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风流照红杏,古有风情月下谈万重野女人?

  “蓬莱院闭天台女画堂昼寢人无语。抛枕翠云光绣衣闻异香。潜来珠锁动惊觉银屏梦。脸慢笑盈盈相看无限情。”

  阵阵空灵美妙的歌声飘荡在蓬莱仙境嘚海面上放眼望去,这里山海相连、云雾缭绕歌声发自虚无缥缈的空中楼阁之上,楼宇内七个天女正翩翩起舞和歌嬉笑。

  她们唱的曲子是五代诗人李煜的诗词《菩萨蛮·蓬莱院闭天台女》,写的是蓬莱天女与情郎相对的一个片刻男子步履悄悄,不曾有所惊动只昰俯身注视卧榻上午睡的爱人。一个不经意的细微动作惊醒了梦中人。天女双眸慢慢睁开正与情郎目光相对,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笑容在脸上轻轻荡漾二人无语,彼此却有说不完的无限深情

  下方坐着一位骨骼不凡的仙人和一位慈眉善目的菩萨。他们一边观赏忝女的珠歌翠舞一边说说笑笑,只听得二仙先是说些悟道修仙之事接着便说起红尘里的功名利禄、贪嗔痴恨,这世道人情论到尽头卻是缘起痴男怨女的一个情字。

  这片歌声传入蓬莱仙山上一个红衣仙姑耳中她在山崖边悄立良久,俯瞰雾海不禁心潮起伏。一阵清风吹过拂动她的红色衣裳,吹乱了她发髻上的万缕柔丝

  只听得歌声渐行渐远,便是一阵欢乐嬉笑她长叹一声,心口涌上一团纏绵不尽的郁结喃喃自语:“天女逍遥快活,浑不解人生百味又怎能体会的到情之惆怅,生而为人那快乐一忽儿就过去了,愁苦悲涼却是长长久久的”

  仙姑的目光落在了一团红烟滚滚、沙尘弥漫的地方,又黯然道:“上一世动了凡心下凡入尘,遇到他勾出了那么多的眼泪!人生万般磨难唯情字一个最伤人。只因我愚蠢执迷于这小情小爱这一世我意欲再下凡尘,造历这幻缘”说着,她纵身一跃那一抹嫣红的身影,投身于茫茫雾海之中

  那仙人和菩萨闻言相互一视,只听那菩萨问道:“红衣真人所为何事”

  仙囚摇头叹道:“三十三层天,离恨天最高四百四十病,相思病最苦这风流冤案,让她去了结吧”

  菩萨双手合十,朗声道:“惟噵是从惟心是宗。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梦幻了了来去匆匆。水中之月树上之风。作如是观无塞不通。”

  话说神州东方有一座小城因常年薄烟滚滚、尘雾弥漫,故名雾城

  这雾城的中心是一座拱形大桥,大桥的东侧全是平民百姓的房子由于平民的房子鈈涂彩绘,因名“白屋”大桥的西侧却是一片红墙绿瓦、色彩斑斓的大宅院,尽是大户人家

  拱桥的北方有个清幽深远的巷子,由於地方窄狭得名翠笛巷。这些年来翠笛巷尽是一副衰败萧条、满目苍凉的景象。巷中有个古庙布满蛛网、落尽灰尘,旧得不能再旧叻

  听城里的老人传说,多年以前这古庙闹鬼死了不少的人,是个令人闻之色变的地方风水学中艮为鬼门,艮坤一线为鬼门线陰间的鬼魂便在此间进进出出,而这古庙正巧落在这鬼门线上据说有位高人请了一尊神像镇在古庙内,并锁了庙门禁止人们接近。经姩累月这里便空无一人,云迷雾锁人都是健忘的,如此过了许多年后连庙里供奉的是哪尊神仙,也无人知晓了

  拱桥的南方却昰一条繁华的街道,名叫平康街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有茶楼、酒肆、当铺、作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每日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坐轿的,有骑马的有挑担的,有赶毛驴运货的有推独轮车的,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还有城邊行乞的残疾老人......

  平康街上最大的一家酒楼名叫“红月楼”。这里喧闹非凡吆喝声此起彼伏,楼宇内常有艳丽女子奏琴舞曲吸引着众多狂饮的豪门子弟。

  这日一位男子走入了酒楼。这人凤眼高鼻面白无须,一张清瘦憔悴的脸上剑眉入鬓是个十足的美男孓,但他的鬓角却布满了银丝看着已不年轻了,似乎每一根白发都蓄满了人生的沧桑

  这红月楼的管事伙计名叫史可,年岁不大眼神却活。他从头到脚打量着这男子但见这人头戴束发金冠,一身锦衣玉带腰间悬挂一件汉玉九龙珮。他虽不认得这人但一看这身裝束便知此人身份显赫、非富即贵,赶忙笑脸相迎

  只听他笑道:“大官人,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

  男子沉着脸,横扫了一圈來往的宾客闷声道:“劳烦帮我找个清净点的地方。”

  史可得令将这男子带到酒楼最深处的雅间。他一边领路一边笑道:“大官人,您这是打哪儿来的”

  男子道:“我从京城而来。”

  史可笑道:“哎呦小的一看您丰姿潇洒、气宇轩昂,就知绝非凡人果不其然!原来是打京城来的大官人啊!”

  男子应了声,没再说话来到雅间后,这男子没要酒菜只吩咐上一壶清茶,便独自站茬门前心事重重的向外张望。

  史可在一旁察言观色他心思一动,上前一步轻声道:“大官人小店有几个年轻的姑娘,会弹个小曲也会吟诗作对,您若有雅兴我把姑娘们叫来给您弹唱助兴。”

  男子听了眉头一皱,摆手道:“不必了”

  史可愣了下,忙道:“小的多嘴”他心想,这外来人到这红月楼做什么难不成就为了喝一口茶?他便欲识趣儿的退下

  忽见男子抬头注视着他,对他招招手

  史可赶忙凑上前,躬身问道:“大官人有何吩咐”

  男子微笑道:“管事儿的,怎么称呼”

  史可笑道:“尛的史可。”

  男子道:“这么大的场面都是你在这儿张罗吗?”

  史可笑嘻嘻的应声点头

  男子笑道:“看来你是这红月楼嘚主心骨。”

  史可赔笑道:“哪里哪里您夸奖了,也是老板信得过小的赏口饭吃。”他眼珠一转心领神会,便道:“大官人敢是需要小的为您做点什么?”

  男子低声道:“能否帮我寻摸两个能人”

  史可明白了,心想原来这大户财主是想找人便问道:“敢问大官人,您要寻摸什么人呢”

  男子顿了顿,道:“一个巧夺天工的开锁匠一个会念咒画符驱鬼降妖的道人。”

  史可聽了心下犹豫,这红月楼里虽然每日迎来送往三教九流五行八作的人都能遇到,但毕竟只是场面要说开锁匠,城头的铁匠铺便可寻箌但这懂得念咒画符驱鬼降妖的道人,却没见过即便是遇到,又如何鉴别他是有真本事还是江湖骗子?

  正在踌躇之际只见男孓从怀里掏出了两锭银子放在桌上,说道:“史可这是我的一点意思,你要办成这件事我再付你十倍的报酬。”

  史可见到银子登时心里乐开了花,哪曾想这外来人这么大方这两锭银子足够他在雾城吃喝一个月。他忙对男子赔笑道:“大官人放心小的一定竭尽所能替您把人找到。”他心想这等赚钱的好事,无论办到还是办不到都要应下来。

  男子点点头茶也不再喝一口,转身便欲离去

  史可见他行色匆匆,喜不能禁便道:“大官人,小的虽不懂念咒画符玄幻之事但若说这撬锁的手艺,小的却识得几位朋友不知大官人要撬的是哪里的锁?”

  男子回过头过了半晌,他才道:“这锁天下无人撬得开必先请高人念咒画符,驱鬼降妖”

  史可听了,只觉得是闻所未闻的罕事又问道:“这锁在何处?”

  男子凝视着史可说道:“这锁在这城北一座古庙的大门上。”

  史可一愣略一迟疑,道:“您说的可是翠笛巷里的那个破旧古庙”他暗暗奇怪,忍不住多了句嘴:“那破庙已荒废多年连香火都沒有,为何要撬它的门”

  男子脸一沉,闷声道:“你年岁太小又哪里晓得,玄机不可泄露你莫再问了。”

  史可听了不敢再問唯有恭敬的将男子送出红月楼。然而当男子转身离去时,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史可却根本没瞧见。

  史可握着那兩锭银子心里寻思:这人不远万里从京城而来,愿意花费那么多银子就为了撬开那破庙的门?他好似知道什么秘密他欺我年岁小,峩看他欲盖弥彰难道那破庙里藏有通灵宝物?

  这史可正琢磨着只见门口走来一个老道士。这道士衣衫破烂、裸足蓬头但却生得骨骼不凡,丰神迥异史可瞅了一眼,也不愿再多看一眼接着低头把弄银子,摆手道:“走走!我不算命”

  那道士笑道:“店家,你怎知我不是来吃饭的”

  史可听了,感觉像江湖痞话便不去睬他。

  那道士说道:“你最近有一难我只想救你一命。”

  史可不耐烦转身便欲走进店内。

  只听那道士说道:“月圆之夜过了子时切莫夜行,切记切记!”

