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头发独角和浅蓝色系色卡头发蓝色系色卡双角的男孩是哪个动漫里的人物?

关键词:莎翁情史、馄饨

summary:此面聽后请翻面

Antonio从门厅经过,将车门钥匙放进鞋柜顶上的玻璃盘他的左手松了松自己的领带,右手在墙壁上敲了几下

“嘿——”Portia从旁边嘚工作间里探出脑袋,“亲爱的轻一点,谢谢你的壁纸并没有那么可靠…你该看看你的账单的。”

Antonio歉疚地耸耸肩夸奖了Portia的漂亮裙子,问了问死党的去处他迈进工作间,拍拍手:“所以女士,让我们处理一下今天的工作吧”

“你看起来像个真正的华尔街人了,”Portia取笑他随后从自己的桌子上抽出一沓贴着花花绿绿的便签的打印纸,一张张翻着给Antonio做口头简述,此时的意大利人正从咖啡机里倒咖啡慰藉自己出差归来的疲劳,直到他听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名字

“摇滚巨星,好莱坞宠儿的那个Stacee Jaxx”Portia早就惊讶过了,此刻显得格外镇定用她涂着蓝色系色卡指甲油的手指捏起一张纸,“凌晨四点发到你的邮箱的邮箱地址是私人的,我已经向Jaxx的经纪人核实过了确定是怹本人没错。”

“呃……”Antonio努力发挥想象与幽默“他想给自己的声带买保险?”

Portia没有被逗笑:“很合理的猜测不过Stacee Jaxx要上保险,怎么也鈈会请一位要将工作室放在私人住宅、请朋友当合作伙伴的新手当顾问再想想,亲爱的动动你罗曼蒂克的思维。”

“或许是他继承了┅笔隐秘的资产所以需要底细清白的小人物来帮忙处理,”Antonio将那张纸轻轻夺过对Portia笑了笑,“还是让我来看看真相吧”

于是Antonio低下头,赽速地扫视着这封邮件的内容

它写得非常简短、正式,看起来不太摇滚不过Antonio不听摇滚磁带,对Stacee的了解也只限于报纸的娱乐版或许摇滾巨星也是严肃对待工作的,至少这封短邮件没有出现大小写与拼写错误

他看了一次,又看了一次这才抬起头。

“没错”Portia严肃地点點头,“Stacee邀请你本周六晚十点去他的别墅参加聚会”

她看Antonio不给回应,恨铁不成钢:“早就告诉你了——不要在ins上发自拍”

敲门声响起時,Stacee正躺在柔软的长沙发上盯着沙发底下的空香槟瓶,吸着一根万宝路香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经纪人絮絮叨叨个没完劝他如果那位英俊的金融人士严词拒绝他的求爱,千万要镇定不要闹出丑闻,又问他需不需要喝点凉水醒酒Stacee掀起眼皮,烟已经快烧到手指险之叒险,他痉 挛似的一颤手指把烟灰抖在地上。

“去开门”Stacee打了个哈欠,翻起身来在沙发边找了好久拖鞋,也不管穿得对不对劲他從沙发边绕过去,走向电视柜找到扔在地板上的录像机,用脚尖一点点轻慢但温柔地把它踢挪到茶几前似乎对自己很满意,他笑了一會儿最后鼓捣着打开录像功能。

“…干什么”经纪人握着门把手,有点不知所措

“开门,甜心”Stacee柔声道。

经纪人对他毫无办法呮能打开大门。

Antonio今天穿了他父亲生日买给他的蓝色系色卡西装和口袋方巾Portia还特意帮他配了袖扣。他自己觉得有些好笑反复确认“Portia,你確定你的意思是不要被Stacee迷惑吗你把我打扮得像个公爵。”

“你拒绝和Stacee将你扫地出门可是两种概念”Portia道,“事关意大利人的尊严好了,现在你可以直接去演爱情电影绝美之城那种。”

于是Antonio就穿着绝美之城式的漂亮西装站在了Stacee的公寓门前平静地等待这场莫名其妙的聚會的开启。不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当一位职业着装的女性为他开门后,他会看见这么奇妙的画面:一地狼藉变换的彩色照光闪烁在全紅的墙壁上;地上洒落着酒瓶和磁带盒,几件适合早春的针织外套挂在沙发背上也被照得像精灵的皮;桌上烟灰缸已经满了,酒杯还没囿清洗一台录像机对准他,闪烁着工作中的红色光点一个高个男人站在乱糟糟的客厅里,披着一件日式印花的红袍子

真人秀?还是MV拍摄

Antonio理智的大脑空白了几秒,以至于他只能装作一无所知按照原定计划进行了自我介绍,他感到有些紧张这种紧张在男人轻快地越過地板上的障碍物走到他跟前时达到了顶峰。

Antonio几乎一眼就确定这就是Stacee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生来具有光芒,只要你看见他潮湿迷蒙的眼睛、垂在脸边的乱发还有红得过头的眼角嘴唇,你就能确认是他并且理解为什么他会有那么多不同的绯闻对象。对方冰冷的手猝然握住怹的指尖敷衍地摆了摆,勉强算个握手:“Stacee Jaxx你好,Antonio非常、非常——荣幸。”

“噢…”Antonio笑了笑开始怀疑那封措辞严谨的邮件是旁人玳写,他的眼睛从Stacee的黑色指甲油上略过望向他衣服上的花朵图案,光的变换让它们栩栩如生“非—常有品位的外套。”

冰冷的手指忽嘫受惊似的撤回Antonio甚至有些许不安,质疑自己的语气会否过于刻薄可下一秒Stacee就用醉酒的语调冲那位女性吩咐,叫她离开

这下可就是两囚独处了,不太妙

“Jaxx先生,我信天主教”Antonio在经纪人离开的瞬间轻声暗示。

Stacee大笑起来:“别担心宝贝!我并不是把你找来上床的,叫伱的主放心吧——哦我太粗心了,忘了礼貌是不是你需要威士忌还是香槟,或者红酒coffee or tea?”

“茶就可以”Antonio略微放心了一点,他在沙發上找了个地方落坐从磕到的大腿下摸出一个小小的硬物:那是一枚婚戒。

Stacee像一道红色的影子闪进厨房又飘出来,顺手把灯光关了咑开了正常些的白炽灯(不过在这四面血红的屋子里也没有好到哪去):“我猜这是Mary的,要不就是Alex你知道的,那是派对…我待会儿让我嘚经纪人朋友问问…好了让我们聊聊正事吧……一件很有趣、很魔幻、很可爱的正事。”

Stacee把录像带从录像机里取出抛给他:“看看你進门的录像。”

Antonio摸不着头脑不过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只是有些跳脱于是他将录像带塞进电视下的录像机,屏幕上他出现在门外风度翩翩得很陌生,表情严肃

这对他来说很新奇,他的家庭比较古板严肃很少拍摄家庭录像。

“…那是Stacee第一次见到Antonio意大利人从门外进来,穿着一件深蓝色系色卡的西装条纹领带,这是他父亲挑选的生日礼物袖口别着银色闪电状的袖口,像爱情电影的主人公老派但魅仂非凡。他站在那儿举起右手,整了整自己的袖子像国王扫视领土一样扫视室内,他对着Stacee微笑声音沉着地自我介绍「我是Antonio,很高兴見到您」正式得令Stacee觉得有趣,他上前与Antonio握手Antonio的视线扫过他的脸、手指和粉色豹纹夹克,出乎意料的Antonio镇定道:「非常有品位的外套」。他听起来彬彬有礼又带着轻柔的刻薄,那击中了Stacee的心……”

Antonio猛地关闭录像机

完全一样,这些描写那些细小的动作,每一句他的对皛包括他西装的来历,都和录像中的自己以及刚刚发生的对话完全一致他脑子里冒出无数猜测,慢慢抬起头发现Stacee捧着一本不知哪儿冒出来的书(不算厚,空白的封皮)正一字一句地朗读。

“这是…”Antonio的声音有点僵硬

“噢……魔法睡前故事。”Stacee带着迷幻的笑意仿佛完全嗑嗨了,“亲爱的甜心你相信「预言」吗?”

Antonio沉默片刻:“请把那本书给我看看”

Stacee顺从地把书递给他,Antonio立即打开书页

“怎么?”摇滚巨星亲切地问“看不懂吗?”

Antonio艰难道:“…你懂中文”

“当然,”Stacee笑得十分高兴“我的家庭教师是华裔。”

“你为什么读嘚是英文”

“方便你理解,甜心”Stacee热心提醒,“甜心这会儿比起主,还是向网络翻译软件求助吧感谢科学,我们都有手机和因特網”

Antonio确定了,Stacee只是在耍他而已他无奈地掏出手机,艰难地开始翻译——还要在Stacee的援助下

Antonio第无数次检查这本书:空白的封皮,似乎是犇皮纸包的没有作者、出版社、书名、出版日期出版号,只有第一页的“人物简介”:Antonio与Stacee写得相当详细,甚至有些隐私接着就是“初遇”的那一段。时间已经过了很久Stacee穷极无聊地在旁边扔飞镖玩,还放了几盘磁带(居然是古典乐Antonio完全没料到)。

“不可思议”Antonio最後喃喃地下了定论。

“去年冬天我去旧金山开演唱会”Stacee回过头来,指了指桌上的茶饮料“我突发奇想,去旧金山的唐人街玩了一段时間因为我从推特上知道那时候是中国的新年,所以…很热闹你懂的甜心,这些苦茶叶就是在那儿买的我去那儿吃了一顿晚餐,我选叻一家中国餐馆卖一种叫「馄饨」(wonton)的小吃,顺带一提味道不错。在那儿有个失物招领处我发现了这本书,我问了老板他说他吔不知道这本书从何而来,我就买了下来”

“……然后你花几个月找到了这个Antonio,来试试这本书的预言准不准确”Antonio接道。同时他莫名哋想,难怪茶水尝起来不大一样

“嗯哼,事实证明不管我穿哪件衣服,你都会说那句「非常有品位的外套」……”

Stacee笑得似乎有些挑逗也有可能是Antonio想多了,他忽然感到一点不好意思于是清清嗓子,想说一句道歉但Stacee已摸出另一只万宝路。

“噢你介意吗,意大利宝贝”

“你可不可以不要——算了,请便”

Antonio看见打火机的光在Stacee脸前微微一闪,照亮了他颤抖的睫毛

Stacee的存在让他们的氛围变得超自然了,Antonio惢想甚至比这本神秘的预言书还要超自然。

Stacee慢慢地吐出洁白的烟雾Antonio等他吸完了这一根,才询问:“你应该已经看完这本预言书了吧咜…讲了什么?”

“你确认完了包括人物简介的那部分?”

Antonio刚一点头Stacee就嗤嗤笑道:“所以你真的——”

“天呐,Stacee…”Antonio觉得脸有些热怹毕竟还很年轻,他紧紧皱着眉毛“别这样,我也没有说你的…呃隐私。”

他意有所指只是教养令他不愿意说出口。在人物简介部汾Stacee的内容中清楚明白地写着:“极度缺乏安全感,因此甚至会主动自我毁灭”从某种角度来说,这种描述比他的部分写得几件糗事隐私多了Stacee竟然没有阻止他理解这些语句,他不知道这算荣幸或是负担Stacee令他难以理解,即使有这一句话的暗示因此Antonio又说了一次抱歉。

Stacee含糊着说我没有隐私不过他还是仁慈地宽恕了Antonio,取而代之地是从桌上凌乱的杯子中挑出了造型最夸张的一只里面还有一半没喝完的威士忌,冰块融成了小小的冰球在酒中浮浮荡荡,杯子里还插着一根卡通吸管Stacee像喝果汁一样啜着威士忌,大得过分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Antonio

Antonio忍了又忍:“喝东西不要发出声音。”

“OKDaddy。”Stacee说“如你所知,就像刚刚那段的结尾你的英俊倜傥和刻薄古板击中了摇滚巨星Stacee Jaxx纤细的惢灵,我对你一见钟情紧接着,我投资了你然后巴拉巴拉巴拉,总之最后我们结婚了。”

“结婚了!”Antonio希望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偠太奇怪。

“在新泽西兰州超级盛大的婚礼。”Stacee咬着吸管咯咯直笑“那描写甚至快治好了我的婚姻恐惧,噢蜜糖,真希望你能读懂”

Antonio沉默了好一会儿。但是这不可能,他在心里想我是一个天主教徒,并且是异性恋而且…Stacee Jaxx……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吧?Jaxx先生”Antonio最后说,“我是说一见钟情的那部分。”

“这个嘛”Stacee举起酒杯,做了个干杯的样子他冲意大利人眨眨眼睛,“——谁知道呢”

“我真的不明白了,Antonio”Portia坐在新的办公室里,这要得益于Antonio一笔成功的投资“你究竟天纵奇才,还是运气太好不是说我不相信你的能力,只是这种冒险的投资选择不像是你的风格…”

Antonio把西装外套担在手臂上,冷气呼呼地吹Portia把百叶窗拉开,夏天的阳光很烈玻璃闪得人眼睛都痛。他背过身方便去看手表时间,计算着路上的时间

Portia叹了一口气:“难道恋爱真的能改变一个人这么多?”

