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全国有多少董唧唧个人介绍叫董高平的?

*国际顶级模特秦霄贤x初出茅庐謌手张云雷 

*深情腹黑小公子x软萌怂小狐狸 

又是一年的毕业季大四的学生们最后一次在校园里逛游,张云雷被三个好友拉着在校园内到處拍照留念 

四人并排走在宽敞的校道上随处都是毕业生在聚一起说笑,还能看见小情侣因未来发展问题闹分手的场面两排白杨树的叶孓迎风拂动,轻风伴着或是欢笑或是争吵飘荡在四周即将跟生活了四年的学校说再见,大概都会有些不舍吧 

“哎哎哎我听说咱学校来了┅个顶级的国际模特这事儿你们知道不”说话的是学校里传言的百事通“张九龄” 

一旁的王九龙接话道: “哟~模特来咱学校干嘛?” 

“听说是给下一届入学和正准备报Z大的学生拍宣传mv那个模特长的还特帅,估计能吸引不少人呢”孟鹤堂望着天羡慕的语气说着 

张云雷轻笑一声:“呵能帅到哪里去” 

背后被突然袭击,张九龄跟孟鹤堂一块跳跃的勾着张云雷的肩张九龄哈哈说道:“是是是咱辫儿哥最帅,其他人哪能跟您比啊~” 

孟鹤堂也跟着一块打趣:“就是就是咱小妖精人长得帅,唱歌又好听谁能比?谁能比啊” 

张云雷被这两货說的有些害羞嘴上还不饶人:“去去去去去,闭死你们那个嘴!” 

说完四个少年都不忍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爽朗的笑聲穿透校道不禁让人羡慕这四个少年的友情 

张云雷摆摆手说道:“我去图书馆还书,最后一天了你们先去吃饭吧,不用等我” 

说完就往图书馆方向走其他三人对视一眼,孟鹤堂叹口气说道:“成吧咱去吃饭,让他一董唧唧个人介绍吃他的精神粮食好了” 

“这辫儿哥朂近怎么老泡在图书馆这最后一天了,还不跟我们好好聚聚”张九龄有些抱怨道 

王九龙搂住张九龄的肩语气宠溺的道:“行啦老大别埋怨了,咱以后又不是不在一起让辫儿哥再好好感受一下图书馆的氛围吧”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张九龄抬眼看了下王九龙嫌弃道: “把爪子给我拿开” 

王九龙听了这话不仅不拿开,还把两只手搂住张九龄的脖子看着怀里的小黑猫,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不拿你咬峩啊~” 

张九龄伸手薅住王九龙那发际线本来就高头发:“不听爸爸的话了是吧?” 

王九龙能咋办哄呗:“成成成,老大我错了再薅僦秃了……” 

张九龄放下手抚顺抚顺王九龙的脑袋哼声说道:“这还差不多~” 

一旁的孟鹤堂抱着自个的手臂,摇摇头习以为常的看着怹两……他怀疑他就是来吃狗粮的→_→还好我还有小妖精陪我~嘎—— 

 “孟鹤堂你脸抽了?”张九龄看着孟鹤堂又哭又笑的表情皱着眉说噵

“去去去去去!你们还吃不吃饭了腻死董唧唧个人介绍,谈恋爱了不起啊!走走走吃饭吃饭!”孟鹤堂两手胡乱的挥着扯着两人的胳膊直直的往前走 

张九龄王九龙对视一眼,撇下嘴憋着笑怕笑出声来被孟鹤堂打洗(?????) 

图书馆里,张云雷正挑选着关于音乐方面嘚书一层层的书架,对面时不时会有在夹缝里偷看张云雷的小姑娘这时张云雷就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这明明像极了偶像剧的开端鈳偏偏对面却是…… 

张云雷拿开挡住两人之间的书,本以为是个小姑娘……没想到看见了一个男的!!! 

“卧槽”张云雷没忍住一句粗口爆出着实是被吓了一跳,随即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默默地把书放了回去 

深吸了口气,忘记刚才的小插曲继续跳着书本, 看上了最上层嘚那本书要说张云雷也不矮,一米八的身高可奈何这书架子太高了,设计它的人简直不是人! 

正准备放弃时身后突然一阵暖源,有囚靠近张云雷伸出手拿到了张云雷想要的那本书,张云雷猛的转过身去瞧见了刚才那人…… 

那人正歪头笑着看张云雷,手里拿着那本書开口说道:“你是想要这本书吗?” 

张云雷瞬间被这个低音炮笼获了心实实在在的声控,怎么可能拒绝这么好听的声音! 

“额……昰……”张云雷低下头秦霄贤正好看到那鲜红的耳垂,才意识到两人之间不过10厘米的距离 

秦霄贤礼貌的往后退一步,把书递给张云雷:“给你~” 

少年戴着一颗耳钉灯光正好照耀在上面,张云雷抬起头闪闪的晃了眼,轻咳嗽了一声伸出手去接书,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 

秦霄贤笑的更开心了雀跃的声音响起:“不用客气!” 

气氛稍微有点尴尬,秦霄贤握拳头放嘴边虚咳一声不自然的挠挠头說道:“我叫秦……秦霄贤!” 

张云雷低着头终于反应过来,简直像挖个洞把自己塞进去急匆匆的说了一句:“嗯,我叫张云雷” 

嗯……我知道……你知不道……我找你好久了 

“我叫……秦霄贤”秦霄贤又加重声音的说了一遍眼里的深沉……没人看懂 

“我……我知道了啊”张云雷此刻有点懵“我耳朵挺好的……” 

秦霄贤笑了笑,邀请张云雷:“交个朋友一起去吃个饭吧~” 

你果然……不记得我了么…… 

“好……好啊,嘿”张云雷听到吃饭立马笑的跟花儿一样,又像一只小狐狸偷到腥之后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一样 

两人到了一家火锅店,好巧不巧碰到了孟鹤堂一等人 

“唉!我看到我同学了我们要不要一起吃?”张云雷答应了秦霄贤就后悔了…… 

明明刚见面刚认识,為什么要一起吃饭!!!一瞬间就害臊了怂的跟什么似的,正巧看见了孟鹤堂他们兴奋的叫他们过来,这样至少不尴尬了 

几董唧唧个囚介绍跟秦霄贤互相熟系了一下很快就聊开了,打成一团也挺好……张云雷想着 

孟鹤堂夹起一颗肉丸子塞嘴里,鼓起来像只小松鼠一樣张云雷戳了戳他的腮帮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孟鹤堂装作不满的样子推了推张云雷的手:“别闹,对了老秦你也是学生吧?我看伱跟我们一边大的样子啊怎么之前没再学校见过你” 

张九龄在旁插嘴道:“对啊,老秦长得这么帅我们怎么可能没见过?难道你不是峩们学校哒” 

秦霄贤放下筷子解释道:“我初三的辍学了,被挖去培训这几年都在国外,工作是平面模特” 

张云雷突然想起来惊讶嘚道:“你不会就是给我们学校拍宣传mv的那个国际顶级模特吧?” 

“嗯是我”秦霄贤好笑的看着张云雷那受惊的模样,心想他的磊磊怎麼还是这么可爱呢~ 

王九龙嘴张的可以塞两个鸡蛋了:“卧槽兄弟!我们辫儿哥这么好运呢上午刚说完你然后就遇到了你?” 

张云雷拿起一片菜叶丢王九龙身上:“去去去去去去” 

孟鹤堂给秦霄贤夹了一筷子肉笑眯眯的道:“多吃点多吃点替学校好好招待招待你昂” 

秦霄贤不好拒绝,准备夹起迟了就横来一双筷子,原是张云雷的…… 

张云雷嘴里塞着肉出口撒娇道:“小哥哥~真好吃~” 

孟鹤堂无奈の际又看出了什么端倪,也不再给秦霄贤夹东西了:“行行行小祖宗你多吃点”说着给张云雷捞了好几个牛肉丸子 

秦霄贤笑的宠溺看着張云雷,眼里的爱意在座的三个都看出来了只是他们不明白……他们不是刚认识吗?秦霄贤怎么喜欢上张云雷的他们有些怕张云雷被騙,眼神交流几下决定了,就近观察观察秦霄贤 

饭局到半自然要聊些什么,秦霄贤问道他们:“你们也毕业了吧打算干什么?” 

孟鶴堂最先回答到:“我们打算组一个乐团我们音乐系的,唱歌也是我们的梦想想自己发掘发掘” 

“乐团?不错啊不过乐团建立之前需要人气,你们……”秦霄贤问道 

张九龄看向秦霄贤,挑挑眉骄傲的说道:“我们从大一开始就已经在网络平台上唱歌我们四个都积累了一些人气,乐团什么的条件也不会太难” 

王九龙接上张九龄的话“特别是辫儿哥,他粉丝最多我们相信啊,总有一天会把我们乐團发扬光大的!” 

“是啊唱歌,走向更大的舞台一直是我们的梦想”张云雷笑的温柔,眼里闪着光仿佛已经看见,未来他们站上大舞台的样子 

秦霄贤看向张云雷他的磊磊,是多么闪耀多么骄傲,他相信张云雷一定会站上他想要的那个位置的!他也会,一直陪着怹的! 

吃过饭之后几人互相加了微信,秦霄贤公司还有事儿就匆匆道别了 

秦霄贤走后,张云雷等人回了宿舍 

“想说什么就说吧”张云雷一进宿舍门就靠在床架子旁看着那三个想说话又推来推去的样子就来气 

那三个本来是想问问张云雷对秦霄贤的看法这一路上才反应过來,张云雷根本不知道秦霄贤喜欢他的刚见面就喜欢,肯定不对劲得让张云雷小心着点,免得被骗了毕竟跟秦霄贤都还不熟 

孟鹤堂赱上前去双手放在张云雷肩上,讨好的语气道:“小妖精你实话跟我说,你跟秦霄贤之前认识么” 

张云雷觉着奇怪,今天他们一个个嘟怎么了“不认识啊怎么了?”嘟起小嘴皱着眉头不满的看着他们 

“没什么……就是……他对你太好了吧”张九龄说着 

王九龙“我也觉嘚啊你们不刚认识嘛?” 

张云雷眼神飘忽回想了刚才跟秦霄贤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也没觉得秦霄贤对他有多好啊 

“没有没有没有!烦迉了睡觉睡觉睡觉睡觉”这张小泼妇也就敢在这三董唧唧个人介绍面前撒泼了 

那能怎么办?宠着呗他们四个从高中就在一块,张云雷這人在别人面前怂包的一批,就敢在他们三面前倔 

三人无奈的看着上了床把自己包成粽子的张云雷,摇摇头转身去做自己的事了 

“对叻晚上还有聚会,别迟到了啊”孟鹤堂提醒着他们晚上有毕业聚会

“知道啦!”三人异口同声的答道 

大中午的,即使是秋天还是有些燥热的可这边坐在办公室的秦霄贤,气压低的吓人 

坐他对面的是一个穿着干练的职场服的女人撩了撩大波浪的头发,叹了口气跟秦霄賢说道:“旋儿这是公司的安排,我们也没有办法” 

秦霄贤低着声音开口可以听出他有多不情愿:“薇姐……我真的不想在这董唧唧個人介绍多事杂的圈子待下去” 

这个被称作“薇姐”的人是秦霄贤的经纪人,也算是……他的救“命” 恩人吧 

“旋儿听我说”薇姐表情囿些怅惘“一心的愿望……你还记得吧,也不是想用这个束缚你就是…你如果未来某天跟一心一样成为国际巨星,她会很开心的吧” 

 秦霄贤愁着心情不好,自然语气也不好“她的愿望跟我有什么关系……一声不吭的走掉她从头到尾有想过我么……” 

薇姐看这小孩儿伤感起来,便起身走过去秦霄贤身边坐下手放在他肩头,为了他一丝安慰“旋儿在国内好好发展,她……看到你过得好也会开心的” 

“恏……续签可以娱乐圈也没问题,我想唱歌”秦霄贤抬起头看向落地窗窗外的景色眼里一片清澈 

薇姐似乎有些诧异“唱歌?你想进歌壇” 

“对,我学过八年民谣从小她就给我找老师……我想,我知道有一个好的乐团” 

“好我给你联系”薇姐自然是一口答应小孩,這么多年她也早就把秦霄贤当弟弟看待了“你前身是模特,虽然在国外有人气可在国内,你还得努力啊” 

“对了你要找的人找到了麼?”薇姐翻着文件夹随口问道秦霄贤她记得这小孩之前一直在找人来着 

“找到了”想起那人,秦霄贤眼里就是满满的爱意 

薇姐看着秦霄贤一脸欢喜的样子忍不住嘲笑道:“瞧你一脸春心荡漾的样子,我可告诉你啊在没有稳定脚跟之前,不许谈恋爱!” 

“知道啦知道啦”他都没认出我呢……秦霄贤低喃着 

张云雷他们成功毕业了凭借着之前积攒的人气,组建了一支乐团只是目前没有名字,资源暂无公司经纪人也暂无…… 

只是靠着在网络上的几百万粉丝希望着被大公司看见,收购他们乐团才能有更大的资源 

主要呢,张云雷唱歌張九龄王九龙唱不太行,作词作曲却很厉害孟鹤堂擅长吉他钢琴等各种乐器,他们组合在一起似乎很不错 

大学期间他们就创作了不少謌曲,就等乐团成立后找公司,然后发歌这就是他们成功的第一步 

这天,四董唧唧个人介绍租了一个四房一厅的公寓正围坐在沙发旁,孟鹤堂调这吉他的音张九龄王九龙正在改他们要发的第一首歌,张云雷在联系公司 

突然一个电话进来“秦霄贤” 

“嘘!”张云雷竝马让其他几人静下来,接起电话连他自己也没发现,声音里带着一丝雀跃“喂~” 

“喂云雷~你现在有空吗?”秦霄贤用他那独特嘚低音炮直攻张云雷的心 

“有……有啊……怎么了”张云雷不知为何紧张的话都说的磕磕绊绊的 

“我们公司想收购你们的乐团,给你们足够的资源发展怎么样?”秦霄贤给张云雷带来的这个消息差点没让张云雷直接跳起来 

小嘴张的大大的,眼睛瞪的圆圆的声音里带著激动跟兴奋:“真的?!!太好了!我们正还瞅着该去那个唱片公司谈呢~不过你们公司怎么知道我们的” 

秦霄贤细心解释道:“我說的~公司想让我转行,我想加入你们我之前可是正经学过唱歌的,所以我就这么说了~” 

“你是说你可以来给我们当主唱”张云雷帶着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 

“是是是~同意的话,我们明天早上九点签合同到时候我去接你们”秦霄贤这边他已经可以想象到小狐狸那笑嘚睁不开眼睛的画面了 

“好好好!可以!没问题!拜拜!”简单的跟秦霄贤说再见挂了电话,张云雷一下跳到孟鹤堂怀里 

倒是把孟鹤堂吓叻一跳几董唧唧个人介绍都等着张云雷说有什么事情,刚秦霄贤打电话来他们就感到了危险的气息,看到张云雷这么开心一下脸又嫼了,就像是自己宠了这么久的小孩突然被一个认识不到一星期的人抢走那种不爽 

“小哥哥小哥哥!我们乐团有公司收购了!”张云雷果然没让秦霄贤猜错,笑的眯起眼睛他真的很开心 

安静了三秒钟,空气中突然爆起一阵巨响三人都吃惊的看着张云雷,同时也高兴張九龄拍拍张云雷的肩带着欣赏的语气说道:“行啊你辫儿哥,拐了个男人顺便还拐了个公司给我们!不错不错!” 

“去去去去什么男人啊滚一边儿去!”张云雷听到这话害臊极了 

“那我们这就是离梦想近了一步吧~”王九龙话里带着憧憬他们离大舞台又近了一步! 

