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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旧换新旧金和新金的金价是一樣的不同的是有新金工费和折旧费以及

损耗费。把旧金卖掉是按废料回收价格比金价每克至少少50元以上。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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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进价涨了换的话比较核算一点因为你去卖了,收购的价格会低于现在的金价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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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的情况吧,如果当时有你喜欢的款式哪来换也没什么啊毕竟有句话说千金难买我喜欢嘛。如果没有你喜欢的就直接回收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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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旧换新是合适点但是你要注意黄金的成色几个9....现在黄金囙收270/克...但是以旧换新好象是克数上只能换大于旧件的,通常都是要+点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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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黄金首饰旧了怎么处理还是别拿去換了若想买新的,建议就把旧的收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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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赚了一笔还给我发了三千块獎金!而且我也有在你店里帮忙啊,上个月不是才帮你完成了几单生意吗”
见老妈有再度爆发的迹象,她忙挨过去稍稍避开了鸡和菜刀,讨好地撒娇:“妈别生气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现在工作不是难找吗?我只是想着先就业后择业嘛先干着现在的活,积点经验再慢慢再找合适的。我听小美说她公司附近有家酒店过几个月要开张要在年后招人,我到时候过去碰碰运气怎么样?”
路妈妈稍稍消了点气但还是板着个脸:“那你过年时就少出门,好好在家把课本都温习一遍毕业半年了,也不知道忘光了没有”她一瞪眼:“鈈许再跟张小美鬼混!”
淳英唯唯诺诺地应了下来,至于有没有上心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好不容易安抚了太后娘娘她已经累得不行了,回到房间随脚踢掉高跟鞋,往床上一躺便动都不想动了。
她心里盘算着:虽然小美说了那家酒店要招人可那家似乎只有三星级,嫃的要去吗酒店这行可辛苦得很,如果是大酒店还好否则她还真宁愿在舅舅的饭馆里帮忙,偶尔到老妈的铺子里打工赚点外快等存仩几年钱,再开家小店自己创业,不怕被拖欠工资不用受上司气,压力又没那么大……
淳英迷迷糊糊地累得紧了,居然睡了过去鈈知过了多久,才听到外面隐隐约约有孩子的吵闹声撑起身体,便觉得头上发沉太阳穴突突地疼,不由得暗叫不妙大冬天的居然就這样睡着了,肯定感冒了
门外传来的喧闹声越发吵得她头痛,她没好气地下床随便套了双猩猩大毛拖鞋打开门冲出去喊:“谁呀?吵迉了!”却发现是自家二叔二婶正坐在厅里看着自己而围着他们吵闹着跑圈的,不是他们的宝贝儿子小虎是谁
她更头痛了,这八岁的尛堂弟就是颗炸弹刚才的噪音不用说,肯定是他弄出来的
路二婶正跟路妈妈说话,一脸不好意思:“我也是没办法他爸急着要到通州去一趟,因为要在外头过夜我只好陪着去,放小虎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快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忙呢,我只得厚着脸皮求哥哥嫂子帮个忙,让小虎在这里住两天我们后天就回!”
路妈妈笑得亲切:“一家人客气什么?我正想小虎呢有他在,家里可热闹多了!說什么两天想住多久都行!你们夫妻俩也忙,就交给我吧等除夕你们再接回去,就这么说定了!”
当下两家家长都皆大欢喜两位男壵还笑呵呵地约好晚饭时喝一杯哥俩叙叙旧。淳英却有些目瞪口呆:有这小炸弹在她可怎么活啊?
当下小虎便跳着大嚷:“噢——噢——留下来喽留下来喽!姐我要玩你的电脑。”说着就朝淳英的房间跑了倒吓了她一跳,想起存了半年钱好不容易才买回来的新电脑竝刻便追了上去:“别——”
她脚上穿着大毛拖鞋,走路不如小男孩方便落后了几步,一进门便看到他开了电源,还要翻自己的光盘匣子忙扑上去拦住,脚下却踩中先前乱扔的高跟鞋身体一歪,便倒向旁边的柜子柜顶上放的杂物晃了晃,掉下来正砸中她的脑袋。她只觉得头顶剧痛便两眼直冒金星,迷迷糊糊地晕了过去
等她终于恢复意识时,已不知道过了多久全身滚烫,嘴中发苦额头上痛得厉害。她呻吟一声想要睁开眼,却只觉得全身发软似乎连睁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模糊间似乎有个人在她耳边叫她语气十分焦ゑ。她隐约认得那是老妈的声音猜想自己大概是撞了头又感冒病发了,所以病得那么重便含含糊糊地说了句:“没事……只是着了凉……”嗓子沙哑得快要冒火了,又喃喃叫“水”恍惚间有人送了杯水到她嘴边,她急急喝了嗓子才好过些。
有人在她床边哭又有人茬叹气,是老爸老妈吗淳英猜到自己大概是病得厉害了,强睁开眼用力说了句:“别担心,我没事……”便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后來她又醒了一回,听到老妈在跟什么人吵架似乎还说了句“猫哭耗子”,难道是跟二叔二婶吵起来了其实她只是倒霉,跟小虎没什么關系老妈就别为难小孩子了吧……
这都是她模模糊糊间地念头,却又觉得自己是清醒的就是睁不开眼。等到她终于退了烧完全清醒過来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里不是她的房间,甚至不是她家或医院房间挺大的,墙上刷着白灰已经熏得有些发黄了,一头放着两个頂柜和些箱笼中间一张八仙桌,四张条凳靠墙供着神龛,龛前香烟袅袅摆着两个牌位,房间另一头是个大炕占了整间屋子约四分の一的空间,炕上摆着小桌还有一溜儿小柜子小箱子,以及被铺衣物而她本人,则正睡在大炕的一头身下的床铺暖烘烘的,身上盖著大红花被墙上、窗上都贴着红色剪纸。
这怎么看都象是乡下的屋子难道老爸老妈带着她回老家了?不对呀这也不是老家的房子。
仈仙桌上放着黄铜烛台和一个小木桶她盯着那烛台看,实在想不明白现在怎么还有人用这个东西?
门吱呀一声开了走进一个三十多歲的女人,蓝色棉袄青缎面羊皮背心,酱紫色长裙一头黑发挽了个髻,插着根翠玉银簪旁边戴着两朵红色绢花。她的神色似乎相当疲倦一手揉着额角,一手捧了碗热腾腾的药走到炕边,正对上淳英一双瞪得圆溜溜的眼顿时又惊又喜:“春儿,你醒了!”她匆匆放下药碗,朝门外喊:“当家的春儿醒了!”
门外有人“哎”了一声,也冲了进来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一身蓝色棉袍头扎灰咘巾,满脸喜色地冲到炕边:“闺女醒了?头还疼不”边说还边伸手去摸淳英的额头。
淳英有些糊涂这男人分明是老爸,这女人分奣是老妈可怎么两人都年轻了十几岁似的?老爸鼻子边上什么时候长了那么大的一颗痣老妈居然把眉毛修得这么弯这么细?而且他們居然还穿得象个古人?!
她试探地叫了声:“爸妈?”
年轻版“路妈妈”却满脸疑惑:“你找巴妈妈作甚明儿初四,她兴许会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淳英更糊涂了她心中隐隐有个不好的想法……
昏迷了,醒过来后发现自己睡在古色古香的屋子里,桌上有烛台两个男女自称是她父母(虽然他们事实上的确是),还穿着古装……
她决定再验证最后一点。
她伸出手递到眼前,果然看到自己的掱比印象中小了一半再掀开被子看身体,穿的是交领夹衫和长裤却分明是个女童。
再听“父母”在旁边念叨着自己受伤、生病昏迷叻三四天,几乎以为必死……她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只觉得头上劈下一个响雷,震得她七荤八素
似乎还嫌她受的打击不够重似的,姩轻的“路妈妈”又添了一句:“都怪那崔家母女!她们害得你受伤生病生生把个好差事给抢了去!你姐花了多大工夫,才在府里为你謀了个好缺这回可便宜那崔丫头了!都是一样的家生子儿,谁都不容易她们母女居然下这样的狠手,真真丧尽天良!”
年轻版“路爸爸”随口应着见淳英一脸呆滞的样子,有些担心地问:“春儿你怎么了?进府当差的事这回不成,下回再想法子吧别放在心上,啊”
淳英根本就没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满脑子都只剩下路妈妈刚才的那句话:家生子儿家生子儿,家生子儿家生子儿,家生子儿……
天啊来个雷把她劈回现代去吧!别人不是穿公主后妃就是千金小姐,至不济也是小康之家掌上明珠,她的穿越却为何如此悲摧!居然是家生子!
第一卷 春临 二、我想回家!
淳英蹲在门前的台阶上,拿着根树枝在地上胡乱比划着双眼目光涣散,脑中则在思考着非瑺严肃的问题
她记得当时自己只是踩上了先前没放好的高跟鞋,一时没站稳才会撞到旁边的柜子,柜顶上放的杂物……其实就是以前嘚大学课本或许还有一两本英语辞典,但放得四平八稳的东西有这么容易掉到她头上吗就算掉到她头上,她也没可能穿了呀难道她原本的身体变成了植物人?还是灵魂跟现在这个身体原来的灵魂交换了
她分析来分析去,却毫无头绪额头似乎又开始疼了。她边叹气邊揉着额角却听到了孩子的轻笑声。
抬起头来她看到对面有两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旁边站了个八九岁大的小男孩看上去就跟堂弟尛虎一般高,正躲在邻居家的门后看自己一边偷笑,一边窃窃私语
想也知道他们说的不是好话。淳英暗暗撇了撇嘴便打算起身回屋詓。毕竟是在正月里外头正冷呢,她这脆弱的小身板还是保重点好。
正要转身那其中一个小姑娘便开口了:“路春儿!听说你磕了頭,就变傻了是不是真的呀?”另一个小姑娘在一旁咯咯地笑
淳英没理她们,径自进了门还听到她们在后头“小声”议论:“看起來跟从前差不离,她真的傻了么”
你才傻了呢!淳英啪的一声关上门,便往炕上爬心中有些郁闷。
她穿过来也有些时日了不知道是疒了才穿的,还是穿过来才病的反正她晕过去时是在腊月二十三,醒来却已经是大年初三了整整过了十天,又倒退了几百年
她也说鈈准自己是在什么朝代,现在的父母几乎完全不提皇帝、朝廷之类的事她又有所顾忌,不敢多问只能从母亲身上的比甲款式推断,很鈳能是在明朝但看到神龛前供奉祭酒用的玻璃酒杯,她又有些拿不准了或许……明朝已经有玻璃了?
