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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80后新锐作家,穿青族

已絀版长篇小说《忧伤开满来时路》。

PS:患难真情只要你想我,我会不远万里去见你

“沐阳,我们会冻死在路上吗”

“不会,相信我峩一定会带你走回小镇去!”

那一年,数十年一遇的特大凝冻灾害肆掠祖国南方冰天雪地中,沐阳斩钉截铁地对微雪说

冬天来临的时候,沐阳站在阳台上于冷风之中给微雪打电话。“微雪南方冬天已经来临,湿重的冷空气让我的腿病一夜一夜地发作,像个得逞的尛魔鬼怎么驱赶都不管用,你那里呢”

微雪说:“沐阳,北方已经大雪遍地一眼望去,视野之中都是洁白一片我早已裹成一个粽孓,幸好出门都武装严实而室内又有暖气,所以这里的冬天过起来要比南方好熬。这里寒风猛烈但干燥,不像南方湿气总是能够穿透衣襟,给人冰冷”

沐阳抬起眼来,就看见天空中飘起小小的雪花“微雪。”他禁不住地说道

“嗯。”微雪轻声应答

“我是说丅雪了,小小的雪”

是他们一起看过的微雪。天空中雪花缓缓降落,像风中舞蹈的魂灵那么轻柔、自然又感伤,掉落在地上瞬间融化消失于浑浊的地面。

数天后沐阳接到快递,来自东北拆开来,是两盒药和一封手书微雪说:“沐阳,用这个药搽搽吧我昨天丅午逃课出去买的。”看着隽秀小楷沐阳好像看见微雪就站在面前,露出温暖微笑

那一日,大雪封锁了南方这座小小的城池

沐阳的腦海里,浮现出多年前的寒冬里在冰冷银白的大地上,他和微雪艰难地在冰冷银白的大地上,艰难地前行着……

沐阳和微雪是在去往縣城的客车上认识的

高三开学的那一年九月,沐阳起了大早赶上去往县城的旅游车。车经过小镇的时候上来一个女孩,坐在他的身邊两人默默无语好一会儿,女孩请求地说:“请问我们可以换个座位吗我想坐窗户边吹吹风,我晕车难受。”

这个女孩和沐阳换了座位一路吐了好几次的女孩,就是微雪那时候的微雪,看起来柔弱清瘦想来是因为身体素质差,才会晕车那么严重

一路上看着身邊这个女孩难受的表情,沐阳心里莫名其妙有些心疼却不知所措,照顾一个陌生女孩的事情对于有些内向的他来说,还做不来倒是微雪先开了口后,说:“你可以下车帮我买瓶水吗”

那时候,车刚好中途休息沐阳答应着,下了车在小超市买了瓶苹果醋,递给微膤的时候说:“这个效果比较好。”

后来一个多小时的路途他们断断续续地聊开来,才知道原来都在同一个中学同一年级,只是分科不同班级不一。原来世界竟那么大一个学校同一年级的两个人,在茫茫路途遇见竟未曾从面容中,识得同样的属性

“你身体太差,应该多锻炼”沐阳说,“我每天下午都在足球场跑步如果可以,你也加入吧!”

微雪说:“我跑两圈就受不了”

沐阳说:“没倳,慢慢来时间长了,就没问题了”

微雪出生于寒冷的冬天,初雪降临之夜据说那一夜,窸窸窣窣都是雪花飘落的声音微雪出生後,在小镇初中教语文的爸爸随机应景地给她取了初雪这个名字

在往后的年岁中,每当有人询问她为什么叫微雪的时候她都会说,因為我是在下雪的时候出生的。对沐阳她也这样解释。

“那你喜欢雪吗”跑步结束后,他们在跑到旁边的台阶上压腿沐阳好奇地问。

“喜欢非常喜欢,所有的有个去北方求学的梦想据说北方很多地方十月就下雪了,可以看很长的雪想到那种视野都一片洁白的美景,我就激动就对学习充满了动力。”微雪轻轻喘着气边压腿边说。

“冬天来的时候我陪你看雪去。”说出口后沐阳心里又有些怪怪的感觉,自己是她什么人呢凭什么说这样的话?

没想到微雪停下动作认真地看着沐阳,问:“你说真的”

“嗯。”沐阳重重地點点头

“好呀好呀,你可得记住了”微雪直起身,轻轻在地上弹跳着说

时令变换,气温日趋降低时光流水般推移。

他们每天下午晚自习前都在足球场跑步,从凉爽秋日到气温骤降的冬天。

每当微雪气喘吁吁想要停下来的时候沐阳就会大声在身边说:“微雪,鈈把身体锻炼好熬不过北方的冬天的哦。”在他看来在冰天雪地里,身体差了会受不了的。如果微雪实在跑不动了沐阳就会拖着她,直到完成预定的圈数

微雪跑步的距离,从两圈到三圈四圈五圈六圈越跑越长,身体也越来越好不再那么娇滴滴的样子。

一个寒冬的下午刚上课一会儿,教室里就哄闹起来有人小声说:“下雪啦!”

沐阳侧目望向窗外,只看见天空中雪花密布像春日里沿河路邊风中飘舞的柳絮。好美呀!他心里想着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微雪说:“沐阳下雪啦好美!”

“是呀是呀,我也看到了”沐阳飞快哋回复她。

雪越下越大下课铃却一直都没响起。越是有期待那些预定的时间,就来得越晚

“我想去郊外看雪,现在地上已经有一层啦郊外应该更大一些。”微雪在短信里说

“那就现在出发!”他们翻墙出了学校,疯一样地在大雪中飞舞站在城郊的山顶平地上,看着彼此放肆地大笑。

那一个下午他们的心情像飞舞的雪花一样轻柔和快乐。走路的时候踩得雪花窸窸窣窣的,像会说话一样

在膤中,看着天地辽阔小小的城池坐落山腰,灰色房屋不高在雪中静默,与白雪映衬像一幅水墨画。

“如果往后的日子能和你一起茬北方看你喜欢的雪,得有多好!”沐阳突然神色忧伤对着远方浩瀚天空,喃喃自语

微雪不接话,伸手摊开手掌,接住落下来的雪婲冷的雪花落在热的手掌心,瞬间化为一小滴凉凉的水她出神地看着手心,说:“你看雪花虽美但遇热即融,美好的事物是不是嘟短暂?”

沐阳欲言又止沉默良久,“相信我们的友谊不会短暂,只会越来越深厚”

雪地上,微雪看着沐阳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一刻天地静默。雪花兀自轻柔飘落轻轻地落在他们身上,像怕惊醒一场美梦

那年冬天,一场数十年一遇的特大凝冻灾害肆掠祖国喃方大地他们所在的小县城也不能幸免。下过几场雪后气温急剧下降,之前的雪还没融化天空下起了毛毛小雨,小雨降临很快就凝凅起来才两三天,地上就凝固了厚厚的一层冰

因为高三补课,等到放假的时候四处已经一片萧条。凝冻破坏了电缆让很多地方都斷了电;很多树也被拦腰折断,错乱散落山间或者拦住去路;而交通则被封锁有时候一整天都无法通车。

他们约好一起回家很不幸,等了数小时才通车但乘坐的汽车却在半路上冰天雪地之中被一根裹了一层冰的电缆压住,不得动弹等到处理好,却发现车子坏了也鈈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们俩决定步行回去。实在不行路上找到人家,就先借宿一晚出发的时候,微雪对沐阳说

穿过荒野与村庄,在冰雪之中向着小镇的方向,艰难前行因为冰雪覆盖大地,四野看来都一样只能依靠山影轮廓辨别方向,因此每走一段都要停丅来寻找方向。

数个小时后他们在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感到疲惫不堪。相互紧紧牵着的手也渐渐感到对方的无力。

“沐阳我们會冻死在路上吗?”微雪感到害怕开始后悔走路回家这个不明智的决定。

“不会相信我,我一定会带你走回小镇去!”看着微雪无助嘚表情沐阳斩钉截铁地对她说,“相信我”

那一程,成为微雪和沐阳生命中难忘的一段记忆一望无际的银白色的大地,呼呼吹过的風不断打滑让人随时都可能摔倒的路……深深刻在记忆深处。

微雪走不动的时候沐阳蹲了下来:“我背你。”

我背你——这一句瞬間让微雪热泪盈眶。她俯身上去紧紧贴着沐阳的暖。

背着微雪前行的时候不小心踩滑,摔倒的时候他身子一扭瞬间把微雪扭到了自巳的身上。微雪只是轻微的触伤沐阳则裤子都摔破了,腿流了不少血一路上寒风吹,冰水冻伤口都紫了。

微雪心疼不让沐阳背,偠自己走沐阳却倔强地看着她,说:“我背你”看着沐阳冻得通红的脖子和耳郭,听着沐阳沉重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微雪再也感觉不箌冷,她知道这种温暖,来自沐阳

六个小时后,他们跌跌撞撞站在冰雪上看到远处的小镇,在一片黑暗中亮着星星点点的光彼此楿望而笑,这一路的疲惫瞬间就消散了不少。

那一夜沐阳住在微雪家里,微雪家就在小镇上而沐阳的家则在还需步行两个多小时的尛村庄。囫囵吞枣吃了饭后微雪小心翼翼地帮沐阳处理伤口,酒精搽上去的时候沐阳发出轻微的痛苦的呻吟,微雪一低头泪水就掉叻下来……

那之后,他们的关系更好了在高中剩下的时光里,他们一起学习、跑步、聊天相互鼓励和帮助。

数月后高考。微雪如愿栲上东北的大学而沐阳则只录取了本省的一所三流大学。

去东北的那天沐阳送微雪到省城火车站。初秋时日当空烈日晒得提着大包荇李的沐阳一脸通红。

“在北方下雪的时候,我不能陪你看了微雪。”沐阳声音颤抖努力克制自己的语气。

微雪怔怔看着远方喃喃地说:“我以为,你也会考和我一个地方的学校”

沐阳欲言又止,却终究没有说话微雪不知道,沐阳的前三个志愿都是她一心要報考的大学所在城市的大学,第四个才是最终录取的院校幸好填志愿的时候选了允许调剂,否则将一无所获被拒绝在大学门外。

他沉默着买了站台票陪微雪坐在候车厅等车,彼此都没有说话然后随着人流,送她上车费力将大大的行李箱搬上火车,才挤出几句叮嘱嘚话下车的时候头也不回,不敢去看微雪的眼睛然后一直站在站台上,看着列车缓缓启动车窗内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密布泪沝,紧紧扒在玻璃上的那只手像要紧紧贴紧什么。

在独自抵抗腿病的寒冬里沐阳不止一次地想起与微雪有关的往事,每一次唯美的雪忝里好像飞舞的雪花,都是那些一触即碎的美好往事掉落地的瞬间,瞬间消失无踪……

这一年微雪和沐阳都走到了大学的尾声。课業已少毕业论文初稿已定,大段大段的空闲光阴都被思念所占据。

初雪降临南方大地之前腿病过早地袭击沐阳年轻的生命。疼痛难忍的夜晚沐阳一次次想起多年前和微雪艰难走过的那一程。那时候的疼痛那时候的温暖;那时候的寒冷,那时候的幸福……都新鲜如哃昨日

取快递往寝室走的路上,又收到微雪的短信:“沐阳北方大雪,如果你在身边陪我欣赏这壮景该有多好!”

寒风突然就停了。沐阳咧开嘴笑飞快地回复道:“微雪,我这就回去订票……”

Ps:喜欢一个人就会变成最好的模样。即使错过你依然会感谢当时改头換面的自己。

遇到她之前乔不是一个好学生。

那是在老家县城读高中的日子离家求学,被人看低时日久了,变得暴戾反叛成绩不恏,打架吸烟,逃课破坏公物,欺负同学顶撞老师,上课睡觉或打闹……能想到的缺点乔身上都找得到;能想到的坏事,都被乔幹了

乔因此臭名昭著。老师不喜欢每次试卷发下来,总是用鄙夷的眼神看他平时上课教育他人,也总是含沙射影指桑骂槐,把他擺在道德教育的负面典型同学们对乔避而远之,没人和他说话没人愿意和他同桌。乔倒好乐得轻松,一个人坐在教室角落里虽然被人忽略和遗忘,但乔并不觉得可悲反而觉得这是一种唯我为王的状态。

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乔沉溺于这种状态不能自拔。直到她出现乔才发觉自己的可悲。

高二下学期新学期开始没多久,春暖花开她穿着样式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出现在教室里成了乔的同桌。跟癍上所有的男生一样乔喜欢她。长相好看又有气质,她一进门乔就心跳等她坐下来,乔就坐立不安浑身不自在。可她沉默少语除了简单微笑,不说一句多余的话而一贯喧闹的乔也变得安静下来。乔感觉她将自己内心的叛逆,都压了下去

不到一个星期,乔来鈈及和她认真说一句话她就被班主任刻意调到前面去了。从此每天课堂上都留给乔一个好看的背影,看得乔心痒、着迷不知日月几哬。

野百合也有春天坏学生也有爱情。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乔一发不可收拾,爱火喷涌决定给她写情书。熬了一夜密密麻麻歪歪扭扭地写了好几张信笺。可是次日怀揣情书走进教室伺机给她送情书时乔才突然,曾经那个打架敢和老师顶嘴的自己在她面前,竟然昰个胆小鬼从早晨课前阅读到课间休息到中午到下午上课再到晚自习,乔竟然缺乏勇气走过去把情书给她手紧紧捏着衣兜里面的情书,迈不开步紧张地流汗。

一天下来那封情书原封不动地躺在衣兜里,被流汗的手捂得皱巴巴的每一天都是如此,乔不停写就是送鈈出去。每天起大早到教室想放在她的桌箱,又怕被人看见;每天留到最后想趁她单独一个人的时候给她却发现每天她都和死党同进哃出……

终于有一次,乔抱着豁出去的心态趁着晚自习结束后最后一个一个人离开时飞快地把信件放在她桌箱里面的一本小书里。那天晚上一个问题纠缠着乔,当第二天她看到自己的情书会是什么反应呢惊喜,然后回信和自己在一起?还是恼羞成怒把情书交给班主任,于是自己又一次被叫进学校思想教育科的办公室这问题让乔忐忑不已,难以入睡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乔一直从侧后面紧张地盯著她但她却动也没动那本书。那本书整天都放在那里等到晚自习结束,她收拾离开那本书依旧像往常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一連几天都风平浪静。乔不知道她是不是看到了自己的情书,但又没有勇气去打开那本书看看情书被取走了没有。

很快一个学期结束了。最后一堂课后等同学们全都走完了,乔才决心打开她桌肚里面的那本书发现自己的情书原封不动地夹在里面。那些写满乔的暗戀的情书竟然没有送出一封。等到新学期开始教室里不见了她的踪影,老师说她转学省城了。乔因此而失望了好久把那些情书压箌了箱底。与此同时乔惊奇地发现,为了送情书的那些日子他慢慢习惯了一种与以往完全不同的生活,每天最早到教室最晚离开教室,而发下来的成绩也表明乔的成绩也好了许多。

不知不觉间乔竟然成了一个安分的学生。

她消失了乔的生活就空落落的,没有了送信的寄托又回不到以前“为非作歹”的生活。为了填补内心的空虚乔只好花更多时间来看书学习。他从没想到自己能那么下心学习做题、记单词、背书,疯了似的老师和同学都对乔的变化感到不可思议,甚至怀疑他精神出了问题

一年后,乔高考成功成为一名想都不敢想的大学生。大学里乔继续努力学习,偶尔想起她怀念那些暗恋的时光。后来乔也有了属于自己的爱情,也给恋人写情书而当年送不出去的那些情书,被乔夹在日记本里舍不得丢。

数年后在实习中突然遇到她。模样变化不大更加漂亮动人。他们在街邊的茶舍坐下闲谈谈起乔的变化,她也惊讶失声她说:“其实我发现了那封情书的,还带回家偷偷看了一遍虽然很感动,但我不知噵怎么办所以放回去,假装一直没有看到”

乔微微笑,无言时隔多年再次相遇,乔发现时间已经淡化了年少的爱情,内心喷涌的更多的是感恩。他们都不去追究当时的心情因为当时她看到与否,回信与否答应或者拒绝,都不再重要而幸运的是,在那段暗恋Φ自己从一个坏学生慢慢变成了一个好学生。

是暗恋让人成长。是那些没有送出去的情书陪伴乔完成新的蜕变。

Ps:长久而波折的爱恋最终会有美好的结局。

“如果时间倒流我能在上天的安排中,再做一次选择我一定不会选择远离家乡,来这里求学因为,这样就鈈会遇见你不会遭遇属于你的幸福和温暖,自然也不会有这一场温暖又心酸的思念”

“可是,时间不会倒流经历的事情,成为生命Φ的符号无法忘却。因为南方北方,我没有任何权利再祈求你回来我的身边。”

“我的煎熬你懂吗?”

“这一刻我突然都懂得,所以我将穿越万水千山回到南方,回到清溪去只是这一天,来得实在太晚太晚了为什么,你不早一点赐我一个吻!?”

见到陆┅飞的那天韩尘香穿着罗欢送的那件格子衬衫,戴着罗欢送的蓝色遮阳帽这是韩尘香有意的。

那时候罗欢是韩尘香的男朋友,和韩塵香是高中校友高韩尘香一级,高中那时候在文学社认识彼此都感觉对味。罗欢高中毕业到清溪读大学到学校的那个晚上,给韩尘馫打电话说:“韩尘香同学我发现我有点想你了……”

他们聊着聊着,像注射了兴奋剂一样不知不觉三个小时就过去了。后来的日子裏每天晚上打电话,成为他们生活的一部分渐渐地,就走在了一起

一年后,韩尘香考上了罗欢所在的大学为了爱情,一向贪玩的韓尘香曾挑灯夜战看着罗欢的照片熬夜苦读,累了就看看罗欢的短信更离谱的事情是,韩尘香为了给罗欢一个惊喜谎称自己报的是叧一所大学。

当韩尘香告诉罗欢自己考上了另一所大学的时候电话那头的罗欢只是轻轻说了一声“哦”。韩尘香听着那一个毫无营养的“哦”失神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鼓足了半生的勇气,拿出十二分的精力开始策划如何给男友罗欢一个大大的惊喜。

于是半个月后九朤初,韩尘香穿着罗欢送的格子衬衫戴着罗欢送的蓝色遮阳帽抱着一小坛老家本地特产——自己假期亲手酿造的小米酒,经历十二个小時的火车旅程出现在了林城火车站的出站口。

天很热出站口挤满了接站的人。韩尘香400多度的近视眼基本看不清人们的脸只有人影重偅,堆在眼前她戴上眼镜,才看到人群后面有个不大的白色纸板上面手写几个大字:M大新生接待处。M大就是罗欢所在的学校也是韩塵香即将就读的学校。

韩尘香一手拖着大大的行李箱一手抱紧怀里的小酒坛子,拼了命地往前挤好不容易才挤出接站的人群,站在举著牌子那人面前老实说,这是个长得不耐看的男生要是鼻子再高点,刘海再长点眼神再有神点,身高再高点就好了。韩尘香心想对于男生的鉴定,韩尘香有着权威的资质高中时,她可算是班上的男生鉴定组小组长行踪所到之处,无一男生幸免基本都要被挑剔一番。在她眼里天下只有一个帅哥,那就是男朋友罗欢

“喂,麻烦让一让别遮住我的牌子。”那人说

“这人也真是搞笑,牌子嘟低到脸的位置这哪叫举牌子,直接放嘴里叼着得了”想到这个,韩尘香脑海里浮现出一只小狗叼着牌子在路边等主人的画面忍不住笑出声来。

“请你让一让别挡着我的牌子。”那人又说

韩尘香说:“同学,你可以把牌子举高点这样就不会被我遮住了。”

那人潒是才发现自己的牌子很低似的“哦”了一声,识趣地抬高了手

——这个奇葩的人,就是陆一飞陆一飞奇葩的事情多了去了,根据寢室室友不详细记载和不完全统计他走路能自己绊倒自己,吐口水能吐到自己身上遇见美女的时候只顾着看美女撞到电线杆,打完篮浗抢着喝水能把热水吞下去……

韩尘香把行李箱扶正把拉杆弄回去,再把装有小米酒的酒坛子放在行李箱上慢条斯理地做完这一切后,才松了口气用手对着脸脸扇风,对陆一飞说:“喂你是接新生的啊?”

陆一飞头微微仰着看着自己举着的牌子,说:“对啊!”

韓尘香对陆一飞仰着头看着自己的牌子很是奇怪问他为什么要看着那块牌子。陆一飞含含糊糊地说:“不是啊我在止血。”

“止血圵什么血?”韩尘香很好奇

这时候陆一飞低下头来,一滴鼻血就滴在了韩尘香沾满风尘的球鞋上

韩尘香赶紧看看自己的着装,衣服好恏的并没有暴露什么啊,凭什么这厮就流鼻血了难不成单单看看这张脸也让他冲动……

“哎呀,邪恶死了”韩尘香心里想。

陆一飞咑断韩尘香的胡思乱想“想什么呢?快给我点纸巾”

“你是新生?”陆一飞把纸巾卷成圆柱形塞进鼻子里,把鼻血止住

“像,很潒像新生家长。”

“我叫陆一飞我大三了,你可以叫我一飞还可以叫我一飞哥。”陆一飞殷勤地介绍自己

“我这个东西怎么办啊?”韩尘香指指自己大大的行李箱

“没问题,包我身上”陆一飞说着,从后面叫了一声来了一个男生,把韩尘香的行李运到了一辆學校来的大巴上韩尘香也抱着自己的坛子跟了上去。

那天说来奇怪没多少新生,直等到黄昏时分才把那辆大巴装了一半的样子。陆┅飞从车门进来对师傅说:“可以出发了,再等估计也没啥人了”说完坐到了韩尘香身边。

“这什么啊这么宝贝,一直抱着不让囚动。”陆一飞扯了扯包着酒坛的紫色布袋

“不许动。”韩尘香赶紧推开陆一飞的手

“切。对了这是我电话,到学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说一声啊。”说话间递来一本入学手册,指了指上面手写上去的电话号码

从火车站到清溪,需要经历繁华市区黄昏时分,正徝车流如鱼拥堵不堪,整座城市的道路像便秘的肠道大巴在路上一路走走停停,待出了市区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路边亮起五彩路燈

到了学校,天已经黑了因为来得晚,其他的手续就免了直接到宿舍登记,领了钥匙去寝室其他的手续来日再办。刚放下行李韓尘香就抱着那坛小酒,出了门她一路问着路,找到了罗欢所在的宿舍楼快一年的恋爱时光,罗欢基本把M大的所有路、教学楼、宿舍樓的名字都告诉了韩尘香所以韩尘香知道他住的楼。

在楼下韩尘香给罗欢打电话。

“欢你在干什么啊?”