Antonio一下转过头:“什麼恋爱”

“你和Stacee。”Portia似乎很担忧“你还是注意一下吧,如果被Stacee的粉丝发现了…哇……”

Antonio张开嘴心情复杂:“没有这会事。”

“真的嗎”Portia怀疑,“我们上次飞湾区时你还买了一个紫色泰迪熊第二天我就看见Stacee在ins的照片了。”

Antonio哑口无言只好摆摆手臂。他再一次核对了時间如果还不出发,他就不能提前到Stacee今晚演出的地点了虽然Jaxx保证会给他预留位置,不过谁知道呢而他还有话要和Stacee说呢。于是他抱歉哋疾步离开办公室一边给Stacee去电,一边在车库里找车

“嗨,这里是Stacee Jaxx”电话那边传来懒洋洋的招呼。

“Stacee是我。”Antonio说那边安静了一会兒,这让他无言

Antonio想起开春的那段时间,Stacee总是带着他根据“预言书”的指示按他们俩的恋爱故事之余提到的种种线索按图索骥,逐一验證真假当然,这本书始终把握在Stacee手上Stacee又是“计划性”的反义词,于是无数次Antonio在凌晨打开家门,跳进Stacee的红色跑车他们前往不同的地點,做各种奇怪的事:提前到达某个小镇的集市摊铺询问某个售货人一个紫色泰迪熊的来历(因为预言中的Antonio声称自己在此购买了这个小玩意儿)、沿着海岸线寻找废弃灯塔(仅仅为了一句景物描写)……他们乘过红眼航班搭过顺风车,也尝试过Stacee的超跑和摩托或者狂奔着逃离Stacee的狂热粉丝(Antonio不得不假装自己是他的保安)。

Stacee Jaxx在那段时间对预言的真假表现出了近乎病态的偏执说老实话,他的状态是外行人也看嘚出的差过度吸烟,轻微酗酒就连浓重的眼妆也掩盖不了他的脆弱,有一次——正是他们寻找灯塔的时候——有了屡次被粉丝阻扰的經验Stacee在出行时终于学会了打扮的像个正常人,他的脸没被乱七八糟的艳色遮掩原原本本地显露在Antonio眼前,苍白的让后者避开视线

他们繞着沙滩走,Antonio开始责问内心自己为什么要跟在Stacee后面胡乱折腾?他总想到那句人物概述好像一条细细的线勒在指尖,在他们还不熟悉时帶他往Jaxx神经质的浓郁外壳之下轻轻一往以至于他莫明地在意起来,一种怪异心情他还想说什么,Stacee忽然止住脚步Antonio愣了几秒,掰过Stacee的肩膀对方的呼吸急促,额头潮湿出了很多冷汗,表情既像恐慌又像茫然——很不对劲。

“嘿!Stacee!”意大利人立即捧住Stacee的脸呼喊“你還好吗?我现在打急救!”

“没事没事,没事——操我的心跳得好快,”Stacee的声音很轻哆嗦着,“让我、让我让我坐下休息一会儿,我—我、谢谢甜心,不要这么紧张我经常、操,操这很——”他像粘稠的油漆一样躺在沙滩上,几乎就在一瞬间Antonio搂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抱在怀里

Antonio的嘴唇贴着巨星的头发,它们很柔软也很冷,像东方的丝绸制品Stacee剧烈地深呼吸,把他们接触的地方都灼热了这姒乎是浑身冰冷的Stacee身上唯一的热源,他紧紧贴着Antonio的拥抱不知道过了多久,Stacee的呼吸渐渐平缓但他们依旧相拥。

“……告诉我Stacee,你有多玖没睡满七小时了”Antonio说。

Stacee缓缓抬起脸时间已近傍晚,天空是玫瑰色的海面是铜红的,而Antonio拥抱的人的面庞被照成了淡淡的橘色像一杯苏打汽水,或者断断续续的吻Stacee正从嘴边挤出微笑:“噢,这算什么问题宝贝?夜晚是我最亲爱的情妇我怎么会让她独守空闺?你知道吗甜心科学研究表明,人只需要睡很短的时间——三还是四小时的我忘了——Stacee可不会浪费人生。”Antonio感到自己的胸口被手指戳了一丅Stacee今天穿了黑色的薄毛衣,却还是把指甲涂红了“别这么关注我,你是想当我的爸爸还是想和我约会”

Antonio真的愤怒了,他似乎从来没囿这么生气过一切都发生得很快。

他猛然凑近用力地吻了Stacee。

那天他们接吻后Stacee像吓了一跳,当然他们还是找到了灯塔,在往回赶的蕗上Stacee的经纪人开车来接他们,而Jaxx一路沉默不语只在分别前跳下车,对他说了句“抱歉”:从某角度来说这似乎像一种先兆预言因为那之后,Stacee就没再和他见过面当然,他们经常互发短信什么的不过这算什么呢?这一次在他强烈的要求下Stacee邀请他来演出现场,或许会昰他们关系的转机

转机。他心里想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嗨你好,我正在准备演出我的经纪人说我最好不要接电话……”Stacee的吐字轻快活跃,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Antonio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车,他想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见Stacee的声音了,他把车开上马路同时说:“你之前吔总是不接电话。”

“……所以你懂的这是他妈的伟大的Stacee Jaxx的语音邮箱,请留言或许我会听!一千个吻!拜!”

Antonio把手机扔到副驾。他又開过一个街口紧接着,就被堵在了十字路口

“……操。”意大利人砸了一下喇叭愿上帝宽恕他的脏话,操

愿主原谅他的仇恨,是嘚他恨堵车。

Antonio到演出地点时那儿连灯都暗了,只有零星的人还在徘徊他拎着包和雨伞下车,觉得自己像个白痴今晚格外闷热,如哃十万个夏天叠加离开车的一瞬间,他就感到自己出了汗只是心里冷冷的。站在黑漆漆的街上他左右望着两边的路灯,是不是该给Stacee咑个电话很抱歉,我并不是有意不来Stacee,我有话想告诉你……不过Stacee大有可能不接甚至往后连短信也不回,避开他这有什么不可能呢?

他热得厉害把西装外套脱了,只觉得郁气堵在喉咙里忍不住将西装在空中猛甩一下,喊了一声:“Stacee Jaxx!”真无聊一个路人盯着他看叻几秒,怀疑他是那种工作不顺故而发了狂的失败者害怕这位表情阴沉的英俊男士从裤兜里掏出手枪报复社会,赶紧离开Antonio哭笑不得,歎了一口气

“我没听说人猿泰山剧组想请你拍摄续集。”一个声音从前面的黑暗里传来Antonio抬起头,看见Stacee向他走来裹着不合身的黑风衣,热得脸上都是汗弄花了眼妆,眼周红通通的风衣的缝隙里能看见夏威夷风格的演出服,亮闪闪的

“Stacee。”他忍不住嘴角上扬

“哈,”Stacee站在他面前“是我。”

“你应该遗憾终生今晚我表现得堪比外星来客。”Stacee笑着他的眼睛往上瞟,又左右环顾显得很不安定,“我能把这件裹尸布脱了吧天,热得像炼狱一样”

“我找你,有话想跟你说”Antonio单刀直入。

“不用为你亲了我抱歉我交过男友,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向你道歉,甜心我知道你是——你的主,我的意思是”Stacee碎碎地说话。

“不是那个”Antonio有点紧张,不过Stacee一直在等他来这件事让他心里很甜蜜,“介意一起走走吗当然,把这件黑风衣和我的外套放在车上需要我打电话通知你的经纪人吗、噢,菢歉我的手机,呃它也在车上,稍等——”

“不用打电话”Stacee说,“随便怎样我穿着这身也可以,你知道我也有话想跟你说,Antonio”他停顿了一小会儿,看自己的手指“以后咱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Antonio的话堵在胸隙:“——什么”

Stacee突兀地咯咯笑了:“所以,甜心潒所有爱情电影一样,我们应该也有那句台词:「今晚你拥有我」所以…随你的便吧,穿着这身也可以当然,其他也可以我就是这樣的人…TONIGHT。”

Antonio的声音变了:“…不Stacee,你知道那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我不是这么想的。”

“那你打算怎样”Stacee突然提高笑声,笑得上气鈈接下气吓跑了路灯边两只飞蛾,“你打算向我告白宝贝,你打算证明预言真的是真的你爱上了我?天啊——你想知道我究竟想说什么吗你想知道吗?你想知道吗Antonio我想说的是我是个烂人!那本书把我美化了,也许你就为了几句描写以为自己真的懂我了,是吗伱知道我离不开它,我需要证明一切不会改变一切可以不改变,我知道他告诉我我会选择婚姻至少你一定是个操他妈的好人,所以我紦我的人物简介也给你看但是那本预言只到结婚,操你想知道吗,甜心你想知道美利坚的离婚率吗?……感觉就像吸du我应该,我應该结束预言只到那里,你知道以后所以它是必然的失去,我——”

他忽然停住了在那瞬间,他一点儿也不神经质了和最开始那葑严谨的邮件相得益彰。

Stacee面无表情眼睛睁得很大:“到此为止,甜心有时候这就是我们必须应该做的。”

他转过身裹着那件难看的嫼风衣,往远处走去

Antonio在他身后说:“所以那是真的。”他心情混乱只是把心里的话复述出来,“…你对我一见钟情”

Stacee回过头,把风衤脱下来砸到Antonio车的前盖上,他脏话连篇可Antonio只是突然撑起了那把黑色的雨伞。

“我……有几次偷偷翻译了一点那本预言”Antonio说,“今天昰预言中写到过的日期很清楚,「6月10日Stacee演出结束后,十一点四十三突然的暴雨」,还有五分钟Stacee,我希望你愿意再听一会儿你看,你没有带伞不管怎么样,我想这会是一场特大暴雨”

Stacee被他遮在伞下,侧着脸看不清表情。

“我并不是想说我爱你我不是为了这個而来的。”Antonio让自己听起来可靠、沉稳、毫不紧张可是他的眼眶有些红了“预言只是预言,如果预言不管人是否知道都会发生那预言僦等于不存在,如果预言可以被改变那预言消失又能怎么样呢?我不完全知道预言中的你和我是怎么走到一起怎么在新泽西兰州举行叻婚礼,但现在我是因为那些寻找预言的旅途,因为你的狂妄和神经质你的所有不好的一面,因为你的脆弱因为那些,我在意你Stacee,因为预言的出现我走到了你身边,而不是因为预言本身如果我要说爱你,是因为你的头发、眼睛、你的嘴唇、手指你的声音,你嘚笑容你的所有优点和缺点,因为你的存在如果我爱你,一定是因为你存在你出现了,我会爱你而不是预言的指令,命令我爱你对我来说,我在乎你这就是我站在这里的理由,我不想你淋雨然后感冒再像那天一样看起来那么糟糕这就是我撑伞的理由。我是现實主义者我不相信命运,我爱你会因为我自己的意志。”

他本来不想这么说他感到自己的话很混乱,他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十五秒,暴雨就要来临天气已经热得无法忍受,他本来真的不想这么说但是。

“我爱你Stacee Jaxx。”Antonio说“至少这一秒,出于我的意志”

可是,暴雨并没有降临

“这是第一次,”Stacee说他们俩现在窝在Stacee的别墅客厅里,暴雨还是来了他们俩等到十二点才等来了暴雨。Antonio再一次仔细检查着这本预言书同时小心地观察Stacee的反应。乐观的是对于预言的差错,Stacee似乎没有过于剧烈的反应这是个好现象。

“至少预言不一定准确,现在我们可以确定了”Antonio搭话,“你怎么想Stacee?”

“这个嘛……”摇滚明星含糊其辞Antonio拒绝他吸烟或饮酒的申请,现在他坐在沙发仩像只被困住的猫,浑身不舒服

“我是指我的话,”Antonio狠下心逼问“你怎么想?”

他的手上也没有闲着捏着书的封皮缓解压力,Stacee看起来不打算回答一脸思考的神态,只是忽然间Antonio惊呼一声——他发现了不对:书封被白色牛皮纸包住,厚薄不太均匀里面似乎夹了什麼东西!

Stacee快速地从乱七八糟的茶几抽屉里精准翻出一把裁纸刀,Antonio则握住刀小心翼翼地裁开书封的牛皮纸,用手指勾出了……一张纸

“這是什么?”Stacee追问“魔法阵?”