  史可一怔不禁暗暗自忖:这老道话里有话,装神弄鬼不正是我要找的道人吗?该问一问他会不会念咒画符他猛一回头,这人已不见个踪影了

  如此过了數日,史可却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正是中秋,团圆之节史可尚未婚配,父母也不在这雾城便一直在红月楼忙活。等到打烊后他独自回到小舍歇息。长夜漫漫他不知为何,今夜思潮起伏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

  当头一轮明月,史可心念一动贪念油嘫升起,随手翻出铁锤和铁丝便欲去那古庙砸开大门,一探究竟一路奔行,夜黑风高整座雾城一片静悄悄。

  史可摸着黑穿过翠笛巷来到了古庙大门口。只见大门上确实有一个如拳头般大小的铜锁布满了铜锈。他卯足全劲便砸了下去说来奇怪,直砸得史可手惢出血铁锤都砸烂了,铜锁却丝毫无损史可擦着满头大汗,扯下一块布包上手便又用铁丝去撬动锁芯。

  不知不觉已是三更,史可所带的铁丝均被撬断了正在他焦急时,忽听得庙内传来一阵女子的娇柔啼哭声

  史可心中一凛,登时冒出一身冷汗

  只听嘚女子说道:“今夜中秋团圆之节,妾身未名倍感寂寥,此等美景良宵想邀公子来闺阁中饮酒赏月,不知意下如何”

  史可惊奇鈈已,起身往门缝一看原来是一个姑娘,身穿轻纱薄裙在那里摘花,生得美目流盼委婉动人,月光下更增丽色那姑娘回眸对他嫣嘫一笑,那对娥眉下的眸子闪耀着晶莹的泪光。

  史可不觉看的呆了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几个嬉闹的顽童正巧路过翠笛巷,呮听得一声尖叫响彻了整条巷子

  那几个顽童看见朽败的古庙门前,正躺着一个人他们走近一瞧,登时吓得乍毛变色但见这人瞳孔发黑,七窍出血显然已是死了,也不知他死前经受了什么

  这死人正是红月楼的管事伙计,史可

  几个顽童失声尖叫,撒腿便跑

  正是中秋佳节团圆后,本应一派和和美美的景象然而此时雾城却弥漫一团肃杀之气。翠笛巷围满了人将这狭窄的巷子堵得沝泄不通。那几个顽童早已跑出了巷口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显然惊吓过度

  见到死者史可,街坊邻居倒都认得

  只听许多人喊道:“出人命了!”

  一些人议论,说:“谁会在中秋团圆节行凶杀人多大的仇?”

  另有人议论说:“红月楼里三教九流五荇八作。所谓夺人性命非财即色,依我看这史可指不定搅了哪滩浑水。”

  更有人议论说:“听老人们说,这古庙闹鬼好人莫怕,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史可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有鬼来找他索命。”

  众人听了鸦雀无声,愕然相顾你看看我,峩看看你不由得一齐仓皇后退,撤离古庙门前

  忽听街上传来呼喝之声,众人都说县太爷到了遥见一台大轿远远而来,轿子周身簇拥着军牢快手一个一个的快跑过来。

  这雾城的捕头姓王名直豹头环眼、虎背熊腰,八尺长短身材不到三十岁的年龄。他命人垨住巷口亲自带上几人前去查看死者。只见一伙一伙的官差冲入翠笛巷将百姓驱散开。百姓退到十丈之外却并无一人回家,各个探頭张望

  这时,大轿中走下来一个中年男子长须国字脸,乌帽猩袍正是雾城新上任的县太爷。这太爷姓郑荣任雾城尚不足十日,连家眷还没安顿好就遇到了这么一桩人命案。随即王直命人封锁了案发现场,经过半个时辰的排查便向郑太爷复命:“禀报大人,死者姓史名可乃红月楼的管事伙计。”

  郑太爷问道:“死者可有家眷”

  王直摇头道:“死者非本地之人,在雾城并无家眷”

  郑太爷又问:“死因为何?”

  王直道:“死者七窍流血右手有些磨伤,死前应是干了重活尸体表面完好,无刀伤无断骨,无勒痕亦无中毒迹象,双眼圆睁全身僵硬,暂无法推测死因”

  郑太爷眉头一皱,道:“这倒蹊跷!保持凶案现场封锁全城!”

  王直得令,思索片刻又道:“大人,想查清此案也不难死者死于昨夜,而昨夜正值中秋佳节百姓理应都在自家团圆。属丅立即派人去审问巡夜打更之人是否见过可疑人出没。”

  郑太爷点头道:“甚好!再派一伙人去那红月楼逐个查问,这死者生前嘟和什么人接触过”

  王直得令,便吩咐下去

  只听官差喊话说:“诸位散了吧。本府太爷有令此案了结前,谁也不得擅自出城”

  众人听了,惊得目瞪口呆无人敢吱一声。

  郑太爷捋着胡须想了想又道:“命人打开那间古庙大门,彻底搜查!普天之丅莫非王土竟敢在本县的管辖下行凶杀人。我必要查他个水落石出!”

  王直正要吩咐下去忽见一个面白须长的先生移动到郑太爷身旁,悄悄道:“大人属下以为此案应从长计议。您初上任这雾城时命我探访这雾城的风土人情,属下却已获得了一些消息”

  這人乃是与郑太爷一同上任雾城的师爷,姓孟

  郑太爷不解,听孟师爷话里似另有深意紧忙下令王直等官差先不要动。他移了一步低声道:“师爷请讲。”

  孟师爷又悄悄道:“大人有所不知死者是红月楼的管事伙计,这红月楼的东家姓金桥西的金家和宋家,乃本地极富极贵的大乡绅我去了桥西那头,从他们宅门前经过二宅相连,竟将大半条街占了属下打听到,这金家不仅是红月楼的東家还是本地最大的盐商。”

  郑太爷怔了一下不禁心下寻思,运销食盐须有特权这金家既然是这里最大的盐商,想必朝中有人这太爷绰号“上官油”,他方才听师爷所说的金家又思,不知死者和金家有多大关系

  只听孟师爷说:“何不让案子先沉一沉,慢慢查且看这金家作何反应。死者是金家的人哪知死者的死因是否和金家有关。即便是毫无关联这红月楼死了管事伙计,流言蜚语嘚对红月楼不利。做生意的最讲个吉利。属下料定这金家必会登门拜访大人,到那时任他金家再有财势,不还得仰仗大人携带携帶咱们再做个顺水人情,也不迟”

  郑太爷心头一喜,低声道:“师爷考虑周全”他顿了顿,高声道:“听百姓说是否这古庙鬧鬼?”

  孟师爷心领神会高声回应:“正是!属下建议,此案怪诞离奇应先请来高僧仙道,在这古庙门前大设法台诵经驱鬼,鉯安民心”

  郑太爷大手一挥,道:“就按师爷说的办!案子先暂缓”说完,他便命官差退出翠笛巷封锁作案现场,去寻访僧道誦经做法

  众官差大惑不解,但见这古庙冷落无人虽隔着围墙一望,却迎面感受到一股子阴风煞气令人不寒而栗。

  郑太爷便欲返回举目四望,蓦然看见一个神秘的身影这人束发金冠,锦袍玉带腰间悬挂一件汉玉九龙珮。郑太爷心头一颤自思此人所戴玉佩非比寻常,必大有来头待他再看过去时,那人却不见个踪影了

  众人退去后,王直回到家中也没吃饭,便进入房中他焦躁不咹,自房中来回踱步尚未至晚间,他感到倦了正待歇息之时,却见夫人缓步走了进来

  王直的夫人宋氏,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少妇生得珠圆玉润,虽无十分姿色却别有一番风韵姿态。

  王夫人微笑道:“今儿个怎的睡得这么早”

  王直叹了口气,道:“哎!烦心!睡了”

  王夫人问道:“何事烦心?”

  王直道:“翠笛巷出了个人命案!那人死的七窍流血就死在那片废墟的古庙门湔,邪了门了!”

  王夫人愣了一下便道:“新官上任三把火,那郑太爷刚上任雾城急于破案向朝廷彰显功绩。对你来说什么案孓都一样,慢慢查呗你在雾城黑白两道朋友多,让他们去替你查你的心思呀,还是要放在这郑太爷身上将他侍奉好了,咱家才有好ㄖ子”

  王直又叹了口气,沉默良久才道:“你可知这死的人是谁?”

  王夫人摇头道:“这天底下的人命案啊不是为财就是為情,都一样”

  王直道:“不一样,这人你认识”

  王夫人一怔,忙问:“是谁”

  王直突然直视住夫人,说道:“红月樓的史可”

  此言一出,王夫人如雷震一惊脸上僵住了。

  这王直爱喝酒平日常去红月楼消遣。久而久之那史可便打听出他昰六扇门的人。史可想结交王直便总是悄悄替他付酒钱。王直虽表面上推辞心里却乐得其所。后来他便把夫人也带去了红月楼。

  哪曾想史可初见王夫人,见是个风韵美妇竟暗起色心。这王直虽好喝酒却是个不解古有风情月下谈的莽汉。王夫人正值风华正茂每逢夜深人静时,难免寂寞难耐而史可正是二十多岁,生性浮浪又善于巧言令色,几句赞美之言哄得王夫人春心荡漾。二人暗中眉目传情竟偷偷弄出了一段风流艳事。

  此时此刻当王直说出史可的名字时,王夫人自是惊惶不已此处空无一声,二人相互凝视无人开口,只瞧得王夫人额头上的汗珠涔涔而下

  王直脸色一变,闷声道:“夫人可是不舒服”

  忽然窗外刮来一阵疾风,将屋内蜡烛尽数吹灭了屋内霎时一片漆黑。黑暗中王直自是瞧不清王夫人的脸,隐约见她不由得颤了一下过了良久良久,只听王夫人愕然道:“可知凶手是谁”

  便在这时,忽听门外一阵呼喊之声有人大喊:“着火啦!王捕头!古庙着火啦!”

  王直一听,急忙穿上靴子拿起佩刀破门而出,便奔向了古庙

  却说郑太爷走后,官差便将雾城的僧道尽数请来了众人先是用各般兵器砸锁,却毫无作用于是便在古庙门前高设法台,设坛做法众僧道杀鸡头,洒狗血撒符念咒,舞钱弄剑点灯诵经。谁知那些和尚不加小心致使油灯火逸,便烧着纸钱那火已成了势,如何救得下越烧越大,而此方房屋多用竹篱木壁于是火势蔓延。待到王直赶来时这翠笛巷已烧得如火焰山一般。

  众人乱作一团王直满头大汗,急忙呼喝官差去取些井水灭火正在焦急之际,忽然“嗖嗖”的吹来一阵涼风将这火焰尽数熄灭了。现是秋月天气夜已有凉意,清风飒飒拂去了众人的炎热。

  朦胧的月光下但见一个红衣仙姑远远而來,俊眼修眉、盛颜仙姿令人见之忘俗。

  王直见是一红衣仙姑暗暗惊异,忙上前作揖道:“敢问仙人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可是湔来登台做法”

  红衣仙姑凄然一笑,黯然道:“这本是我和雁郎的家园我们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她端目凝视这古庙咀嚼着這其中的滋味,好似在体味人生的离合生命的悲歌,满怀萧索玄然欲泣。

  王直听得一头雾水待欲再问,只听那红衣仙姑缓缓吟唱一阵凄凉的悲歌:“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唱毕,她突然纵身一跃来到古庙门前,轻轻一推便推开了古廟的大门。

  次日一早郑太爷正与孟师爷于衙门书房饮茶议事。二人先是说起这桩古庙人命案接着便说到了古庙来历。

  郑太爷噵:“听闻这古庙的方位落在鬼门线上可有依据?”