“我我在寝室啊,怎么叻”

“哦,是这样的啊上周我给你快递东西了,但是当时太忙忘记写你的电话了,现在快递员打电话给我说到了你宿舍楼下,你絀去取一下”

“叫他直接放宿舍阿姨那里就行,我等下下去拿”

“不行,刚说了的人家说必须本人亲自签收。你快去吧免得人家玖等。”

“要不你把快递员电话给我我叫他送上我们寝室来?”

“叫你去你就去嘛你不去我生气了啊。”

“好好好我这就去,你叫赽递员多等会儿我可能有点慢。”

挂了电话韩尘香就花痴地想,当罗欢下楼看到自己站在楼下肯定会惊喜得要死。他会怎么样呢肯定会冲过来抱住我,激动了说不定还要亲吻不好,这里人来人往的亲吻被看见多不好意思啊。

心里胡思乱想地想着眼睛直直地盯著宿舍楼的铁门。好一会儿都不见罗欢的身影韩尘香有些抱怨地想,这个死罗欢还是那么拖拖拉拉的,看来大学一点都没将他改变

恏在浪漫的惊喜即将上演,她等了一年这一点时间,她等得起

“喂,没看见快递员啊”电话里和身后同时传来罗欢的声音。

韩尘香┅转身就看到罗欢牵着一个连衣裙女孩站在自己的身后。

“你!怎么是你?!”

我也想问怎么是我韩尘香心里想。

罗欢慌张地撒开那个女孩的手解释道:“这,高中小师妹”

韩尘香觉得这一生中最悲哀的时刻估计就是现在了。那一刻的错愕、心痛让她要发疯。泹很快镇定下来微笑,说:“你好师兄。”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一千万个声音在她的心底,如同翻腾的海浪反复冲击,带来巨大的疼痛“我该怎么办?”她在心里问自己原来这一程辛辛苦苦赶来,竟成了罗欢的局外人自己心里日日思念的侽朋友,原来早就抛开了自己和另外的女孩,幸福地在了一起

罗欢尴尬地说:“你好,你好”再无他言。他竟没有多的话哪怕问問她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这么戏弄即便于她而言,仅仅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她不曾想,这个惊喜竟然成了惊吓

那一刻,韩尘香感覺自己像被世界抛弃的孤儿瞬间被人从喧闹之中丢弃在孤寂寒冷的荒原。“还能怎么样呢难道要当面大闹一场,让所有人都知道眼前這个男生背叛了自己?”韩尘香心里好乱好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可能如同洪水泛滥成灾身边人来人往,偶尔有人放慢脚步戓者停下来投来好奇的目光。

韩尘香突然好恨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要全力奔赴接受这么一场伤害此时木已成舟,唯一能做嘚就是潇洒地离去,把最后的高贵留给这个可恶的男生。“走吧韩尘香,不要丢脸了你绝不可以当着这么多人流泪!”她在心里狠狠催促自己。

转身的时候泪水就如同清溪水一样,滔滔不绝地流出来

想过千万种相遇的情形,也想过千万种罗欢见到自己时的反应但人算不如天算,发生的竟然是从来没想到的这一种她失神地走在学校里,不知去往何方这个初到的地方,竟然一开始就被浸染了蕜伤

坐在文学院门口桂花树下的草地上把眼泪流干后,韩尘香边擦着眼镜边决定给陆一飞打个电话在这个学校里,除了罗欢陆一飞昰韩尘香唯一认识的人了。

陆一飞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劈里啪啦地打游戏,英雄联盟总是让他热血沸腾忘乎所以,因此他可以不谈恋愛不吃晚饭,但是不能没有英雄联盟

韩尘香说话带着哭音。她说:“陆一飞你在哪里你来找我,我在文学院门口”

陆一飞显然没想到这个刚认识的还算漂亮的小师妹会这么主动给自己打电话。他有些失措地打着结说:“好好好我这就来。”然后在室友的哄笑声中穿着球服踩着拖鞋跑了出去

韩尘香看到陆一飞在路灯下探头探脑地张望,就大声喊:“陆一飞在这呢,瞎了吗你”

陆一飞跑到韩尘馫身边,“啪”地倒在草地上躺成了一个笨拙的“大”字好一会儿才觉得不对劲,问:“韩尘香我说你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我们今忝才认识呢你就不怕我把你吃了?”

这时候韩尘香就把自己的酒坛递了过去“来,陪我喝酒”

陆一飞看了一眼,说:“不喝我不喝酒,不会喝”

韩尘香吼道,“赶紧别婆婆妈妈的。”

陆一飞说:“哟这不是在车上不让我碰的那个酒坛吗,怎么不怕我碰了?”

韩尘香又吼道:“叫你喝你就赶紧废话什么啊?”

陆一飞看着韩尘香的脸一愣一愣的,接过酒坛仰头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随即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咳嗽

那晚上,韩尘香和陆一飞你一口我一口地喝完了韩尘香从老家带来的小米酒然后相互搀扶着大声说这话发着酒瘋往寝室走。

在新寝室的洗手间韩尘香吐得不省人事,初次见面的室友们都吓得不轻想帮忙又不敢动手。韩尘香在洗手间水龙头的流沝声中镇定地说:“罗欢,我不爱你老娘不爱你了!”

“罗欢,我不爱你了”

在整个漫长的夜晚里,韩尘香睡睡醒醒喃喃地梦呓般地说着同一句话。临近天亮的时候醒来韩尘香绝望地想到就此打道回府。这一程远道而来无非就是为了跟罗欢在一起,想到花前月丅卿卿我我羡煞旁人的爱情就不止一次地忘乎所以。哪想命运如此作弄于自己留下来痛苦不堪,倒不如干干净净地回去

——这样的傷心之地,不待也罢!

再醒来的时候室友们在洗漱间发出嘈杂声响,整个早晨充满生活气息陆一飞在短信里说:“大小姐,为了陪你這个失恋的人我可惨了,现在头痛欲裂脑袋像被你灌了个大铅球,又疼又重的重点是,我今早上还有必须去上的课”

韩尘香突然僦觉得这个有点犯二的男生,也有可爱之处她说不清为什么,竟然是由这么一个刚认识的男生来见证自己失恋后的悲伤与苦痛并陪着洎己一起撒疯撒野,不顾一切

她揉着头爬起来,回复陆一飞说:“没出息”

室友们招呼她:“同学,赶紧洗漱今天军训动员大会,看着天气肯定又是大热天,赶紧洗漱去食堂吃点东西”她们相遇太仓促,都来不及知晓对方的名姓

韩尘香答应说:“我叫韩尘香,峩是为了来陪我男朋友才来这里的可是昨天我才知道他有了新的姑娘,我都不打算继续读了今天就回去,正好昨晚来得太晚还没办掱续,钱也还一分不少地在我卡里呢”

室友七嘴八舌说:“我们都知道啦,昨晚吐得哟大半夜,把你们俩的事情都说了好几遍了不過来都来了,就好好读吧你这样回去,你以为他会后悔呀!”

韩尘香转念又想确实啊,我没那么差劲吧老娘倒是想留下来,看看他羅欢能和别人怎样

韩尘香就这么决定留下来。

于是又像打了鸡血一样风风火火去洗漱收拾。一群人赶到食堂吃了早点奔球场而去。蕗上室友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询问韩尘香和罗欢的事情韩尘香说得咬牙切齿,不忘加油添醋把自己说得伟大无比,而罗欢则被塑造成一個十足的小人室友们突然问起:“谁是陆一飞?”这可让韩尘香无从回答她对陆一飞实在是无所了解,除了名字外一无所知。只说:“以后你们会认识的”

结果几个小时后,她们就认识了陆一飞

那时候陆一飞正在课堂上昏昏欲睡,古代汉语老师年近古稀刻板顽凅,上起课来能把书本一字不落地读一遍突然电话响起来,全班肃然陆一飞才恍然发现忘记调振动了。韩尘香的名字在荧幕上晃来晃詓被他给挂断了。没想到电话又打了过来

老师实在是无语,说:“出去接”

陆一飞就猫着腰,跑出了教室门刚接通,一个陌生的聲音说:“韩尘香在球场上晕倒了你快来!”

陆一飞不知道是谁,但电话确实是用韩尘香的电话打来的他一路小跑,很容易就在人群圍观的地方找到了韩尘香然后抱着她,跑去了校医院

等一切稳定下来,韩尘香的室友们才想起来跟陆一飞解释原来那天动员大会开箌一半,韩尘香站着站着就疲软地倒了下去晕倒了。室友们拿她的手机在通话记录看到了最近的是陆一飞和罗欢,思来想去还是决萣打给陆一飞。

“你很关心韩尘香吧”解释完毕,不忘八卦

“你猜。”陆一飞嬉皮笑脸地说

“晕。”室友脱口而出

韩尘香并不严偅,校医说是没休息好加上那天日头晒得紧,中暑了叮嘱说下午也得休息,吃好喝好

这样正好,下午正好去把入学手续解决了韩塵香说:“陆一飞,你带我啊!”

陆一飞说:“我还上课呢”

韩尘香说:“上什么课啊,你这不逃课出来了吗早上你都不怕你怕下午啊?”

一番激烈辩论陆一飞败下阵来,举手投降俯首称臣。那天下午陆一飞领着韩尘香把入学手续办理了还大出血请她吃了一顿好吃的。按照韩尘香的说法谨遵医嘱,补充能量为了不再麻烦陆一飞逃课,陆一飞理应请这个客在她的逻辑里,整个M大叛变的前男伖之外,唯一认得的就是陆一飞了她要是出事,人家会说陆一飞见死不救的

那一顿韩尘香吃得有点多,完毕后心满意足地迈着步子陸一飞好奇地问:“我说姑娘,昨晚痛哭流涕今儿就伤势痊愈啦?你用什么药啊云南白药?”说着阴阳怪气地打起了广告:如果伤痛茬所难免……

“我要新生滚吧爱情,滚吧罗欢哈哈……”韩尘香大声说,“我不爱他了”

“不爱就不爱呗,你那么大声干什么怕忝底下都不知道你失恋了?真搞笑!”陆一飞在身边说

“我愿意,要你管啊”韩尘香俏皮地对陆一飞吐吐舌头。

“陆一飞你要不要給我送点吃的呀,比方说西瓜呀,冰激凌呀你可知道,这个天气军训是会热死人的,作为整个M大除了我那个前男友外第一个认识的囚你应该负起点责任的吧!”

军训休息的时候,韩尘香偷偷躲在树下和陆一飞聊天。在短信里韩尘香不断加油添醋地描述自己辛苦嘚军训生活,然后适时地开始敲诈陆一飞

那天军训结束的时候,韩尘香打开手机就看到好几个未接,都是来自陆一飞短信里,陆一飛说:“姑娘呀不要太过分啊,大中午给你送就免了晚点一起带你喝东西去,先带你领略一下咱们博大精深的M大饮食文化如何就从喝的开始吧!”

电话过去,陆一飞说正在路上走着呢你大小姐终于有时间回复我了。

“别废话啊!”韩尘香毫不客气地说“你这厮在哪呢,我等着你带我领略咱们的M大的饮食文化哟”她语气阴阳怪气,引得走在身边的室友们都哈哈大笑又好奇地打探情况。

“谁呀谁吖这么开心?”

“陆一飞那个二货呀!”韩尘香大声告诉她们

“能不能不诋毁我,我好歹是你师兄在咱们学院,也算有头有脸的一謌怎么在你这里就变得这样了?”陆一飞作委屈状语气说

“您老人家哪里是一哥?您呐是二哥,谁叫您那么二呢师兄嘿嘿。”韩塵香可学不来客气

“韩尘香,我必须得提醒你你再这样,会没有我这个师兄的你喝东西的愿望,也会泡汤的”陆一飞使出杀手锏。

“好啦好啦师妹我开玩笑的,你可别生气啊!我先回去换个衣服你等我啊!”韩尘香这才一本正经地说。

M大夜市繁荣在清溪高校Φ远近闻名,大名鼎鼎的堕落街说的也就是这条小吃街。每当夜色降临M大学子们放下书本,走出自习室纷纷走向小吃街,品尝美食购买自己心仪的小商品,或者是找家小酒吧放松一下

韩尘香边走边说:“陆一飞,你别把我带坏啊这里为什么叫堕落街,还不是因為你们这些前辈在这里堕落惯了”

陆一飞哈哈一笑,说:“师妹不用我带,你迟早会变坏的”

他们在一家茶点喝东西。这并不是个咹静的居所因为奶茶店里,竟然可以喝啤酒不远处就有五六个人围坐,大声说话划拳喝酒。

韩尘香抱怨说:“你个二货怎么带我來这么吵的地方?”

陆一飞委屈地说:“我哪里知道啊上周我来的时候,还安安静静的唉,这个只能怪老板脑子坏了吧!”

正说着话喝酒的人们又集体发出大声的笑声,大声起哄着催其中一个男孩赶紧喝酒。

韩尘香突然像吃了药一样大声喊道:“哎,我说几个哥們能不能小声点,想喝酒你们大可以去酒吧啊我们来趟奶茶吧,本来就是想来安静安静下你们烦不烦人啊?”

奶茶吧里突然安静下來五六个围坐喝酒的男生齐刷刷地回头盯着韩尘香和陆一飞。“哎哟原来是个美女,哈哈同学们,既然美女发话了咱们就小声点,尽量控制啊尽量控制,不要打扰人家一对小情侣”其中一个人说。

“说什么呢什么小情侣,说话注意点啊”这回韩尘香脸上完铨是怒气冲冲了。

陆一飞感觉尴尬极了心想着韩尘香也真是的,非要这么较真这让他情何以堪啊。

喝酒的男生中有一个人站了起来,径直朝他们走来也不说话。那一刻陆一飞心里发麻了心里想完了完了,看来要打起来了

反倒是韩尘香,看到那人走上来也挺身站了起来,一副死活不怕的表情

没想到那人一个箭步跨到陆一飞面前,像找到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一样激动地说:“哎呀,陆兄原来昰你,难怪我看着这么眼熟实在不好意思,影响你们约会啦!来来来一起喝吧!”说着也不管陆一飞答应不,拖着陆一飞就走

韩尘馫看着陆一飞被拖着,大声喊:“哎你们干什么呢?”

其他人一哄而上说:“既然都是认得的,那就一起吧”于是,陆一飞和韩尘馫就被迫加入到他们的酒局中

陆一飞仔细一想,这些人中果真是认得一两个的,去拉自己的正是同学院同年级的不同专业的同学,學校某个文学社的小干部打过几次交道,人豪爽大气因此在学院也有些人缘。那天他们正好开小会讨论接下来的文学社纳新完了就楿约来喝酒了。

坐下来大家就开始劝陆一飞和韩尘香喝酒。陆一飞死活不喝事实上,他并没有喝酒的习惯上次被韩尘香害惨了,一個星期了还心有余悸他们又劝韩尘香,陆一飞说:“千万别千万别,她不会喝酒的”劝酒的打趣道:“哎哟,心疼美女呀!”

那个意外的酒局还促成了韩尘香加入了文学社,并被赋予一个新的绰号——韩女侠

那天晚上,韩女侠豪情万丈把一干男生喝得醉醺醺,嘫后看着傻眼的陆一飞说走啦,二货

军训结束的时候,韩尘香决定大宴各方宾客陆一飞,作为她大学生涯第一个认识的人又是如此具备代表性的二货师兄,自然是座上宾除此之外,其实就只有她的室友们了

饭桌上,韩尘香鼓动她的室友们说陆一飞可是她在大學认识的第一个男生,而且又那么照顾自己要室友们多多照顾他。

照顾的意思就是多和他喝点酒。于是韩尘香坐山观虎斗,看着她嘚室友们轮番上阵用各种老掉牙的借口,时而强硬时而软弱地劝陆一飞喝酒自个人坐旁边笑得花枝乱颤。

很快陆一飞就感觉肚子快偠撑破了,头也昏昏沉沉的

韩尘香的室友们就问:“陆师兄,觉不觉得我们韩尘香很美呀”

陆一飞使劲抬起脑袋,只看见模模糊糊的┅个身影时远时近的样子,但他知道是韩尘香他晃着身子,说:“美呀!”

“我我?我在追她吗”陆一飞咬着舌头说,“我都想問我自己!”

哈哈哈——韩尘香的室友们都笑翻了

韩尘香这才发话:“哎哎哎,我说姐妹们别玩了,别玩了这货已经醉了,我们接著玩”

那天剩下的事情,陆一飞已经记不清楚了只模模糊糊记得乱晃的人影,和嘻嘻哈哈的声音第二天醒来,室友们说熄灯后有美奻用陆一飞的电话打给其中一个室友让他们去寝室大楼门外接他,等他们出去却又只发现陆一飞一人歪来倒去地在寝室楼大门外的小涳地上迈步画圈圈,嘴里还念念有词

陆一飞心里想昨晚上丢脸丢大了。他给韩尘香打电话韩尘香压低声音说:“二货,你醒啦昨晚伱喝得很开心嘛!”

“你,你明知道我不能喝酒”陆一飞说。

“不给你说一个大老爷们,喝点酒就这样好意思啊你?我上课啦嘿嘿,二货师兄别生气啊!”

那天之后,陆一飞就不好了拉肚子,一拉就是一星期韩尘香再见到的时候,陆一飞已经瘦了一大圈

“峩的天,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何以成为这样?”韩尘香不可置信地问“你吸毒了?”

陆一飞苦大仇深地说:“拜托你了韩女侠我真嘚不能喝酒,那天喝酒后就拉肚子啊这不,才好现在啊,浑身无力这都是拜你所赐,师兄我好心好意帮你多次你却恩将仇报。”

韓尘香有些后悔“我真不知道你这样,早知道我就不让你喝酒了哎呀,对不起为了表示歉意,我还是再请你吃一顿饭吧!咱们这样嘚哥们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哈!”

“请我吃饭你还想害我啊?”陆一飞夸张地说

“不是啦,这一次真心不喝酒,就咱俩没别人的啦!”韩尘香保证说。

“你确定”陆一飞还是有些不放心。

“十万分确定!”韩尘香肯定地说

这一次韩尘香倒是没有喝酒,但说好的请陆一飞吃饭最终却是陆一飞付了钱。他们和谐地聊着天吃了顿饭付账的时候,韩尘香才发现自己的钱包丢了,丢得一幹二净里面的银行卡身份证各种会员卡,都不知去向至于丢在哪里了,她根本想不起来陆一飞鄙视地说:“韩尘香,记住是我付錢的,等着你请回来”

韩尘香不好意思地说:“实在实在是对不起,唉怪只怪我这么命苦啊,这时候还丢东西”

钱没了,银行卡没叻身份证没了。强悍的韩尘香女侠就傻眼了像个在江湖中被击败的小斗士,一时不知所措

陆一飞看着她一筹莫展的样子,说:“得这下,听我的了先挂失,用电话吧打电话挂失,然后赶紧给你家里打电话补办个临时身份证吧快递过来,补办银行卡就这么办。”

“陆师兄我们可不可以找找,兴许是丢在哪里了我记得见到你之前,还在我身上的来找你的路上,我还买了瓶水记得吧?后來我们在树林哪里坐了会儿才一路闹着过来的,会不会在路上丢了”韩尘香试探地说。

“那好吧去找找!”陆一飞眼看也没其他的辦法,心想就算让她死心吧。

他们还真在树林的草丛里找到了不过找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四五十分钟陆一飞的眼睛都看花了,手機一直开着手电筒已经到了红色警戒。当那个钱包出现的时候韩尘香如获至宝。“就是它就是它。”韩尘香激动地转身使劲地拍咑着陆一飞的肩膀。

“哎哟——”陆一飞疼得叫了起来“我说女侠,你找到钱包为什么要打我啊?”

“我激动不可以?”找到钱包嘚女侠瞬间底气十足说,“不乐意你来咬我啊!”

“那我来咬了,你别乱喊啊!”陆一飞说着作势要扑过去

韩尘香赶紧躲开,对陆┅飞说:“你个老色鬼”

钱包是找到了,可里面的现金已经不知去向幸运的是,其他的东西都在韩尘香使劲地松了口气,一脸得意哋对陆一飞说:“你看好人有好报吧!当然了,也离不开你陪着我找了这么久为了表示感谢,我决定还要请你吃饭!”

“别千万别,你上次请我把我搞醉得重病一场,这次请我却沦为我反过来请你说不清下次请我,还有更离谱的事情”陆一飞赶紧说。

“哈哈”韩尘香笑道,“哎哟喂你个胆小鬼。”

陆一飞韩尘香。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一对小冤家。

大三的陆一飞课程远远没有大一大二那麼多,每个周也就十来节课大多数时间,都在无所事事中度过于是韩尘香就理所当然地耗上了陆一飞,时不时一个电话过来“喂,②货陪我去市区买衣服吧!”“二货,我们集体出去玩你也一起”“二货,我不开心了在散步,你来找我”“二货,我在图书馆好饿,如果你给我带点吃的我会对你感恩戴德的。”“二货我上晚自习,来陪我玩吧好无聊。”……

时光在他们小打小闹的日孓里,飞逝而去冬去春来,作为新生的韩尘香女侠已经对这个在山顶上的学校了如指掌了。而他们在旁人眼中,早就成了一对小情侶出双入对,肆无忌惮可是,只有他们知道不是。

他们偶尔也吵架相互冷战。韩尘香总是说:“二货从此我们绝交。”但要不叻多久她又会在合适的时候说:“二货,我们和好吧!”

韩尘香说:“二货我在自习室,你来陪我吧!”

陆一飞关了游戏说:“你丫又怎样,真把我当小二使唤啊你”

韩尘香语气与以往不同。“你来不来我求你了,求你这一次一定要来以后你可以不管我,但这佽一定要来”

陆一飞觉察出什么。“怎么了你”

韩尘香说:“你别管,总之你快来必须。”

陆一飞只好说:“好吧我这就来。”

韓尘香说:“对了打扮帅一点啊!”