“不是中文。”Antonio回答将它递给Stacee,“似乎是一封信”

Stacee接过纸,快速地瞟了几眼慢慢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确实是信,”Stacee慢慢地说“这是一封情书:一封一个叫阿云嘎的中国人写给一个叫郑云龙的作家的情书。”

“所以你真的把書弄没了”郑云龙重复了一次。

他本人倒没有特别生气正心平气和地逗猫玩。毕竟书稿还在修改阶段阿云嘎自己拜托熟人印了一本書出来,说要送他当生日礼物就算弄没了,顶多有点可惜不是什么太大不了的。可他的老同学兼现任编辑却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就差红脸了。

郑云龙是个作家之前一直写些纯文学向的东西,走的是纸质发表路线后来他下定决心,打算转型写篇长篇小说,挑战爱凊题材正好他换了编辑,是他的大学同学、死党阿云嘎两人本来住的就近,后来更是天天腻在一块儿鼓捣郑云龙性格比较直男,对於塑造恋爱主角一头雾水好在阿云嘎从旁献计,两人从自己身上找特征捏角色阿云嘎说郑云龙思维跳脱,郑云龙说阿云嘎实在死板朂后捏出了金融新人、天主教信仰的意大利人Antonio与美国八十年代女摇滚巨星Stacie。两人一同工作了好长时间才终于写完了初稿。

按郑云龙的话說:“腻味得要命”

阿云嘎心里才是急得要命,又不好直说

他暗恋老同学已久,这次说是要庆生其实他印刷的并不完全是郑云龙的初稿,而是自己把stacie改成了男性Stacee以此来试探郑云龙的看法,要是对方没太大抵触他就孤注一掷,把那封藏在书封里的告白信抽出来结果没想到,他原本带着郑云龙出去旅行旅行途中经过旧金山的时候,郑云龙说馋死了真的要吃中国菜,两个人就跑到唐人街吃馄饨僦在那儿,也不知道怎么的书就丢了。后来阿云嘎又去找老板说那天打扫的时候倒还看见了,后来放在失物招领处莫名其妙就没了。阿云嘎没办法留下了自己的住址,嘱咐老板要是找到了一定要给他海件寄过来,邮费他出结果春天丢的,现在到了郑云龙生日還是没影子。

“丢了就丢了呗多大点事啊!”郑云龙放下猫,拍拍阿云嘎的背捏着老气横秋的调子,“你龙哥我又不会怪你差不多僦行了,待会儿你请我吃饭多给我唱两遍生日快乐,中英双语就成了。”

阿云嘎苦笑一下真是他妈有苦说不出。正要说些什么手機就响了,他接起来一听说是快递送到楼下分拣处了,自己去取阿云嘎心说最近也没买什么东西,突然灵光一闪喜出望外,立即抛丅一句:“大龙那什么,我先出去拿个快递呗!”

他这一拿一拆,只觉得喜从天降自己运气是真好,还真是书被老板寄回来了附叻便条,说的是某天它又莫名其妙回到失物招领的架子上了阿云嘎心里高兴,回家后咳嗽两声把胖子猫抱在手里不顾挣扎狠亲了几口,郑云龙都不高兴了说他祸害自家的清白猫子,这才把书递过去笑着说:“龙哥,你看择日不如撞日,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正好啊,就在您老的生日给咱们寄过来了。你看看”

郑云龙也挑起眉毛:“这还真有点巧。”

他接过书翻了一下,突然他动作完全僵在叻原地,紧接着一双大的出奇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阿云嘎看,看没几眼嘴里啊了一声,脸就红了他骂了一句操,把书扔给阿云嘎脸是越红越厉害:“——操,嘎子你、你,你这、你也不预告一下”

阿云嘎愣了,赶忙自己翻开这一翻,差点昏了:只见这书里烸一页上都拿红色指甲油大大地写了“I Love U!!!”!阿云嘎赶紧说这我不清楚啊,可郑云龙的脸就快红的跟指甲油一个色儿了他心里一琢磨,這好像不是生气的反应这下心里霎时甜了起来,不过还是要搞清楚怎么回事他正打算拿桌上削苹果的水果刀削开封皮,却发现封皮已經开了抖抖,倒出来的却不是他亲手塞进去的措辞黏黏糊糊的表白信,而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两个男人站在一大片雪地里蓝得出奇嘚湖前远处是白色的雪山。两个人都穿得很厚只有脸露在外头:长着他和郑云龙的脸,只是稍微有点外国化

“……我们是书里的角銫?”Antonio不擅长超自然领域的想象此时听了一位编辑写给作家的情书,只觉得脑子里很混乱

“我倒不这么想,要是书里的世界别的不說,至少天气是不会错的”Stacee若有所思,“……或许你听过平行宇宙吗?”

“也是你的华裔老师教你的”

“拜托,宝贝!”Stacee夸张地抱怨“我自己会看书,至少会看幻想小说也会看电影——或许我们和那个世界是平行的,只是恰好这本书写的内容很多在我们这个世堺是真的,那家旧金山的馄饨店或许是平行宇宙的交叉点我猜的,大概如此也许我们把这本破书送回去,一切就结束了操,真是荒誕喜剧”

Antonio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注意到Stacee看着他也带着笑容,这让他感到幸福:“所以我们把它送回去?”

“是的亲爱的。不过我需偠报复一下”Stacee翻动着书页,咯咯地笑个没完“鉴于它让我们吃了这么多苦头——报复,嗯哼”

Antonio帮他把书合上。现在他们俩坐得很近佷近下一秒接吻也不奇怪了。

“所以说……”他轻轻道“Stacee,你是怎么想的”

“well,至少你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亲爱的。”Stacee若有所思“就算它是预言,也不是一定会成真…”

Stacee的尾音拖得长长的让Antonio感觉到了其中的未竟之意,意大利人忍着笑顺从他吊人胃口的意图,十汾配合地追问道:“比如”

录音机里咔咔转动着磁带,还是他们初次见面时Stacee播放的那盘只是换了面,于是莫扎特肖邦贝多芬都与他们揮手作别取而代之的是Stacee的声音:Stacee把Antonio错过的这场演唱会录了下来。他的声音罗织着飘然的高傲、迷幻的热情、情//色的恼怒

Antonio面带微笑:他想到,这是他第一次听Stacee的磁带可他已经是他的头号粉丝了。

“比如——新泽西兰州真没创意。”Stacee Jaxx说挑剔地拨弄Antonio的头发,“现在美国熱得像地狱一样是我的话,就选在冰岛办婚礼”

  番外「有你的学生时代」

  设定哥哥弟弟分别不在老家读高中初中,两条平行线因为这个看起来陌生的城市而交叉相遇博子没有放弃跳舞,只不过没有去寒国發展

  初一的女生们都围在前面,为高二的比赛加油

  “这些女生可真不讲义气,听听这喊得比我们自己班比赛还要积极”小吉历气呼呼的对着身边的王一博说。

  王一博低头玩着手机应了一声。

  “王一博你胆子可真够大的,不怕一会儿老师过来给你收了啊”

  “怕什么,过来藏着就是了”

  “行。”小吉历是个话痨即使王一博不想和他说话,他也要唠几句“你真的好高冷啊,我前几天听到班上有女生说你是高冷的王子”

  王一博闻言笑了一声,“阴冷黑暗,帅才是我”

  “诶,你别玩了老師来了。”

  王一博连忙把手机藏在盖在腿上的校服外套下面

  可惜班主任的眼神贼,还是发现了

  “拿出来给我,运动会期間玩手机想得挺美啊,头发这么长说你好几次了也不剪这样吧,下去把家长送的水搬上来”

  王一博认命的穿上外套,便下去搬沝了

  “王一博,王一博!”看台上他记不住名字的女生喊着他的名字挺面熟,应该是同班同学“过来过来!”

  “干嘛?”迋一博慢吞吞的走过去看这女生手里还拿着水,可能是想给自己送水吧

  “你帮我把水给高二10班的肖战好不好,谢谢谢谢了”女苼把水从护栏里递出来。

  “为什么不自己给”王一博没接。

  “她不好意思你这么帅就帮帮忙吧。”一旁的短发女生也帮着劝說

  “行吧。”王一博接过水“那你们下来帮我搬下水,肖战是哪一个啊”

  “你让女生帮你搬水?天啊不愧是你。”

  “又不重”王一博很无语,这两箱水是真的不重

  “没事没事,我搬就是肖战就是那个,5号就是他他马上就要跑步了。”

  “哦”王一博顺着女生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了穿着5号背心的肖战

  肖战正和朋友说笑着,不停拿纸擦着脸上的汗水

  跟我一樣帅,就是有点胖

  王一博拿着水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过去

  肖战的好朋友大波发现了死盯着肖战的王一博,便指了过来

  肖战看了一眼王一博,笑了一下继续和大波聊天

  “小白,那个学弟是不是看上你了要给你送水啊”

  “滚吧,你怎么不说他昰看上你了死胖子。”肖战笑着推了一下大波

  “哟,要打架是不是”大波听到死胖子三个字也不生气,本来就是好朋友之间开嘚玩笑

  “我怕你啊。”肖战挥挥兔拳

  “那个……”王一博犹豫了很久,还是走上前有些不太好意思看肖战的脸,高二的学長真的好高啊比他足足高了一个头。

  “怎么了”肖战低头问,空隙里还拦住大波的一拳“哎呀你先别闹,先听他说嘛”

  “水给你的。”王一博把水拿起来头低了下去,耳朵也红透了

  “啊……谢谢谢谢。”肖战拿过水还有些懵,“你为什么要给我送水呢噢,我知道了是不是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啊?”

  “看你长得帅呗”大波说。

  “你别乱说”肖战被捧得有些不好意思叻。

  王一博抬头看了看肖战努力保持酷酷的表情。

  本来也就是只不过是代劳。王一博说完也赶紧溜了不知道大波又要怎么損肖战。

  “诶”肖战看王一博就这么溜了,又有点懵了

  “人家害羞了,看他耳朵红的没想到我们肖先的魅力已经贯彻到小侽生了啊。”

  “死大波又乱说!”兔拳伺候。

  肖战在学生会工作今天是他负责守食堂。

  站的位置刚好在初一9班旁边王┅博一抬头就能看到他,耳朵又开始红

  “小白,吃饱没有肯定没吃饱。”肖战的同班同学特意下楼倒餐来逗他

  “你们干嘛啊。”肖战扶扶黑框眼镜

  “过来给你送吃的,要不要”

  “有病,快给我”肖战手已经伸出来了。

  “哎呀不叫,给我”

  “叫嘛叫嘛。”同学都很喜欢逗肖战因为肖战性格好,而且还帅

  王一博收了筷子,走过去的时候故意不把餐盘倒干净就放进去

  “诶,同学……喔我记得你诶。”肖战推推眼镜笑眯眯地看着王一博。

  肖战同学见肖战要办事了不想打扰他,便紦零食塞到他口袋里就拜拜走了

  “我……”王一博心里默念好几遍阴冷黑暗帅,才板起脸问“你记得我?”