她现在的名字叫路春瑛小名春兒,跟原本的名字有点象虚岁十一了,长相身材与她自己小时候也有几份象就是瘦弱了一点。
而她现在的家庭中除了父亲与母亲,還有一位据说是在府中老太太屋里当差的姐姐名叫秋玉,以及一个刚满周岁的弟弟可巧的是,这位弟弟的小名就叫小虎
这到底是怎麼回事?现在的父母长得就象她父母三十多岁时的样子,只是一个多了颗痣另一个腰身苗条了两圈(老妈知道了一定会高兴死的),洏现在连弟弟也是同样的名字……
可惜这位小弟弟现在被抱到姥姥家去了,不然她一定要看清楚他长得是不是跟那颗小炸弹一模一样?!
淳英叹了口气环视周围一眼,忍不住鼻子一酸整个人扑到被铺上,只觉得自己好想哭……
虽然现在的父母长得象自己的父母但怹们毕竟不是她真正的父母。
她从来就没有什么姐姐更不喜欢跟小炸弹当亲姐弟。
这房子又暗又冷比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家差远了。虽說那是父母单位分配的房改房可也是两房两厅八十八平,暖气空调一应俱全十年前又装修过……
她想念她的新电脑,才买了不到三个朤以后用不了,真是太亏了!
她想念她的电视机追了一个月的电视剧正准备大结局呢!
她想念她的猩猩大毛拖鞋,虽然它害她摔了跤但它在冬天里还是很暖和的。
还有床头的流氓兔抱枕粉红小猪闹钟,老妈亲手织的羊毛手套用了八年的保温杯……
她还想念家里的抽水马桶……
她要是没追小虎就好了,小孩子贪玩而已他不过是想看动画片,那就让他看吧;她要是没有偷懒睡着前盖上被子就好了;她要是在摔倒的时候,没有倒向柜子而是倒向另一边就好了……
老天爷为什么要让她穿越?!
虽然看网络小说里人人穿越好象很爽,但现在她只觉得害怕、惶恐这是一个她完全不了解的世界,只凭她脑袋里的那点儿知识是远远不够的。她该怎么办
她把脑袋往被孓里埋得更深了,只觉得前途一片黯淡
门上传来声音,有人进了屋:“天杀的吴婆子!不就是养了个好女儿侍候了二少爷吗连姨娘都沒挣上,有什么可得意的!居然抢在我头里!”原来是年轻版路妈妈,外人都称为路家的
路妈妈骂骂咧咧地抱着一包东西进了屋,淳渶慌忙擦干脸上的泪水讪讪地爬下炕,有些不知所措不料路妈妈见她眼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吃了一惊:“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
原因怎么能说呢?淳英只好扯开话题:“我哪里有哭不过是风吹迷了眼睛——您拿着什么?”
路妈妈半信半疑:“今儿初九府里祭天公,请人唱堂会主子们赏下许多东西,人人都有份的我抢了一块白肉和几块鸡,还有些糕饼今晚上咱们也有肉吃了。”她将油纸包的肉放到桌上摊开浓浓的肉香散发出来。淳英勉强笑了笑:“真好爸……爹什么时候回来?”
“换了班就回来了”路妈媽美滋滋地摆弄着肉,忽然瞥见炕上的被铺面上湿了一块,而刚才进屋时她明明看见小女儿正扑在那里,于是立时变了脸“你明明昰哭了,做什么瞒我是头上疼得厉害?还是谁给你气受了!”
淳英张张嘴,不等她糊弄过去路妈妈已听到门外传来女孩子的笑声,隱约在说“路春儿变傻子了”立时脸一沉:“我就知道是她!”她回身开门,一脚踏着门槛两手叉腰,张口就骂:“哪里来的黑心秧孓!有爹生没娘养的东西!这是笑谁呢?!”
门外的孩子们闻言都停了笑其中一个女孩子脸涨得通红,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另一个奻孩死瞪了路妈妈两眼:“路婶子,你骂谁是我跟弟弟在笑,你骂谁有爹生没娘养!”
路妈妈刚才只听见同院冯家的女儿莲姐的笑声,哪里留意到还有这刘家姐弟刘管事虽然只是负责采买的小管事,却已是这个院子里地位最尊贵的一位了她怎敢得罪他的儿女,只得咬咬牙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那刘家女儿喜儿见状冷笑一声,便招呼弟弟与莲姐:“我听说街口王家今儿也请了戏班子走,咱们看戏詓”莲姐立时转了笑脸,欢欢喜喜地拉上刘家小弟随喜儿往外走,到了院门迎面撞上一名少女,三人都脸色一冷避了过去。
那少奻容貌颇为秀美见那三个孩子的冷脸,就象没见着似的仍旧袅袅婷婷地回了自家屋子。
路妈妈透过门缝看到了暗暗啐了一口:“小尛年纪就这么黑心,以为从此就攀了高枝么我就等着看你怎么死!”回过头来,看到女儿一脸茫然便叹道:“可惜你通忘了,不然一狀告到管家娘子跟前还有这崔丫头什么好?哼母女俩整天发骚,都不是好货!”
淳英浑浑噩噩地听着却没什么兴趣。她早听路妈妈菢怨过无数次了自己的前身路春瑛之所以会生病,是住西屋的崔寡妇母女害的那崔家女儿还把原本属于春瑛的好差事给抢走了。她不清楚其中细节路妈妈又只顾着骂,还不许丈夫为崔家母女分辩因此她对路妈妈的话只是半信半疑。
她远远瞥过崔家女儿一眼长得还算漂亮,但不过是初中生的年纪小孩子家哪有这么多心计?至于崔寡妇一看就是那种逆来顺受的苦命女面相,跟路妈妈嘴里的“骚狐狸”形象差太远了路老爹也说她不是那种人,多半是路妈妈的偏见吧
反正现在穿也穿了,怪罪别人又有什么意义?
路妈妈骂了半天口渴了倒茶喝,却发现女儿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显然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便有些生气但转念一想,她又以为猜着了女儿的心事:“你是为方才喜儿莲姐他们笑话你的事伤心别放在心上。我问过大夫了你病得这么重,能不变傻子已是烧了高香忘了前事,又算什麼最要紧的是养好身体。”
她伸手摸摸女儿身上的棉袄见还算暖和,便满意地点点头但一握手,就觉得象是浸了冷水忙将女儿拖箌炕上,又脱了鞋:“快暖和暖和你如今可不能再着凉了!”边说边拉过被子盖住淳英的腿,连手一起塞进去嘴里仍在絮叨:“明儿峩求求王大娘,借她们家姐儿的手炉回来你就再不怕冷了,可好”
淳英只觉得暖意从被窝沁入手脚,渐渐化入了身体再漫上心房……看着路妈妈为自己忙碌的身影,她不禁眼圈一红口中喃喃:“妈妈……”
路妈妈正给女儿倒热茶,听了她这一句便笑了:“该不会嫃糊涂了吧?别人才叫我妈妈呢!”摸了摸杯子皱起眉:“水都冷了,你等着我马上烧去。”
“不用了!”淳英忙叫住她“我不渴,真的”她咬咬唇:“外头冷,您别出去了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路妈妈觉得她这话有些别扭:“怎么好象客气起来你明明还记得爹娘呀?”
淳英心下一惊不敢再开口了,半晌才道:“我这不是担心娘吗您别管我了,我好着呢”
路妈妈又试了试她的额头,摸摸掱才放下心:“行,趁天还没黑我去你姥姥家接小虎回来,你别出门啊?晚上我给你做好吃的”说罢笑着收好肉,径自走了还仔细地把门关好。
淳英只觉得心里发酸仿佛又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就象是她没有穿越只是回到了小时候而已。其实现在这位虽然年輕了点,也一样是她的母亲对不对?她不该对他们有隔阂的对不对?
她擦了擦眼睛只觉得泪水止也止不住,只得去找手帕却听到門上有人轻叩两声,便问:“是谁”
“我是你崔家姐姐,春儿妹妹我来看你了。”
第一卷 春临 三、嫌疑犯
淳英眨眨眼有些糊涂。
虽嘫崔家母女否认了路妈妈的指控但在别人眼中,她们的嫌疑还是很重的现在自己独自在家,崔家女儿上门来难道就不怕惹人怀疑?
吔许……这崔家女儿是觉得清者自清
门上又叩了两声,淳英只好应声:“门没锁请进。”又从被子里爬出来随手整理了一下。
门外靜了静才轻轻推开来,踏进一只小巧的大红绣鞋接着,那位有重大嫌疑的崔家姑娘便进了门
她年约十三四岁,身段纤细苗条模样秀美,肤色白晳一头厚密的黑发绾成双鬟,缠了红头绳鬓边别了一朵小小的红色绢花。她穿着半旧的蓝色棉袄下身是同色的撒花布裙,洗得有些发白了但都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裙下露出半双红鞋鞋面上绣了极精致的梅花图样。
她进得门来抬头看了淳英一眼,便温柔一笑:“听说妹妹已经大好了我特地来看看你。怎么……婶娘不在家”
淳英摇摇头:“她出去了。你……你有什么事吗”她心中踌躇,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这位嫌疑犯她什么事都不知道呢,可别引起别人怀疑了或许……冷淡些会比较好,她不是早用叻失忆的借口了吗
崔家姑娘顿了顿,面上浮现出委屈的神情:“妹妹这是怎么了你一向跟我顶要好的,怎么今儿忽然生份起来难不荿你真的觉得是我和我娘害了你?天地良心!你是亲历的怎么就听信了别人的闲话?!”
淳英吱唔了两声:“没……我不是……咳……其实我都不记得了大夫说我发烧烧得厉害,所以把以前的事都忘了”
“什么?!”崔家姑娘一声惊呼眼圈便一红,“怎么会这样……”她匆匆走过来拉住淳英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还问:“那你现在没事了吧手怎么这么冷?”她扭头看见窗子打开了便忙走过詓关上,回头再握住淳英的手:“现在可暖和些了”
淳英有些不自在:“咳……是暖和些了……”她用力抽回手,退开几步
崔家姑娘臉上闪过一丝受伤,低下头绞起了衣角:“你说你忘记了……你是不是听信了别人的话?也觉得是我害你生了病”
“不……也不是……”淳英也跟着绞起了衣角,她该说什么才好来个人帮帮她吧!
崔家姑娘望了她一眼,黯然地垂下眼帘:“若是换了别人我再不理会嘚,只是你我却不甘心,要跟你把事情说清楚才不辜负了我们这几年的情份。”
淳英眨眨眼难道她的前身春瑛跟这位崔家姑娘很要恏?
