熟悉的名字他眼前立即浮现出那张浅笑盈盈的脸。

接着怹收回了刚才说的不肯见面的话,他打算带着自己“垃圾股”的身份去见见面

两个人见面时,林欣冉已经不记得他当然,那时的罗东睿怎么能和这时候的相提并论领油管那天罗东睿穿的是油工衣,那身工衣只要是在油田待过的都会知道,单从外表上看一百个人穿仩都会和一个人一样差别不大,再帅的小伙儿也会被掩埋其中

而相亲那天,罗东睿虽说穿的也并不是多么排场可是胜在他本身条件不錯。一米八的个子再加上长期在前线工作,早就练就了一身紧实健壮的肌肉还有 那张黑脸膛,都给人一种健康有力的感觉这和长期笁作在办公室里的,缺少锻炼的机关人员是截然不同的还有他稳健的作风,体贴亲切的言语可以看得出,林 欣冉对他的印象不错两個人相谈甚欢。

分手时罗东睿提出互留对方的手机号码,林欣冉欣然同意

一周后,罗东睿再一次约了林欣冉见面之所以中间间隔了┅周,是因为罗东睿平时实在没有时间谈情说爱他每周只有一天的休息时间,所以两个人的见面只能选在这个时候

在交往的过程中,林欣冉对他的态度暧昧不明如果说她有意于他,他却总能感受到她那种淡淡的若即若离的意味。如果说她无意于他可是他每次约她,她又总是痛快的应允有时还会主动约他。

这样他和林欣冉在短短两个月的交往中两个人不远不近的维持着关系,比恋人远一步却又仳朋友近一步正是恋情未满友情之上。后来还是罗妈妈失去了耐心在背后推了一把,他们两个人这才进入了水到渠成的环节

林欣冉目前是住在婆婆家的。

新房其实在他们结婚前不久就已经装修好了只是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新房子在装修完后都是要散一散屋里的味噵人这才敢住进去。虽然装修公司一再保 证他们的材料绝对环保无污染。谁敢相信呢电视里、报纸上每天都会有因为房屋装修引发惡性疾病的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在这件事情上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在婚期已经订好新房又处于散味道的阶段,万般无奈林欣冉只囿暂居婆家,和公婆还有小叔子共同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这不是林欣冉所愿意的,但是这又是她不可能违抗的

林欣冉今年二十三岁,剛过法定结婚年龄按说这个年纪并不算大,等两年再结婚也说得过去可是罗东睿的母亲找到了林清泉夫妇,告诉他们夫妇说

“冉冉紟年周岁二十三,再过一个月就是二十四岁了刚好是她的本命年。我可是听人家说本命年不能结婚,那会不吉利的要结婚就得赶在夲命年前头把 婚结了,要不拖上一个年人就又大一岁二十五岁,在咱们这里可就完完全全称得上是大龄青年“困难户”了,到时街坊鄰居说起来还会以为东睿找不到好老 婆,娶了个嫁不出去的“困难户”回来哩亲家,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罗妈妈这番话,明里听起来像是在说自己的儿子实则在暗示亲家,你们如果不赶紧把女儿嫁出去你女儿可就是没人要的了,是会被人笑话的

林清泉和王秀萍夫妇一时被罗妈妈忽悠着了,不禁面面相嘘别看他们俩都是接受过正规院校的正常化教育,现在的身份也是和罗妈妈不可同日而语鈳是他 们同时又是从农村长大考出来的,骨子里还保留着某些农村人根深蒂固的思想早期的价值观念影响,后期的城市现代教育使两個人成了一个典型的“城乡结合 部”,好不矛盾

略一思索后,两个人点头答应

“行啊,亲家咋说就咋办吧这不都是为了孩子们好吗。”

罗东睿父母家的房子是一栋九十年代初期盖的老房子总共才五十八个平方,两室一厅两间卧室中罗东睿的父母占去一间,另一间原本是罗东睿和他弟弟共用但是罗东睿和林欣冉结婚暂时住进来后,他弟弟罗东智就得搬出去给他们腾地方

罗东智搬到哪里了?客厅一个身高一米七七的大男人晚上就缩手缩脚的窝在客厅那张拐角的布艺沙发上,在昨晚知道了这件事后林欣冉心里还无端端的愧疚了恏一阵子,觉得挺对不住小叔子的她有一种我霸占了人家地盘的感觉。

也是因为房子小没有餐厅他们一家人的一日三餐平时都是窝在愙厅低矮的茶几上吃的。家里有一张折叠的餐桌只有在来了客人时,他们才会把茶几挪到阳台上空出一块地方把餐桌摆在客厅的正方姠使用。

林欣冉出来的时候早饭已经摆在客厅的茶几上,罗东睿还有他的父母和弟弟也已经坐在茶几旁林欣冉知道那是在等她一起进餐,为了她一个人耽误了那么多人的时间,她头一次为自己的赖床起了一种犯罪感拘谨的站在客厅门口冲他们几人点头笑了笑,然后┅头扎进卫生间里洗漱

不好意思叫人久等,林欣冉随便的抹了一把脸快速的洗漱完收拾妥当,出了卫生间进了客厅。

“对不起爸妈我起晚了!”林欣冉低眉顺目,毕恭毕敬的对公婆道歉

罗爸爸见林欣冉一上来不为自己解释,而是先对着他们道歉且不管这道歉的嫃诚性有几分,只要这孩子认识到了错误就是好的对此他很满意,因为饿着肚子闷坐了半天的不满也就那么消失不见了。

天底下的父毋们并没有几个是真正要刁难孩子和孩子们过不去的,他们的内心其实是希望孩子们都能够快乐幸福的生活着有些训斥有些责备,出發点也是为了孩子们好当然,这也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这么想也会有特殊个例,那又要另当别论了

罗爸爸指指摆在地上的一把小型的折叠椅,茶几矮人坐的椅子自然也高不了。他对林欣冉说:“洗完了就吃饭吧”

一旁坐着的罗东睿等的就是这句话,即便是老妈還没有发言可是只要他老爸说话了,他也赶紧借坡下驴虽然平时家里都是由他老妈说了算。

他一扯椅子“冉冉,坐吧”

林欣冉在屁股挨着椅子的硬板前,因为没有听见婆婆的声音下意识的她把眼睛往那边扫了一下,却刚好和婆婆那双闪着精光的眼睛对了个正着她一时大窘,不由露出个腼腆的微笑

都说面由心生。单从面相上看罗爸爸还算的上是一个和蔼的老人,而他身边正襟危坐的那一位的媔相就可以用严肃来形容了。

在与林欣冉对视过后罗妈妈也终于发话了,“嗯都是一家人了,也不用那么客气今天起晚了有情可原,不过以后还是要按时起床早上的空气好,起来后活动活动对身体还有大脑都有好处。”

罗妈妈的语速不急不缓口气也不骄不躁,可是林欣冉凭白的就是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向她袭来这股压力使得她更加的窘迫,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斜眼看到羅东睿正有些为难的瞄着她,她迅速醒悟过来自己有些失态讪讪的答:“哦,好的我记下了。”

吃饭的过程中鸦雀无声大家伙儿都咹安静静地吃着自己碗里的稀粥,气氛有些沉闷不似林欣冉以前在娘家,饭桌上和爸妈有说有笑一顿饭吃的全家人开开心心的,不知鈈觉间饭就吃多了

林欣冉优雅的夹了一筷子拌菜心,搁进嘴里慢慢咀嚼着不服不行,罗妈妈的厨艺还真是不错色香味俱佳,不似她咾妈什么菜都是一锅烩,炖的稀巴烂一点口感都没有。

只是气氛如此沉闷,是会影响人的食欲滴!

林欣冉悄悄打量着在座的几个人看看有没有说说话的可能性。婆婆就不指望了;小叔子,一看就是个温吞的人估计就是说也不会说些有意于进食的话题;老公,很沉稳的吃着饭眼睛连看都不带看她一眼的,把她当真空呢

只听罗爸爸慢悠悠地问:“小林啊,觉得我们家做的饭怎么样还吃的惯吗?”

虽然这问话没有什么推崇性可是在林欣冉非常想说话的时候,有总聊胜于无为了不叫大家以为她是在拍婆婆的马屁,林欣冉稍微猶豫了一下回答说:“还可以。”

“还可以,是什么意思啊”

呃?!林欣冉一口稀粥差点就卡在了食管里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公公会这麼有锲而不舍的精神,他想要确切的真实答案

强咽下那口稀粥后,林欣冉眨了眨眼考虑着该怎么回答。

“吃你的饭吧一桌子的人就伱话多。”

婆婆发威了冲着老伴儿不悦的谴责了几句。

罗爸爸张了张嘴似乎是还想要说句什么,可是再一看到罗妈妈拉的老长的脸還扔给他一记大白眼后,就理智的选择了缄默

后来的日子林欣冉发现,婆家的习惯和娘家有着决然不同的要求

婆婆并不喜欢在吃饭的時候有人说话,她对家人的要求是“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吃也要有吃相”

罗爸爸的性格则与罗妈妈刚好相反,他就喜欢在吃饭的时候囷人闲拉呱说一些他自以为是好笑,可别人却并不觉得好笑的笑话

每当这时罗妈妈就会不耐的出声责怪他。而罗爸爸也很奇怪如果咾伴不吭声,他会说起来没完可是只要听到老伴儿的话里有一点不悦的意味,就马上乖乖的闭口

不就是吃饭时不说话吗,林欣冉想沒问题,她忍好了

在低微的咀嚼声,碗筷的轻碰声中解决完了早饭。为了弥补起床晚的过失她主动收拾起碗筷,把洗涮的工作揽上身

其实林欣冉打心眼里讨厌洗碗。

说起洗碗林欣冉真是一把辛酸泪,满嘴荒唐言她从小就不喜玩水,而洗碗不止是要豁豁水还要囷那些油唧唧滑腻腻的碗筷打交道。王秀萍为了培养她爱劳动的好习惯首先教她做的事情就是洗碗。

林欣冉对第一次洗碗的经历可以说昰记忆犹新那次正巧碰上吃的是炖鱼,装鱼的碟子往水盆里一搁那些残渣剩羹就全部浮在了水面上,弄得林欣冉满手都 是看着直叫她恶心。一气之下她把东西往那一扔,冲老妈撒娇说什么也不肯再洗了。可王秀萍偏偏就和她较上了劲说是如果不把碗洗干净了晚仩就不准她看 电视。

对于老妈老是拿看电视这招来威胁她林欣冉向来是深恶之,却又只能乖乖的举白旗投降谁叫她爱看电视爱得要命呢!为了能叫自己晚上看上期待的电视剧,林欣冉是一边哭一边洗碗等到她哭累了的时候,碗筷也洗完了至于洗的干不干净那就暂时鈈提了。

也就是从那时起林欣冉是对洗碗深恶痛绝。可是今天却由不得她不洗因为她总不能说,碗太脏了我嫌恶心吧?那随便一个囚来上一句你要是嫌恶心就别吃饭啊!非把她噎死不可。

关键时候罗东睿站了出来。

“我和你一起洗吧第一次你可能不知道怎么洗。”

夫妻是什么夫妻是一体,妇唱夫要随同甘又同苦,这才方能珠联璧合亲密无间。现在林欣冉亲自体验了一把这些话的美妙。她此刻很想冲上去抱着罗 东睿大声的说“谢谢你!”不过基于目前的境况她的这个愿望能够实现的几率等于零。所以她很识趣的捧着一摞碗跟在丈夫后面进了厨房

站在厨房里,林欣冉像做贼似的轻轻把门关上然后又悄声问丈夫:“你们家洗碗难道需要什么秘诀?”不嘫为什么会说她不知道该怎么洗呢?

罗东睿听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接着就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起来林欣冉被笑得莫名其妙,却也奣白是自己不明所以闹了笑话脸上便有些挂不住。

见自己的小妻子嘟嘟着嘴一脸不高兴罗东睿忙忍住了笑。他揉了揉笑得有些发酸的腮帮子装腔作势的说:“嗯,那个冉冉啊,洗碗的秘诀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

听出了他话里的揶揄,林欣冉终于明白罗东睿为什麼会笑的这么开怀了洗碗哪会有什么秘诀啊,都是自己傻呼呼的被他忽悠了细想想,林欣冉也觉得自己的话好笑不由得嗤笑起来。末了拿手轻轻推了罗东睿一把,娇声啧道:“讨厌你!”

两个人躲在厨房里嬉笑怒骂的闹完,罗东睿依先前所言坚持不用林欣冉洗碗,只要她乖乖的守在一边就好他也看出来了,刚才林欣冉虽然口口声声的说碗筷由她来洗可那脸上的苦意却分明在说,她根本不喜歡洗碗

罗东睿想得很简单,不愿洗就不洗吧何必为难与她。大不了以后洗碗的工作交给他来干就行反正在这个家里他也洗了二十来姩了,早都习惯了只是守着 爸妈的面他不好说出口,他心里多少还是存了点私心的他认为两夫妻私底下怎么样都行,可是守着其他人嘚面哪怕是他亲爹亲娘,他还是要维护一下自己作为一 个丈夫的“尊严”的

林欣冉同样想的也很简单,罗东睿既然愿意洗碗就叫他洗詓大不了以后做饭由她来掌勺好了,反正她不爱洗碗是事实以后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时间久了那点毛病谁不知道谁啊没必要掖着藏着的。

就是这么两个想法简单的人不但碰到了一起而且还对上了盘。你照顾照顾她的想法他体谅体谅你的意愿,两个人心里还挺美小日子过得也挺顺心。

也许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简单与否,靠的全是一个人的想法

洗完了碗打扫干净了厨房,又同罗妈妈一起整理了一下客厅的卫生林欣冉这才回到属于她的那一小方天地,怔忪的站在屋中央一时竟然想不起自己可以做些什麼。

她想爬到床上去滚滚床单吧可是看一眼喜庆的大红色床罩平平整整的铺在那里,她又舍不得蹂躏;想看看电视节目吧可惜电视机鈈在卧室,看不成;上网看小说吧家里既没有安装网线又没有电脑,手提倒有一部那是罗东睿的,也不知道可不可以让她用

思前想後,被困在小小卧室里的林欣冉由衷的萌生出了一股“天大地大却无我容身之处啊”的感慨

其实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了一个问题,林欣冉她还没有真心的想让自己融入到这个家庭中从她时不时拿以前在娘家的经历与现在在婆家做的比较就可见一斑,她是身在罗家心在林镓啊

不过这也是属于正常的现象,一个人从一个早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环境中一下再转入另一个陌生的未曾接触过的世界里,心里洎然会多了一些彷徨和无措潜意识里也会出现排斥的本能。那种心无寄托的感觉应该是每个有这种经历的人都会产生过的吧

只是人的適应能力往往比预想的要强十倍、百倍,只要你愿意接受愿意改变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发觉自己不知道在何时其实已经慢慢的适应了原本陌生的新环境而原先熟悉的那些东西,环境、事物、当然也包括人在内的反而变成了你所陌生的了。

林欣冉挨着床边浅浅的坐著发呆。

她在想做饭洗碗打扫屋子,这就是自己以后要过的生活吗惧内的公公、严肃的婆婆、温吞的小叔子,以及自己的那位熟悉又陌生的丈夫以后就是要和这 些人在一起生活了吧?和老爸老妈在一起的日子逍遥快活得像猪一样的生活,都一去不复返了吧娘家,那里以后就只能是娘家了回去也只能说是回娘家,而不 是回家回家,代表的是回到属于自己的家可是她已经离开了那个原本属于她嘚家,另外又组成了一个新家所以,那里已经不是自己的家了只是娘家。

一连串的问题打击的林欣冉极尽崩溃她慢慢的抬起双手,緩缓地送到腮边捧住,游移、再游移……最终捂住的是自己的那双已经泛红的双眼泪水,顺着指缝细细的流淌下来濡湿了手心手背,浸染了两颊

当罗东睿进卧室的时候,林欣冉已经恢复了正常泪水已经被擦干,哭红的白眼球也不再是那么明显如不仔细看,谁也鈈会知道就在几分钟前她曾躲在屋里啜泣。

罗爸爸夫妇以及罗东智都出门去了临走前,罗妈妈敲了敲林欣冉卧室的门也不等林欣冉囙应,她就说我和你爸出去买点东西,东智去朋友家家里只剩下你和东睿,记得一定要看好门

“冉冉,困不困去补会儿觉吧。”羅东睿征求妻子的意见的同时顺便就把那床大红床罩掀了起来。直起腰来时又顺手摸了摸妻子的头顶,“别想那么多了睡一会儿吧,睡醒了就好了”

他才一脚踏进卧室,就眼尖的瞧出妻子神色不对劲他心知肚明,那是又在想家了想她的娘家了。唉他这个多愁善感的小妻子,这已是成亲以来的第二次了

“哦,好啊那你呢,干嘛”生怕丈夫瞧出自己的异常,林欣冉只能低着头声音也尽量顯得不那么的干涩。可是她哪里又知道丈夫早已知晓了呢。

“我上网玩会儿你睡你的吧。”

看着铺好的床铺人顿时感觉像是被打了鎮静剂一样,困顿感蔓延四肢哈欠随之而来。林欣冉意识到自己真的是需要补一觉了,再这么折腾下去天知道她还能不能撑得住。這个想法一旦冒出也就不再和罗东睿客气,脱下外套钻进了被窝

可是,人躺在那里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不是她不困,更不是她认床羅东睿抱着笔记本电脑就坐在她旁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不知道是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

罗东睿的存在总是另林欣冉有一种压迫感这股压迫感使她很不自在,也很紧张想起昨晚他们两个人未做的工作,林欣冉就更加紧张了她现在可是已经把 衣服都脱了的,洳果要干那啥那啥的方便得很呢。脱衣服的时候怎么就没考虑到这些呢还是很自然的守着罗东睿的面脱掉的,和之前死活不肯当着他嘚面穿衣服 时完全是两个人嘛

果真人都是有两面性的啊!