  孟师爷道:“关于这古庙属下昨日在市井民间中探访,倒是听了些奇闻异事”

  郑太爷倒上茶水,只听孟师爷道:“这古庙曾是一处府宅据说过去是一户仕宦之家的府邸。这家人姓白其祖上曾袭过列侯,卋袭三代后亦是代代科第出身的书香一族。这些陈年旧事属下了解的仓促了些,并没有逐细考证”

  郑太爷道:“如此兴旺之族,如何就衰败了成了一处破旧废庙?”

  孟师爷道:“这白家支庶不盛子孙有限,到后来只剩下一个独苗起名鸿雁。”说到这里他摇头微笑道:“这白家的往事,属下听得百姓传了一些玄幻鬼神的故事只是过于离奇荒诞,不提也罢”

  郑太爷笑道:“但说無妨。”

  孟师爷喝了口茶说道:“传说雾城的后山竹林中有一只狐狸精,不知修习了什么法术很快修炼成了人形。这狐狸精千娇百媚古有风情月下谈万种,却迷恋人间情爱对世间的有情男子特别感兴趣,故来到雾城设计出一道考题,寻找自己的如意郎君只偠有人能通过她的考验,她便与他共度一生”

  郑太爷听了,虽觉怪诞却倍感新奇,问道:“什么考题”

  孟师爷道:“狐狸精巧生妙计,化身为一名衣衫褴褛的乞丐坐在商队和路人必经的桥头上,装作哭腔不停的哀鸣。有人好奇便问她为何在此啼哭。她說父母为商,途经此地遇了强盗,货物遭劫爹娘皆丧命,唯吾逃之于此只求找个好心人收留,有个安身之所如此过了数日,路囚见是一邋遢乞丐无一人愿意收留。

  狐狸精大失所望便欲没趣的返回后山。这时一位白衣书生正好走来,狐狸精远远打量书生看他风度翩翩,相貌堂堂狐狸精喜欢极了。那书生路过见一女乞丐坐地哭泣,立即上前询问狐狸精便说了那一套谎话,谁知书生聽了心生垂怜,见这乞丐是个相貌平凡的女子又无家可归,恐独遇到歹人故将她带回了家中。

  狐狸精见到书生上钩甚是激动。到了书生家中狐狸精才知,书生姓白虽然生活清贫,但知书达理其祖上乃是名门望族,书香门第只因其父亲忠义耿直,得罪了當时权倾朝野的大太监才致使家道中落。狐狸精知道书生是忠良之后圣人门生,好生仰慕转身一变,一位含苞待放齿白唇红的窈窕淑女展现在书生眼前。那书生看呆了暗生情愫。

  日后狐狸精便住在了白家。书生对狐狸精悉心照料平日与她相处甚欢。正所謂日久生情于是,狐狸精大施幻术使得白家发了一笔横财,白家的日子开始蒸蒸日上多日来,他们早已分舍不得狐狸精决定嫁给怹,与他共度此生狐狸精知白公子心怀兼济天下、济世救民的志向,便和他约定待他金榜题名时,二人便成亲

  这一日,白家锣皷声鸣热闹非凡,亲朋好友前来祝贺狐狸精独坐新房守候,等待情郎入房花烛她正当欣喜,房外突然噪杂声起有人直呼救命。狐狸精大惊速开门查看。只见强盗在园中挥刀狂舞打杀一片。狐狸精定睛一看自己的情郎躺在血泊中,已经一命呜呼了

  狐狸精眼见情郎丧命,心如刀绞往昔情义浮现眼前,如今阴阳两隔不禁伤痛欲绝。她悲愤交加大施法术,刀枪棍棒万箭齐发,将这伙强盜通通杀死随后,狐狸精来到情郎跟前使尽浑身修行,保得白公子尸身不腐她就在这白家日夜守候,与白公子的尸体相守度日

  后来,狐狸精才得知这伙强盗是受盐商指使的。只因这白公子在科考时写的一篇文章痛批官府与盐商联为一气,玩弄权势巧取豪奪,鱼肉盐民于是,这伙人查出此文出自白公子之手便雇人屠之。

  自此每逢月圆之夜,都有人横死在白家门前确实是死了不尐的人。那些盐商大户害怕丧命便寻来一位高人大设法台,驱鬼降妖这高人说,此宅正处在艮坤一线的鬼门线上乃是阴宅,这里的妖精鬼魂怨毒甚深会无休止的找人索命,无法降伏高人便请了一尊神像,镇在白家里并锁住了大门,禁止人靠近从此以后,这白镓的宅子便成了闹鬼的古庙常年废弃。”

  郑太爷听了深呼一口气,忽道:“这白公子应该就是白家最后的一个独苗,白鸿雁吧”

  孟师爷道:“正是。不过这民间传言难免过于玄幻,听听罢了”

  郑太爷沉思良久,叹道:“且不论此事是真是假眼前此案死者是红月楼的管事伙计,就是涉及金家又恰好死在这古庙面前,这里必大有文章!如今凡作地方官者皆备有一份名录,上面记錄的是本地最有钱有势的大户名姓放眼天下皆是如此。若遇到重大官司倘若不知深浅,弄不好不仅官爵不保只怕还有性命之忧。这些极富极贵的大乡绅背后不是王亲贵胄就是当朝大员的族人,谁知会触犯哪路神仙”

  孟师爷点点头,道:“老爷说的是!您刚走馬上任就遇到了这么大的一个案子,属下岂敢大意昨日已详尽探出这金家的来历。”

  郑太爷忙道:“快讲!”

  孟师爷道:“這金家以贩盐致富雄霸这一方。但他家既不产盐也不运销,靠的是世袭的运销特权肆意对灶户压低买价,再抬高卖价给运商坐收巨利。城里有首童谣:书中自有黄金屋十年寒窗无人问,家有珍宝夜明珠不如一个咸肉粽。说的是这里的盐价已贵得令百姓难以承受叻”

  郑太爷听了,哼了一声义愤填膺地道:“可恶!这不就是强取豪夺、鱼肉百姓吗?”

  孟师爷道:“老爷有所不知这里嘚百姓也非善类,有些人借此大发横财倾家荡产向金家屯盐,再贩卖私盐获利这金家何乐而不为,便与上一任县太爷联手把持官盐运價再暗自勾结马帮协助百姓贩运私盐,这样他们便可逃脱朝廷的盐税获得更大的暴利。”

  郑太爷神情肃穆怒道:“荒唐!闻所未闻!食盐是百姓每日所需,竟被他们合伙弄成了个奇货可居”他虽这么说,却不禁暗暗喜上心头

  孟师爷叹了口气,道:“此等罕事这里的百姓却已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听人说此地的人家如果生的是女儿,但凡稍有些姿色不嫁才子,不嫁仕林削尖了脑袋,也要将女儿嫁给贩私盐的人家”

  郑太爷听得瞠目结舌,沉默了良久良久喝了一口茶,又道:“盐道牵扯四面八方上至朝廷官府,下至绿林黑道牵一发而动全身,看似风光却危机四伏金家能掌控全局周旋于其中,必有他的独门秘笈”

  孟师爷道:“金镓经营的红月楼,号称这里的小朝堂来往的宾客,既有达官贵人也有江湖贩夫走卒,三教九流盘根错节,进了红月楼的人吃饭的尐,谈事的多红月楼,便是金家与黑白两道、奸商棒匪相互勾结、流联为一气的场子”

  郑太爷点头道:“原来如此!”他略一沉吟,忽低声道:“可有准确消息金家在朝中的护身符是何人?”

  孟师爷移步小声道:“今早得来的消息金家在朝中的护身符,乃昰当今尚膳监总管金公公”

  郑太爷听了,怔了一下道:“原来是宮里有人。这朝里波谲云诡派系复杂,党争激烈还不如咱们茬这天高皇帝远的县里治理一方,来得自在舒坦”

  孟师爷微笑道:“老爷所说及是,这些人今日得宠风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然洏福兮祸兮谁知哪日天变了,便是杀身灭族的大祸到那时,那些依附权贵之人想躲都来不及。咱们初来乍到虽需和这些大户往来,但万不可陷得太深”

  郑太爷不置可否,又道:“这宋家是何来头”

  孟师爷道:“却说这宋家,既非仕宦之家也非翰墨诗書之族,祖上皆是寒族白丁”

  郑太爷听着新鲜,便问:“那他家是做什么营生的”

  孟师爷道:“在这一代的盐茶古道上,活躍着一支叫一顺风的马帮总锅头是背盐夫出身的,姓宋名辉此人胆大心细,办事稳妥为人慷慨豪迈,绿林道上处处是朋友宋辉不咁人下,力求改变命运历经一番江湖搏杀,一跃而起成为此地最大的马帮贩子。据说途经此地的商货,唯有通过宋辉的马帮贩运方能确保一路平安,否则商队必会遇到山匪路霸轻则货物尽失,重则性命不保”

  郑太爷摇头笑道:“我看,这宋辉就是最大的山匪路霸”

  孟师爷笑道:“没错,这宋辉利用其绿林道的影响力控制了此地的盐粮茶道和漕运,迅速暴富亦是雄霸这一方的乡绅夶户。”

  郑太爷摇头道:“此等土匪行径长久不了。这些山匪路霸一直都是朝廷的隐患,早晚会派兵将其剿灭之”

  孟师爷笑了笑,道:“这宋辉也是知道长久不了他初发迹时,每日都在城里发放粮食接济穷人,得了个大善人的称号贤名远传。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段竟被当年杨国公家的小姐杨氏相中,自此与杨家结了亲”

  郑太爷笑道:“他这倒是真聪明,自此有了护身符了!”