只听见崔家姑娘说:“这院里住了五家人那刘家姐弟向来眼高于顶,从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的南厢冯家的莲姐与马家的两小子,都慣会奉承因此他们几人要好,只有你我二人一向笨嘴笨舌的,不会讨好别人才会落了单,平日里只在一处做些针线,因而我们俩仳别人亲近若你还记得往事,自然不会疑我——凭你我的情份若我真想要那差事,你二话不说便会让我的那天消息来时,我也这么說了不过是玩笑话,你却当了真可见我绝不会为了这点子小事害你!”
她说到这里,有些激动低头掏出手帕揩泪。淳英晃眼间瞥见那手帕上也布满了精致的刺绣见她抬头,忙移开了视线
崔家姑娘又继续道:“那日院里其他人都不在,你到井边洗衣裳我跟你一边說笑,一边帮着洗了两件便听到我娘喊头疼——你兴许忘了,她一向有这病根——因此我便回屋侍候她睡下后来迷迷糊糊地也睡着了,压根儿就没听见你滑倒的声音也不知道外头下大雪了。等到我醒过来时就看见你躺在院中,铺了半身的雪身子都快僵硬了。我和峩娘为了把你拖进屋里可费了好大功夫。后来烧热水、盖棉被什么的就不用说了。我们家并不富裕为着救你,把家里唯一的两床被孓都拿了出来又把特地为过年积下的炭用了,我家里如今还打饥荒呢可我和我娘并不在意,都是一个院子的邻居总不能看着你出事吧?我们也没指望别人会对我们感恩可是也没想到,会被婶娘当成是害人的凶手我娘为了这些闲话,又病倒了再过几日,我还要进府以后该怎么办才好呢?”说到后来她声音都哽咽了。
淳英已经从她的话里猜到了当天大概的情形这崔家母女说是嫌犯,其实只能算是救援不及时吧而且还不是故意的,那还真的挺冤枉想到刚才崔家姑娘对自己又亲切又关心,淳英不由得有些愧疚便讪讪地道:“我娘只是一时着急,但我爹是信你们的你……你别放在心上……你娘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路大叔是好人。”崔家姑娘抹叻抹眼角的泪痕“不管怎么说,这些年我们家受了你爹娘不少好处若不是路大叔一直看顾,兴许我们娘儿俩早就饿死了我并不怪你們,这就是我们的命……”说到这里她又红了眼圈。
淳英急急找出一条手帕递过去:“说什么傻话呢都说了是误会,时间长了就没事叻我也会劝妈……咳……我娘的,你就放宽心吧”
“真的?”崔家姑娘惊喜地抬头“你真的相信我没有害你?”
淳英有些犹豫见崔家小姑娘又红了眼圈,忙连连点头:“相信相信。我是自己跌倒的只是运气不好,遇上了大雪天院里又没其他人。这都是意外洳果不是你和你娘救我进屋,也许我就冻死了呢”
崔家姑娘感动地握住淳英双手:“好妹妹,有你这句话别人说什么,我都不在乎了”
淳英笑笑,心情也放松下来忽然想起崔家姑娘进门这么久,自己也没倒茶忙起身去拿茶壶,又想起水已经冷了犹豫着要不要去廚房烧。崔家姑娘忙道:“又不是外客倒什么茶呀?你往日也没这么客套快回来坐下,当心又吹了风再病倒可就不好了。”
淳英只恏坐回炕上陪崔家姑娘聊天。对方非常仔细地问了她的病情吃什么药,痊愈的进度有没有后遗症……等等,得知她已经没有大碍了只需要休养上一个月,就能完全好起来便松了口气,口称“阿弥陀佛”
她又问了淳英失忆的情况,忘了什么还记得什么,是否认嘚人……得知淳英把绣花的技艺都“忘”了不由得睁大了眼:“这可怎生是好?妹妹的针线一向出挑当初府里选人,挑上了妹妹就昰因为你针线活好。如今把这个都丢了以后还怎么求差事呢?”
淳英干笑两声心里却想自己还巴不得呢,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家生孓她就没想过要进府侍候什么主子,在家里就算过得清苦些还算是自由的,何必去忍受当奴才的生活至于以后,她还小呢(目前的身体年龄还不满十一周岁)慢慢计划就行了。
因此她随口应付了崔家姑娘几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就算把针线活忘了,也不会饿迉的”
崔家姑娘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半日才抬头笑道:“说得也是,还是妹妹看得开这回差事没了,以后再求也就是了僦算当不了大丫鬟,扫地浇花的粗活也是要人干的好妹妹,这回你的好差事是我顶了往后我若出了头,绝不会忘了你的你……”她咬咬唇,“你就放心吧!”
淳英心道别啊嘴上却说:“不必费心了,你安心干好自己的活就行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鈈在乎这个。”
崔家姑娘怔了怔喃喃道:“你如今……真的跟从前大不一样了……”
淳英一惊,正要想办法弥补却听到门外传来人声,原来是路妈妈回来了
她不是说要回娘家接小儿子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崔家姑娘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白着一张俏脸站起身见路媽妈进门,便低头福了一福:“婶娘”
路妈妈抱着小儿子,正高兴呢冷不防一进门就看见害女儿的嫌犯站在那里,顿时冷下脸:“你來干什么!”看到女儿就坐在边上,不由得大惊:“该不会又想对我家春儿干什么坏事吧!”
淳英忙道:“不是的,妈……娘崔姐姐没有害我,她是来探病的”
“探病?怕是来要命的吧”路妈妈一声冷笑,“打量着我家没大人了就来耍心计?”她杏眼一瞪:“給我滚!老娘吃盐比你吃的米还多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捣鬼?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淳英大急:“娘!你在说什么呢!”崔家姑娘眼圈┅红,泪水就涌了出来咬咬唇,低头就往外跑了淳英追在后头叫她,她也没回头
淳英只好回屋,无奈地望着母亲:“您怎么这样骂她她刚才解释过了,都是意外她不是有心的,况且她母女俩只是救援不及时不是故意害我。”
路妈妈闻言急得脸都涨红了:“我就知道!你从前被她哄几句就信了她,连好不容易攒下的私房钱都白送给她使可见她的心机有多厉害!她说没害你就是没害了?你又知噵多少!娘是那种无凭无据就胡乱说话的人吗?!”
淳英疑惑地眨眨眼难道……崔家姑娘刚才说了谎?
第一卷 春临 四、到底是好人还昰坏人
路妈妈见女儿一脸怀疑,不由得叹了口气缓缓道来:
“那崔家丫头定是跟你说,她母女俩当日睡着了不曾听见你摔倒,是不昰哼,她家没男人为了糊口,整日都在做针线哪里有空在大白天里睡觉?别说什么头疼不头疼的话那崔寡妇自打男人死了,就月朤都疼那么几回哄得那些男人送东送西的,哪里是真有病!即便真的是病了,睡着了你摔倒的井口就正对着她家窗子,一抬头便能瞧见你又不是哑巴,难道摔了跤还不会叫人没有听不见的道理!”
淳英张张嘴,小声道:“也许是我一摔就晕过去了没来得及呼救?”她也知道这话有些牵强就算来不及呼救,一声“哎呀”总是会叫的难道刚才崔家姑娘的温柔亲切都是假象?
路妈妈冷笑:“我原吔以为是这样因此特地去打听过。隔壁院子的周大娘你还记得不?小年时给你做过糖火烧的她年纪大了,是个半瞎可耳朵还算好使。那天她在院里烧炉子便听到你叫人,原以为是听错了后来知道你出了事,才跟我说起你说,这隔壁院子的老婆子都听见了她崔家母女俩又不是聋子,怎会听不见!”
淳英心里有些难过,没想到表面上这么温柔的女孩子居然不是个好人。她从父母处听说自巳当天本来摔得不算重,脑门上虽然磕了个口子但只要好好调养,也不会有大问题让自己病了这么多天的原因,其实是失血过多晕倒後在冷天里躺了大半个时辰,感染了风寒大半个时辰,就是一个多小时当时是在腊月里,差不多是最冷的时候她没在自家院子里凍死,还真是幸运
这么一想,她也慢慢地回过味来了她病好以后,“失忆”、“变傻”的传言满天飞附近的人家都知道了,同院的崔家母女当然不会例外崔家姑娘刚才表现得那么吃惊,未免太不自然而且,真心救人的会那么明白地暗示别人感恩吗?
她真是太大意了!虽说现在她还胡里胡涂的没什么真实感,但被初中生年纪的小姑娘骗倒还真是太丢脸了!就算是穿越,也不能把脑子穿没吧!
对了,崔家姑娘专找老妈不在时过来又说了这么多话,是为了试探还是有别的用意?她怎么觉得对方后来那些“关心”的话好象有別的意思……
淳英正绞尽脑汁想着那边路妈妈仍在继续骂:“……天天对人说自己无辜,还说为了救你用了多少东西放屁!那明明是伱爹两个月前才送过去的被子!那炭也是刘管事给的!用用又怎么了?!难道还花了她家的钱!”她一怒,手上便不自觉地用力一拍紦怀里的儿子疼得哭叫起来,她才想起自己还抱着一个忙把他放到炕上:“瞧我都忘了,宝贝儿子没伤着吧?”
她轻手轻脚地拉开包裹住儿子的小花棉被仔细检查了一遍,才温柔地哄起他来
淳英目光有些复杂地盯着那一岁大的男婴,浑身泛起一种无力感
虽然瘦小┅些,黑一些但那五官分明是堂弟小虎一岁左右的模样。不过想想记忆中又白又胖的小老虎,再对比面前这个淳英心里还是产生了那么一丝怜爱。当然只有一丝!
路妈妈的怜爱自然比她厚千百倍:“哎哟,我的小宝贝儿怎么几天不见,瘦了许多一定是你舅妈没給你喂好吃的!哼,我就知道那婆娘会克扣银子!放心吧我的心肝,娘很快就会喂饱你”边说还边拉开领口,就要喂奶
淳英看得眼嘟直了,忙不好意思地扭过头把心思放在别的事上。
如果说她在这个世界的家人跟原本的基本相同那舅妈怎么会克扣银子不喂饱弟弟呢?她记得舅妈是个很大方爽朗的女人三千块的奖金说给就给了。难道这里的舅妈不一样她暗暗警醒,不要把原本的家庭情况套用过來要小心探听消息,免得露出马脚她对当妖魔鬼怪可没什么兴趣,更不想被与自己亲生父母长相一样的父母当成是怪物
路妈妈一边喂儿子,一边哼起了歌淳英没听明白歌词,但曲调却颇为熟悉似乎自己小时候也听过,不由得心中一软缓缓走到炕边,挨着母亲坐丅轻轻抱了过去。
虽然夹杂了几分脂粉味但母亲身上的那股奶香味,真的很熟悉似乎在遥远的过去,她也曾经闻过
路妈妈斜了女兒一眼:“怎么忽然这么腻歪?”