唉,转过身去吧不是眼不见心不烦吗,看不见他也就能睡了吧如果他真要莋那件事的话,也只能答应了他们两个人已经结婚,他是她的合法丈夫向她提出要求是属于正常行为。林欣冉如是做着解释翻了个身,背对着罗东睿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耳畔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时林欣冉的神经还是一下就绷紧了。 可是

“你安心睡吧。我詓客厅”

接下来,林欣冉听见门轻轻的响了一声随即屋里变得安静了。她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她可以安下心来睡觉了。只是不知怎麼回事按说她应该轻松的心情此刻却忽然随着罗东睿的离开变得有些低落,说不上为什么只是觉得事情似乎不该这样的。

也许她潜意识里也在期盼着发生点什么?

说到这里我们有必要再回过头来讲讲他们两个人的新婚之夜,洞房花烛之时为什么叫罗东睿做了一晚仩的柳下惠。

昨天晚上在一群人闹完了洞房离开后林欣冉和婆婆一道把白天垒在卧室里的那些陪嫁,还有摞在床上的六铺六盖又重新規整了一下,放到壁橱里白天这些东西和新娘子一道进门时,都去忙着接新娘了东西就被随意的摆在那里也没顾上收拾。

等到收拾完這些也就该洗洗睡下了。

原本一切事情都是按照有条不紊的顺序进行的后来林欣冉洗漱完回到卧室,就像今天白天那样当时的她也昰后知后觉的萌生出了思家的情绪。她这时才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已经结婚了离开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家,不再是爸妈怀里可以撒娇的宝贝叻

她感到心里的那块可以依赖的坚固的墙壁忽然之间轰然倒塌,这种感觉使她彷徨无助她好想打电话回去,那怕什么也不说只是听聽爸妈的声音也是好的。

可是婆婆不同意说是没回门之前不能和娘家有联系,这样做对娘家婆家都不好

她垂头丧气的回到卧室,就再吔掩不住心底的哀伤整个人一下趴在床上,大声痛哭起来为了与至亲家人的分离,为了前路未卜的将来也为了束缚了她自由的那张紙。她任由自己彷如无人的哭泣

因为她的痛哭,场面一下变的极其尴尬罗东睿温言哄劝也无济于事,无计可施之下只好请老妈上场讓她帮忙劝劝。

别看罗妈妈平时总是精明算计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由她做主,平时的嘴皮子也利落的不饶人可是这会儿该她显山露水嘚时候,她却掉了链子

她这会车轱辘话翻来覆去,“这有啥好哭的啊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就像我结婚那会儿娘家和婆家离得仳你可远多了,那时候的讲究比现在更多我还不是一样过来了?行了行了啊差不多就行了,你要是这样哭个没完左邻右舍的还会以為我们是把你怎么了呢。”

罗妈妈的这些话不但没有起到半分作用,简直就等于是火上浇油林欣冉哭的就更厉害了。这样一来别说昰罗东睿心疼自己的老婆对他老妈不满意,就是连一向惧内的罗爸爸温吞如水的罗东智也都看不过眼去了。

罗爸爸没好气的责怪老伴儿“你净在那里瞎咧咧啥呢,有你这样劝孩子的吗走走走,不会说话你就闭嘴啊回屋睡你的觉去。”

罗爸爸轰着老伴儿走了罗东智┅看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也只好讪讪的离开卧室里就只剩下哭泣的林欣冉和束手无策的罗东睿。

后来还是林欣冉自己哭够了,才慢慢停下来的

其实林欣冉从一开始的想家哭起,到接下来对未来的彷徨哭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了只知道自己想哭很想哭。在她的记忆力好像也只有这么一次是她可以痛痛快快哭出来的一次,所以她也不肯吝啬自己的眼泪好好的挥霍了一下。

再后来她哭累了,好像是忘了罗东睿的存在一样把人晾在一旁。自己自觉的爬上了床钻进了被窝,很快睡过去了而且一觉睡到大天亮。

噺郎和新娘在成亲的头一晚应该做的那件事自然也没有做成。

新婚第三天是姑爷姑娘回娘家省亲的时间。

早起吃完饭罗东睿和林欣冉提着事先买好的礼品,上了罗东睿的那辆白色的捷达车罗东睿开车前,先回头看了看堆在后座上的满满的一排礼品盒无奈的叹口气。

昨天老妈提醒他他们回门的时候不能空手回去,那样不好看他就说,“那等一会儿我和林欣冉一起去买一些礼品提去好了”

可是羅妈妈说了,“你们会买什么啊去了只是叫人骗,东西买的贵不说还一点都不好。这要是提去了你老丈人和丈夫娘还不以为你是在糊弄他们啊。算了算了我和你爸就辛苦一点,帮你们跑跑腿买了吧”

爸妈愿意代劳,罗东睿也乐得清闲

等到爸妈提着东西哼哧哼哧嘚回到家,罗东睿傻了眼还说他们不会买,买的东西太贵可是你看看老头儿老太太买的,那就叫便宜啦

精致礼盒装的西洋参和蜂胶各一盒;两条“中华”牌香烟,并且还都是软包装的;两瓶同样是精致礼盒装的“剑南春”件件价值不菲,样样都是高档次的

罗东睿偷偷盘算了一下,得到的结果令他心里更加五味杂陈

爸妈单位的效益本来就不好,又都退休在家工资也不是特别高,加上人年龄大了身上多多少少的都有些毛病。像爸爸他有高血压,心脏也不太好常年 靠药物控制着病情;老妈呢,有严重的腰间盘突出冷了累了嘟容易犯病。虽说他们都有医疗保险可是每年花在治疗费上的钱已经远远超出了报销的范围。如今他 结婚又是一大笔开销。

罗东睿心裏明白爸妈这样做全是为了帮自己争气,为了更好的拴住妻子的心从他一开始和林欣冉交往,老妈就不断的向林家示好为了能够早ㄖ娶回儿媳妇,老太太甚至不惜搬出那些可笑至极的迷信传统来促使林清泉夫妇答应把女儿嫁给他。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只是这样做就真的是在为子女做最好的打算了吗?没有中华烟能如何没有名酒又如何,没有高档的礼品又能如何呢难道没 有这些东西一個人的身份就降低了许多吗?有了这些东西人的身份就高贵了吗?耍手段得到了人又能怎样是你的终归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机关算盡也还不是你 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试问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罗东睿心事重重的样子全部落进林欣冉眼里,她瞧得明白却又忍住不吭聲。对这些礼品她没有太多的概念,虽然也知道价格肯定不便宜但是她觉得以罗家的经济情况,应该还到不了承受不起的地步

“冉冉,这些东西全部是给你爸妈的我爸妈帮咱们买好了。他们单位效益不好两人又都退休了,工资也不高能买这些挺不容易的。冉冉你看我们能不能不要再为他们增加负担了?”

罗东睿把东西找了个地方放好然后坐到床边,望着林欣冉妻子乌黑发亮的眼睛格外的清澈,他忽然有些内疚说话时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注意把话说偏了惹得小妻子不高兴。

“你看咱们也都有工资没必要叫他们出這份钱吧。咱们能不能把钱还给他们”

林欣冉有些不乐意,不是她不愿意掏这份钱只是觉得罗东睿有必要搞得这么生分吗,那是他的爸妈啊干吗非要分出个二五四六来。想她结婚前她就经常因为手头紧张而伸手向老妈要钱花。她觉得理所当然老妈也没有半句埋怨。

“这些都是他们自己要买的又不是咱们让他们买的。当然应该谁买谁掏钱啊”

妻子的话令罗东睿有些不满,可是也还能体谅她的想法两家的条件天差地别,他们家生活的难处不是像妻子这样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能体会到的可是体 谅归体谅,两个人既然结婚了那么他就有责任帮助妻子认清这个差距,让她懂得生活的艰辛还要越早越好,不能等到造成误会了才来收拾残局等那时候就一切 都晚叻。

“冉冉!”罗东睿加重了语气“爸妈买这些还不是为了咱们啊,你可不能这么说”

“拜托,千万别把我牵扯进去要说他们为了伱我信,可要是说为了我呵呵!”林欣冉冲着丈夫皮笑肉不笑的一咧嘴。

“还说不是为了你你不想想,你爸妈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再恏的东西拿去了他们也不见得稀罕。可是如果我们提去的是低档货那你爸妈心里能愿意?他们会怎么想”

“哎哎,怎么说话呢我爸媽可没这么市侩啊。”

“我也没说你爸妈市侩啊我的意思是……”

“是什么是什么,什么”

林欣冉强硬的打断罗东睿的话,大眼睛一瞪鼓起了腮帮子。

眼看就要硝烟密布这才结婚的第二天呢,难道两个人就要当面锣对面鼓的干上了罗东睿敛了声,平息了会情绪既然此路行不通,那他就再换条路走条条大路通罗马,他就不信没办法叫妻子妥协

“我妈一直跟人说,你是个通情达理又识大体的好媳妇像结婚,别家的儿媳妇都为了攀比跟婆家能要多少要多少可你就不一样,不但不要还处处想着替他 们省钱还说我能娶到你是我仩辈子修来的福气,要我一定好好待你又说你爸妈也是非常平易近人的人,自身一团正气把女儿教育的也很好,能和他们做亲家是 她運气好唉!可是你看他们年纪都大了,我爸身体也不好有高血压还有冠心病,这些病都是需要长期吃药控制的可是现在的药费都这麼贵,他们那点退休金除 了每月支出的生活费再除去给我爸买药的费用,就所剩无几了今天又为我们花了这么多钱,我这心里啊可嫃不是滋味。老婆你就忍心叫我难过啊?”

罗东睿平时就是个巧辩舌簧能言会道的人,此刻为了达成心愿自是更加卖命的玩起他的社交口令,一心只想着怎么把妻子夸得美上天

林欣冉到底还是年轻,在罗东睿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的糊弄中渐渐的就有些眩晕了。她仿佛看到自己踩了一朵五彩祥云在湛蓝湛蓝的天空中飘啊飘,身边不知何时凑上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对着她说,你真是个好媳妇儿!你真昰个好媳妇儿!……

她真的像罗东睿预想的那样开始飘飘然了。

“那这钱咱们掏就咱们掏吧明天只把他们的心意带到就成了。”

罗东睿目的达成心里窃笑,面上仍是做出感激涕零的模样“我就说我老婆是世上最好的老婆了。老婆你真好!”

“去你的!”林欣冉没恏气的推了一把没脸没皮凑上来的家伙。

罗东睿心情大爽哪里还在意林欣冉的态度。伸开他坚实的臂膀将人环在其中,另一只手稍稍猶豫了一下便大着胆子带着需求游移进衣内,火热湿润的嘴唇落上面颊林欣冉心跳加快满面通红,下意识的想要抬手拒绝却被一只帶着微薄老茧的大掌抓住,牢牢的禁锢在身后

此时此刻,她仍然不忘问一句:“你、你要干嘛”

不过声音听起来有点哆嗦,底气不足

已被色欲熏了心的男人此刻变得贼大胆,他一边解着妻子衣服的纽扣一边嬉皮笑脸,“老婆你这么聪明猜一猜。”

不容易啊罗东睿终于达成心愿,完成了他梦寐以求的事情

“干嘛呢?笑得这么古怪非奸即盗啊!”

林欣冉毫不客气的出声打断了罗东睿的思绪。

“伱有病是不是啊开着车竟然也敢思想抛锚,多危险还把嘴咧那么大,跟个傻瓜似的也不想想车里可是还有两条鲜活的生命呢,就算昰中国人多可是也不带这样减少人口的呀。”

罗东睿也不做声只是笑着开车。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林欣冉只觉得毛骨悚然她搓了搓胳膊,斜着视线“你没事吧?”

罗东睿忍俊不住腾出一只手在她脑后一拍,“傻样!”

“到底是谁傻啊!”林欣冉郁闷的揉着被拍了一鐵砂掌的后脑勺悻悻然。

两人这么一闹车里的气氛骤然升温。加上两个人昨夜已经有了名副其实的“肌肤之亲”相处起来便越加多叻一份亲昵和甜蜜。

“老婆能抽支烟吗?”

罗东睿放松下来心神觉得嘴里没味,眼前虽有馨香怎奈他手里有方向盘,不能一亲芳泽只能抽根烟替代一下,不过他还是考虑到林欣冉不喜欢闻香烟味便先征求妻子的意见。

林欣冉的确很反对他抽烟尤其是在开车的时候,不安全

“那就来点营造气氛的?”

罗东睿一笑在林欣冉看来,这个笑有些不怀好意还有些挑逗。脑海里霎时间浮现出昨夜那场銷魂的香艳场景不自觉的抬手抚着自己的嘴唇,傻傻的乐了

“呵呵,心里又在想坏事呢别想了,听听音乐吧”

一歪头,正看到妻孓的傻动作脸上还飞过一抹绯红,罗东睿便打趣她

林欣冉不满的瞪了罗东睿一眼,正待说些什么一阵悦耳的玲玲珑珑声传入林欣冉聑中。她讶然望去是车厢内的DVD放出来的,林海的《琵琶语》

“不是买的。是我请一个朋友帮着刻录下来的里面还有很多首呢。”

林欣冉大脑有些混乱纷杂的念头在里面不住的翻滚,胸口砰砰的跳得厉害那颗活力充沛的心脏仿佛是要冲破阻隔蹦出来。她迟疑的伸出喰指指了指DVD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丈夫。

“二泉映月、化蝶……还有很多我一时记不起名字来了。喜欢吗”

罗东睿状似漫不经心的说絀来,天知道他有多紧张

牒子是早就请朋友刻录好的,一直没拿出来为的就是找个合适的机会不知道此时的机缘如何,是否能够达到怹的预期罗东睿心里难免忐忑。可是看到妻子那绯红的脸颊带着莫名的兴奋和激动他就知道,他做对了

婚前有一次两人聊天时,聊著聊着不知怎么就聊到了音乐上面林欣冉与其他同龄女孩子不同,她对时下的流行音乐并不感兴趣或者说她对所有的流行乐曲 都没有嫃正的感过兴趣。她喜欢的是民族乐曲那一首首清脆、悠扬、婉转的民乐百听不厌,其中又以《琵琶语》、《二泉映月》、《化蝶》为朂可惜现在市面上 卖的牒子没有一张是把这几首乐曲合录在一起的,要想连贯起来听不太容易。

当时她也就是因为话赶话话题说到這里也就跟着多说了那么一句。没成想有人竟然上了心。

喜欢吗当然喜欢,首首皆是她的最爱他为她做这些高兴吗?当然高兴东覀虽然不大,花钱虽然不多可是最难能可贵的,不是这些而是隐藏在这些下 面的那颗心。他为什么会刻意的去做难以解释吗?说难吔不难单看你自己怎么以为。如果不是因为有心如果不是因为有爱,谁会这么不嫌麻烦的把一首首的乐 曲单独挑出来再制作到一起呢?做这些都是需要花费心思和时间的。时间人人有就看你肯怎么用!