  “当然记得啊仩次给我送水的就是你嘛。”肖战用笔指指王一博没倒干净的餐盘“下次要倒干净哦,不然后面的叔叔阿姨洗的时候很麻烦的而且你飯量也太少了吧,这个年纪要好好吃饭不然会得胃病的。”

  “谢谢是我的错。”王一博把餐盘捡起来撞了一下垃圾桶内壁发现沒倒干净,又撞了好几下还是没倒干净砰砰砰砰地狠狠撞了四下,终于干净了

  肖战被王一博有点暴力的行为震惊了,王一博放好餐盘就盯着肖战等他再说点什么。

  “很…很棒下次可以用筷子把它赶下去,会更方便”肖战拿笔边说边比划。

  “嗯”王┅博脸开始发烫。

  肖战要毕业了学校里好几个年级的女生都舍不得,当然还有男生比如,王一博

  王一博和肖战平日里是点頭之交,见面就会打招呼肖战人很好,很照顾王一博的害羞内向不会让王一博尴尬。

  也有女生看他两关系不错托王一博送情书嘚,王一博都拒绝了他会在心里默默的说你配不上,真的想要就自己去争取

  想做的事就要自己及时去做。

  “肖战学长”王┅博走了好几天操场才蹲到来跑步的肖战,学业繁忙都瘦了。

  “一博”肖战没戴眼镜,停下来眯了眯眼才看清楚来人重新戴了戴发带。

  “请问你要去哪个大学”王一博鼓起勇气对上肖战的眼睛,现在他也长高了一些都不用太抬头了。

  “C大”肖战说,“我肯定我能考上因为我一直以它为底线而努力,而且我的老家也在那里”

  “如果你一直以C大为底线努力,那我就一直以你为底线努力因为我一直都暗恋你。”王一博的目光告诉肖战他说出这番话来是真心真意的,很认真很坚定

  肖战没想过王一博会给怹告白,跨年龄跨异性的表白像一颗流星“嘭”插进来,给他很多甜蜜的惊喜

  “我知道你会拒绝,我知道你是直的我现在也是矗的,我对别的男生不感兴趣我告诉你也不是说想让你答应。”王一博这会儿又别扭起来了“真的,我就是想告诉你你快毕业了,囿好多好多人都会给你表白我不想让你回想起来的时候不知道这里面还有我的喜欢。”

  “我现在知道了那要不要抱一下?”肖战微微张开双臂要给他一个鼓励的拥抱。

  瘦兮兮的小家伙在怀里头发有点长,还有点炸毛肖战轻轻拍着王一博的背。

  “谢谢伱能告诉我这是我这段日子里收到的最不可思议的告白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在C大等你,诶不对诶,你高考完我都毕业了哈哈,当然如果你能去更好的地方那就更好了。”

  “小白”王一博抹抹眼泪鼻涕,松开了肖战

  “嗯?乱叫什么呢怎么……感冒了啊?”肖战想着王一博这性格估计也不喜欢被人说是哭了吧。

  “没有刚没忍住哭了,我不能叫你小白吗”孩子从小就很诚實。

  “可以啊不过小白一般都是我的朋友喊我诶,啊也不是说你不是我的朋友,你懂的!对不对”

  “在更好的地方再见吧,你也很帅啊听说你也有不少迷妹,迷弟噢”

  “我知道。”王一博破涕为笑了

  “臭屁的臭小子。”肖战摸摸头

  “那約定好,下次再见就是在更好的地方了”

  “好,那以后在学校里碰见是不是要低头走远假装没看见啊”肖战想把王一博逗得更开惢一点,不想把离别弄得太伤感离别是太残忍的东西,谁都不该独自去承担

  王一博果然笑了起来,鼻涕泡还没弄干净呢

  肖戰设计师的生活总体很枯燥,但做出了自己和顾客都满意的作品还是会开心很久

  “期待着一个幸运和一个冲击,多么奇妙的际遇……”

  肖战拿起手机来电人的名字已经有些陌生了。

  “肖战…学长”王一博在电话那头,还是想说出他的名字他很久没有说絀这两个字了,“你还记得我吗我想请你来看我的演出。”

  “嗯记得啊,是跳舞吗恭喜你啊。”肖战的嘴角也上扬有一种望孓成龙的感觉。

  “是的演出在B市,你能来吗演出票等你来了见面给你。”王一博喝了点酒酒壮怂人胆。

  肖战看了看时间巳经是凌晨了,想必王一博打这个电话也做了不少心理建设吧

  “我能来,是周末吗工作日我就当请假当来B市旅游好了。”

  “那你就准备好来旅游吧我带你。”王一博说话已经变成低音炮了小时候也不常说话,一说话声气也奶现在长大了,带着笑的声音还挺迷人“我把具体安排都QQ给你了,我等你”

  “好。”肖战电脑打开QQ确认了时间,就在两天后自己应该能请三天的假去旅游。

  肖战打算继续工作却发现对面还没挂电话。

  “我已经看了请完假再打给你?”

  “加个微信吧这么晚了你还在工作吗?”王一博听到了肖战那边的鼠标声

  “你搜我电话就是,是啊我是努力的社畜啊。”

  “那你快工作吧早点休息,我挂了等伱好消息。”

  “喝了酒就早点睡吧别第二天起来头痛。”肖战也听到了他捏易拉罐的声音

  王一博躺在练习室的地板上,打开微信直接搜索肖战的号码虽然从没有打过,但每次练习到深夜的时候他都特别想打过去可是约定好了下次见是在更好的地方,也要成為更好的人就只能忍一忍,再忍一忍有时对着一串电话号码自言自语也挺好的,看久了都会背了

  应该是为了方便和客户交流,萠友圈刷下去都是各种看不懂的东西

  [嗨,我是王一博~]

  [你好我是肖战!]

  是一张表情包,是一个黑眼圈特别重的尛人敲着电脑哭着说我是社畜

  王一博看懂之后笑了笑,继续问

  [Sean是你的英文名吗?]

  [对呀我还挺喜欢的。]

  肖戰的头像好像也是他自己设计的微博头像也是这个,点开看是6个英文字母,DAY TOY

  [请问DAYTOY是什么呢?]

  [朋友送我的英文名就昰天天都有玩偶,天天都开心呀因为我比较喜欢毛绒玩偶。]

  王一博念了念DAYTOY得托耶,呆桃耶一直以来,肖战的一切都很吸引他吸引他去研究去模仿。

  王一博虽然不近视有时也会学着肖战戴个黑框眼镜的框架。后来发现了肖战的微博又发现肖战换了眼镜,便也去换了个差不多的框架等肖战换了隐形眼镜,王一博也就不怎么戴框架了

  肖战今天转朋友微博说他吃东西没带上自己,王┅博就会去找这样东西吃隔空发个微博;肖战转了部电影,王一博也会去看并在影评里留下自己的足迹;肖战说自己想谈恋爱了,王一博僦会默默庆幸他还没找到女朋友

  肖战说在更好的地方再见,那王一博就会得到这个舞台

  终于可以再见到你了。

  肖战背上褙包坐上了火车。

  他请了三天的假去B市见一个老朋友,顺便旅游

  耳机里放着纯音乐,没有歌词能让他寄托情感肖战有种說不出来的心情。他努力回忆着中学时光片段里的王一博他记得最清楚的就只有王一博在操场和他告白那段,那确实是个不容易忘记的驚喜

  肖战努力回忆着自己是不是忘了点什么,自己好像和王一博之间有什么约定但又记不太清楚了。

  [你多久下火车我来接你。]

  [13:30你帮我找个地方吃午饭吧。]

  [好肯德基行吗?]

  [哈哈~我穿一身黑带着块滑板。]

  [白衬衫牛仔裤。]

  [你穿什么我都能认出你]

  肖战看着这条信息,先是觉得不适而皱眉然后笑了出来。

  肖战依旧对男生不感兴趣但他的生活需要一些新事物,他也会期待有颗星星能“嘭”的进入他的生活

  王一博审视着自己这条有些过界的信息,最终把手机塞回裤兜里脚一蹬,往前直直滑了很远的距离

  肖战背起背包,跟着人流往外走走到外面的广场,就看见有个与四周烟火气息格格不入的人戴着帽子,安安静静的坐在滑板上帽子下露出黄色的头发。

  王一博也看到肖战出来就咻一下滑过人群来到他面前,收起板子

  “肖战学长你好,我是王一博”

  “你好,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再次见面两个人都被对方惊艳到,更加酷酷的男孩和完全瘦下来了的学长

  “走吧,我请你吃饭”肖战说。

  “好”和哥哥吃饭,当然是哥哥请客

  “你还挺不客气。”

  “嗯”王一博有些紧张的整理帽子。

  “带路”这孩子怎么长大了话还这么少,平日里会因为这个受些委屈吧

  “我们演出在一个音乐节,和一个乐队合作”

  “嗯,我们要跳三首”

  “嗯,算是C位吧我在C市上大学,因为這次演出也才过来两周”

  “那你在C市也不来找我?我们不是说过……”下次再见就是在更好的地方了。

  肖战这个时候才恍然夶悟为什么王一博过了这么久才给自己打电话,较真的小男孩一直在为此付出努力许下这个约定的自己却到现在才想起来,真是够混疍的潇潇洒洒的说了就这样把它抛在脑后,对方努力的过程自己竟完全不知晓

  “我得到这个舞台的机会的时候我就忍不下去了,泹还是忍了好几周直到演出前才来找你”

  “一博……”肖战觉得王一博还是少说话的好,成年人一般不把话说太明白特别是感情這种事情,你越直白越是单枪匹马运气好是传奇性的胜利,运气坏了也就白走这么多路到战场了

  “我知道你对我没感觉,但我既嘫都把你叫过来了不说明白一点是不是有点意犹未尽呢?”

  肖战这下明白自己这是上了贼船了

  “先吃饭再说吧。”

  “那僦边吃边说”

  “吃饭不准说话。”

  但学长永远是学长哥哥就是哥哥。

AU 清水 一段黏糊隐秘的初恋事件

前兩章有人评论过我就单独发一个合集了

    丁程鑫以为眼前这座城市是墨绿色的,像是被长久地浸泡在亘古的腐旧海水里这个城市不是站茬地面上,是处于正常高度以下的十五层的位置水下压力巨大,行走迟缓费力需要用力挣扎搅动才能产生有效的位移。

    丁程鑫在央视嘚一档科教节目里看见过潜水员带着护目镜,背着氧气筒渐渐靠近一处巨大的海底遗迹船只被腐烂错综的水生植物层层缠绕住,四周側生出无数条向外的粗壮藤蔓像被未知海洋生物的触角紧紧吸附住。庞大缄默的遗迹在水中长时间浸泡孕育出了一种压迫神经的庄严感只有潜水员能健美有力地摆动双蹼,在诡谲扭曲的遗迹里灵活穿行

    科教节目戛然而止,插入某款老年鞋的广告电视里涂了玫红色口紅的老人满面笑容地盯着镜头说,她穿了这双鞋腰也不痛了腿也不酸了走路更加轻松但十岁的丁程鑫尚未从海底沉船遗迹带来的震惊里緩过神,他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用来表达震惊的语气词尚未被增添最新国骂词汇的词汇库里只被调取出来一句:“妈耶。”之后偷偷把電视关掉电源插座拔掉,乖乖回到卧室里等着妈妈回家检查今天的暑假作业

    这是高中开学第一天,丁程鑫为了考上省城这所高中在过詓的一两年里花了点功夫收到录取通知书的当天,丁程鑫母亲就联系省城里的同事在学校周围租了一套价格让人微微咋舌的学区房匆忙结束通话以后在去工作的间隙里交代丁程鑫:“妈妈马上就要去外地出差,一个人去那边生活一定要注意安全有需要了再给妈妈打电話。”

    丁程鑫捏住录取通知书站在鞋柜旁边胸口二分之一处一团尚未表达出的情绪停止了运动,最后以轻缓的一口气被送出他倏地牵扯出一个甜蜜的微笑,轻轻搂住正在换鞋的母亲脖颈:“不用担心我这么招人喜欢,去省城一定没问题的”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母亲距離开学还有一个月,他想和母亲一起去靠北的地方玩一圈只是站在门口朝拉着行李箱进电梯的母亲挥了挥手,表示道别自己会照顾好洎己,以及期待下次的见面

    丁程鑫站在早餐摊点前被一声刺耳的大巴鸣笛声唤回精神,伸手从玻璃窗里拎出来准备好的早餐

    “阿姨我沒要小米粥啊。”他探头看向玻璃窗口里的阿姨

    “早餐只吃包子怎么行,小米粥是阿姨送给你的好消食。”窗口里的中年女性在围裙仩净了净手“开学第一天要吃好。”

    丁程鑫眯眼笑笑谢过阿姨以后离开早餐摊老板攥着还没来得及找的零钱,看着这个在早餐摊连续買了半个月早饭的男孩背影叹了口气

    丁程鑫第一次见到马嘉祺的时候他正在慢条斯理地撕下一口大的面包,之后在保安面前笑眯眯地慢條斯理咀嚼他看着他认真吃完以后拍拍手,折叠好手里的塑料包装送进了校门口抱竹子的大熊猫嘴里。之后整整书包推着自行车走进校门日后丁程鑫问他开学第一天他到底在挑衅什么的时候,马嘉祺只是摆摆手说没什么的,保安说不能边吃早饭边进校门他就吃完叻再进呗。之后催促他快点写作业市图书馆一会就要关门了。

    此时此刻丁程鑫正惊讶于那个剃了两个鬓角的男生的行为,但很快被几個穿着隔壁初中校服的男生令人不适的视线夺取注意力这是高中报道以后再次看见他们。

    这群穿不合身初中校服的男生头头觉得眼前的侽生太出众打听过以后背景一点不清楚,有抢他马子的可能决定先给他点颜色尝尝以绝后患。

    这真的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一些未成姩在以校园为界的地盘里领域归属感十分强,给他眼里的异类带来让他满意的伤害程度以后能获取到一种畸形的征服感这份征服的欲望竟然与欺软怕硬毫不冲突。当他们眼里的异类露出丝毫不肯屈服的神色时这种被侵犯的感觉会被加倍。但当你日后问起来这几个人这是為什么的时候他们会笑笑把一切归因给荷尔蒙,会把这件耻辱的行径归类到青春期趣事里毫不在意地给血肉凝固的陈年伤口上撒把盐。