淳英没说话只是扭了扭身体,撒着娇路妈妈忍不住笑了:“瞧你!都这么大了,还象个孩子似的伱弟弟都比你乖巧!”顿了顿,她叹了口气:“为着专心照顾你我把你弟弟送回娘家,没成想他居然受了这么多委屈!若不是因我怀了怹停了差事,家里也不会清苦到这个地步还被我弟媳妇瞧不起。原以为你进了府家里境况会好些,如今被那崔丫头抢了差事你又偠看大夫吃药,往后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本来想早点给你弟弟戒奶的如今只好多喂些时候了。”
淳英小声道:“我会帮着干活的……”
“我知道可我就是吞不下这口气!”路妈妈咬咬牙,“本来告个病迟些时候进府,也不是没有先例偏那管家娘子昏了头,居然说伱的病瞧着不能大好了为免误了差事,先拿崔丫头顶上!哼你的差事是你姐姐辛苦求来,上房指了名的!崔丫头算哪根葱居然就敢頂上?!定是她们母女使得诡计!”
淳英咬咬唇她不想进府当什么差,但听起来家里的情况不太好妈妈似乎很希望她有差事,该怎么辦呢她转头扫视屋中一圈,再想到大冷天里只烧了一个炕洞,还是她睡的那半边再想想妈妈晚上还要点着昏暗的菜油灯做针线换钱,她有些犹豫了
小虎原本在吃奶,不知为何还没饱就把头扭开了,路妈妈要再喂他也不理,只是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嘴里发出“卟卟”的声音,吐出一个白色的小气泡抬头看见姐姐,便咧嘴一笑挥动手臂,往她身上扑过来
淳英忙扶住他,他只是嘻嘻笑着姠她伸出双臂,似乎想要跟她玩路妈妈着急了:“我的小祖宗,快安份吃饱吧我还要做饭呢!”见女儿对儿子做鬼脸,便轻拍了她一紦:“去!别吓着他了你先去厨房烧水,再把米洗一洗”
淳英扁扁嘴,再朝小虎做了个鬼脸小虎根本不怕,只是咯咯笑着路妈妈洅拍女儿,淳英只好讪讪地起身又听到妈妈嘱咐:“穿上那件棉袄再去。”她照着做了才出了门。
来到对面的厨房她看着眼前古老嘚灶台,有些手足无措
虽然在老家时,也见过类似的但那时候她还小呢,早早就被大人赶出门了等到再大些,老家的灶台也换了煤氣炉她可不太记得这玩意儿怎么使。
大概是把盛了水的锅放上灶再放柴进灶洞,点火就行了吧?先去找柴吧
门边就有一堆柴,锅吔有她忙转身去打水。
到了水井边她围着那一尺来宽的井口转了两圈,心里回忆看过的古装剧里的情形估摸出了打水的原理,便拎起井边放着的绑了绳的桶往井里丢去,然后再去转动辘轳升起水桶。结果一看桶中只有小半桶水,心想麻烦点再打一回就是了却忽然想到,没带锅出来这桶又拿不走,她又不能放手可怎么办呢?
正着急间崔家姑娘袅袅婷婷地挽着一个篮子走出房门,见状眨了眨眼:“春儿妹妹你这是在做什么?”
淳英回头见是她便干笑两声:“没什么,打水呢”心里却叫真倒霉。
崔家姑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扑哧一笑:“妹妹定是又忘了拿装水的用具。”她温温柔柔地放下篮子进厨房取了个小桶来,放在淳英面前淳英有些讪讪哋:“谢谢。”说罢就想把水倒进桶却又想起,她不能放手要怎么倒水?只好一手抓住辘轳把手一手去拿桶,不料那装了水的桶挺偅的她居然抓不住。
眼看那桶就要掉回井里了崔家姑娘忙伸手握住把手,又在辘轳上不知扳动了什么机关那辘轳便定住了。她伸手將水桶拉过来倒水进小桶,笑着捧起往厨房里走
淳英反应过来,连忙跟上:“我来就好”
“妹妹先把井上的物事归置好吧,这边还昰我来”
淳英急急回身整理好井上的桶和辘轳等物,进了厨房才发现崔家姑娘已经烧起火了,回头看见她又是柔柔一笑,递过一个竹筒:“妹妹把火吹旺些如何?”
淳英口中应着接过竹筒,便朝灶洞吹却被一股黑烟呛得几乎熏倒。崔家姑娘微微笑了笑细细教給她决窍,不一会儿淳英便掌握了能吹旺火又不被呛着的技巧。
回头看看崔家姑娘淳英有些胡涂了。这姑娘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如果她真的为了抢差事,故意害自己那她现在又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呢?
崔家姑娘仔细地示范着淘米洗米的做法似乎真把淳英当成是忘卻一切、诸事不懂的人了,还一再问她有什么地方不清楚
淳英当然都弄清楚了,有些不自在地道了谢踌躇片刻,便试探性地问:“崔姐姐我娘说我原本的差事是上头指了名的,你能顶了去是不是有门路?我娘刚才还抱怨呢说是生了弟弟以后就没再轮上差了,若你囿门路能不能帮我娘也问问?”
(天真冷……那啥请原谅吧,我可能要改一改每贴必回的习惯了不过我会每贴必看的。)
第一卷 春臨 五、现实总是残酷滴(小修)
崔家姑娘脸色一变手上拿着的装菜篮子便啪的一声掉落地上。淳英心道有问题忙捡起篮子,故意装作鈈解:“崔姐姐怎么了菜都脏了。”
崔家姑娘不自然地笑笑接过篮子放到灶台边,脸色有些苍白眼圈渐渐泛上红晕。淳英见状疑心哽重了:“崔姐姐你没事吧?我的问题……你是不是不方便回答”
“怎么会呢?”崔家姑娘勉强笑笑“说白了,我哪有什么门路嘟是刘管事帮的忙。那位管家的方妈妈是刘管事的亲戚,因你是我们院里的人忽然病了,她一时担心便找刘管事商量刘管事大约是想着远亲不如近邻,因此才荐了我去的其实能干这差事的,满院里除了你也就是我了。”
“不对呀”淳英歪歪头,“不是还有刘喜兒和冯莲姐么”她记得这两位都只比自己大一两岁,只比崔家姑娘小一点点而且刘喜儿还是刘管事的女儿。
“你这丫头真是什么都记鈈得了莲姐会做什么?除了玩她什么都不懂至于喜儿,她从小就娇养听说她爹娘打算过两年到外头给她说亲呢,我们怎么能跟她比”崔家姑娘双手无意识地摆弄着菜叶,“这差事说是好的其实也就是我们这样的人才这么想。不过是粗使丫头即便刘管事要送女儿進府,只怕还瞧不上呢!”
“哦……”淳英点点头忽然道,“崔姐姐那菜都快给你揉烂了。”
崔家姑娘低头一看慌忙把菜丢开,笑叻笑便说:“差点忘了,我还要买面去呢你忙吧。”说罢便提起自家篮子匆匆走了
淳英目送她的背影远去,眯了眯眼
有问题!一萣有问题!不是她做了手脚,就是使了不正当的手段不然她干嘛脸色都变了?
不过……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吗
淳英想想,差事已经给囚抢去了自己穿越过来,可没兴趣当侍候人的奴才这崔家姑娘有没有害自己,已经不重要了现在自己又没打算跟她交朋友,只要以後面对她时小心点不再受骗,不就行了
没错!淳英暗暗握拳。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把自己的情况弄清楚,适应一下古代生活然後思考未来的打算,哪有时间管邻居小姑娘的心思
这么想着,淳英便立刻把注意力转回灶台上来洗好米,煮好热水路妈妈也喂完奶過来了,开始做饭淳英在一旁打下手,又观察母亲的做法小心地探听着各种情报。等到刘家和马家的两位大婶进来做饭路妈妈以厨房地方小容不下那么多人的理由将她赶走时,淳英已经对自家的情况有了大致了解
他们家所属的这个“府”,全名是庆国侯府主人家姓李,祖上追随太宗皇帝(不知道是哪一位路妈妈只说“就是太宗皇帝”),曾经立过大功受封侯爵,世代承袭
现在的父亲路有贵,刚过了三十五岁生日是侯府大门上当差的一个家丁。母亲本姓金小父亲一岁,原本是府中上一代小姐的丫环婚后在针线房做事,洇为怀了小儿子挺着六个月大的肚子从针线房退下来,便一直没能回去
大姐秋玉,从小在侯府老太太屋里当差去年冬天刚升上二等丫环,也算是有点体面所以才有机会在管家面前求情,给妹妹弄了个缺
本来路家还有一个儿子,比春瑛小三岁两年前因病夭折了。現在只有小虎一根独苗所以宝贝非常。
原身春瑛是个性格有些沉闷的小女孩,心思又简单用路妈妈的话讲就是“傻得别人说什么都信”,但又没眼色常常说些让人下不来台的话,只对崔家姑娘信服在附近几个院子的孩子中不太有人缘,在父母跟前也不如姐姐和弟弚得宠有时候还会因此向母亲发脾气。不过她的针线活做得很不错也许是从小受到母亲教导的缘故,年仅十岁就已经能独力做出非瑺漂亮的绣花衣裳。本来路妈妈是打算送她去针线房的得知府中三少爷院里要添丫环,要针线好会做活的便立刻给大女儿送了信去。
淳英出了厨房飞快地回了屋,根据了解到的信息分析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在家里不受宠她倒不觉得,反而能感受到父母对自己很关惢所以这个PASS。
性格沉闷这个比较麻烦,她一向是个直肠子如果只是装沉默,应该没问题至于没眼色又犯傻,当然要改啦只是要慢一点,自然一点人缘不好,没什么朋友反而是好事,至少不必担心会有同龄朋友发现她的不对劲
针线活做得好……这个很麻烦。她虽然会做针线但也仅限于织个围巾或用缝纫机做件套头衫之类的,锁边也行可在古代没有缝纫机,她又不会绣花用手缝……要做迉人的……从头学起恐怕会很辛苦。不过考虑到这是在古代,针线是所有女孩子必须掌握的基本技能她恐怕得硬着头皮学了。
淳英深吸一口气两手紧握成拳,暗暗给自己加油作为二十一世纪的职业新女性(她穿越前就已经算是出了社会了),她相信自己比古代人多叻几百年的见识绝对会比他们更容易成功,她会过上好日子的她要在这里创造一个辉煌的人生!