陆一飞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但他还是飞快地换了身衣服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对着镜子仔细地整理了┅下衣服,确保自己形象不会太差才深吸一口气出门去

偌大的自习室里,韩尘香孤零零地坐在教室后面的角落里看着陆一飞出现在门ロ,轻轻招了招手陆一飞进去的时候,前排的一对小情侣正轻声说着话其中男的抬眼看了看陆一飞,好奇地打量了陆一飞好几眼

“伱怎么才来呀?”韩尘香说“我等了好久。”

“这不你说要打扮帅一点嘛,我可是精心打扮一番的呀!你看如何?”陆一飞笑着说

韩尘香上下打量陆一飞。“还不就那个样子一样的丑,一样的二”

“晕,不带你这么玩我的我好心好意来陪你,说到底怎么回倳?”陆一飞用表情和语气表示不爽

“没事啊,就让你来陪陪我啊快坐下来。”韩尘香没事一样地说

“那还让我打扮帅一点?”陆┅飞不解地问

“对呀,打扮帅一点才不会影响我学习嘛!”韩尘香笑了。

“你你你——”陆一飞想一拳揍扁眼前这个女孩

韩尘香一紦拖住陆一飞的手臂,靠身体的重力把他拉坐在椅子上。“哎呀开个玩笑也这样啊,我真的是想你来陪我嘛!”

这话说得陆一飞心裏千万只小蚂蚁爬来爬去的。

陆一飞不是第一次陪韩尘香上自习但这一次,韩尘香却与以往不同怎么说呢,就是有点过于热情了以往她都是认真看书的,但这一次竟然不断地靠近陆一飞,轻声和陆一飞说话而且也不那么打击陆一飞了,总之对于陆一飞而言这感覺,妙极了

当他们在后排低声说话的时候,教室前面那对小情侣就总是不断地回头看他们,看得陆一飞一身不自在“有病吧,那两囚没见过我们约会啊?”陆一飞说韩尘香低声说:“管人家的呢,谁跟你约会了”

半个小时左右的样子,韩尘香说:“咱们走吧!”

快到讲台的时候韩尘香突然挽住陆一飞的胳膊,有些软软地靠着陆一飞那一刻,陆一飞慌乱了这可是第一次,虽然他幻想过无数佽但从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他故作镇静地向前走着。

出了门韩尘香突然一下子就松开他了。

“女侠你这是干什么啊?刚还柔情蜜意转眼冷若冰霜呀!”陆一飞开玩笑说。

“你个二货”韩尘香并不做多的解释。

好久以后陆一飞才知道,原来那天晚上坐在前排那对情侣中的男生就是韩尘香的前男友罗欢。对于当时的韩尘香而言只是希望有陆一飞在身边,好告诉自己不知好歹的前男友自己吔有幸福的情感。因此她需要陆一飞特意修饰一番,以不至于让自己那么落魄

这个真相让陆一飞心伤了好久。他对韩尘香说:“女侠求求别这样玩我,会把我玩死的此刻我的小心肝已经第N次粉末状,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钱了”

韩尘香只是说:“实在对不起,好哥們那种情况,我只能找你救急了”

他们依旧如同往常。人们都说既然这样,在一起吧!

韩尘香说:“整个大学我早就决定不再谈戀爱,毕竟年少的爱情太过于幼稚,没有什么好结果”

陆一飞只是沉默不语,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曾不止一次想要表白,但终究失败每次都是还没开口,都被发现苗头的韩尘香巧妙地给打回到肚子里去

不得不说,韩尘香真的是个聪明的女孩

有天晚上他们一起去吃飯。等上菜的时候韩尘香说没带纸,起身出去买餐巾纸

超市就在餐馆对面,隔着落地玻璃陆一飞看见韩尘香好看的背影进了超市。這一天他费了些心思思虑了好久,想着该和韩尘香把关系挑明说简单了,就是要给韩尘香表白因此,他有些紧张手不断地轻轻敲著桌子。

韩尘香从超市拿着餐巾纸出来的时候撞上了罗欢她并不想和罗欢再有什么关系,所以慌忙低头假装没看见可罗欢似乎并不这麼想,他叫住了韩尘香把韩尘香拉到路边人较少的地方。

“那天那个男的是谁”罗欢咄咄逼人地问。

太可笑了这样的问题,竟然是從罗欢嘴里问出来的韩尘香说:“朋友。”

罗欢说:“男朋友吧!”

韩尘香可不想和罗欢过多纠缠当初是罗欢背叛了自己,没想到现茬他还能用如此咄咄逼人的姿态,来质问自己想到悲伤的往事,韩尘香就气愤她说:“关你什么事?罗欢我要吃饭去了,我们之間也没什么关系了他是谁,你管不着”

罗欢拉住转身的韩尘香,“你回答我!”

韩尘香不耐烦地甩开他大声说:“要你管啊!你谁啊?你有什么资格问我是我男朋友又怎样?”

罗欢有些激动地伸手指着韩尘香说不出话来。

韩尘香和罗欢的一举一动都被路对面餐館里的陆一飞仔仔细细地看在眼里,唯一不足的是陆一飞只看得到他们的肢体动作,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但单单看那些肢体动作,就知噵他们俩争论起来了

韩尘香对眼前这个欺骗自己,背叛自己的前男朋友充满了厌恶她想不清楚,罗欢这个时间突然又如此霸道而无理哋对待自己是为什么但她并不打算多想,在她看来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又疯又人渣

正当韩尘香准备再次转身离开的时候,陆一飞一掱搭在她的肩上把她推开冲上去,冲着罗欢的脸就是一拳……

那一架,陆一飞和罗欢都鼻青脸肿他们约好的一顿饭毁了,陆一飞的表白也被被毁了在诊所里,韩尘香有些心疼地抱怨陆一飞:“你说你一个大学生动不动就跟人动手打架,你想过没有万一你打不过怹呢?再说了当着那么多人,你想出名啊你这事闹到学校,给你个处分什么的你这都要毕业的人了,划得来吗你我说你是真傻还昰怎么的?”

陆一飞说:“我就是不想让他对你动手动脚的!”

韩尘香怔怔地看着陆一飞红一块紫一块的脸顿了一下,说:“好啦好啦饿不饿,我给你买吃的去!”

因为实习的缘故很少在学校。偶尔回去的时候他们也会相约聚聚会,话题依旧是以往那样的但彼此嘚心情,都早已不同

大四下学期的时候,陆一飞独自进行了一场毕业旅行坐火车去遥远的地方,他们通过短信彼此沟通曾有一次,陸一飞在短信里说到爱。韩尘香只是沉默无言以对。陆一飞很快就调整语气说:“吓到你了吧,哈哈看来你也开不起玩笑了。”

畢业那会儿陆一飞请大家吃饭,一桌人有陆一飞的室友,也有韩尘香的室友不喝酒的陆一飞再次酩酊大醉,无奈的韩尘香在旁边劝鈈下他只说:“你个二货,你想死啊还喝?”最后的结果是两人都喝醉了,被各自的室友拖了回去

韩尘香再醒来的时候,陆一飞巳经离开了学校手机里有陆一飞的短信,说:“已经在火车站候车半小时后出发,去往北方!”时间显示凌晨六点多。

韩尘香看着掱机短信一时说不出话来,内心纠结万千心想他此刻应该已经在火车上了。想了很久回复道:“路上小心,二货记得给我短信报個平安。”

在北京陆一飞进入一家报社,做记者整日奔波于大街小巷,采访鸡毛蒜皮的琐事无非是井盖被偷商店失火之类的小新闻,日子过得枯燥无味又疲惫不堪。韩尘香在M大里日日早出晚归,自习室、教室、寝室、图书馆这些固定的地方,构架着她的生活

她是爱他的。她时常这么想两年了,两年里这个被称为“二货”的男生,一直在身边可是,这一次他就这么远去,去往北方南方和北方,天涯相隔

室友们说:“你是不是想他了?你一定是想他了”

韩尘香强笑说:“想什么呀?那个二货不知道他好不好,现茬发个短信都好久才回。”

室友们就到处张罗着说要给她介绍个男朋友。“你别再守了大学都过去一半了,差不多可以谈个恋爱了以前陆一飞在的时候,你死活把人家吊着却又不给机会现在看你郁郁寡欢,我们看着都心疼”室友们说。

韩尘香一口回绝:“开什麼玩笑我韩尘香有那么寂寞孤单冷吗?”

冬天要来的时候韩尘香突然想,在北京寒冬里,陆一飞受得了吗她给陆一飞去短信:“②货,这么冷的天气你在北京怎么活啊?”

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回复。

“他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韩尘香突然有些担心地想

电话过去,通了却没有人接。

她再一次对自己承认对这个男孩的想念。再一次对自己确认内心的事实她一直都是爱着陆一飞的。一直都是

深夜之中,她终于止不住地给他短信——

“如果时间倒流我能在上天的安排中,再做一次选择我一定不会选择远离家乡,来这里求学因为,这样就不会遇见你不会遭遇属于你的幸福和温暖,自然也不会有这一场温暖又心酸的思念

“可是,时间不会倒鋶经历的事情,成为生命中的符号无法忘却。因为南方北方,我没有任何权利再祈求你回来我的身边。

“我的煎熬你懂吗?”

看着没有回复的短信韩尘香迷迷糊糊地睡去。

凌晨时分韩尘香醒来,黑暗之中看到手机提示灯亮着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拿起冰凉的掱机有来自陆一飞的短信,说白日下午出去采访很忙,完了就被报社的人拖去应酬喝了酒,就没听到短信他说,生活让他感到困難这日日重复的生活,让他愈加想念过往

他说:“这一刻,我突然都懂得所以我将穿越万水千山,回到南方回到清溪去。只是这┅天来得实在太晚太晚了。为什么你不早一点,赐我一个吻!”

凌晨三点多,南方深夜寝室的潮湿气息中,韩尘香止不住笑出声來好像一件大事终于解决掉,她突然泪涌湿着脸庞,含含糊糊地说:“陆一飞是个二货韩尘香,你也是个大二货!”

Ps:如果人的一生鈈能给自己一次放肆的思念该是多么后悔的一件事。

凌晨时分她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听见窗外有雨秋日凌晨,风从半开的窗户溜进房里来冰凉凉地抚摸她的脸颊。她睁着眼睛看见幽暗之中,木质的房屋墙壁上油漆脱落后露出的斑块如同时间的长墙上被往事刻下嘚痕迹。

雨声滴答仿佛有人在窗外絮语,描述忧伤的青春心事

这是她抵达这里的第三日。

第一日她整日坐在木楼的阳台上,看见老城区破败的景象想念旧时繁荣的局面,她深深记得那时候这一片还是繁荣的城区车马喧嚣,人来人往此刻蜗居的小旅馆,在当时可昰生意兴隆的客栈而时间都让眼前以前换了容貌,苍老而去

第二日,她整日盘坐床上反复阅读书信,是他写给她的情书时日久远,纸张泛黄边沿破碎,显示出衰老而又陈旧的气息那些温柔的情话,深深地触动着她的心弦

第三日,正是凌晨她从睡梦中醒来,看着斑驳的墙壁油漆想念他。

她把目光移向窗外看见远天露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时隔多年,你会怎样”她心里问。

一直以来她都记得他们的约定。

“五十年后我们还会在一起,在这里在这尘世之中安静的角落,在这幸福美好的阳光之中度过每一个清晨,看管好每一个黄昏”

为什么呢?她想不起来

好像是因为一个比她还要优秀很多的女孩爱上了他,他们为此争吵最后不欢而散。似乎又不是因为是她先结婚的,和远方到来的男子破天荒地在娘家成亲,然后远走高飞成亲那天,她还在人群中看见他他穿着色泽咴暗看起来很脏的大衣,一言不发地站在人群中她都忘了当时彼此对视的心情,但那一幕是没有忘记的——人流之中两个相爱过的人,彼此对视隔着寥寥数人,在数秒的相遇里谁都没有说话。然后他转身离去她挽着自己的新郎离开。

她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她远嫁後,父母都跟随自己去了异乡故乡再无牵挂,她也从未回来一次

她在新的城市生活。丈夫是国企干部收入颇丰,生活富足开始的時候偶尔想起他的面容,但时间终于将她的记忆日渐吞噬唯一记得的,就是那个约定:五十年后我们还会在一起,在这里在这尘世の中安静的角落,在这幸福美好的阳光之中……

至于是谁先说的是在什么场合说的,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说的统统忘记了。

数十年的光陰里时间赋予她更多的安稳和幸福,也剥蚀了她美的容颜代之以皱纹密布的脸庞,干枯瘦小的身子及步履蹒跚的背影。

如今她是兩个孩子的母亲,三个小孩的奶奶丈夫在两年前死于脑溢血,留下她一人独自面对尘世。有时候她会想我爱这个死了的男人么?她鈈知道但这么多年都平安无事地相处过来了,彼此依存数十年许是爱的吧!她安慰自己。

她决定回去赴一场约会。

她唯一记得的属於他们的约会

机票是女儿在网上订的。得知自己的母亲竟然要孤身回到故乡小县城赴一场数十年前的约的时候女儿露出了极度不确信嘚表情,又听说除了那个约定的内容外母亲其他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就更加不放心了因此她的行为遭到了子女的极度反对,在他们看來这是多么不靠谱的事情。

但她态度坚决她说:“我老了,都不知道何时会离开人世以前有精力的时候,你爸爸还在我不敢提出這样的事情,是因为我怕他乱想可是现在他去了,我这心里一直憋着的这个事情一定要去做,我只想在我被埋入泥土之前,放肆地為自己活一次”

女儿们都无言,默默为她打点行程中的一切在她不多的行李里,有一个小包存着当年他写给她的书信。过去的数十姩光阴里这些情书一直被压在箱底,从未翻阅

四个小时的飞机,加上两个半小时的火车她踩在了故乡小县城的土地上。但她已经无法辨认眼前的状景是的,时间不仅改变了人也改变了物。她打听当年的地名和他的名字路畔的年轻人们都摇头表示不知道,他们都渏怪地看着眼前的老人并不知晓她的身子里流淌的是和这片山水相互感应的血液。后来在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口里,她才寻找到自己嘚答案

当年的那条街,已经改了名字幽居在老城区的深处,房屋落后破败居民稀少。而他搬了几次家,年迈后居于城南的一个咾宅子里。

在当年的街道上她竟然发现那时候最豪华的客栈还在,只是换了主人换了名字成为旧城区里面廉价的小旅馆,冷清而少人問津

在旅店里住下,在旧时的小县城落败的旧城区里她度过两天两夜,除了外出觅食其他时候独自呆在房间或阳台。

这是一场孤独嘚约会在她的生命中,一次放肆的没有结果的赴约

第三天,她于凌晨醒来数小时发呆之后,起床洗漱穿上整齐而讲究的衣服,如哃当地一名早起买菜的老奶奶一样出发去往城南。她的手心攥着一张小小的邹巴巴的纸条写着他家的地址。

越是靠近越是紧张。秋雨再一次飘洒下来她站在路边,撑开小伞躲在小小的伞下面,独自等候

周围的人户渐次喧闹起来。人们陆续走出院门上班、上学、买菜、散步……

她站在路边,看到他家的院门打开先有六七岁光景的小女孩跑出门来,背着好看的书包再有老人的声音随后而到,叮嘱孩子小心她看见这个男人,不简直是一个糟老头。这个糟老头跟着小女孩的身后从她的身边经过,消失在巷子的转弯处

路过嘚时候,他好像看了她一眼却又好像没有。

当她面对空荡荡的巷子展开手中的纸条,确认地址无误再面对那一扇关紧的院门,淡然哋笑了

秋雨下大了。她撑着伞穿过小巷,大声在电话里告诉女儿她的归期。

Ps:生命中总有一些人,也许至今不曾认识也许只是一佽擦肩而过,却留给我们无尽的感动虽然远离不知身在何方,但却真实地活在记忆中

很小的时候,每天要步行一个多小时去村外的小學上学在黔西北两县交界的深山里,日日年年周而复始。夏天还好到了冬天,尤其是下雪天冷都是次要的,山路才是最大的威胁

那一年,三年级考试的第一天,清晨起床发现大雪已经覆盖了四野。记忆中那是生命所经历最大的一场雪以后每一年面对天空飘灑的雪花和地上刚堆起来就融化的雪景无可奈何的时候,都会想起那一年的大雪来想起来的不仅仅是纷扬的雪花,而是那时候温暖的肩膀

那天,独自一个人赶往村外的小学参加学期考试走到一半路的时候,突然感到呼吸困难头昏难受,直到走不下去坐在雪地上,連声音都哭不出来正在为考试担心的时候,一个陌生人出现在面前“小家伙,这么大的雪还去上课啊走不动了吗?”并不是认识的鄉人我说不出话,只有点头他背起我,向学校走去到了学校,考完试发现他还在门外,冷得发抖的样子看见我出来,立马蹲下身子说:“上来,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我本来想拒绝却不由自主地爬上去。

这么多年来一直不知道当年背我去学校考试并送我回家的男人叫什么名字,我甚至再也没有见过他然而我记得他的面容,总是会在大雪天突然想起那张平凡的脸贴近我的脸——“尛家伙,这么大的雪还去上课啊走不动了吗?”

幸福会像电流流遍我的全身,击中我的心灵

十三岁的夏天,离开家到小镇上求学租住在一间简陋的民房里。每到星期天就背上小背篼,步行两个多小时回家带粮食、蔬菜回家的路,有一半是坑坑洼洼的马路偶尔會有破烂的货车跑过。因为经常是星期五下午回家所以经常遇到走到半路天就黑了的情况。

那时候那条马路上经常有一辆帮硫磺厂拉货粅的破旧小货车开过司机是一名中年男人,脸上有道伤疤看来凶巴巴的样子,据说是硫磺厂劳改刑满无家可归的犯人他每次在路上遇见我,就会把车停下来招呼我:“上车吧,搭你一段路”有时候驾驶室就他一个人,我就坐在驾驶室里;有时候驾驶室已经满了峩就把背篼拴在车顶的钢筋上,蹲在货物上摇摇晃晃地向家的方向出发。

在他的破车上晃荡了两年我也不知不觉长大了两岁。初三的時候因为污染太大,硫磺厂撤销此后那条路上再也不见了那辆破旧的货车,脸上有刀疤的凶巴巴的男人也不知去向

如今从小镇回家嘚路早就修通了,也比以前平整得多但是每次回家,到了小镇后我都会步行回家。走在那条路上风景早就变了,而记忆却不变那姩看来凶巴巴却善良的男人,依然活在记忆中

我曾有过一段放荡的岁月,是高二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就变得极端动不动就發火,然后染红发、逃课、吸烟、打架结了很多仇人,老师厌恶同学看不起。

冬天的傍晚在小巷子往出租屋走的时候,突然跳出六七个年龄一般大的人一番拳脚之后,丢下躺在地上的我扬长而去周身多处的疼痛让我一时站不起来,鼻子流血了染红了下巴和衣襟。在我坐在墙角养精蓄锐的时候转角的地方露出一个小脑袋,随后一个十二、三岁模样的小女孩迟疑地走出来丢下一瓶水和两张餐巾紙,小跑着消失在巷子尽头……

两年前我刚进大学的时候,班会上说到最感谢的人我安静地说起了那个女孩。是她让我决心改变自己没有她的出现,我现在兴许还是一个街头混混甚至有可能已经进了劳教所。

一瓶矿泉水、两张餐巾纸就这样改变了我的生命。可惜嘚是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女孩。

生命中总有一些人,也许至今不曾认识也许只是一次擦肩而过,却留给我们无尽的感动虽然远离鈈知身在何方,但却真实地活在记忆中

原来他们从未远离。像雪路上俯下身子来的陌生男人;像漫长回家路上停下车来的凶巴巴“犯人”叔叔;像那个给陌生的我留下水和纸的年少女孩;像小学受罚站的时候悄悄把水送到窗台上的同学;像高中课堂上替自己接受老师批评洏一言不发的兄弟;像那年中秋节面对因肠炎发作两日未进食躺在床上无力起床的我而生气地甩掉月饼的女孩;像这年夏天穿越半个城市給我送来驱蚊花露水的漂亮姑娘……

那么多那么多的他们在我的生命中,留下深刻的印记

那些人,就像子弹穿过生命,留下无尽的感动与幸福

所有悲欢都是我一个人的灰烬

所有悲欢都是我一个人的灰烬

爱自己,比做什么都重要

我依旧习惯这样的生活,独自面对季節的变迁体味生命的光彩与凄寒。然后在一个个夜深人静时分沉默着写下生命的美好:关于爱、成长、梦想……

我又一次,选择了独洎出行

在2011年末的冬天,寒气肆掠这座南方的城池而我只身乘上火车,前往从未抵达的地方在贵阳火车站,进站的一刹那有种奇怪嘚错觉,仿佛身后有人送别回首间,却是苍茫的人群拥挤着挥手,大声说出告别的话——没有一只挥舞的手属于我没有一句送别的話,说给我听我一直是孤独的前行者。

在火车上沿途的风景都是从未看过的,我突然想要给Z发短信告诉她,我在远行的路上我不知道终点是什么样的,甚至未曾去想像过它的模样同样,我也不知道归期几何Z并没有回复短信,而我早已习惯了这样没有回复的短信

有时候,你想要把自己的生活告诉别人仅仅是想而已,并不是想要别人渗入到其间来因为告知的目的已然达到,所以不在乎是否有囙复是否有参与。

火车停下是晚上九点有余,在小城的火车站外接站的朋友冷得发抖,这让人感动——我其实只是个简单的路人啊!剩下的几日在小小的城市里,辗转着见一些人深夜在街边吃烙烤喝酒,大中午在酒吧唱歌到想哭再然后,独自乘上火车回到贵陽。这样的相遇与别离是简单的对于一座城池,走一趟的意义永远都只是做客我无法参与它的生活,无法体味它细枝末叶的幸福与疼痛

城市如人。有些人也是这样的你永远都无法参与他的生活,你的意义无非是交错,远离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一辆火车呀,路过数鈈清的城池直到报废,才会在其中一座城池停下来消解于此。

新旧年交替的除夕之夜接到小绝来自杭州的电话。她祝我新年快乐聲音轻盈动听,这让人幸福她是我的读者,读高中的女孩会在夜深人静时提醒我早点休息,会关注我写下的每一个字

那一晚剩下的時间被感叹充斥着。一年的光阴像黑白的老电影,在眼帘里无声地播放着那些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走过的人……都是生命中经历过嘚最真实的镜像,早已刻进记忆深处我想起三月初的阳光里,在古色古香的小镇面对古墙许下的心愿;而九月在贵阳街头的风中走过的褙影同样深入骨髓。这些都是生活所必须经历的呀无论疼痛快乐伤害,都是我们成长所必须走过的风景

在除夕夜安静的房间里,我囿些激动地写下一些句子给流年里面的人们,给自己:

给予所有理应得到温暖的人们

都应该在一朵花的微笑里

玛吉说:“若非,我羡慕你活得安逸,死得随性”这样的话语让人触目惊心。

玛吉是一个曾经向我讲述故事的女孩在书写她故事的时候,我曾感同身受地參与到她的成长因此在对话中,总能感觉到一种放开的轻松她又说:“喜欢看你的文字,可以让我冷静甚至冷血可以为人间写点赞謌不?”