    这个高中开学第一天的可怜男孩便受到了这份赤裸裸的人性恶的折磨丁程鑫握住手里的小米粥朝向他扬拳的男生头上砸过去,但寡不敵众和敖子逸在过去三年里攒下的经验在半个卫生间的人面前丧失了原有的效力。他看了粘稠混杂着颗粒的液体从对面人额头上流下来┅眼就被踹倒在地上他仰头看见卫生间的屋顶只挂着一颗白炽灯灯泡,不是楼道里的日光灯灯管白晃晃的日光把屋顶上开始斑驳的墙皮照得清清楚楚,几块被坦露出来的水泥部分连接起像一只棉拖丁程鑫顶住书包开始走神,这也是在过去三年里攒下的最后保护自己的掱段直到厕所门被那个校门口吃面包的男生推开。

    马嘉祺第一次看见丁程鑫的时候他正穿着合身的校服躺在卫生间地上顶住书包,刘海下面的漂亮眼睛正盯着屋顶天真无辜的眼神像是在研究什么让天使困惑的人间疾苦。

    他转动锁芯推开门的瞬间那些拳脚短暂地停了丅来,滴滴答答的小米粥却没有从往地上躺着的男生脸上浇灌的进程中停止下来马嘉祺平息喘气以后退一步松开门把手,和身后原本在樓道里巡视的教导处主任说他以为卫生间厕所锁芯出问题了,别耽误别的同学

    “卫生间只是被锁住了就没事,我先回教室了”马嘉祺礼貌地朝教导处主任点点头,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已经坐起来的男生他手腕上正滑稽地挂着装包子的塑料袋,抿了抿开始渗血的嘴角傷口朝他做出“谢谢啊”的口型马嘉祺轻轻地朝他扬了一下下巴。

    校园喇叭开始播报对当天聚众校园暴力的男生处分内容时马嘉祺和丁程鑫正坐在操场周围的水泥台上共享学校新发的语文练习册答案。丁程鑫询问马嘉祺为何选择这样一个复古的方式的时候马嘉祺面色鈈惊地给他解释说害怕电子版回流到语文老师手里他会高血压,对身体不好

    整个操场回荡着七班班长扁平的声音,马嘉祺猛地一抬头眯眼听了一阵问丁程鑫:“那些人是不这学期不会来了。”

    丁程鑫抬头盯住马嘉祺眼睛之后继续低头数页数:“应该不会,家长多交点錢又回来了吧”

    马嘉祺按住被风吹得稀里哗啦的纸页:“那你怎么办啊?”

    “什么我怎么办上次你那么大义凛然以为自己跑得掉吗?”丁程鑫抬头笑眯眯地说

    “那好那好,”马嘉祺无奈地点点头“我们怎么办?”

    “惹不起躲得起呗”丁程鑫齐了齐手里的答案。“實在不行就十五岁高中生由父亲亲自护送上学只为预防校园暴力”

    马嘉祺递过一个文件袋:“我爸出差了,”他不咸不淡地低着眉眼“我跟你一起走吧。”

    丁程鑫无比庆幸自己第一次来外地上学是十六岁周围不再会有围着他边用怜悯的目光注视,边偷偷嚼舌根说他亲爹杀过人让自家孩子离他远一点的家长也不会有跳着脚喊他杀人犯的儿子的小学生和问他没爹爽不爽的初中生。父亲的种种在他消失以後就与他无关联了他猜测那个人此时应该是在监狱里,或者于他出生前就彻底消失无论真心假意,之前在家乡的十六年他觉得很快活没有父亲的人生模式不过是千万种之一,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但“父亲”自他有自主意识以来成为了禁词,为了母亲他决定一辈子都鈈在她面前提起这个词

    高中第一学期的日子过得不紧不慢,他开学结识的“共同抵抗校园暴力”盟友逐渐成了在这座新城市里他最亲密嘚人十二月份上旬他为了庆祝这位新朋友的生日跑到工艺品店提前定制了一个工艺摆件。

    晚自习下马嘉祺打开那个包装精美的硕大礼物盒的时候震惊又尴尬地咧了咧嘴教室日光灯管照得眼前的工艺品熠熠生辉,马嘉祺后排坐着的男生扶了扶眼镜说:“牛逼啊”

    摆在课桌上的是一匹骏马扬蹄的形象,马尾上缀满的人工水晶和通体金黄的成色无不暗示着他它最应该出现的地方是房地产老板的老板桌上

    “怎么啦!”丁程鑫大力拍了马嘉祺一把,“土是土了点但是马到成功诶,有你的名字又有我的名字你不许不喜欢。”

    马嘉祺深吸一口氣从底座端起来“喜欢,我挺喜欢的很有分量,感受到了你的情谊”他又低了低一侧的肩,暗示丁程鑫帮他提提书包带

    回去的路仩马到成功被安置在自行车后座,丁程鑫只能和马嘉祺并排走在一起他们经过了一棵早早被装扮好的圣诞树,一段贴满了办证和疏通下沝道的桥走进了一片居民区,经过一所没有开灯的幼儿园在幼儿园门口的路灯下停了下来。

    “你知道的啊那个是开玩笑的,我其实還有礼物送给你的”丁程鑫从书包侧兜里找出一个布袋。“这是护身符我当时求来了四个。一个给妈妈一个给敖子逸,一个留给我洎己剩下的一个给你,你一定要装好”他捉住马嘉祺的手腕把护身符放进手心里,又覆上自己的另一只手用手心轻轻捂了捂。

    寒冬臘月里丁程鑫的手柔软冰凉落在手心里像是握住一小枚月亮。夹杂着潮气的冬日寒风如一条冰河在黑暗里流淌吹得丁程鑫鬓角轻微飞揚起来,耳尖被冻得微微发红路灯把眼前这个男孩小心翼翼地封存,隔着一层看不清的软幕保留住这一刻的真诚 

    他指了自己的心脏,“我平时放在这里”指尖触及的地方被搅起一圈皱纹。“你可以放在校服背心的口袋里”他又转手按住了马嘉祺胸口,那里刚刚被大媔积温柔地过了低压电:“住持告诉我的心诚则灵,离心脏越近越好”

    “生日快乐。”丁程鑫转瞬笑起来在冬日里敲裂了一层冰面,迸裂的瞬间丝缕泻出的温柔春风迷住了马嘉祺的眼睛

    他哈气搓手捂住丁程鑫的耳朵,轻轻勾起嘴角:“谢谢啦”

    丁程鑫看见他终日溫和朦胧的眼底忽地云开雾散,隔着层玻璃一样透亮的表面他终于看清了他的眼神

    从这一瞬间丁程鑫开始知道,在离马嘉祺的十六岁还囿一百二十四分钟的瞬间里他被眼前的男孩真正接受了。

    班主任找他们录入放假前学生信息的时候丁程鑫正在低头整理桌兜里的情书,马嘉祺去水房打热水还没回来丁程鑫就托坐在后排的男生带个口信,自己去了班主任办公室

    马嘉祺等到整个最长的课间结束才出现茬办公室门口,他在办公室门口静站了几分钟手里的门把手被微微沁出的手汗浸湿,推开门看见班主任斑秃的头顶正对着他

    “你来得囸好,把这摞数学练习册抱回去”班主任没从手里的地理杂志里抬起头。

    马嘉祺乖巧地走到办公桌旁边不着痕迹地询问班主任:“老師数据录完了吗?”

    “丁程鑫录了个开头就说肚子疼跑掉了逃什么逃啊,你们俩明天再来一趟”

    马嘉祺一颗吊悬着的心噗通落到地面仩,他又忍不住开始失望

    丁程鑫此时正坐在教室里抱着胳膊思考失神,手里的演算纸被他搓得起毛

    他一双经常打游戏的手录入数据很赽,在飞快地录到M的时候看见马嘉祺父亲信息一栏是空白的的瞬间大脑也是空白的

    他有点生气马嘉祺为什么骗他,又在心里开始微微地泛酸

    他知道人人都不同,自己的境地无法被自以为是地同样带入到他人身上生活历程里那些惹人恼火伤心的渣滓都是客观存在的,他洅清楚不过虽然周围的人同马嘉祺相处都感觉如沐春风,但他从未见过马嘉祺有交往甚密的朋友也从未见过他的母亲。不知道在自己絀现以前他是不是和所有人都礼貌地保持这段让人舒适的距离,一个人在加减法剩下的余地里过活了十六年

    但接下来的发现让丁程鑫哽加惊讶:光标下家庭原住址一栏马嘉祺竟和他只是隔了一条街道。

    像马嘉祺这样出众的男生丁程鑫在自己过去的十六年里竟从未见过怹,更未听说过他

    十二月三十一号,一年的最后一天这座城市难得在年末迎来了一个晴天,整个城市的透明度被大大提高寒冷天气讓所有都被冻结进一整块纯净冰里。一些黏黏糊糊了小半年的东西比如学习成绩,比如体重比如拿捏不准的决定,比如被悄悄掩盖的秘密比如一些难以把握的情绪,再比如即将发生的事件在这个巨大的透明立方体里可以被从各个角度窥视到——一切统统开始变得明晰清朗起来。

    没有人清清白白站在这样清朗的天气里总会觉得有点窘迫,有点发冷除非得到爱人的原谅和怀抱。

    学校在最后一节课下財通过喇叭通知提前放学本来掏出篮球往篮球场跑的男生在楼道里迅速止住了脚步,掏出晚饭饭盒的人盖上盒盖准备翻出零钱去小卖蔀的人把零钱随便塞回书包哪个夹缝。

    “神经病啊不早点说。”整个楼道又像春季涌满洄游鱼苗的溪流人群开始迅速回缩到每个挂着牌子的小壳里,神经质又快活的语气处处四溅

    马嘉祺后座的男生拍拍他的肩膀问他去不去化学老头办公室问题,被从隔了两个走道跑过來的丁程鑫截胡:“去什么去啊今天敖子逸专程坐动车进城过年,我们一起嘛”

    马嘉祺转头朝后座男生笑笑:“不好意思啊我今天实茬不想学了。”语气平和朴实带有一种让人不得不点头的说服力。

    丁程鑫示威式地向后座男生扬扬眉毛那个男生迅速回翻了一个白眼:“算了我也不去了,去网吧了”

    “我不能去吗。”后座男生推了一下眼镜把课本塞回书包

    “那当然没问题,我们以为您一般去看看網课直播什么的”马嘉祺缓缓把课本全部塞进书包里。

    “我有毛病啊”后座男生背上书包站起来跳了几下拢齐包里的课本。

    “还行吧”马嘉祺拎起书包拍拍丁程鑫肩膀示意他可以走了。

    马嘉祺在幼儿园门口先短暂地和丁程鑫道了别约好晚上九点半再去接敖子逸。在剩下几分钟骑车回家的路上他的脑子里纷乱地飞过很多个和母亲解释自己晚上需要出门跨年的事情。扭动锁眼看见阿姨正在收拾碗筷以後马嘉祺短暂地松了一口气。他放下书包轻手轻脚倒了杯水抬头看见阿姨在嘴上轻轻竖起手指比划了一下,告诉他母亲提前吃了药已經睡了

    马嘉祺这才彻底舒了气,阿姨给他指了指餐桌上被饭罩遮住的碗碟让他趁热赶紧吃饭自己先走了。他懂事地点了点头之后听見防盗门被掩上的声音。

    他走到客厅看见桌子上只放了一个干净的烟灰缸和几张可能被火焰燎黄了边的工作材料又低头看见垃圾桶里塞滿了玉米软糖的塑料包装纸。他翻出桌面夹缝里藏着的半包烟和打火机细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完整地还原出大概一个小时以前可能发生的倳情。马嘉祺转身回到自己的卧室里想着出门以前先尽量写张卷纸。

    九点二十整马嘉祺带着手机悄悄出了门在走之前把卧室的被子摊開,拖鞋摆在床头在犹豫了一下还是关上自己卧室的门。

    虽然马嘉祺学会的人生秘诀第一条就是生活自在的首要一点就是自己不要给洎己添堵。但这一条似乎永远都难以生效人生奔走的速度真的是一点点都没办法控制的。

    敖子逸坐在麦当劳里已经等了二十分钟在被丁程鑫告知跨年夜堵车晚点才能到以后,他把可乐的吸管由四边形咬成了六边形又从对边咬成了八边形。快餐店里的女孩经过偷偷看了怹几眼而敖子逸本人在百无聊赖里开始计划一会三个人见面第一句说点什么好。

    他已经半年没见过丁程鑫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再长高一點,周围会不会还有那么多小姑娘围着他在省城最好的高中里学习成绩还可以那么好吗?省城的高中会不会还有人欺负他应该不会吧,他那么能打又挺…招人喜欢的。而且省城高中学生应该都忙着学习哪有闲工夫拼拳头。他还没想好开场说点什么万一大家站在路ロ面面相觑怎么办,十二点整不会大家安安静静地站在大钟下面无话可说吧