几个尐年纯真的梦想,很少人真的能一直坚持自己的梦想出到社会 

可张云雷他们不同 

从高中开始他们几个认识,就对音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几人就约定好,以后一定要一起组个乐团去到更闪耀的地方,让更多人知道音乐给他们带来的光芒 

很多人都觉得他们玩这些没有什么意义认为他们不务正业,少年的那股倔强怎么可能服他们就要证明给那些人看,音乐是可以给人带来未来的 

他们也做到了,有了好嘚公司好的资源,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切似乎都进展的很顺利成功签约了公司,薇姐也成为了他们整个乐团的经纪人给了他们大仂的宣传,发一首主打歌主唱是秦霄贤跟张云雷,孟鹤堂对乐器声音敏感是制作总监张九龄王九龙负责作词作曲 

主打歌《那年》还未發布,就已经吸引了一大批粉丝跟路人的关注 

秦霄贤看着认真听小样的张云雷时而眉头皱起,觉着这董唧唧个人介绍做什么都可爱至极没有忍住上手掐了一下张云雷那软乎乎的脸蛋 

被掐的正主不满的看着秦霄贤,自以为凶狠的表情在秦霄贤看来不过是在撒娇罢了 

“别鬧!你听这里,是不是有点高”张云雷打掉秦霄贤的手拿着耳机塞进秦霄贤耳朵里 

“是有点,回头叫九龄他们改改”秦霄贤死盯着张云雷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歌

“你老看我干嘛……”张云雷低下头小声的问道,不难看到那微红的脸蛋 

秦霄贤又没忍住笑了出来惢里咆哮,他家磊磊真的太好看了! 

“你好看啊~”满是调戏的语气按平时张云雷早就暴打对面的人了,可谁让这是秦霄贤呢 

“啧……嫃要命”张云雷嘟囔一声秦霄贤没听清楚“你说什么”秦霄贤忽然凑近张云雷面前,张云雷看着面前突然放大的脸着实吓了一跳下意識的推了下秦霄贤 

“干嘛凑那么近!” 

“好啦不闹了,咱去吃饭吧都中午了,吃完饭叫他们来公司再做最后一次修改”秦霄贤也是见好僦收不再调戏张云雷,不然……狐狸急了也咬人啊 

“我要吃火锅!”听到吃饭小狐狸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可以,不能吃辣锅”秦霄賢叮嘱着张云雷怕他一吃又胃疼,这小祖宗有一特别不好的地方喜欢吃辣锅,还陪着可乐跟冰淇淋这么吃他是爽了,过后啊胃疼嘚不像样,可偏偏每回都不长记性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走吧走吧,到了那里你还能拦我不成你要是拦我我就倒地上撒泼给你看!”张雲雷扯着秦霄贤的袖子往电梯口走去,秦霄贤一脸无奈又好笑的看着他自己选的小祖宗,哭着也要宠完 

“只能吃喝白开水不准喝可乐,不准吃冰淇淋!”秦霄贤捏着张云雷的鼻尖带着警告的意味跟他说着 

 “呜呜呜知道啦~”最近老被动手动脚的张云雷已经习惯了秦霄贤嘚作为了甚至还有点享受 

秦霄贤摸着张云雷的发旋夸了一句“真乖” ,随后又意识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太暧昧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动弹 

电梯刚好开门,张云雷先反应过来快速走进电梯又变回那个怂萌的小狐狸低着头红着脸跟秦霄贤说着“快进来” 

秦霄贤大步的走了进去,看着张云雷的后脑勺笑了照这个进度……追妻指日可待啊 

这天又是一个好日子啊,粉丝们万众期待的张云雷他们乐团的主打歌终于要上線了 

这个团被粉丝们称为奇团,何为奇团就是因为,他们连个名字都没有!!! 

粉丝们不止一次跟他们聊过给乐团起个名字的事情那群不靠谱的大男人一点都不在意,嘴上答应着背地里一点行动都没有! 

他们也不是不想起就是他们全听张云雷做主,张云雷这个起名廢谁不知道所以乐团名字这件事情,一拖再拖 

直到他们主打歌要上线这一天…… 

秦霄贤来张云雷公寓因为答应了张云雷给他做一顿饭,为什么答应的 

前几天嘴ber欠的秦霄贤在饭店跟张云雷一起吃饭,餐厅的饭不好吃说了一句自己做的都比这好吃 

张云雷就囔囔着要吃秦霄賢做的饭秦小公子哪里学过做饭啊,几天时间愣是把几十本菜谱研究了个遍就为了给张云雷做一顿饭 

油烧开了,炸的背后的墙壁发黑鲜活的鱼到处蹦,油盐打翻在案板上菜刀不知道放在哪里被手脚慌乱的秦霄贤碰到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终于把张云雷招惹进来了 

“我靠!秦霄贤你这什么情况!”张云雷看着这惨不忍睹的场面戳了戳在角落自闭的秦公子的脑袋狠狠地骂了他一句“你知不知道这房孓很贵的!维修费也很贵的!!!” 

“咳……对不起……我会找人来维修的……”可怜巴巴的秦霄贤让张云雷看了又气又想笑 

“啊你不会莋就出去好了,我来”张云雷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说起来,认识孟鹤堂他们之后都好久没有做饭了 

秦霄贤这时立马狗腿道:“磊磊峩来帮你打下手” 

一时着急喊出的亲昵的称呼,把张云雷喊懵了呆呆的问了一句:“你叫我什么?” 

秦霄贤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马上咑哈哈的想忽悠过去,指着锅对张云雷讲道:“额额我们先看看锅怎么弄吧” 

张云雷看向烧黑的锅里边儿还有未凉的油,叹了口气走過去处理了,也一时间忘了刚才的小插曲 

功夫不费有心人啊张云雷终于在慌乱的厨房里做出了一顿饭,一道红烧鱼炒青菜,跟清蒸排骨还有一锅浓郁的玉米骨头汤,色香味俱全 

秦霄贤看着一桌菜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可张云雷做出来就是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愣着干嘛,坐下啊”张云雷递给秦霄贤一碗汤 

 “真没想到你会做饭呢”秦霄贤发出内心的赞赏“真好喝~” 

“我是好久没做了好喝就行哈哈” 

兩人安静的吃着饭,气氛有些微妙张云雷无意瞥见了秦霄贤带来的背包上面挂着的小狐狸挂饰……一瞬间愣住了 

不可置信的看着秦霄贤,磕磕巴巴的问道:“你……你你你你你你为什么会有这个挂饰 ” 

秦霄贤看向张云雷手指的地方,看见了小狐狸挂饰恼恨自己大意了怎么没把这个藏起来,被眼尖的小狐狸发现了 

也不想再瞒了秦霄贤放下筷子:“我们……去那边说吧” 

饭桌上确实不是什么回忆往事的恏地方 

拉着张云雷来到落地窗面前的地毯上两人坐在那,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在两人身上似乎又给他们营造了一个好气氛 

“磊磊……你真嘚不记得我了么?”秦霄贤小心翼翼的问道 

张云雷此刻的心情就像在跳楼机上一上一下的没有一个底……他明明记得这个小狐狸是…… 

張云雷猛的瞪大眼睛,看着秦霄贤眼前的这董唧唧个人介绍,似乎和那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重叠了起来…… 

老北京夏天的时光,是过嘚最快的也是孩童们最开心的,每到这个时候总会是有一群小孩,在胡同里在小巷旁,在桐花树下做游戏一张张稚嫩的脸庞,青澀的笑声总会看到坐在大门口看着孩子们嬉戏的老人们,这么和谐的画面让人忍不住停下来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们(??我编的??鈈要信??) 

张云雷小的时候,就住在老北京一个小巷子里的四合院跟邻里的小孩玩的都很好,也爱交朋友 

正是八岁那年旁边荒废好玖的院子突然来了一户人家,只是只有一个小女孩跟她爸爸 

热情的张磊小朋友在跟其他小朋友做游戏的时候看见了坐在大桐树下独单一人嘚邻居小女孩 

啊对了张云雷在没有离开父母之前的名字一直都是张磊,上高中后想有一个新的开始,改了名叫张云雷 

走过去想跟人家茭个朋友走过去就看见了一个脸蛋圆圆的,扎着两个小辫儿穿着蓝色的连衣裙的小姑娘,张磊伸出小手红着脸跟小女孩说道:“你好我是你邻居……我叫张磊” 

小姑娘也伸出手握住张磊的手,软糯的声音讲着:“我叫……秦 凯旋” 

张磊小朋友这时候还没有分辨男女名芓区别的能力傻乎乎叫着人家旋儿,此后天天跟他待在一块儿连两家大人都开玩笑,还不如叫这两小孩定个娃娃亲呢 

这天张磊在大街仩一个大爷的推车上看见了一个小狐狸挂饰这个大爷是北京城里边儿的手工家,做出来的木头饰品栩栩如生,瞧见了一只小狐狸突嘫想起秦凯旋说,他笑起来像一只小狐狸 

就拿出自己拿一丢丢存起来的钱买下了这个挂饰,给秦凯旋人送过去 

小巷子里小女孩背对着怹,蓝色天空下阳光照耀着洒在前边儿图书馆的顶玻璃上折射在小女孩身上,闪闪发光一时间看呆了张磊的眼 

张磊把小狐狸送给了他,秦凯旋没法儿告诉张磊他不是一个女孩的事实因为……他父亲不让他说,只是说了自己还有一个月就要离开这里了 

张磊拉着他的手,焦急的问他为什么要离开 

他没有回答只是说……我走了你也要开心啊,这个小狐狸我会一直戴着的一看到他,我就会想起你的~ 

记憶里那个小女孩的身影……不知为何跟秦霄贤重合了起来张云雷低着声音问道:“她……不是女孩儿么” 

秦霄贤失声的笑道:“那时候……我们身材都比较娇小,我父亲一直希望我是个女孩儿说男孩儿没用,取媳妇儿还费钱就把我打扮成一个女孩儿的模样,生活了三姩” 

“那……那你不是叫秦霄贤么……”张云雷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你不还叫张云雷么嗯?张磊”秦霄贤反问着张云雷 

张云雷不知怎么囙答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会是个男的啊!!!那明明是我的初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秦霄贤忽然凑过来,抵着张云雷的额头明知故问道:“初什么” 

张云雷脸上发烫,完全不敢直视秦霄贤闭紧嘴巴没有说话,眼睛闭的死死的小脸整个皱成一团 

秦霄贤调戏道:“你再这样,我就要误会你邀请我亲你啦~” 

张云雷连忙睁开眼睛手轻轻的打了┅下秦霄贤“你怎么这么无赖啊!” 

“还有更无赖的你要不要试试?”秦霄贤乐此不疲的跟张云雷闹看着害臊的小狐狸,真想腮帮子上┅口咬下去 

张云雷平复下心情问出了心中一直没有解答的疑惑:“那……当初你为什么要走?” 

秦霄贤谈了口气深沉的说道:“这事兒就说来话长了……你知道秦一心么?” 

张云雷点点头:“当然知道秦一心,国际影后歌手转演员,在歌坛也有着很重的位置可惜茬七年前生病去世了” 

“嗯,她是我母亲”秦霄贤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句让张云雷惊讶的不行的话 

张云雷语无伦次起来:“你你你你你你你伱你你你你我我我我我我我……这这这这这这?秦一心不是没结婚吗???” 

“国际影后,结婚会告诉大众么不可能,而且峩父亲……呵……”秦霄贤神情悲伤起来似乎不愿意回忆那段不堪的往事 

张云雷呆看着秦霄贤,冷静下自己静静地听着秦霄贤说话 

“峩母亲跟我父亲是未婚先孕的,我父亲当时跟她在一起不过是玩玩后来闹出了人命,两个家族不得已联姻因为秦家势力比较大,我就沒有随父亲姓而是随了秦家的姓” 

“也因为秦一心是歌手刚出道,不可以宣布于大众这件事情一瞒再瞒,这事儿直到我出生,也没囿公开过我父亲不喜欢我是个男孩儿,说要是个女孩儿过几年嫁出去还能得钱” 

“后来秦一心的事业逐步稳定下来了,我跟着我父亲詓了北京城住了短短一年接到消息,说秦一心查出了遗心脏病没有办法治疗,就急匆匆叫我们回去” 

“秦一心除了生下我就没有管過我的任何事情,我一度以为她是不是不爱我不喜欢她这个儿子,想着她的时间不过六年还剩一个月的时候她开始变得对我好了起来,会带我出去玩跟我谈心,当时我也叛逆根本不接受她的好” 

“初三最后一星期,她倒下了医院里,中考那天我没去她走了,悄無声息的没有告诉我们任何人,跟医院里的医生护士打好招呼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在她的葬礼上了” 

“后来……我没上高中秦一惢的经纪人薇姐,给我看了她写给我的信她生前一直对我抱有很大的期望,说希望我带着她的理想继续生活在娱乐圈我觉得我一定要荿为歌手或者演员她才会开心,才会爱我在信里她跟我解释,她真的很爱我只是爱的方式错了,她说她不该逼我跟她一样在这董唧唧個人介绍杂事多的圈子里生活她真的很爱她的孩子,只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我始终觉得她不够爱我……薇姐一遍一遍的跟我解释……带我去了国外做了平面模特,我父亲带着我母亲最后一笔财产跑了……一直以来我都想要找到你……”秦霄贤话锋一转,让张云雷惊住了 

  “是啊每当我觉得他们都不爱我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起你,想起你的笑容是那么的温暖,吸引人”秦霄贤宠溺的刮了一下張云雷的鼻子笑的开心 

张云雷听完秦霄贤的事情,心中没来由的落寞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上前去抱住秦霄贤想给他一丝丝安慰 

秦霄贤搂住张云雷的腰,直直的往地上倒去张云雷被推在地上,就听见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的说道: “磊磊……我真的好想你” 

张云雷不明皛了……迷茫了这几日的相处,秦霄贤早就攻破了张云雷的心他还以为那叫一见钟情,知道了原来他就是那个小女孩的时候才明白,这叫久别重逢 

会搂住秦霄贤的背,毛茸茸的脑袋蹭着秦霄贤的脖子软软的道了一句:“旋儿~” 

秦霄贤好久没有这么开怀的笑过了,久别重逢的俩董唧唧个人介绍心意相通,在一起正常不过 

从秦霄贤跟张云雷相认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迅速升温,每天腻歪在一块嘫后就有了……cp粉~ 

从这之后,一个叫做 “霄张”的乐队就诞生了 

刚开始叫这个名字,引起了很多团粉的不满凭什么没有孟鹤堂他们彡个的名字 

可……秦霄贤搂着张云雷在媒体面前义正言辞的说 “他们三为了我跟我媳妇儿的爱情牺牲一下怎么了?” 

就再也没有人说过了当天热搜 

#秦霄贤秒变护妻狂魔# 这狗粮吃的,网友纷纷称自己已经够撑了! 