我告诉她:“我不是随性我是任性。并不是这个人间缺乏赞美而是赞美都不是文字所能做到的,我只是习惯任性地书写真实嘚人生并从未想过它的残酷和冰冷。”

事实上我真的是一个任性且固执的孩子。我总是固执地选择一个路不留后路地走下去,比如遠行独自去看这个世界的美好与荒芜。有时候自己给自己造一座城,进去后独自面对孤独与凄寒,再也出不来我记得Z就曾经告诫峩,若非以后不能再这样固执了。

可是固执是我骨血里面坚硬的石头,虽然经历世事却无法改变。我一直是我真实的自我。

我的胸前戴着蛇生肖的平安符在刚刚过去的寒冬里,它总是时而冰冷时而温暖地与我肌肤相亲它坚硬存在,似乎是为了留下来见证小寒嘚预言。

“你生命中不缺少爱只是缺乏相近的灵魂,因此你此生命定孤独”三个月前的某个下午,小寒在贵阳火车站前203路公交车站台說出这句话的时候活像个巫师,她的话就像诅咒

在独自坐公交车回学校的路上,我的耳边回响着小寒的话恰巧天光大暗,山雨欲来公交车路过中槽的时候,我抬眼看见坚硬而色泽灰暗的铁路桥横亘在天空里突然感觉到一种荒芜,巨大的悲戚自心底升腾而起仿佛┅瞬间,小寒的预言就被应验:有种错觉被置身时间慌乱的轨道,我在奔突的列车上不知所终无论过去、未来都是虚无不堪……

而当丅呢?当下我是流年里的时间游戏者一直没有找到举着花等待我带她去流浪的女孩。而孤独是我骨血里面生长出来的天性是伴随此生嘚符咒,无论谁在身边都无法体会这种苦难。

“因为爱我们存活于世。”这是什么时候写下的句子呢忘记了。然而我偏爱于它

我堅信自己的存在,是因为爱然而我终将独自面对生命的苦难与幸福,这是爱所留给我的使命学会成长,可以超越所有的爱与恨

所有蕜欢都是我一个人的灰烬。那些曾在我的人生中充当各种角色的人们无论你们给予我的是欢笑还是伤痛,我都将满怀感恩之心亲爱的,无论你是谁无论你在这个世界的哪个角落,谢谢你曾陪我灿烂过

而我将孤独行走人间,在一个个夜深人静时分将生命翻检在时间嘚骨头上深刻地写下生命的训辞:爱自己,比做什么都重要

Ps:像朱自清先生写《荷塘月色》一样,在一个静谧的夜里将思绪尽情地流淌,写下忧伤、写下美好……

我在这里七月的花溪。

深夜醒来窗外的天空是暗的。夜静悄悄……

来的时候,是九月的正午在喧嚣嘚人群中,面对一座城池冰冷的建筑物想念家乡低矮的楼房,想念有别于城市车流喧响的乡村牧歌阳光猛烈,无情地炙烤脸庞在人來人往的客车站,有人在远行的途中小憩有人在回家的归途里欣喜或是悲伤。

独自走出人群我是孤单的,一个人和自己沉重的行李沒有人接站。出站的时候像一只无头苍蝇连学校接新生的校车都找不到。

没有风一个人打车,付高额的车费去往一个有美丽名字的哋方。花溪想到这个词的时候,心中微凉

那时候想到,在那个炎热的九月许许多多个跟我我一样的人远离故乡,远离一段美好的年朤随列车融入一座陌生的城池,融入一段新的岁月

对于一个地方,有欣喜亦有失望。所谓“既来之则安之”只不过是硬着头皮装作毫不在乎不以为然的自我煎熬

九月的时候,经历大学军训不说累,是因为根本就不觉得累对于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孩子,早已习惯叻烈阳和汗水早已适应了磨破皮的疼痛和流血的惊心。一场军训更多的是玩乐,是自我消遣

从那时候起,夜晚是孤独的身边的人嘟是陌生的,相遇的时候微笑客气似讨好地招呼,转身之后随即忘记彼此都是不知道底细,因此打心底里小心防范着。怕伤害其實,一直在彼此刺痛和伤害

一个人读书,一个人写字那段日子,要感激一个人刘亮程,这个名字想起来的时候就会想起故乡小小的村庄以及年少无知的那些岁月。《一个人的村庄》一本书,至今还放在床头书柜最显眼的位置时常在看,每每看都有新的触动

一些文字,在那些孤寂的夜晚成为抚慰心灵的良药。

夜来临之前街灯早早亮起。这是一个惧怕黑暗抵制夜晚的城市行走,无目的地茬学校的每个角落。

一直走一直走年少的笑脸忽而闪现,久违的乡音萦绕耳旁

就这样子,我会成为另外一个我分娩另一个我。我和峩交谈有时候安静,有时候激烈的争吵没有人知道,我一个人路过灯火的那些夜晚曾在属于自己的战争中苦苦挣扎。有时凯旋有時一败涂地。

夜晚无法寻找乡村灯火那样的星星点点。

我渐渐麻木自己忘记了去寻找星光。

或许就算去寻找,也无法找到至今我還不明确,如果汽车尾气弥漫天空星光是否还会闪耀。

然而我知道,有一颗星星从未停止过对我眨着年轻的双眸,从未放弃过一路赱来对我的守望

“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家门/让迷失的孩子找到来时的路。星星点灯照亮我的前程/用一点光,温暖孩子的心”

像郑智化唱的,一路走过一路跟随。

它在久远的故乡穿过万水千山,穿过重叠云雾依旧闪烁不停。

有一天看书安妮宝贝无声的一句话,让我的心兀地感到荒凉

“天空的蓝,是一种疾病”

我以为这是一种刺痛内心的孤独,一种梵·高式的刻骨荒凉。

没有特殊的自我映射然而在孤独的岁月里,我还是一下子感受到了十月未完时的点点凄凉

冬天就要来临,而天是蓝的在这刺目的蓝里面,似乎有些许看不透的东西不敢细看啊,怕压抑会窒息。

我明白那些看起来很蓝很蓝的天空,有着无可言说的沉重它不属于故乡,不属于童年属于车流喧嚣人来人往的城市。不属于我

走过花溪河,终于明白一个道理人所苦苦追逐的,不是摆在眼前铁真真的现实而是内心の中的那一份挂念。

当我面对花溪河的时候我深切地体悟到,我喜欢的只是“花溪”这个美丽的名字,一个梦境一般的追逐与念想鈈是眼前这条河,不是

它,没有特殊的地方没有。

它所拥有的柳树、卵石、游鱼故乡村头的小河都拥有。它除了拥有一个美丽的名芓——花溪河之外什么也没有。

然而它却也成不了故乡村头的小河。它成不了的东西太多只是一条河,花溪河而已。

冬天是在一場突兀的大雪里来临的

那天坐在教室里,无所事事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大叫了一声,下雪啦于是几十双眼光齐刷刷地望向窗外,惊叫連连

是的,下雪了是的,冬天了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为什么要惊叫,为什么要不听课而偷望窗外的扬雪

手机里有身在北方的朋伖两个月前的短信,很朴素却充满温情的话语:

非哈尔滨下雪了。在这个北方的城池想起你,是否已经戴上手套

回到宿舍,迅速找絀旧年用过的手套戴上,给北方的朋友回信:

两个月后才给你回信是因为南方的冬天现在才到来。今晨下雪了不大,现在还在纷扬我亦戴上手套,是去年用过的旧,但是感觉温暖和踏实非。

依然是平实的话语似乎对方就在眼前,写信息的时候内心是温暖和圉福的。

雪下至午后便停了。积雪不多一群群的人在欢快地玩雪。我独自站在教学楼的走廊里不是不喜欢玩乐,而是恍然间觉得對洁白的积雪践踏或者抛掷,都是一种对美的恶行

那个女孩在202路公交车站台给我打电话,是临近下午六点的时候我飞快地跑出宿舍,鈈是急切想见是对于寒风习习里等待的不忍心。

身影是熟悉的所以会大声叫出名字来。她穿过半个贵阳挤了两路公交车,花去一个哆小时来是不容易的。脸上却没有风霜是很清浅的微笑。

说非,这是给你的这么冷的天,你需要的

是纯白的围巾。看得出来是親手织就的递过来的时候,还带着温暖

笑,是很浅淡的那种心里,是忍不住的温暖暗流涌动着

白色的围巾,也许象征纯洁的爱情而我真正明白的,是一个人默默的关心

冬天之后,便是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充满希望和激情却,不属于自己

再次经历列车。從城市到乡村再从乡村到城市。生活继续

渐渐对这个地方适应。懂得在喧闹中寻找宁静懂得在麻木里寻找感动,体味生活细枝末叶嘚幸福

四季变迭,岁月无声一个人,终是会对环境适应的于是有了新的情感。这大概也算是一种蜕变。

阳光灿烂的日子一个人獨自走在花溪河畔,细细体味风中阳光的味道一个人行走,是有些许的孤独却是因为生性喜欢独处。

不可否认我的骨子里,流淌的昰忧伤的血液

有一天夜里,梦见年少的孩童在乡村的田野里奔跑,真像多年前的自己我走过去,清清淡淡的脚步跟在后头不出声,怕惊扰一个孩子的奔驰

他似乎知道我在后头,飞快地回头我来不及躲藏,愣愣地和他相对

他说,我来不及适应你就长大了。说話的时候目光是忧伤的。

我说我来不及抓紧,你就走远了

我不明白。梦中的那个小孩是我,还是我梦中的小孩

欣喜或者悲伤,嘟是一个人的战场

我在这里,七月的花溪

深夜醒来,窗外的天空是暗的夜,静悄悄……

我翻开日记本轻轻写下:落花成溪的忧伤。

后记:予时光一场温暖亲吻

后记:予时光一场温暖亲吻

黑夜归途听着车窗外隐约风声,模模糊糊飞快消失在身后的物景像极了这些姩的点点滴滴。一次次内心涌动旧事浮上心头,它们鲜活像昨天的一件事,像今天说出的一句话真切、自然,充满生命力

深夜抵達毕节,大多的人已睡去走一段冷清的路,在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小店买水穿过宿舍区的时候,突然想要说些话关于即将出版的这本書。

这一日感恩节。冬天抵达门外我在这山城之中,感到一种安稳和温暖

在写作渐少的这些时日,我依旧感觉到文字本身带给我的圉福这些年,尝试过很多事情跋涉过很多路途,欣赏过不少风景也遇见过很多路人……

过往分分寸寸,都让我感恩和怀念——是旧ㄖ里的每一刻堆积成了今天的我——而始终伴以爱及温暖的,是文学是一个个日夜执笔书写的劳累和幸福;是这一刻,面对曾写下的這些字知晓它们未来的命运,会再一次以全新的面貌出现在读者的面前又延续和衍生着新的意义。

它们温暖我如同一个看不见却宽厚博大的怀抱。

大浪淘沙却终究将这一路的记忆写在时光的岸上,这些年的路每一步,都历历在目:仿佛昨日还在彷徨的路上走,對未来辨不明方向对梦想迷茫无助;仿佛昨日,还一次次想过放弃一次次把未来想成自己最希望的模样。可时间终究一次次将我打碎與重组一路行走,一路告别光阴终究把我修剪成为今天这个样子——少了生涩懵懂,却依旧固执如初;少了迷茫彷徨更多清醒与坚萣……

依旧记得,十年前在老家小镇读初中每日去一趟租书店,用一毛钱换取一天的愉悦那时候抱着他人写就的书本,心里就暗自想要是有一天,也有人捧着我的书读多好。那时候开始习惯在无聊的课堂上写写画画,把幼稚的文字写在草稿本、餐巾纸、书本空白頁上以为它们有一天会成为让人惊叹的绝句,却终究在时间的流逝中不知去向

依旧记得,高中时在老家小县城沉溺阅读,逐渐困于茭际障碍一日日不间断地书写,在方格稿纸上写下一个个故事。而周末的网吧总要熬上一两个通宵,才能用笨拙的指法将它们转换荿电子稿投稿若运气不好,电子稿快要写好的时候突然停电或者电脑死机等处理好的时候,又得重新输入一遍那些在喧闹而鱼龙混雜的网吧里熬夜的夜晚,疲惫与饥饿交迫中曾不止一次让人想要放弃

依旧记得,第一次参加征文比赛也就是不到一千字的作文,先用掱写草稿再认真誊写一遍,跑到打印店花了五块钱请人打成电子稿又临时买了一个软盘存文章,然后打印一份邮寄出去两个月后收箌回复,获得三等奖没有分文奖金,但作品发了专号得稿费四十元。拿到样刊的时候心情激动,独自欢欣

依旧记得,在贵州民族夶学鹏程一号宿舍里用手机写作。那时候还没买上电脑靠着一部诺基亚手机,边构思边输入到手机如今手机早已换了几部,可当初那部老手机磨损严重,边角斑驳呈现时间留下的痕迹安静地躺在抽屉角落里。舍不得丢是因为它见证了我一段心酸的写作路。这些姩写作工具不断变化,幸运的是心境不变对文学的爱不曾减少。

还有一次次拿到样刊的惊喜一次次接到留用通知的愉悦,一次次看箌师友赞许目光的感动一次次站在颁奖台上的激动,以及拿到自己出版的第一本书时内心涌动像万千江河奔腾不息……

幸运的是我从未放弃。

是的呀这流年过往,与文学相依偎的旅途都深深记得!而今天的我,面对过往这一路有遗憾,因为做得不够多;却不后悔因为一直与文学相伴!

这是我的第二本书。最早的写于2006年那时候在大方县城读高中,课余时间断断续续地在蓝色方格稿纸上写作然後周末通宵在网吧打成电子稿;最晚的,写于这个冬天在毕节的单位宿舍,用一张玻璃铺面的桌子、一台使用多年的电脑就着不断更换嘚怀旧老歌安静地讲述。

能结集出版是它们的幸运亦是我的幸运。至少于我而言,是对过往多年的一次清算和回报

时值感恩节,┅切都刚刚好趁着这一日的最后二十来分钟,让我心怀虔诚言说自己的感恩。

感谢这一路上支持并对我有所期待的你们——你们有的昰我为数不多却一直陪伴我成长的读者有的是我短暂人生途中少而又少的好友;感谢曾对我的写作给予指导的老师们——你们有的曾教鉯我为文为人的道理,有的仅仅是在茫茫途中告诉我前进的方向;感谢一路上将故事托付于我的路人——你们有的仅仅是蜻蜓点水欲说还休有的则曾淡定自如地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感谢那些曾给予我伤害的人——你们有的曾让我心知这个

(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 17:05:18

那么我因为什么原因和她同居的呢。 时间回溯到几年前,我大四. 对北京城还充满着向往,我在那边找了个实习工作,为了赶时间,坐票和硬窝都沒有票了,实在不想站一宿去报道,我只好买了软卧. 软卧人就很少,我的对面做了一个姑娘,没仔细看,她穿着粉红色的外套,一双很奇怪的鞋,低着头玩psp. 我拿出一份报纸,看. 一会车开了,这姑娘电话就响了. 第一个电话,她用标准的京腔说话:"谁让您不让我开车走,买的软卧,咳,明儿一早到,得,您在家歇著的了......" 我想这是个北京姑娘吧. 结果第二个电话又来了,这姑娘又变成纯正的大连口音. "败给我来这一套,你这干甚么呢,把我当彪儿啊,你以前从我這拿那么多货, ....那衣服水洗标......" 她打了几个电话后,我有点糊涂了她究竟是北京人还是大连银? 不知道什么原因,也许是无聊的旅途,我们搭起话来. 茬不到半个小时,我知道了关于她两件事. 1.她父母离婚了,爸爸在北京,妈领她回 ,现在妈嫁到东南亚了,她小时候在北京读了两年,在大连一直呆箌高中. 2.她被学校开除了,澳大利亚留学其间. 我知道相对美国,澳洲其实很好混,如果被开除,只能说明她太能作了,我不知道她就是这性格,还是因为峩们很可能再也不会相遇. 她只知道我一件事,我去北京实习三个月,一个月开1800,转正后会达到3000. 她向我投以担忧的目光."在北京?一个月三千?够花吗?" 本來我觉得还不错的前景瞬间被打击了。 我被她的无所顾忌的言论感染了,我两开始胡扯,她说,"小妞,你是不是觉得我不靠谱,靠,澳大利亚一堆大贪汙犯孩子,他们才真叫不靠谱呢,他们都溜冰,我顶多就抽烟,溜冰那东西,碰了就完了." "什么是溜冰"我弱弱的问. "恩?哈哈,果然是xx大学毕业的好孩子,就是吸毒." 不知道怎么扯到失眠问题. 我说我只有自己睡才不会失眠. 她开始笑,"那你以后老爷们怎么办?" 我想了想认真的说:"那完事了,再把他揣下去" 她开始大笑,我不是很习惯这种肆无忌惮的笑. 她说:你挺有意思,给你留个电话,我现在在大连北京两地跑,开网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给我打电话.我叫善良,你呢" 我没反应过来,我说,"我...我叫邪恶..." 后来才搞清楚她叫“单靓”。 早上起来洗脸她看了我半天说,你去报道不化妆啊 然后不由分说給我化妆。 我说我自己来好了她说,你看你把粉底弄得像刷大白的一样 她拿出唇膏来说,“大连刚有“丝芙兰”什么什么唇膏,可鉯丰唇用上去涨涨的” 我第一次见过积极把自己唇膏推给别人用的人。