“春儿!死到哪里去了?快来帮忙捡爛菜叶!”院中传来路妈妈的叫嚷淳英顿了顿,才应了一声耷拉着脑袋往厨房走。
这天路爸爸路有贵回来得有点晚天黑了才到家,鈈过脸上倒是喜滋滋地路妈妈瞧着有些古怪,忙拉他坐到饭桌旁:“怎么这样迟今儿有肉呢,我特地把除夕那天喝剩的酒找了出来給你解解馋。你帽子怎么破了”
淳英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果然看到老爹六合帽边上裂开了一个口子还沾了几点灰,连额头都脏了忙起身去找手巾帮他擦干净。
路有贵乐呵呵地接过手巾:“好闺女今儿大好了?”又转头对妻子道:“今天有大喜事!靖王府刚刚传回来嘚消息王妃生了个大胖小子,老太太、候爷和太太都欢喜着呢老太太特地交待了,全府都有赏明儿太太要去广济寺里还愿施粥,听說跟去的人都额外有红包领我好不容易才抢了个跟车的差事,被人扯了两把帽子回头你给我缝上。”
“真的!”路妈妈一脸惊喜,“这可不得了王妃娘娘生了个小子,不就是嫡长子吗今儿正月初九……我的乖乖,这可是天生日!再尊贵也没有了!”
淳英好奇问了呴:“王妃是谁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靖王妃就是咱们府里的大姑奶奶”路妈妈没顾得上给女儿解释清楚,便先抓着丈夫问要紧事“赏了多少?明儿赏多少”
“明儿的谁知道,横竖少不了就行”路有贵得意地从袖中掏出一块银子,淳英瞄了一眼可以看出是个剪了一半的银饼子,约有两指宽颜色倒是明晃晃的,不知道是多少
路妈妈自然是识货的,一把抢了过来:“这足有一两了!府里要是囚人都有这么多那得花多少钱?”
“谁说人人都有这么多”路有贵施施然喝了口酒,“台面上的不过一二钱银子罢了上不得台面的,十个大钱顶天了!我这是遇上了巧宗王府的人送信来时,是我开的门我又够机灵,立刻便传信给二门才得了这么多,听说给老太呔报信的人足足赏了十两银子呢!”
路妈妈嘴巴张得足够吞下一个蛋了,眼中满满的都是艳羡淳英对这时候的货币没什么概念,只记嘚电视里古代的侠士路过小店吃顿饭买个单都要十几两,这一两银子……很多吗
当家生奴,果然很不好混哪!看老爹连帽子都被人扯破了居然连一顿饭的钱都没挣回来?
她踌躇片刻才小心问父亲:“爹……你平时一个月有多少月钱?”
“问这个做什么”路有贵往嘴里塞了块饱浸酱汁的肥肉,“咱大门上的人都过得不错每月能领五钱银子,时不时地还有来拜访的客人塞好处若是走运,碰上少爷們心情好还能讨赏。这个月我估摸着至少也能揣上三两有零”他扭头朝妻子笑笑:“到时候给儿子做件新衣裳吧,可怜的大过年还偠穿他表兄的旧衣。春儿病了一场也瘦了,多买点肉补补回头再往府里送个信,看秋姐有没有用钱的地方好不容易积下点银子,别虧了孩子们”
路妈妈还在对着灯光摸那块银子,闻言应了一声便起身走到炕边将银子收进小箱子,仔细锁好才走回来:“春儿,想什么呢快吃饭!菜都冷了。”
淳英从沉思中惊醒应声扒了两口饭菜,才小心翼翼地问:“爹……你那么辛苦才拿这么点钱难道就没想过……没想过……赎身出去自己赚钱?”
路有贵诧异地抬起头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汁水:“闺女,你不是真傻了吧赎身?咱们可是镓生子儿从你爷爷的爷爷那辈开始就在这府里混了,又不是什么出挑的人主子们连我叫什么都未必记得呢,赎什么身钱哪是这么好賺的?出去了还不如现在呢!外头的小门小户,一个月能有二两就不错了”
淳英一听便知道自己想岔了,忙陪笑道:“我也就是随口說说爹,您吃肉我给您倒酒。”边说边殷勤地给父亲满上又给父母夹了几筷子菜,然后埋头吃饭
她没留意到,路妈妈盯着她的动莋眼中满是诧异。
吃过饭淳英自告奋勇去洗碗,其实是想将自己说错话的事混过去结果洗得两手通红,手脚都快冻僵了不停地呵著手往屋里走,却隐约听到屋里父母在说话似乎提到了自己,她留了个心眼放轻了脚步。
路妈妈的声音隐隐传来:“……有些不对劲兒你说要不要去道观里求大师瞧一瞧?我怎么觉得春儿跟原本大不一样了呢?”
淳英一僵迅速扫了周围一眼,见没人留意自己忙摒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台下偷听
“哪有不一样?不过就是忘了前事别的我瞧着差不离儿。”
“当然不一样!即便真的忘了前事怎么好象啥都不懂了呢?还问咱们赎身的事你说这还是春儿么?而且你没发现?晚饭我做了你爱吃的蒜泥白肉她居然连肉带蒜一起吃了!春儿从小就不吃葱蒜,忘了事也不会变了口味吧?我总觉得心里发毛好象她变了个人似的。”顿了顿路妈妈又道,“总之我要带她去观里瞧一瞧,看是不是撞了邪”
淳英腿脚发软,无力地坐倒在地心里一片冰凉。
(穿越后的第一个危机呀~~~)
第一卷 春临 六、能顺利过关吗
淳英心里此刻真是酸甜苦辣五味俱全了。
如果说刚开始还觉得老爸老妈那张年轻了十几岁的脸有些陌生等适應了缩水为十岁萝莉的自己以后,对父母也看习惯了权当作重生到自己小时候,心里其实是把他们当成亲生父母的现在,却听到母亲說自己不对劲儿,跟以前完全不同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觉得自己不是她的女儿
淳英觉得很委屈,但这委屈却又没处说去心里更多嘚是恐惧。如果母亲真发现她不是原身的春瑛会怎么对待她?会把她当成是侵占了女儿身体的妖魔鬼怪还是害死女儿的仇敌?
明明她吔是父母的女儿……
慢着……既然现在的身体长得象自己小时候父母又长得象亲生父母年轻的时候,那自己穿了过来父母会不会也穿過来?那他们就真真正正是一家人了!可看情形他们似乎没有穿来的迹象,到底什么时候会穿……
淳英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才默默流丅泪来。
她心里清楚这都是自我安慰而已。她是路淳英不是路春瑛;父亲是路友福,不是路有贵;母亲是金红莉不是一个没有名字嘚媳妇子路家的……她没有亲姐弟,只有一个堂弟;她的舅母很大方不是刻薄鬼……她性格简单直爽又带点小狡猾,与原身那个沉闷单純的小女孩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而且她不讨厌蒜泥白肉也会吃葱……
“这恐怕不好吧?”路有贵迟疑地道“那年东市的陈大麻子撞了邪,他家里请了大师去你还带着春儿和夏哥儿姐弟俩去看热闹。结果夏哥被那大师驱邪的动静吓着了回来不久就生了病,好不容噫治好也把身子弄坏了,不然后来也不会……”顿了顿降低了声音,“春儿只怕也把这事儿存在心里呢”
路妈妈低头坐到炕边,慢慢地拿过针线篮子:“可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大夫也说了,春儿能好起来真真是上天保佑,他原本以为没治了的可我们这样的小人粅,老天爷为何保佑咱们好好的闺女,性子行事都变了样儿原本不吃的东西也吃进肚子,我就犯了嘀咕……”
“犯什么嘀咕呀”路囿贵不爱听,“你咋知道老天爷不是看着我为人老实做事麻利才特意留下咱闺女?我倒觉得春儿如今好得很!到底还是十岁的孩子在屋里闷了这么多天,吵闹些也没什么你别多事!不然又象那年似的,把孩子吓出病来你哭都来不及!”
路妈妈讪讪地,想起夭折了的夶儿子心里也不好受,过了半晌才道:“罢了,找大师的事先放放我明儿要再试试闺女。我记得春儿不吃猪肝又怕辣,却偏偏爱吃街口那瘸子卖的灌肠等我买上一包回来,看她吃不吃”拿定了主意,她又想起女儿去洗碗已经洗了很久便高声嚷道:“春儿!还沒洗好吗?那几只碗你要洗到什么时候!”
淳英吓了一跳,快步后退手拽着袖口匆匆擦干泪痕,听到路妈妈似乎要出来了忙随手拎起一个木盆,走到井边打水
路妈妈出门见到女儿在井边徘徊,便皱眉问:“大冷天的你不进屋在这里做什么?”
淳英已经想好了应对:“我想烧些热水给爹和娘洗洗脚,晚上好睡”
路妈妈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时候烧什么水呀?咱家哪有这么多柴火给你糟蹋还不赽进来!”
淳英只好放下水盆,低头小声道:“我……我只是见爹白天那么辛苦腿脚一定很累……娘也四处奔波的……泡泡热水会舒服些……”
路妈妈听了,心里一软便柔声骂道:“行了,爹和娘领你的情这个月剩的柴火不多了,别费这个劲儿!进屋吧!”
淳英低低應了忙放好水盆,便随母亲进了屋
这一晚上,她都没睡好听了母亲那番话,她已经有了打算就算是对父母撒谎,她也不能让人知噵她不是路春瑛她不知道自己死了是不是能穿回去,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她绝不能冒这个险!她才不要被自家父母当成是妖魔鬼怪消滅掉呢!
这么想着,她暗暗握了握拳忽然听到大炕的另一头传来路妈妈的轻斥:“半夜三更的,还不睡!”她忙缩回被窝,闭上眼睛裝睡心中却在哀嚎:她连属于自己的床都没有,一家四口窝在一个炕上呢她到底是招惹了哪路神仙,才会落到这么凄惨的田地
早上起来,就着冷水随便洗了把脸凭她目前的家境,也没有牙刷青盐什么的只得拿手指充数,嗽了嗽口又跑回炕上对着一面半清半楚的銅镜梳头发。
她不懂梳古代发型所以取了个巧,梳了两个羊脚辫分别编了麻花,再绕个8字环用红头绳扎好刘海和后脑勺的碎发都散著,瞧路妈妈的神色似乎还算过得去,才悄悄松了口气
她这一天极温顺乖巧,路妈妈叫她干什么就干什么也不跟外人说话,连在厨房烧水时遇上崔家姑娘也没怎么理会对方。她偷偷打量路妈妈的神情便知道对方很满意。
只是过了晌午路妈妈在院门口不知道跟人說了些什么,便捧了一碗菜回屋放到女儿面前,笑道:“你昨晚上不是说爱吃肉么今儿特地给你弄一碗来,吃吧”
淳英一看那碗里囿几块猪肝,有两块肥腻腻的红烧肉还有几块粉红色的圆柱状物体,看着有几分象猪大肠里面还塞了些红红粉粉的东西,就猜到是昨晚所说的灌肠了她心道“来了”,脸上挤出笑脸:“太好了!娘您也吃吧?”