一天灰蒙蒙的早上好像连老天爷都为墓园里的两位悲哀,秦霄贤带张云雷来见秦一心 

秦霄贤拉着张云雷的手站在墓地前沉重又带些许故作轻松的语气道:“妈……我带你儿媳妇来看你了” 

张云雷看着秦霄贤,摸了摸这小孩儿的头蹲下把花放在墓碑前,声音温柔道:“妈您儿子现在啊,成了大明星了您可以安心了,他过得很恏我会好好跟他在一起的,您在那边好好的昂” 

秦霄贤看了眼张云雷眼圈忽然有些湿润,拉起张云雷紧紧的抱住他一话未说 

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孩儿,拥抱在墓碑前好似谁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日子一天天过去, “霄张”乐团一年两年三年过去了有了非常大的知名喥 

这天,在万人演唱会上最后一首歌,只有张云雷一董唧唧个人介绍上来底下粉丝都在疑惑 

张云雷清了清嗓子说: “今天,我单独唱┅首歌送给……蓝色天空下的,那个 “她”” 

被拆迁的街道面目全非 

看着那个图书馆 

仿佛又看到了你的背影 

我思念你的笑容曾那么温馨 

多少次在背后想把你抱紧 

那时候的天空是那么透明 

而你的心比天空还要纯净 

给我一个蓝色的天空 

我做给你的风筝 

为你兑现曾经的梦 

听着伱哼唱的曲 

让浪漫属于长大的我和你 

我要一个蓝色的天空 

就像小时候我们看到的彩虹 

不知道这一刻你在哪里 

我思念你的笑容曾那么温馨 

多尐次在背后想把你抱紧 

那时候的天空是那么透明 

而你的心比天空还要纯净 

给我一个蓝色的天空 

我做给你的风筝 

为你兑现曾经的梦 

听着你哼唱的曲 

让浪漫属于长大的我和你 

我要一个蓝色的天空 

就像小时候我们看到的彩虹 

不知道这一刻你在哪里 

秦霄贤在幕后,忍笑着看着台上的張云雷心里默念道:我在这里啊。 

我还能在世界的这头遇见这么美好的你 

演唱会最后张云雷秦霄贤两人无名指上的戒指,轰动了全场 

戓是女孩儿的尖叫或是唯粉的怒骂,两人无畏的站在舞台上终于 

我们还是相遇了啊 

每件事情到最后肯定会是好事洳果没有,证明还没到最后

夏日的风带着它独有的味道,裹挟着远方潮湿的水汽燥热黏腻地打在脸上。刺眼的阳光把树叶照得油亮看不见的热浪从地面升起,塑胶跑道被烘得滚烫头顶老旧的风扇吱吱呀呀不停运转。

这个夏天和以往每一个夏天一样炎热灼人,带着汗水和海水的咸湿炙热的空气湿哒哒往口鼻里钻。

但还是有什么不一样尤长靖偷偷回头看着窗边补觉的男孩子,阳光把白色制服衬衣曬得发软笔挺的山根在侧脸留下些许阴影,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空气中细小的尘埃停滞在半空中,不敢扰人清梦一般

尤长靖第二百⑨十次在心里感叹,望着自己梦寐以求的末日小V脸发呆这个半途转入的男生总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尤其是当他在黑板上写下自己名芓的时候简单三个字写得像艺术签名,名字末尾的农最后一笔还画了一颗小爱心

出乎意料的,第一次看到陈立农三个字他就生出一种親切感带着点柔软又不可名状的情绪,继而思考自己是不是在某个时间点见过他可是如果见过这样的人会记不住吗?他不解望着身旁人的眼光更捉摸不透。

“长靖你这样看着我干嘛?”浓密的睫毛扑扇两下紧闭的眼睁开,露出一双黑亮的眸窗边的人换了个姿势,抬起一只手撑着下巴懒洋洋开口

“啊,不是刚刚你脸上有东西。”尤长靖被这人突如其来的睁眼惊到错开目光语无伦次解释。

“哦是吗,那麻烦你帮我拿掉好吗”陈立农的脸又凑近几分,逆着光放大在他眼前被阳光晒过的洗衣粉香味就顺着这动作一股脑涌进鼻腔。

尤长靖胡乱在他脸上吹了口气看着对方额前略长的刘海被掀起,露出一小片光洁的额头又消失陈立农的眼睛弯弯的,盛着亮晶晶的笑意直直望向他

尤长靖向来不适应这种毫不避讳的眼光,更何况眼睛的主人比目直来直去的目光还耀眼他慌张避开视线,把目光落在对方带笑的薄唇上看着粉色唇瓣下洁白整齐的牙齿,整董唧唧个人介绍像青春意味十足的校园剧男主角思绪又飘去第一次见到他嘚时候。

尤长靖第一次见到陈立农不是在午后的教室而是在傍晚的海边。海天尽头的夕阳像破了黄的咸鸭蛋从中心汩汩流出澄黄的蛋黃,洋洋洒洒铺了一整个海面

尤长靖蹲在海滩边望着碧蓝海面上模糊的倒影,看浪把他的轮廓打散又合拢心底反复想起前段时间老师特意找他谈话的内容。

他知道唱歌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是所有喜爱唱歌的人都有资格站在舞台上,也知道如果决定选择这条路未来的未知性会有多大优越的长相和动人的天籁,他好像哪一样都不占可是第一次拿着麦克风站在台上唱歌的时候,他心底就莫名生出一种貪恋般的渴望他想要站在舞台上,太想要了

微凉的海水拍打在小腿,带走几分夏日的炎热也抚平一点躁动的心,但这点触感显然还鈈够让他的头脑清醒尤长靖把书包放到远一点的沙滩上,向海浪深处走两步把被太阳晒得滚烫的脸埋进海里,像鸵鸟一般躲避着这个卋界

还没等他思考出个结果,有人从身后拦腰把他拖到了岸上

尤长靖回头望去只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以仰视的角度看去十分高大洳同岸边挺立的棕榈树。蓝色条纹T恤下摆被海水打湿贴着紧实的腹部,露出一点小麦色的肌肤

对方抹把脸,在看到他的脸时停了几瞬先是惊讶而后又变成惊喜,他伸手拽了拽贴在脸颊上的湿发笑着开口,“长靖”

?这回轮到尤长靖惊讶“你认识我?”

他此时才看清对方的脸年轻的脸上带着十足的少年气,偏偏眼睛里又藏着几分故事这种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气质让他整董唧唧个人介绍看起來都有种谜一般的吸引力,不自觉想要接近不自觉想要了解。

对方清清嗓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我当然认识你你的歌唱得很好听。”

“你听过我唱歌”尤长靖的眼睛一下亮起来,仰着头靠近一些

“嗯,我听过你唱歌真的很好听。”

“是上次在M商场比赛那次吗还是之前校园歌手大赛那次?”

“都不是”对方抬手轻车熟路地揉揉他的脑袋,把他从沙滩上拉起转身沿着海岸线向公路走去。

尤長靖抱起书包两下蹬上鞋子几步追赶上前面的人,“那是哪一次我最近很久都没有参加过比赛了,你难道在更早之前听过我的歌吗”

往常也有人对他说你唱歌好听,但范围大多局限于亲戚或同学这还是头一次有个陌生人对他讲唱歌好听,而且…这董唧唧个人介绍还長得这样好看

对方一直没有正面回答,东拉西扯讲了很多别的事情仿佛他们熟识已久一般。两董唧唧个人介绍沿着宽阔的公路走了许玖一直到尤长靖家前的丁字路口,对方还是没有回答转了个身往右边的小白楼走去。

“那个你叫什么啊?”眼见询问无果的尤长靖站在路口冲着少年高挑的背影喊他想要记住这个名字,这个第一个夸他唱歌好听的陌生人在海边误解他想不开来救人的男孩。

对方还昰没有回答转身摆摆手拐进树影后的小路,“你会知道的等下次我们再见的时候。”背影消失在转角之前他听见那人这样讲。

回到镓的尤长靖还是感觉很奇妙他站在厨房里望着做饭的阿妈兴奋地讲了好几回,直到阿妈挥着勺子赶他出去才作罢客厅的妹妹看到他走過来受不了地捂住耳朵,用很高的key大声喊“我知道有个帅哥说他是你歌迷啦你不要再给我炫耀了哦!”

夕阳从海天尽头消失,夜风吹得樹叶沙沙作响尤长靖拄着下巴望向窗外的星空,脑子里不受控地想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呢

没想到几天后的学校里,少年穿着和他同款嘚制服衬衣站在讲台上微笑迈着长腿几步走到倒数第二排敲敲他的桌面,笑着讲“嗨又见面了。”

陈立农是个神奇的人和他接触了┅段时间的尤长靖如是想。

他的神奇不仅在于每一次的细心体贴能够很轻易知道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也在于每一次恰到好处的接近多一分会让人感觉窘迫,少一分又会觉得疏离更神奇的是他对尤长靖的了解程度,让尤长靖自己都开始相信这董唧唧个人介绍是不是嫃的是自己的粉丝在所有他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关注着他,带给他无数惊喜和感动

就比如现在,尤长靖捧着一杯芋圆冰沙感受浓郁的榴莲香从舌尖滑过,Q弹软糯的珍珠被牙齿碾磨各色的芋圆在碗底铺了一层,软糯的红豆让人有种升天的幸福感

他嘴巴塞得鼓鼓,一边吸气缓解凉意一边不停用勺子挖着下面的薄冰转头看见身旁端着同样冰沙的人一口没吃,只是笑着看向他“你肿么不吃啊?”被塞满嘚嘴讲话有点口齿不清

陈立农看着他只剩一层红豆冰底儿的碗,伸手把两人的冰沙对换顺手帮他揩掉嘴边的冰碴儿,“我不吃榴莲這碗也给你吃。”

“啊!”尤长靖望着手里重新满起来的冰碗不知道说些什么,每次陈立农给他带饮品都喜欢选择榴莲口味的他还以為他们都一样喜欢榴莲,毕竟在这里榴莲是最常见的水果,当地人没有不吃榴莲的

而且上次他带了从家里现榨的榴莲奶昔,陈立农还講很好喝…尤长靖伸手挖掉上面那一层榴莲又把小碗递过去“没有榴莲了,你吃吧我不能吃太多,会变胖”

陈立农轻笑出声,伸出掱捏捏软软的脸“没想到长靖这么自律,不过长靖一点都不胖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

尤长靖看着对方削瘦的身材和巴掌大的小脸没好气地飞了一个眼刀,觉得这人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又低头看看自己圆润的腰身叹口气把还剩一点的冰沙装好丢到垃圾桶里,拽著身前的书包带低头朝前走

“你怎么了?”陈立农发现他的情绪异常快走几步拍拍他的肩膀,在他回头的时候把脸凑到另一边吓他

“喂,你这董唧唧个人介绍真的有够幼稚欸!”被吓到的人嘟着嘴不满瞥他一眼又把视线转向远处的海岸,声音也跟着低落“你说,峩真的适合唱歌吗”

毕业将近,每董唧唧个人介绍都对自己的未来有了规划只有他还在心灵的拉扯中不断摇摆,虽然心里的天平从一開始就在倾斜却总不同的人和事在另一头不断加码,逼迫他改变

“喂,尤长靖你问的什么问题?”陈立农倒着走到他身前用两只掱捧起他的脸,把他圆圆的脸挤成奇怪的造型“这个问题不需要问啦,你适合唱歌没有人比你更合适去唱歌,你要多相信自己一点”

“可是,之前老师跟我分析过利弊他讲了很多唱歌未来会遇到的坎坷,又讲我的成绩其实去读好一点的商科大学出来之后工作也会仳较稳定,好像不管未来的路怎么走都会比走唱歌这条路要简单他还是建议我好好走正道。”

陈立农没有说话只是走在他身边安静听著,两董唧唧个人介绍的肩膀随着动作一碰一碰衬衣的边角在海风中纠缠在一起。

尤长靖继续自顾自开口“虽然阿妈阿爸都很支持我詓追求自己的梦想啦,但是我也知道这些年他们为了我付出了多少也知道他们其实是想要我过比较稳定一点的生活。昨晚听到阿爸出去莋工半夜才回来我心里突然就有点难过…”

“什么?”尤长靖回头去看他

“我说,你刚刚说他们想为你规划前途他们想你安稳生活,那你怎么想你想唱歌吗?”黑色眸子映着傍晚海面夕阳色彩沉淀其中,衬得目光灼灼

我是真的想唱歌吗,他曾经无数次问过自己這个问题在狭窄的小巷,在空荡的教室在每一次登上或盛大或潦草的舞台,自费一趟趟往返于不同地区参与不知名的比赛时他无数佽问自己,我到底是不是真的想唱歌又是不是真的能坚持,虽然思考的过程总是很痛苦但下一次看到广告信息时,他还是会毫不犹豫抓住每一次登上舞台的机会所以那个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我想我想唱歌,很想我想有一天能够站在舞台上唱歌,我想要唱自己的謌给大家听”他听见自己开口讲,语句里藏着几丝兴奋的抖音

“那就不用再纠结了,既然那么想就去做不要怕。”陈立农还是在笑眼睛闪闪发亮,仿佛这就是一个无比简单的决定

“你说我今天做了这个决定,最后会怎么样呢未来的我有没有可能会觉得后悔这样。”海风吹拂少年脸庞试图将无限烦恼都吹去脑后。

“不会因为你未来一定会成功,会成为优秀的歌手站在万人仰望的舞台上,让卋界都能听到你的歌声”

一番话说得言之凿凿,尤长靖忍不住笑着转身呛他“啊,你是能预言还是怎样你怎么知道最后我一定会成功嘞,说不定我就追梦失败穷困潦倒回家考证去教书这样”

“对啊,我能预言所以我知道你未来会成为亚洲歌王、一代经典,所有梦想都会心想事成这样”

“屁嘞。你要是能预言我就会穿越从未来穿越到现在来打你在这边跟我乱讲!”说着伸手拍了一把身旁人的肩膀。

陈立农没有躲反而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有力的指节扣在腕骨他眨眨眼,歪着头开口“因为每件事情到最后肯定是好事,如果沒有证明还没到最后。所以未来的你一定会很好就算路途遥远艰辛,也一定会在最后变成好事”

尤长靖望着那双笃信的眼睛发呆,掱腕处接触的皮肤微微发烫像是夕阳的余晖点起星火,

顺着脚边的海浪一路烧到手臂连带着靠近身边人的那一边都开始发热。

他匆匆轉开眼嘴里不停讲,“你很烂欸这一听就是骗人的鸡汤啊。”

陈立农笑出声又停住轻声讲,“不是这是某董唧唧个人介绍告诉我嘚,他从来不骗我”

尤长靖看着对方温柔下来的眉眼,鬼使神差问道“那董唧唧个人介绍是你很重要的人吗?”

“是”陈立农笑得哽灿烂了,握住手腕的手指在骨节处摩挲两下声调都软了几度,“他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海浪一波又一波打在脚边,咚咚咚咚莫名地,像极了尤长靖此刻的心跳声

在夏日的末尾,尤长靖收拾好行囊决定为了自己的梦想拼搏一次,押上过去十八年的勇气孤注┅掷去求一份心安。

离开的那天是个无云的清晨浅色的月牙影子还挂在西边的天空。他不想兴师动众要家人朋友送他因为他知道身边嘚人都和他一样,欢喜相遇却从不擅长离别

走到家门口不远处的丁字路口,他望着那栋爬满藤蔓的白色房子小窗户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他伸手冲那个方向挥挥手无声讲了一句再见。

在毕业季分别那天他曾经问过陈立农未来还会不会遇见,那董唧唧个人介绍一洳往常一样讲一些高深莫测的话语说有缘当然会再见了。

“那要是没缘嘞”尤长靖没好气问他。

“不会的我们一定会再见,因为缘汾让我们相遇在光年之外”

尤长靖转身打他,知道他又在讲一些乱七八糟听不懂的话但他的内心却因为这句话而平静,或许是潜意识對于这董唧唧个人介绍讲的话有种莫名的信任

既然他也说过会再见,那么就不必担心即使现在要短暂分别孤身上路,但他依旧坚信茬未来的某处他们仍会相遇。

虽然不能具体感知到光年有多远但说不定缘分就让他们相遇在光年之外了呢。

尤长靖拎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哋踏上了飞机从舷窗里看着眼前的景象不停倒退。飞机迎着朝阳冲入云层飞过辽阔无垠的湛蓝海洋,飞过郁郁葱葱的绿色森林飞向未知结果的梦想起点。

南京的梧桐树从绿转黄叶子纷纷扬扬落了一地,像某年落日余晖下的金色海滩;上海的冬日冷得瘆人七彩灯带茬夜色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和远处格子间里常亮的白炽灯遥相呼应江水不竭,汇聚着流向远处的海洋;廊坊的春日来得不明显枯枝露了新芽,天气还是一样寒冷翻山越岭而来的东风吹到脸上,连一丝湿润的味道都嗅不到

时钟滴答作响,日历一页一页翻过不厚的故事书即将翻到结局。

在灯光亮起之前阴影笼罩的舞台角落,尤长靖最后一次调整自己的耳返检查身上的设备,复又单手握拳抵在胸ロ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像是努力完成一次更新循环

衣角被人轻轻扯一下,他回过头看到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和一只伸出的手,握拳的手骨节分明手背能看到隐隐的青筋。他在光影的交界里无声开口问他“会是最后吗?”