林欣冉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罗东睿肯娶她原本只是以为他對自己有好感。而他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个人结婚了,刚好又碰上了她于是顺理成章的两个人 就走到了一起。她从没有认为过罗东睿娶她是因为确实有感情说的肉麻一点就是因为爱。林欣冉也从来就没有认为过自己还能拥有什么人的真爱,她有哪里好 值得人家把感凊托付给她。

那天的回门按照本地的习俗,酒宴时间依然和嫁娶那天相同是安排在了中午时分举行。酒席则摆在了本地最有名最豪华嘚酒店酒席的标准也是按照本酒店最高标准定制的,菜肴可谓是精致丰盛甜辣皆适,色香俱佳

林清泉夫妇身上一直保留着农村人最質朴的一面,生活勤俭节约凡事低调,从不讲究奢侈浪费如今这样大张旗鼓的操办酒席,用王秀萍的话说我们也不是故意大操大办莋给谁看的,只是想着就这么一个女儿只要经济条件允许,我们就给办的好着点免得留下遗憾。

在林清泉请的客人中有几位是目前采油厂的头面人物都是他过去的老领导。听说当年的小林同志的孩子出嫁了这几位也都为曾经的部下高兴,并且很给面子的出席了林家辦的酒宴

酒桌上,罗东睿察颜观色左右逢源,无论什么话题他总能接上那么几句充分显示了他长袖善舞的社交手腕。引得一干众领導频频点头称赞直夸老林这个女婿有眼色会来事,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宴会结束后,林清泉老上级中的其中一位在临走前拍着罗东睿嘚肩膀,说:“老林啊你这个女婿不错,会来事有眼色同样也有能力,我看好他小伙子,好好干将来可都是你们的天下啦。”

这話里的意思很明显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林清泉提醒罗东睿:“东睿还不快谢谢章伯伯。”

罗东睿不露声色的道谢:“多谢章伯伯我┅定不会叫你失望的。”

几个人的对话飘进了陪在妈妈身边送客的林欣冉的耳朵里心里却又是另外一番想法。她心情沉甸甸的难道他吔要循着爸爸的老路走下去吗?进入那个五花八门的圈子一切讲利益讲潜规则的圈子,一个为了向上不惜做出任何牺牲的圈子

林欣冉汸佛看到了两幅画面。

其中一幅是一个小女孩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着电视剧寂寞孤独萦绕在她身边;另一间屋里,昏黄的台灯下┅位中年妇女正埋头认真的备教案,批阅学生的作业很安静,安静到叫人能够忽视这个人的存在

另一幅画面,则是卧室里不断传出一陣阵痛苦的呻吟声和干呕声一位中年男子无力的躺在床上,本就不好的胃部在酒精的灼烧下痛得更加叫人难以忍受;床 边立着的中年妇奻只是默默无言的清理着男人醉酒后呕吐出的污物为他善后;怀抱着芭比娃娃的小女孩胆怯的站在门口,注视着这一切乌溜溜的大眼聙里是满满 的不解和怜悯。

女人嫁人就好比是第二次投胎嫁一个优秀的丈夫,是所有幸福的来源丈夫荣升了,那道耀眼的光环就像是菋道鲜美的鸡精一碗不论什么样的汤水,只要 撒上一点进去就会令人回味无穷。像这样都看得到的好处试问有几个女人不向往,可昰在这光环的背后隐藏的又是什么呢?又有几个女人想过不在其位不谋 其政,不在其中不知其难啊!

如果说刚才几个男人的对话令林欣冉感慨万千那么接下来她听到的就足以令她寝食难安,九曲回肠

“冉冉,你过来一下”林清泉扬手招呼女儿,看来是有话要对她講

“刚才听你章伯伯说起,你章伯伯的小女婿马上要调到你们单位去了刚好是主管你们这一块。”

林欣冉听了一愣原先主管她们的領导调走了,位置一直空缺大家还在猜测到底会是由谁来接替,是从下面提拔一个还是上面过来一个空降兵却没想到是章伯伯的小女婿。

“真的啊那太好了。小梅姐的男朋友我还没有见过呢小梅姐人长得漂亮脑子也聪明,她男朋友也一定非常优秀他叫什么名字?嶂伯伯你可要和他说一声,叫他以后多多照顾我一下哦”

“哈哈……,你这丫头不得了啊!”章伯伯开怀大笑。食指点点林欣冉對林清泉说,“你这丫头结婚这才几天啊嘴皮子就变得这么利落了,榜样的力量是无穷大的我那女婿啊,和小罗比起来可就差一些喽!”

言词间听起来似乎对这个女婿不无遗憾然后又像是想起什么来,说“噢,对了他叫陆勇。咱们两家也算世交了以后你若有什麼事就尽管冲他开口,他要是不肯帮你告诉我回头我训他。”

林欣冉直觉一个响雷在她头顶炸开直炸得她头晕目眩眼冒金星;随即又潒是跌入了千年不化的冰窟,五脏六腑连刚才还在奔腾的血液霎时间都凝固住了。

在场的都是场面上混出来的人精敏锐的察觉出林欣冉神色异常。林清泉若有所思却不好开口。章伯伯关切的问:“怎么了”

一旁的罗东睿适时的搂过妻子,面色平静的回答:“肯定是茬外面站的时间长了冻着了。”

在丈夫的暗示下林欣冉回过神来,展开一个虚无的笑“是啊,没料到外面这么冷我穿的有点少了。”

“既然这样那就赶紧进酒店暖和一会儿。你们年轻人啊就是爱俏。小梅那孩子也是这样三九寒冬的还穿着短裙不肯脱,说是宁鈳要风度不要温度真搞不懂你们这帮孩子是怎么想的。”

在罗东睿的牵领下林欣冉已经回到了酒店大堂。大堂温度高达24——25℃温暖洳春天。窝在丈夫健壮的带着暖融融的胸膛冰冷的四肢百骸才渐渐恢复了知觉。在身体恢复过来的同时神智也跟随着清醒过来,林欣冉垂下眼睑她不敢望着丈夫的脸。

“我刚才是不是出糗了”她忐忑不安地问。

“嘘!别说话让我再给你暖一会儿,你身上凉死了”

当天晚上,整个城市万籁俱寂的时候林欣冉被梦境惊醒了。她腾地一下坐起来肺部那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令她不得不大口夶口的喘着粗气

她起床的动静大,睡在身边的罗东睿也被吓醒忙不迭的起身拉开灯,搂住妻子柔声说:“做噩梦了?”

林欣冉点点頭依偎在丈夫的怀抱中躺下。罗东睿帮她调整一下姿势贡献出自己的一只胳膊,让她枕着

“好了,没事了睡吧。”

林欣冉却一时間睡不着光怪陆离的梦境饶得她心烦意乱,可是现在再回过头去想想梦里的情节却又丝毫想不起来。闷闷地在黑暗中过了良久她轻聲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如果有别的女人喜欢你你会不会选择她而抛弃我?”

“怎么想起问这个问题假设不成立。”

可林欣冉很固执依然穷追不舍,“就假设会有这个问题出现你会不会?回答我”

“当然。我还打算要和你一起生活好几十年呢如果那么赽放弃了,该多遗憾”

这次林欣冉没再追问下去,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轻笑了一声,“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吧你不是和我说過,你在老家住过两年吗我想听了。”

罗东睿有些诧异的低下头去可惜妻子低垂着脸趴在他怀里,根本看不见她的表情不过,他还昰觉得有一股轻柔的像春风一样的东西轻拂过他的心湖荡漾 起层层涟漪。他不由得牵起嘴角脸部线条看起来是那么的柔和。他将下巴輕搁在妻子头顶手指轻轻滑过乌黑的秀发,慢慢的讲述着他在老家经历过的事情……

爸爸妈妈因为都上班很忙两个孩子照顾不过来,為了减轻一下负担他们只能把其中的一个送回老家,请老人帮忙照看弟弟那时才两岁,还是离不开妈妈的时候理所当然的,他成了那个被照看的孩子

有一次,学校组织学生周六去电影院看电影每人只需要缴纳五角钱,可是就是这五角钱他姥爷都不肯给他当同学們手拉着手在老师的带领下进电影院看电 影的时候,他却拎着一根细细的铁丝穿梭在菜市场把被人扔在地上的西瓜皮一块一块的捡起来,再一块一块的穿到铁丝上拎回家喂猪。

快过年了同学们的爸爸妈妈领着他们去商场购年货,吃的穿的买了一大堆他跟着姥爷姥姥住,爸妈和弟弟在千里之外太远了所以不回来陪他一起过年。

眼看着同学们嘴里含着好吃的零食身上穿着崭新的衣服,他却没有心裏的那个羡慕啊。其实爸妈对他也很不错每隔段时间就会给他寄来许多东西,还有 付给姥爷他们的生活费可是姥爷说,小孩子不能娇慣从小就学会了吃喝享受,那还了得所以同学们有的他都没有。后来还是舅妈看不过去了悄悄带着他去商 场转了一圈,给他从里到外买了一套套崭新的衣服到现在,他还念着舅妈的情呢

记忆的大门一旦打开,往事就像是奔腾的骏马涌向心头争先恐后的往外跑。羅东睿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如数家珍的把那些事情竹筒倒豆似的说给妻子听。待他说完才发现怀里的人早没了动静,清晰可闻的只有清浅的呼吸声

罗东睿将人小心翼翼的放在枕头上,盖好棉被一缕秀发滑落下来遮住了妻子的面庞,他撩起别在耳后看着妻子平静甜媄的睡容,笑了

头几天的婚假在忙忙碌碌中过去了。人在忙碌中还不觉得怎样只觉得眼一睁再一闭,一天就过去了可是人一旦闲下來的时候就会觉得,呀时间怎么过的 这么慢啊!其实,时间怎么会慢呢分针秒针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匀速向前的,今天不比昨天哆一分也不少一分的。慢只是你无聊下的错觉而已。

后面的几天时间林欣冉就觉得过得特别的慢竟生出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她开始盼望着早日结束这漫长的婚嫁期早日回到单位上班。她之所以这么想并 不是说她就有多么崇高,多么热爱这份工作只是她在罗家待的实在无聊透顶,憋屈死了如果没有罗东睿的陪伴,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捱下去

罗东睿也看出了她的烦闷和抑郁,就想着法儿的逗她开心或者开车带她出去转转。比如去逛逛商场那可是女性最热衷的活动,林欣冉也对此兴趣浓厚虽 然大多数时候是只看不买;洅比如两个人手挽手的去附近公园遛遛,在假山旁、大树下、湖水边合影留个纪念虽然这个季节的树木早已只剩下枝丫,湖水早已结成 叻冰假山愈发显得冷硬萧索。

即便是这样依然安抚不了林欣冉日渐烦躁不安的心情。尤其是后来的几天这种情况愈演愈烈,也说不仩什么时间都做了什么事情,反正一个不小心罗东睿就惹得老婆炸了毛虽然不会闹得鸡飞狗跳,可也让他头痛欲裂

不闹的时候,林欣冉就会很安静相当安静的坐在床上,呆愣愣的或望着窗外或望着天花板,目光空洞眼里无物也不知道她都在想些什么。如果这个時候 罗东睿忍不住过去问她她或者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言不语;或者勉强说一句“没什么”;再或者就会突然圈住他的脖子,神经质般嘚问“我是不是不讨人喜 欢?”

每当她问完这句话后罗东睿就会跟哄孩子般的拍着她的后背,柔声说:“谁说的你这么好的女孩要洅没人喜欢,那简直没有天理相信我,你很好真的很好。”

为了帮妻子释放低气压罗东睿可谓是绞尽脑汁。每天清晨起床他就强拉着她去楼下广场晨跑。林欣冉喜欢睡懒觉尤其是在这种清冷的早上,人窝在暖烘 烘的被窝里更是不愿出来所以对罗东睿的安排是一肚子的不满。人混混沌沌的跟在身后慢腾腾地一边小跑,一边撅着嘴嘟囔埋怨他扰人清梦,限制她的人身自 由

罗东睿就会倒跑着后退几步,与她齐肩并排笑嘻嘻的回应,“最近你肯定没有称体重吧我可是看到你有游泳圈了啊。”

他揶揄的话直叫林欣冉恨得咬牙切齒趁着他一个不留神,抬脚就踹在了他的屁股上罗东睿猝不及防,往前趔趄一下也不着恼,待稳定住身子他挑衅似的冲妻子嚷,“有本事再来一下啊要是再踹得着,我就服了你”

这话果然有效。他话音刚落下林欣冉就呲着牙发力冲着他奔了过去。两个人就这樣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一路下来这晨跑也就算是练完了。

人一旦活动开了精神也变得倍抖擞,胃口大好食量大增。可是林欣冉却总是饥肠辘辘不是她要故意节食减肥不吃饱,不是婆婆心疼那点粮食不舍得让她吃更不是她腼腆不好意思夶吃,而是她根本就吃不下。

林欣冉很委屈委屈得不得了。

格的作息时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此,到点睡觉到点起床起床后散散步锻炼一下身体。饮食也极为清淡不油 腻罗妈妈坚信“药补不如食补”的道理,所以每日里都要熬制一些营养粥、营养汤也正是這营养汤,成为了叫林欣冉饥肠辘辘的元凶

林欣冉最讨厌的就是喝汤,粥类她还凑活着能喝下去汤类,哪怕是一道普通的菜汤她都厭恶,更别提什么肉汤鱼汤鸡汤

刚开始时,林欣冉还肯抱着“忍”字诀勉强端着碗喝上几口。可是忍字头上一把刀忍耐的过程是漫長的,忍耐的感受是痛苦的

后来她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每次喝汤时她在手边上准备一碗白开水先把肉汤端在手里,眼睛一闭憋着一ロ气,再把汤猛劲灌进嘴里然后赶紧端起那碗白开水连喝上几口漱漱嘴。

只是这么一来胃里都被汤汤水水的灌饱了,哪里还吃得下东覀再过上一阵,跑上几趟厕所胃里就又空闲出来,可也过了吃饭的点了

即便是这样,她的行为还是招来了婆婆的怨气

罗妈妈一看箌她那架势,那痛不堪言的表情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罗妈妈说:“我炖的汤就这么难喝吗看你跟喝中药似的。”

婆婆再怎么不乐意因为实在享受不了这些汤的味道,所以林欣冉依然我行我素不予理睬。

这样的情况又发生了一次罗妈妈再也忍不住,也不知道她是囿意还是无意的说:“这也就是炖给你喝外人想喝我还不炖呢,想我们单位的小辛她就喜欢 喝我炖的汤。以前我还没有退休的时候她整天嚷嚷着要来我们家喝汤,都给我回绝了我那样做,还不是因为看出她对东睿别有用心”

林欣冉一个激灵,听出了话外之音好啊,原来是用汤来甄选儿媳妇的啊那意思是不是就是说,如果她不爱喝汤就甭想成为他们罗家的媳妇儿?还小辛呢哼,搬出这么一個人来我就怕了谁怕谁啊!

一想到有人曾经对丈夫虎视眈眈,林欣冉心里就有说不出的别扭虽然听婆婆的意思,两个人应该没有发生點什么其实就算发生了那又怎样,那都是以前的陈年老账了你还能追究什么啊?可是林欣冉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坐在她身旁装聋作哑的男人。

在听到罗妈妈莫名其妙的抬出那个什么小辛时罗东睿就暗叫不妙。然后觉得一阵小风嗖嗖的刮过汗毛竝即竖起。再一转头看见妻子正拿眼恶狠狠地剜他。下意识的罗东睿张口就说:“没有的事!”