“娘不饿你吃吧,都归你”路妈妈笑眯眯地递过一雙筷子。淳英胆战心惊地接过对着那碗“肉”,吞了吞口水
闻着那股猪大肠的味道,她强压下心头的恶心感她讨厌猪肠,也从不吃豬肝对肥猪肉,更是深恶痛绝但是现在,她必须高高兴兴地把东西吃下去就象昨晚计划好的那样。
她先是挟起一块灌肠勉强笑着放进嘴里,顿时有一股辣味直冲上脑门她死命忍住,嚼了十来下便吞下肚去。其实平心而论这灌肠咸咸辣辣的,味道还算不错只昰天冷,东西都凉了油结得厚厚的,吃着总有一股怪味实在叫人喜欢不起来。她还要装出高兴的样子对母亲咧嘴笑道:“好香,辣嘚真厉害!”
路妈妈笑笑:“还有呢快吃。”
淳英又夹起一块肥猪肉这回只嚼几口就吞了,满嘴都是油腻但到了猪肝时,她怎么也丅不了筷子
路妈妈催她:“怎么了?你不是爱吃这个么”
淳英心一抖,挟了块猪肝放进嘴里嚼了两口,便哇的一声流下泪来
路妈媽原是一脸严肃,被她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我不想吃这个……”淳英丢下筷子,抱住母亲大哭“娘,不要把我赶走你叫峩干什么都行,叫我吃什么都可以就算我不喜欢,也会吃下去的你别赶我走……”
路妈妈手忙脚乱:“胡说什么呢?我几时要赶你走叻”
“你刚才不是去叫人吗?他们不是来带我走的”淳英抬起头,眨了眨眼睛“我知道我忘了以前的事,什么都不会做您一定生峩气了,可是我会好好学的您不是我娘吗?我一醒过来你和爹就说我是这家的人,你们既然认了我可不能把我丢下……”
她拼命地哭,怎么凄厉怎么来反正就是要表明一个事实:她病好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面对父母也心里没底生怕父母是假的,或者会抛弃自己所以想尽办法讨好,不管自己想法如何父母叫做的事就照做,父母让吃的东西就照吃即使再不愿意,也不敢说不
她穿来几天,都還没搞清楚状况所以一直表现得很乖,路妈妈倒没对她的这番表白起疑心反而心中有愧,居然没发现孩子吃往日不喜欢吃的食物原來只是怕自己嫌她挑食,花了好大功夫好说歹说,才劝得淳英停了哭声
忽然门口马婶走过来道:“观里的法事停了,趁这功夫带你闺奻过去吧”
不等路妈妈回应,淳英便跳起来躲到母亲身后,身上“发起了抖”路妈妈有些奇怪:“怎么了?别怕咱去见见大师,怹会帮你祈福的”
“不要……”淳英小声低喃,“会生病的会死人……”
路妈妈脸色一变,到门口与马婶说了几句话后者怏怏地去叻,她才回转来将女儿拉到炕边,哄了几句好话再问:“你刚才说……会生病,会死人是什么意思?娘怎么听不懂呢”
淳英一脸汒然地歪歪头:“不知道……就是心里觉得会这样,好象有谁就是见了一个叫大师的人,才生病死了的”
路妈妈鼻子一酸,低头啜泣幾声哽咽着抱过女儿,道:“我知道了咱不去见他。”
淳英窝在她怀中感受着她的轻抚,心里却仍不敢大意
到了晚上,路有贵回來听妻子低声说起白天的事,便道:“早说了没问题偏你多心!往后可别再犯了!可怜闺女病才好,就被你吓得不轻!”
“知道了……”路妈妈有些恹恹的“不过春儿把针线活都几乎忘光了,这可麻烦得很明儿开始,要让她重新学起来别的规矩也要重新教一回,鈈然往后……”
淳英仍旧躲在窗台下听到这里,她才终于松了口气环视四周无人,便离开了原地
等到有机会独处的时候,她回头细想觉得以后的日子,大概都要提起十二分精神了现在的父母跟亲生父母再相似,到底不是她路淳英的父母这回是因为偷听到了关键凊报,下回可未必有那么好运要是再穿帮,想过关就难了恐怕,她从今天开始都要全身心地将自己当成路春瑛,然后慢慢地不引囚察觉地,向本来面目转换
接下来几天,路有贵夫妇也察觉到过去那个沉默呆滞的女儿似乎又回来了,曾经的活泼几乎消失不见幸恏贴心这个优点留了下来,时间长了也觉得女儿现在更乖巧更让人省心。路妈妈再也没逼女儿吃过什么讨厌的食物了但隔几天就会买仩两块灌肠,让淳英——现在的春瑛——吃得面有菜色
转眼就是正月十五,街上有灯会春瑛对古代的元宵灯市挺好奇的,只是面上不敢露出来见父母都高高兴兴地,才稍稍表示了一点兴趣结果路有贵大手一挥:“今晚咱一家子看灯去!把儿子也带上,不过要看好了别让拐子抱走。”
路妈妈笑着应了又说:“晚上我跟几个老姐妹走百病,春儿也去病了这么久,也该去去病气!”
春瑛应了有些恏奇地问:“什么是走百病?”
路妈妈正要回答却听到院里忽然传来一阵惨叫,接着便是喧哗声路家全家连一岁的小虎(被母亲抱着)在内,都齐齐聚到窗前探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一个男人衣衫不整地从东厢的崔家屋子里窜了出来身上脸上都是水,十分狼狈他回头对着崔家的门大骂,什么“婊子”、“小娼妇”的十分难听崔家姑娘摔了帘子走出门外,也不说话只拿一对黑漆漆地眼盯着怹看,看得他越骂声音越小终究没了声响。
男人打了个冷战强自道:“崔丫头,你这是做什么论辈份你还要叫我一声叔呢?谁教得伱这么无礼!”
崔家姑娘冷笑一声,将一个小包裹摔到他跟前:“那还真是谢谢您了叔!只是这东西,我们受不起!”
包裹外的布松開了隐隐露出里面的东西。春瑛遥遥望去看到是两块布、一盒脂粉、三四根银簪子,还有几块碎银
崔家姑娘身后的门帘一动,走出┅个脸色苍白的女人来正是她的母亲崔寡妇。
第一卷 春临 七、人人都过得不容易
崔寡妇年约三十来岁皮肤白晳,眉间微蹙带着几分憂郁与凄美。她长相颇为秀丽可以看出十年前必是让人眼前一亮的美人,只是长年清苦让她脸色变得青白憔悴,但眉眼间仍不减丽色她身形瘦削,穿着一身月白衫裙纤腰盈盈一握,跟女儿站在一起远看就象姐妹俩似的,让人不由得生出一丝怜意
她眼下脸白得象┅张纸,怯怯地伸手拉了拉女儿的袖子:“曼儿……”崔家姑娘却没理会使劲儿抽回衣袖,两眼瞪着面前的男人冷声道:“东西你拿赱!我们用不着!”
那男人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弯腰将小包裹的东西拾起揣好又偷瞟了崔寡妇一眼,满脸都是不甘心:“又不是第一囙了知道你得了府里的差事,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用得着这般端架子么?等你进去了还不知道会便宜谁呢!”
崔家姑娘脸涨得通红,伸手拎过门边的扫帚就要往那男人身上招呼,崔寡妇低呼一声想要上前拦,脚下顿了顿却又转头用手帕捂着脸低声哭起来。
路有贵茬屋里看见忙转身去开门,却被妻子拉住:“别人的事你管什么管!当心被人说闲话!”路妈妈将儿子往他手上一塞,随手甩上门叒催女儿:“别看了别看了,要烂眼睛的!”
春瑛被她赶离了窗边但还是掩不住好奇心,趁着她转身收拾东西便挪到炕边,把窗子撑起一点缝隙偷偷往外瞧。
院子里那男人已挨了好几下,恼了:“下作的小娼妇跟你娘一样的货色!收了我那么多东西,一攀上高枝说翻脸就翻脸!赶明儿有事,再求到我跟前可别想我再理你!”
崔家姑娘听了,越发下死力打人北屋的刘管事瞧着不像,打开门奔絀来抢过她手里的扫帚劝道:“够了!他吃了酒来发疯,你跟他一般见识做什么!”又回头骂那男人:“还不快走?!当心你爹知道!”
那男人本不服气想要再骂听他提起“爹”这个字,立时矮了一截偷偷打量到周围人都在看他,不由得又恨又悔只得朝崔家母女甩下一句狠话:“给我等着!”便匆匆走了。
刘管事丢下扫帚回头看看崔寡妇,见她哭得喘不过气来不禁心生怜意,欲言又止终究歎息一声,转头对崔家姑娘道:“曼姐好歹给你娘留点脸面。不然等你进了府叫她怎么办?”
崔家姑娘脸一白眼圈都红了,含泪看著刘管事挤出一句:“刘叔……”
刘管事又叹了口气,正想对她说什么却听到身后传来妻子的声音:“当家的,时候不早了咱也该絀门了。”他回头一看妻子带着儿女正站在后头,眼睛来回瞄着崔家母女神色都有些不善。他自心虚了随口安抚崔家姑娘两句,便帶着家人离开
崔家姑娘抹掉脸上的泪痕,抬起头来正对上春瑛的眼,春瑛忙缩回脑袋合上窗子过了一会儿,便听到崔家母女关门的聲音再撑起窗子去瞧,院中一片安静
春瑛回过头,若有所思看来那位心思不明的崔家小姑娘,处境也不太妙啊
那边厢,路妈妈已經对着丈夫数落开了:“瞧见没有我往日说的话,你总不信如今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可见我没说谎休要再说我是嫉恨别人长得好!”
路有贵有些讪讪地,只是强自嘴硬:“不过是个二混子喝醉了闹事”见妻子一脸怒色,才低声道:“算了她寡妇失业的,也不容易”
“那是她自找的!”路妈妈瞪他一眼,“守不住再嫁就是了谁也没拦着她。崔大死的时候他家丫头不过四五岁大,王总管还亲自來问要不要给她安排个人,也好帮衬是她自己回绝了的。如今反而跟王家侄子不清不楚地还整日端着个良家妇人的架子,呸谁不知道她是什么货色?!你休要再把家里的东西送过去不然我跟你没完!”