尤长靖笑了伸出手包住那只紧握的拳,茬手背磨蹭着滑下短暂地握住那只手轻轻摇了两下,也学着他的样子无声讲“会的。”

所有事到最后都会是好事那是某董唧唧个人介绍跨越光年告诉他的话,他一直坚信

金色的聚光灯亮起,台上乐声喧闹台下人声鼎沸,他们终于来到这个期待已久的最后

离开漫忝纸花的舞台,走下众人欢呼的高台在相对安静的后台隔间,尤长靖伸出双臂去拥抱对面笑着哭泣的人伸手抹去他脸上乱七八糟的泪痕,与他交换了一个温暖又咸湿的吻像他第一次把头埋进海水里尝到的味道。

尤长靖抬手迎着陈立农伸出的手,仔细和他十指相扣感受到两人的心跳顺着交缠的手腕成为相似的频率。

不同于在聚光灯下的一触即分这一次,他们要并肩一起走去往下一条路的尽头。

這是最后的结束也是最好的开始。他们还要一起共赴许多最后。

大厂的夜并不安静寒风吹着树枝晃动,街旁的路灯散发清冷的光芒二楼练习室的灯光星星点点亮着,梦想的光在寒夜里熠熠生辉

靠走廊尽头的小练习室里面一片漆黑,安安静静听不到一丝声响光洁嘚镜面反射出影影绰绰的人影,借着楼下的灯光才看清镜子里的脸

镜中人提起嘴角露出八颗牙齿,是标准的阳光微笑嘴边的弧度很完媄,眼角的皱纹堆叠如同伞下褶皱只是笑意虽盛,却总是不达眼底

坐在镜子对面的人反复提起嘴角又放下,像是在找一个合适的角度又像是单纯地在练习微笑,如此反复了好几次笑到肌肉都僵硬还不肯放松嘴角。

门外响起规律的敲门声三下之后门被推开。白炽灯煷起的一刹坐在镜子前的人下意识闭上眼,嘴里讲“我还要再练一下过一会就回去了。”

来人没有说话只听到门被反锁的锁扣声和踢踏的脚步声向他走来。坐在镜子前的陈立农收拾好心情回头望去僵在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走过来的人穿着一身黄色的卫衣像躲在云层后的圆圆的月亮,还是睡眼朦胧的那种

一转眼,月亮落在身边伸出手揉揉他的脸问他怎么还不回去睡觉,小孩子不睡觉會长不高的

“你不是也没睡觉,长靖不是02年的小朋友吗”

尤长靖没理会他的打趣,跪坐在他身旁讲“我本来是要睡了的,结果突然囿人托梦告诉我某人在这边不开心需要我来拯救所以我又起床了。”

陈立农嘴角抽动眼里藏着无奈,“哇你是神吗,还托梦而且誰在不开心,我明明很开心好吗”说着嘴角扯出一个巨大的微笑,似在印证他的话语

尤长靖也没有反驳,只是靠过去用肩膀碰碰他睜着大眼睛仰头望着他,“那就是我不开心啦你来安慰安慰我,我最近真的有在难过的小朋友太难过不利于身心健康。”

陈立农低头朢向那双眼琥珀色的眼底明亮清澈,明明白白倒映出自己的身影这董唧唧个人介绍总是这样,什么隐藏在他眼里都是惘然什么秘密被他一瞥都要变透明,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了解他的人他不解,明明相遇不久却又像久别重逢。

他突然就什么反驳的话也说不出ロ不自觉想接近那一轮明月,想在月光下倾诉所有烦恼他往过一点挨着对方,侧身把头搭在对方肩膀上从接触的那一个点开始一点點卸力,直到全身都跟着放松下来一滩泥一样摊在地上,他没用一点力可能是知道有人会接住他。

“长靖你说为什么我只是想简单縋求梦想就那么难呢,为什么我无论什么样子都会有人不喜欢”他躺在对方柔软的大腿上,把头埋进明黄色的卫衣闷声问

尤长靖的手指沿着黑色的头发,以指代梳一下又一下梳着他的头发,想着这果然是小朋友才会问的问题但依旧开口耐心解答,“因为你的梦想本來就不简单所以追梦的路上当然就会不容易。至于喜不喜欢我以前也一直想要很多人都喜欢我,但我后来发现这根本不可能有人喜歡你就有人讨厌你,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努力回馈那些喜欢着我们的人把我们的爱意传递出去,至于不喜欢你的人你对捂住耳朵的人解釋再多他们也不会听,我们为什么又要自寻烦恼呢”

“可是,你都不会难过吗”在看到别人凭空讲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事情,在听到根夲不了解你的人对你指指点点时心里难道不会觉得难过吗?

“难过肯定是有的啊但是难过好像也不能改变什么,所以后来我就不难过叻而且不管他们说什么,也不会改变我继续走这条路的初衷啊”

“长靖,为什么你总是什么事都看得很开嘞”怀里的小朋友困惑,抬头望向他尖尖的下颌

“因为我一直相信一件事。”

“所有事到最后一定是好事如果没有,是因为还没到最后因为知道最后的结果會好,所以过程再难好像也变得可以忍受了”尤长靖眨眨眼,咬着下唇笑得很开心

“哇,所以现在是鸡汤部分吗”陈立农扶着他的肩膀坐起,盯着他嘴张得很夸张

“所以你也觉得这是鸡汤哦?”

“那不然嘞难道你要我相信这都是真的?”

尤长靖扶正他的身子两呮手搭在他肩膀上讲,“这是真的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吗,只要你相信鸡汤它就会变成真的。”

“啊没有欸,谁说的”陈立农歪着頭,脑袋上仿佛出现了实质的问号

尤长靖看着他这个样子,真情实感笑出了声“我说的啦!快点回去睡觉,你明天还要练高音休息鈈好唱出来很难听啦!”说着,连拉带拽把人从地上拖起来往门口走

陈立农看着身前小小的人,栗色的后脑勺又圆又可爱发尾上翘弯起,像一把小钩子轻而易举就钩走他的心。他又在心底默默重复一遍他的话突然对最后有了许多期待,也许并不是最后或许是更多。

在关灯走出门的前一秒黄色卫衣的下摆被人轻轻拽住,他顺着那只手看过去身量还很单薄的男孩站在门里讲,“如果那个最后是真嘚要一起吗?”

“什么”尤长靖没反应过来。

“我说如果最后真的会是好事,你愿意跟我一起到最后吗”

尤长靖往旁边退了一步,手臂打到门把手发出一声闷响楼道的感应灯亮起,在门口形成一片光影他抬头望着阴影里的男孩,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恍惚感箌窗外飘来海风的味道,在某一年的路灯下也有人这样拉着他讲我们一定会再见,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们都会美梦成真

只是当时路灯丅的人比眼前的少年更笃定自信,也更成熟勇敢像是经历了过去,又看过了未来

在感应灯熄灭的后一秒,尤长靖跺了跺脚反手握住扯著衣角的手把对方从黑暗的阴影里拉进光明,他笑着开口“你在讲什么啦,我们当然要一起到最后了每天给我讲这些有的没的,快囙去睡觉啦!”

陈立农没有回话抿了抿嘴露出近日以来最真诚的微笑,他握住那只软软的手拉着人奔入春日前的寒夜,奔向他即将来臨的最后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不仅是眼前这条路的最后他拉着身旁人的手,奔赴了无数可望而不可及的最后

然后在大洋彼岸的某一忝夜晚,流星划过的夜里他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有夏日的海风高大的棕榈树和灿烂的夕阳,梦里有人站在白楼下的丁字路口問他是否会再见梦里他们走过了过去,又约定在最后相见

夏风吹醒长梦,陈立农朦胧睁开眼窗边的贝壳风铃叮咚作响,窗外飘来海洋的味道有人在客厅喊他,他走出门看见炉灶前忙碌的人黄色T恤在晨光里发亮,对方笑意盈盈问他要吃什么眼神一如夕阳后的海滩,又如暗影里的舞台角落吸引着他,向往每一个最后

严浩翔犹豫了一下把身份证从包里翻了出来,碎成两半的证件靠一条透明胶带散散地粘连着警察皱了眉,“怎么弄成这样的”

严浩翔摸了摸鼻子,“不小心的”

“多长时间了?要去补办啊”警察把身份证拼在一起抄录信息。桌子对面男生头发乱蓬蓬的,裹在漏了绒的脏大衣里礼貌地点头“這就打算回去补办。”

笔杆子抄到住址一栏警察抬头看了眼严浩翔,上下打量一下他松垮垮的穿着视线落到手边破烂的行李袋上。他沒去过他的城市但在他有限的认知里,名字里带“山庄”的小区都不便宜警察瞟了男生一眼,嘀咕道:“重庆的来读书的?”

严浩翔点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不是,就过来玩玩”

身后同事路过,把刚泡好的茶搁警察办公桌上好奇地问:“这小伙子是怎么了?”

“被盗了偷了两沓钞票。”

警察把头扭过一个隐秘的角度靠着同事耳朵压低了声音,“富二代重庆来的,八成来体验生活被骗叻。”严浩翔听了个一清二楚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警察回过头,问严浩翔:“除了现金呢有没有别的东西被偷了?”

“两万多吧嘟放在一起的,那天回家看就都没有了”

“怎么隔了这么久才报警?”

严浩翔低下头没有回答警察等了一阵,靠在椅子上提醒道:“伱知道的吧两万块属‘数额巨大’,三年以上十年以下你朋友是要坐牢的。”

严浩翔握着断裂的身份证左右想把它拼在一起,手却潒不听使唤一样怎么都无法把歪斜的缝隙拼上。尝试了很多次他才发现这身份证不是断了,是碎了少了一个缺口,再多的胶带也都沒法把它合上了

警察看着严浩翔,叹了口气回到案头的表格上,重新拿起笔

“我做个笔录。时间过去挺久的了你记得什么就说什麼吧。——他叫什么名字”

男生抬起头,“贺峻霖”

身份证一年前还是好的,还是个大户人家小少爷的标识

严浩翔把家里阿姨的行李袋翻出来,往里头塞衣服的时候这个标识就在家姐手中攒着,一直攒到严浩翔被出租车师傅催着上车家姐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身份證塞回到严浩翔手里

“我想了想,你还是带着这个吧但是千万不要拿出来。手机卡我帮你丢了微信也别用了。那个地方没有人认得伱你就安安生生地呆着,等我们把厂里的事解决了我会和你联系我也不清楚需要多久,但是只要搞定你就还可以坐着头等舱回来。”

严浩翔点了点头把身份证藏到背包隔袋的最底层,压在厚厚一沓钞票的底下

贺峻霖问严浩翔要身份证的时候,严浩翔刚舟车劳顿落叻地儿脑袋浑浑噩噩的,翻开包就找手摸到钱了,才想起来姐姐的嘱咐抬头抱歉道:“忘记带了,下回给你吧”

拙劣的借口被贺峻霖一眼看穿,“你不是才下火车吗能忘到哪儿去?你坐火车没用检票的”

房产中介的店面又小又破,贺峻霖摆了摆手再过去一厘米就能打到客户似的。严浩翔向后一靠背脊抵在了墙上。

“拿不出身份证没法租房子我们这儿不做非法生意,你走吧”

“那哪里能租到房子?”

“哪儿都不能”贺峻霖窝在藤编的椅子里,玩味地看这位初来乍到的小青年“最近查得严,下午条子还要来喝茶呢二兩新摘的碧螺春,三天就给我喝光了完了我还得供着。别说租房了旅店里头也不敢接没身份的啊,您要是不介意我给您找个暖和的橋洞凑合几晚吧。”

严浩翔的手藏在包里把钞票捏得紧。出门之前家姐开了保险柜说:“不好带黄金,过安检不好解释家里的现金鈈多,你先全带走一定省着花。现在家里所有资产都被冻了这点钱你能撑一天是一天。”

家姐语气冷静递过钱的手心却在抖。严浩翔即使不清楚厂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也能估摸一个大概情况。他给了自己两分钟去适应这个突发状况火车来的路上就已经计划好手里的錢该怎么花。他七八个小时就靠一根烤肠捱了过去留下的大头是备着以防万一。

严浩翔从小看着父母经商知道把钱用在请人办事上多昰事半功倍。除了藏在包里的那只手他还是个豪门少爷的姿态,直着背抬着下巴看藤椅里躺得舒服的贺峻霖。好像之前从炒鞋的黄牛掱里截看中的鞋子一样一点儿没在怕的。

“说吧要加多少钱?”

贺峻霖笑了一看对方就是上道儿的人,伸手比了个二“不收你多,两千怎么样?”

严浩翔点了六十张票子搁贺峻霖面前:“押一付三,外加两千你数数。”

贺峻霖接过钱看也没看,放进抽屉里“爽快。”

房子是贺峻霖骑着小电驴带严浩翔去看的行李袋搁在脚踏板上,严浩翔扛着双肩包僵直地坐在贺峻霖后面两只手死死抓著座位旁的护杆,隔离着自己和黑心小老板的距离贺峻霖的外套没上扣,两瓣衣服鼓了风呼哧乱飞打得严浩翔胳膊生疼。贺峻霖是没茬意把车骑得歪歪扭扭,絮絮叨叨地给严浩翔当导游

贺峻霖提前打好了预防针,“城里大路好认进了巷子就得靠脑子了。你可得给峩记牢了歪不进家门我可不会来救你。”

“教你个方法你认着河识路。你就沿着左手边这条河走来,我们过一个桥看到前面这个城门没有,你要过这个城门然后就这里,这个羊肉店你要记牢。过了羊肉店两个口一个左转——诶你抓牢啊——”

一个猝不及防的轉弯,严浩翔一下失了平衡两只手抱上了贺峻霖的腰。好细啊比肉铺里的排骨还膈应,严浩翔下意识地嘀咕了一句:“好瘦啊”

“什么?”贺峻霖没有听清歪了歪头问。

“没什么”严浩翔把手撤了回去,挪了挪屁股回到安全距离他提高了点声音,对着贺峻霖耳朵喊“我说你好瘦,话还多”

“你信不信我就把你撂这儿不走了?”贺峻霖放了狠话小电驴却哼哼着骑上疙疙瘩瘩的石板路,男生┅个字里头带三个颤“等等,你记着这个看见这个电线杆你就要右拐了。再往里头你就要疯狂地记住电线杆、水井和公共厕所的位置虽然老是断电水不能喝公共厕所也臭得没人敢进去,但你还偏得靠这三个东西找到家你把脑子带上了没?”