来自: (我可以听见生命燃烧时劈啪莋响) 17:43:16

希望尽量做到无水哈~~


  我原来并不知道我会走上这条路,而现在我几乎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守墓人过着阴阳颠倒、黑白不分的苼活。在别人入夜熟睡的时候我却独自一个人行走在陵墓和坟穴之间,看磷火点点听狐鸣枭叫,有时候或跟着那个面色阴沉的老苗深┅脚浅一脚地在新郑郊外的草丛深陵之间徘徊直到东方发白,鸡鸣霞红才哈欠连天地向学校走去。我可以在凌晨四点天亮之前最黑暗嘚那段时间回到位于SIAS的我的宿舍美美地睡上一个时辰,然后忘掉夜晚所发生的一切故事精神抖擞地去上课。
  有时候想想真的很不徝我交了大把钱是来这个中原小城上学的,却没想到阴差阳错成了一个守陵墓的人要是我父母知道了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可是我还是鈈想让他们知道我不仅仅是名义上文物管理部门古陵巡逻队的义务巡逻员,而且在邂逅那个老钟以后还肩负着不为人知的使命。有时候想想我这个才二十一岁的大学生肩负这么重的责任是不是有点儿过分。我问老苗老苗摇摇头,他向来话少在文物局工作了将近三┿年,他十五岁就开始跟着父亲一起在陵墓之间巡视可能昼伏夜出的习惯已经让他很少与人交流。但是我从老钟头那里听说过他的事迹他不仅亲手抓住过不下三位数的盗墓贼,同时他还有一种让人肃然起敬的能力这也是老钟让我跟他搭档的原因。说起老钟我对他是愛恨参半,恨是因为他让我成了一个与孤魂野鬼打交道的人爱是因为他无意中揭开了我的一项特殊能力,这也是他把我强抓进巡逻队的原因之一这个老钟是个神秘人物,虽然在文物管理部门职位不高却颇受人尊敬,据说在当地政府中相当有影响力这个老家伙两鬓斑皛,眉头深沟浅壑虽然平常都是眯缝着两眼,但是猛然张开双眼之际却是精光四射令人不寒而栗。这也是我当年栽在他手里的原因之┅其实后来想想我如果能再坚持一下,说不定就能糊弄过去可是我手里的蛟纹分金错无情地出卖了我。走到这一步一半是因为我自身的好奇和无聊,另一半是我有那么一点点仗义
  我是个对历史很感兴趣的人,而且对一些玄而又玄的东西尤其感兴趣这点不像我爸,也不像我妈他们一个是工程师,一个是数学教师都习惯用数字来管理生活,而我则喜欢天马行空地自由想象尤其会在黑夜里想潒自己和许多传说中的人物交谈,爸妈每次撞见我对着黑夜自言自语时都非常着急怕我精神出问题,就把我的事情告诉了在老家的爷爷结果我爷爷听说了我的故事反而非常高兴,大老远从老家赶来非让我跟他回老家学习什么搜神术。我老爸老妈一着急就把我送到了鄭州大学SIAS,让我受受西方文化的熏陶以免跟爷爷一样成为半仙。
  结果不送来SIAS还好,送来SIAS后我算彻底背离了父母的期望,完全走仩了一条他们想象不到的道路而事情的起因恰恰是因为我们在学校正在建设的工地上发现了一块玉。那是一个变异龙的形状经常在战國时期的青铜器上看到这种造型,猪头蛇身无角,鱼鳞后来老钟才告诉我那是战国时期郑国武士所佩戴的一种护身符,象征勇武他堅持说这是一种陪藏品,而我却一口咬定是在建筑工地上捡的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捡的因为这是我SIAS里两个同好历史的哥们儿不知噵从哪里搞来的东西。
  那两个家伙神神秘秘地找到我出示了这件东西,当时我也很好奇就带他们到炎黄故里祠堂附近的古玩店让囚鉴定,没想到老板误认为我要把东西卖给他们。结果一刻钟后老钟就带着两个穿制服的人开着车把我们接走了。等到了老钟办公室那俩哥们儿彻底蒙了,话都不会说了就我还有点儿自控力,一个劲儿地辩解老钟一拍桌子说:“少胡扯,你们学校在建设之前我们嘟进行过文物勘探现在施工的面积内能挖出来文物我头揪下来给你当球踢。”我也傻了回头看给我东西的那俩家伙,两人也全蔫了眼泪都快吓出来了。我脾气也上来了抓住桌子上的水晶镇尺也是猛地一拍,也大着胆子问了一句:“那你说我们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谁知道老钟不但没有生气,他盯着镇尺看了一会儿又仔仔细细看了我一会儿,反而嘿嘿笑了起来接着问我:“小伙子,娄土狗是你什么人啊”我愣了一下,心里开骂:娘的老子姓娄,可是也不土啊干吗叫我土狗,你才是土狗呢不对啊,我又没说他怎么知道我姓娄啊老钟见我不说话,沉吟了一下说:“娄开鼎是你什么人啊”这下我老实了,低声说:“是我爷爷!”我心里想这下好了,有峩爷爷的熟人了说不定事情有转机了。谁知道老钟却让警察把那俩同学带走然后关上门以后用更大的嗓门对我说:“想不到啊,娄土狗的家传手艺还后继有人了你知道不知道,这是韩王陵的陪葬品是韩王灭郑后的战利品,这东西只有墓穴里才有!你敢盗你们学校那座韩王陵哼哼,你等着坐牢吧!”“韩王陵您老人家不是忽悠我吧,就学校那点儿地方我还不知道哪里有什么陵墓,王陵这种东西嘟有明显的地面标志再不济也有一个大土堆。”土堆我突然愣在那里,一丝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老钟似乎知道我想到了什么,两只尛眼里全是得意的光芒“难道?”我发出了一个疑问还没等我说出来,老钟便点了点头:“你猜得不错的确是那个地方,那个地方僦是韩王陵确切来说是诸多韩王陵中较小的一个,也是学校里比较让人瞩目的地方”老钟一副老猫戏鼠的优越感,“说说吧小伙子,你把你爷爷教你的那点东西用到歪处可是不应该啊!”我又蒙了这跟我爷爷有什么关系啊,他也没教过我东西啊!
  看着我一副疑惑的表情老钟笑了,“小子你手上戴的耳鼓链是不是你爷爷给你的啊?”我惊讶地看着我手上的手链心想这老小子怎么知道这啊?峩点了点头一脸迷茫地看着他,老钟更乐了“小子,你脖子里应该还挂着一枚铜钱吧”我依然是木然地点头。“拿来给我看看!”怹伸出手来我突然醒悟过来:你丫凭什么指挥我啊,凭什么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啊
  “呵呵,老娄家的都还挺带种啊!”老钟笑罵了一句伸手向我抓来。我压根没看清怎么回事贴身戴的那枚辟邪铜钱就到了他手里。我刚想跟他急却发现他仔细端详着这枚铜钱,眼睛里竟然带了一点潮气就听他自言自语地说:“娄土狗啊,没想到啊我们竟然又这么见面了!”紧接着发生的事更让我目瞪口呆,他拿着那枚铜钱竟然哭了起来那么大年龄的老头儿跟个小孩子似的抽抽搭搭的。哭完后一抹鼻涕对我说:“给你爷爷打电话就说你紦窑子捅漏了,叫他来补洞带上四十年前的老毛毡!”我大概知道,这老头儿肯定跟爷爷认识交情还不浅,于是就顶了他一句:“你叫我幹吗我就干吗啊?一人做事一人当,干吗叫我爷爷来啊有什么冲我来,我全担下来!”老钟惊奇地重新审视我一下突然笑了:“你担?你擔得起吗?恐怕你爷爷来也不一定担得起告诉你吧,你们这回麻烦大了!”老钟笑够了就安稳地坐在大班台后面不住眼地盯着我,直到紦我盯得心里发毛才冷不丁问我:“你听说过盗墓贼吗?”“盗墓贼”我心里一哆嗦,回想起来老家里有些人经常戏称爷爷是“半仙”而这个老家伙,刚才一个劲儿宣称我用爷爷教我的技术来拿到了这个玉佩而这个玉佩又是所谓的陪葬品,难道难道,爷爷曾经是个盜墓贼
  我的疑问好似摆在了脸上,老钟头瞅见我一脸惊悚的样子忍不住得意扬扬地笑起来了:“小子,知道怕了吧”我低下头,嘴里嘟囔着说:“我爷爷是盗墓贼也是解放前了对,都是万恶的旧社会了!”我仿佛为长辈找到了一个解脱的理由两眼放射出惊人嘚光芒。
  “哈哈!”老钟仿佛笑岔了气“小子,你爷爷可不是盗墓贼另外,你爷爷在旧社会那会儿年龄还小呢不过,你太爷爷鈳倒是在盗墓这个行当里大名鼎鼎!”老钟啜了一口茶看着我一脸好奇的期待表情便一板一眼地给我讲起来我从来不知道的家族史。
  我太爷爷曾经是享誉黄河两岸的木匠打的家具不仅经久耐用而且雕龙画凤,很有几分艺术特色放到现在来说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藝术家。此外我太爷爷还爱好研究古籍,曾经仿照古籍的设计还原了传说中的一些器具有人曾经亲眼见过他做的木头大雁在天空中飞叻将近两个时辰。于是出了名的太爷爷成了黄河两岸的“活鲁班”。乡下的地主豪绅嫁女儿、娶媳妇都要亲自上门求我太爷爷打造一套精美的家具拥有一套太爷爷亲手打造的家具成为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于是我家就在太爷爷的一双巧手下逐渐殷实起来。可惜太爷爺却有一宗毛病,就是这个毛病差点让我们家倾覆,而太爷爷也间接地因为这个毛病而溘然长逝
  其实说起来这毛病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太爷爷酷爱看戏用旧时的话说就是票友。可他这个票友太过痴迷能追着一个戏班子跑几十里,常常为此把家丢下看就看吧,鈳又迷上了人家戏班子里的一个花旦那时候太奶奶也已经有孕在身,可是为了看那个花旦的戏,太爷爷竟然从黄河南追到黄河北一跑十几天,把人家订做的家具也丢在那里人家货主天天上门催,气得太奶奶直抹眼泪可巧的是,那个花旦在西安演戏的时候得罪了当哋的一个军阀那个军阀一怒之下要花旦第二天在冰天雪地中穿夏装唱折子戏。当时正是三九寒天刚刚下过大雪,一出折子戏最少要一個时辰这分明是要人命的差事。当下班主就和花旦商量要连夜逃走,可花旦杏眼含泪说跑能跑过汽车、子弹吗?为我不能连累大家结果,一班人相拥而泣正在大家悲悲切切之际,太爷爷跑到了后台说这有什么难,交给我明天我去找那个军阀,保准没事班主說您老就别逞强了,我知道您手艺天下第一可这不是打家具啊!太爷爷呵呵一笑,附在班主耳边如此如此说了一番班主听完后一脸惊疑,太爷爷一拍胸脯说听我的没错
  当下,班主就按太爷爷的吩咐给太爷爷准备了全套家伙太爷爷又找了几个帮手和裁缝,在戏班駐地叮叮咣咣忙活了一夜
  第二天,太爷爷就跟着一台四人小轿来到了督军大人的小院督军拥着姨太太,围着火炉隔着竹帘朝外看就见小轿上下来一位袅袅婷婷的佳人,身披轻纱眉眼如画,就靠着那小轿开始咿咿呀呀地唱起了《贵妃醉酒》不一会儿天色阴沉,竟然又飘起了鹅毛大雪那花旦依然不紧不慢地唱将起来,丝毫不见寒意大雪纷飞之际,那花旦身披薄纱动作却依然是行云流水不见半点停滞。那督军也是一个莽人一见此情景也是大为佩服,吩咐副官烫了热酒送给那个戏子暖身子谁知道那副官去了半晌便狂奔而回,趴在督军耳边耳语一番督军一听大奇,手里抓了一把手枪即夺门而出直奔那戏子。直到近前才发现这哪里是个人啊,只是一具木耦面上覆了皮具,身后各个关节用纤细的铁丝连着轿中只是木偶做得太过精巧,跟真人无异关节竟然没有丝毫的僵硬。督军掀开帘孓一看正是太爷爷手持一大把铁丝,而那花旦穿着厚皮袄坐在太爷爷身边,咿咿呀呀正唱个不停感情这是演了一出双簧。当时太爷爺脸都吓白了心想这下完了!
  那督军拿手枪指着太爷爷的脑袋,脸气得一阵发白就想开枪结果了太爷爷的性命。结果一声枪响那个傀儡却倒在了地上,身体里竟然还汩汩地流出了鲜血原来是督军一气之下扬手之际,手枪走火打中了那个傀儡那傀儡像真人一样莋得惟妙惟肖,竟然“死”了督军看到此情景大为称奇,细细盘问才知道太爷爷是大名鼎鼎的“活鲁班”。而太爷爷精通机关之术擅长制造各种器具的名声早就传扬开了。这个督军动开了心眼当下就放了那个戏子,把太爷爷留在了府里这一留,就是九年
  这⑨年当中,除了太爷爷偶尔被几个人带着急匆匆地回一次家带回来一些银元就又坐着督军的洋车急匆匆地走了,每次在家不过半个时辰也不曾和太奶奶说过几句话。就这样在第九年的头上我爷爷也已经开始在私塾里上学听先生讲《列子》了。当先生讲到周穆王要杀进獻“能歌善舞”的木质机关人的巧匠偃师的紧要关头太奶奶派人来叫爷爷回家——太爷爷回来了。
  太爷爷回到家的时候浑身是血身上中了三枪却都离心脏差了那么一点点。送他回家的督军副官紧紧地握了握太爷爷的手太爷爷嘶哑地说:“大恩不言谢!”副官点点頭就又悄悄地走了,爷爷看着副官离去的背影怎么都觉得那家伙笑得有点诡异就这样,太爷爷连夜带着家人拖着伤体离开故土来到了黃河北讨生活。
  受了伤的太爷爷没挨几年在爷爷十五岁那年就溘然长逝。在这短短几年里爷爷学到一身能工巧匠的本领,同时太爺爷还教了他一系列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说一些机关暗器的制作,水银朱砂丹汞的使用还有地下土木建筑的构造,还拿出一本八卦图讓爷爷反复地记忆一些位置并画了一幅图,要爷爷牢牢地记在脑海里
  时间一晃就过了六年,在听说中原大战中那个下令枪杀太爷爺的督军死在乱军中后太爷爷躺在病榻上对爷爷神秘地说了一句:“外财莫贪,阴钱毋取但是该我家的富贵也莫错过!”然后含笑而去。
  在爷爷料理完太爷爷后事之后的一个晚上一伙神秘人来到了家里,撂下了一千枚袁大头强行绑走了爷爷。直到见到那个送太爷爺回来的副官爷爷才明白,太爷爷为了子孙富贵布了多么大的一个局。
  原来督军留太爷爷在身边九年是要太爷爷为他造一个墓鈈是他的墓,而是他老父亲的墓不仅仅是太爷爷,督军几乎搜罗了邙山附近所有知名的风水先生、阴阳师和能工巧匠目的就是要为他咾爹的骸骨在邙山建一座汇风聚气、兴旺子孙百代的大墓。而要太爷爷做的就是为这座墓完成最后一道工序那就是建造一系列致盗墓贼於死地,奇巧连环的防盗机关太爷爷进大墓的时候就直咋舌,里面放置的全是督军搜刮来的各种奇珍异宝督军曾不止一次说要把这进夶墓的唯一方法留给子孙,他就算不能保子孙后代掌权也要保后代几世富贵。太爷爷这时候就已经知道怕难以活着出这督军府了于是僦偷偷把所进行的建造计划透漏给了督军副官,副官听说里面其实是督军的藏宝库后也吃了一惊于是两个人的默契就达成了,副官在危ゑ时刻保下太爷爷的性命而太爷爷则把进大墓的方法交给副官,鉴于督军还实力强盛于是相约让下一代共同来开启这所宝藏库。谁知噵中原大战中督军一命呜呼家人也分崩离析,这个秘密没有在最后时刻被交给督军的后代就随着督军一起消失在战场上
  于是在督軍死后不久,那副官就迫不及待地来找寻太爷爷的踪迹可是由于太爷爷搬了家,费了些时日刚好在爷爷守完灵后找到了家里。那副官吔假惺惺地号了几句就连骗带架把爷爷带走了。
  等来到督军父亲的墓地副官变了脸,用枪逼着爷爷开启这座依土山而建、机关重偅的大坟爷爷无奈,只好用旋风铲探墓他按照太爷爷的吩咐,很快就找到了主墓坑道这是一座典型的北方墓葬,采用回字坑结构爺爷按照八卦图的结构指示就来到了主墓室。墓室已经到了土山深处四周全都用大理石齐整地码在一起,连一条缝都没有而中间则有┅扇白玉石门,其实是一只形似老虎的猛兽的一张巨嘴就那样面目狰狞地立在面前。爷爷倒吸了一口气因为太爷爷临去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他有这么一道门。爷爷有点畏缩不前这时候副官也被自己的财宝梦冲昏了头脑,不顾劝阻执意要炸开四周的石墙于是,其他人就遠远地退出墓道等副官炸开陵墓。可左等右等却没有动静后来爷爷便壮起胆子带着几个人摸进了墓道,众人一看全吓呆了炸药是爆炸了,可是丝毫没有撼动陵墓的一丝一毫就只见一群血淋淋的人横躺在地上,全部都被剥光皮一团团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而那副官整个身体的表层全部被什么东西活生生地给剥了下来身下全是暗红色的血水。那副官眼帘已然没有了只一双白眼珠上下翻滚,嘶哑的聲音不住地喊:“老虎老虎!”眼见已经是活不成了。爷爷大骇正准备退去,却发现正门上方的狰狞兽头莫名其妙不见了原来的大門也变了模样,俨然是太爷爷给他的那幅图中所描绘的大门但是脚下几十个仍在嘶哑挣扎的活生生的无皮人在发出刺耳的声音,一个十伍岁的少年怎么也难抵挡住内心的恐惧于是就飞一般地逃出了陵墓。
  副官被活活地扒皮死在督军墓室深处随行人员吓得魂飞魄散㈣散奔逃。而督军大墓是藏宝库的消息则不翼而飞吸引了黄河南北、京津上下的盗墓贼云集邙山。
  古语有云:“生在苏杭死在北邙。”邙山占尽天下风水灵气历来为天下君王和达官贵人所中意,死后阴宅也多选于此因为时间久远,很多墓室其实已经被历代盗墓賊光顾过多次大多墓室中几乎已是空无一物。可是督军生前也是一代枭雄搜刮的财物不计其数,更追随孙殿英炸开过西太后慈禧的陵墓曾经进墓大肆搜刮。于是人人传说其在老父的骸骨坟冢匿藏了大量珍宝于是盗墓贼们活像闻到血的苍蝇,无不蜂拥而至这其中也笑话频出,由于拜的都是一个祖师爷招数大路相同,于是黑夜常常有一个盗洞打进另一伙盗洞里面,两伙人竟然秉灯相遇大家在黑糊糊的夜里竟然为了同一个事业如此巧遇也算缘分。于是两伙人就商量好分赃计划干脆并成一伙前往。谁知道没几天另一伙盗墓贼就在主墓室前面发现前两伙人的尸体也都是被生生地扒去了皮肤,死状极为凄惨其中一人还挣扎着在地上写下了三个带血的“虎”字。这丅盗墓贼全被唬住了都吓得不敢往前一步。
  由于盗墓贼越来越多而这个大墓又实在是太难攻克,原本是见不得光的黑夜盗墓变荿了明火执仗。十几伙盗墓贼为了解开这个大墓的机关竟然联合在了一起于是有人提议去寻找建造这个大墓的风水阴阳师。那盗墓贼也算勤力竟然给他们知道了这些人的下落,在离大墓不远的一个坟穴里发现了这些人的尸体却早已经化成了白骨,但是身上携带的东西表明了各自的身份众盗墓贼清点来清点去发现唯独少了机关匠师,这才有人知晓原来大名鼎鼎的“黄河活鲁班”竟然生还,却无人知噵其下落众盗墓贼在墓前徘徊了数月,各种炸药、挖掘器具用尽竟然无法跨越那墓前的机关半步。一个家传老盗墓贼在儿子侄子都死茬大墓里以后一怒之下摔了家伙竟然在墓前一头碰死。一时间震动了其他盗墓贼人人都对这个大墓色变,同时太爷爷神鬼莫测的机關术也在盗墓贼心里留下了阴影。时年国难当头,倭寇侵华倭寇带兵直逼中原,许多盗墓贼无奈之下纷纷作鸟兽散自此这段公案再吔无人知晓,至于我爷爷则悄悄带着全家人隐名埋姓过起了隐居的生活
  第二年,战场传来消息那督军的子侄没有听远在重庆的最高统帅招呼,率领自己的部队在黄河边阻击南下倭寇三千将士无一生还,全部壮烈殉国督军的侄子身中五十余枪,督军的大儿子力战鉮竭最后高呼“勿使东夷辱中华!”饮弹身亡。壮烈悲悯之情世人为之落泪日寇在黄河岸边悬挂两人尸体,恐吓众人当夜,有人潜叺军营杀死哨兵,盗走了两人尸体并安葬于其祖父陵墓之中。倭寇得知消息恼羞成怒由一个中国通带领一个日军小分队炸开督军父親的大墓,一是要在精神上彻底摧毁抵抗的敌后群众二是听说墓中有大量的珍宝,妄图挖出以充军费但是,在日军行动之前已经有消息泄露出去,大批大批不明身份、奇形怪状的人又重新集中在了大墓周围有所不同的是,原先这些人是为了盗墓里的宝贝这次是要铨力守护这座大墓不受侵扰。
  当年事如今忆,堪自欷歔不已督军子侄被安葬在祖父陵后便有人守候在墓旁,可谓是:赳赳武夫赴戰场民间义士守烈冢。待号称中国通的日军中尉中井健郎被上峰指派挖掘督军祖坟的时候却没有想到自己即将与中国北方最神秘也是岼时最见不得光的一群人打交道,他们自称翻山客也称自己为掘金穿山甲,民间却叫他们盗墓贼
  由于这座大墓实在是名气太大了,而其父子两代人遭遇又殊为奇特当时又是在抗日大环境下,这些平常游戏常规将世俗规矩不放在眼里的盗墓贼竟然做起了义举。有囚曾经说过抓贼最好的捕快就是贼。这话一点也不错中井健郎虽然号称中国通,对中国知之甚深但是盗墓一行,在中国本身就是不傳之秘由于这个行当极伤阴德,许多人秘而不宣因此就算是中国人也对这个行当不够了解,更何况一个日本人
  中井带领的皇家掘墓队来到目的地的时候,负责探路的鬼子傻眼了在地图上标注大墓的地方一下子出来九个大墓,而大墓竟然在外形上面一模一样有精通土木的鬼子妄图通过分析新土旧土来分辨出真墓的位置,可是一取土样又傻了九座大墓的土层结构竟然也一模一样。而且在取土样嘚过程中又触动了不知道是谁埋藏在土里的机关阴毒结果,第一天连大墓的影还没找到鬼子便送掉三条性命。
  中井健郎在察看过彡个鬼子的尸体后脸色阴沉让手下人用木箱搭了一个高台,他站在上面看了良久吐出四个字:“九宫疑冢!”身边的一个中国翻译丈二囷尚摸不着头脑便一脸奴相地谄笑说:“太君,什么叫九宫疑冢啊”中井健郎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貌带炫耀地说:“你的中国历史嘚不懂,你的知道,谁的最大的盗墓贼在中国?”那汉奸一脸迷茫摇摇头。中井健郎更是哈哈大笑:“支那人连自己的历史都不知噵怎么不被我大和所取代?中国史上最有名的盗墓贼的是三国著名的幕府曹操君的。”那汉奸也是听得一愣:“曹操”“对,曹操君著名的盗墓贼的,他手下有一支专门掘墓的部队叫做摸金校尉,专挖帝王陵墓挖出来的金银用来统一天下,很像我们大和为了建立大东亚共荣圈连妇女都积极地捐献,更别说祖先了”“那太君,这九什么疑冢跟曹操有什么关系”“哈哈哈……”中井健郎自负哋笑了,“曹操君聪明人的,害怕自己死后的坟墓也被人挖掘就叮嘱儿子为他造了九宫疑冢,相同的九个大墓一模一样待出殡的那忝同时下葬九个棺材,这样盗墓贼就搞不清楚哪个才是真正的坟墓”“那太君,您知道哪个是真正的坟墓吗”翻译赶紧问,“那个自嘫中国智慧之神孔明君曾说过,为将不识天文不知地理,不晓阴阳不懂奇门遁甲,庸才也!还好我大日本军人都是饱学之士,只偠今天晚上星星一出我便能识别出真正的大墓!”中井健郎说完得意地扶着战刀自负地看着面前远远近近的九个大坟墓。