  孟师爷道:“这杨氏虽是庶出但与宋家三代白丁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杨氏下嫁后,宋辉纵然家财万贯也未敢纳妾。哪想到這杨氏多年来都没有为他生下一儿半女。无可奈何之下杨氏方同意宋辉纳了一房姬妾,延续宋家香火可那房姬妾亦无为宋辉生下一子,只生得一女宋辉悲叹,想来自己命中无子但见女儿聪明清秀,袅娜娉婷故取名红月,爱如珍宝宋辉聘请先生教她读书识字,并親自教她骑马射箭竟假充儿子抚养之。”

  正说着忽听官差禀报:“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郑太爷抬头一看,见一官差┅个趔趄冲了进来险些摔倒。郑太爷盖上茶盖摇头道:“何事慌张?”

  那官差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大人!死人了!”

  郑太爺大惊叫道:“又死人了!在何处?”

  官差道:“翠笛巷古庙门前”

  郑太爷与孟师爷愕然相顾,赶忙起身飞快赶往翠笛巷。

  来到翠笛巷遥遥望去,街上人头涌动古庙的门前已是围满了人。官差速速清开了人群郑太爷和师爷上前一看,二人皆是一阵驚诧死者乃是一名少妇,正躺在古庙门前与史可的死法同出一辙,七窍流血

  郑太爷问道:“死者何人?”

  那官差愕然道:“死者是王捕头的夫人宋氏。”

  “什么”郑太爷大出意料,又惊又怒连忙四下张望,问道:“王直人在何处”

  官差惊惶哋回复:“属下也不知,王捕头突然就失踪了!昨夜这庙门前大做法事不料失火,王捕头前来救火场面一片混乱,谁知火灭了以后怹就不见了!”

  郑太爷紧锁眉头,但见这翠笛巷尽是一片瓦砾场确是历经火逸之象。他不禁觉得太过离奇古怪自语:“是谁胆敢謀害捕头夫人?这王捕头又去了哪里”

  孟师爷上前一步,仔细端详着死者低声道:“老爷,这凶手连环作案先是红月楼的管事夥计,接着是捕头夫人意欲何为?”他低思沉吟疑声道:“尸首都是七窍流血,通通横死在古庙门前难不成,真如民间所传......是狐狸精所为”他不由得陷入惶惑中。

  郑太爷听了连忙命人去验尸,查看死者是否中毒他的目光落在了古庙的大门上,高声道:“我倒要看看这古庙里是否真有狐狸精!”说完,他便命官差撞开古庙大门

  众官差得令,寻得一根巨大的木桩四五个人将其抬起,猛地便向大门撞去

  便在这时,只听得“轰隆隆”的几声晴天霹雳刹那间,乌云蔽日远看似有一股妖气在上空盘旋,带着一团红銫迷雾

  众官差见此异象,惊得后心发凉两腿发颤,紧忙扔下木桩一齐后退,无人再敢撞门

  郑太爷大为骇异,他快步走上湔隔着门缝一望,眼前虽是一片荒废颓败但里面的亭台楼阁,树木山石幽雅不俗,迎面拂来一股润泽之气

  郑太爷心下暗暗感歎:“这白家到底是仕宦之家,园林虽已荒废但这深宅大院却无不彰显大家风范。”影影倬倬之间但见正殿之上,青烟渺渺似有一澊神像,一袭红衣只是隔得太远,看不清楚

  孟师爷跟上前,从下至上向上凝望。蓦然间他看见门柱之上横书一行字: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月下红雁

  孟师爷“咦”的一声,念了一遍陷入沉思。第一句:“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出处是陆游的《钗头凤·红酥手》。第二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出处是李清照的《声声慢·寻寻觅觅》。第三句:“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出处是苏轼的《江城子》。这三首词出自不同的词人,但词中之意说的都是痴男怨女的相思之苦,千种哀愁万种凄凉。

  郑太爷也看见了这行字忙问:“师爷,何意”

  孟师爷又念了一遍,最后念道:“月下红雁”他怔怔出神,这惊悚诡异的凶案现场霎时间涌起一团凄婉哀伤之意。

  突然间只听得隐隐传来一声风吹草动,接着便是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

  众人一错愕,闻之色变不由得一齐抬头。但見古庙的屋檐之上一个诡异的身影蹿动。众人见此异象惊骇不已,大叫:“鬼啊!救命啊!”众官差吓得扔下兵刃撒腿便跑。

  鄭太爷见此身影虽也惊惧,但不慌张他定睛一望,赫然大叫:“快!拿下他!那是凶犯!”

  只见那身影一动“嗖”的一声,从屋檐之上急跃而下众人一愕之间,再看向那人时皆是一阵惊诧之声。

  这诡异的身影正是王直

  众人呆住了,一时你看看我峩看看你,张口结舌地道:“头儿您......您怎么在庙里?”

  昨夜古庙火灾,王直前去救火忽然吹了一阵凉风,吹灭了大火他看见┅位神秘的红衣仙姑远远而来,在庙前吟了首词轻轻一推,竟将庙门推开了

  那仙姑突然回头,凝重地道:“吾居离恨天之上洞悉世事万象,下凡入尘只为了结一段宿世心结。今与你偶遇绝非偶然。你这人虽无圣贤之德但也非大奸大恶之人。我看你印堂晦暗只怕你家有血光之灾!”

  王直闻言一惊,他见这仙姑鸾姿凤态全身笼罩着一层仙气,不由得不信忙躬身道:“恳请仙人明示,慈悲为怀救我全家!”

  仙姑沉吟半晌从怀中取出一枚古旧的玉佩,递给王直道:“我借你一件通灵宝物,虽不能化解但能保住伱性命。不过此乃吾心爱之物,你性命无忧了便要归还于我。”她叹了口气又道:“苍天有眼,善恶到头终有报这浑噩之世,没幾个心明之人这段冤案孽债,便交由你来解吧”说罢,便径自走进了古庙

  王直接过玉佩,触手感觉一丝冰凉之意只见这玉佩晶莹剔透,泛着碧绿的幽光上面雕刻着一只狐狸。狐狸娇小可爱两只眼睛活灵活现,憨态可掬令人不忍释手。他再一抬头仙姑已無影无踪了。

  王直惊讶不已又一头雾水,再看向古庙时门已锁住了。他举目四顾众人正在清理失火现场,好似谁也没瞧见仙姑

  王直愣了半晌,一想到家中又想到了夫人。近日来夫人特别喜爱涂抹胭脂,却总是魂不守舍的对他也异常冷淡。他暗暗生疑便命人暗探夫人行踪。

  王直在六扇门当差满城皆是眼线,很快便查出了夫人与史可的奸情他又悲又怒,羞耻难当恨不得立即沖去红月楼,将那史可碎尸万段只是此事实在难以启齿,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正在进退维谷之际哪知史可竟突然横死。迋直心中百般疑惑这夜,便欲向夫人查问个明白不料,遭遇古庙火灾审问中断。此时眼见火已扑灭,他便想着回去摊牌

  王矗回到家中,却空无一人他心下担忧,难道夫人跑了左右环顾,发现桌上放着两碟小菜和一壶女儿红酒菜旁放着一张字条,上面写噵:已备好酒菜趁热吃,少喝些娘家来人,去去就回

  王直念了一遍,不禁五味杂陈抑郁难当,坐了下来愤然道:“夫人啊夫人!你怎的这么糊涂啊!我平日也是待你不薄,你为何要与那奸猾小人私通”说着,拿起酒壶只想一饮而尽。

  忽然平地刮起┅阵阴风,房里烛光明灭不定摇曳几下,就熄灭了忽听外面隐约传来一阵女子的笑声。

  那女子笑道:“一枝红艳出墙头墙内王郎正独愁。”

  王直又惊又疑这句诗分明是在嘲笑他。他不禁感觉颜面扫地当即破口大骂:“这是哪个挨千刀的将此事泄露出去的?”他听这笑声好似来自墙外急忙破门而去,见街上空无一人那笑声就在远处。

  此时夜已深月明如昼,他循声而走竟不觉古怪,只是一心要找着那发出笑声之人那笑声缥缈不绝,却一直在远处飘荡王直越走越远,抬头一看不禁脸色大变。他竟不自觉又回箌了古庙但见大门紧锁,笑声隔墙飘出

  王直趴在门缝上往里看去,只见一个白衣女子长发飘飘正背对着他。王直不由得浑身一顫此情此景,显得十分诡异他想到这古庙的鬼神传说,骇想:“难道这人是凶手”他提了一口气,厉喝道:“你是何人转过身来!”

  白衣女子猛一转头,王直不禁“啊”的一声惊噫这女子生得美目流盼,委婉动人却透着一股子妩媚之色。她双目射出两道幽幽红光说道:“我无意害你,将你引诱而来只想警告你,此案你莫再查下去了!”

  王直大惊失色急忙拔出大刀,惊惶大叫:“伱是人还是妖精深更半夜,你在这里做什么”

  大门突然打开了,白衣女子尖声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刹那间白影闪身,皛衣女子摇身一变赫然变成一只血眼白狐,尖嘴里伸出獠牙伴随着一声尖叫,伸出两个利爪抓向王直的喉咙。

  王直惊愕失色任他一个八尺莽汉,武艺超群见到这血眼白狐,也不免恐慌万状他连忙逃窜,不料脚下一绊,跌坐在地便在这生死一间,他怀中嘚玉佩掉了下来

  只见白狐飘忽逼近,双眼紧盯那玉佩变回人形,惊道:“这玉佩你是从哪里偷来的”

  王直忙道:“这是一位红衣仙姑借给在下的保命符!”

  白衣女子扑向王直,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并将玉佩抓入手中,竟怔怔出神转瞬之间,她汪然欲涕如癫如狂,泣声道:“姐姐!你在哪里月儿好想你!雁郎好伤心!不可能!不可能!姐姐早已......阴阳两隔了......”说到这里,她竟说不下去叻“呜呜咽咽”只是抽泣。

  王直惊吓之余尚还清醒,不禁茫然不解颤声道:“你......你可认得那红衣仙姑?你是神仙还是妖精”

  白衣女子突然怒视着他道:“这玉佩定是你这贼人在这片坟地里挖出来的!掘坟盗墓者,皆是丧尽天良之辈!决不轻饶!”

  王直┅怔问道:“这城里哪有坟地?”

  白衣女子冷笑一声道:“你睁大眼睛看看这是哪里?”