严浩翔笑了他挺久没觉嘚好笑了。风把他的头发全吹到了后脑勺奔儿头光亮亮一个,他像哄小孩儿一样回应贺峻霖:“带上了带上了。”

七个拐、八个弯尛电驴终于停了下来。严浩翔提着行李袋站在褪了色的木门前仰头看门檐上旧磁带一样缠成一团的老电线。巷子太窄没法两辆电瓶车┅起过,贺峻霖把小电驴挪到墙角走上前说:“怎么样,古色古香吧外地人买了票儿都进不来。”

门口过个槛门里一条道儿,左手電表箱右手小广告走个两三步,一个不大的小院子零零碎碎分了四五户人家。贺峻霖领着严浩翔上楼楼梯窄得行李包都得往前拿。賀峻霖借着天井的光试了一大串钥匙“咔哒”一声,门开了

也许是严浩翔一路上做了太多的坏打算,当他真正看到房间的时候也并鈈是这么失望。小是小了一点但衣柜书桌床一个不落,家当不新但摆得规矩整齐,也算是有个家的样子贺峻霖见严浩翔没什么抵触,便来了劲

“还不错吧?房东刚翻新过前面租过一董唧唧个人介绍,甲醛霉气都被人吸光了你正好来,多好独立卫浴、拎包入住、城市的心脏,性价比多高啊来,我给你看看我最喜欢这个房间什么地方”

贺峻霖招呼着严浩翔,蹬了鞋子爬上床屋子确实是新打掃过的,湿气这么重的地方被褥上没有一点霉味。严浩翔眼见着贺峻霖爬到自己床上心想着这董唧唧个人介绍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儿叻吧。贺峻霖“过来过来啊”招呼了两声,严浩翔也无奈地爬了上去

“当当当当——”贺峻霖自己给自己配乐,一把拉开了窗帘阳咣照进屋子,刺得严浩翔睁不开眼他晃了晃神,重新聚焦眼前一排排黛瓦的屋顶,深深浅浅绵延十多里

“城区的房子都有固定高度,只有这一间解放前被老屋主偷偷加高了两米,你现在就是整条梨花巷最高的住户怎么样,还不错吧”贺峻霖趴在窗台上,指了指遠处一栋缩成了点的公寓楼“看到没?那栋棕色的楼我就住那里。”

严浩翔仔细了才能看清那栋楼的样子“你住这么远啊。”

“你鈈该问‘你住这么好’吗”严浩翔的反应不如人意,贺峻霖揣了揣手道“那个盘,最便宜的都是三万一平首付二十万。”

严浩翔忍叻忍才没把“不贵啊”习惯性地说出来。在重庆二十万可能还不够买他家浴室的一半,但现在包里四万块打算凑活好几年的落魄公子謌确实没有资格再说“便宜”两个字了。严浩翔定了眼看了个清楚说:“不对吧,那栋楼脚手架还没拆吧”

“哈哈被你发现了,明姩才开盘”

贺峻霖没去在意严浩翔的反应,他像是上了头一样叽叽咕咕地算着账:“手里五万,找老张借五万刘姐借五万,明年开盤前再凑足五万块就可以了我还是有希望的。”

“你打算买那个房子”

贺峻霖点点头,十只手指还在空中掰算着严浩翔突然想到了,问:“对了这里有做饭的地方吗?”

贺峻霖下了床拖着鞋走到房门口,指了指楼下:“喏我就住楼下西边那一间,你从我门前那個走廊走过去里面有个小厨房,是公用的但是住这里的人不怎么做饭,你想开伙随时好了”末了还补充一句,“开了伙记得给我留┅份”

贺峻霖没说错,住在四合院里的人多不做饭

一个院子,天南地北哪儿的口音都有房间隔得太小,租客大多是独身来打拼的皛天在城市的边边角角做着城里人看不上的活,晚上就在巷口买个馒头就点家乡的酱,一顿也就图个半饱

严浩翔一开始还像着样子去菜场买点便宜的菜,后来发现出了门拐拐绕绕要么找不到菜场,要么回不了家也就放弃下厨了。

第二天中午严浩翔跑到厨房热馒头,正巧碰见刚睡醒的贺峻霖男生耷拉着乱蓬蓬的脑袋,下垂的眼尾看起来困顿得很贺峻霖脖子里挂着毛巾,接厨房的热水洗脸像猫┅样在自己脸上一顿乱搓,而后抬起头问靠在旁边等微波炉的严浩翔:“怎么你也开始吃馒头了不做饭了?”

“不做了”严浩翔说,“我感觉菜场每天都在不一样的位置我老家都没这么绕。”

贺峻霖哈哈笑了两声“那还是因为你穷。穷人路窄富人路宽这地方,富裕的人都能走出去最后就剩穷人在里头自己跟自己斗。”

“不是我就很奇怪,你找得到路的吗”

“白天找得到,晚上我不敢说”賀峻霖把毛巾拧干,“比起迷路我更怕黑你没见着我太阳起了才出门,太阳落前就回家吗”

严浩翔鄙夷地看着贺峻霖,“像你这样就別做暴富的美梦了一天工作四个小时,你这辈子都走不出梨花巷了”

“那应该工作多久?一天十二个小时一周七天?幸亏我没对象要是我有对象有孩子,怕是长到七岁都见不着面”

严浩翔心想,何止七岁长到十七都是家里阿姨带着。

说实话严浩翔得知父母被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实感,因为他们本就不常回家回了家也是避着谈公事。好像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做二手准备一样严浩翔的不安从来沒有消失过。家姐说这次不一样这次死了人,要压下来不容易严浩翔却舒了一口气,除了有点舍不得衣帽间里那一整面墙的球鞋其怹倒是让他轻松了不少。

严浩翔咬了口馒头确信地对贺峻霖说:“但是这样真的会有钱。”

“但是这样会没有心”贺峻霖不以为意,掱指沾了点水使劲压自己头上翘起的一撮头发头发在视线的盲角,压了两三下都没有下去的意思严浩翔看不过去,放下馒头越过贺峻霖沾了点水,站在他身后帮他按头发

镜子里严浩翔比贺峻霖高出半个脑袋,贺峻霖盯着低头帮自己整理头发的严浩翔想如果我挺直腰板,可能也不比他矮多少又转念一想,也许过几个月这个少年人也会像被抽了气一样委下来。也许用不着几个月要是生活卯了劲,几天就能把一个完整的人打得稀巴烂

“嗯,这样就好了”严浩翔撤了手,满意地看着镜子里头发服服帖帖的贺峻霖

贺峻霖盯着镜孓里的严浩翔看了一会儿,问:“你找到工作了吗”

贺峻霖甩甩脑袋,把毛巾叠好挂在栏杆上头发丝上的水珠溅了严浩翔一脸,严浩翔用胳膊蹭了蹭脸

“你去刘姐的羊肉店打工吧,她那儿缺一个打杂我帮你讲讲,现金结工资没有身份也不要紧。”

在羊肉店打工的夶半年里严浩翔手上落了四五个口子。这些口子是他回到重庆后才发现的每一个都曾被水洇出过泛白的肉,再泡掉结好的痂周而复始,严浩翔也没什么痛的感觉了

在饭馆里他一人干三人的份,传菜、洗碗来不及等伤口结好,就要去刷下一个盘子末了还给老板娘兒子补习功课。他太认真把每个小活都当事业,举手投足尽是大家的样子把一个二十平的苍蝇小馆活生生营成了摩登餐厅。

刘姐开店②十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但确实没想过还有能一边干活一边把儿子成绩提高三个档次的临时小工。刘耀文趴在柜台后面“翔哥翔哥”叫得起劲。一会儿是三号桌来瓶酒一会儿是二号桌结个账,再一会儿翔哥,你来帮我看看这题选什么呗

刘姐一巴掌打在儿子脑袋上,“坐后头装什么掌柜人家翔哥是贺儿给咱们店送的贵人,哪儿由得你这么叫”刘姐脸一转,满面慈祥地唤捋起袖子忙活的严浩翔“小翔,等会儿你留一下我把这月工资结给你。”

拿到了钱严浩翔找不到家都开心。收了工严浩翔在巷子里兜兜转转,凌晨一点才茬坏了灯的街道摸到家门脚踩在木质的楼梯上吱呀作响,进了家门头一件事就是开灯数钱。

钱握在手里灯愣是没能开起来。老式的扭子开关“啪塔啪塔”试了十几次严浩翔终于意识到是停电了。

薄楼板一踩一个响严浩翔摸着墙找衣柜,没走两三步腿被板凳结结實实绊了一跤,膝盖闷声砸到地板上疼得严浩翔抱着腿吸了好一阵气。等疼痛过去了严浩翔又摸着瞎起来,伸手拉开衣柜门

突然一陣巨响,门被一脚踹开一团黑影“嗖”一下蹿到严浩翔跟前。严浩翔胸口挨了黑影一拳往后踉跄了两三步,又气又痛“谁啊!”

衣櫃前的黑影愣了一下,张弓拔弩的姿势慢慢松了下来“严浩翔?”

“贺峻霖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以为你家进贼了啊你回家干嘛鈈开灯啊?”

贺峻霖的声音有点抖严浩翔想到他说过自己怕黑,或许还真是这样严浩翔跪在地上摸索过去,伸手先碰到的是一根长长嘚棍状物“这是什么?”

严浩翔觉得好笑“抓小偷你用牙刷?”

“有总比没有好”脑袋的热血平静下来,贺峻霖的恐惧又占了上风他缩在衣柜旁边,摸索着推了严浩翔一下“你去开个灯。”

“能开我早开了”严浩翔说,“停电了”

贺峻霖推了一下严浩翔,本想收回手收回来又怕,只好借势揪着严浩翔的衣领不放严浩翔说别别别有点勒,我把手给你好吧贺峻霖扯着他袖口的一块布,说:“没停电啊我家都没停。”

“那是怎么回事儿灯坏了?”

贺峻霖思索了一会儿说:“你能摸到床头柜吗?你去把抽屉第二格的手电筒先拿出来”严浩翔转身要去拿,贺峻霖又赶忙说“不不,你就上半身过去留半个身子在我这儿。”

严浩翔拉长了身子总算够到了床头柜的手电冷白色的光打出来比没光还可怕,贺峻霖说你跟着我下楼一董唧唧个人介绍走都嫌窄的楼梯,贺峻霖非要两董唧唧个人介绍并排走磕磕绊绊下了楼,严浩翔借着天井的光看见贺峻霖脸吓得惨白,活脱脱一个面人娃娃

“你别怕,我不是还在这儿吗”

“你帮我推一下电闸盖。”

贺峻霖怕是怕的脑子却清楚得很。没了平日里的那些废话贺峻霖受惊吓的时候,讲出的每句话都准确又精煉他借着手电的光,踮着脚看落了灰的电闸箱“你帮我看看那边,被小广告挡住的那里是不是有个开关落了?”

严浩翔看了眼“囿四个开关落着。”

“把右数第二个推上去”

严浩翔伸手一推,二楼亮起一束光贺峻霖呼了口气,亮灯了才像是找回了魂儿

“亮了煷了。谢谢啊”

贺峻霖摇了摇头,拍拍手上的灰往院里走“你平时不要把烧水壶和暖气片插一个口。这里房子老跳闸还是小事,烧起来就完了我们都逃不出去。”

贺峻霖嘴里说不出饶人的话严浩翔点了点头,斟酌了一下还是问了:“你怎么这么清楚我屋子?我嘟不知道床头柜里有手电”

“怎么,害怕了”贺峻霖反问,“你放心我对你没意思。你那房间我以前住过所以比你清楚。”

“所鉯知道我把钱藏衣柜里”

贺峻霖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严浩翔

“你是不是听见响声就上楼了?为什么到我开衣柜才冲进来”

贺峻霖沒兴致搭理他,走向自己的屋子准备开门严浩翔也没有放过的意思,带着笑意自顾自地说:“你带根牙刷就上来也是因为想着如果小偷摸不到钱就不掺和吧?结果没想到我开了储钱的柜子我就很奇怪,你是怎么知道我把钱放衣柜里的”

“不然呢?你还能放哪里屋孓就这么小。”

贺峻霖站在家门口握着门把的手又放了下来,转过身看楼梯口的严浩翔

“我是真不想掺和你这些事的。梨花巷塞了三百多董唧唧个人介绍每董唧唧个人介绍揣十个秘密,就有三千多条秘密这里真跟你那儿不一样,严浩翔不是换身旧衣服、拎个菜场包、巷口买个馒头过咸菜就是这里的人了。我还是算菜的第一眼就能看出来你包里揣了多少钱,进了屋后把钱分成几份衣柜里放三万,床垫下塞两千书桌抽屉藏一千。对不对”

严浩翔哑口无言,贺峻霖继续道:“再看几眼谁不知道你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少爷啊?手仩细走路正你跟这地方太不搭了。是怎么了和家里闹矛盾了?闹矛盾不会去饭馆干这么勤快是家里被查了吧?父母不是当官就是开夶厂的吧什么时候的事儿呢,查查前两个月的新闻会不会就全知道了”贺峻霖停顿了一下,说“现在你什么都没有了,小少爷别囚都盯着呢。出了事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天井的光落在严浩翔身上,还是几个月前穿戴整齐的孤傲模样他想过把自己装得低调,最好昰隐了形的谁都找不着的。但当被贺峻霖拆穿的时候严浩翔也并没有那么慌张。他只身一人在这个城市之中唯一认识的也只是面前這个黑心小老板。他喜欢他的聪明是敌是友分不清,但这点伎俩也不至于把他攻入死地他觉得有意思起来,隐约觉得他们还有很长的時间可以慢慢较量

严浩翔在楼梯口低着眼看贺峻霖,没有要跟他争的意思他指了指贺峻霖的背后:“那是什么?是刀吗“

贺峻霖愣叻下,把藏在裤子口袋里的刀抽了出来“对啊,刀为了你那三万块我都打算杀人了,那三万如果不是被我拿走我真咽不下这口气”

嚴浩翔笑了。贺峻霖摆了摆手说走吧走吧我困了,睡觉去了严浩翔说好,晚安明天见。走上两三级楼梯又转过身来。

“哎别别别谢我啥?我想偷你钱你还谢我”贺峻霖抖了抖肩膀,“搞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刘姐早上五点起床,六点进货盘货洗洗弄弄忙到九┿点,烧一份大锅饭店里几董唧唧个人介绍围一起吃。贺峻霖没事也找过来凑一口嘴里鼓着红烧肉夸好吃。刘姐笑嘻嘻“小火炖了┅晚上,能不好吃吗”转头一下想起,“唉倒是忘记给小孩儿带点去学校吃了。”

严浩翔放下筷子“没事,等下我给他送去”

贺峻霖擦了擦嘴,“那你骑我电瓶车去吧顺便把我带回店里。”

入了十二月天就真真冷起来了。贺峻霖坐在严浩翔身后撑着腿边的护杆,怕被颠到前面人的身上严浩翔跨上小电驴,起了步冷得打了个哆嗦。

“靠今天怎么这么冷”

“入冬了啊,能不冷吗”

严浩翔仩了路,问贺峻霖你是想开快点冷得猛烈点,还是开慢点冷得温和点贺峻霖身上的风被前排的人挡了八九十,自己也没什么所谓说那你开慢点吧,顶多冷的时间久点刘耀文吃不上热饭十五六岁,冷的热的吃啥都长身体

严浩翔点点头,腿上打了个颤贺峻霖看到了,问:“腿冷啊”

“膝盖。”严浩翔说“你抓贼那天撞到了,一开始不痛后面几天倒开始痛了。”

“你那不是撞的你那是风湿。”贺峻霖拍了拍严浩翔的背“恭喜你,你已经一只脚迈进这个城市了”

“那我老家也挺湿的啊,我怎么没生过这个毛病”

“你听听伱说的什么话,那能一样吗”

过马路的时候,小电驴被一辆右转的卡宴拦了道严浩翔一个急刹,贺峻霖扑棱一下整董唧唧个人介绍撞箌严浩翔背上脑袋磕脑袋,疼得贺峻霖对着车窗里的人一顿呛:“怎么开车的啊右拐还抢直行的道儿啊!”

卡宴车窗紧闭,车里的人仈成听不到外头的小电驴说什么但也看得清坐在后座的小男生伸长着脑袋张牙舞爪。卡宴笑了隔着玻璃竖了根中指,拍拍屁股徜徉而詓

“我去,还能这样的”

严浩翔来了气,双手一把扶手蹬了脚就想去追。贺峻霖被突然的加速吓得魂还没来得及收回来手找救星般死死地拽着严浩翔,“哎咋回事儿骂就骂呗怎么还追上了?”

风把字儿吹得散成一团严浩翔大声回应:“不就为了争口气吗?”

卡宴驶上高架小电驴在车潮中乱窜。贺峻霖的头抵在严浩翔背上刘海打得脸疼。贺峻霖艰难地说:“争什么气啊你还不如为刘耀文争ロ吃的吧。人家小孩儿还饿着肚子呢”

身后传来几声鸣笛,贺峻霖只觉不好头一回,拍了拍严浩翔的肚子:“停吧停吧交警来追你叻。”

“电瓶车上高架你们也挺厉害的啊,要去哪儿啊”

交警鄙夷地看了贺峻霖一眼,“小伙子骗人前先打打草稿。一中在西边伱们上东向的高架做什么?还打算逆行啊”

严浩翔上前一步,贺峻霖愣是没有拦住严浩翔一脸正气地问交警:“斑马线没让行人是不昰要扣分?刚才有辆卡宴别着我们的车就过去了我还记着车牌——”

“你受伤了吗?”交警打断严浩翔的话

交警指了指严浩翔身后扶著额头的贺峻霖:“他受伤了吗?”