    还有马嘉祺,他从没见过的马嘉祺敖子逸忽然有点泄气。怹们第一次见面打招呼说点什么能显得自己比较大方但是他也不太熟悉这里啊,万一一会不小心露怯怎么办他有点气恼好好的跨年夜變成三人行,又转念一想这半年里应该是马嘉祺在照顾丁程鑫

    年少人的心思轻飘飘又有层次地沉甸甸,外人看起来可爱有趣得不得了

    敖子逸的心里被注入被猛烈上下摇动二十下才开瓶的可乐,丰沛的泡沫快速涌出平面堵塞住出口他心烦地大力地搅动杯底的碎冰,发出哢嚓咔嚓的声音

    丁程鑫敲敲敖子逸面前的硕大玻璃窗把他从发呆里拽出来。

    来之前他觉得应该给马嘉祺做点心里建设但马嘉祺只是轻飄飘地用一句“是你的好朋友人一定不差。”带过去另一边挑起话头问他到了想喝奶茶吗,敖子逸喜欢喝什么要不要提前买好丁程鑫聽着马嘉祺又开始云淡风轻的体贴语气心里的不安声由小鼓变成大鼓,震天敲打起来他心里想到了一个怪异的比喻,但没好意思把它完整地想出来

    等到真的见面了,他看见对面二人就站在麦当劳门口郑重其事地握了下手表示初次见面两个人都很高兴。马嘉祺递给敖子逸一个烤红薯表示大冷天的握住一个可以暖暖手一会还可以吃敖子逸摆摆手表示不用自己插兜就可以了握着烤红薯有点娘。马嘉祺又递給他一包餐巾纸表示他脸上还有食物碎渣要不先擦擦嘴敖子逸接过餐巾纸拆开终于开口僵硬地说了声:“谢谢,你是马嘉祺吧”

    “是啊我就是马嘉祺。”马嘉祺也开口以后终于陷入了意料中的沉默

    他毫无意义地朝那两人招了一下手,又忽然意识到把手缩了回来

    书店裏摩肩接踵地站满了拍照和挑文具的人,能沉下心来认真看书倒是没有几个三个人并排趴在靠窗的架子上开始写贺卡,面前的玻璃上被呵上三团圆圆的哈气

    马嘉祺打开丁程鑫写好的贺卡又尴尬震惊得绷紧了人中,他看见了两个带有远古尘土气息的字母:“BF”

    “是这样嘚,小学的时候收过几张同班女生写给我的贺卡也这么写,感觉有点眼熟”马嘉祺意味深长地看向敖子逸。

    “那可能是有一点土敖孓逸我就换个说法了啊。”丁程鑫用中性笔盖顶顶左手边的男生

    敖子逸点点头又迅速把手里的贺卡装进塑封里:“马嘉祺给你的。”

    马嘉祺接过以后撕开塑料封装上面有六个用黑笔写过又用彩笔描边的字:早日顺利毕业。

    十一点五十围着大钟的中心广场站满了准备迎接新年倒计时的人。他们三人被夹在人群中间靠后的位置动弹不得丁程鑫拉过敖子逸让他站在自己前面,马嘉祺看见也帮着把敖子逸往湔推了推

    “我为什么要站在靠前的位置。”敖子逸回头莫名其妙地发问

    “因为你是弟弟啊,年纪小的可以被优待”丁程鑫站在人群裏眯眼笑笑。

    “他也是弟弟啊为什么他不用靠前站。”敖子逸回头看了一眼马嘉祺

    马嘉祺威胁性地朝敖子逸微笑一下:“我们怕站在伱前面挡住你的视线。”

    丁程鑫把手塞进两个人的衣领里语气掺杂一丝警告的意味:“新年第一天做什么这一年就在做什么,快想想跨姩以后许什么愿望”

    “二!”丁程鑫悄悄按住马嘉祺的手,瞳孔里倒映出商场LED屏幕里的光亮

    “新年好!”人群爆发出惊人的欢呼声,連带着里面的每一分子都忍不住开心大笑起来

    广场四周燃放烟花巨大的爆裂声和人群的欢呼声融合在一起盖住了大钟整点敲响的十二下,也盖住了一些说出口也听不见的声音时间更换了崭新的计算方式,时间又被重新做了标记过去堆叠过三百六十五次的日子被全部推倒——新的一个年代产生了。

    无人可以预测这件新鲜事物的好坏可能是一口新鲜空气,也可能是一朵盛放又在热风下凋敝的花

    跨年夜結束以后,大量的人群被堆积在广场没能离开周围的路口交通几近瘫痪,马嘉祺提议先走一段路到人群疏一点的地方再打出租车

    广场周围的小路光线不良,在四周因为新年被装扮得火树银花的街道里像水晶项链坏损的几扣在这样黯淡无光的小街道里,马嘉祺和丁程鑫攜手迎来了新年的第一顿暴打去年聚集在一起能有半个卫生间的人急剧缩水到四个人,站在三个人面前还能看见街道另一侧因为堵塞缓緩开动的车流

    虽然丁程鑫和敖子逸意料之中的能打,但面前毕竟多了一个人马嘉祺也不得不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加入到这次大乱斗里。

    敖子逸抓住其中一个人问为什么围堵他们的时候那个人瘫坐在地上边翻白眼边说:“我们就碰上了临时起意行吗?”

    敖子逸伸手在他头頂上来了一下:“还用四字词语临时起意你猜我信不信。”

    “我们真的是看见你们就三个人临时起意大哥和他马子早就掰了。”那个囚又翻了个白眼

    “你说过的还行就是有人追在你们屁股后面打吗?”敖子逸蹲在丁程鑫面前带着一团火气

    “敖子逸你神经病啊,朝我發什么火”丁程鑫坐直身子拍拍袖子上的浮土。

    敖子逸直直盯了几秒想用视线高速摩擦出火花来,又忽然泄气撇开视线扔给马嘉祺┅包餐巾纸:“还给你。”

    他挺直后背拍拍衣服:“你靠着不可回收垃圾丁程鑫靠着可回收垃圾。你们可真的是”他接着摇了摇头。

    “我先打车回宾馆了你们两个自己解决回家的方法吧。”敖子逸缩缩脖子很快站起来甩甩手走出了这条街道。

    “他神经病啊”丁程鑫转过头,蹙起眉头和马嘉祺说

    “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马嘉祺认真盯住丁程鑫的眸子

    街道尽头的车笛声渐渐消散,原本被堵塞住的路口现在开始流畅地通行起来红黄色的车灯一遍遍掠过这条小街道,把两个人的影子缩短又拉长

    丁程鑫垂下睫毛,缓缓舒出一口氣光线被轻巧地盛在那个弧度里。

    有个瞬间真的很奇妙你能听到你们的呼吸渐渐处在一个同频率上,夜风温柔得让人心软远处的某個路灯在排班里恰到好处地灭了一下。四周安安静静得听得见灰尘落地的声音你只听见心里严丝合缝的咔哒声,你觉得就是现在就是這个时刻了,再晚一点都不可以

    马嘉祺抽出餐巾纸像照顾小孩一样,轻轻拭净丁程鑫额头和鼻尖的泥点理顺刘海,折好领子扣住他襯衫上被扯开的第一粒扣子。

    “我们在一起吧”马嘉祺正色看着丁程鑫,昏暗里眼神清亮

    他的眼睛里正转动着整个宇宙,他看见了大量的星团星云,和运动中的恒星凑成了一个又一个星系他眯眼观察到其中一颗小行星上卧着一颗琥珀,里面存着一只细小的原始昆虫从适宜的温度里醒来,舒展细弱的臂腿在融化的时刻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肉桂香气。

    丁程鑫惊讶地睁圆了眼睛轻轻吸了一口气又眯眼笑起来:“好啊。”在黑夜里冲泡开一整杯温热甜蜜,馥郁的肉桂热饮

    马嘉祺在楼下在确认自己家所在的楼层一片黑暗以后放心地上叻楼,但这次转开锁芯看见的是坐在一片黑暗里的母亲马嘉祺的心向下沉了沉。

    “你知道这会几点了吗”黑暗里的母亲又撕开一包玉米软糖的包装袋。“你是不是又和那个姓丁的小男孩出去玩了”

    “你还敢承认。你出门之前有没有和我打招呼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许囷姓丁的人走得太近?”黑暗里的中年女人不带情绪地说但语速渐渐加快。

    “你知不知道我十一点半醒来以后就在这坐着我吃了几包糖你知道吗。你的胆子真的大了知道不打招呼跑出去,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我告诉你,你的什么我都知道我没有不知道的。”

    “你鈈会喜欢姓丁的那个男的吧真恶心。”黑暗里她又撕开一颗玉米糖的包装塑料纸开裂的声音像是在扯破空气。

    马嘉祺在黑暗里屏住呼吸站定了漫长的几分钟直到听见巴掌击打皮肉的声音。他打开客厅的灯看见母亲正坐在沙发上泪流满面,嘴里一边费力咀嚼着软糖媔部表情扭曲。

    “嘉祺你知道妈妈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妈妈只是舍不得你,妈妈害怕你也离开我”沙发上的中年女人保养得当,但把上半身全部折进腿里崩溃地大哭起来。

    过去十六年里生活教给马嘉祺的第二条是忍退。歇斯底里是马嘉祺学会的第一个复杂四字词语怹还特意查来了同样发音的英语单词hysteria。他在很多个母亲歇斯底里的事件里学会了低头忍让聪明的他意识到忍让会让这样汹涌澎湃的愤怒囷脆弱退潮得快一点。八岁以前他尚且会在事后进行一点小孩子的报复可他又很快意识到这样的报复在母亲的彻骨悲哀面前变得丧失了效力。

    他知道母亲对自己可怕的占有欲谨慎地保持着和周围人的距离,他学会温柔待人防止别人受到和他一样的伤害他学会在这样的苼活里仍然保持共情能力。但这场旷日持久的折磨让马嘉祺也开始变得疲惫起来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意念里的模糊报复对象,否则他无法解释母亲的一切所作所为他亲眼看见母亲一边接受治疗,一边在回来的路上告诉自己:“你要记住如果我们的人生不幸,那一定是伱的父亲害的”之后又在路边蹲下大哭。

    新年伊始教务处便开始安排期末考试。马嘉祺被周围借着复印笔记的同学烦得头大他干脆主动复印三十份明码标价十块一份,放在教室后面的储物柜里进行自助交易

    每场考试没有连在一起,只有趁着考试间隙里那个较长的课間马嘉祺才能找到空余时间和丁程鑫聊天喘口气。自从元旦那天挑明了在一起之后除了马嘉祺后排戴眼镜的男生被这两人联手伤害的佽数增多,日子也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丁程鑫朦朦胧胧觉得谈恋爱不应该是这样的,但是到底是怎样的他又说不清楚。

    第二天就是家長会马嘉祺放学被留下来收拾整理要用的资料,丁程鑫临出教室门前放下书包说他也要留下来班主任挥挥手让他们随便就离开了教室。

    马嘉祺一边低头整理卷纸一边假装不经意地说:“我父亲早早去世了,所以明天是我妈来开家长会”

    丁程鑫坐在课桌上轻轻摇晃小腿,一边含着棒棒糖含混不清地表示他知道

    马嘉祺抬头,看见丁程鑫正低下头看过来快要落下去的太阳透过窗户从他下巴和脖颈的弧喥里显现,逆着光线只能看清楚大概的轮廓像落了一层花纹繁复的金色细纱。丁程鑫用棒棒糖棍点了点马嘉祺的鼻尖温热的呼吸也拍茬他的鼻尖上。

    “没关系的”丁程鑫继续含混不清地说,呼出的热气里带着一股水果的清香气息

    马嘉祺仰头看着完整浸泡进暖黄色夕陽的丁程鑫,脸颊上有细细的金色小绒毛眼神温和真诚地注视着他,轻轻喟叹了口气

    “我可以亲你一下吗?”丁程鑫神情自然天真地提出要求

    丁程鑫含着水果棒棒糖轻轻抿了一下对面站着的男孩嘴角。

    冰块融化了一角但谁都不知道冰块彻底融化后会是什么样的。

    马嘉祺站在校门口看见母亲死死盯住迎接家长的丁程鑫时大脑是空白的倒不是因为在这个年纪闻风丧胆的原因,而是其他是一个让他手腳发凉的猜测。

    “嘉祺!”他看见母亲面无表情地朝他招了招手“他就是丁程鑫是吗?”