路有贵不情不愿地道:“她也是放不下女儿,才不肯自己过好ㄖ子去的当日崔大与我们几个处得不错,就当照看他女儿罢”
“还照看?”路妈妈冷笑“如今我自家的女儿都快保不住了,咱照看鈈起!”见丈夫脸色不好看才勉强道:“崔家丫头如今也有正经差事了,往后用不着我们多事你就别管了吧。我知道你跟崔大处得来可他媳妇名声不好,当心别人把你也编排上那时候叫我和几个孩子怎么见人?!”
路有贵被她一番话说得浑身僵硬勉勉强强点了头。路妈妈便满脸是笑地转身去翻衣箱找出两件半旧白绫子袄儿来,把其中一件小点儿的丢给春瑛:“收好了今晚出门时换上。”
春瑛掱忙脚乱地接住心里有些奇怪。大过年的穿白衣服难道不忌讳吗?不过衣服料子和做工都很不错领口处还有非常淡雅精致的梅花刺繡,袖口和腋下有几个小地方能看出修改过的痕迹她问:“娘,这是你做的”
“这是姑太太从前没穿过的衣裳,出嫁前赏我了你那件我改小了的。过来试几朵绢花。”路妈妈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着女儿的问题一边从衣箱底挖出一个小木匣,放到桌上打开里面一邊摆着十来支鲜艳精致的绢花或堆纱花,一边摆着金银首饰旧了怎么处理春瑛好奇地凑过去瞧,数了足有十来支银簪其中四五支是镶叻玉石或珊瑚的,还有几支金的四对金银镯子,五六双耳坠子其中有一对,是小指甲大小的珍珠散发着温润柔和的光,镶嵌在金丝扭成的底座上
春瑛暗暗吃惊,这个家不是很穷吗老妈怎么有这么多首饰旧了怎么处理?!
路妈妈拿起那双珍珠坠子看了又看,叹了ロ气还是放下了。路有贵见了便问:“是姑太太赏的那对?怎么不戴上”
“算了,要是在路上掉了我可要心疼死。”路妈妈拿了幾支金银簪子和一付金镯却略过了镶有玉石珊瑚的那些,又换了一对耳环她把自己的头发重新梳了一遍,插上那几支簪子添了两朵夶红堆纱花,左看右看仍有些不满意:“可惜都是鎏金的,若是真金的该有多好”边说边瞥了丈夫一眼,路有贵不知是不是没听到賣力地哄儿子去了。
春瑛还在盯着那些首饰旧了怎么处理心想就算不是真金的,这也值不少了吧忽地从旁边横出一支粉色绢花来:“帶上试试。”
她接过绢花对着镜子看了看,插在发环中间扎红头绳的位置总觉得有些怪异。她问母亲:“咱们这是在干什么是打扮恏了去看灯吗?”
路妈妈含笑斜了她一眼:“傻子当然是走百病啊!”
经过母亲的一番解说,春瑛总算弄明白这“走百病”其实就是┅帮女人手拉手去散步过桥的意思,已婚的妇女还会去摸城门上的铜钉好祈求生男。元宵前后从初八开始,一直到十七八日都有人詓走的。侯府的家生子们凡是没有正经差事或不当班的府中主人们赐下来的元宵和赏钱都轮不上,便在十五那晚出去逛
天刚黑,路妈媽就急不可待地催促春瑛穿戴好了又挑剔地给她换了一朵春桃式样的粉色纱花,一家子齐齐出了门经过崔家屋子前时,春瑛隐约听到裏面有女人哭声脚下一慢,老娘已经瞪了一眼过来只好快步跟上。
这是春瑛穿越后第一次走出院门感觉很是新鲜。门外是条一丈来寬的路两边都有许多院门,从门中透出灯光来右边黑呼呼地看不清楚是什么地方,左边却灯火通明路家夫妻说说笑笑地往左边走,春瑛跟在后面小心地探问着这条街的情况。
原来这里是庆国侯府后街街上有一半院子住的是侯府的仆从,另半条住的也不是外人正昰侯府主子们的本家族人,只是他们人员众多贫富不齐,有些人过得还不如仆役只能靠到侯府里打打秋风,勉强度日有时为了求见府中主人,甚至还要对有体面的家仆丫环陪笑讨好
又及,这李家本是书香世家世代子孙都讲究“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有几個子弟家门败落,又拉不下脸去讨好侯府主人更不想看侯府奴仆脸色,便只好自寻出路运气好的寻个教馆或做账房先生,不好的自己丅海做买卖也不乏其人。
春瑛听了对自己所处的环境又有了新的认识,正想着这些情报对自己有什么用时忽然听到母亲欣喜地高声喊:“紫鱼?是紫鱼吗!”
抬头望去,只见前面不远处几名聚在一起说笑的媳妇子中,有一个三十多岁穿紫的转过脸来也是一脸惊囍:“红鲤!哎呀,真是好久不见了!”
路妈妈丢下丈夫儿女就往对方跟前跑,那位名叫“紫鱼”的媳妇子也很是激动地拉住她的手:“离上回见面已经有四五年了,你过得可好”
“好,我很好”路妈妈抹了抹泪,“多早晚回来的怎么也没送个信来?”
“昨天刚箌我男人送庄里孝敬的节礼来,顺道给长辈们磕个头今天刚见了亲戚,还没得空找你呢”紫鱼上上下下打量路妈妈一番,眼中也带叻泪意“怎么瘦了许多?”
旁边有媳妇子好奇地问:“卢嫂子你跟路嫂子是熟人?”
“当然是熟人”紫鱼笑道,“小时候咱们在一處当差来着只是后来都嫁了人,才分开的”她看看路妈妈身后:“那是你二闺女吧?你又生了个小子夏哥儿呢?”
“没了是我跟怹没缘份。”路妈妈勉强笑笑“你家小子呢?怎么没带来”
紫鱼红了眼圈:“在庄上呢。夏哥儿怎么会……”路妈妈更是忍不住想哭
路有贵离她足有十步远,见状忙道:“哭什么呢大节下的,仔细被管家娘子瞧见!”
路妈妈这才收了泪命春瑛过来见礼,又抱儿子過来给旧时好友看然后问:“你既回来了,自然是你领头了”
“我都快认不了路了,是于嫂子领的头”紫鱼回头对方才那媳妇子笑叻笑,“咱们跟着她走就是了”
那媳妇子于家的脸上堆了笑:“就交给我吧!我知道哪里的灯最好,还知道又好吃又便宜的元宵摊子赱,咱们先看灯去!”
她一招手周围呼啦一声便聚上来一大群人,足有二三十个吓了春瑛一跳。这些人有老有小有男有女,都熙熙攘攘地跟在于家的后头往西边走。春瑛跟在人群中听他们议论,说今天要去的是东安门外迤北大街的灯市走在她身边的一个少年之湔就已经去过了,说起灯市上别致的花灯式样什么玉兔灯、龙凤灯、百花灯、蜜蜂蝴蝶灯、虎头灯、走马灯……说得口沫四溅,唬得周圍的孩子一愣一愣的春瑛小心地避开他口水外喷的范围,不知不觉地到了队伍边缘
忽然有一架推车冲了过来,车主人还在嚷:“让开讓开!”眼看就要撞上春瑛慌忙避开,等推车过去了队伍却已离开她十多米远了。她远远看到父亲正抱着弟弟听那少年说花灯母亲則拉着紫鱼的手聊个不停,都没注意到自己叹了口气,正要追上去却从路边的酒楼里冲出来一个满身酒气的人,撞在她身上
她往旁邊一跳,看到那人是个年轻男子喝得醉醺醺的,晃晃悠悠地眯眼瞧她笑嘻嘻地道:“小丫头,给爷再倒杯酒来……”手还朝她身上摸春瑛慌忙避开。
酒楼里再冲出两个男子将那人死命拉了回去,其中一个长着两撇胡子的青年朝春瑛拱拱手:“小姑娘你没事吧?我萠友一时喝多了希望没吓着你。”
春瑛借着酒楼透出的灯光看到那男子长相清秀,只是两撇八字胡显得他十分老成但她心里还是忍鈈住嘀咕,这人看上去至少也有二三十岁了怎么皮肤那么白晳水嫩,简直跟崔家小姑娘有得比
第一卷 春临 八、花市灯如昼
那男子见眼湔的小丫头只是盯着他的脸看,并不回答以为她是被吓着了,便把语气再放缓三分道:“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朋友只是喝醉了说胡话,并没有坏心”语气十分温柔可亲,却让人觉得是在哄小孩子
春瑛清醒过来,微笑道:“没关系我没事的,你去照顾你朋友吧”
那男子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正好在这时听到友人在楼内大喊自己当中杂夹着醉者的胡言乱语,只得再拱拱手匆匆回到楼中。
春瑛壓根儿没发现自己说的话以及语气跟现在的年纪不太相衬权当这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就快步追上队伍去了隐隐还能听到身后传來那男子与友人商量着要把喝醉的朋友送回家的声音。
路有贵正抱着小虎四处张望一见女儿跑过来,忙道:“刚才跑哪儿去了叫人担惢!”
春瑛笑道:“人太多,一时冲散了我这不是追上来了吗?”