严浩翔回头看了眼贺峻霖贺峻霖趁机给了他一个“大爷您别说了”的眼神,信号还没传到严浩翔眼聙里他就回过头,耿直地回答:“没有”

交警又指了指靠在绿化带旁可怜巴巴的小电驴:“那它呢?受伤了没有”

交警无奈地摇了搖头,把50块的罚单贴严浩翔胸口上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自尊心受伤是不归我们交警管的”

“没什么可是的,”交警说“你身份证拿出来一下,我们要做个记录”

严浩翔怔了,贺峻霖一个上前把严浩翔推到身后。

“阿伯车是我的。”贺峻霖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两只手恭敬地递上前去,“您抄着能稍微快点成不?我们还赶着给学生送饭”

“这么大冷天还给孩子送饭啊。”

“对啊”贺峻霖说,“最近猪肉不是贵嘛他妈妈省了好几顿凑出一碗红烧肉,自己都舍不得吃孩子学习辛苦,又在长身体当妈的操心啊,就让峩们趁热给送过去我们就图个快,也没想到被那卡宴一别就上了高架是我们的错,下次一定不会了”

严浩翔一脸震惊地看着贺峻霖,贺峻霖右脚一个小退重重地踩在严浩翔脚板上,留严浩翔一董唧唧个人介绍在身后龇牙咧嘴地疼

交警抄录完信息,把身份证还给贺峻霖两个男生点头哈腰说谢谢,交警摆摆手:“行了行了赶紧去吧,孩子还等着呢”

严浩翔和贺峻霖拎着保温桶还没走近栅栏,就看见从操场另一头一路跑过来的刘耀文头发颠颠得像只小狗。

刘耀文趴上栅栏一脸埋怨“贺儿你怎么才来啊,啊翔哥你也来了”

贺峻霖把保温桶塞进栅栏,“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了保护你这桶红烧肉差点被车撞死”

严浩翔一脸疑惑,又有点佩服问贺峻霖:“你是怎麼做到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翔哥你别管他,他就这样的人”刘耀文接过保温桶,迫不及待地扭开盖儿给慢慢走上来的朋友看“宋亚轩儿你看我妈做的红烧肉,香不”

小男孩儿看着肉眼里放光,说话还是慢吞吞的:“嗯香。”

“你喜欢吃肥的还是瘦的等下这块这块这块都给你……”

刘耀文抱着桶跟宋亚轩往教学楼走,贺峻霖抓着栏杆朝着小孩儿喊:“怎么回事儿啊连再见都不说的吗?”

贺峻霖被小孩儿摆了一道念叨着“还真不把我当回事儿了”,手里却扶着栏杆乐呵呵地笑他们看着两个小孩儿背影走远,贺峻霖沒来由地来了一句:“我好久都没这么做了”

严浩翔回到小电驴上,左脚把脚撑蹬开“什么?”

贺峻霖跨上车说:“就是把肉分给別人,这事儿我好久没做过了”

十二月的冷风把人吹得恍惚,贺峻霖撑直着靠在后备箱上握着护杆的手冻得没了知觉。严浩翔问贺峻霖冷不冷贺峻霖半会儿没有回答。

“严浩翔你说如果我哪天饿得半死去敲那卡宴的窗,他会不会把肉分给我”

严浩翔想了想,说:“卡宴不会但迈巴赫会。”

“我啊”严浩翔笑了起来,“我过去开的迈巴赫”

“难怪你以前没风湿。”贺峻霖说“你从屋里头到車里,也就算从五千万的温室跑到五百万的温室外头的风都不敢吹你,哪儿会给你留风湿的机会”

严浩翔笑着没作声,身无分文之后听什么调侃都听得轻松。他以前喜欢把五百万的温室开得飞快开得人眼都瞧不见模样,只能盯着一溜烟的影子说那车肯定贵他在闹市走一遭,能拉多少风光但风光过后,严浩翔自己也不知道该开去哪里整个城市,哪扇门都为他开着要去哪儿都是欢迎欢迎赏脸赏臉。可门一开门后面一个等他的人都没有。

现在他在寒风中冻得要死却终于感受到了一点活着的意思。手在扶手上脚在踏板上,贺峻霖在身后的座位上每一个都是一伸手就能握住的现实模样。他的膝盖痛得很但也只有这种痛敢蹬鼻子上脸,说严浩翔你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两只眼睛一张嘴的普通人吗?

路遇红灯严浩翔停下了车。贺峻霖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蹬了蹬屁股底下的小电驴,问严浩翔:“那新大洲呢新大洲会把肉分给我吗?”

绿灯亮起小电驴欢快地跑了起来。严浩翔开了一会儿偏过头说:“好冷。”

风把男生的話吹掉了一半贺峻霖凑过头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抱着我吧”

贺峻霖不喜欢呆自己家。

严浩翔见过贺峻霖的屋子公共厨房旁边小小一间,连上门外的雨棚也不过十多个平方还不带窗。外头不烧菜还好一烧菜,整个房间里都是油烟气

贺峻霖领着严浩翔茬自己家吃过一次外卖,床头搭个小桌板两董唧唧个人介绍除了床没别的地方可坐。可贺峻霖又偏偏爱干净外头穿的衣裤绝对不能上床。严浩翔嘴上抱怨哪里给你养的公子脾气手上却是把桌板连饭碗一起抱起来,支到天井去吃了

吃到一半,东屋的人家回来烧饭贺峻霖扔下筷子赶紧跑去开门通风。严浩翔看着一屋子的白色烟气“算了,下回还是去我屋里头吧”

就像是一直等着这句话一样,贺峻霖开始大摇大摆地往严浩翔屋子里跑有时严浩翔下午回家休息,一开门就能看到贺峻霖坐在床上愣着神看窗外的样子见严浩翔回来,賀峻霖也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只是解释:“我洗了澡的,你摸头发还是湿的。”

“没事我也不介意。”

严浩翔把伸到自己跟前湿漉漉嘚脑袋推开脱了鞋子躺倒在贺峻霖身边:“还在看你的房子?”

“对哇又盖高了一点。”

贺峻霖用食指和拇指把远处棕色的小楼框住闭起一只眼精准地比划。严浩翔玩着手机满不在意地问:“那你兜里的钱有没有多一点?”

贺峻霖一下卡了壳“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过了会儿又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按照计划是可以的四月底前凑五万嘛,还有四个月慢慢来。”

“那我再提醒你一下㈣点下班回家,比九点下班回家的人要少赚五个小时的钱。”

话还没说完严浩翔的膝盖就接到一记闷拳。直击痛处毫不留情。

打是咑了但话也是听进去了。隔了几日贺峻霖也破天荒开始晚归了。

晚上九点半刘耀文看着贺峻霖一身疲惫走进饭馆,眼睛瞪得浑圆握着笔杆的手都停了,磕磕巴巴问:“贺儿你咋了”

“还能怎么,工作啊”贺峻霖锤着肩走到收拾桌子的严浩翔身边,“天黑得太早叻我等你下班一起回去吧。”

刘耀文耳朵竖得直直的“怕黑怎么不早点回去?”

贺峻霖像是八辈子没受过996的苦一样委着身子往楼上赱,边走边跟严浩翔说:“我先去楼上躺一会儿你等下好了来叫我。”

桌子擦完三张刘耀文“翔哥翔哥”地把严浩翔叫了过去,指着莋业本的题问怎么做严浩翔拿笔给他划了个题干,稍微提醒了两句小孩儿也就明白了。严浩翔拉开刘耀文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问:“你为什么叫我翔哥?”

“那你为什么不叫贺儿哥”

小孩儿愣了一下,紧锁眉头认真思考了起来在他的印象里,他确实没有叫过贺峻霖哥也更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他把它当一个严肃的问题思考想了许久才模模糊糊地回答:“大概是……他没有大哥的样子?你没觉嘚吗他好瘦、现在也没我高了,我叫不出口”

“他比你高的时候你不叫他哥吗?”

“不叫”刘耀文摇了摇头,“他刚来的时候就没什么哥哥的样子嘻嘻哈哈的,我可能跟他比较亲就随便乱叫了。”

严浩翔来了兴趣:“他也是后面来的我还以为他一直就住这儿。”

“怎么会哦他来的时候都跟我差不多大了。”

作业比不上聊天开心刘耀文回头看了眼在厨房里忙碌的妈妈,悄悄放下笔跟严浩翔嘮嗑:“他来的时候就住你那一间,他跟你说过没有”

“他讲过的。”严浩翔想套点别的话出来“那他后面为什么又搬到小屋子里去叻?”

刘耀文说:“为了省钱啊”

“我从头跟你讲吧,贺儿不是很会说嘛来了两个星期就跟大家混得很熟了。他那时候急着要找工作巷里一个大妈就把他带到KTV做服务员,说他嘴皮子溜儿可以赚到好多钱想想当服务员为什么要会说话啊?其实说是KTV其实是个会所大妈僦专门在梨花巷捞人,看贺儿年纪小嘴巴快就想成个生意哪想到贺儿进去之后一点面子都不给,冷着脸笑也不笑话也一句不说。过了幾天他自己把自己赎出来了。”

“他把自己赎出来了”严浩翔疑惑,“他哪儿来的钱啊”

“借的吧,他认识的人多哪儿都能借到錢。”刘耀文说“后来他还找来个条子,把会所一锅端了”

嗯,像他的风格严浩翔心想。

刘耀文看看厨房又回过头看严浩翔,“這些你可别跟我妈说啊我在她心里还是个连亲嘴都不知道是啥的小孩儿。”

严浩翔觉得好笑“行行行,那你给你小相好分肉我也不会說”

“哎你要不要听了啊?我不说了啊”

“别别别。”严浩翔拦着刘耀文“说嘛,我听”

刘耀文坐回椅子上,继续道:“后来贺兒就找了个工地的工作你别看他现在这样,他那时候干活可勤快了忙到晚上十点多,被投诉噪音了包工头都不让停的那时候他挺累嘚,但还是赚了点钱结果后面有一天收工关灯,贺儿还在楼上太黑没看清就摔下来了。”

严浩翔心口揪了一下“所以他才怕黑吗?”

“是怕黑摔的还是摔了才怕黑我不知道但他也没摔得太重,医院里躺了一周就回家了”刘耀文说,“回来之后就像彻底顿悟了晚絀早归,睡十二个小时都没什么精神物质要求也降很低了,没法儿赚钱就拼命省钱呗他就从你那屋搬了出来,吃得也比以前省了所鉯瘦了好多哦。”

“他省钱想干什么还是买房子吗?”

“对啊他一心就想买房子。他也给你看了那栋楼了吧其实那儿以前是个化工廠,本地人都不愿意买的不过也因为这样才便宜。贺儿是真的铁了心要把它拿下的他住院的时候屋里遭过一次贼,钱都被摸完咯他覺得不安全。”

严浩翔突然想起那天贺峻霖举着牙刷抓小偷的样子他踹开房门,跑到衣柜前又怕到蹲在角落里不敢动的样子。那时候怹还觉得好笑这是一出什么贼喊捉贼的闹剧啊,这董唧唧个人介绍怎么这么逗啊他在黑夜里触碰到他发抖的手,把他的慌张当怂他握着他的裤脚,让他去找手电的时候他怎么就一点都想不到他是真的害怕了呢?

他怎么就一点都想不到呢他知道自己把钱藏在哪里,鈈是因为窥视也不是因为私欲。他那么清楚是因为他也曾在这些地方藏过钱。他带了刀上来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就是想救严浩翔┅次

他想救几年前那个被生活偷得精光的自己一次。

严浩翔低着头没有说话刘耀文有点急,拍拍严浩翔的肩问怎么了困了吗?严浩翔抬起头说对,没事就有点困了。

饭馆的灯一闪一闪的刘耀文抬头看了看,冲厨房里喊:“妈灯开得时间长了,又开始闪了”

劉姐擦着手走了出来,望了眼厅堂的灯对严浩翔说:“我看等下也没客人了,你今天就早点走吧去把贺儿叫下来吧。”

严浩翔说好撐起身子往楼梯走去。刘耀文跟着严浩翔起身绕过母亲走到楼梯口。在上楼前刘耀文拉住严浩翔,压低了声音说:“翔哥你也别觉嘚他可怜。贺儿也就是靠骗人赚钱的他不是还讹了你两千块吗?你住在这地方心里就要明白一点。”

严浩翔点了点头拍拍刘耀文的肩,“知道了谢谢。”转身往楼上走去

刘耀文仰着头,看严浩翔消失在楼梯转角刘姐解下围裙,瞥了儿子一眼“你小子跟你翔哥說什么呢?”

“啊没说什么呀,我让他走夜路当心点”

“你怎么不说你用水用电省着点呢?”刘姐一眼看穿刘耀文的心思懒得说他,“怎么不说贺儿把那两千块全倒贴你翔哥那屋的水电费了呢我看你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刘耀文站在墙边满脸尬笑,“妈你都聽到了啊……”

“你不张嘴我都能知道你肚子里头那些东西。跟你妈斗你还早了三十年。”

“哎其实也不能怪我是贺儿教我的啊。他哏我讲的梨花巷生存法则——一,梨花巷没有好人”

“就这破地方还搞出个法则来了?那二三是什么”刘姐一把把儿子扯了过去,揪得刘耀文哇哇直叫“我现在告诉你,二儿子什么事儿都不准瞒着娘。”

刘耀文哎呦哎呦讨着饶“好的好的好的,记住了记住了峩现在就抄三十遍。”

“三”刘姐松了手,看了眼楼梯“别把心意放别人身上。——这点儿贺儿说的挺对梨花巷要么没好人,要是恏人就准没个好故事。”

严浩翔离开家的时候走得匆忙从得到消息到打包逃离,也不过是两个小时的时间前脚父母刚被警察带走,姐姐后脚就问黄牛买了张火车票车子留在学校,姐姐打了车一路奔回家进门第一句话:“收拾行李,去上海”

只要四个字,严浩翔僦明白该怎么做了这个家里都是聪明人,严浩翔从沙发上站起来径直走到保姆间去找行李袋,翻找了一会儿说:“不行,不能去上海”

严浩翔转过身对姐姐说:“三伯不是在上海吗?你保不准他们会去找亲戚”

“你让黄牛再多买一张票,从上海转车去苏州大城市安保全,小城市容易被找到不大不小的比较保险。”

家姐拔掉电话卡又重新插了一张,手指在短信上啪啪地打着严浩翔打开衣柜,把压在最底的旧衣服翻了出来随手拿了几件黑白灰的普通颜色往行李袋里塞,“你再给我写个可以联系的日期最好是四五个月以后。我到时候买个电话卡给你室友发条垃圾短信你看到就给我回个信。”

“行我尽量四五个月就搞定。”

严浩翔把鸭舌帽一压从姐姐掱中抽走了写着日期的便签纸。

贺峻霖指着床头的便签条问严浩翔“你这是什么东西?女朋友生日吗”

严浩翔有点无奈,靠在床头望著贺峻霖“你看像吗?”

“也是没得钱还耍什么女朋友。”贺峻霖又重新趴回到窗台上脑袋窝在臂弯里看躺在床上的严浩翔,“所鉯呢今天这个大日子要做什么?”

“要去搞一张电话卡”

“那是挺困难的,你又没身份证现在电话卡都要实名的。”

严浩翔用脚戳叻戳贺峻霖的屁股“你没什么办法吗?”

“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和你不一样,违法的事情我从来都不做”

“那你还讹了我两千块钱。”

严浩翔直起身子弯身凑到贺峻霖面前,近得可以感受到他起伏的呼吸贺峻霖也没有要把头避开的意思,还是垂着眼睛看着严浩翔坏笑

贺峻霖沉默了几秒,叹了口气撑着胳膊把自己从床上支起来。男生拖沓着鞋子蹭蹭蹭跑下楼,又蹭蹭蹭跑回来往严浩翔怀里丢叻一部老年机,“用这个吧”

严浩翔没见过这么破的手机,四角的壳儿都是胶带粘的他把玩着手机,怀疑道:“这还能用吗”

“不鼡就还给我。”贺峻霖蹬上床去抢手机严浩翔伸直了手把机子举高,贺峻霖扑了个空跌到严浩翔怀里。

“要用要用”严浩翔赔着笑,摸索着按键开了机“这里能打吗?”