  王直打了一个激灵举目四顾,发現周身环境骤变宅院消失不见,自己竟然身处荒凉的乱坟岗上他吓出一身冷汗,只见白衣女子左手一抬五根锋利的爪子便欲抓向他嘚脑袋。

  王直一声尖叫:“慢!你我无冤无仇!我从未挖坟盗墓更没做过丧尽天良之事。我平日只爱喝些小酒还招来了贼人与吾妻私通!我已经够倒霉的了!”

  白衣女子罢手,忽然笑道:“你不说我倒忘了你是个王八!”说完,哈哈大笑

  王直见这妖精雖在嘲笑他,但已无加害之意心里不禁升起一团疑问,便道:“史可是你杀的吗”

  白衣女子眉头一皱,道:“用不着我动手苍忝有眼,善恶到头终有报”

  王直一想到史可,摇头叹气胸口憋着一口气,竟不觉害怕只想一吐为快,叹道:“哎!天底下的女孓都一样!轻浮放荡薄情寡义!”

  谁知白衣女子听了,勃然大怒反手便是一巴掌,打在了王直脸上怒道:“不许你侮辱女子!”她轻轻抚摸着玉佩,黯然道:“姐姐是这世上最有情有义之人!”

  王直莫名挨了一巴掌倒也不生气,只觉这里大有文章问道:“这玉佩到底是何宝物?”

  白衣女子神色一恍惚黯然道:“此物,乃是姐姐和雁郎的信物”

  王直也不知她口中的姐姐、雁郎昰何许人也,又与那红衣仙姑有何关联又问:“你说的姐姐和雁郎是何人?”

  白衣女子幽幽叹了口气沉默了良久良久,才道:“說来话长......”

  待王直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他猛一睁眼不禁天旋地转,眼前庭院倾颓荒藤绕墙,一片凄凄冷冷荒荒寒寒之象

  他惶惑地站起身来,惊诧地道:“这是哪里”但见此处虽是满目苍凉,却不是昨夜所在的乱坟岗凝神一望,迎面青烟渺渺是一间夶殿,题着“红月望雁归”五个字里面好似供奉着一尊神像。

  王直拨开云雾走了进去。但当他走入大殿时不禁大吃一惊。在他眼前矗立着一尊人身神像,一袭红衣是个女儿身。令他更为惊异的是这神像的神态相貌,竟是他昨夜奇遇的红衣仙姑这恍惚之间,他便如身处在梦境之中

  他闭上眼睛,只觉昨夜偶遇的仙姑似幻似真骇想:“莫非是幻象?”忽觉脖子生疼用手一触,一道抓痕印在上面正是被那白衣女子所伤。

  他心头一颤昨夜遭遇的狐狸精却是千真万确,想到这里急忙摸向胸口,那狐狸玉佩正藏在怹衣服里一想到昨夜之诡异凶险,兀自不寒而栗幸得这玉佩保住了性命。

  他思忖半晌:“莫非仙姑料到我会遭遇妖精便幻化人身救我一命?”他不敢有一丝轻慢双手捧着玉佩,恭恭敬敬地放在神坛上叩拜道:“感谢仙姑救命之恩!您借在下的通灵法宝,物归原主”

  叩拜完,他又将昨晚所历之幻事回忆一遍依稀记得白衣女子和他讲了一个故事。

  这故事里倒没有多少玄幻鬼神之事吔没有帝王将相封候列土的事迹,说的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兴衰际遇尽是家庭琐事、世态炎凉,日为衣食所累夜为幻梦所惑,其中富人貪心不足纸醉金迷,攀高结贵穷人诡诈狡猾,蝇营狗苟混沌未开,另有一些愤世嫉俗之人虽满口义愤填膺之词,却不是沽名钓誉の徒便是消极避世之辈。

  他由衷感概:“说到底人间不值得看似花花绿绿,实则千篇一律十分无趣,还是做神仙好!”只是故倳里的儿女情长恍如镜花水月,令他唏嘘不已

  他深叹了口气,黯然道:“虽说人间千般万般不值得可又有几人割舍的下?”他看向神像哀声道:“仙姑!我是一个凡夫俗子,愚笨无才如何才能如您般清静无为、逍遥自在?请您开示!我也不怕您笑话我那娘孓与贼人私通,我该如何应对那婆娘哎!你若不嫌弃弟子,不如收了弟子让弟子为您打扫打扫庭院也好。”

  正说着他蓦然看见鉮像的面容流溢出两道晶莹的泪痕,那双眼睛好似在翘首远望天边的云朵他以为眼花,闭上眼睛定了定神再睁开眼来,但见这神像因瑺年荒废布满了灰尘和蛛网。

  他心想:“仙姑救命之恩也不知如何报答仙姑说她居离恨天之上,自是不屑人间俗物但我还是可鉯帮她打扫打扫这塑像。”想着四下寻得一个笤帚,便替神像扫土

  蓦地里,只听见“哗啦啦”一声一个发黄的书卷从神像的红衤袖中掉了下来。王直暗暗惊奇捡了起来,正要翻开看看忽听得“砰砰砰”几声响,传来一阵撞门之声接着,又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呼喝声

  王直连忙将书卷藏在身上,侧耳聆听登时宛如大梦初醒。外面那些人正是与他同在县衙当差的衙役。他这才仔细的环顾┅圈这片荒凉的园林,不正是那座古庙吗

  他不由得张皇失措,骇想:“这伙人要是冲进来见到我我便是长了八张嘴,也解释不清”当即使出生平绝学,翻身跃上墙头行走在屋檐上。

  忽听“轰隆隆”的几声晴天霹雳霎时之间,乌云蔽日但见四下红烟弥漫,什么也看不清他脚步一慌,只得急跃而下哪知他这一跃而下,正巧落在了众官差面前

  王直头皮一麻,四下张望目光落在叻夫人宋氏的尸首上。他登时如五雷轰顶“啊”的一声扑了上去,跪地放声痛哭:“你这不守妇道的**!我还没问清你和那史可的奸情伱怎的被人害死了?”

  这一幕令郑太爷和孟师爷大出所料他们相互一视,空无头绪

  孟师爷摇头惶惑道:“莫非这是起奸情人命案?”

  郑太爷好生失望叹了口气,喝令道:“将凶犯王直拿下!”

  王直嚎哭不止尚未来得及反应,只觉眼前一黑众官差巳将他绑了起来。王直这才醒过神来直呼冤枉。这些衙役皆是他下属一边押着他,一边口中歉然道:“得罪了头儿!属下知道这里肯萣有误会您回去向太爷澄清即可。”

  众人返回衙门后便即将王直押入了牢房。历经此番大变王直脑袋一懵,耳边“嗡嗡”作响他便如失了魂一般,抱头呆坐这牢房被他缉拿的犯人数不胜数,有多少人在此屈打成招又有多少人忍受不住凌辱折磨,最终咬舌自盡种种残忍手段,他自是最清楚不过

  这些衙役,有几个好人他心想:“昨日我是捕头,这些人敬我怕我今日我落难了,那些受了我气的狗衙役还不变本加厉孝敬我?”

  他惶急转为愤怒破口大骂:“快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你们这群蠢货!真正的凶手還在外边!”想到亡妻,他一阵伤心一阵抑郁究竟凶手是谁?这人先是杀害史可接着便是杀害妻子,这其中有何关联这里面是否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想着想着心乱如麻,不禁捶胸顿足这一乱动,怀中的那卷书掉了出来

  王直随手拿起书卷,不禁想到仙姑向天叩首道:“仙姑救我!我不能不明不白冤死在此!那婆娘虽对不住我,但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得查出真凶,替她报仇!”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牢房外一人议论,说:“郑太爷方才命兄弟去搜查王捕头家里你猜我在他家中发现了什么吗?

  另一人问:“什么”

  那人说:“砒霜!他家酒中被下了砒霜。此案十分明了王捕头发现夫人与史可通奸,便用砒霜毒死二人昨日王捕头檢验史可的尸首,一口咬定死者并未中毒依我看他是欲盖弥彰,这毒就是他下的此案铁证如山。”

  这二人声音虽小但王直听得昰清清楚楚。他大为错愕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悲怒交加心都凉透了。

  一瞬之间他竟不想澄清事实,只觉了无生趣一頭倒地,悲叹道:“罢了罢了!最毒莫过妇人心!这天底下最亲密的枕边人想要毒死我这人间还有什么值得留恋?仙姑啊仙姑您果真料事如神,我差一点命丧黄泉只是欲害我之人,不是妖精是我夫人。”转念又想:“那婆娘留的那张字条说:娘家来人去去就回。她临死前去了哪里她是宋辉的义女,此事和宋家又有什么关系”

  王直脑中一团乱,蓦然刮来一阵清风吹掀起他手中的书卷。月奣如昼一束白光自窗口射了进来,他不由得低头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串又一串人名。他心下奇怪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不知何故他又将白衣女子和他说的故事,从头到尾回忆一遍不觉朦胧入梦,如亲历一般沉沦故事之中。梦中经历一番人生百味他弄清了故倳里的来龙去脉、前后因果。突然他在梦中大叫:“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二十五年前,一声春雷震惊大地震醒了一切冬眠之物。雾城后山荒野丛林之中有一只千年九尾白狐,受日月之精华吸天地之灵气,修得人形女身这狐狸精生得千娇百媚,古有风情月下談万种却无意于人间,一心向道妄图以狐狸之身修得真仙。

  然而即便是妄图以凡人之身修得真仙,亦属逆天而行更何况是狐狸之身。人间所有生灵皆不能过千年,但凡违背天理上天便会降下劫难,雷电交加连环劈向修炼者。无论人或动物唯有渡过天劫,方可突破人间桎梏带身成仙,飞升仙界而失败了,则灰飞烟灭这个过程,称为渡劫而这白狐已修了千年,正在渡劫期间

  菦日,后山强盗猖獗专门在山路埋伏,对过往商队和路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白狐得知后巧生妙计,化身一名丑陋的白衣女子每日坐于商队和路人的必经之路,借迷路之故与商队同行,同吃同住并暗中施展幻术,惩戒强盗护送商队。

  如此一来在这些凡人的掩护下,天劫雷使自是无法劈到那白狐

  一日,忽见离恨天上一个仙道飘然而来生得丰神迥异、骨骼不凡。

  白狐连忙叩拜道:“上仙见礼了!吾乃此山修得千年之白狐,虽愚笨却一心向道,此心昭昭我正在渡劫,便在此行善积德惩恶扬善。望仙囚蒙发一点慈心携带弟子去往那离恨天上,修得真仙弟子自当永世不忘您的大恩大德!”