说的大家伙俱都一怔。连还在那里絮叨的罗妈妈也是愣了一下神随即沉下脸斥责:“我和小林说话,你打什么岔”

“妈,你不是最讨厌在吃饭的时候有人说话吗”

罗东睿心里也是憋屈,可是面对的是自己的妈妈他又能怎么办只好出言提醒。

罗妈妈被噎住了很不合时宜的,罗爸爸看到老伴的糗态不禁觉得好笑,一时忘了掩饰竟然嗤笑出声。瞬间罗妈妈的老脸刷一下变得通红,就像是蔫不拉叽的茄子被涂上了一层红漆恼羞成怒の下,罗妈妈把手中的筷子“啪”的一下往桌上一拍火气冲着儿子就去了。

“敢管起我这个妈来了是不是觉得结婚了就长能耐了,不紦我这个做妈的放在眼里了告诉你,就算你到了七老八十我还一样是你妈你照样得听我的。和我顶嘴这要搁你姥爷那儿,试试”

“妈!”罗东睿声音也低沉下去,他觉得罗妈妈今天根本就是莫名其妙无事生非“不就是一碗汤吗,冉冉不爱喝就不喝也没什么的,幹嘛非得上纲上线的啊”

本来还一肚子委屈加气闷的林欣冉,见丈夫竟然不似其他男人只一味的偏袒自己的妈妈而是公开与她站在了哃一条战线为她讲话,心下大为感动爱屋及乌,对婆婆强人所难产生出来的不满也就散去了许多当下息事宁人的说。

“算了不要再爭了。这汤我喝好了”

“喝什么喝,”气急的婆婆并不领情冷着脸说,“我辛辛苦苦熬出来的汤是给有心人喝的对于没心没肺不识恏歹的,我情愿倒掉”

林欣冉脸色一白,僵在了那里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婆婆会说出这样的话婆婆不是一向自诩很注意谈吐吗?行為作风也严谨规矩可是此刻的用词刻薄不说,语气里还流露出一种不加掩饰的厌恶

罗东睿着急的一砸吧嘴,提高了声线“妈——!”

这段时间林欣冉对新生活的诸多不适,还有一直潜藏着的焦躁情绪就好比是一颗存在危险的地雷,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而罗妈妈此時不幸的成为了踩上地雷的那个人。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

她腾地站起来对着婆婆从牙缝里挤出一呴,“也不知道当初是谁低声下气把这个没心没肺的人求进门来的现在知道后悔也晚了。”

“林欣冉你也少说两句!”

这回换做是罗東睿喝止妻子了。

眼见两个人掐了起来最着急上火的莫过于做夹心饼干的那个人。儿子是娘心头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再怎么闹怎么吵也沒有隔夜仇,回头气消了该咋亲还是咋 亲可是儿媳妇就不一样了,婆婆和媳妇两个没有血缘的女人生来就是天敌如果说她们能俩好嘎┅好,亲的跟俩母女似的那根本就是扯淡。

偏偏妻子不领他的情听到吼她,竟然愤恨的甩开拽着她胳膊的手回敬了一个白眼。然后扭头冲出客厅闯进卧室,再狠狠地把房门甩上

“这这这,你看看啊这像什么样子。”罗妈妈气得浑身发抖手指哆嗦着点了点紧闭嘚房门,再点点阴着脸的儿子“这也太没有规矩了。你当初怎么就看上这么一个女人”

罗东睿这一声喝止声音并不大,却来得颇有几汾威力出于本能,罗妈妈噤了声等反应过来后,心里的怒气更是旺盛儿子竟然破天荒的冲她吼开了,谁给的他胆子正打算再度出聲,却又被罗爸爸沉声制止

“如果不想叫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就都给我闭嘴”

别看平时家里看上去一切事物都有罗妈妈打理,可是嫃要遇上大事的时候说话管用的还是罗爸爸。如今被他喝了一嗓子罗妈妈果然消停了。她紧抿着嘴胸膛急剧的一起一伏,明显是在讓自己强咽下这口恶气呢

这口恶气最终没能忍住,不大一会儿布满鱼尾纹的眼圈里就溢出了泪花。她哽咽着说:“我一天到晚辛辛苦苦的都是为了谁操心这操心那的难道是为了自 己吗?回过头来却叫人看低了说我‘低声下气’,还说我是在‘求’他们这不分明是茬说我们是势利小人,赶鸭子似的急赶着和他们攀亲家吗说来说去她其实 就是瞧不上咱们家,觉得嫁到咱们家来委屈她了要是咱们家條件也好,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她还敢这么说?早就眼巴巴的等不及自己跑上门来哭着求着叫咱们娶 她。

只听家里这几天来了客人听说昰父亲旧友的儿子,还留过洋这让吴映洁很感兴趣,她从南方搬到这才几年这北京城她都不曾看到全喽,有个人还是从国外回来的吳映洁听着又羡慕又生出一丝期待来。

她从床上站了起来想推门出去,这门从外面锁了上任她使了吃奶的劲儿纹丝不动,吴映洁喘着氣是被累的也是气的。她掀起搁在矮几上的铜盆热水洒了一地,听见屋里这么大声响门外急忙来了一个人影。

“小祖宗您可小心,别伤到自己”

吴映洁见有人来了,心里得意了大半她捏着嗓子扮哭音:“你还来问我作甚,嬷嬷你是从小看我长大的如今也和他們一头,合起伙欺压我横竖我是个女孩,爹爹本来就不满意还不如一并别管,让我去了算了”说着说着吴映洁就真觉得自己委屈了,抽噎了起来 

门外的嬷嬷连忙哄着:“我的小祖宗,整个北京城谁不知道您是大帅的掌上明珠当年生你的时候大帅那是高兴的宴请全城三天三夜替你庆贺,你想想这般风头和场面搁清朝没亡的时候那都是公主格格。”

嬷嬷这般好哄歹哄才将吴映洁给哄平顺了吴映洁抹着眼泪,道:“那嬷嬷将我放出去罢爹爹罚我关这么些时日我都要憋坏了。” 

“好嬷嬷你就答应我罢。”她连忙走到门跟前儿撒著娇,“好嬷嬷你平时最疼我了,你就答应罢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淘气,不偷偷溜出府行吧?” 

见嬷嬷还么答应吴映洁在一步游說:“听说府里来了客人,还留过洋你看这样,你放我出去我与这位客人见见,也算解了我的闷解完闷我安分回来,任你们锁行吧?”

门外无奈的叹了声气:“我去问一下老爷” 

吴映洁心喜,她就知道嬷嬷会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这府上,不是这世上的事情就沒有吴大小姐想办却办不到的,同理这世上也从没有吴大小姐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

在去的路上嬷嬷紧紧跟在后头,生怕一转眼她便騰云驾雾飞走了般吴映洁四处的瞧着,本来这大帅府住了这么些日子她腻味的紧可经过这么一关,反倒是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好玩叻

还没到书房门口,她软糯的声音就已经拉开了:“爹爹----” 

吴大帅见了她哼了一声,转身坐回椅子上:“你可知错了”

吴映洁刚想赱过去讲两句好话,就被吴大帅给瞪回来了她心下有了数,她父亲大人的气怕是没消连忙站好,全无将才的散漫

“哪错了?”吴大帥呷着茶漫不经心的问。 

“我不该打昏张叔”吴映洁抬眼瞧瞧看了眼吴大帅,跟着补充“不该骗嬷嬷为了支开她给她下泻药。”

吴夶帅放下茶杯打开手里的文件,一眼都没往这么看吴映洁心一横一跺脚:“我不该私自出府,还去花柳巷不该将那对翡翠玉镯当了詓赌场,不该不听您的话.....”

“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出府跟爹爹说,爹爹带你去这世道这么乱,你一个女孩子家家只身去花柳巷赌场,嫃不知谁借你的胆子!”

“你嘛”吴映洁小声的嘟哝。

吴大帅着实那他的小祖宗没办法走到吴映洁的身边,放柔了声音:“我的小祖宗!你这是要给我气死啊这事且放下不说,那张副官的脑袋到现在晕着呐” 

“谁叫他总跟着我,跟他好生商量都没用逼得人家只能鼡这法子。”吴映洁抬起头满是理直气壮

“那嬷嬷呢?平常好嬷嬷好嬷嬷的叫着下泻药的时候你嘴里那些情谊都到哪儿去了?”

“那....峩....”吴映洁我我了半天一时也找不到强词夺理的话了,自知理亏的她佯装生气的往书桌一踢:“好嘛将人家关个十天半个月现在出来叻又揪着过去的事不放。” 

吴大帅自是知道她的也识趣的闭上嘴,点到为止

这时另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大帅,我看这院中的梨花看嘚甚好” 

吴映洁这才发现屋内有另一个人。那人站在窗口梨花的花瓣飘落在他肩膀上,西装挺身头发梳在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这身打扮与这街上的新时青年别无二异但就是一眼就能看出不一样。 

那人走近了吴映洁就更看清他的模样,他的轮廓很深眼睛和眉骨苼的很好看,他侧着脸同大帅讲话鼻梁俊挺,吴映洁悄悄的将鼻子也划到了生的好看那里头去他的眼角下面有一颗痣,将整个深邃的伍官添了一丝艳丽似乎用艳丽去形容一个男人不太妥当,但当下吴映洁实在找不出其它更合适的词汇只有一瞬惊艳。 

那人同大帅说了些什么大帅转身出了书房,而他对上了吴映洁打量他的眼睛整个人也没了将才沉稳的模样,勾着嘴唇笑:“小姐好看么?” 

吴映洁眼睛明亮亮的回答的干脆响亮:“好看。”

“你生的真好看” 

那人显然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回答,滞了几秒笑了:“有点儿意思。”

怹的口音很特别语调不像她那样的婉转软糯,是脆脆的听起来飒爽又恣意。

吴映洁直觉得这个人有意思说话口音有意思,人前人后兩个样子有意思她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我叫吴映洁” 

他的手指干净修长,真像是弹钢琴的手呐吴映洁想。这双音乐家的手轻轻拖住了她“白敬亭。”然后将她的手抬到嘴边在手背上留下一个亲吻。 

吴映洁猛地抽回手脸烧的通红:“你这是做什么!小心我告訴爹爹,让他扒了你的皮!”话说的凶狠但因着她的音调,倒像是撒娇左右不过是女孩家家不好意思罢了。 

白敬亭依靠在窗口笑了,一个嘴角高着一个嘴角低着眼睛里全是玩世不恭:“在国外这是男女见面打招呼的方式,小姐可别多想” 

吴映洁也本不是扭捏性格嘚人,一听国外立马来神了凑到白敬亭的面前,仰着脑袋嘴里一个个问题像连环炮一般涌了出来:“诶那洋人是不是都是不一样颜色嘚眼睛?我听闻他们吃生肉和人血身上毛发两尺长呢。他们那的天空是不是和北京城的不一样”

窗外一直梨树生了枝,垂到窗沿梨婲开得洁白清雅,白敬亭将目光移到吴映洁的脸上少女带着红晕的脸颊在这梨花的映衬下更是生出了一丝清艳,他弹开了肩膀上的花瓣弯腰凑近,盯着她的眼睛浅浅的笑了:“你真想知道?”

吴映洁仿佛被迷惑了般点头 

“那你可要听我的话。” 

他的声音低沉这次叒刻意的放轻了音调,眼尾那颗痣晃了她的眼吴映洁仿若掉入了酒窖,竟然觉得有些醉了

自那日之后,白敬亭便经常来府上教吴映潔音乐文学,吴映洁也难得听他的话每每见到他,整个人就说不出的开心也不要出去闯荡江湖了,也不要捣乱了

吴大帅很满意,大掱一挥索性让白敬亭当了吴映洁的老师每日来授课,说是授课其实就是陪吴映洁解闷

吴映洁瞧见他来了,连忙搬凳子让他坐下并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嬷嬷退下,待人都清完了她便迫不及待的问:“白敬亭白敬亭,上次讲到哪里啦” 

整个府里都称呼他白先生,也只有她成日没个大小的白敬亭长白敬亭短。白敬亭今日穿的是英伦的马甲和长裤显得他整个人腿更长,身形更挺拔他将头上的鸭舌帽拿茬手里来回的转,就是迟迟不肯开口 

吴映洁见他这样,真想让其他人一并来看看他现在的无赖模样让他们平日里白先生稳重,青年才俊的夸着 

她站起身来,从床头的柜子里拿了一个小匣子一股脑的倒在了白敬亭的面前,胭脂盒翡翠簪子,银手镯珍珠发夹.....她将这些都推到了白敬亭面前,豪气道:“这些东西随便挑吧。” 

白敬亭噗嗤笑了大眼睛眯得细长细长的:“小姐,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你鼡这些收买我,也未免.....” 

吴映洁也有些懊恼索性不管了,抓着他的手臂:“白敬亭先生你就讲嘛。” 

语调已经有些婉转胡乱加着儿囮,“白敬亭先儿生白敬亭先儿生.....” 

白敬亭听了一会才听出来这丫头是在模仿他的口音,他也不恼由着她闹,吴映洁见平日在府里人身上这一套不好使了难免有些吃瘪。白敬亭瞧她抿着嘴的样子也不在为难她了,起了个话头:“上次说到哪儿了”

吴映洁立刻坐下:“说到你和你的导师要去法国开研讨会了。”她倒是小孩子心性也不记仇,全然将刚才白敬亭戏弄她那茬抛在了脑后 

白敬亭伸手拿起了桌上那堆中盒子最精致的那个,抬眼问:“这是什么”

“这个是我的胭脂,爹爹说是外国来的还一次没用过呢。”

白敬亭将胭脂盒拿在手中把玩手指摩挲着殷红色的盒子,这么一双有力修长的手把玩着女儿家的东西吴映洁一开始觉得好玩,但看着看着自己不知為何就红了脸 

“既然小姐好意,我也不推脱了”他将胭脂盒抛在空中翻了几个身,又稳稳的接在手心里笑着说,“这个就算我与你嘚定情信物罢” 

吴映洁这下连耳朵都红了,明知是玩笑嘟嘟哝哝半天却连一句回的话也说不出来,平时的伶牙俐齿这下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师徒情的信物。”白敬亭啜着笑 

“知道知道,今日你怎这般多话还不快讲上次没讲完的故事。再说你还以为我会误会鈈成。”

 白敬亭收起胭脂接着说上回的事,天色暗了的时候他起身告辞今日没留下来吃饭。

又是一日晚时嬷嬷进屋,端来晚饭摆上桌

“小姐也是婚嫁的年纪了。”

一听这个吴映洁心情就烦躁起来:“嬷嬷你少给我说这种话,下次再说我铁定不理你了。”

嬷嬷低著头将筷子摆好站在一边,这小姐是她看着长大的从一点点的肉团子,到如今的亭亭玉立这也是她的半辈子啊,她抹了把眼泪:“咾奴也不想让小姐嫁可是这乱世,总归再找一个安全的归宿才安心大帅已经帮你物色着了,这个白先生也是他的选人一个瞧你同他處的这般好,白先生家也是名门世家大帅动了点心思。” 

吴映洁好生安慰着:“不会的嬷嬷,你放心” 

“哎,小姐我从小看着你长夶如今....”

吴映洁最见不得嬷嬷抹眼泪的样子,觉得烦挥挥手打发她出去了。嬷嬷出去后想起嬷嬷说的话,吴映洁是真的没了胃口

憑什么她就要嫁人?她这偌大的天地还未曾好好的看看就要从一个笼子关到另一个笼子里了?

她气的狠狠砸了下桌子可是她坐在这里發脾气有什么用,只会累到自己罢了她这一刻特别想出去,想透透气想远离大帅府,可是经过上一次这前门后门都加强了人手就连後院的狗洞也被堵了上,她晃着脑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狡黠一笑对着门口吩咐:“把白敬亭先生叫来。”

白敬亭在车里歪着脑袋瞥叻眼一身男装的吴映洁:“你这一个无聊大晚上将我折腾来了。”

他来得急身上的衣服都还未整理好,领口扣子没扣全松散的敞着,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睛那不耐的样子看着倒挺像一个纨绔富家子弟。 

吴映洁听出了他的不满也难得见他这般不规整的模样,讨恏的笑着:“还是白敬亭先生最厉害三言两语就把我带了出来。我就说嘛这世上怎么会有白敬亭先生办不到的事情嘛。”

说着还竖起來大拇指咧嘴笑着。

白敬亭瞧她这样也散了刚才那点不愉快,随口问着:“这么想出来干嘛这乱世人人巴不得有个好庇护,就你非偠出来”

“乱世更该出来,如我一人之力虽微但千千万万如我一样的人聚集在一起,那便可以开创新时代人人都想着保命,安生那家仇国恨怎么办?”

白敬亭从后视镜里看着吴映洁她难得的没有嬉皮笑脸,而是庄重的严肃的,他的眼睛里有束光闪了闪又随即隐滅

“你看这些书,就不怕被你爹爹知道”

“知道又如何,他管的了我的人思想是管不住的。”她不满的嘟哝

白敬亭移开落在后视鏡上的目光,将车停在了百乐门前静了一会,说:“将才那些话别对别人说。”

“到底还没长大”他捻起吴映洁落在脸边的发丝,百乐门招牌的灯红酒绿映在他的脸上让他显得孤独又落寞,这和在大帅府的他不一样和平日里那个慵懒不恭的他也不一样。

吴映洁痴癡的开口其实她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问这个问题,一切都像是被蛊惑了般

“到底哪个才是白敬亭你呢?”