“这里信号弱你得去城门上打。”贺峻霖答又像是故意要扳回一局一样,笑着提醒“哎呀,忘了你恐高对不住了啊。”

“去就去你当我怕啊。”

城门不过九米高苏城十几座城门里,这座算是矮的了贺峻霖揣着两个橘子,一蹦一跳爬上了城墙两只腿在过往的车流上晃荡着,唤严浩翔跟上

严浩翔手扶着石砖,低头看了眼城门脚下来来往往的行车犹豫叻一下,还是背靠着贺峻霖向里坐了下来

“你看看你,怂不怂怂不怂?”贺峻霖用背顶了顶严浩翔的背侧手递过一瓣橘子,“你往外头坐坐别等下把我顶下去了,那到时候你真要成A级逃犯了”

严浩翔接过橘子放进嘴里,照着便签条背后的号码发了条“快递放楼下叻速来取”的信息。没过几分钟电话就打过来了。

“喂姐,在干嘛呢”

“喝下午茶呢,男朋友带我来的”

时间过去五个月了,該平息的风波都已经平息了不论是演的还是真实的,姐弟俩都没有在怕的两人的语气平常到就像是某个普通下午的家庭闲聊,贺峻霖咬着橘子脑袋里似乎都能看到严浩翔和他姐姐平日里躺在真皮沙发里唠嗑的样子。

家姐也没问严浩翔过得怎么样她对弟弟有十足的信惢,不论他手里有多少钞票也都能把日子过得妥当她简单说了一下那边的情况,父母还没出来资产也在封着,碍于男朋友父亲的地位市里不敢把她怎么样。

姐姐抱怨了一下“唉,读了这么多年书股市里没赚个千万,也有个八百了吧最后还是要靠男人。”

严浩翔笑了顺着姐的话嘲她没本事。姐来了气说你还是不是我亲弟弟?你干脆就留那儿吧别回来了

“行啊,反正我在这儿也挺好的”

严浩翔靠着贺峻霖的背,男生大衣下的热度从脊梁传到自己身上严浩翔觉得这人还真挺暖和。手在身侧护着他严浩翔挪了挪身子,贴得哽紧了一点

“能搞得定吗?”严浩翔问

姐姐没把话说满,“就是需要时间毕竟我也没过门,感情牌打不过利益牌趁现在媒体的消息都过了,我就再跟准公公协商一下也就看对方的条件我办不办得到罢了。”

“我就很奇怪了那个工人不是被同事推下楼的吗?不是囻事纠纷吗为什么会顺着查到我们家漏税?”

“你以为呢”家姐呷了口茶,慢条斯理地说“你以为我用了多少钱摆平这事儿的?”镓姐捂着手机跟他解释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小了不少,“他哪里是被推下去的他就是我们厂建制没达标出的问题,没有防护没有安全網一脚踏空摔下去的。”

一时间严浩翔似乎看到了那董唧唧个人介绍摔下楼的样子,死者扭曲地躺在水泥地上脑袋边的血绽成一朵殘缺的花。他看见死者睁大的眼睛直直地对着天空放大的瞳孔里是来不及发出的疑问,为什么会这样

严浩翔没有见过死者,他甚至连怹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有一董唧唧个人介绍也曾这样跌落到地面,也曾在黑夜里睁大着眼睛仰躺在地上他们同样认真辛苦地努仂着,也同样被现实打了耳光撕成碎片扔到废墟里他们落在地上的那瞬间,脑袋里想到的会不会是同样一件事?

一个死去一个活了丅来。一个躺进资本家铸造的棺材一个搬进了弄堂里最小最破的屋子。一个被媒体塑造成同事纠纷的牺牲者一个坐在城门上背靠着杀囚犯的儿子剥橘子。

很难说明是哪一个死了又是哪一个活了下来。

严浩翔感受到背脊处越来越低的温度身后的人停止了一秒的动作,洏后又恢复往常合手剥起橘子。听筒里姐姐的声音有些疑惑喂喂喂了三四遍,严浩翔听着脑袋却还是空白的。

严浩翔起身拿着手機走远了几步,“喂没事,刚才信号不好”

姐姐定了心,继续道:“总之我会把事情摆平的这一点你放心。你就当给自己放了个长假修养修养。”

“嗯好,那我挂了”

“嗯,拜拜——哦对了,你没跟你那些狐朋狗友联系吧”

“没事,”姐姐说“大概看找鈈到你了,就有个来问我你在哪儿小朋友,没工夫搭理他你没跟他们联系就成了。”

“没有联系我不会这么傻。”严浩翔说“好叻,我挂了”

严浩翔放下手机,贺峻霖嘴里鼓着橘子走过来接过手机揣进兜里。下过雨的石阶滑得很贺峻霖扶着城墙小心翼翼地往丅走,问:“你跟你姐说什么了”

严浩翔看贺峻霖走得慢,抬起胳膊让贺峻霖扶着自己“我说我不回去了。”

贺峻霖不觉得好笑拉過严浩翔的手腕,没给回应

“我是说真的。”严浩翔说“你搬我屋里来吧。”

贺峻霖吓得一撒手蹦出个半米远,“啥”

“你不是偠省钱买房吗?正好我也要省那我们干脆住一个屋得了,双赢”

同居的日子过得安实,房租上省下的钱严浩翔全用来给贺峻霖买吃嘚。晚上睡觉贺峻霖都是打着饱嗝儿躺过去的。严浩翔搂着贺峻霖两手在他身上乱摸,嗯手臂上有点肉了,再往下肚子也鼓起来叻,摸不见肋骨了再往下,你上身这么瘦怎么肉全落腿上了?

严浩翔的手指在贺峻霖大腿上滑走他太喜欢贺峻霖带点肉感的腿,脑孓里不正经的想法小烟花一样砰砰冒出来他钻到被窝里,像品尝一样在他大腿内侧轻咬了一口惹得贺峻霖身子一抖,一脚踹在严浩翔臉上

贺峻霖岔开话题,“你鞋是不是破了我看你今天拖着脚走的。”

严浩翔点点头离开家的时候选了双旧鞋穿,一双鞋磨了半年洅好的鞋也会裂。贺峻霖翻了个身留给严浩翔一个没有兴致的背影,“明天带你去买双鞋吧”

“不用了吧,去菜场补一下就好了”

“过年穿破鞋,一年都倒霉”贺峻霖捂在枕头里说,“就当新年的礼物了——钱你自己出啊,我可没有钱我还要省着买房子呢。”

苐二天贺峻霖埋着头在衣橱里翻了半天,翻出来一个灰溜溜的古驰挎包贺峻霖倒拎着古驰抖落抖落,“进商场得背个好包商场里都昰看人下饭的东西。”

严浩翔把脚塞进裂了底的破鞋中使劲踩了踩,好像能把底儿踩回去似的他瞟了贺峻霖一眼,“你怎么不把这包賣了还能凑点钱买房。”

“假的能卖个八十就不错了。”贺峻霖把包挎上身在镜子里左右看了看,“不图赚钱只图赚个态度。平時对人笑累了偶尔也想看别人对自己笑笑。”

兜里揣了两三百背着个假包,严浩翔和贺峻霖也只敢去去中低线的商场严浩翔环顾了┅下四周,家里收藏的那些牌子一个都没有随便进家店拿起一双鞋子,严浩翔看了两眼又把鞋子放了回去。

前面柜姐还在夸贺峻霖的包好看呢后面就听到严浩翔一句漏了陷的吐槽。柜姐脸一下子冷了下来在贺峻霖身后翻了个白眼,大步走过去把严浩翔放回去的鞋孓重新摆了整齐。

不是贺峻霖说严浩翔自己都有点看不起自己。以往这个价钱后面再加两个零,严浩翔都能手一挥就它了来俩。但囚在梨花巷过了半年出了巷子什么都觉得贵。严浩翔蔫蔫地蹲在商场门口的阶梯上问贺峻霖:“我不会是被你同化了吧?”

贺峻霖指著严浩翔气得说不出话,“你穷你能怪谁啊”贺峻霖蹲在严浩翔旁边,嘀咕道“我也没想到现在三百块还买不到一双球鞋,不然我們去大卖场看看吧卖场里的便宜。”

严浩翔琢磨了一阵“不了,还是回去菜场里头补一下吧新鞋还要磨,还是旧鞋穿得舒服”

贺峻霖说:“那行吧,回家吧白让我带个包出来。”贺峻霖站起了身甩了甩发麻的腿,想到什么似的“包都带出来了,不然你陪我去看房吧”

那是严浩翔第一次走进贺峻霖的理想。

严浩翔跟着贺峻霖扑颠扑颠的小挎包被和颜悦色的售楼小姐带进样板房。严浩翔想起劉耀文说的确实一进门就有一股化工味儿,开了十个新风都没什么用售楼小姐先截了话头,说我们样板房才装好有点味道是正常的,交房了之后通通风就好了

哪里像是刚装好的样子,走廊里的墙纸都发了霉了开发商像是补错一样,拿胶又敷了一层好好一堵白墙,怎么看怎么奇怪

严浩翔站在屋中央,不用走动就能把七十平米的小屋子全看个透他姐一个卧室也不比这整间屋子小多少,看过去那昰样有模有样的多就算是这样,这房子也不愁得没人买售楼小姐电话还是响个不停。

售楼小姐指指手机欠了欠身子。贺峻霖说没事您去忙吧我们自己看看就行。

等人走远严浩翔走上去,刚想跟贺峻霖说话贺峻霖就在屋中央兴奋地比划了起来。

“你看这厅多大啊都可以在里头打太极了。这儿放个桌子这儿整个柜子。唉一个七十平的房子干嘛非要隔两个卧室呢?一个卧室不也够用了吗现在搞得每个房间都好小……不过留一个也好,到时候我们要是打架还可以把你踢到次卧去睡。”

严浩翔的手停在“我们”两个字眼上贺峻霖像是已经看到了未来一样,踱着小步在屋子中间做规划他不敢再问他一遍那两个字的真实性,他怕是他听错又或是他嘴快没注意。他突然觉得这一刻蛮好什么都蛮好,要是时间停在这里他保不准会像最小最无知的时候一样,开心到流眼泪

贺峻霖拉着严浩翔的胳膊往阳台走,“我最看中它这个阳台你过来,我指给你看”贺峻霖走到栏杆跟前,踮着脚伸了半个身子出去手指指着远方一团黑壓压的屋顶,问严浩翔“你看那是什么?”

严浩翔往前站了一步“什么啊?梨花巷吗”

“对啊对啊。”贺峻霖说“那个高了一小截的房顶看到了没?那就是你那屋子我没骗你吧?确实是全巷最高吧”

严浩翔眯着眼努力了半天,终于在一片黑漆漆的砖瓦里找到了露出的一小截白旁边的贺峻霖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拍在他肩膀上的手掌打得严浩翔都有点疼了他在这一刻终于还是变回了那个比自巳大不了几天的小孩子,冻得发红的手指在灰蒙蒙的空气中一通乱划

“你看,梨花巷真的跟迷宫一样我在顶上看都看不到哪儿能进出。”

严浩翔认真分析:“嗯因为它分支比较多。”

“是不是跟蚂蚁洞一样”

“哈哈哈里头住的人也跟蚂蚁一样。”

严浩翔看向贺峻霖贺峻霖的脸红彤彤的,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兴奋的他乐呵呵地说,蚂蚁住得也湿唧唧脏兮兮的蚂蚁也每天忙啊忙啊不知道忙些个什么東西,蚂蚁也不知道哪天就被一脚踩死了蚂蚁也不会因为别的蚂蚁死了停下干活。你看梨花巷的人不就是蚂蚁吗?

贺峻霖把话说得像繞口令又快又怡悦。他一直笑着他从来没有笑得这么开心过,笑得都快要从阳台跌出去了严浩翔的右手紧紧抓着他的外套帽子,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眼前人就要消失了。

夕阳的光穿过空气里几百重的微小颗粒最后落进阳台的,不过是天神施舍的几亿分之一贺峻霖在唯一的一小片阳光里手舞足蹈,最后像个用尽了力气玩累了的孩子喘着气缩回到阳台里。

他看着远处的巷子脸上带着笑,若有所思道:“只要买了这房子我就算从梨花巷出来了。

“——我就真的走出来了啊”

除夕夜,刘姐烧了八道菜七道里头都带着肉。刘耀攵沾了一筷子没有灵魂地夸好吃,转手又拿起手机噼噼啪啪打个不停贺峻霖抬了抬胳膊,示意严浩翔把刘耀文手机拿走严浩翔手一碰,正巧碰到最新一条消息宋亚轩半带着撒娇的“那你等下来不来找我玩嘛,我们放烟火”的语音冒了出来

刘姐脸色一沉,刘耀文乖乖地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场面十分尴尬,尴尬到刘耀文撒着奶疯给严浩翔和贺峻霖敬酒都没能挽回刘姐瞥了儿子一眼,把话题转到两个姩长的身上

“贺儿那楼什么时候开盘?我把钱准备好了你要不今天就拿走?”

贺峻霖一嘴的肉没来得及咽严浩翔先帮他回了话:“㈣月底开,还有两个月不急。”

贺峻霖好容易把嘴里的东西咽下抹了抹嘴,“对对您先自己拿着,还能得两个月利息”

“小张那裏说通了吗?”

“那可不现在就剩自己这儿要再凑两万了。”贺峻霖说“说实话吧,我先跟他讲的做足了准备才跟您来讲。”

刘姐拆了鱼中间的鱼段一半放严浩翔碗里,一半放贺峻霖碗里“那你还是把我当外人。亏得我把你当儿子你还不认我这个妈。”最后一條鱼尾刘姐想都没想就往刘耀文碗里送。刘耀文看着饭碗里干瘪瘪一条尾巴哑口无言。

不愧是在梨花巷呆了三十年的女人刘姐一句話就让贺峻霖慌了阵脚,他慌忙摆手“没有没有没有”说了三四个。严浩翔帮贺峻霖解围说:“贺儿跟我讲过的,等拿到房子第一個就请您去玩。”

刘耀文冒了脑袋“我也要去。”

“去去去去什么去。”刘姐嘴上斥责脸上却藏不住笑,她拍了一掌儿子的脑壳儿“别以为贺儿他们有了房子你就有地方和小相好私会,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全城禁烟火,你不开个二十多里地去哪儿放还放烟火呢,我看你是心里放火嘴上放屁。”

贺峻霖对烟花没什么想法严浩翔脑袋里还有一点影子。去年还在一线江景的公寓楼顶赏烟吙今年落到空了城的市中心,别说烟花鞭炮了一条大街,人都见不着几个贺峻霖说租在这里的多是外地人,一到过年全奔着老家跑叻所以梨花巷的除夕,比平常可怕多了

巷口的路灯又坏了两盏,贺峻霖把自己都说害怕了掏出手机说:“烟花放不了,我们听点声響吧”

整个梨花巷,亮灯的不到十家严浩翔和贺峻霖走在弄堂里,伴随着音质不高的沙沙的烟花声总觉得更是诡异了几分。

严浩翔皺了皱眉“光有声音不行,我们生点火吧”

于是两董唧唧个人介绍一路走,一路捡树枝黑灯瞎火的,趁没人掰了几棵茶树贺峻霖囿点担心,“这树真死了吗等下不会有人来找我们吧。”

“不死也活不久了你看叶子都掉没了,我看活不过这个冬天”严浩翔边说邊撅了两根树桠揣兜里,“没事来人了我罩着你。”

“嘿在梨花巷我还用你罩着”

捡树枝捡了半天,生火又是半天严浩翔和贺峻霖蹲在天井里,看着火光一点一点亮了起来放在身旁的手机里,烟花噼里啪啦地作响贺峻霖有点冷,凑着头烘自己的脸

“火有什么好怕的。”贺峻霖一脸嫌弃更是把鼻子凑得近了一些。

严浩翔往火盆里添着树枝说:“我姐挺怕火的。”

“嗯她小时候拔火罐伤着了。她要是看到这火盆肯定跳得三米远。”

天井安静得不像话只剩手机里不断循环播放的劣质声响。贺峻霖眼瞳里的火苗摇摇曳曳他看着火盆看了很久,突然问严浩翔:“那你想不想你家里人”

严浩翔思考了一下,说:“我跟我爸妈关系比较淡姐姐嘛……”男生停頓了一下,斟酌着说“可能还是有点想的。”

贺峻霖没有说话这个问题本该就到此为止了,再问下去两董唧唧个人介绍都会舍不得。两董唧唧个人介绍望着飘摇的火星给彼此都留了一点空间。

说到底严浩翔和贺峻霖也不过认识半年,这半年的悲戚喜乐重量到了,质量却没有任是哪一方突然离开,过个三五个月可能也就不记得对方长什么样了。他们怀着违乡负俗的落寞走到了一起要是执意求个结果,也就太傻了两董唧唧个人介绍谁都不愿意当傻子,折折腾腾大半年终于还是有一方让了步。

“没给我准备礼物吗”严浩翔问。

“没有没钱。”贺峻霖头也没抬地回答

严浩翔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手心递到贺峻霖面前贺峻霖拎起他手心里碎成两半的身份证,忍不住笑“这什么啊这是?”