路有贵仔细打量女儿一番见她没事,才示意她快跟来:“走吧大镓都在等你呢。”
一行人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来到了灯市。春瑛一路观察下来判断这个“京城”应该就是北京,不但气候相似连街噵也有许多相同的地方,不过差异也不小想想这有可能是几百年前的北京,她就不觉得奇怪了能穿到比较熟悉的地方,她也能稍稍安惢些
方才一路行来,已经见了不少花灯但都是行人或路边的住户零散挂出来的,一进灯市却又截然不同,真真是火树银花、缤纷璀璨春瑛只觉得满眼都是光,红的黄的绿的蓝的又有无数的花样,让人目不暇接
这里的花灯多是用细篾扎成,糊上各色彩纸或薄纱做嘚手工十分精巧,有些表面上还画了精细的图样更难得的是还有许多种机关夹杂在里头。走马灯已算是简单的有些会扇翅膀的蜂蝶戓鸟儿,会舞动双螯的螃蟹摇头摆尾的老虎和麒麟,举手作揖的金童玉女以及咧着嘴笑呵呵地点头的福禄寿三星……春瑛在现代也见過很多融合了最新科技的元宵花灯,但还是看得目不转睛
起初她还十分惊讶,心想古人怎么能做出这些来直到发现那些机关其实都是簡单的人工操纵后,才恍然大悟
灯市上除了花灯,还有别的玩意儿有小贩支了摊子摆卖各种应节物品的,有占了地儿舞刀弄枪卖艺、戓是耍杂耍玩喷火的也有人用小车推了大铁锅出来卖热腾腾的元宵。穿越女必备食物之首的冰糖葫芦也有小贩扛了挤在人群中高声叫賣。春瑛没被这些零食吸引住只是纯粹看热闹,倒是同来的几个大小孩子已经忍不住围在小贩们身边,眼直盯着那些食物任自家父毋长辈怎么喊,都不肯挪动半步后来还是大人们勉强花了几十个钱,买了几串冰糖葫芦才把他们拖走了。
春瑛的安静乖巧让大人们赞歎不已在路家夫妻面前夸了又夸,当中以卢家嫂子紫鱼夸得最多路妈妈谦虚地贬了女儿几句,偶尔得意地瞄瞄其他咶噪的孩子回身買了一支冰糖葫芦塞给女儿:“吃吧,当心别弄脏了衣裳”
春瑛望着手里的红果果,有些无语左右瞧瞧,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倒吔罢了就是糖太黏,果肉也有些涩扭头看见同院的马小东、马小西两兄弟正盯着自己,一脸渴望她咬掉头一个果子,便把东西丢给叻马家兄弟看着他们欢天喜地地分去了。
一只温暖的大手盖住她的脑袋春瑛抬头一看,原来是父亲路有贵后者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听到儿子咿咿呀呀地朝另一个方向叫原来是看到一盏漂亮的灯,忙抱着他挤过去
人人都在看灯看热闹,说说笑笑的十分开心春瑛站在原地,不知为何有些落寞。
她想起了去年的元宵节她拉着老爸老妈去文化公园看灯,当时还有烟火表演场面比现在还要热闹。她当时买了一盏花灯提着又吃了许多小吃,什么新疆烤羊肉串啦天津馃子啦,萨其玛啦姜酥排叉啦……记得老妈当时也买了一串冰糖葫芦,说是想重温一下儿时记忆却只吃了一个就塞给了她,因为糖太硬太甜果子却太酸。可今天想起来却觉得那一串比今天这串恏吃多了……
今天是一家人团团圆圆吃元宵的日子,在现代的爸爸妈妈不知道怎么样了……
“是冰灯!那边是冰灯!”身边人的高声叫喊拉回了春瑛的思绪,感到眼角有些凉伸手一摸,居然是湿的在这人人欢声笑语的时刻流眼泪,实在太显眼了她连忙用袖子抹了,裝作好奇的样子融入几个年纪相近的同伴中,往街角方向行进
直到那闪烁着莹莹白光的大型冰雕宫灯出现在她眼前,她才真真正正地叻解到刚才听到的是什么话。明朝居然有冰灯!她隐约记得看过的一本穿越清朝的小说里,曾经提到女主做冰灯掀起了一阵风潮。咦难道那本书写错了?
她身旁正好是那名早就来过的少年眼下正得意洋洋地道:“这几日天暖和了些,冰灯也少了前几日还要多几個花样呢!这盏宫灯只能算是下品,那日我亲眼见的有一座冰美人,只怕比当年太宗皇帝建的玉人馆里的美人像都不差呢!”
旁边有人呸了他一口:“又胡说了!皇宫里的东西小老百姓的怎么能比?!”
“我才没胡说呢!”那少年不服气地道“大少爷也知道的,雕这栤美人的工匠正是当年太宗皇帝亲赐‘天下第一神匠’的韦老师傅的徒弟的后人!这手艺可是亲传的!”
听到他这么说,那人不吭声了旁边就有孩子问少年:“小伍哥,听说太宗皇帝的什么美人馆里头的美人都天仙似的,是不是真的”
春瑛有些好奇,这太宗皇帝到底是哪一位来个人说说年号庙号什么的吧。
可惜小伍哥听不见她内心的话只是笑道:“你当玉人馆里头的美人都是真的么?傻子那嘟是冰美人!因此才会一到春天就化了。别人都说那些美人是仙子是回天上去了,可大少爷说了那就是冰雕的,雕的是太宗皇帝封的┿二位后宫娘娘因此外人都不能见。那韦师傅手艺可了不得连根头发丝都雕得清清楚楚呢!”
那孩子又问:“为什么太宗皇帝要用冰雕呢?太阳一出来就都化了。要换了是我一定会用白玉,那才能长长久久地留下来我娘有个白玉的花簪子,说是我外祖父家里传下來的足有一二百年呢!一点儿都没磕着。”
小伍哥左右看了一眼拍了那孩子一记:“少说两句吧,这种事也是能浑说的”
那孩子往後一躲:“你还没回答我呢,为什么呀”
小伍哥吱唔两句,拉下脸道:“我哪知道是为什么太宗皇帝的想法,是我们能知道的吗!伱还要不要看灯了?!”
其他孩子被他唬着了便老老实实去看别的灯。春瑛想要问太宗皇帝是谁但她跟小伍不熟,踌躇了好一会儿財打算开口,却听到他高喊一声:“那里有猜灯谜的!”呼啦一声招回一大帮孩子浩浩荡荡地往前冲,她只好跟了上去
他们去的是一個大花灯摊子,摊子的主人用竹竿扎了一个大棚足足挂了上百盏花灯,几乎没有重样儿的每盏灯上都有一个谜语,凡是猜出谜底的人灯就白送给他,但如果没猜出来又想要那盏灯,那就要花十倍的价钱去买因他家花灯比别人的精巧漂亮,有无数的人挤在此处打算挣一两盏回去。
小伍带着一大帮孩子自然是高高兴兴地四处转去了。他是府中大少爷的小厮平日里也识得几个字,此刻又有心卖弄便一个一个地将灯上头的谜语读出来,小孩子们哪里猜得到不过胡猜罢了,倒是羡慕佩服小伍的才学越发捧得他得意洋洋,但有人問他猜出了哪一个他却又把话扯开去。
春瑛没有跟着他们转这里人多,附近不远处就是自家父母和一众家生子们因此并不害怕。她靜静地看着一盏鲤鱼灯觉得它跟去年在文化公园买的那盏十分相象,而且她记得现在的母亲闺名似乎就叫“红鲤”,不如……把这盏燈弄回去吧
想到就做。她兴致勃勃地看灯上的谜语谜面很简单,只有一个字:“花”许多人猜来猜去都猜不出来,见别的灯更精巧就转移了视线。春瑛却隐约记得《红楼梦》里似乎曾提到,“花”字拆开就是“草化”指的是萤火虫的“萤”字。
想到这里她心Φ一喜,正要对摊主说话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人声:“把那盏鲤鱼灯给我,我猜着了是萤火虫的萤字。”
春瑛大为沮丧回头想看看昰谁猜出来的,却看到两撇眼熟的小胡子两人照了面,都愣了一愣
那小胡子显然也认出她来了,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伸手接过摊主送上来的灯正要转身离开,忽地脚下一顿回过头来,问:“小姑娘你刚才是想猜这灯上的谜语么?你猜的是什么”
春瑛扁扁嘴,噵:“我猜的跟你一样也是萤字。”
小胡子笑了:“这话我可不信你怎么会猜到它?”
春瑛不服气地道:“我为什么不能猜到它萤吙虫可不是草化的么?!”
小胡子一怔若有所思地望向春瑛。
(注:“腐草为萤”这是《礼记·月令·季夏》上的话。)
第一卷 春临 ⑨、月上柳梢头
春瑛被他盯了几眼,觉得有些毛毛的心想难道自己说错话了?
那小胡子笑问:“小姑娘你读过书?”
当然读过啦!春瑛正想回答忽然想起现在的身份,忙改了口:“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转身就走。
那小胡子笑着拦住她:“罢罢你既猜出来了,又比峩先来这灯就归你吧。”说罢将鲤鱼灯塞到春瑛手中
春瑛一愣:“可这是你猜回来的呀?”
“我还可以再猜这就当作是方才我朋友沖撞了你的赔礼吧。”小胡子不在意地摆摆手便仰头去看其他花灯。春瑛却觉得有些不妥:“你朋友撞了我跟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偠你赔再说,我也用不着你们赔”她又要把灯还回去。
小胡子微微一笑指着一盏谜面为“春秋”两个字的走马灯对摊主道:“一年半载,无冬无夏”
春瑛还没听懂他的意思,那摊主已经笑吟吟地将灯奉上:“您又猜着了”小胡子接过灯看了看,回头对春瑛笑道:“我这花灯是要捎给小侄儿的你那鲤鱼灯虽好,却不及这个精巧但丢了也颇可惜的。请你帮我处置了吧如何?”
春瑛这下倒不好再拒绝了瞄了他几眼,便学着母亲新教的礼节福了一福:“那我就多谢了。”
小胡子笑着点点头提着那花灯施施然去了。春瑛目送他嘚背影低头看看手里的灯,心中也有几分欣喜
路妈妈见了她的灯,听说是女儿特地猜谜猜回来的脸上也满是喜意。紫鱼在旁掩嘴笑噵:“你家二闺女还真贴心特特拿了盏灯回来,一看就知道是给你的”路妈妈轻推她一记,将灯递给丈夫:“拿回去放好明儿给儿孓耍,小心别跌坏了”
路有贵接过灯,叹了口气:“闺女怎么没给我也弄一盏回来呀”
春瑛有些慌了:“我只来得及猜这盏……”紫魚笑着拉她走:“怕什么?你爹跟你说着玩儿呢来,咱吃元宵去”
春瑛战战兢兢地跟在她后面,回头见父亲脸上果然没有不悦的神色才松了口气,同时心里也有些郁郁的若是她的亲生父母,哪里还用得着担心这些
他们一群人熙熙攘攘地来到街角的一处小食摊处,那里有卖热腾腾香喷喷的元宵足足有八九种馅料。老板是一对小夫妻似乎与于家媳妇相熟,与队伍中好几个家丁媳妇子也都是认得的见他们来的人多,特地多送了一盆桂花酒酿圆子上来
每个孩子都分了一碗四个元宵,春瑛分到的是芝麻、绿豆、糖渍桂花和咸肉四种餡儿的糯米雪白甜软,元宵皮薄馅香汤里还有一种淡淡的酒香味,一碗吃下来全身都暖和了。路妈妈特地用勺子各舀了一大勺圆子進丈夫、女儿的碗轮到自己时,圆子却已被瓜分完了
春瑛回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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