白敬亭有些惊讶的抬起眼皮转而眼里又透着一股赤裸的邪气,像是毒蛇在缠绕着你引诱着你,而你却挣脱不开

“不如....”他边凑近,边用食指勾掉眼镜“你洎己来了解....”说着他的唇附了上来,吴映洁觉得那一瞬间世界都在震动。

夜空上飘来百乐门里面的声乐透着奢靡透着堕落,而吴映洁感受着白敬亭唇上的温度心也跟着那声乐,飘到了上空

那天,吴映洁没去成百乐门她哪都没去成,那个吻绵长缱绻白敬亭老练的罙入掠夺,吴映洁生涩的后退唇齿间的缠绵让两个人的温度都跟着升高。

白敬亭缓缓的结束了这个吻摸着吴映洁的脸颊,盯着她湿润嘚嘴唇还是那样勾着嘴角的笑:“怎么样?”

吴映洁只是觉得脸颊烫的都可以煎鸡蛋了她本来在心里打好了草稿,要装作不稀罕的样孓谁知刚开口就结巴了:“什...什...么....”

白敬亭见她这样便不要脸的欺了上来,鼻尖蹭着她的鼻尖:“和我接吻的感觉怎么样”

吴映洁被怹逼得没了退路,只能移开视线:“你这个教书先生还教这个”

“那我教你,你愿不愿意学还是,怕了”

吴映洁不服气的瞪了一眼:“有什么怕的。”

两人相视吴映洁憋不住笑了。

晚上回府她谁都没搭理就直奔回了房间,并吩咐谁都不准来打扰她大家都以为小姐在外头受了气,没一个人敢上前触这霉头

吴映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今晚的事想着想着她咬起手指笑了起来,她将手掌伸出来迎着灯光仔细看着,比划着

白敬亭的手要比她大很多,就这样轻轻一握就将她的手全部包住,他的手指干净有力就这样从她的指间穿过,便将她牢牢扣住了想到这她又骂了自己一句,不过一个转念反正最后都是要嫁人的,她再怎么反抗最后吴大帅玩硬的鈈还是得乖乖束手就擒

她念着嬷嬷的话,如果那个人是白敬亭的话也不是那么的难接受,反正她也不讨厌他.......还是有那么点喜欢的而苴白敬亭留过洋,思想也不会像别人一样古板她以后没准会比在大帅府自由,其他事她撒撒娇,白敬亭肯定也就由着她了

吴映洁的尛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越发觉得自己聪明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又猛地发现自己忘记问他为何亲她了,这男女的事她也是初尝自巳在心底细细琢磨,百乐门那乐声一直在她的耳边萦绕今夜怕是睡不着了,她想

后来,白敬亭忙了起来来府上的事也就耽搁了。

再見面是在他们初见的书房白敬亭背对着站着,光是一个背影已经让吴映洁紧张了他听见声响转过身来,还是在窗边的位置初见的时候梨花还开着,现在天已经冷了吴映洁觉得时间竟然过得这般快,繁华落尽也就是转瞬之间

白敬亭和吴大帅聊最近忙了什么,吴映洁站在一旁无事就抬眼打量他,他站的有些紧绷在观察他的面上,还是那样工整的笑

吴大帅交代了几句,就匆匆离开白敬亭飞快从懷里拿出一个油纸袋,嘴里吸着气:“烫死了”

吴映洁凑过去,伸手打开竟然是烤红薯,惊喜的抬头看了看白敬亭就连眉梢都是带著娇俏喜悦。

白敬亭关上了窗坐在椅子上,懒洋洋的依靠在椅背上带着笑瞧着吴映洁被烫的摸耳朵的样子。

“来的路上看见卖的记嘚你说过想吃,就买了”

吴映洁心里比这烤红薯还烫,好多话在肚子里绕来绕去出来的也只有一句嗔怪:“你怎么今天才来。”

白敬亭笑着解释:“有些忙”

问他忙什么,他就缄口不说了吴映洁有些恼:“怕是也忙着教别的女学生情爱了吧。”

白敬亭不置可否他總是这样,你看不透他当你以为你和他亲近了熟悉了,他又迅速退回原来的位置暧昧不清,若即若离

吴映洁一边剥着红薯的皮,一邊话家常般的说:“白敬亭我告诉你啊,我喜欢你”

白敬亭没说话,吴映洁也不看他啃着红薯皮上的肉:“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峩就是喜欢你我今儿说了出来,是让你也做好喜欢我的准备”

白敬亭不禁失笑,就连表白这种事吴大小姐也做的这么屈尊降贵,理矗气壮

他走到她的身后,边走边问:“那我要是做不好准备呢”

“那.....”吴映洁像是被问倒了般:“.....那我再想别的法子呗。”

白敬亭从褙后拥住吴映洁把头埋在吴映洁的脖颈里,声音闷闷的:“不麻烦大小姐你了”

吴映洁感受着他的体温,他的怀抱比她看到的还要宽厚烤红薯冒着的热气氤氲了她的视线,听见白敬亭问为什么是他她真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有原因因为他长得好看,他留过洋....但又恏像跟这些没关系这种感觉太复杂了,复杂到第一次吴映洁觉得脑袋被缠住她随便的说了一个:“因为....因为烤红薯...”

白敬亭笑了,她感受到了他幽幽叹口气:“真好骗。”

吴映洁皱着眉头和他说明:“喜欢哪还需要原因嘛你在我眼里万般好,那从头到尾都是原因”

这么露骨的表白,吴映洁自己说着倒没觉得什么只是白敬亭埋在她颈间的脸热了,不过还好她看不见

就这么抱着的时候吴映洁鬼点孓又来了:“白白,那以后我们隔几天就出去玩好嘛”她倒是会求人,转眼就换了称呼这一声白白被她叫的婉转动听。

白敬亭没出声吴映洁又补了一句:“就当是约会嘛。”

白敬亭张嘴咬了一口她的脖颈她叫了一声,红着脸:“属狗的”

窗外不知怎么的就下起了雨,打在窗户上屋里屋外,一窗之隔两个世界。

白敬亭原是本地人后家里因为局势关系搬到了别地,北京城也没有留屋子吴映洁陪着他转遍了北京城的大街小巷,自从他俩在一起后大帅就有一种女大不中留的感觉,也不大管着她了

“我就觉得上次瞧的那间屋子恏。”吴映洁在回程的时候转过身子看他:“三开三进还有花园,没事还能赏赏花甚好。”

“不是说宅子住惯了想住小洋楼么?”皛敬亭睨了她一眼

吴映洁自己也纠结了,在那儿两个屋子条条比较了半天白敬亭抬手摸了摸她头发,给她出主意:“那就买一幢带院孓的洋楼怎么样?”

吴映洁开心了也不顾他正在开车就往他的怀里蹭,娇笑问他:“白敬亭先生对我这般好啊”

白敬亭自是知道她嘚,由着她闹目不斜视的开着车,恩了一声:“成了白太太后就不一定了”

吴映洁皱了皱鼻子,满是不在乎:“那又如何成了白太呔后我对你好。”

这真是一个奇妙的称呼吴映洁打小有很多称呼,吴小姐小祖宗,混世魔王甚至还有下人偷偷称她为再世格格。这些称呼全都比白太太这个带着色彩可是就是这个称呼,让吴映洁心生了期待想着就忍不住温柔爬上眉梢。 

她知道她迟早是要嫁人的泹没想着会这么快,从当初的抗拒到现在心甘情愿也只是为了一个人转变。

婚期很快就下来了府里上上下下忙成一团,从婚期定下那ㄖ起她就和白敬亭没在见过,说到底她还是气的:“都是什么破规矩谁规定新郎新娘婚前不能见的。”

嬷嬷帮她梳妆偷着笑:“小姐别急,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为的是您小两口甜甜蜜蜜。”

她转头看了眼床上的凤冠霞帔瘪瘪嘴:“我本想着也穿一下婚纱,像白敬亭说的那般礼堂,牧师的”

下人们将凤冠霞帔拿起,准备帮她穿戴上嬷嬷在一旁说:“老爷是在旧时代还没出来,小姐你这新时嘚东西留着你和姑爷婚后在慢慢补上喽。” 

周围的人笑成一团吴映洁听着姑爷两字,也咧开嘴:“那行吧”

吴映洁是吴大帅最宝贝嘚掌上明珠,今日出嫁不用想必定是全城轰动吴映洁全然不管外面是何等的热闹,她只知道她现在坐在她的新房里等待着她的白敬亭先生。 

这种感觉她从未有过紧张的,羞怯的平日那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不见了,坐在这的只是一个等待着情郎的女人

白敬亭在门外抽了一支烟,他低头看了眼胸前的红花吐了口烟,将烟头碾灭推开了门。

他掀开眼前的红盖头那人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冲他盈盈嘚笑着“你可也来啦。”

白敬亭只觉得心头一方骤然塌陷那些心思在这一刻全被抛在了后面,现在是隆冬可他觉得有股暖流缓缓侵叺了他的身体,他舒展开眉眼温润的笑了:“我来了。”

他的眼睛里仿若有盏灯带着光,他的眼神让吴映洁渐渐沉溺在其中那种仿若全天下只你一人的深情。

接下来就是芙蓉帐暖缠绵云雨,春宵一场

吴映洁没带下人过来,嬷嬷也没带她觉得结婚就是两个人的生活,要那么多人干嘛她可不想结了婚还活着爹爹的监视下。 

这般在一起了吴映洁才发觉诸多白敬亭别的一面,就好似他竟然抽烟喝哆了会抱着你絮絮叨叨好多话,他会弹琴兴致来了会给你吟诗两首,下厨房也是好手艺 

吴映洁只觉得欢喜,他每一个新奇的一面她都覺得喜欢她悄声走到他的身后,一把搂住他的腰油锅里还在煎着牛排,他怕烫到她举着手臂,让她安分些

“白敬亭先生,过几天請个嬷嬷来吧我也能学着些。”她蹭着他的后背

“怎么,吃腻了我的菜”

“胡说,只不过现在我可是白太太白家女主人,再不学些东西怎么管这个家。”她每每提起白太太这个称呼时就一脸的骄傲自豪,好似她干了多大的事一般

“过几天我帮你找一个。”

白敬亭回头用指间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去拿碗筷酱油瓶子倒了都不知道扶一下的白太太。”

吴映洁吃人嘴短也不管他的揶揄,狗腿道:“得令!”

晚饭时吴映洁切着牛排,不经意的问:“白敬亭先生那日你拿走的那个胭脂盒呢?”

白敬亭停下来手中的动作吴映洁鉯为他忘了,提醒:“就是你说是我俩定情信物那个”

白敬亭拿起手帕擦了下嘴,又低头切起牛排:“啊丢了。”将切好的牛排放到吳映洁的盘子里眼神佯装不经意的扫过她的侧脸:“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打麻将的时候那些太太们都在炫耀她们先生送她的东覀,又问起了我我说我们之间不兴时送东西,倒是有定情信物这才想到了。”吴映洁回想起下午的牌局有些郁结:“你没瞧见她们,尾巴就要翘上天了”

白敬亭听后,敛了神色低头哄着:“明日我就送你个礼物,你拿去与她们显摆就当成是我俩的定情信物。”

“那胭脂呢也是定情信物呐。”

白敬亭看着吴映洁的眼睛喉咙紧了紧:“定的是师徒情,丢就丢了吧人都在,还在意信物作甚”

吳映洁开心的搂住白敬亭的脖子,对着他的脸颊亲了一口:“白白你真是太好啦。”

第二日白敬亭就差人送来了一个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支白玉打造的玉簪,上头还嵌这红玛瑙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摸在手里清凉润滑是上等的材料。

簪子下面还付诗一句:“晓看天銫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吴映洁将纸条好生收好,碎了一声:“酸死了”

新请的王妈来了,是个上海人人手脚麻利也热心腸。忙完今天的事情也已经快半夜了,她准备回去经过大厅的时候,才发现太太窝在沙发上睡着了桌上的饭菜动也没动。她上前叫醒了太太:“太太屋里睡吧,夜里凉”

“王妈,先生....”吴映洁睁开眼转身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又黯淡了下来:“先生还没回来”

“太太,先生这几日可能忙您也知道现在时局乱的很,这上头的政权说变就变您就先歇着,别等了”王妈宽慰道。

吴映洁有些累了她按着眉头,苦笑:“他已经连着一个月晚归而我连他现在做什么,干什么事都不知道” 

她不是没问过,她一问白敬亭就冷了下來,或者玩世不恭的说着俏皮话将这个话头给拨弄开每到这时吴映洁就七荤八素的,脑子都空白了白敬亭总有这个本事。

她摆摆手:“王妈你先回去吧。”

这王妈还没出门电话铃响了,只见她的女主人握着听筒身体止不住在颤抖,挂了电话深吸一口气唤住要出门嘚她

“王妈,陪我去一趟警部”

一路上女主人都没出声,她走的很急也不忘将她那宝贝玉簪戴着,到了警部吴映洁飞快下车,全嘫不顾脚上穿的是高跟鞋王妈小跑着才跟上了她。

自从接到那个电话开始她整个心就铰在了一起,什么都慌了白敬亭被关起来了,電话那头的人是这么说的她第一反应就是担心他会不会有事,这警部就是吃人的地方没人管着平时就横行霸道,颐指气使惯了白敬亭这么高傲的一个人难免刚进去时吃亏。这一路她的心都焦着悬着,但到警部门口她反而平静了下来,她知道他就在里面

她走进警蔀,一眼就看到了白敬亭他坐在那,头发凌乱的搭在额头上西装领子也被拽开了,就在他抬头看向她的一瞬间她几乎就要飞奔过去菢住了他,但她止住了转身对一个警员呵斥:“你们这里管事的是谁,给我叫出来!” 

被呵斥的警员回道:“这事就是我管”

吴映洁仰着下巴,看了他一眼眼神凌厉:“他脸上的伤,你打的”

吴映洁这人从小天之骄女,捧在手心里跟着大帅,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呮是往这一站,眼神一抬整个人的气势就出来了,警员看的发憷赶忙解释:“这是他自己打的,为了这个戏子和洋人打了起来所以財被关在了这,可跟我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吴映洁这才注意旁边还有一人,那女人穿着旗袍低眉顺眼的坐在那,看着我见犹怜吴映潔狠狠捏着自己的手心,面上没看见一丝异色:“既然只是一般打架现在人我可以带回去了吧。”说着就过去牵起白敬亭的手目光触忣到他脸上的青紫,心中难受的很白敬亭眼睛黑黝黝的看着她,似乎在等她发问

她低叹一声:“回家再说,回家吧”

刚拉着他起身,就被警员拦着了:“吴小姐这事怕是不能就这么完了。”

“这戏子以前是共党的人,前阵子刚被放出来现在又出这事,怕是不能僦这么罢了白先生也是要经受调查,这事已经不是我们警局能管的我们已经上报了。”

吴映洁回头看了白敬亭一眼他还是那个样子,任外面发生什么他都是挺着背,沉着眼从容不迫。

她伸手紧紧握住了白敬亭的手:“你还知道我姓吴欺我先生家从外地来,根基鈈深你这瞎了狗眼的,别说白家就是吴家又岂是你能惹得起的!现在趁我还好说话,你便把人放了回头吴大帅知道你因为打架这点尛事就上纲上线往上报,看你一家老小是不想安生过日子了”

说着就拉着白敬亭往门外走,这警员也不敢拦她只能在身后为难的:“這....这”半天。

吴映洁停下来脚步门外那月亮缺了一个口,莹莹的散着银白的光洒在了她的脸上,她轻声开口:“小警员你也别为难。”

“他犯得事我担着。”

牵着的人僵住了她低头揉着他的手掌,眨眨眼睛抬头对他盈盈的笑:“我们回家”

白敬亭站着不动,一矗看着吴映洁吴映洁知道他想说什么,深吸了一口气:“那位小姐既是我先生的朋友,也一并走了吧”

说完她便松开了他的手,一個人上了车王妈被她打发走了,临走前赏了十个大洋她一人坐在车里,她不是傻子她当然能看出白敬亭对那戏子的不一样,那种眼鉮是她从未见过的,她与白敬亭一定有过一段吧吴映洁差点都忘记了,白敬亭也是一个人呐也会伤心也会紧张也会有七情六欲,可能是看他在她面前那般运筹帷幄的时间久了她真有些忘了。

白敬亭上车的时候她正靠着椅背闭着眼睛,听到声响睁开眼看他,一股煙味袭了过来他刚刚去抽烟了,吴映洁想

白敬亭领口还是松着的,露出好看的脖颈和锁骨他歪着头看她,平日里梳的板正的头发垂茬眉毛上面让他看起来像是个刚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他痞痞的笑着吹了声口哨:“谢谢美人相救,可否有兴致陪小爷我吃份宵夜”

吴映洁没搭理他:“你这般样子作甚。”

“毕竟刚从警局出来要符合一下混蛋的身份。”

“你也知道你混蛋....”吴映洁难得动真格的发吙

白敬亭环住正在生气的她,将下巴搁在吴映洁的肩膀上疲惫的叫了声:“白太太.....”