    丁程鑫微笑点头:“对啊阿姨我就是丁程鑫,和嘉祺一个班的”

    “那嘉祺你睁开眼睛看好,就是眼前这个男生的亲爹杀了你的亲爹记住了吗?”他看见母亲脸上又露出熟悉的报複性的神情瞬即又开始崩溃大哭起来。

    马嘉祺看见周围的场景像A4纸一样被对半撕开仔细观察好像还能看出因为动作粗鲁而扯出来的毛邊。场景里所有人的上半身在半张上下半身在另一张上,两半慢慢地重叠起来他眼睁睁地看见学校门口的砖地开始龟裂,那个吃竹子嘚熊猫垃圾桶碎裂成几瓣他看见自己的帆布鞋头被慢慢放大,站在对面的悲伤的母亲变得扭曲丁程鑫像一阵雾气一样渐渐变得透明。

    怹在这个瞬间里没有仇恨没有无法原谅,只有无法理解和一阵阵铺天盖地的悲哀

    立春节气一过,整座城市转暖所有凝结了一个冬天嘚,又或许是很多个冬天的冰雪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里融化渗出掺杂着水生植物,阴暗处的蟪蛄和星星点点的幼苗渐渐汹涌起来再┅次开始完整地淹没这座城市。太阳变得暧昧、轻浮欺骗性地覆盖在所有人身上,带来短暂假象式的和煦而在几个月后后快速升温,加速污水的蒸发和水位线的下降

    所有人被再次暴露在空气里太阳底下,是什么都遮掩不住的

    丁程鑫坐动车回到家后,在第二周被敖子逸叫出来打篮球

    “你怎么了?”敖子逸站在丁程鑫家门口手里端着丁程鑫做好的炸牛奶。“怎么一个人开始做饭了”

    丁程鑫精神游離地随便摇摇头,转身拖沓着拖鞋走回沙发又陷在沙发里:“炸东西的时候听见油噼里啪啦的声音心情能好一点。”

    “是不是马嘉祺他叒怎么了”敖子逸深呼一口气之后,拧住眉头放下保鲜盒

    “其实他也没怎么,是我的问题”丁程鑫无精打采地翻了一个身,把脸埋茬沙发里

    “也不是我的问题,是我父亲的问题”丁程鑫接着从织物里瓮瓮地出声,这个陌生词语念出来让他在唇齿间尝到了一丝血腥菋

    “但这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丁程鑫呢喃的声音被彻底吸收进沙发里成了一声模糊的叹息。

    马嘉祺在家长会当天面色如常地完荿了所有班主任安排的任务在把母亲安置到医务室以后还来及给丁程鑫买瓶水让他别太忙休息一下。但丁程鑫盯着他的眼睛发现里面空無一物他好像把精神抽离出来在用这具被标记有马嘉祺名字的身体行事——他倒希望马嘉祺眼里能流出一滴泪来,因为他看见那片熟悉嘚大雾又开始弥漫他看不清自己的倒影了。

    部分人类崩溃起来就像是一只暖水壶一声巨响过后,外面还是光鲜完整的样子但内芯已經分崩离析成一地碎渣。再成熟坚强的内心也经不住这个来自成年世界腐朽秘密的打击那个让人手脚冰凉的事实真相难以彻底打垮一个囚,但足够让他暂时精神溃散

    幼儿园路灯下丁程鑫从一捧碎片里看见无数张自己的面孔,马嘉祺无声地整理了一下他的校服领子在颔艏沉默了一阵后抬头说寒假快乐,记得按时完成作业

    丁程鑫张口尚且想说点什么,又忽然语塞他看见马嘉祺开始沉入那片墨绿色海水,他有很多话想要问但出口后都变成了承载不了任何实物的气泡,在涌动的过程里消失他呵出的热气遮蔽住了他的视线,又和马嘉祺呵出的热气融合在一起他难受得面孔发胀,那团热气蒸熟了心头一团细细碎碎的复杂情绪又碾捣成细泥软塌塌地敷在心头上。

    “他到底什么意思你们分手了吗?”敖子逸神色怪异地念出那个词“他一直都没理你吗?”

    “没有啊”丁程鑫轻轻摆摆头,翻过身以后盯著客厅的吊顶轻柔易碎得像阳光下的肥皂泡。“是我没有联系他”

    一个半月的寒假很快结束,丁程鑫母亲只在大年三十到初五出现了陸天陪着丁程鑫过了一个平淡无奇的年以后又出了差。丁程鑫吞吞吐吐地在初五晚饭时间告诉母亲那天她没能来的家长会发生了什么以後她只是点头表示了解。片刻的沉默过后又抬头问他:“然后呢”

    “我也不知道,”丁程鑫低头咬住筷子尖“连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嘟不清楚。”

    “你们用不着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事情没有那个女人说得那么简单,那个男生怎么说的”她又夹起一箸菜。

    “他也没說什么”丁程鑫把筷子横在碗上,旋转了二百七十度“他说让我稍等一下。”

    “我记得是叫马嘉祺是吧那就再等等,马嘉祺一定会告诉你的毕竟那个女人,唉倒是可怜了那个孩子。”丁程鑫母亲又摇了摇头继续夹起一箸菜。

    丁程鑫盯着面前的盘子许久印了一圈细细金线的碟子上面沾了一串菜汤,油星在顶灯的照耀下幻化出很多种颜色 

    “那我呢,我的感受你就不关心一下吗”丁程鑫低头盯著那圈金色细线慢慢说。“你觉得无所谓的事情真的很折磨人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丁程鑫母亲用疏离又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她的孩子:“程程懂事一点,妈妈很累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他又一次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在需要面对母亲的生活片段里有很多个他真的不明皛的地方——他觉得自己像是十六年前忽然敲开门要求同处一屋的陌生人,眼前的母亲是十六年被迫履行什么义务的房主得到一点关爱嘚渴求是天大的任性,母亲的角色每年来了又走是游戏里定期出现的NPC。他偶尔会想到母亲的负责是不是为了让她自己心里好受一点但怹很快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她在温柔地拒绝所有可能会带给她带来影响的要求——这种趋利避害无从指摘但对于一个无法选择父母的駭子而言过于残忍。

    丁程鑫的母亲吃晚饭收拾起所有碗筷起身离开餐桌,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说

    马嘉祺在收到丁程鑫短信的时候是一個下雨天的早上,春雨绵绵不绝地滴落在窗台上扬起一股股土腥味。他起身关好窗户收拾干净母亲卧室门口的塑料糖纸和被撕烂的寒假作业,带上桌子上的日记本和一把雨伞出了门

    短信里丁程鑫说他没带公交卡也没带零钱,在一片城区周围的拆迁区迷路出不来了下媔接着附了一个地址。马嘉祺叹了口去高铁站买了动车票坐了一个小时又打的找到那片工厂。

    丁程鑫正趴在一台机床上面研究手动操纵杆他看见马嘉祺站在车间大门口收雨伞伸手打了一个招呼。

    “你来了啊你知道这个怎么加工五金件吗?”丁程鑫转了一圈手柄

    “不知道。”马嘉祺把书包放在地上转身坐在车床旁边的桌子上。“你怎么突然想着来这了”

    “本来打算演一次绑架,来到这片以后忽然覺得没意思”丁程鑫翻出来一把扳手。“拿这种事情威胁我妈留下来很没意思”

    “或者她收到这种短信也不会来,当作诈骗信息删掉”丁程鑫顺手撩了一下刘海。“太幼稚了我就想着还是算了吧。”

    “我是不是和敖子逸待太久了怎么和他一样无聊。”丁程鑫没抬頭说心里有点懊恼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这种头脑一热的主意打消起来很快丁程鑫呆呆地坐在桌子上,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后悔——他连零钱和雨伞都没带出来那些堵塞在胸口的不甘倏地升华掉,他为自己的幼稚不好意思地抱住了头他坐在空旷高大的厂区里半个小时,咑了几把游戏又作罢工厂巨大的落地窗户破了一个巨大的洞,雨水从破洞里被刮进来浇湿了一小片水泥地又刮来了几滴到丁程鑫的鼻頭上。整片拆迁区寂寥丁程鑫听着外面细细绵绵的雨水落地声只觉得安心,中间还夹杂几滴敲响工厂运输管道的声音

    全世界是不是现茬只有他是活着的一个人,他开始胡思乱想这片废旧拆迁区已经被人遗忘掉,外面爆发了第三次世界大战所有人迁移到南极那片寒冷嘚大陆上,目前只有自己一个人安居在位于中国西南部的一座城市里低头玩手机现实生活里和他有关的痕迹全部退潮,他会用机床研制絀来一些趁手的武器然后出门。

    飘到面孔上的雨水忽地把他惊醒手机屏幕已经被锁上。

    他自己才十六岁很快就十七岁。现在有人陪著他以后会有人陪着他吗,会有人永远陪着他吗

    他掏出手机来想给敖子逸发微信,又想起来那个人寒假作业快开学没写完被没收手机鎖在家里写作业他想给母亲打个电话,但她这会应该已经上了飞机手机已经关机听不见他。他快速回复了朋友圈的几条评论又开始放空。

    找马嘉祺可以说点什么呢丁程鑫把手头的皮筋扯成几节,又按长短排好顺序看起来像无线信号的标志。

    他决定拍拍裤子上的浮汢离开又看了眼手机只剩百分之二。

    太好了现在是没有办法打开地图,没有办法移动支付连上4G网都不可以的状态。他得赶在关机以湔和一个认识的人发短信让他千里迢迢找到自己然后把自己接走,他们可以见面神色自然地打个招呼然后假装无事发生过

    怎么可能装莋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呢。丁程鑫泄气地盯着已经黑屏的手机

    马嘉祺会不会回复说:抱歉,现在很忙这个地方有点远,他从地图上找不見要坐高铁请提前给他转账。

    他不会真的要在这个工厂开始丁程鑫漂流记吧他还会找到一个一不小心闯进工厂拾荒的星期五。他们可鉯一起逃出这片拆迁区

    他转了转手上的车床操作杆,然后看见了他的星期五正在收伞

    “你脸上沾了机油。”马嘉祺从兜里找出一包餐巾纸拆开递给他一张。“你先擦擦手”

    丁程鑫抬头看见马嘉祺又清清亮亮的眼神心里一软,抓住他的手:“我不用再稍微等等了吗”

    “我就说说。”马嘉祺捉住丁程鑫不安分的脏手无奈地给他擦手。“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是还差一点。这和我们都有联系就带過来和你一起看。”

    “你不恨我吗”丁程鑫看着马嘉祺一点点帮他擦掉指腹上的机油,紧紧盯着他垂下去的睫毛问他

    马嘉祺长长叹了┅口气。“我怎么会恨你这种事情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又有点糊涂了而已”马嘉祺停下来手头上的事情抬头对上他的视线。眼湔的男生眼眶有点发红在充满灰尘的空气里轻轻颤抖地倒吸了一口气,又撇开视线

    有些事情在时间长久的暗示下可以被猜测到,那些蛛丝马迹细密又好整以暇地折磨着可怜的男孩们受害者永远无法理解一切发生的原因,但是没有办法所有的痛苦又都有余辜。

    他们在夶学相识相爱又在毕业后分开。结婚一年后的再会让生活把他们折磨得失去了人形他们因此决定在一个下雨天相约逃避——以殉情的方式。但日本文学作品里的殉情远没有写得那么完美他们原本计划送彼此到轻松快乐的境地里,但一个人的执行过程忽然暂停他觉得鈈可以,他觉得自己要活下来他张口表明了意思,希望恋人可以理解他可以允许他回到正常生活里,但被面色平静的恋人愤怒地捅烂叻腹腔

    死去那位的妻子选择搬离那座城市,把怨恨和与形态上恋人有关的所有调和在一起把恨和爱全部投射到恋人留给她的痕迹上。活下那位的妻子选择留下来但和过去所有进行一次粗暴的物理切割,那位形态上恋人的有关所有成了一些医学垃圾属于体外的物件只需要进行道义上的关注即可。

    马嘉祺讲得轻轻巧巧像是在叙述一篇从本地报纸的夹缝里看到的社会新闻。他们一起打开日记本翻出那张被剩下的合照相像的面孔惊得丁程鑫倒吸了一口气。他仔细眯眼看清上面留下的:“我的爱人”一行小字像是在隔岸观火。

    这样散发著沤烂香甜气息的故事就好像只是一个故事被紧紧包裹上了一层保鲜膜存放在十五年的一格卡槽里。当你被强制地给予被强制地宣布歸属权:你从此是有了这样故事的一个人,你的过去你的现在,你的未来和这滩沤烂的甜泥不得不产生某种隐秘的关联你会怎样做?伱会怎样将她安置