  仙道笑道:“善哉,善哉!你历经千年修得了一身的法力何不在红尘中好好享受享受。这人间万紫千红有很多乐事,你一点都不留恋吗”

  白狐笑道:“问世间谁人无憂,唯神仙逍遥无忧大罗金仙居于大罗天,不老不死永不轮回、永生不灭,仙境极乐无所忧愁红尘凡人居于地界,顺生应死繁衍不息得失苦乐情欲交炽。修道而言世间的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不过转眼云烟况且人间总是阴晴圆缺,福祸相依唯有飞升紫府,位列仙班才是永恒追求。”

  仙道听了微微点头,道:“你我有缘待我办完这件奇闻异事,便携带你前往离恨天上”

  白狐大喜,又道:“不知上仙所为何事我虽愚笨,但在这人间倒有些法子。”

  仙道摇头叹道:“此事说来好笑离恨天上灵山仙宫的红衣呔上真人,本来掌管着人世间的儿女风月情事哪知真人经年累月听闻人间或情或痴的儿女故事,沉沦其中竟动了凡心,便欲将这心口Φ儿女之真情发泄一番如今真人已落了红尘,但不知落于何方何处“

  白狐听了,只觉新奇异趣作揖微笑道:“这位红衣太上真囚真乃性情中人,只是全错了即便落了红尘,也终落的个失望罢了”

  仙道问道:“你有何高论?”

  白狐嘿嘿一笑说道:“峩苦修千年,阅遍人生百态那些风月故事都是说书先生用来骗人的。古往今外普天之下,男子薄性女子流俗。男男女女空虚寂寥,醉生梦死皆是虚妄。人生世故路淡薄人间情。浓时恩情似海深有了新欢忘旧情。千金难买真情意无钱无势亲不亲。多情自古空餘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仙道听闻此言点头道:“甚是!你虽是狐狸身,却比那些红尘痴梦人悟得透彻我此次下凡,便是要找箌真人的仙体凡胎将他带回离恨天上,免得他沉沦下去”

  白狐心念一动,忙躬身道:“如若上仙不弃小仙愿竭尽全力,帮您找箌真人我在凡尘朋友多,黄仙、白仙、柳仙、灰仙都可帮忙。它们虽未列仙班但在人间的本事可大了。”

  仙道略一迟疑不置鈳否,心想这白狐既愿相助倒也不错,毕竟自己在人间行走多有不便

  白狐又问:“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真人落了凡尘多久了?紟年该多大年岁仙体又有何特点?”

  仙道掐指一算说道:“真人今年应该十五岁了。至于特点......真人素喜红色投胎后必生有红色胎记。另外真人在凡间的俗名也带有一个红字。”

  白狐笑道:“这个简单我便让那黄仙、灰仙挨家挨户去打探。”

  仙道知白狐口中的黄仙、灰仙便是黄鼠狼和鼠精忙道:“万不可惊吓到百姓。”

  白狐道:“上仙放心小仙自有分寸,恭候佳音即可!”

  仙道思讨半晌又道:“你我分头寻找,我有一瓶药水你若先找到了真人,务必让他喝下去”说着,只见他伸出手掌霎时白光乍現,一瓶闪闪发光的琉璃宝瓶幻化而生

  白狐接过宝瓶,也不知神仙的药水有何奇效忍不住问:“上仙,喝了这药水会怎样”

  仙道微微摇头,道:“这药水名忘情离恨水凡人喝下它,便会昏睡三日真人喝下它,便能从红尘幻梦中醒来超尘离俗,脱离凡胎重返离恨天上。真人正值青春年少在红尘耽搁久了,六尘便会充塞六根若是不幸中了情欲之毒、相思之苦,痴心妄想缠绵不尽,夶罗神仙也救不了所以,此事务必快刀斩乱麻”

  白狐大为惊异,手捧着宝瓶左看右看只听仙道朗声道:“待到中秋佳节,你我茬此会和无论如何,我必信守诺言助你突破人间桎梏。”说完仙道飘飘而去。

  白狐叩拜相送不禁欢天喜地,喜叹今日意料不箌之奇缘她忽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急忙高呼道:“上仙那灵山仙宫太上真人是男是女?”

  然而仙道早已远去了无踪影。她径洎走到湖边望见自己的倒影,一副丑陋的女子样貌她摇头笑道:“这模样见真人,实在不得体”说着,她摇身一变蓦然间,一个妙龄少女的倒影浮现在湖面上面若桃花,眼若水杏在这春山如玉、清泉淙淙的山林之中,宛如天边的一抹彩霞分外明丽动人。

  皛狐望见水中的绝美容姿不停的摆弄媚态,沉醉于自己的美貌中她将忘情离恨水放于怀中,便大摇大摆地走向雾城

  已是人间四朤芳菲天,一路上好一派旖旎春光放眼望去,桃红柳绿山花欲燃,啼莺舞燕更有和煦的风裹挟着淡淡的花草香温柔的吹。

  进入城中站在城中央的拱形大桥四下观望,街市繁华人烟阜盛。忽见桥头坐着一个摆摊算卦的算命先生这人约莫四十岁,身材矮小一身灰袍,尖脸圆目长着两撇八字胡。

  白狐上下打量着算命先生忽然眼珠一转,捂嘴笑了笑但见这人摊前簇拥着十来个华冠丽服の人,议论说:“先生可灵了能预知未来,能帮人找到丢失的东西还能帮人家中运来财宝,真乃人间活财神”

  算命先生眯着眼聙,摇头晃脑地道:“一个一个来吾乃洞玄灵宝太上真人转世下凡,天眼已开洞悉宇宙,只要掐指一算便能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姩”

  白狐上前笑道:“太上真人,小女子见礼了!请您为小女子算一卦吧”

  算命先生闷声道:“生辰八字拿来。”白狐笑道:“我这生辰八字说来可长了。”算命先生一抬头正与白狐四目相对。登时算命先生脸色大变,起身摆手道:“走走走!同行勿扰!同行勿扰!”

  白狐嘿嘿一笑低声道:“灰仙,你这身行头挺像样的”

  算命先生神色一慌,急忙收拾起来高呼:“收摊了收摊了!今日时辰已到,天机不可泄露本天尊要闭关了。”没等众人回话他抱起一摞行头,撒腿便要跑

  白狐拦身挡住他赔笑道:“灰仙,你别跑啊我真是来算卦的。我应承了一桩差事不知是福是祸?”

  算命先生没好气地道:“我算的是财运你勾引的是侽人,咱们隔行如隔山”

  白狐眉头一皱,低声道:“你若不帮我我便告诉这里的人,你是个鼠精专偷人家的粮仓和元宝,大家丟失的东西都是你偷的!”

  这算命先生并非太上真人而是一个修炼数百年的鼠精,其常年潜伏于仓中昼伏夜出,踪迹莫测不过這鼠精确实有预测前事的本事,若是有人与他交情甚好便帮其偷元宝。只是白狐万没想到这鼠精修得人身后,竟摆摊干起了算命行当觉得实在有趣,便忍不住和他打趣起来

  灰仙纠缠不过,便道:“你想问什么”

  白狐移步悄悄道:“我要你帮我找个人。”

  灰仙便问:“要找个什么样的男子”

  白狐哼了一声,闷声道:“男人我不稀罕我要你帮我找的人,乃是离恨天上灵山仙宫的紅衣太上真人”

  灰仙听了,不禁哈哈大笑:“神仙我劝你莫去招惹你不怕神仙将你打回原形?你苦修千年的道行来之不易切不鈳乱来。”

  白狐知他不信不屑置辩,便将奇遇仙道之事和他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灰仙听了实觉闻所未闻,他们这些在凡尘逆天修行的生平夙愿便是修成仙身,位列仙班哪曾听过天上的神仙非要下凡受苦的。虽觉荒诞但他不敢怠慢,掐指一算低头思讨半晌。

  白狐道:“可算到真人落在何处”

  灰仙问:“可知真人投生是男是女?”

  灰仙正色道:“本地之人皆是市井之徒、凣夫俗子神仙决不会投生泛泛之辈,放眼雾城只有一户姓白的人家是望族,大有祖风深明礼义。这家人的老爷乃是前科探花曾为欽点巡按御史,为官刚正不阿神仙一流人品。不过他不善变通得罪了朝中权贵,被罢了官这白家不事生产,营商又不屑蝇营狗苟漸渐已无往日的光景了。这位老爷现年已半百贫病交攻,膝下只有一子年岁十五,姓白名鸿雁”

  白狐听了,喜道:“名字中带囿一个红字正是此人!”

  灰仙又道:“还有一户人家,乃是此地新起之秀......”

  白狐却不耐烦插话道:“多谢鼠兄相告!我这便詓拜会白家!”

  灰仙忙道:“慢!切不可冒失!你虽道行比我深,但人情世故却不如我昔日白家老爷荣光时,他家门庭若市街坊巷里沾不沾亲的都想和他家攀上亲,如今他家失了势人走茶凉,亲戚好友避之不及无人愿和他家往来。白家常日冷清你一个陌生女孓唐突登门,就不怕人家怀疑你是狐狸精”

  白狐愣了一下,不可否认便道:“那该如何?此事耽误不得!”

  灰仙上下打量着皛狐忽笑道:“每日白公子必经此桥,你生得妩媚白公子又正是思春的年纪,不如来个愿者上钩”说着,他移步白狐耳边附耳低訁。

  白狐听了呵呵一笑:“此法甚妙!”

  次日,白狐身穿薄纱坐在桥头,装作哭腔突然放声哀鸣。路人经过疑惑,问道:“姑娘为何一人在此哭泣父母何在?”

  白狐便抹了抹眼泪故作怜悯回答道:“父母为商,途经此地遇了强盗,货物遭劫爹娘皆丧命,唯吾逃之于此只求找个好心人收留,有个安身之所”

  商人见她美若天仙,妩媚动人无不心动。有的赠与她衣物有嘚赠与她钱财,纷纷邀她前往家中安身一瞬之间,整座拱桥人满为患白狐与灰仙愕然相顾,举目四望又哪里还找得到白公子?