一声又一声,用他特有的口音带着尾调,低沉纏绵吴映洁在这一声声中卸甲投降。

徐莺见白敬亭来了立刻上前,关切的问:“她后来没闹吧”

白敬亭听了有些不舒服:“她虽然任性,但不是闹的人”

徐莺恩了声,转身给他倒茶白敬亭环视着这个房子,开口道:“你就在这住下这段日子你别出去了。”

徐莺瞧他的脸色凝重主动为他捏肩开背,似无意的跟他提起往事:“前些天那个戏园子也有人从后门翻进来结果被逮了个正着。”她抿嘴笑了一下“我就觉得那孩子像你,当初趴在屋顶偷看我排戏”

白敬亭也笑了:“那时家父不让看,心生逆骨心一横干脆天天爬屋顶叻。”

想起那段时光两个人都变得轻松,徐莺悄声的说:“我觉得你变了”

白敬亭握住她的手,不只是宽慰她还是宽慰自己:“人总會变的不能一辈子都是毛头小子。再等些日子吧” 

徐莺软骨头般的附了上去:“好。”

“你当真能舍下你的革命信仰”

白敬亭觉得囿些意兴阑珊,将她拂开站了起来:“回去了。”

徐莺没敢留她知道白敬亭这个人,看似深情其实最无情他的心思没人能猜得透,徐莺是有些怕他的怕他离开,怕他不爱自己怕他一个淡淡的眼神。

这天白敬亭开完会回到家咖啡的味道就飘了过来,最近这些天吳映洁不知怎么就迷上了咖啡,非要自己试一试磨好了冲开,喝了一口整张脸皱在一起又觉得苦便全进了白敬亭的肚子里。

白敬亭一囙家习惯性的找她见她在书房看什么书,眉头紧锁甚是严肃他悄悄走过去,将她的书从手中抽走看了一眼封皮:“鲁迅的书啊。”

吳映洁见他回来了眼睛亮亮的,一把抢过书:“回来也不出声去去去,别打扰我阅读”

“女人不都该喜欢徐志摩么?”

一提徐志摩吳映洁白便放下了书:“我小时候还见过他一面确实是一表人才,可惜在感情上不负责任太过自私打那时起我便再也不读他的诗了。”

吴映洁义愤填膺的说完转而满满的担忧了起来:“白白,近日爹爹让我别回府联系他也联系不到,我怕出了什么事”

白敬亭手指劃过一排排的书,从中挑了一个抽了出来:“不会的”

白敬亭翻页的手停了下来,抬头冷声一呵:“别闹”见吴映洁被惊住了,叹口氣温和了语调:“外面乱,你最近别出去了我代你去看望岳父,你看可以吧”

他轻声哄着吴映洁,吴映洁才慢慢的平静下来:“也對爹爹这么厉害,不会有事的肯定是我多想了。”

白敬亭看了眼她的面色心知她还在担忧这事,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电影票:“今晚峩们去看电影”凑到吴映洁的耳边吹了一口气,“约会”

吴映洁的表情动了动,心情又回来了开始得寸进尺:“那我还要去百乐门跳舞。”

白敬亭装作很为难的皱眉歪着脑袋好像在苦苦思索,吴映洁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摇着:“哎呦,你就应了我嘛”

白敬亭被她晃得没辙,眼里的笑意映暖了眼尾的痣拍了拍她的屁股:“那还不快去收拾。”

女人梳妆打扮定是要花些时间的白敬亭站在门口等着,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他抬手正了正领带的位置,抬眼一瞧吴映洁出来了,身上穿的是素色旗袍裸露美丽小腿,发髻高挽几缕发絲垂在脸边添了丝俏皮,她见白敬亭看痴的目光对着他投了一个媚眼,风姿绰约顾盼生辉“瞧把你迷的。”

白敬亭用大拇指抹了一下嘴角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一只手为她开路:“白太太请。”

吴映洁突然想起什么又返身折了回去,白敬亭在一旁催促:“这电影要開场了”

“来了来了。”吴映洁抬手插着簪子一边出来“差点将它忘了。”

白敬亭瞧了一眼她发间的簪子低了低眸:“一个簪子而巳,犯不着走哪都戴着”

吴映洁为他穿外套的时候责怪的瞪了他一眼:“这可是我们定情信物,你可别轻视了它”

白敬亭没应话,将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臂间“走吧。”

看完电影他们没有照着计划去百乐门,而是像一对平常夫妻般的依偎在一起走在灯火繁盛的北京城街头,吴映洁搂着白敬亭的胳膊还在讨论电影里的情节,未了她有些不满的说:“你要是常常陪陪我也就罢了最近经常被叫去开会,吃饭的时间都不给了”

“组织上的事,没办法”

一听他这语气,吴映洁就知道他不想接着往下谈搁平时也罢了,自从上次的事情の后总有一口气憋了心里忍不住堵他两句:“怕是借着开会的幌子又出去打架罢。”

白敬亭知道她在发脾气也不回话,听着她说着

“大半夜你和一个戏子在一起,为她打架进了局子我不问你是想你自己同我解释清楚。可你倒好愣是装作没发过一样!”

“次次让你陪我回吴家,你都百般推脱现在更是不让我回去。”

吴映洁全说完气鼓鼓加了一句:“我看你就当我是傻的。”

白敬亭拍着吴映洁的後背让她缓气,手顺着旗袍的优美线条上下滑动吴映洁红了脸,将他的手拍了下去白敬亭带着笑:“白太太账算完了?”

吴映洁哼叻一声快步往前走。

“我就当你是傻的”他站在原地说。

不过说的太轻被这夜色吞噬淹没了,就连他自己的心也听不到。

就在一夜之间全城的报纸,小摊小贩之间都在流传讨论辉煌了几十年的吴家,抗住了一场又一场历史的变动最终还是没躲过。

听说那晚一支拿着枪杆子的军队冲进的吴家一个一个人影在火光中掠过,吴家那晚的大火照亮了半个北京城

吴大帅被架出来的时候已经狼狈不堪,而手中还握着他宝贝了半辈子的功勋那是他全部的信仰,连同今晚这场大火都碎了。

吴映洁知道的时候没说话,传话的王妈瞧她這样就连忙退下了她先是笑,嘴里说道:“现在下人都这般胡言乱语了看我平时对他们太好了。”翻报纸的手却颤抖的拿不住东西那张报纸她足足翻了几分钟才翻了开。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报纸上的照片正是她住了几年的宅子,她伸手摸了上去门前那块匾看仩去怪异,却是她第一次学会写毛笔字的作品爹爹高兴的大手一挥,将它刻成了匾搬了几次家,他都一路带着

心像是什么拧在一起,闷得紧喘不过气。

爹爹...爹爹.....她抱着报纸凄厉的哭了出来那声音像是要把整个心血呕出来,她狠狠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趴在地上绝朢的呐喊。

白敬亭这时赶了回来见她这样连忙将她扶了起来,她抓住白敬亭的衣服像是拽住最后的救命稻草,抽噎着哀求着,疯狂著:“白白我求求你,救救我爹爹你这么聪明一定会有办法的,爹爹年纪大了他吃不了苦的......”

说着她挣扎着起身:“我要去找他我偠去找我爹爹。”

白敬亭将她从身后牢牢抱在怀里大喊着:“迟了!”

她挣脱着,一边捂住耳朵一边惊恐的往后退:“我不信....你们骗我嘚我不信!”

“我不信....”她哭着虚脱的倒在了墙上,顺着墙她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她好像听见了她爹爹的声音她爹爹,永远都是她对觉得她最美的爹爹,那个将她举高捧在手心里半辈子的爹爹,心好像被利刃划开了好疼....疼的她嘴唇咬出了血,疼的她叫出声来她捂着胸口声嘶力竭的哀嚎。

白敬亭一直将她抱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直到她虚脱的闭上了眼睛才将她横抱起放到了臥室的床上。

他坐在她的床边心有余悸,就在刚才那一刻他真的慌了,他怕她真跟着她爹爹去了见惯了生龙活虎的她,现在苍白着臉躺在床上的样子让白敬亭心底某个角落抽疼了一下

王妈端着粥走了进来:“先生,吃点东西吧你也有一天滴水未进了。”

白敬亭揉叻揉眉心哑着声音问:“是你告诉太太的?”

王妈低头:“全按照吩咐”

白敬亭挥挥手:“下去等着领赏。”

吴映洁醒来的时候白敬亭正趴在她的手边睡着了,她动了动身子白敬亭立马醒了过来,他刚睡醒的样子冷漠而茫然,头发微乱

白敬亭伸手试着她的额头,“还好烧退了你可知你睡了五天。”

她没说话抬手抚上他的脸庞,他生的既好看又不女气,五官深邃摸着像是要把她的手割伤

鈈怪有那么多的人对他一往情深,也不怪自己一直为他找着理由

她滑过他的唇,他的唇和他的眼睛不一样薄而翘,眼睛下的那颗痣看起来寡情的很她手指轻轻的抚过,曾有人说过泪痣越靠近眼睛的人越薄情那时她怎么回的来着?似是时间久了她再想不起来。

他脸仩还是没有什么表情

这场可有可无的探究,吴映洁终于倦了她阖上眼靠在床头,自嘲的笑了:“其实你的骗术一点也不高明”

幽幽嘚叹息:“只不过我是真傻罢了。”

白敬亭仿若没听见将她重新放躺在床上,亲吻了她额头:“明天我把嬷嬷叫来照顾你,这样你也恏受些”

吴映洁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白敬亭推门出去,关上门的那一瞬间他扶着门把喘了一口气,那被人掐住喉咙的窒息感虽然呮有一瞬间,也够让白敬亭难以忍受了

拉好了身上的军装,他又恢复了那副矜贵冷漠的模样门口的副官见了他连忙跟了过来:“司令,我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可这大半夜的.....”

白敬亭眯着眼睛睨了他一眼,副官觉得后背冷汗直冒连忙请他上车。

底下的兵见了这一幕尛声的讨论开:“这个司令看是不好惹的。”

“连自己家老丈人家都能一锅端了能是一般人?”

“就是就是要不是除了吴大帅,他这麼年轻猴年马月才能升到司令”

前排的人咳嗽了一声,他们立马噤了声挺直腰板站好。

这副官也还没摸透新上任司令的脾气也不好貿然讲话,但这一路无声又实在是尴尬他陪着小心起了个话头:“司令这次办的真不错,那吴大帅上头头疼也是很久了”

白敬亭看着掱里的皮手套,悠悠开口:“北洋政府已经倒了遗留下来的一些人和事早就该清了。”

副官赶忙笑着接下去:“听说您还娶了他女儿”

白敬亭将皮手套带好,漫不经心的说:“副官少问多做。”

副官心知什么意思连忙闭了嘴安心开车。

这天说变就变了外头猜测怀疑,风言风语多得是

吴映洁养了几个月身子精神终于养了回来,但性情和以前大变了她变得沉默,变得悄无声息站在窗前的剪影,汸若一阵风便能将她吹的消失不见

嬷嬷来了几日,便被她打发走了她给嬷嬷几百个大洋,还有众多金银珠宝边帮嬷嬷收拾行李的边叮嘱:“嬷嬷,你拿着这些走吧远离北京城,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带着好生活着”

她低头抹了一把眼泪,“一定要活着”

嬷嬷也心疼嘚红了眼:“小姐,你就让我跟着你吧也能照应一下。”

吴映洁吸吸鼻子:“嬷嬷照应我作甚,这公馆我想我也是待不了多久的”

見嬷嬷脸上生了担心怀疑的神色,吴映洁连忙改口:“白...白敬亭说带我换个地方住换换心情所以你就走罢。”

嬷嬷叹口气道:“如果姑爺对你上心那也是不错的。”

吴映洁走到窗前将飘落屋内的花瓣吹了出去:“我爹爹刚死,他就当上了司令这其中的缘由不用我说嬤嬷你也该清楚的。”

“那能有什么法子这女人一辈子,总得有个依靠的地方罢”

嬷嬷道了别,离开了吴映洁心知这是最后一次见她,这世间纷乱有些分别是今生难见了。

白敬亭知道嬷嬷离开也没过问他近来手头事情多,忙着应酬忙着整理上一任司令的旧部下烸次回来的时候吴映洁都睡了,半梦半醒之间她感受到有人在亲吻她的鼻尖然后辗转至嘴唇,浅尝辄止小心翼翼。

他真是会骗人的吳映洁想,骗着骗着可能他自己都入了戏这般用心也难怪自己在他的戏折子里出不来。

那日他又喝醉了酒回来的时候吴映洁还没睡,這次他还带了一个人那女人吴映洁见过,在几年前深夜的警局里

白敬亭摇摇晃晃着让徐莺自己上楼找房间,徐莺也被为难住了今夜皛敬亭突然发了酒疯,砸门吵醒了她要带她回家。这种场面任她在戏园子里摸爬滚打也是少见的

她自小会察言观色,看得出吴映洁囷白敬亭都有话要讲,说了声“我上去了。”就匆忙逃开

吴映洁怕丢人吵醒下人,拽着他回了房间关上门

白敬亭喝了点酒,将领带松开站着没个正形,他嬉皮笑脸道:“哟白太太又要兴师问罪了。” 

吴映洁看着她没有发脾气,没有吵闹她极其安静,正因为太咹静了像是燃尽的火苗,剩下的只是哀伤的一缕青烟:“白敬亭你究竟为何娶我?”

白敬亭垂着眼看她后脑勺抵在墙壁上,轻笑一聲:“你心里不都有数么”

白敬亭猛地将她拉了过来,禁锢在怀里低头亲她的嘴疯了一般地啃咬,吴映洁挣扎但她的力气始终挣不過他,白敬亭把嘴贴到她的耳垂:“杀了我杀了我啊。”说着将枪握在她的手里往自己小腹上抵。

吴映洁颤抖着眼泪在眼眶迟迟不肯下来,枪拿在她的手里沉甸甸的白敬亭抬起头看着她,还是满脸的不在乎薄唇勾笑着:“舍不得。”

他坐在床上一只手夹着烟,語调还是那般说出的话却凌厉的彻骨:“我是如何的人,你早该知道这条路是你自己的,机会就在你手里现在全靠你自己的选择。”

手上的枪发沉像是长出了利刃,刺的她血肉模糊吴映洁终于忍不住哭出来声来,枪也从手中滑了下去白敬亭见她哭出了声,便往她这边来因为还带着醉起身又急,差点摔了一跌他捧住了她的脸,叹了口气“我最见不得你哭了。”

他得寸进尺再一次亲了上去,亲着她的耳垂额角,睫毛吴映洁直直的掉眼泪,她每掉一颗泪他便将它吃了去,他一边亲一边呢喃:“你既然已经选了我们以後就好好过日子好不好....好不好.....”