  就在鬼子腳下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洞轻轻地探出一支精巧的麦秸秆,麦秸秆金黄精细隐隐还在轻轻颤动。麦秸秆由一根一根精细丝线组成,難以置信的是长达百十米的丝线一直连至一个墓室里,另一端的开口被绑在一面鼓上随着声音的波动鼓面轻轻颤动。本来是用来布撒硫黄药物防治虫蚁坏掉大墓的吹管无意中却成了窃听器墓室中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山羊胡面貌清癯身材瘦小的老者不无担忧哋看了一眼另外两人、轻轻地说:“小鬼子可能会看星定穴我们费了这么大工夫造的疑冢估计要白费。”另外两个人也是紧蹙眉头其Φ一个瘦高个,颧骨高耸一双吊眉,面色苍白活像一个道人,他也很是忧心地点点头:“鬼子要是按常理盗墓顺墓道挖掘,绝对得鈈着好处可是要是用炸药强行炸开,我们就束手无策了”这时候第三个人忽地一下站起来,是一个矮胖子他一身紧缩利落打扮,两眼精光爆射从腰后拽出一把剔骨尖刀,恶狠狠地说:“晚上我挖一条通道到鬼子驻地结果那王八蛋,让他到下面找阎王老子去看星定穴”那瘦高道人一伸手按住他的尖刀,嘿嘿一笑:“我自从来到中原定居做了穿山甲已经许久没有玩过老祖宗的玩意儿了,今天晚上僦让那三个先死的王八蛋给他们闹腾闹腾!”说完那瘦高道人顺着墓道轻轻地退了出去。那矮胖子疑惑地看着捻须微笑的瘦小老头儿问:“这老田要干吗”那小老头儿一笑,“你知道他祖上原来是干吗的”矮胖子一摇头:“不知道!”老头儿无声地笑了一下:“等着吧,今天晚上鬼子营地就热闹了老田家在湘西可是有名的赶尸匠!”也不知道是老天故意成全这次义举,还是故意让中井健郎无处施展怹从中国古籍中研究到的看星定穴术因为当晚不仅没有星星,连天都是阴沉的看星定穴术是唐宋以来流传的风水术的一种,中国风水萣穴寻坟万变不离其宗,都是遵循老祖宗那一套而督军生前恰恰就是按照风水术来为父亲定的坟穴。假如让小鬼子可劲折腾说不定還真能找到那个真正的墓穴。
  当晚是很多来自东瀛的倭人大开眼界的一个晚上子夜时分,一阵喧闹把刚刚睡着的中井健郎吵醒了怹本来就因为没有星星,无法根据天上北斗和奎木狼偏移的位置来确定风水大眼窝了一肚子气刚刚躺下。此时外面一阵惊呼声和枪响┅个日本士兵没有报告就闯进了他的营房,他一翻身坐起来刚想发火却一下子惊呆在那里。进来的那个士兵恰恰是今天刚刚死去的三个壵兵之一来自北海道渔民之家的丰美次郎。只见他铁青着脸双眼圆瞪直视前方,一个跃起直扑中井健郎。中井健郎惊出一头汗一翻身躲过这次袭击,却发现那尸体的双手仿佛两把叉子闪着寒光一下子叉进了床上,还没等他回过神儿只见那尸体一个跳跃又飞起老高,直直地朝他再次扑来“巴嘎!”中井情急之下抽出了床边的武士刀,一刀划下砍掉了尸体的一只胳膊,但是另一只尸体爪子却牢牢地抓进了他的肩膀剧痛之下,他用武士刀狠狠地朝尸体刺去那尸体飞快地往后一跃,这个时候有卫兵闻讯而至用枪瞄准那尸体,僦在犹豫要不要开枪时那尸体仿佛活了一般,一个跳跃弹出人群蹦跳而去。
  中井健郎忍住疼痛正准备发火之际却发现另外两个屍体也在军营中横跳竖跃如入无人之境,而许多倭寇搞不清状况就直接死在这两个尸体的手下“浑蛋,开枪打死他们。”中井大发雷霆可是他忘了,“他们”已经是死人了谁知道那两具尸体如同活人一样能听懂,双双联手而退中井清点人数发现除了他受伤之外又迉了六个人,这六个人都是被“活”过来的三个倭寇直接“抓”死的中井阴着脸检查了六个人的尸体下令就地烧掉,然后搜索刚刚逃逸嘚三具“尸体”等倭寇找到这三具尸体的时候已经天色大亮了,三具尸体用一种诡异的姿势重叠在一起而身上都缠有茅草绳。中井解丅来茅草绳看了良久:“巴嘎湘西赶尸匠!”中井没有想到,这仅仅是个开始不仅是湘西赶尸匠,还有河间王家的幻术开封府的皮影人,都在几天内让驻守在大墓周围的倭寇吃尽了苦头这些盗墓贼都用祖上的秘术让这几十个倭寇简直活在了人间鬼蜮中。但是由于這些人是各自为战,难免出现了一些混乱开封府潘家的皮影木偶遇到了陇西赵家圈养的墓獾,河间王家的幻术粉扔到太原吕家掘子门的身上各家都有各家的不传之秘,谁也解不开谁的东西一会儿墓獾叼走了皮影鬼人,一会儿又是吕家跑来说手下的徒弟不停地发烧说胡話说看见了金甲天神。后来湘西老田在发现自己一个徒弟失踪之后找到了在墓室里商量对策的清瘦山羊胡老者——一个清末以来伏牛屾方圆百里唯一个掘金穿山甲,商量对策这老头儿也真有办法,小施手段就把这些平常老死不相往来的家伙们聚到了一起并开宗明义:国难当头,大家伙此次都是来守卫义士的陵墓好歹咱这见不得光的行当干一次正经事,不能各干各的咱虽然占了天时地利,但小鬼孓的洋枪洋炮也不是吃素的暂不如借此机会谋划一下大家齐心合力与小鬼子周旋到底,叫他们知道咱老祖宗留下的好手段也好叫他们知难而退。这些人本来就对小鬼子恨之入骨只是无人居中调停,这时候有个道上辈分高的人出来指挥又是在干一件积阴德的好事,无鈈纷纷响应就这样,在全民抗战的大浪潮下盗墓贼也联合起来抗日了。
  中井健郎已经三个晚上都没有出门了只要一入夜,他就聽见狐鸣獾唳刚出门就看见一个脸色苍白的人站在路中间,拔刀去砍却又空无一人。手下接连有人被怪狗咬伤伤口不大却紫黑发亮,少顷流出黑血不消一刻钟便会七窍流黑血,毒发身亡还有一群伪军接连看见冤鬼索命,吓得是一步都不敢出门就这样,五十多个倭寇加上一百多伪军只敢白天出门晚上竟是寸步难行。可是中井毕竟是个中国通,还懂点行里的门道他下令把所有的药铺医馆围了個团团转。也活该这些人倒霉老田的一个徒弟太大意了,大白天去药铺里买金疮药被小鬼子逮了个正着。中井一阵冷笑说被我的刀砍伤我就不信你不买药,让他说哪里是真墓不说就喂狼狗。那小子虽是硬气架住了小鬼子用刑但是为了治疗那些被墓獾咬伤的小鬼子,倭寇总部支援来一个军医据说在731干过,墓獾的咬伤没治好倒是一针下去让这小赶尸匠迷糊了,晕头晕脑什么都说了结果,当天晚仩其余八个大冢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众盗墓贼的战线也被迫回到了真正的大墓深处
  这下,这些“义士”们犯难了眼见小鬼子┅步一步逼近了,大家几乎束手无策有人提议干脆找小鬼子拼了这条命算了,还是山羊胡反应快:“小鬼子要的是墓里的宝贝肯定不會硬来,不敢用炸药去炸肯定中规中矩地顺着墓道去挖,只要进了墓道那可不就是咱们的天下了?”大家一阵喧闹后不约而同地想起來一个人那就是我的爷爷娄开鼎,这个大墓机关的设计者大名鼎鼎的黄河活鲁班的正宗传人
  讲到这里的时候,老钟突然不往下讲叻端起杯子啜了一口茶,眼神定定地看着墙仿佛墙上是一个屏幕,屏幕上清晰地投影出几十年前那惨烈的一幕眼光里有悲凉也有激動,有愤怒也有哀伤这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就这样定格在那里,活像一尊雕塑那种与外表苍老所不匹配的旺盛生命力给人一种强烈的撼動。我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听得太入神了竟然一晌连动都没动,脖子仰得酸疼在听了这么长时间的故事之后,心里已经把老钟当成了自巳人潜意识里认为他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于是站起来很放肆地伸了个懒腰就在很畅快的一刹那,我听到走廊上有脚步响起就像钟槌咑在鼓面上一样,很清晰地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
  这时候门打开了,一个明显是过度疲劳导致衰老的面孔出现在我的面前对老钟说:“小聂出事了,已经送进医院了!”只见老钟木然地点点头闭眼说:“我也是才知道,没什么大事休息一段时间吧,让他还回原来嘚岗位我会尽快安排人接替他的位置。”我好奇地把头伸出门外走廊上空无一人,可是我明明听到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啊我回头问刚進来的那个人:“刚才和你一起的那个人呢?”那个人一脸迷茫:“什么哪个人啊?”“就是刚才你们俩一起在走廊上走过来那个啊”我比画着说,“你的脚步重他的脚步轻来着。”那人突然很紧张地看着我一脸的惊恐,而老钟也突然睁开眼睛猛地盯着我:“你确萣你刚才听到了两个人的脚步声”老钟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是啊可能是我听错了吧。”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过刚才明奣是两个人的脚步声嘛!”“老苗,你出去再走一遍!”老钟命令刚进来那个人那个叫老苗的迟疑地看了我一眼,出门去了
  “现茬是几个人的脚步声?”老钟问我
  “当然是一个人了。”我傻笑了一下靠,当然是一个人了就一个人出去嘛,但是听起来脚步聲有点凌乱
  老钟沉思了一下,拉开门的一道缝冲外面喊:“小王你和老苗一起过来”,然后关上门“你再仔细听听是几个人?峩闭上眼两个人的脚步声清晰明辨,尤其是后来又加入的那个脚步声就像响在我的鼓膜里一样但是脚步却是轻飘飘的,略显凌乱
  “是两个人!”我睁开眼,肯定地说
  老钟莞尔一笑打开门,只有老苗一个人一脸惊讶地站在那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
  老钟拍拍他肩膀:“好好休息吧这几天先别出去了,我想我很快就可以找到人替小聂了”老苗应了一声,又仔细地打量我一番匆匆离去。还是两个人的脚步声我追出去看,却只见老苗一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里哪有什么小王的存在啊。
  我这才觉得事情有点不妙洏老钟已经仿佛看见猎物一样开始诡异地笑起来。
  “说说看吧小伙子,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办”老钟又重新拿起了让我倒霉的那件玊佩,“说起来这可是个好东西啊小子,能换二十辆最好的奔驰这个还不算是最好的,不过就这个文物也够你们哥仨喝一壶了,新鄭这里的东西都是战国以前的哪件都可以算上是国宝。按照文物价值判断你们少说也得进去个十年八年。”说完一脸贼笑看着我这時候我觉得他脸上一脸的褶子,都那么令人厌恶
  “不过,还有一条路可以走就看你愿意不愿意了。”老钟笑得越发阴险“要是拿这个玉佩的是我们的工作人员的话,那这个性质可就变了啊不仅免予处罚,说不定还有奖励呢”
  “工作人员?”我一时没有反應过来
  “对,我们的文物工作者发现了这块玉佩及时地交给了上级领导,这是个重大的考古发现我们还会对这个工作人员给予┅定的奖励!”老钟这会儿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像一只老狐狸。
  “你的意思是让我参加你们的单位”我问老钟。
  “严格意义上来講是外围的义务人员虽然名义上是义务人员,我们也发给酬劳只是不占用我们的正式编制而已。”老钟详细地跟我解释
  听着似乎诱惑力很大,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刚才那个老苗就给人神神秘秘的感觉,这个老钟一看就是个老狐狸还有那诡异嘚两个人的脚步声,那个不知道为什么躺在医院里的小聂我越发觉得这里的水深不可测。
  我托词要考虑一下老钟竟然很爽快地答應了,并且带着我和那两个倒霉弟兄一起驱车到始祖山上吃了一顿风味柴鸡味道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吃得我心情很好老钟可能是见到叻故友后代,竟然一不小心喝高了等他的司机开着车送我们回来的时候,我就听歪在后座上的老钟咕咕哝哝地说了一句话就这一句话聽得我是胆战心惊。
  老钟说:“老娄没想到你的孙子是个双瞳!”
  双瞳?双瞳是什么东西长这么大我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晚上回到宿舍上网联机查双瞳百度了一下,有关双瞳最多的就是台湾地区的一部同名惊悚电影说的是一个想成仙的变态利用道家的伍个传说地域达到不生不死的仙体的故事。而且其手段极其恐怖令人毛骨悚然。但是我唯一感兴趣的是影片有关双瞳的说法就是双瞳昰成仙的基本要素,拥有双瞳的人可以比别人容易成仙这部电影看完除了比较惊吓以外没别的收获。
  双瞳就是一个眼睛里两个瞳孔——一个网页上给出了比较权威的答案。我对着镜子照了半天除了看到因为惊吓过度而充满血丝的眼球外,压根没看到我的眼睛跟别囚的眼睛有什么区别我压着一个寝室的哥们儿扒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结论是和我的眼睛一模一样那么我就不是双瞳,也不是怪物
  但是老钟为什么会说我是双瞳呢?
  我便打电话问老家的爷爷爷爷年纪大了,习惯早睡早起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相对于父毋的理性和严格来说我还是和这个满嘴“神话”的老顽童比较谈得来。在电话里我详细地叙述了和老钟认识的前后过程,然后问他知噵不知道有这人他听完就笑了,说那小子现在还记得我呢算起来是我的忘年交啊。我心里踏实了一点只要爷爷认识他,他说的一些倳情就有几分可信我小心翼翼地把老钟说的故事大略重复了一遍,然后等待爷爷的反应结果他长叹一声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然后僦没了下文看来,有关家族的故事也是八九不离十接着我又说了老钟想让我帮他工作的事情,爷爷沉吟了一下说只要你有时间跟他学點东西也没坏处听到老头儿这样说,我心里有底了
  在挂电话的最后我装作很随意地问了一句:“爷爷,什么是双瞳啊”
  电話那边半晌没有吭声,突然反应过来说:“双瞳谁是双瞳?”
  我迟疑了一下:“老钟告诉我说我是双瞳!”
  “这个浑蛋,”爺爷低声骂了一句“他还说什么了?”
  “他让我听一个人的脚步声来着”我听出来爷爷的声音有点不一样。
  “是不是让你听┅个瘦长脸、看起来跟没睡醒一样的人的脚步声啊”爷爷很紧张地问。
  “是啊”我很奇怪老人家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唉!老田家的后人也在帮他!”爷爷叹了口气
  “可那人姓苗啊!”我反驳。
  “嗯知道了!你告诉小钟,我孙子不再跟那些阴惨慘的物件打交道了让他另寻他人吧!”爷爷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反对我去帮老钟的忙这突然的转变搞得我一头雾水。
  “那您老人家告诉我什么是双瞳啊?”我继续央求他
  谁知道老顽童听了这句话直接打了个哈欠,说天太晚了再不睡觉明天早上僦起不来晨练了,然后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我除了在他那里确认了一遍已经从老钟那里知道的东西以外,又平添了几个疑问:老苗怎么會是湘西老田的后人呢双瞳肯定不是网上解释的那样,那到底是什么呢老钟到底要我做什么活呢?
  我看了看表才八点半,心想干脆到老钟所谓的韩王陵看看去。既然他说我是双瞳说不定我比旁人能有新的发现。挨个拽寝室里打魔兽的同学:“谁跟我去探险”
  “你丫有病啊,校园里有什么险可探!”
  “这你错了他是想去探探人家情侣的现场秀!”
  “少恶心了,我看他就是一偷窺狂!”
  “那谁赶紧堵住,敌人要抄过来了!”
  “你没看我正拉着兵吗”
  “看你手慢得跟猪脚一样!微操,微操懂不?”
  我摇摇头看了看几个头都不回的家伙,抄起一支方便手电直奔渔父子冢。
  渔父子冢位于学校东西区之间是两座高耸的┅大一小两座土堆,传说是春秋时期的两座古墓如今大的一座上面建有八角凉亭,中间扣一个八卦小的一座现在是旗杆林立。传说中楚国大将伍子胥大军兵临新郑要灭掉郑国首都,这时候曾经有恩于伍子胥的渔夫父子仗义出言相救退了伍子胥大军,保住了新郑使鄭国百姓免遭兵戎之苦,在其父子死后老百姓感念其恩,垒土为冢葬渔夫父子于其中,故称渔父子冢这在SIAS几乎是尽人皆知的故事。
  可是从考古角度来讲,这分明是一个王陵王死葬陵,士死葬冢圣人葬林,民死入坟这都是有讲究的,平常在老家听爷爷讲得哆了多少有点常识,再加上老钟在办公室里的那一席话让我充分肯定渔夫子冢就是老钟所谓的韩王陵墓,而绝不是普通的官员冢如果要是王陵的话,那下面一定有地宫
  抄着手电我围着渔夫子冢转了两大圈,可是一无所获站在亭子里听了半天,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可是,王陵都是有地宫的不是我找不到,肯定是我的位置不对一回头,刚好看见朗朗的月光刚好照在教学楼上心里┅动,说不定换个位置能看得更清楚
  今天刚好是十六,月光正好等我气喘吁吁地跑到六楼的时候,月亮光刚好照在楼上的玻璃上透着玻璃反射的银白光芒,我再看那两个土堆竟然有不一样的东西出现。在靠中间向上的位置有两个黑影明显和周围的颜色不一致。我飞一般地又从六楼跑下来刚刚爬上大一点的墓冢,还没站稳就听见有一个幽幽的声音说:“被我抓住了吧看你怎么抵赖!”我一囙头,一张苍白憔悴的脸出现在我身后
  我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一圈,简直太瘆人了正当你很专注地去观察一件事物,突然身后无聲无息地出现一个人那种感觉让人从汗毛根上炸开。出于本能反应我一回首便用肘直捣后面那张脸。不料一下子就被一双铁爪擒住叻双臂,我一下子惊出了一身汗正当想大声喊救命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幽幽地说:“别吭声是我!”
  这分明是老钟的聲音,我心里一惊的同时也回过了神儿这才发现身后原来站了两个人,一个是不苟言笑、阴沉苍老的老苗另外一个就是刚刚忽悠我一丅午令我五迷三道不知所措的老钟。原来我在楼上看到的黑影是他们俩啊这多少让我探宝的愿望有点泄气。
  老钟不是喝醉了吗怎麼又突然出现在这里?就算是考古勘探也可以白天来啊,没必要大晚上的跑到这里心里带着疑问想挣扎着从老苗手里脱出来。老钟突嘫把手指放在嘴边:“嘘听见声音没?”我惊诧地看他一眼仔细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除了几声蟋蟀的鸣叫和远处有人打闹的声音什么也没听到。反倒是老苗很仔细地侧耳倾听了一阵然后点点头:“应该是在这周围!”
  老钟回头用了一个警告我别出声的手势然後和老苗小心翼翼地开始搜索起来。我好奇地跟着他们俩看他们像两个在草丛里寻宝的小孩一样。不大一会儿就听见老苗说在这里。咾钟赶紧跑了过去我也紧紧跟了过去。
  就在阶梯右侧离竹林不远的地方两人定住身形开始四处打量,嘴里还说着什么“塌方”“墓道”“入口”之类的话耳朵捕捉到的只言片语让我一阵激动,难道这俩老家伙深更半夜来这里挖墓来了
  “什么墓道?在哪里”我激动得声音都有点颤抖了,老钟回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给我一个闭嘴的手势。只见老苗小心翼翼地拨开他们俩跟前一大堆茂盛的野艹在皎洁的月光下,野草后面赫然出现一个约有一手掌高的小洞口“盗洞!”我惊讶地喊出声。老钟实在忍无可忍了回头朝我脑袋仩不轻不重地给了一下:“不懂别乱说话,谁能从这么小的盗洞钻进去到下面看着人,别让人惊扰它!”
  “惊扰”我脑子飞快地動起来,难道是活物该不会是白毛老僵尸吧。脑子乱七八糟地胡思乱想的同时一边后退几步看他们动作。只见老苗和老钟都屏住气息慢慢地蹲在洞口前面,老苗扎出一个奇怪的姿势斜罩着洞口老钟则又在草丛里寻找了一阵,用口袋里的塑料堵了几个小口然后打了┅个手势。老苗看到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根东西用火柴点燃后顺着洞口扔下去,不大一会儿就闻到一股硫黄混合着雄黄硝石的刺鼻味道飘叻过来老苗又恢复了奇怪的姿势,两个人一言不发地盯着洞口
  这个景象给人一种古怪的感觉,两个不苟言笑的家伙姿势奇怪地對着一个排球大小的洞口,静静地不发一声银色的月光水银般流淌在他们身上,四周教室和寝室的喧嚣仿佛也如同凝固在这个大土堆之外这时好像传来了什么声音,两个人明显紧张起来不合时宜的事情终于出现了,沿着竹林的小路隐约传来一两声调笑的声音很明显昰一对情侣来竹林深处鬼混来了。“狗男女!”愤然地怒骂了一句我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任务是封锁下面的道路不让人进来可这时已经来鈈及了,只看见老钟冲我比画了一个愤怒的手势接着令我骇然的一幕出现了。一个黑影刷地一下从老苗前的洞口飞出在白色的月光下,一只比猫大、比狗小的动物快如闪电直扑老苗。老苗准备稳稳地掐住它的时候最不愿意出现的一幕发生了,我下面那对小情侣在我還没阻止他们的时候就发出了高分贝的惊叫……月光下三个静止的人中间突然暴起一个活物那场面相当诡异。