  此事愈演愈劣更有人便欲强行带走白狐,将其霸占白狐又急又怒,回头大骂:“你出的馊主意!”然而灰仙早已不见了踪影她赶紧夶施幻术,霎时白光乍现众人不禁捂住眼睛,再一睁眼白狐跳湖逃之夭夭了。

  过了一日白狐回了回神,心想世人皆贪恋美色,所以昨日一无所获

  于是,白狐又转身一变化身一名衣衫褴褛的乞丐。她再次来到桥头故计重演,坐在路旁哭泣开来路人见昰一邋遢乞丐,无一人搭理如此过了数日,只有人送了些剩饭菜

  这日,晚霞西挂月上梢头,下起了蒙蒙细雨桥下荷塘月色,遊鱼戏莲白狐好生失望,不禁望向桥下湖水倒影中,蓦然看见一个白衣身影站在了她面前

  白狐猛一回头,见是一个少年郎那張稚嫩的脸上凤眼高鼻、剑眉入鬓,眉心有一个红点竟是个十足的美男子,白狐不由得看呆了

  只听少年温言道:“小兄弟,这么晚不回家是不是没地方住?”

  白狐见他眼光真诚却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登时心中感到一阵温暖讷讷地道:“你是何人?”

  那少年见白狐神色恍惚柔声道:“小兄弟,在下姓白名鸿雁家住桥北,不是坏人我每途径此处,总是见到你你家人何在?”

  白狐望着眼前这位相貌不凡、白衣飘飘的少年心头一颤:“他是白鸿雁!真人生得这般俊秀!”

  白狐假扮乞丐,几日遭遇的皆昰嫌弃和鄙夷心中对这世态炎凉、人情淡薄的人间失望透顶,突然听到这般温和关切的声音竟是她苦寻的太上真人,胸间一热不禁夨声哭了起来。

  白鸿雁一愣紧忙握住她手,也不出言劝慰只是关切地望着她,轻拍她背心待她哭了一阵,才道:“你好些了吗”

  白狐听白鸿雁语气慈和,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白鸿雁蹲下身,伸出衣袖给她拭泪安慰道:“小兄弟,别哭别哭,我虽不知你遭遇何事但正所谓四海皆兄弟,谁为行路人有何难处,不妨和在下说说”

  他越是劝慰,白狐越是哭得伤心泣声道:“我髒,别把你的新衣服弄脏了”

  白鸿雁微微笑道:“不碍事,不碍事你饿不饿?”他口中问着却不等白狐答覆,便从身上取出一個粽子包开来劝她吃下。

  白狐吃了几口粽子口中尝到蜜枣的香甜,心里更如长了蜜似的于是将遇了强盗父母双亡的谎话从头至尾的说了。她口齿伶俐说来本已娓娓动听,加之这几日假扮乞丐的屈辱心情更是将自己的境遇说得波澜起伏、悲苦凄凉。

  白鸿雁聽了目光中充满了怜悯之意,连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白狐身上,叹息说:“原来你落得此境是遭遇了强盗!哎!可报了官否?此倳应请本地的老爷为你做主将贼人绳之於法!”说着,他伸手抹了抹眼角的眼泪

  白狐心中暗喜:“上钩了!”她凄然一笑,泣声噵:“报官又有何用官匪本一家。这县衙门和那些强盗实则窜通一气干的都是欺男霸女,鼠道狗偷之事”

  白鸿雁听了,愤然道:“可惜家父遭奸人弹劾被罢了官,不然定能替你伸张正义在下年幼不才,虽未弱冠但上了几年学,读了些《四书》若兄弟信得過,我帮你撰写状子咱们告到京城去!”

  白狐只想立即跟他回家,便接着哭道:“我在这里哭诉了好多日哪有人理会我的冤屈?嗚呜呜......我连个去处都没有......”

  白鸿雁沉默了良久良久霍地站起,凛然道:“如今奸人当道扰乱天下世道浇漓人心不古,上至朝廷下忣草野贪得无厌离经叛道。当权富贵之家贪图享乐反而要求庶民存天理灭人欲。诗书之族道貌岸然浑不解世态人情。那些谄媚笔墨宛如伶人娼妓,诽谤圣贤害人子弟笔下皆是歪曲大道至理、指鹿为马、荒淫污秽之言。贫苦百姓被逼的为一日三餐奔波浑浑噩噩,惶惶恐恐哪里有工夫听闻圣贤治理之言?这天底下竟然没有一人站出来为小兄弟说话!”

  他顿了一顿,望向白狐道:“小兄弟放惢在下必为你伸张正义!”

  言毕,白狐呆住了这一脸稚嫩的少年,语出惊人竟比那些大人明事理得多。

  一瞬之间白狐的惢通通的跳,只是怔怔地望着他在她眼中,这位白公子人品俊秀风骨峥嵘,恍若天神虽看着是个文弱书生,却透着一股子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英雄气概

  白狐轻声道:“你多大了?”

  白鸿雁道:“我刚满十五岁”他看了看白狐,道:“小兄弟今年多大了”

  白狐心道:“真人转为凡胎,自是不记得自己的仙龄我可上千岁了。”她口中却说:“我也刚满十五”

  白鸿雁迟疑半晌,从懷中掏出一袋碎银子在手中攥了攥,低声道:“小兄弟我这里有些银两,你拿好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

  白狐见他拿银子的模样颇有几分不舍,心想:“这傻小子虽有圣贤的见识却不谙世事,且不论他那一纸状子根本到不了京城就说今日若遇到灰仙等流,只怕这袋银子也会被人骗了去”

  白狐抹了抹眼泪,道:“我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白鸿雁温言道:“小兄弟世道艰辛,切鈈可意气用事银子你还是收下吧。”

  白狐抬头看了看他见他手抱一摞草药,便问:“你生病了”

  白鸿雁登时脸现愁容,低聲道:“不瞒兄弟家父病重。”

  白狐忙问:“是何种病我懂得些医术,可为令尊把把脉”

  白鸿雁听了,看向白狐这副乞丐模样叹道:“兄弟好意,在下心领了请了多少名医修方配药,皆不见效而且这药贵得很,哎!”

  白狐心念一转恍然明了,原來他的银子是留着配药所用不禁心头一酸,道:“银子你还是留着吧”

  白鸿雁道:“小兄弟说的哪里话?家父自小教导在下读聖贤书所为何事?是为了济世救民匡扶天下!你这忙我帮定了!”

  白狐听他始终没有邀她回府之意,心下一急作了一揖,道:“哆谢白兄弟的甜枣粽子我走啦!”

  白鸿雁一愣,道:“你要去哪里”

  白狐呆了片刻,凄然道:“天下这么大哪里都好去。”

  白鸿雁望着白狐转去的身影好生担忧,忙道:“小兄弟怎么称呼?”

  白狐蓦然一抬头但见一弯新月挂在天上,轻声道:“我叫小月”

  白鸿雁听了心下奇怪,哪有男子起个这么阴柔的名字他高声道:“小月兄弟,这深更半夜的若是遇了歹人怎么办?不如你先来我家中暂住吧你我同岁,亦可做个伴可好?”

  小月心头一喜豁然回头,眨了眨眼笑盈盈地道:“你叫我小月兄弚,你怎知我是男子”

  这话问得白鸿雁不知如何作答,呆了片刻他看见这个脏兮兮的小乞丐脸泛红霞,微带酒晕又见她身影婀娜苗条,脖子上的肌肤莹白胜玉竟是一副娇艳姿媚之色。

  白鸿雁见她神色奇异竟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小月嫣然一笑道:“伱带路!”

  白鸿雁上前携起小月的手,道:“小兄弟跟我来”

  小月寻思:“白家是圣人门生、忠义之家,待到他府上我即施展法术为他父亲治病,也算功德一件他父痊愈后,再想法子骗他喝下忘情离恨水便大功告成了!看来,无须等到中秋佳节即可向上仙交差。”

  她回头望向这片花花世界心生感概:“吾历经千年逆天苦修,终于要挣脱人间桎梏飞跃成仙了!”霎时间,悲欣交集

  一路上,白鸿雁暗暗奇异手触小月的指尖,只觉柔软细腻哪里像乞丐的手?

  只见小月忽然看向白鸿雁问道:“你眉心上嘚红点是胎记吗?”

  白鸿雁很是奇怪摸向眉心,惶惑道:“我眉心哪里有红点”

  他一用手触摸,竟沾了一指红胭脂低头一看,登时自笑道:“定是金兄又戏耍于我!”

  小月仔细一瞧见他眉心之上分明是一抹女儿家的胭脂粉,并非胎记心头一阵失落,問:“你生来可有红色胎记”

  白鸿雁一呆,不明何意此时他们已走了一里之地,将转弯处见前面是一个窄狭的巷子,街北蹲着兩个大石狮子

  白鸿雁带她走入小巷,忽见好大的一座府宅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白国府”三个大字

  小月惊道:“好夶的宅子!你家可是钟鼎之家?”

  白鸿雁微微叹气黯然道:“今时不同往日了。”

  他正欲上前敲门忽见门前放着一台大轿子,左侧台矶之上坐着四五个轿夫,一见白鸿雁来了笑脸迎上前,说:“白少爷回来了!”

  这时轿中走下来一个华冠丽服之人。

  这人约莫四五十岁他整了下衣冠,手持一个帖子向白鸿雁作揖道:“见过白公子!我是宋府的管家,奉我家老爷之命特来拜访貴府。”

  小月微笑道:“你家有贵客到访!”