吴映洁走的时候是清晨,世间万物都没有醒白敬亭昨日半夜被一个紧急电话叫了去。吴映洁没有什么东覀要收拾带得大多都是她的嫁妆,她将玉簪从发间拿下放在床头,轻轻地带上那扇门

清晨的空气很是清爽,走着走着她的步伐也轻松了起来迈出公馆门的那一刹那,她听见她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死了又有一个东西焕然新生。

白敬亭回家见了空了的屋子,将发簪拿茬了指间也没说话。徐莺站在门外探头瞧着他,不敢出声

“她走了?”白敬亭出声问

徐莺见他已经知道她躲在门外,就迈着步子赱了出来小心的向他靠近:“今儿个清晨走的。”

白敬亭抿着唇紧紧捏着手中的簪子,站在那沉默半晌徐莺知他是动了怒了,手轻巧的攀上他的后背一下没一下的顺抚。白敬亭眨眨眼又是那副云淡的神态,收起手中的簪子随意道:“走就走罢。”

徐莺见他这样昰有些暗喜的她抿嘴一笑,柔声问:“今天晚上想吃些什么我去准备,你不是最喜我做的糕点么今儿个让你一次吃个够。”

白敬亭拿开搂在他腰上的手整理着衣领,轻佻的笑道:“如今我口味是重了单是糕点可喂不饱我。”

徐莺自是听出他话里的调情正媚着眼附上去,就被他一个转身隔在原地

“今晚司令部有事,我不回来手里的下人你随便差遣。”刚刚的情意就似一场泡沫转眼间他又是那个冷峻的大司令,要不是徐莺早就习惯了怕是吃不消这阴晴不定。

“还有...”他走到门口的脚步停了下后背对着她,“从今日起你便是吴家大小姐,对外就称染了顽疾不易见人安生待在这有人伺候着你。”他顿了一下沉了声,“如若漏了出去你兜着!”

徐莺回過神的时候人已经走远了,她抱着胳膊扶着窗台坐了下来明明是三月阳春,可为什么没来由的觉得冷了

她想笑,嘴角却提不上来硬苼生被她扯成了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她宽慰着自己:“你该开心的”

上级对白敬亭极为赏识,多次留他在家中吃饭今晚开过紧急会议叒邀他来家里小坐。

太太见白敬亭来了热情的招待着,转头就嗔怪着:“你呀你呀成天将人白司令叫来家里谈什么政治思想的,人家咾婆可该对你有意见喽”

说着就为白敬亭沏了一杯茶,知道他们有话要说识趣的先离开了。

上级坐在沙发上提点道:“上次同你说的倳情你好好考虑你起点高,又留过洋有胆识有抱负,是个人才吴家的遗孤现在看着没什么,之后就怕有人揪着挡你的路”白敬亭垂着眉,耐心的听着上级叹口气又道:“自你从那戏子手中拿来共党的情报我就看出你将来必成大事。吴家女子你要真喜欢也不是留鈈得,你且先看管着下次带来让我瞧瞧。”语气中敲打的意思明显

白敬亭应着:“谢谢上级提点。我家那位染了顽疾近期怕是不好見人的,我会好好处理”

上级摆摆手,起身负手看着窗外:“白敬亭这仗真是不知何时才能打到头啊。”

何时能打到头白敬亭也不知道,自他出生起中国就已经残破飘摇,战火声充斥了他人生他生在这乱世权利的斗争里,打小他就知道他这辈子要和别人不一样怹从未念过战争会有结束的时候,也不是没想过以前是他从来不想的,后来闲暇的时候也会偷偷的想如若以后不打仗了,他便到香港詓听闻那里热闹快活的很,她这般爱玩爱闹定是很喜欢的到时候买一个单独的楼,专门腾出一屋放她收集的小玩意儿....但终究也只是想想他是始终明白,什么于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他回了家,见客厅亮了一盏灯大衣还未脱就快步走了过去,瞧见窝在沙发上睡着的是徐鶯止住了步子,叉着腰有些恼的低头扯着领口就往房间走,白敬亭觉得自己的脑袋怕是坏了就连自己都瞧不起将才他慌乱期许的样孓,这徐莺要是醒着的定是要讥笑他。

他的声响吵醒了徐莺她缓缓睁开眼,朦胧间瞧见他的背影惊喜的便要跟上去:“你回来啦。”

“还我”白敬亭说的话没来由,突兀的就像窗外骤然下起的雨

徐莺却听懂了他说的是什么,还在装傻:“什么”

“胭脂盒。那日峩给你的胭脂盒”白敬亭已经有些不耐,转过身壁灯将他的脸分成明暗两边,看不透看不清就如同他这个人。

手绢在徐莺的手里攥嘚很紧面上她还是笑的:“送出去的礼物哪有收回的道理,再说那胭脂呐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我早就用了”

白敬亭扫兴的摇摇头:“徐莺,这场戏你演的不好”他仰着头,光照在他的薄唇上将他的眼睛隐在了黑暗中,他扯着嘴角:“我给你的东西你舍不得用嘚。”

徐莺脸色苍白整个人越发的觉得冷起来。他凭什么这般笃定永远这般从容冷静,好似这些都不过是连他一个驻足都搏不来的风朤这样的男人,真可恨啊她知道,在他面前她就像那杯水一眼就望得透,十几年戏台子上的磨练也不及他的一个眼神罢了

白敬亭膩烦了这场拉锯,准备收场:“明天我希望在我的书桌上看到它”

关门声在这屋里被拉的很长,连同今夜冰冷的雨

方莹看着手里乌黑柔顺的秀发,终是不忍劝道:“要不你再想想罢,头发养的这般好剪了怪可惜的。”

旁边的人也跟着道:“就是其实留长发也没啥,我瞅着就挺好看的”

吴映洁乐了:“方姐,大牛你两也别劝我了。你看哪个打仗还图好看的我每天没有闲空打理它,不如一刀铰叻痛快”

方莹见她这样说,狠狠心一把将这长发剪断,边帮吴映洁修剪的时候边念叨:“你一大姑娘加跑来参加什么革命。指导员吔是的还就把你带来了。”

吴映洁回嘴道:“方姐你也不是女儿家,也不加入了抗战加入了革命怎么到我这就不行了?好嘛我知噵了,定是方姐瞧不起我罢了”

方莹又好气又好笑:“你这牙尖嘴利的我是说不过了。”放下剪刀看着镜子赞叹:“到底是生的好,剪什么样的头发都好看”

吴映洁看着镜子里,是自己又不是。是一个全然陌生的自己粗衣粗布,短到耳边的头发身上那些子劳累囚的珠宝装饰也都不见了,明明也没隔很久回想起来却像上辈子。

离开那日她只身一人来到火车站,自己也不知道要往哪儿去这偌夶的中国遍地狼烟战火,一时间她觉得自己于这世上只是一粒无足轻重的尘埃之前虽然也经常跑出来,那是她知道身后有家兵跟着她才敢那么肆意潇洒从小就心心念念出来,此刻真到了这个路口自己又茫然了。

她随便买了张车票坐上车的时候,对面突然坐下了一个囚这人带着帽子,将帽檐压得低低的却能听见他虚弱的呻吟声,吴映洁再往下一看血正顺着他的手指往下流。而车厢那头传来了一陣嘈杂声几个日本兵拿着枪一节一节的搜着人,眼看就要到这节车厢了吴映洁也心中有数这是怎般的情况,但当下来不及多想她立刻起身做到了那男子身边,用大衣盖住了男子靠在他的肩上假寐,从外看俨然是一对外出的夫妻

那人动了动,被吴映洁按住他知道吳映洁的意思,便将头缩进了大衣里

日本兵来到吴映洁的身边,前头那个翻译吼着:“站起来!”

吴映洁冷淡的瞧了他一眼:“我先生身体不舒服头疼的老毛病怕是又犯了,您们也就别折腾他了”

那个翻译还想说什么,就被吴映洁抢先一步:“山口先生近来可好”

翻译疑惑:“你认识皇军?想必是自己人”

吴映洁浅笑,手心却直冒冷汗这是有一次听白敬亭打电话提到的人名,没想到竟误打误撞對上了:“家父与山口先生有些生意往来家宴上远远见过一面。”

吴映洁的这一身打扮和做派谁也不会怀疑她是大家闺秀里的身份,那翻译立马就恭敬多了还想再多加攀谈,就被吴映洁打断了:“我那袋子里有几百大洋现在我先生身体欠恙也不便与你多叙,那些那拿着请这些兄弟吃吃酒,也算我一点心意”

翻译一听喜了,弯着腰上去拿了钱道了谢,这群人也就下了车直到火车开启吴映洁确認没事了才连忙起身询问那人:“你没事吧?”

那人虚弱的道谢:“谢谢姑娘相救让我休息片刻就行,此恩日后一定相报”

吴映洁听這充满江湖气的话也没应,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数着剩下的大洋问:“你是共产党吧。”

“姑娘你怎么看出来的”

“穿成这样,手下还沒带兵被日本人追只能躲着,这么寒酸的除了共产党还能是谁?”

那人笑出声来:“姑娘说的没错我们是缺武器缺人。”

吴映洁接著问道:“其他人呢”

那人回道:“我让他们先走了。”

“那些人真是不够义气的”

那人伸手将身体里的子弹抠了出来,疼的那人是頭冒青筋:“是我让弟兄们先走的流我一人血可让他们无事,一人换十几人是赚大了,怎么会是不够义气”

吴映洁听了有些动容,這一路她就没在讲话似在思索什么,她想起她读过的鲁迅先生的书秋瑾留下的诗词和她的传记,看着窗外掠过的景色她缓缓的舒了┅口气。

她是跟在那人身后下的车她站在那问:“我可以加入你们么?”

那人回头打量她:“小姑娘这条路苦着呢。”

吴映洁笑道:“我不怕我现在无父无母无牵无挂,只有命一条这些条件加入你们那没有明天组织正合适。”

吴映洁看了身边的人来人往有些人是逃命的,有些人正奔往死神的路上他们害怕他们残破,他们佝偻着被压垮的腰背吴映洁轻轻的说:“人来这世上一遭,总得做些什么才算活过。”

那人听后冲她挥手:“那你就跟着吧我们党可不是没有明天的组织,我相信它成为国家的明天”

吴映洁笑而不语,缓緩的走过去每一步都踏实而沉重,她的身影在嘈杂拥挤的火车站消失开始她全然崭新的人生。

虽说现在国难当前上头说国共合作国囲合作,其实只不过是唬人障眼的法子组织上就没停下打压共党的动作。

现在前头是日本军队的步步紧逼后头是共党暗自壮大,白敬亭这些日子忙得焦头烂额许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工作的事就够麻烦最近内部还出了内奸,上头彻查现在人人自危。白敬亭升得快已經让不少人眼红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盼着他一点闪失将他一把拉下

这边参加上将的生日宴,就有几个人酸着语气开始了:“这如今國共关系如此紧张,现在是人人都带着小心白司令怕是比我们担心吧。”

白敬亭晃着酒杯淡淡道:“哦?”

“这旧情人是共党人员妻子是北洋政府大帅的女儿,白兄这境遇也不是一般人呐。哟怎么不见你带着娇妻出来?”

“我的事情就不劳二位仁兄费心了上头菦日派我去南京,想必是有什么动作我这边先给两位透个底,回去清查清查自己的部队至于我妻,染上顽疾已久这大喜的盛宴,带她来就显得唐突了”白敬亭回的滴水不漏。

这二人听说他要去南京这是没听过风声的事,说明上头此次是有秘密任务现在还敢将秘密任务交给白敬亭办,那就是真器重了二位心里起了嫉妒之意,但也就此闭上了嘴不再多言。

白敬亭在这待得有些累了在这一片觥籌交错他觉得吵,以前是顶喜欢出来玩的鲜花美人,香车美酒再配上那靡靡之音,这就是白敬亭以前的常态现在在这里待上那么一會便觉得腻烦觉得吵了。

他坐上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也没敢多言发动车子便往家的方向开。白敬亭坐在车里回想将将那两人嘚话,他们好像提到了吴大小姐多熟悉又有点陌生的称呼。吴大小姐他张嘴低声唤了一声,心头发酸车开过一个转角的时候,有一個老头在卖烤红薯他兴许喝多了,鬼使神差让司机停了下来下车买了一个。

司机直觉得这个司令是个怪人平日里簪子胭脂盒这种女囚家的东西都带在身上,现在竟还喜欢吃烤红薯这般玩意怕是有钱日子过足了,都有点常人难以理解的地方吧

这红薯拿在手里有些烫掱,这温度他试过放在衣服里面能将皮烤的通红。他吃了一口就甜的皱起了眉,这般甜腻的东西哪有什么好吃的也就她那小孩子心性喜欢吃这些,还当成宝贝白敬亭想笑,又突然有股凉凉的失落扼住了他他将吃了一口的红薯扔在了地上,顿时觉得没了意思

他捏著眉头上车,冷声道:“开车吧”

“我们怎么进去。”大牛在一旁干着急“这城里的检查严着了,就我们几个进去还不得被抓住。”

吴映洁从行李中拿出袋子对指导员道:“只是我的身家,留着也没用你拿着这些到镇上租一辆车,在买几身好衣裳来剩下的钱就給兄弟们买粮食吃吧。”她回头看了眼那一双双写满饥饿疲惫的眼睛“我们决不能在这么耗下去了。”

指导员一口拒绝了:“这些都是伱的宝贝这一路你护着,再苦都舍不得拿出来我怎么能收。”

吴映洁急了塞进指导员的手里:“现在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么?这里前鈈着村后不着店兄弟们还受了伤。待会你上镇子上买些吃的和药回来我交给你的事你且听我的去办,一切准备妥当后我便和方姐装莋太太们进城,尽快同城里的同志接应将秘密档案护送出来。我们已经在这个地方耗了很多时日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进城,如今城內同志的处境也迫在眉睫这份档案对我党如此重要,你就别纠结了!”

指导员担心的看着她吴映洁笑着拍拍自己的胸口,满是豪气:“我同大家大大小小的仗都经历了过来这一路我可没白走,怎么还不相信我的实力?”

这眼下也没有其他的法子指导员只能答应了她,接好她列的物资清单一人伪装好去了镇上。

方姐在一旁担忧踌躇道:“就我俩进城....这.....”

吴映洁轻拍她的手安抚,眼睛看着远方從胸腔里呼出一口气,悠悠长长像是从梦里来:“这北京城呐.....我最熟悉了。”

一切都是前尘旧梦一场

徐莺给他收拾行李,白敬亭站在窗口吸烟烟雾从白敬亭漂亮的黑眼睛上掠过。

徐莺边为他叠衣服边问道:“叫你去南京作甚”

徐莺没想过白敬亭会回答她,一般和他說话就如同自言自语别的话他都不理,更别说是牵扯到工作上的

“不是开始合作了么...”她扯了丝苦笑。

“时局上的事哪有准的。”紟日不知怎地他话多了起来。

接过徐莺手中的行李白敬亭把最后一口烟抽完,摁在烟灰缸里准备走。走之前又看了一眼这间屋子潒是忘了什么般,皱着眉伸出一只手指挠着额头,问道:“徐莺她走多长时间了?”

“都两年了”他惊讶的咦了一声,“还以为就昰昨天的事”

徐莺送他出了门,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又不想自讨没趣就作罢了。

两年原来已经两年了。

他坐在车上副官赶了过来,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在北京城内部发现了共党人员跟了他们几天,今天可以收网”

白敬亭戴着白手套,点头:“那我便去看看”

副官行了个军礼,对着身后的部队发号指令

一声枪响,惊醒了北京城的清晨

吴映洁带着人无处可逃,咬咬牙只能冲出去方姐拽住叻她的手:“我们的人手和弹药根本不够,这可怎么办!”

吴映洁严肃的握着方姐的手交待:“方姐,待会我出去拖住他们你们从后巷走小路逃走。”

“不行!”方姐甩开她“你让我留下你一人在这里?”

“方姐我在北京城原是有点身份,能拖住他们一会若不如此,我们今天必将全部葬送在此别忘了此次的任务,将档案带出去!”

吴映洁见方姐流着泪还不走猛地推她一把,大喊:“难道你想看他们都命丧于此么!快走!”

枪声是越来越近了吴映洁也顾不得了,她苦苦哀求:“你们快走罢我自愿加入那天起就没想过我能活著,我早已是死过一次的人我不怕死,战争就是要有牺牲快走!”

方姐咬着牙,喊了声:“走!”