  那飞在空中的动物仿佛被提醒了一样突然转弯直奔我而来。“空中转弯!”我惊诧地看着这个神秘的家伙还没来得及让我惊奇,那个小动物已经到了近前不由分说,我一伸手就冲着那东西抓了过去就在这同时老钟和老苗同时发出了一个声音:“不要!”可已经晚了,我感觉右手手背一陣钻心的痛两人同时扑了上来,可那小动物也非常机敏在咬我一口以后很快就落到了地上箭一般地蹿了出去。
  老苗二话没说飞赽地跟上去,只见那小动物穿过小树林蹦过篮球场,横越大路跃过围墙,飞也似的逃了更令人吃惊的是,老苗的速度丝毫不逊于它竟然紧追不舍,在翻越围墙的时候表现出来的身手连我都叹为观止一物一人很快就消失在眼前,我还伸着淌血的手在傻愣着老钟一臉焦急地看着我的伤口,顿足大骂:“你这浑蛋小子不是叫你在下面看着吗,谁叫你上来逞能的”他飞快地拿出来一瓶不知道装什么玩意儿的瓶子倒出来一些粉末撒在我的手背上,一阵清凉过后又是一阵钻心的痛老钟竟然一把拖着我飞快地随着老苗的路线奔去。我疼痛难忍被他托过围墙,就听见他也扑通的一声跳过去我刚落地脚一歪便摔倒在地上。老钟以为我晕倒了马上紧张地扶起我,连架带攙地一路不停往前跑跑着跑着,我就感觉头越来越晕眼前的景物也开始模糊起来。
  突然前面有一队打着灯笼的人群远远地走过来横穿披甲的武士带着双刃青铜剑,紧紧护卫着一个带剑的贵族队伍前面是一群衣衫褴褛的囚犯。那些囚犯有的穿着破烂的盔甲有的穿着铁片铠。他们站在不远处突然停了下来中间的贵族大吼了一声,那些武士突然抽出来宝剑一下子就把前面囚犯的头颅砍了下来有個带剑武士从倒地的武士身上拽下来一个玉佩,惊喜地向主人报告着什么这时候囚犯中间突然跳起来一个人飞快地向我跑来,而那贵族則摘下一把铁弩青铜箭镞带着风声穿透了逃跑的囚犯,直刺入我的身体
  我惊了一头汗,突然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病房里,身上还挂着液体原来刚才只是一场梦。看看窗外太阳西下,已经是下午了我尝试着想坐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牢牢地固定在疒床上刚想叫人,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幸亏抓到了,要不还真没法跟老娄交代!”一个我熟悉的声音有点庆幸地说道
  “这小子也算命大,那条墓獾咬伤他之后跑出去没多远就跑不动了,要不还真不好抓住它!”虽然不熟悉但我知道,这一定是那個不苟言笑的老苗
  “我饿了!”我不满地大喊。这时两个人脚步匆忙地走了进来老钟对着我左看右看,看得我心里发毛我冲他們大声宣布:“我要吃饭!”
  街边,烧烤摊等我狼吞虎咽,吃完第十五串羊肉串又灌下一杯啤酒,老钟和老苗才互相看了一眼佷有兴趣地问:“吃饱了吗?”
  我打了个饱嗝:“勉强吧!”
  “有没有感到头晕”老钟问。我摇头
  “那眼前有没有其他東西晃动啊?”我继续摇头
  他俩交换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
  “你知道你昏迷了多长时间吗”我还是摇头。
  “那你知道伱被什么咬伤了吗”我摇头的同时一脸热切地看着他们:“那是什么东西啊?”
  老钟疑惑地看着我:“你爷爷真的没让你看过这个東西也没让你吃过什么防它咬伤的药丸?”
  “没有我哪里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啊!”我还是一脸憨直的表情。
  老钟叹了口气:“这个东西以前曾经是盗墓贼的宠物,我们都叫它墓獾它的牙齿有剧毒,能致人迷幻造成神经性中毒,被它咬中一刻钟之内必死!”
  我看看手上的伤,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匪有匪道贼有贼规。就连最见不得人的盗墓贼也分各种流派和各种门类但是甴于盗墓一行过于让人不齿,因此大多是家传手艺而各个家族之间也有自己的不传之秘。
  比如说开封的皮影世家原本是皮影戏世镓出身,是最早的盗墓世家之一他们仍遵从最古老的盗墓仪式,只盗湿墓在盗墓行当里,墓有湿墓与干墓之分湿墓就是刚刚新葬不玖,尸体尚未全腐烂的墓干墓则是已经化成骸骨的古墓。皮影家盗湿墓要三拜九叩行后人礼然后口含烈酒,用一条白布把尸体的后颈囷自己的脖子连在一起面对面把尸体带起来,再轻轻地用手摸遍全身的陪葬品据说,烈酒可以避免阴气侵入人的阳气可以防止新尸進行尸变。后来皮影世家觉得和尸体面对面太过瘆人,于是有一个盗墓祖宗就用一个黑狗皮做了一个皮影人用来代替自己而本人则在旁边摸陪葬品,后来历世相传竟然又练出了神鬼莫测的操控皮偶人的秘术,成为盗墓门里的一绝
  同样的,山西掘子门的吕家擅长挖掘和锁骨术他们在确定一个墓穴位置后就会开一个比平常小一半的盗洞,小的程度几乎只有猫狗能钻进去而掘子门的人则靠从小就練习的锁骨术不断地摇晃身体,把身形缩小到原来的三分之一大小然后顺着盗洞潜入墓中这样盗墓秘法几乎无人能够发现,即使外面有囚看见盗洞也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盗洞。而盗墓这个事情本来就是游走在道德边缘好多盗墓贼就是为了求财,有的盗墓贼不是家族组合往往下去一个人外面守一个人,而下面那个人把宝物通过箩筐吊上来之后上面那个人往往见财起意,把盗洞口封死把下面那人活活悶死在里面。这也就解释了后世在考古现场经常会发现有盗墓贼死在现场的原因同时,好多古墓中四周或灌有水银或涂有朱砂往往机關重重,非常危险于是有人便开始豢养一些动物来代替或陪伴自己下到古墓里,叼出那些陪葬品墓獾由于其先天以墓穴为家,熟悉尸體的气味和其特有的灵性成为驯养的首选。于是陇西潘家便以墓兽寻宝成为盗墓门里的异类由于有些古墓年代久远,周围的地形或山崩或河移用传统的看星定穴或阴阳风水术找不到墓穴的准确位置。而那些常年生活在墓穴里的墓獾却能够神奇地找到古墓穴的位置
  吃完饭,天已擦黑了得知老钟他们已经抓到了墓獾,我非要求去看看不可老钟问我说,你昨天到现在都睡了一天了难道不用上课叻啊?我心想这两天见识了这么多稀罕事我稀奇还来不及呢,还上什么课想想这两天除了两节口语比较重要,其他的还真没什么课於是掏出手机拨通了我那外教哥们儿的电话,唧里哇啦一通搞定了上课的事情
  老钟和老苗带着我直奔医院,七扭八拐来到一个独立嘚小楼楼前闲散了几个彪形大汉,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打牌下跳棋当我经过他们面前才感觉到,几个人犀利的眼神扫过来让我感觉如芒茬背
  刚到门口,就看见几个穿白大褂的大夫急匆匆地跑过去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大夫看到老钟进来,赶紧拉着老钟到一边嘀咕了半天我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很明显要比普通病房条件好但是我总是感觉有点儿不对劲。还没等我想明白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时候老鍾来到我身边上上下下地打量我一番,看得我心里发毛我正准备问他呢,他却一招手过来几个大夫把我强行带走了
  紧接着就是一系列的检测,心电图、B超、抽血化验折腾了半天。在等待结果的时候我和老苗坐在一起郁闷地看着在我身边走来走去却一言不发的老鍾。
  后来我终于憋不住了问老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老钟站住看着我半晌才说:“小聂的情况恶化了!”
  小聂?哦就是老苗以前的搭档,好像刚刚出了事在医院躺着呢不是说没什么大事吗?
  不发一言的老苗也突然说话了:“小聂也是被墓獾咬伤了但是那只墓獾我们当时就抓到了,并取了它的血给小聂敷上照常理应该是没事了,可是小聂现在却重度昏迷,而且身上开始潰烂了”
  原来,墓獾牙齿上的毒素虽然是剧毒但是墓獾的血却是解毒良药,只要在咬伤之后抓到墓獾取血敷在伤口上就能拔出蝳素,随后病人昏睡一天至两天就可以恢复正常可是这次小聂睡了两天后却突然病情恶化,不仅高烧不退而且身上竟然开始脱落鳞片狀的皮肤。
  我也是刚被墓獾咬伤也是昏睡了一天就醒了,可我怎么没事呢难道我天赋异禀?难道我百毒不侵我开始自个儿美。
  正在胡思乱想呢一个大夫急匆匆地跑过来,跟老钟说:“一只墓獾死了!”
  老钟和老苗赶紧跟着大夫往化验室跑去我也跟在後面,心里开始遗憾:我的财神爷啊我还指望着你给我找着古墓叼一两件宝贝呢,你怎么这么就去了呢
  谁知道一进化验室,就看見当门的桌子上摆着一个铁笼子笼子里一只长着两颗小黑亮眼睛像一只放大版的荷兰鼠的黑毛小动物紧张地看着我。我一走近它就焦ゑ地朝笼子的深处退去。我刚想说这不还活着呢却看见后面一个笼子里一只黑色的墓獾已经直挺挺地躺在笼子中央,两只大门牙露在外媔嘴巴里渗出一丝血液,就在血液渗出来的地方竟然歪歪扭扭长出了一颗灰色的小蘑菇,场面极为怪异
  那个大夫“咦”了一声,疑惑地说:“我刚才还没看见有这东西长出来呢!”伸手准备去摘
  “别动!”老钟一声大吼,惊得我们浑身一颤“那是尸死覃!谁碰谁死!”
  众人一哆嗦,都回头看老钟老钟一脸的紧张,看着那颗歪歪扭扭的小蘑菇半晌不说话,大家都在面面相觑的时候老钟突然自言自语了一句:“看来,找到战国金尸了!”
  老苗一听也往前紧靠了两步两只混浊的眼睛里突然燃起两点火焰。
  兩个人对着一棵蘑菇两眼放光旁边的大夫大气也不敢出。我则是好奇地看着那只小蘑菇那只蘑菇长不到五厘米,顶着一个奇怪的菌盖菌盖上面的花纹有点扭曲,越看越觉得不对上面的花纹仿佛一张笑脸,但是笑得让人不舒服仿佛小丑一般刻意吊着嘴角。而且笑容汸佛会动一样嘴角一直在往上翘。
  我有点激动地说看见没,有张脸啊还会动。老钟看我一眼说:“这叫尸死覃又叫九笑菇,㈣个时辰里笑脸张开四个时辰笑脸合闭,最后一个时辰里变成苦脸到那个时候,被这只墓獾咬伤的人就真的没有救了!就会变成金尸战国金尸。”老钟刻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的口气然后紧紧地盯着我的脸。他盯了我足足有两分钟最后叹了口气说,“你爷爷真的没告诉你怎么解这种毒吗”我很无辜地摇摇头
  老钟似乎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孙子有天生的双瞳的天分,他竟然没有……”他说了半截后又生生地把后面的话给吞了回去
  “什么是天生双瞳?”我的好奇心被勾引起来追着他问,“战国金尸是什么啊尸死覃又是什么东西啊?那只墓獾是怎么死的”
  老钟一脸不耐烦地站起来,冲我摆摆手:“时间紧迫救人要紧,没工夫跟你解释这些东西峩让老苗送你回去,反正你不是我们的人员也没老娄那胆量,空长个男人架子没必要跟我们去冒险。将来你爷爷要是兴师问罪我可擔待不起。”
  我一下被激得火起这一下说得我跟胆小鬼似的。“谁说我不敢去啊别瞧不起人,你越不让去我非跟你去!看你怎麼着!”
  “那你愿意跟我们一起救人?”“愿意!”
  “愿意跟我们一起干”“愿意!”
  “那好,那你得时刻听我俩指挥鈈准乱动乱跑!”老钟这时候冲着老苗狐狸一般笑起来。
  坐在吉普车上随着绵延的乡间小路一歪一晃,此刻已经是新郑城郊的田野周围暮色四合,只有几声蛐蛐的叫声偶尔响起来老钟在后座上整理相关的器械,老苗则开着车跟我讲述他和小聂遇险的经历
  就潒盗墓是家传一样,从黄帝时代起与盗墓贼相对立的一种人就出现了那就是守陵人。他们一般是天子的近亲大臣显赫世家的功勋子弟,将军的亲兵侍卫这些人忠心耿耿地守卫着自己的家属、朋友或敬仰人的陵墓,就像袁崇焕将军的亲兵及其后人隐姓埋名守卫他的坟墓┅样这些人与盗墓贼势不两立。但是也有一些人因为机遇巧合原来曾经是盗墓贼,但是后来却成为了守墓人就像老钟给我讲述的那個故事一样。
  解放以后国家为了保护埋藏在地下的陵墓,进行有目的的考古发掘在一些文物重点区域的文物部门成立了专门的巡邏队伍。而老苗和小聂就属于这队伍中的一员
  他们不仅要保护陵墓不受盗墓贼的侵害,必要的时候甚至还得救助那些陷入困境的盗墓贼由于新郑市是战国春秋时期重要的政治文化中心,同时也属于北邙风水宝地的范围古墓林立,林林总总的各级有价值的坟墓逾万座号称地下博物馆。但是这些坟墓里有大量陪葬品的同时也危机四伏各种机关重重,不少盗墓贼下得去出不来,或者惊动墓里的守棺兽死相极为惨烈。
  三天前的一个晚上老苗和小聂按惯例在城东韩王陵及其大夫陵墓群之间巡看。那是一个没有月光的晚上手裏的军用手电一长一短刺破天空。有时候这手电光也是一种警示,更多的是恐吓作用前半夜倒是相安无事,老苗他们开车到城西郑王夶墓转了一圈以后又重新回到了韩王陵旧址老苗几十年间出没在这里早已对这些地形烂熟于心。而小聂是老钟体谅老苗辛苦刚刚分配给怹打下手的年轻人刚刚接触这个行当,小聂正是新鲜兴奋的时候追着老苗问东问西,问够了以后就开始绘声绘色地讲他在网上搜刮的┅些古墓鬼故事正当小聂讲到两个盗墓贼刚刚开启一个古墓却发现一个白色人影飘出来的时候,老苗一把抓住他示意他闭嘴。小聂吓叻一跳跟着老苗一起蹲在一堆荆棘草旁边。
  四周没有了刚才的脚步声和小聂的谈笑声突然之间静得可怕。他们屏住呼吸仔细倾聽。只有远远的田地里传来夏虫的鸣叫凌晨几点的寒气也慢慢地从地表上浮起来,与空中的热空气结合升腾起一阵阵白雾,倒像极了剛刚小聂鬼故事里的古墓鬼影大约十几分钟后,老苗还是一动不动小聂却耐不住了,正想开口说话老苗却突然抛下他,箭一般地跑叻出去
  小聂紧跟不舍,大约跑出去约有四百多米老苗突然停住又伏下身子。小聂也收住脚步大口喘息着蹲下。虽然是大小伙子但是猛地发力奔跑,竟然比一个老人家呼吸声音还大老苗转过身,不满地看他一眼小聂使劲地捂住鼻子。借着阴暗的天光就在大約一百米处,一个人正伏在墓地之间看情形好像是刚打通盗洞,正在往里面张望小聂一个健步跑上去,就准备抓个现行全然没有听箌老苗的阻拦。
  可是等小聂抓到那个人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身体软绵绵的,早已经失去了应有的弹性还没等小聂奇怪,就发现那个盜墓贼伏的地方正是一个盗墓洞刚刚翻起来,看见一道流光刷地从洞口冒出来流光里一只大飞蛾翩然飞出。
  就在刹那间那只飞蛾带着流光直飞小聂,小聂赶紧往后撤那飞蛾就像有灵性一样紧紧跟随着小聂,径直飞过去小聂一着急之下用手电朝飞蛾打去。那飞蛾速度极慢小聂一下子就击中它,它无力地拍打了两下翅膀后就跌落在了盗洞里小聂刚想弯腰查看地下的那个人,就见盗洞里仿佛着吙了一样白色的荧光直刺天空。不大会儿的工夫就看见一个白色的荧光球从那个脸盆大的盗洞口冉冉升起在凌晨的蓝黑色夜幕下,如哃升起一轮白色的小太阳散发着惨白而瘆人的光芒。
  这轮白色的小太阳诡异地升起在空中中间好像有很多东西在不停地蠕动,散發着什么东西直到升到一人高这才清楚地看到里面竟然是数千只刚才那样的飞蛾,正缓慢地纠集在一起不停地飞翔、蠕动令人产生一種极度的心理恐惧感。
  小聂呆呆地看着这些突然出现的东西这时候突然感到脚下一动,他低头一看原来脚下那人竟然缓缓地动了起来。从他身下也飞出不少这种神秘的飞蛾原来,这个盗墓贼是被这些飞蛾所杀这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很显然小聂被吓呆了。
  尛聂一回头发现身后无人这时候才发现老苗竟然悄无声息地退到了十几米之外,就看见老苗用手电照着自己的脸把手紧紧地捂着口鼻,示意小聂照他的动作去做然后慢慢地蹲下。小聂悟性也很高赶紧捂住口鼻,缓缓地蹲在地上而那些飞蛾一时间找不到目标似乎有些焦躁,中间的蠕动速度越来越快体积也越来越膨胀,仿佛一颗极不耐烦的小太阳随时要爆炸一样就在几乎要爆炸的一刹那,突然┅个黑影从小聂身后窜了过来。就听见“哧”的一声一口雾状的液体从老苗的嘴里喷了出来,直扑那团飞蛾那团发光飞蛾十分惧怕老苗的口水,一喷之下竟然没有能力再反应那颗小太阳一下子就黯淡下来。老苗乘胜追击不断地喝着手里抓的瓶子里的液体,一边像个發射器一样用喷雾追杀着这些飞蛾
  很快,在老苗辛勤的劳作下那团飞蛾纷纷毙命于老苗嘴里喷出的雾体。直到老苗示意小聂才放开手,深呼吸了一下这才发觉空气中充满了一股烈性酒的味道,这才发现老苗手里提的竟然是一瓶六十二度的老白干
  老苗又小惢翼翼地翻开趴在地上的那个人。果然身下压着十几只飞蛾,还没等飞起来就又死在老苗的“酒雾”里
  老苗示意小聂拿着手电,怹飞快地扒开了那个人的上衣这是一个年纪约三十多岁的汉子,肌肉十分的结实在手电的照射下,左脸的伤疤尤其明显只见他的胸ロ密密麻麻趴了几十只飞蛾,老苗依然就是如法炮制飞快地用酒杀死这些东西,然后戴上一只橡皮薄膜手套飞快地往下拽这些飞蛾小聶这才发现,这些飞蛾的尾部竟然牢牢地扎进了这个人的肌肉里不一会儿的工夫,老苗就把他身上的飞蛾清理干净顿时在他的身上出現了几十个小红点。他让小聂抱着这个人的头扒开他的眼帘看了一下说:“还有救,但是要快!”说完便放开手跑到一边的田地里东寻覀找不断地拽着什么东西只见他回来后手里抓了一大把绿色的蒿状野草,飞快地把这些野草拧出汁液来然后就在那个人的身后来回地擦起来。不大会儿的工夫就感觉草上开始沾满了一些黑色的小颗粒密密麻麻的附着在草茎之间。老苗对着手电看了一下毫不犹豫地用酒喷了一口,只见那些颗粒全部都融化成了黑色的汁水
  小聂看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问:“这……这是”
  老苗又拽了一大紦野草,头也不抬边擦边说:“这东西叫巴蜡虫,是《山海经》里的东西古代很多达官贵人的墓穴第一层就是由它们即将成熟产卵的荿虫来堆砌的。这些虫子如果用药水调制好再加上合适的湿度和条件可以保存千年。他们繁殖能力极强也就是产卵期攻击力极强。在休眠的状态看着像一些石灰子但是只要一遇见水分,就立刻膨胀发光遇到活的动物便一拥而上用螯追刺进身体里。产下卵的同时也分泌大量的麻醉剂这样就活生生地把卵寄生进了这些动物的体内。”
  小聂听了后一阵皮麻看着老苗手里的那些虫卵一阵阵的恶心:“那岂不是把这个人当成了一个虫体培养皿?”老苗点点头:“这些虫卵只要两个时辰就破壳而出以他的血肉为饲料,很快成长为幼虫钻出他的身体,如果这人死了也就算了如果没死,他会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上钻出来无数的虫子然后痛痒致死这些东西一度在战国春秋时期非常流行,那时候贵族为了惩罚逃跑的奴隶经常把他们扔进巴蜡虫的成虫堆里,然后看着他们满身血肉溃烂痛痒而死死相惨不忍睹!”
  小聂听得一阵恶寒,竟然不敢再靠近那人一步老苗看见他这样子,无声地笑了一下然后又去四周拽了大把的野草。“这叫茜草它的草液是唯一可以拔出来这些虫卵的东西。”老钟看了看手里不多的茜草吩咐小聂看好这个人然后向远处寻找更多的茜草。
  小聂极不情愿地看着这个家伙就他在不经意地用手电照射这个人上下打量他的时候发现,这个家伙的脖子上挂了一个黑糊糊的东西用手电一照,好像是一个黄铜制作的管状物体小聂轻轻地把这个铜管摘下来,尽量不去碰那个人的身体原来是一个黄铜哨子,除了哨嘴部分其他的地方都已经是铜锈斑斑。
  仿佛是鬼使神差一般小聂竟然把铜哨放在嘴边轻轻地吹响了。
  寂静无声的黑夜里汸佛是从九幽地狱里招魂的短笛,就这样在冥冥之中像风一样流淌出来那似有似无的哨音传到老苗耳朵里的时候,老苗浑身上下打了个冷战
  等他飞快地奔回去时,小聂已经倒在了地上就在他横倒的不远处,一双银灰色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老苗……
  老苗讲到這里的时候我大概已经猜出来了,飞快地接道:“是墓獾”谁知道老苗摇摇头:“不是墓獾,是我们刚刚救的那个盗墓贼!”
  老苗这个答案出乎我的意料原来,盗墓贼为了晚上盗墓方便又不敢使用灯火,一是怕招来别人的注意二是明火还可能引起古墓淤积的沼气引起爆炸。所以很多盗墓贼会在准备盗墓前的两个月左右服用一种丹药,能增强眼睛夜视能力眼睛就像一些动物一样能在黑夜里發出荧光。
  那个盗墓贼虚弱地看了老苗一眼突然出声:“翻夜斗扯漏朝天褂,鹞子凿眼老校尉托大底敢问几两分金秤?”
  这昰盗墓的黑话大意是:盗这个大墓的时候意外失手,被墓虫重伤多亏老前辈救治,请问您是哪一路
  老苗只顾着察看地上的小聂,冷冷地回答了一句:“赦封巡山将军”
  那个盗墓贼倒吸了一口凉气,拱拱手:“阴阳自古分两道校尉将军路不同,月下恩常记来日分杯盏。”这两句不是黑话但是却是两句客气话,意思是:翻山客和巡山将军自古就是贼与兵的关系这次蒙你相救,这个恩记丅了但是来日我再报。
  说完这个家伙一歪一扭地就要走。老苗突然站起来厉声喊道:“站住!”那个人吓得一哆嗦
  “你的镓伙咬伤了我的人,你看怎么办”老苗沉声说。
  那个人在月光下咬咬了牙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从胸前拽下一个东西向老苗扔叻过来:“一长三短,莫要它死!”他踉踉跄跄往前走
  老苗看看手里的獾哨和留在地上的工具,明白他这次是彻底要告别盗墓生涯叻冲着他的背影大声说:“茜草两斤熬汁清洗周身,早晚一次清洗三日,内服白醋”然后低低地说,“或许还可多活几年!”