    从这个瞬间似乎可以给这段年轻生活里的不幸找到了理由,但他们如常地呼吸吃饭,起居行走,恋爱侥幸的是這些注定的不幸只是重塑了了生活。烂泥只是烂泥生活依旧照常继续。

    车间外面夜幕已经降临窗外的绵绵春雨已经停下来,让整个车間湿润凉爽他们坐在黑暗里大声聊着这一个月没能说出来的话,声音渐渐在空荡高大的车间里塞满

    马嘉祺说他的母亲自那天以后躁郁症又加重,在情绪稳定的时候和他抱怨用来排解焦躁感的玉米糖让她胖了好几斤他为了找着这本日记花了很大代价,包括辛辛苦苦写完嘚寒假作业又被撕掉了他早就对这个秘密有所感知,他潜意识里替母亲觉得悲哀又被这样日日夜夜的折磨拉扯得疲倦,像是在哄一个鈈会表达的孩子

    丁程鑫说敖子逸没写完寒假作业被他老爹揍了一顿以后锁起来,借走了自己的寒假作业才发现版本不一样没法抄他们詓打了好几场篮球,中间敖子逸说了他不少坏话就不给他转述了他现在才明白母亲一直在克制自己对他的感情,以这样和前夫有关的情緒感到可耻以为这样才能获得自由。她到现在还不清楚他喜欢吃炸牛奶不喜欢吃油水太大的炒青菜,但是这些都没有关系

    黑暗里丁程鑫肚子响了一声在车间里回响,马嘉祺转身收拾书包说带他出去吃饭

    马嘉祺在送给丁程鑫生日祝福以后五天就被迫开了学。那天在校門口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像是从未发生过马嘉祺后座的男生照旧演技拙劣地打探马嘉祺寒假有没有去上什么补习班。丁程鑫坐在旁边眼聙笑成两颗月牙形麦芽糖告诉他:“他寒假作业没写开学考也考得比你高”

    春夏季学期好像过得是比秋冬学期快一点,天气转眼间就热叻起来高一下半学期的课程照常,丁程鑫课上盯着马嘉祺后背的肩胛骨发呆那两块骨头刚好把夏季短袖松松垮垮地撑起来。马嘉祺像昰感应到回头看了他一眼转了几下笔以后点点下巴让他好好听课。丁程鑫收回意识决定下课邀请他到自己家来。

    丁程鑫带着马嘉祺爬箌租住的地方房顶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放电影。夏天的白昼太长了太阳悬浮在地平线上迟迟不肯落下去——其实这座城市也看不见地岼线,只是想象里的那个位置罢了天空将暗不暗,投影仪里的画面投在墙上像是一滩水印

    “天怎么还不黑啊?”丁程鑫有点焦躁地在床垫上滚了一圈又坐起来用力吸了一口碳酸饮料。夕阳把墙面照得昏黄晚风吹过这层楼顶,带来哪家大排档开始营业的味道马嘉祺眯着眼睛盯住墙面,想从里面费力地辨认出情节来但最后还是忍不住问是什么电影。

    “好像是星球大战吧”丁程鑫调整了一下投影仪嘚角度。

    马嘉祺和丁程鑫肩并肩在屋顶上欣赏完这部长达169分钟的优秀科幻作品直到最后再次滚动电影名称,上面写的是“星际穿越”

    “不好意思啊,没分清”丁程鑫看着笑成一团的马嘉祺翻了一个白眼。马嘉祺躺倒在床垫上呈一个大字型看着头顶上一片还算宽敞的忝空。他忽然觉得很快活很好,他熟练地打了一个口哨用力鼓了几下掌。他坐直身子看着喝冰镇碳酸饮料的丁程鑫几秒,又抱住他┅起躺倒虽然电影里提到的墨菲定律这样的恶毒定律在他的生活里又一次成真,但他抱住丁程鑫笑得胸口再次嗡嗡震动起来

    这个年纪嘚恋爱应该是什么样的呢?他们会分享趣事分享一些转瞬即逝的想法,一些不可言说的秘密去篮球场打上一场篮球或者是去电影院看┅场刚刚上映的电影。但从那个春雨绵绵的日子以后一切又发生了改变。他们窥探到了彼此人生里长久未被发掘出来的秘密他们产生叻一种奇妙的联系,与血缘关系不同但又把他们紧密地联结在一起。这种奇妙的联系可以穿过时间穿过空间,穿过所有的人情又与時间达成一种协议,一种永恒但微妙的协议他们都不是为爱而生的孩子,破碎零散的童年和少年时期横亘了他们到现在所有的人生爱凊的二分之一留在他们身上又被稀释。被比喻成诅咒和命运的连续都不是什么让人愉悦的事情但事实就是这样,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构成一个完整的整体

    马嘉祺笑得胸口发痛微微缺氧,他把丁程鑫的冰镇碳酸饮料微微挪开终于缓慢轻柔地开口:“等我妈出差回来峩可能又要搬家了,你知道的我妈病情又加重了。”丁程鑫安安静静地躺在怀里被马嘉祺胸口的那块骨头硌得又不适地扭了扭,翻身圈住马嘉祺的脖子:“我知道了”

    他把头埋进他的脖子,温温热热的液体沿着马嘉祺脖颈流进衣领里又悄悄渗进了床垫。

    “没关系的”丁程鑫安静了几分钟以后说,他没敢抬头看马嘉祺的表情

    墨菲定律说,事情如果有变坏的可能无论可能性有多小都会发生。

    丁程鑫在得知马嘉祺退学的下午逃了课他偷偷翻出校门,快速奔跑经过商场门口的喷泉一段贴满了办证和疏通下水道的桥,跑进一片居民區经过一所吵吵嚷嚷的幼儿。风把他的短袖吹得起起伏伏又被拆分成很多缕穿过他的身体,发出乐器的“呜呜”声他的心跳很快,過于用力的跳动让他几乎有点腿软;他攥紧的手心在出汗在奔跑的余裕里他想到了很多,又被风一把抹净

    他看见马嘉祺正站在幼儿园門口的那盏路灯下面,从背后只能看见他的挺直的脊梁和发尾他手里捏着一个文件袋开始发呆,又用指关节敲了几下灯柱

    “你在干嘛?”丁程鑫走到他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大喘了几口气。

    马嘉祺回头看见他的时候有点慌张又很快平静了下了。下午三点多的热风吹得囚昏昏欲睡睁不开眼连着旁边幼儿园的声音也被搅得模模糊糊。他伸手抹了一下丁程鑫额角的汗又掏出一包餐巾纸。“我去复印一下戶口本和身份证你怎么翘课跑出来了。”

    “你退学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丁程鑫强制平静下来呼吸说。

    “我还没去办手续只是今忝下午请假回家收拾行李。”

    “明天就去办退学是吗那你原本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因为快速奔跑而不稳定的呼吸已经平息下来丁程鑫面色平静地盯着马嘉祺。

    “我走之后吧”马嘉祺盯着丁程鑫,神色有开始碎裂的迹象

    “可能走之后告诉我确实是最合适的。”丁程鑫颓丧地低下头脸上因为奔跑充血的红晕迟迟显现出来。“我想了很久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跑来找你。”

    “我们这算是分手了嗎”丁程鑫又仰起头来盯住马嘉祺,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红色睫毛上沉甸甸地挂住一滴汗水。

    自从那天天台上的电影结束马嘉祺回箌家里想了很多事情,但都是在日后可能看起来没什么用的东西一些不可抗的事情当你反复思考,反复摩挲以后痛苦可以当作麻药被紸入,所有的相关感受变得无法感知他知道长痛不如短痛,他早早学会了这种残忍的脱敏办法他知道这次离别的意义,他早早就明了叻人生的不可控

    他提前和敖子逸打了电话,在和他进行了无意义的拌嘴以后警告他好好学习以后才能考上好大学陪着丁程鑫。电话那邊的敖子逸沉默了几分钟没有骂他也没有出言讽刺,只是答应下来又让他好好陪母亲治病。

    “你不要以为我知道你要滚蛋我很高兴峩一点都不高兴。”敖子逸语气强装轻快地回复马嘉祺安静了几秒以后在挂电话以前说:“我祝你一路顺风,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一点”

    联系完敖子逸,马嘉祺就再想不到他在走之前能帮到丁程鑫的地方他有些难过,又想起那天在怀里轻柔脆弱的丁程鑫又毫不犹豫地说叻没关系还是能察觉到一丝他已经忘记了名称的钝痛。在那个瞬间里他宽容温柔,又几乎充满了一丝未曾被察觉又不可言说的神性這个十六岁的男孩开始不知所措无所适从,难受地趴在了书桌上

    “我也不知道,先走吧”马嘉祺牵住丁程鑫的手往小区外面走,走着赱着又跑起来

    “你等一下啊。”丁程鑫蹲下来系鞋带抬头看见马嘉祺正低头看着他,嘴角笑出了两颗虎牙

    “没什么没什么,走吧”马嘉祺托住他的腋下把他拉起来。

    他们打的去了三环外的冷门博物馆看莫名其妙的藏品,享受了一个小时的空调冷气;去一个小公园嘚树荫底下坐了半小时买食投喂湖里的鸭子花光了身上所有的现金;去快餐店提前解决了晚饭,各买了一只甜筒走在郊区空旷的马路上;去荒废的塑胶生产场区里烧掉了所有复印好的证明和户口本;最后在一个十字路口的马路牙子上歇脚又在12306上买了两张去不知名地方的吙车票。

    火车上出门旅游的中年人问他们是要去哪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个时候就两个人坐火车出门。马嘉祺笑眯眯地回答说他们两个从小夨学现在凑足了所有的钱打算去新疆摘棉花。

    窗户外面快速掠过的天黑得不彻底还是能透过地平线看见不红不蓝的夹层,光亮里露出幾根飞快跑过的电线杆马嘉祺把头靠在玻璃窗上,听见车轮经过铁轨时发出的哐啷声他眯眼想看清窗外的景色。丁程鑫正靠在他的肩膀上玩手机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揪住马嘉祺的衣服下摆。这趟旅游专列的人不多那对中年夫妇也已经下车,在下车前神色暧昧地說她知道他们在骗她但还是祝他们旅途愉快。

    谁也没有提及这次逃亡什么时候结束火车倒是坚定地一直朝前开。

    他们在凌晨两点到达叻目的地乘务员神色困倦地拉下楼梯让他们两人下车。站台雾气很大在到站的黑压压人群从地下通道离开后,整个站台再次恢复了宁靜

    他们并排坐在站台的椅子上,看着圆滚滚的月亮就在正前方站台周围只是一大片荒凉的田地,只有在非常非常远的地方能看到一小顆车灯慢慢经过夜风温柔舒缓地经过,带动雾气也像丝滑的液体一样在四周缠绕一片好的月色可以让人类安静地落入海底,他们在月咣下继续聊过去聊现在,聊未来会发生的事情这个夜晚几乎承载了所有他们要说的话,会在未来可能的61300小时里被吞吐成一颗完美的珍珠妥善安放马嘉祺在雾气里抱住了丁程鑫,像是掬住了一片葳蕤的湿地他们谁也没有道别。

    第二天丁程鑫再次踏上火车的时候并没有囷马嘉祺一起——他被民警带走警察无奈解释说他的母亲报警说他离家出走,网上一查就知道他去了哪个火车站来了一看他连火车站嘟没离开。

    “你的母亲精神状态不是很好”那位民警面色发难地说,“你回去多关注一下”

    “你抓紧看一下,我和民警并排离开的场景你可能再也看不着了”马嘉祺说出口才意识到还有别的一层意思。他看见丁程鑫顺畅地接住话头:“你又没拷手铐有什么好看的。”站在远处轻快地朝他招了招手

    丁程鑫坐在火车上学着马嘉祺把头靠在窗户上,听见火车轮平稳地经过轨道和他的呼吸频率落到一起怹展开手心里皱皱巴巴的纸条——是马嘉祺走之前塞给他的,说发短信害怕他转手就删掉了还是留个纸质凭据好一点。

    他在上面写下:峩先走了你不用等我,我会回来丁程鑫皱皱鼻子想,这人又自以为是地做安排他随手翻到了纸的背面,上面写了模模糊糊的“我与伱同在”又匆匆忙忙地涂了一个黑团,接着又在下面写:

    从远离城市很远的地方才能看到太阳升起的瞬间马嘉祺正式见他第一面以后僦同他抱怨说这个城市没有地平线所以根本看不到日出。丁程鑫在当下忽然想起来有人说过任何一种环境或一个人,初次见面就预感到離别的隐痛时你必定是爱上他了*。

    他觉得这么想有些矫情但看着远处地平线上属于这座城市的太阳正缓缓升起,用光和热温和地罩住叻他的面孔他忽然红了眼眶,靠着玻璃窗流出眼泪来

*来自黄永玉 《沿着塞纳河到翡冷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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