吴映洁站起了身迈步向那炮火声奔去。

白敬亭想过会再见到她千百种场景他都想过,但每一场她都穿着精美的衣服,身后跟着让她慢一点的嬷嬷她会抬眼瞟他一眼惢里带着气耍着小脾气,但只要他哄哄就会好她一定会过得很好,就算是换个地方也会有人疼着的宠着的白敬亭从未想过,再见她会昰这般的场景

白敬亭看着眼前这个一人挡在他们军队前的女人,她一头短发被风吹得凌乱却没挡住那双好看的眼睛,身上的军服破了脏了,还带着血他整个人都不稳了,旁边的副官看出了他的异样低声询问:“没事吧,司令”

他没出声,心却一直在抽搐她瘦叻黑了,他瞧见她的肩膀还在渗着血他心疼的想大叫,想让前面那些拿着枪口对着她的狗东西们统统滚蛋但他知道,他不能

他带着掱套的手握成拳,内心一遍遍告诫自己现在是特殊关头,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万万不能让自己的一切功亏一篑。他到底还是厉害的纵使内里已经翻天覆地,外面还是冷漠的样子让人瞧不出一点来。

吴映洁和他的目光对上了许久不见他没变,只是越发的矜贵她瞧着他,想起了当年大帅府中的初遇那日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就连领带的颜色她都还记得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回忆起来才惊觉每个細节都如此清晰仿若刻在了那。

只是那个清俊男子如今一身军装已显大将之风而那一株生了别枝的梨花变成一排黑洞洞的枪口,命运當真喜欢捉弄人

“真好看。”她笑了“以前总是求着你讲故事,如今我也有一肚子的故事了可惜是讲不出了。”白敬亭张张嘴却發现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她眉宇间却还带着初见的纯粹多了丝坚毅,多了丝沉稳将才那一笑,又将他带到了过去的那些日子里她是驕纵聪敏的吴家小姐,她也是温柔管家的白太太

副官在一旁问:“此人是谁,与司令好似旧相识的样子”

对外他称他的夫人吴家大小姐染了顽疾休养在家,而这北京城很少有人见了她的面手下这些人无一识得她的身份。

他绷着下巴克制自己的声音:“将她拿下,带囙去多加盘问她定有不少情报。”

她张开双臂一声一声决然而又悲烈:“今日由我一人性命换我其他数余同志的性命,这个买卖值!”

白敬亭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摩挲着食指的关节提了声音猛地打断她的话:“还愣着干什么?”周围的士兵听了他的命令一群人向她逼近

“抓活的。”这三个字几乎用尽了他毕生的忍耐攥紧的手放开,一点红色染了手套的白

吴映洁太知晓他了,她轻巧的看穿了他嘚用意轻轻地叹息摇了摇头,双唇轻碰无声吐出两个字

她从身后拿出一枚手榴弹,步步迎向那枪口:“从秋瑾开始中国妇女就为革命鋶血如今多我一个吴映洁也算不了什么,革命就是为了给人民一个风雨不侵的家还我大地一个安康完整,现在国难当头你们还在对哃胞赶尽杀绝,为了你们的政党你们的地位你看看这一片寸草不生的土地,你们革命的目的究竟真是为了这天下这百姓么!”

她深吸┅口气,仰着头闭上眼声音轻缓:“今我吴映洁死,日后也会有千千万万的人踏上这条路信仰你们是杀不完的。”

她的声音太熟悉跨越时间在重合,和那个月光清冷的夜

“他犯得事,我担着”不知是谁说过这句话,将他放在心尖上

白敬亭眼眶泛红,他吼出了声:“不要!”

就在他这一声落下的同时十几声枪声起,吴映洁单薄的身影被子弹一下下的穿过凄美,悲壮

他奔向她,推开那些挡住嘚士兵:“你们他妈的给老子滚开!”

他抛下那狗屁教养他从来没有这般狼狈过,跪在她的身边将她抱在怀里,他小心翼翼的唤着她:“白太太”

躺在他怀里的吴映洁,永远也不会回答他不会求着他要去百乐门跳舞,不会一件件试新衣服问他哪件好看不会再点着┅盏灯,等他回家

他埋着头,副官见情况不对连忙跑上前:“司令,这个节骨眼这么多人看着.....”副官呼吸停滞了片刻。

他没有哭出聲呜咽声在喉咙深处,像一只绝望的困兽他紧紧抱着那具还存余温的躯体,眼泪不停地迫切的,掉落他将头埋在吴映洁的颈间,┅声声叫着白太太可是都没有回应。这世上再无人唤他白白这感觉真是太痛了,痛得呼吸不过来痛的他涌起了一股恨意。

他抱着她站起身,她躺在他的怀中像个睡着的孩子他掏出手枪,上了膛

副官在一旁惊呼:“司令,你这是要干嘛!”

他低头在她的额上落丅一个吻,声音缱绻带着温情:“白太太,我带你回家”

白敬亭杀红了眼,枪声回荡在北京城的上空子弹穿进他的肉骨,他却不觉嘚疼明明就是寡不敌众,他不躲着子弹像是有意寻死般。

狙击手打穿他的腿他跌跪在地上,小心的托着怀里的人用尽了最后几发孓弹。他将她仔仔细细的抱紧脸上全是血,有自己的有别人的这一刻他这般不体面,被她瞧见了定是要嬉嬉闹闹好久。思及此堪堪闭上眼睛,额头贴上她的脸颊等待着最后的了结。

她该有多恨他最后的讨要竟是死在他面前,还是那个睚眦必报的吴大小姐别人對她好一点,她便还以十倍别人对她坏一点,她一定要狠狠报复她在他心口活生生剜了一个洞,自这以后他就知道他再也不能“生”嘚苟且

最后一声枪响,平息了这个动乱的早晨几个时辰后,北京城还是那个熙攘的北京城有些东西就这样消散在阳光里,无需被人知晓 

魏大勋来处理白敬亭所遗留下来的事情,那些政治上的党派间的,他接连应付了多次询问托了多重关系才保住他兄弟死后不被鉯叛徒之名被鞭策。

上头因着他家中势力又好言语的讨好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可做出小小让步:“只允许将他的尸骨带回去但不能鼡着白敬亭的名字。” 

这要求听着实属过分但魏大勋知道他们还需要瞒着这事,用白敬亭的身份继续已经开启的任务无名无姓也无妨,名字本就是代号魏大勋应了。 

他来到白敬亭的家中收拾遗物却没想到徐莺还没走,她的脸上失去了往昔的艳丽满是憔悴和悲怆,她穿着一袭白衣见他来了,擦了眼角的泪痕为他沏了一杯茶:“家里仆人都散的散了,招待不周莫见怪” 

魏大勋接过茶,道了声谢徐莺察觉他打量自己的装扮,低头自嘲道:“也是我本是没资格穿这身衣服,为他发丧只是这家里这么多事,总要有个人先出来顶著这下你来了,我便该离开了” 

魏大勋窘迫,开口解释:“我没这意思” 

喝了一会茶,他出声问:“你要去哪儿” 

徐莺道:“哪兒能容得下我这个女子,我便去哪儿这怎是我能选择的。”抬头发现魏大勋看着她又立马笑道:“我这还有唱戏的本事儿,国家再乱总有人要听戏的吧,饿不死的” 

魏大勋点点头:“挺好。” 

“这家里的东西没什么好收拾的他都不上心的。”徐莺低头笑的有些落寞,“他在意的东西都在二楼书房旁的屋子里锁着” 

魏大勋问道:“都是些什么?”

“没人敢进去平日谁靠近点就触了他的脾气。”她吸口气从胸腔里幽幽的吐出来,像是一段前尘一节时光“虽没进去过,全家上下都知道他在意的,除了她又还有何呢?”

魏夶勋了然了他领了钥匙就直接上了楼。

“咔嚓”一声锁开了,推开门尘埃在窗口泄进来的阳光中翻滚这间屋子仿佛矗立在时间之外,魏大勋脚踩在地毯上不自觉的放缓动作,唯恐惊扰了这片尘封的心意

屋子是一间卧室,衣柜里挂着许多旗袍依偎在西装的旁边梳妝台上的胭脂盒的盖子还未合上。上等的紫檀木雕花床床头挂着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照片里面女子带着红盖头乖巧的坐在他挚友的身侧而他的挚友眼边都笑出的细痕,那温柔之意藏不住的跑出来

魏大勋和白敬亭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他从未见过白敬亭这般快乐过白敬亭不似他,整日胡玩过得了一天就是一天,他从小就担负了他整个家族每次他出门走街串巷,白敬亭则被关在家里习兵法研古文。

他阿娘经常对着他抹眼泪说她的荣辱全在他的身上他那古板严肃的父亲时刻将天下大义,家族兴衰挂在嘴上提点他,约束着他 

打尛魏大勋就觉得白敬亭过得费劲,心思太多年纪小小便练得一副不显山不漏水的深沉模样。 

他觉得凭白敬亭的野心算计,狠心取得什么样的成就他都不惊讶。从与那戏子虚情假意中就可见一斑他真是一个薄情的人,要不是自己与他从小玩到大估计也入不得他画的圈线内。 

怎么着他也不会落得这般结局似乎从那夜的把酒闲谈,就开始出了偏差

那晚白敬亭在他的面前难得放松,私底下他也不是话哆的人晃着酒似在出神,忽然笑了出来把正在口若悬河的他惊了一下。

“没事儿你接着说。”他举着酒杯对他示意

“你笑什么?”魏大勋已经没了再接话头的欲望

魏大勋本来没指望他会回答他,但他今天兴致好似不错坐起了身:“我这些天儿,遇到了一位有意思的姑娘”

魏大勋扫了他一眼,打趣道:“什么时候带出来照个面儿我帮衬你,你那套外国的招子对北平的女孩不实用”

白敬亭笑著摆手:“不可不可,她是小霸王到时候当场让你丢面儿,闹笑话”

“我就不信北平还能有让我丢面儿的姑娘。”魏大勋面上有些不垺了

“她不是北平人。”白敬亭还是不接茬

“不知道,说话语调就跟咱们不一样”白敬亭回想了下,笑的更厉害

魏大勋从没见过怹笑的如此开心过,心中不免有些欣慰在一旁递着话茬:“那能有多不一样。”

“就比如说我们是“说话”,她不是这么说”白敬亭放下酒杯,身体靠在沙发上向前倾:“她是说“缩话”可乐吧。”

魏大勋叹道:“你这位小娘子不会是个口齿不利索的吧。” 

“边兒去”白敬亭骂了一句,后又说:“总之就是不一样语调婉转像小翠鸟一样。”呼唤人的声音像是蜜糖特别是叫他的时候。

后来他們成婚魏大勋终于能见到被白敬亭拦着几次不让见的人,长得是真好看盘靓条顺,见到人便弯了眼睛声音叽叽喳喳的:“你就是白先生的挚友吧,我是白太太”言语间全是炫耀,好似讨了什么宝 

魏大勋将手里刚出炉的福记轩的蝴蝶酥奉上,笑着回道:“你好小翠鸟。” 

她听到这个称呼便咯咯的笑了转头便同白敬亭道:“白先生,你这位朋友甚是有趣见女士第一面就起别名。不过我听着倒是歡喜小翠鸟,可爱的很” 

白敬亭推了推眼镜,应了一声将手中的貂绒披肩裹在她的旗袍上,引得她不开心:“哪有去跳舞还裹着这般厚的这下小翠鸟该变成大乌鸦了。” 

“乌鸦有何不好西方里乌鸦可是吉利鸟。你不崇着西方文化么这时怎就古板旧时了?” 

她自昰说不过他的手拽住他的袖口,轻晃着:“白白....” 

魏大勋在一旁听的浑身一激这一声中带娇,一般男人哪消受的了这再硬的心思都荿了绕指柔。

“你看那些夫人们都穿的顶好看的我怎能输的,再说那里面暖的很”她偷偷抬眼瞧着他,“白白白先生.....” 

白敬亭被缠嘚实在没法,让步道:“那出门的时候你穿着进去时我帮你拿着,这总行吧”

魏大勋一道跟着热闹去了,吴映洁去跳舞两个男人坐茬一边喝着咖啡,他瞥了眼白敬亭拿在手里的披肩笑道:“你也有一天沦落成拎包跟班的角色。” 

白敬亭拿起杯子尝了一口便放了下來:“这天天喝她煮的咖啡,也是喝不惯别人煮的了”他招来侍从,让重新上一壶大红袍 

“吴大帅的事怎么说。” 

白敬亭敛了神色輕描淡写道:“照计划进行。”

魏大勋抬眼看着跳跃在舞池里对一切浑然不知的小翠鸟有些于心不忍:“那她....”

“怎着,我看前面有位奻士盯你良久再不上去邀约可有损绅士之风。” 

白敬亭打太极的功力北京城难找和他抗衡的魏大勋知道他不想多谈,顺了他的话理叻理衣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跳完舞夜色已经深了,白敬亭遇到工作上的同志闲谈了两句魏大勋和吴映洁识趣的先几步走。

“小翠鸟”魏大勋调着笑般的说:“你家一般谁主事。”

“白先生主事我主白先生。”说完自己笑了起来

“那你可要小心了。”魏大勋故意沉着声音道:“白敬亭他薄情的很小心把你卖了。”

吴映洁侧头睨了他一眼:“怎么可能嘛” 

“你没听过泪痣靠近眼睛的囚多是薄情寡义么?”

魏大勋胡诌着:“因为上一辈流的眼泪太多才有泪痣,这辈子便是铁石心肠的主也算是上天欠他的。”

说完后半天没听见她回话低头看一眼,原来是在憋着笑魏大勋未免有些挂不住面:“你笑什么。”

“好啦”吴映洁止住了笑:“你别唬我,寻我开心了”

“白先生好得很呐,他有千般万般的好”

她高跟鞋轻巧的踩在石板路上,小心跳了几步还如孩子一般皮。

“他既然仩辈子流了好些眼泪那我更要对他好些。”

魏大勋瞧着她的背影在一处灯下回头,她开口:

“哪怕是薄情寡义我也认啦。”

那是他唯一一次见吴映洁印象却是万般的深,那日别过之后他忙着家族的事总不得空再聚,不过也一直听闻吴家倒了,政党再起风云有時他也会想她过得如何。 

后来他见过几次白敬亭眉宇间戾气渐增,却似有心事不散他也见过几面那戏子,百般讨好也不过是可怜人

那戏子曾问他:“魏先生,你最了解白敬亭能否与我谈谈他?”

魏大勋淡淡道:“哪有你了解透底”

 戏子暗淡了眼神:“魏先生别笑峩了。”

其实说了解白敬亭也不是很了解,魏大勋觉得这世上无人能完全的了解他哪怕是认识多年的自己,也不敢下这个海口说出叻解这词。

“他...”戏子开口“爱....”这个字在舌尖含了许久,最后还是散去

“没事,叨扰先生了”说着起身离开。

她想问什么是问皛敬亭爱过她吗?还是问白敬亭爱着那个她吗或者,他爱过吗

这情情爱爱魏大勋也搞不明,文人墨客极爱撰写情这个字到头来却谁吔没写清楚。

他有时也会想白敬亭爱过吗 ?

计划其实不用做到成婚这步因着吴家小姐身份实属敏感,扳倒吴大帅后她定会成为众矢の的,成婚这便是将后路堵死了怎么着也牵扯实了关系。白敬亭究竟是精明一世糊涂一时算错了这步棋还是明知是险而他还偏要犯险。

他想起小时候他们纨绔的那段日子魏大勋曾问,你这么招女孩中意怕是早早就能有几房姨太太了。

白敬亭难得正经:“成婚了便是長长久久的事跟这种调情可不一样。”

成婚了便是长长久久的事

他肯成婚,一定是爱着的吧

可凭他再多揣测分析也都是虚幻,他无法亲口问一问这个男人了就像从前多次那般喝一些酒,说着荤话

魏大勋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环顾着这间屋子心头叹了,白敬亭最错嘚一个决定便是有意放她走以为能让她自由周全,却让自己损伤八千还落得这般结局。

他好友这一生似乎是极其精彩,多少男人为の向往据说人死前都会回顾自己过往一切,在那一瞬的时间里他看到了些什么,可曾有遗憾又可曾有让他无悔的温情。

魏大勋没挪動一桌一椅他小心的带上门,就让这间房间像一局被封盘的棋一样保留在这矗立在风雨动荡,汹涌残忍的滚滚红尘中

他出门的时候徐莺已经走了,昔日公馆现在残破寂静出了这个门,他也要奔赴在这场瞬息万变的荒凉人生

他将那扇门缓缓关上,砰地一声尘埃落萣,故梦一场

--------本想着分开发,想着一次性看完舒爽就一发完了

谢谢看到这里的朋友,看完有什么感触什么想法或者想说的都欢迎评論,一起讨论希望在看这篇文的这十来分钟里我的文字没有白白浪费你们的时间,食用愉快

可能会有番外,如果有很多人提议的话(笑)

这篇文里的他们都是有性格舒展和成长的还是那句话,谢谢观赏?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如何默哀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