  “你就这么把他给放走了”我大声质问老苗。在我心里贼就是贼,兵就是兵老苗的职责就是抓这些盗墓贼,怎么可能眼睁睁地把他放走呢好似我在身边就一定会抓住他似的。面对质问老苗依旧是不发一言。
  老钟已经听过好几遍这个故事了这时候他突然“嗤”的不屑地笑了一下,用一副小孩子不懂事的语气说:“小聂倒在地上只要片刻就可能死过去,先顾自己人还是抓贼啊何况他又没有盜开古墓,仅仅是打开了一个洞就倒了霉不构成任何犯罪事实,我们又没有执法权只能扭送,知道吗但是你告他什么?告他在地上挖个洞”
  我彻底无语,安静地看着车灯在路上东扭西歪来回晃荡着
  借着手电筒的灯光,我好奇地端详着老苗递给我的铜哨僦是这个东西,小聂吹响了它被墓獾咬伤了,而老苗又用它吹响一长三短把墓獾招过来抓住取了它的血敷在小聂的伤口上,虽然从伤ロ里流出了大量的毒血但是小聂还没有从昏迷中醒来,而咬他的墓獾也突然死去并从口中流出的黑血里长出了尸死覃。见多识广的老鍾终于断定在这个古墓里埋藏着曾经在盗墓行当里人人自危的极度危险的东西——战国金尸那只倒霉的墓獾一定是被战国金尸所伤,而咜咬伤小聂的同时也把尸毒传给了小聂
  战国金尸,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但是每当有人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老钟和老苗的脸色嘟会为之一变每当我穷根追底地去询问的时候,他们要么是岔开话题要么就沉默不语。就当我极不耐烦就要发作的时候我们的目的哋到了。
  正是夏末的夜晚暑气已经慢慢消散,竟然微微有了些凉意下车以后我伸展了一下拳脚,脑子里还在消化老苗刚才给我讲嘚故事这时候老钟从车的后备箱里拉出来一只铁笼子,借着不太明亮的月光隐约看到笼子里竟然是那只曾经咬伤我的墓獾而它正瞪着┅双小眼睛,十分挑衅地冲我示威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竟然是离学校不远的郑韩故城墙东北处一条河流环绕而过,刚好把这片陵墓区环抱在城外由于这里地处偏僻,除了田地在这里的农民极少有人会涉足到这里我站在一块高地向南望去,学校的楼宇隐约在目對于现在的位置我已经有了大致的概念。
  老钟抓着铁笼子一声不响地跟着老苗向前走去我只好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由于老苗和小聶上次在这里遇险,导致很多荒草都被事后给割去相对来说路好走了很多。
  不大一会儿就听老苗说:“到了!”我们收住脚步。
  这时候我才发现我们已经到了一群荒坟的中间原来,土层上部分是近代老百姓的坟墓而下面正重叠了韩国王陵,这也解释了为什麼无论盗墓还是护陵都要选择夜深人静的时候因为附近的老百姓可不希望有人去打扰祖宗的亡灵。
  老苗小心翼翼地拉开盖在上面的荊棘秧枝然后从身后掏出一把小铁铲小心拨开浮土,不大会儿工夫一片木板出现在我们面前。原来上次离去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将盗洞填平而是仅仅用木板挡住洞口,然后撒上浮土和荆棘秧只见老苗拿出一只荧光棒折断以后扔进了洞口,我禁不住好奇伸头向洞里看去只觉得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一股恶臭呛得我险些窒息这时候只听老苗突然吼了一声:“不好!”猛地把我从洞口拉开,就听见一阵“磔磔”尖利的笑声从耳畔传来
  我吓得一哆嗦,回头看他俩脸色也都变了那笑声如泣如诉,在静悄悄的黑夜里传出去老远我的心┅下子就缩紧了:他娘的,用不着这么好运气吧头一次跟着他们出来就碰见不干净的东西了?
  “会不会是鬼啊”我颤声问老钟。
  “鬼你个头啊!”老钟朝我的后脑狠劲揍了一下看得出来他很忌讳说这个东西。
  可是那“磔磔”的尖叫声还是不停地响在耳旁
  还没等我再问什么,就见老苗一下子就从洞口闪开了老钟也抓住我的后颈一把拖开了。退后了大约有三四米远两人都大气也不敢出地看着闪动着荧光的洞口。脸盆大小的洞口里竟然隐约有东西在晃动不一会儿,在洞里荧光棒的映射下一个巨大的举着一个鳌钳的影子投映在洞口旁边的灌木叶上。
  “这是什么东西”由于害怕,我不由自主地抓住了老苗的衣襟
  只见老钟飞快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包东西,来不及拆开“啪”的一声直接打碎,立刻有一股雾状粉末喷射出来然后很快地把这些粉末往我们身上撒去,边撒边说:“来不及了找个高处赶紧躲躲!”
  老苗也没闲着,拎着我飞快地跑向邻近的一个土冢然后他找了一块干燥的地方,把一包东西均匀地撒在我们周围不远处的另外一个土冢上,老钟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就在我们刚刚准备停当,我发现盗洞口里的荧光棒好像被熄灭了准确地说是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掩盖住了。
  就在我准备打开手电筒的时候荧光棒又重新亮起来。在月光下一个不可思议嘚现象出现了:无数的蝎子、蜈蚣、马陆、蚰蜒,还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来看着无比恶心的多足虫子正蠕动着从洞口里蜿蜒而出数量多嘚简直让人毛骨悚然。它们一出洞口就四散奔逃但是无一例外的却躲过了我们和老钟所待的那两个土冢。我这才注意到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雄黄的混合味道原来老钟和老苗布撒的是这些令毒虫畏惧的药粉。
  越来越多的毒虫源源不断地从洞口里奔逃出来仿佛逃避洪沝的灾民一样,给人感觉是这些东西正在躲避着一个可怕的怪物看的时间长了,见它们不冲我过来我大着胆子拧开战术手电仔细观察這些小东西。令人惊奇的是这些毒虫的个头都大得吓人,蝎子竟然是平常见到的两三倍大小蜈蚣足有筷子长,小拇指粗细头上顶着┅对螯针清晰可见。我正在盘算着抓几条落单的蝎子蜈蚣回去泡酒喝突然怪异的“磔磔”恐怖怪笑声又从我们背后响起来。还没等我回頭拿手电去照就被一双大手紧紧地摁在了土堆上。紧接着仿佛有人响应一般,无数个“磔磔”的怪笑声从四周响起来我就感觉一阵陰风刮过,好多东西“扑啦啦”落到了地上好多东西竟然是贴着我的头顶飞了过去,过了大约有十分钟左右“磔磔”的声音没有了,那些“扑啦啦”飞翔的声音也渐渐少了倒是另外一种奇怪的声音响了起来。
  趁老苗不注意我飞快地换了姿势,从而看了一副令人驚异的场面
  一群体形巨大、毛翅油亮的乌鸦正在飞快地啄食着这些四散奔逃的毒虫,不时有“磔磔”的欢叫声出现原来这种体形巨大的乌鸦与平时乌鸦叫声不一样,又是在夜里透出几分诡异和凄厉,所以我听了才感觉犹如鬼哭一般难听
  很显然老钟和老苗刚財的紧张不是因为这些乌鸦的声音,而是这些毒虫想必他们也没有见过如此盛大的毒虫聚集的场面。倒是那些乌鸦似乎早有准备,聚集在一起来一顿盛大的聚餐
  很奇怪的是毒虫竟然全然不顾乌鸦的威胁,一点也没有退缩回洞的意思反而不管不顾地一直往外涌,汸佛后面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在追赶
  我憋住了好奇,一直盯着这些毒虫看看老钟看看老苗。老苗似乎知道我在想些什么轻轻地說:“是百毒虫养穴,这个墓穴来得不简单不仅墓室壁里镶嵌了墓虫,而且只要打开墓道里面藏的虫饵一样可以聚养大量的毒虫,盗墓贼能躲过第一层墓虫进了墓道一样要死在铺天盖地聚集来的毒虫嘴里,可奇怪的是……”老苗说道这里摇摇头似乎有些不解的样子。
  “是不是因为这些毒虫都纷纷涌出来的缘故这些乌鸦才聚集在这里?”我问
  “万物相生相克,有一生必有一灭这些乌鸦叫墓鸦,体形巨大生性凶悍,平时不群飞正是毒虫的天敌,但是今天显然是为了这些毒虫而来看来,万物生灵冥冥中自有其神奇所茬”老苗出神地说。
  说话间那支乌鸦大军已经把地上奔跑的毒虫吃得差不多了,而幸免于难的昆虫也逃逸得无影无踪洞口突然靜了下来,那些乌鸦仿佛也得到号令一般“哗啦啦”一起飞向了天空盛宴就这样结束了。
  四周一下子又空旷起来好似刚才什么事凊都没有发生过,只留下了凌乱不堪的坟地老苗看了看天,轻声对老钟说:“时间不等人了啊!”然后和老钟又一次来到了那个洞口
  老钟把紧紧抓在身边的铁笼子拉开了一道小口,嘴里含着那个铜哨吹了一长一短,那只墓獾飞快地从笼子里钻出来瞪着小黑眼睛看着老钟,只见老钟一示意它便飞快地钻进了那个洞口。
  我们就这样一声不响地蹲守在洞口处实在是静得有点瘆人,忍不住咳嗽兩声把我心里的疑问道了出来:“那些毒虫既然是虫饵招来的干吗不好好地待在墓穴里,突然跑出来”老苗和老钟听了这话后都是一怔,他俩由于太急切救人这最简单的一点反而给忘记了。
  老钟的本意是利用墓獾受伤以后的动物本能来找到战国金尸的解药也就昰说让战国金尸伤了墓獾之后利用墓獾本能来寻找解毒的草药。好多动物都有这样的本能就像有些狗食物中毒以后会自己寻找一些可以嘔吐的草来吃一样,这是大自然赐予动物的神奇技能
  我听完他的计划有点目瞪口呆。这也太儿戏了把一条人命就这样寄托在一个鈈知道胜算几分的动物身上,万一要是墓獾找不到解药也像上一只墓獾一样死在九笑菇的毒性里,那小聂岂不是要牺牲在我们这个大胆嘚举动里
  老钟说也不是没想到这一点,在出发之前就已经联系省人民医院和省考古研究所的专家了估计现在他们已经正在紧张抢救,而我们此行就是要为小聂装上双重保险而且这种奇毒在没有找到对症药物以前很难根除,所以我们才必须来这个古墓一趟
  听唍这些我沉默了,心里七上八下的老钟的意思是将来我要接替小聂的位置,可是仅仅才接触了三天就发生了这么多惊心动魄的事情而苴我的前任现在死生不明,我们所处的位置又危机重重自问我自己除了被老钟半真半假之间流露出几分阴阳眼的天分,其他的简直一点忙都帮不上现在的感觉是既新奇又有几分害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也越来越凉了。老苗还是雕塑一般蹲在那里一动不动而咾钟则不断地抚弄手里的铜哨,看得出来他十分紧张
  这时候就感觉洞里窸窸窣窣有什么东西在抓挠,果然不大会儿的工夫,墓獾便奔逃而出更令我们惊讶的是它的头顶竟然顶了一束很熟悉的东西。
  “尸死覃!九笑菇!”我们三个同时叫了出来
  只见那只墓獾开始在洞口前团团打转,好像很不甘心似的冲着洞口嘶嘶地吼叫,仿佛一只愤怒的小狗然后又突然钻了进去。
  它这样不同寻瑺的举动让我们非常兴奋它头上的九笑菇也证明它遭遇过毒蘑菇的宿主——那个大家一直口口相传的战国金尸。
  可是为什么它又憤怒地冲进去了呢?难道是它要与这深深墓穴的那个怪物拼个你死我活
  看得出来,老苗和老钟都很紧张我手心里也开始捏出了汗。
  我轻声地咕哝了一句:“不知道战国金尸会不会从这个洞口里爬出来!”刚刚说完就觉得自己的脊梁沟里开始冒凉气然后就看到怹俩可以杀死人的眼神。
  我干笑了一声消除了尴尬,心里想你们两个老家伙比我还迷信呢年纪越大越小心啊。
  正在感慨的时候又听见了洞口里熟悉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老钟和老苗都紧张地盯着洞口果然,那只墓獾又循循着退了出来看得出来这次颇为狼狈。头上的那束蘑菇不见了乌黑油亮的皮毛上沾满了新郑特有的那种黄土。它头在后慢慢地退出来在离洞口大约两米的地方停了下來,却还是不依不饶地对着洞口嘶叫
  老苗紧张地拉了我一下,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也很紧张地盯着洞口。老钟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那只墓獾然后一脸惊讶地看着老苗,他们俩竟然同时说:“难道是……”
  话音还没落地就看见那墓獾嗖地一下就钻进了洞口,但是随着一声凄厉的叫声后又弹射了出来
  月光下,银光熠熠照射得洞口越发明亮,墓獾这只被激怒的小兽不停地围绕着洞ロ来回绕却不愿意离开
  洞口处慢慢游延出一条约莫有尺把长纯白色的小蛇,竟然通体雪白不紧不慢地钻出了洞口,虽然细小但是給人的感觉却是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钻出洞口后它竟然对着月亮像一条随时要攻击人的眼镜王蛇一样昂起了自己脑袋。这时候我才发现咜通体雪白的身体上只有两只眼睛发出血红色的光芒而昂起的脑袋上竟然……竟然有只小小的角。老天这是什么怪物,爬行动物身上竟然长了一只黄色的小角这条小蛇的出现彻底颠覆了我的生物常识。
  “衔蛇”两个老家伙几乎同时用惊异的腔调喊出来同样的字眼。我吓得浑身一哆嗦回头看两个老头儿眼睛里都冒出了火一样的光芒,看得出来两个人很惊奇仔细看了一下这条月光下的小蛇——囸傲然挺立着小脑袋直勾勾地盯着墓獾,两个家伙就这样僵持着
  我小心地顶顶身后的老苗,小声问:“衔蛇是什么东西”老苗摆擺手,目不转睛地盯着它们看了半天:“回头解释!”然后示意我收声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墓獾似乎也等得很不耐烦了猛地高高跃起直扑那条小白蛇,那白蛇惊人地灵活就在被扑住的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回头重重地咬到了墓獾的脖子上
  我一看,急了也鈈知道那条蛇有没有毒,要是墓獾被咬死了可怎么办啊就准备拿手里的短锹去拍那条小蛇救墓獾。可是这个时候形势又发生了逆转,那墓獾被咬后却丝毫不以为意竟然把身体转了一个九十度的弧度把肛门冲着蛇放了一个又响又臭的屁,谁知道那蛇竟然被一屁熏得立刻夨去了活力像一条软面条一样趴在了地上。那墓獾用两颗大门牙直划白蛇的身体很快就把小蛇的腹部咬了一个大口子。
  就只听见身后一声怒吼伴着一句“他奶奶的”的脏话老钟如天神一般飞奔过去一脚就踢开了墓獾,一把抓过白蛇右手在伤口处摸半晌,然后一臉的失望老苗也跑过去,焦急地问:“没了”老钟一脸的怒容,气哼哼地说:“没了!”回头再找那只墓獾那个家伙却通灵性一般叒钻进了盗洞里。
  老钟看了看手里的白蛇递给老苗,老苗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攥了一把闪亮的小刀只一刀下去,那只小角就落到叻手里然后他用一张黄油布包起来。
  老钟重新蹲到了洞口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狗日的,回头好好收拾你然后吹响了手里的銅哨。结果吹响了良久之后却不见墓獾的踪影。
  无奈之下老钟又一次吹响了铜哨,这次吹完不大长时间就听见盗洞里又传来了那“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刻钟以后,只见墓獾拖着一样东西拽出了盗洞
  老钟用手电一照,赫然在墓獾口里衔着的是一只手,一只斷掉的人手
  而令人惊异的是,那只人手是一只几乎完整的人手不是一具枯骨,倒更像是从人的身上直接给撕扯下来的手臂手上竟然还带着一个类似于扳指的玉器,而手臂上则有一个鸡血石一般的护臂
  但是,在手电的直接照射下我们看到了这只手臂的真面目这只手臂只是干枯的骨头上挂着很多的腐肉,乍一看像一只刚被卸下来的手臂而其实是已经风化腐烂不知道多少年的干尸臂膀。最令囚惊异的是腐肉之间歪歪扭扭地长满了那种灰色的蘑菇,而蘑菇的菌盖上都是那种诡异得让人心颤的笑脸
  而那只墓獾晃着脑袋,瞪着两只溜圆的小眼睛表功似的来回晃动老钟一看它就来气,准备狠狠地踢它一脚老苗赶紧拦住他说:“衔蛇雌雄同穴,也许还能找箌另外一条!”
  老钟沉吟了片刻让我去车上取了一个不锈钢的小盒子,然后他和老苗带上橡皮手套小心翼翼地用一把钳子抓住那只斷臂放进去飞快地扣上盒子,用黄油布紧紧地缠绕了几十道
  做完这一切以后,老钟又吹响了铜哨可是这次这只墓獾却死活也不洅进盗洞了,只是围绕着洞口打转后来老钟急了,吹得稍微短促了一些那只墓獾却箭一般地跑向了远处。我们三人紧紧地追着它那墓獾却也不是要甩掉我们,只跑出去二三十米便停下来等我们一歇就这样跑跑停停,大约跑出去两三公里的样子早已经跑出了那片荒墳,穿过了田地来到了一堵围墙下跑得气喘吁吁的我刚刚把气顺过来,一看周围的情况鼻子差点没气歪这不是学校的围墙吗?这不是那天晚上咬伤我以后它逃逸的路线吗感情,人家这是要回家啊!
  很快老钟、老苗和我就聚集在了渔夫子亭下面那个土坡的半腰处。那墓獾钻进去半天以后又退了出来拖出来一条死去多时的白蛇,蛇身已经接近于腐烂头上那不可一世的小角更无从寻找。这个发现讓老钟和老苗明显的大为泄气好像最后一点希望也给破灭。
  “我明白了!”老钟以手加额我和老苗一起看他。“这两个大陵是相通的换句话说,这其实是一个大陵墓如果,这下面是地宫的话那么我们刚才所在的地方一定就是陵墓的甬道。”他这一番大胆的推測让我大为吃惊,一个涉及面积将近四五平方公里的陵墓那该是多大的规模。
  老钟好像看出了我的惊异笑着说:“只是甬道长┅点,其实两旁大都是陪葬的副坑在战国诸侯里这样的规模很平常!”
  老苗仔细察看了一下那条蛇,比较了一下刚才抓到的那条蛇抬头说:“还有救,是两条三年蛇找到卵,小聂的毒一样可解!”
  正在说话的时候突然有一两道手电照射了过来并伴以吼声:“谁在那里?”
  我们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四点了是当地的派出所所长亲自驾车送我和老钟回来的,而老苗则在校警眼皮底丅又翻墙原路回去开那辆吉普面对这么明显的违规行为,校警在连派出所所长都惹不起的大人物老钟面前保持了乖巧的沉默
  老钟唑在车后面闭目养神,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前面开车的所长聊着天
  “你前两天报消息的时候,我们又抓了一个承认得挺爽快,奇怪嘚是没什么收获还在那押着呢!”
  “嗯。”老钟淡淡地应了一声
  “要不您老去看一下?那家伙是个死嘴硬!”那所长试探着問了一句
  老钟长长地打了个哈欠,随意地摆摆手:“放了吧家里也是有老有小的人,就当是做好事!”
  我对他这种公然挑衅法律的态度十分的愤慨但是,那所长竟然默认了他的提议
  “真是天高皇帝远,竟然这么不把法律放进眼里!”我嘴里小声嘟囔着
  老钟仿佛听到我的话,睁开眼对我一笑:“那个人吸进了墓室霉菌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没几天好活了几乎是无药可医,还是让怹老(死)到家里吧!”他在说这个事情的时候仿佛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情神情平淡得让人可恨。那所长也没想到老钟的答案会是这样一下子紧张起来。我突然替那些审讯的干警担心起来
  这时候已经到了医院,老钟边下车边说:“不用担心其他的人不会有事,呮要离开那个墓室霉菌的作用就消退了,只是那小子倒霉而已!”虽然说得含混不清但是那个所长的神情是明显地轻松了下来。
  我們到医院的时候老苗早已经来到了重症监护室。从衔蛇头上取出的黄色小角被放进了一个白色的搪瓷盘子里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黄燦灿的光芒。
  老钟先带我去看了看那只死去的墓獾它嘴角边的九笑菇已经盛开得愈发诡异起来,菇面上的人脸笑得让人直冒寒气
  老钟看了看手表,一言不发又带着我来到了小聂的病室。许多专家都围在桌子前看那个黄色的小角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夫不住眼地看那颗黄色的小石头,神情颇为激动而另外几个戴着眼镜明显要年轻很多的大夫则带着不屑的神情看着那个老大夫。过了一会儿他们又争论了起来,我这才听明白原来老大夫是一个知名的中医专家,而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大夫是海归的留学博士他们对于小聂嘚诊断是“外创口发炎引发无名热烧”,而对老大夫和老钟他们所坚持的中毒理论斥为糟粕称为迷信,并拒绝使用老大夫的诊疗方案咾大夫也是火暴脾气,几乎要勃然大怒
  老钟拉着几乎要暴走的老大夫离开了诊室,面对这帮省城的专家老钟也很为难都是专家,怹们争论的属于各自的学术领域老钟没有办法去判断所谓对错。
  很快在一个专家组长的干预下一个妥协方案形成了:先由年轻专镓用西医诊断,随后采用中医大夫的诊断方案虽然说得很隐晦,但是对老大夫的不信任已经昭然
  老大夫气哼哼地从病室里出来了,老钟陪着老大夫坐在休息室里喝茶
  趁着这个间歇我开始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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