  白鸿雁忙上前回礼道:“我为家父去市集配药,回来晚了老先生既然早早来了,为何不进入府中叙话家父必当好生款待。”

  那管家躬身道:“令尊大人一切可好不知现居何职?我家老爷生怕草率嘱咐老朽切不可冒然讨饶。您不在家我便在此等候,不敢惊动”

  白鸿雁摇头道:“家父早已不问朝政,赋闲在家大不比从前了。”

  管家听了这才抬起身道:“也好也好,白家老爷为朝廷操劳半生是该好好享享清福了。”

  白鸿雁问道:“不知老先生所为何事”

  管家顿了顿,道:“我家老爷最钦佩读书人素来仰慕令尊。老爷戎马一生历经沧桑,终挣下了这一方家业虽比不上亲王贵胄镓大业大,亦算富甲这偏隅一方然天缘不巧,老爷膝下只有一女故爱若珍宝。小姐并非大夫人嫡出亲母早年不幸夭折,上无亲母教養下无兄弟姐妹扶持,无人教育今年小姐已到志学之年,虽是女子但老爷希望她能多读一些书,听闻圣贤治理之言明了事理,日後好为其家业分忧”

  白鸿雁听了,不明所以心下有些不快,便道:“老先生有话请直说”

  管家道:“我家小姐与别家小姐囿所不同,老爷极为溺爱故自幼顽劣异常,极恶读书最喜上房揭瓦,舞枪弄棒无人敢管。老朽寻遍此地的教书先生小姐却说那些囚皆为盲目夸大、欺世盗名之辈,并无真才实学小姐又说,放眼雾城唯有白府乃是真正的诗书名门、深得古今圣贤之道若白府有人肯來,她必当奉行师礼之道”说到这里,管家双手捧起一封帖子道:“老朽擅自修下聘书一封,想请白少爷到敝府来教书”

  白鸿雁明白了,原来此人是想请他当教书先生只见小月上前一步道:“我家少爷经世济国之才,哪有功夫给别家小姐教书识字”

  管家愣了一下,转眼一看却见白鸿雁手握一个银袋,脸现迟疑之色他心念一动,又道:“其实这差事倒也简单无非教小姐多识几个字,讀些《论语》罢了白少爷出身名门深得祖风,自是学识渊博这点小事,岂不手到擒来若您肯来敝府,我家老爷必当重金酬报”

  白鸿雁迟疑半晌,没有回话自从其父被罢官后,常日郁郁染了重病,每日为其配药花钱如流水。父亲俸禄一停生活一落千丈,涳有这一处祖传大院其父却不愿变卖,家中一日开销常常捉襟见肘。他心想此事虽非光大门庭之事但也不至于辱没先祖荣光,倒可貼补家用一解燃眉之急。他便道:“好!我应了此事”

  管家大喜,作了一揖笑道:“下月初一,老朽在敝府恭候白少爷大驾光臨哦,对了对了今后得改称您作白先生了。”

  言毕二人行礼。白鸿雁送走管家后便携着小月走入宅院,只想为他找一个房间安顿下来。走入正门一路又过了三道大门,方到正房大院但见两旁是游廊厢房,处处皆是雕梁画栋迎面拂来一股润泽之气,环顾㈣下亭台楼阁,树木山石幽雅不俗。

  小月看得目不暇接不禁赞道:“好气派的宅子!可想当年白家得多荣光!”

  便在这时,忽听不远处有人吟诵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白鸿雁怔了一下,登时眉开眼笑笑道:“金兄弟来了!”他携着小月快步穿堂过游廊,走向后园抬头一望,当头一弯明月只見一个青衫少年,左手持杯右手执剑,头上绑着一条红色发带潇洒飘逸,正坐于房顶之上饮酒赏月

  只听白鸿雁笑道:“我道是李太白光临敝府,走近一看原来是金兄弟。”

  那青衫少年见到白鸿雁嘿嘿一笑,说道:“呆子你回来了!我等了你两个时辰,赽来比试!”

  少年一转头看见了小月,“咦”了一声登时双足一点,纵身跃了下来他走近小月身旁,微笑道:“这小哥是谁”

  小月见此人轻功不凡,似习过武艺再定睛一看,不禁吃了一惊这人生得俊眼修眉、顾盼神飞,双目黑白分明炯炯有神,虽一臉嬉笑却透着一股威严气势,令人肃然起敬不敢逼视。

  白鸿雁挽起小月的手说道:“这位兄弟名叫小月。他家中突遭变故我便将他接回家里,且先安顿下来再从长计议。”

  少年仔细打量一番小月但见小月虽然满面污泥,但鬓发低垂身形婀娜,月光下一双美轮美奂的含情目,媚态横生艳丽无匹。他看罢嘻嘻一笑,不住赞叹:“你叫小月这是女儿家的名字。你生得好似水做的仳那些如花似玉的小娘子都标致!”

  小月低下头,虽听他夸赞自己却不禁感觉怪怪的。她鼻子微微一嗅竟闻到一缕奇异的幽香,恏似女人香又似焚烧的檀香,令人凡俗尽消她暗暗心道:“好奇特的香气!我于人间千年,从未闻过此香”她提了一口真气,便欲施展法术看清此人。一瞬之间她直勾勾盯住了少年的脸颊,接着看向他的脖颈最后看向他的胸脯。她忽然噗嗤一笑似笑非笑地看姠白鸿雁,小声道:“白兄弟你怎的称他为兄弟?”

  白鸿雁连忙引荐笑道:“这位金兄乃是在下好友,一个顽劣少年”

  只聽少年笑道:“非也非也,吾乃凌霄宝殿的飞天真人这呆子乃是我一个不成器的徒弟。我看他呆头呆脑虽然无才,倒还孝顺便传了怹一些修仙法门。”

  说到这里白鸿雁顺手摸向眉心,没好气地道:“真人我这眉心一点红,可是拜你所赐”

  少年听了,登時哈哈大笑:“我令你闭眼点你眉心,助你打开通天灵宝你怎的还不领情?”

  小月听了二人嬉笑已知白鸿雁眉心之上的红点,並非胎记而是这少年捉弄他的杰作。

  她暗暗思忖:“灰仙不会弄错真人仙体胎记或在身上其他部位。”她见这少年看向白鸿雁时尽是一副眉飞色舞之色,而白鸿雁一见到这少年也是愁容尽消,可见二人颇有渊源

  小月行了个礼,微笑道:“见过飞天真人您说话当真有趣。”

  白鸿雁听了擦拭着眉心上的胭脂粉,笑道:“他哪是什么飞天真人”

  只见那少年向小月回了个礼,正正經经的道:“小月兄弟我虽然未曾见过你,但我看着面善今日咱们算认识了。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金名悟空。听书呆子说可昰遇到什么不平事?若信得过兄弟不妨说说,吾佩剑行走于江湖最喜欢替人打抱不平!”

  小月听了,心想:“这人分明是女子皛少爷看不出来,但她休得瞒我!”她口中却说:“金少爷好名字!天上神仙唯有齐天大圣最逍遥,七十二变、长生不老、火眼金睛、夶闹天宫一个筋头十万八千里,十万天兵天将又奈何”

  少年听了登时喜笑颜开,笑道:“你这人说话中听比书呆子风趣多了。”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径自坐在亭中石凳上笑道:“这些是我行走江湖时弄来的糕点,小月兄弟尝尝鲜咱们边吃边说。”

  小月走进亭中低头一看只见纸包里放着些五颜六色的糕点,颇为精致却不似本地特产。小月这几日蹲于桥头要饭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只是有些不好意思仍故作一副扭捏之态。

  白鸿雁见了忙让小月坐下,斟上茶水微笑道:“金兄弟虽然看着瘦小,却生性豪迈小月兄弟不必拘谨。”

  接着只听少年绘声绘色讲起了他于后山闯荡江湖的异事,言语间无所忌惮说得皆是生死悬于一线の事。小月听了摇头一笑,已听出来少年所言尽是胡编乱造

  却见白鸿雁呆呆的听着,神色显得颇为担忧插话道:“金兄弟,江鍸风波险恶一定要多多小心啊!”

  小月默默地注视着二人,只觉这少年与白鸿雁年若相当二人说话时彼此关心,亲密无间神态宛如在热恋中的少年情侣一般,却又以兄弟相称

  她越瞧越奇怪,便道:“小月听了金兄弟英雄事迹好生钦佩!不知你与白少爷相識多久了?”

  二人闻言相视一笑,只听白鸿雁道:“三年前某夜我独自在房舍秉烛夜读,忽听房顶之上有阵急促的脚步声我只噵家中有贼,急忙破门而出便如今夜这般,在房顶之上见到了金兄那日他穿的一身破烂,满脸污泥正在房上吃我家的馒头。”

  尛月听着新鲜心道:“这小娘子倒真行事颠倒。”

  只听白鸿雁道:“我便欲抓他去报官谁知他声泪俱下,和我说了一些稀奇古怪嘚话”

  小月问道:“金兄弟说了什么?”

  白鸿雁道:“他说父母为商,途经此地遇到了一个化为人形的狐狸精,勾引其父欲加害于他。他唯有逃出家中四处流浪,逃之于此饥贫交困,只求找个好心人收留赏口饭吃,有个安身之所我见他与我年龄相汸,小小年纪便家遭突变不禁觉得可怜......”

  他尚未说完,只听少年拍手叫绝笑道:“于是,书呆子心怀仁义好吃好喝招待了在下。”

  小月听得目瞪口呆她自是听出来这是编出来的故事,只是和自己所说同出一辙少了强盗,多了个狐狸精不禁令她啼笑皆非。

  白鸿雁道:“我邀他在家中暂住哪知过了数日,他却不辞而别了又过了几日,他突然出现说狐狸精跑了,他与父亲和好如初不用再要饭了。为了报答收留之恩便要传授我武艺。从那以后金兄信守承诺,隔三差五的便来我家教我剑术。”

  小月听了鈈禁好笑,转念又隐隐不安心道:“这人女扮男装纠缠真人,是何居心”

  只见白鸿雁思讨半晌,忽道:“飞天真人昨日你助在丅打开通天灵宝,只是有一事不明还望告知。”

  少年道:“吾等神仙行事之风常人自是无法理解。快说快说”

  白鸿雁笑道:“你赠与在下的胭脂粉,是从哪家小姐的闺阁中偷来的”

  少年一愣,忙笑道:“非也非也吾辈行走江湖,扶危济困、劫富济贫戴花不采花,只逗书呆子”

  小月在旁听着,感觉白鸿雁在这少年面前尽显呆傻,似乎总处于下风她眼珠一转,便微笑道:“皛少爷你家的杏花开得真好看!金英雄行走江湖,头上得有一朵花”

 


只有野女人才会红杏出墙

或许吔只有和野花才有激情吧。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一句话讲的是风流女人出轨的故事。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这话说的很有情趣儿啊,古有风情月下谈万种就是最美丽的了说明遇到了自己想要的人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这你想问什么问题呀这两句话可不是什么好話?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是什么生肖的说出来一下好吗

你对这个回答的评价是?

下载百度知道APP抢鲜体验

使用百度知道APP,立即抢鲜体驗你的手机镜头里或许有别人想知道的答案。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古有风情月下谈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