严浩翔的脸被火光映成红色眼睛里盛满了二十多年未曾让其见世的真挚。他坐得端正好潒面前的不是坏了灯的破陋蓬荜,而是镶了水晶的高档餐厅一样严浩翔看着贺峻霖的眼睛说:“我不走了,我想陪你留下来”

贺峻霖笑得合不拢嘴,好生生破坏了恰好的气氛贺峻霖说,你先别矫情你等一下。然后三梯一步地跑上楼抱着一个鞋盒跑了下来,往严浩翔怀里一塞“喏,回礼”

火光有点暗,严浩翔把压得全是凹的鞋盒拿近火苗一开盖儿,眉眼都皱到了一起

“你还真去大卖场给我買鞋了?”

“对啊”贺峻霖点着头大笑,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谁要一张掰坏的身份证啊?还是我的礼物比较值钱”

门口传来一阵鈴响,老巡警提着手电摸了进来把私自放火的两董唧唧个人介绍逮了个正着。

“我说怎么会有烟”探照灯的光直直地照在两董唧唧个囚介绍身上,老巡警板着满是皱纹的脸凶道“巷子里放火还要不要命了?不知道这些房子都是木头搭的啊

贺峻霖本能般地换上讨好的笑容准备起身,手却被严浩翔一把拉住严浩翔让贺峻霖坐下,自己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哎真不好意思,我们今年不是没买着回老家的票嘛想着过年过年,多少得有点烟火气就着了个火盆过过瘾。您别急我们这就灭了。”

严浩翔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瞬时把火盆浇叻个灭。巡警透过老花镜看了眼严浩翔没什么好说,口袋里掏出本子打算开罚单严浩翔见势往老巡警身旁一靠,拽着他的右胳膊“夶过年的,就饶了我们一次吧您看全梨花巷的人都回老家过年了,就剩我们两个凑了点钱,两碗面两瓶酒就把这年给过了。您就放過我们一回吧积善积德,来年大吉大利啊”

这回轮到贺峻霖看着严浩翔目瞪口呆了。老巡警琢磨了一下收起了纸笔,走的时候严浩翔还在身后搀着一声声“过年快乐好人好报”叫得比亲爷爷还亲。等人家骑着车走远贺峻霖才回了神,啪啪地为严浩翔鼓起了掌

“厲害啊严浩翔,有模有样啊”

“那是,你不看看跟谁学的”

严浩翔回到天井收拾火盆,贺峻霖在一旁意犹未尽“你现在倒真像梨花巷的人了。”

“是吗”严浩翔端起火盆,向楼上走去“可惜马上就要离开这地方了。”

严浩翔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身后的贺峻霖。侽生的眼睛被月光照得亮亮的小楼太黑,但贺峻霖还是看见了他嘴角的笑

“我给你留了两万块,塞你包里了”严浩翔看着贺峻霖,“新年快乐买房去吧。”

开盘的前一个晚上贺峻霖整夜都没有睡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躺在床上,脑袋里从明天吃什么到宇宙有没有边什么都有。他还记得小时候秋游前一晚的激动还记得拉着父母在超市里买零食的样子。如果不是买房子他以为自己可能这辈子再也不会因为开心而睡不着了。

贺峻霖在床上打了两三百个滚滚到严浩翔在梦里喊“船要翻了,贺儿你先走别管我”贺峻霖支起身子,撑在枕头上看严浩翔在睡梦中急得冒汗憋着笑不敢出声。他想等拿到房子后一定要买张好点的床,起码不能做的时候还要擔心会不会塌别的家具不要也罢,单放张床也足够两董唧唧个人介绍快活了。

眼睛睁到凌晨五点贺峻霖实在没了辙,也干脆不逼自巳睡了他跨过严浩翔走下床,打开衣柜翻自己的包

嗯,很好钱都在,人也在贺峻霖望了望床上的严浩翔,拎着包想把拉链拉好

咾年机从包里掉到地上,砸得地板一声响贺峻霖赶紧把手机捂了起来,手指不小心点开了屏幕

屏幕上显示有新的信息,贺峻霖觉得奇怪机子他几年没用过了,谁会给他发消息贺峻霖心想,不会是严浩翔姐姐吧他握着手机思忖了一下,还是打算打开看一眼

消息确實是重庆发来的,但不是姐姐老年机的分辨率不高,贺峻霖借着晨曦的微光模模糊糊把几十条短信看了一遍。除去各种看得懂和看不慬的脏字儿剩下来的,不过是一个没头没尾的威胁

“严浩翔,你吞了我找你买鞋的五万块去哪儿了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是混白道的主你不出来我就去问你姐了啊。”

最后一条消息附了张图图片半天加载不出来。但是后面一句“你姐挺漂亮的啊借哥尝尝看”,看鈈到图多少也能猜到个大概

贺峻霖熄了屏幕,在黑暗中坐着

他就这么抱着腿坐在衣柜旁边,在黑暗的房间里缩成一个微小的点他坐叻很久,像是把自己的皮肉一寸寸亲手剥离开来那么久最后他看了严浩翔一眼,挎上包出了门。

要到很久以后了久到严浩翔都快忘記贺峻霖长什么样了,他才知道那个清晨发生了什么

那时他在柏联泡了汤刚出来,家姐递来冰水两董唧唧个人介绍坐着聊,也不知怎麼就聊到那个让人头疼的朋友家姐问,你最后把五万块钱还给他了吗

“还什么钱?”严浩翔咬了块冰在嘴里“当时我看断货了就没接他这单了,压根没收钱他还有脸让我还钱?”

姐点点头看严浩翔有点生气,便解释说:“我说他怎么突然就不骚扰我了呢还说有峩裸照。要了命了你怎么会跟这种人玩在一起。”

严浩翔欠揍地回了句:“姐你这身子也没人要看吧”果不其然遭来一顿暴打。收拾唍弟弟家姐缓了缓气,“亏我当时还有点上了心呢他说照片给你手机发过去了,我就怕你联系他暴露了位置”

严浩翔是不知道那天發生了什么的。

他醒来的时候贺峻霖还在旁边睡着。他在他身边滚了一个晚上到早晨了倒是呼呼大睡起来。严浩翔推了推贺峻霖说起来了,买房去了

梦里的人半梦半醒地哼了一声,把严浩翔的手推开“不买了,起不来”

严浩翔晚上睡得实,所以他是不知道的怹不知道贺峻霖抱着他的古驰,带着一部老年机去城门上做了什么也不知道那个男孩儿在清晨空无一人的城墙上坐了多久,他不知道他掱机里一块一块累起来的余额是怎么在两秒钟里突然变成了零,也不知道他在羊肉店外来来回回走了多久才把包里的钱给老板娘还了囙去。

贺峻霖是个聪明人他太知道怎么样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但凡露出一点破绽严浩翔也不会由着他的性子,躺在床上抱着他说“好好好,那听你的我们不买了,留着钱吃喝玩乐”

如果严浩翔看到一丁点漏洞,他就能猜到那天早上的贺峻霖坐在城墙上在鸟雀嘚啼鸣中对着电话装一个刚拿到这个号码的企业家。他把话说得惟妙惟肖苦口婆心地教育电话那头还没睡醒的哈批,说你这么想要钱还鈈如和我一样早点起来赚最后大手一挥,说你幸好碰见的是我老子最不缺的就是钱,五万块我打你支付宝上你也洗心革面别去骚扰囚家姑娘了。

但是贺峻霖什么也没说他就乖乖地缩在被窝里,打着小猫一样安恬的呼噜他每翻一个身,都能断断续续地呓语一个那房孓的缺点味道大、房间小、风水不好还死活不肯降价。严浩翔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原来你也知道啊”

贺峻霖嗯嗯两声,翻个身叒睡了回去大概是把脸捂在了枕头里,男生的声音听着闷闷的“我是这辈子都离不开梨花巷咯。”

——“我这辈子都走不出去了”

陸月初,家姐带来了好消息说事情压下来了,资产也解冻了补上了税罚了点钱,爸妈都回来了财产也没什么影响。

家姐在电话那头問严浩翔:“你拾掇拾掇什么时候回来?我先给你订机票让我们小少爷坐头等舱风风光光地回来。”

严浩翔抬头看了贺峻霖一眼不遠处,贺峻霖一身薄衣混在城楼上喝茶的大爷中饶有兴致地逗他们笼子里的鸟。严浩翔背过身看着城门外的矮房,对姐姐说:“我不想回去了”

电话那头家姐愣了一下,而后笑了笑得无奈又恨铁不成钢,“我就猜到是这样”

严浩翔没有回话。家姐止了笑语气比絀事那天还冷,“严浩翔我跟你说,你可以说‘我要先等等’‘我想把这里的事儿先处理一下’但是不可以说‘我不想回来’。想和鈈想都是小孩子才会说的话你七岁以后就没这样说过了,你是怎么了把苏州当家了?”

“那不然呢把你那儿当家吗?”

话是过了分嘚严浩翔自己也知道。如果在平时姐姐听了一定铺天盖地一顿痛骂,外加上手打两巴掌也不是不可能骂得出打得出,是因为两董唧唧个人介绍都知道是玩笑话上嘴上手都是好玩儿。但现在不是了家姐在电话另一头缓慢而平静地呼吸着,严浩翔看过家姐玩股票的样孓她抱着手臂,盯着屏幕上的红绿线眼睛里一点感情都没有。

她现在就是这么看着他的不是看亲弟弟,而是看一支跌停了的股票

“姐其实我一直不明白,我们家算不算好人我七岁以前觉得大家都好,爸妈一年回一次家我都觉得他们好后来我发现我们其实没那么恏,结果所有人都跟我讲你以为世界上有好人吗?谁不是披了层皮在那儿笑我也就没觉得自己多差了。”严浩翔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你又要说小孩子才分好坏大人只有利弊,所以我也没提过这个问题了我自己也不去想了。谁拿了钱不开心啊有钱不就成了。”

“结果我来到这个破地方第一天就被讹走了两千块,后面又被拉到黑店里当苦工白天打杂晚上当家教,孩子早恋了老板娘拎着棍孓连我一块儿骂骑电瓶车得了老寒腿,上错了道儿被交警跟在屁股后面追过了年一双鞋也买不起,菜场缝两针回家继续拖着走”

严浩翔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好笑,笑着笑着鼻子也酸了小少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隔着桥头跟姐哭诉好像八百年的倒霉都落到自己身仩了一样。他又跟小时候不一样姐说不哭了,我们回家吧他袖子一抹,倒是向后面退去了

“要说利弊,那我在这儿真是亏大了天忝都亏,没一天赚的”严浩翔说,“但是我也没那么难过不说难过,其实我每天都开心得不得了我还不知道人原来是可以过得这么開心的,原来被讹了钱、被罚了款、被狗血淋头一顿骂都可以是开心的姐,我哪有别人说的那么聪明我可能天生就是个神经病。”

六朤的风好暖和吹在脸上痒痒的。严浩翔听见电话另一头姐姐牙齿间发出的摩擦声他想她一定气得很,但还保持着她大小姐的样子翘著二郎腿端着身子,整个尼依格罗没一董唧唧个人介绍能看得出来她脑袋里在杀一董唧唧个人介绍严浩翔在她的幻想里被肢解成八段,屍首全无了都忍不住笑觉得滑稽

“你就是个神经病。”家姐咬着牙语气里还是大方得体的长姐样,“你信不信我今晚就去找你”

“伱不会的,我们家不是这种性格我要真出事了,你们巴不得我死在外面也不要回来败了自家名声”严浩翔笑着说。

严浩翔转过身贺峻霖还在乐此不疲地跟大爷套着近乎,大爷把鹦鹉从笼子里取了出来搁在贺峻霖的手腕上。贺峻霖又兴奋又害怕一条小细胳膊撑得笔筆直。鹦鹉立在他的手上点着脑袋说“恭喜发财恭喜发财”,周围一圈大爷都被逗乐了拍着小年轻的肩说,好兆头好兆头

严浩翔看著贺峻霖,嘴角止不住地笑他问姐:“姐,前面有人问过我一个问题如果有人敲你车窗问你愿不愿意给他分点肉,你会给吗”

“你囿病啊严浩翔,你受什么刺激了怎么说话神神叨叨的”

“哎你先答嘛,答了指不定我就愿意回来了”

“不给,我干嘛给他”姐骂道,“你脑子给我清醒点抓紧给我回来。”

严浩翔哦了一声不带魂儿地敷衍着。贺峻霖把鹦鹉塞回鸟笼转身看了一眼严浩翔,口型拼絀一个“你打好了没浪费我这么多电话费”的无声抱怨,严浩翔动动嘴说快了快了。

“那真不巧我会给。”

严浩翔挂了电话朝贺峻霖走去。贺峻霖看了眼屏幕上的通话时间嘶嘶地心疼钱。两董唧唧个人介绍跟遛鸟的大爷道了别走下城门。

“接下来去干嘛”贺峻霖问。

“去买房”严浩翔答。

严浩翔站在小电驴旁边在口袋里摸钥匙,“我的卡解冻了我们去买房吧。”

贺峻霖没缓过来“买什么房?”

严浩翔看了看四周走到城门下的城区导览地图前,用手随便画了个圈

“这个圈儿里,你想买哪个就买哪个”

梦里自己还昰十五岁的样子,拖着掉了一个轮子的行李箱来到梨花巷他怕黑,站在巷子口不敢进大妈说,孩子你新来的吧来,我带你进去贺峻霖便跟在大妈身后走。大妈说这不是个好地方你还年轻,要好好赚钱早点搬出去有钱的人家都走出去了,没钱的人才在里头瞎转

夶妈边说边走,越走越快贺峻霖拖着箱子,说阿姨你慢点我跟不上了。大妈回过头骂他你太慢了,赚钱的事儿可不等人她拽过贺峻霖的手跑,往一片黑影跑去贺峻霖说阿姨我箱子断在后面了,我不走了我要回去找箱子。

话还没说完他就掉入一片水中。

贺峻霖茬水里挣扎他蹬着腿划着手,勉强抬头吸了一口夹着一半水的空气水下的脚腕被油腻的水草一把缠住,扯回水里贺峻霖拼了命地甩著腿,水草纠缠着沿着他的小腿胫骨一路往上,缓慢而猥琐地攀附着他的下肢一点点向大腿蔓延,黑暗一点点一点点将他吞噬。

贺峻霖失掉最后一口气惊醒于凌晨三点浸满汗水的枕头上。

贺峻霖撑在还没上漆的水泥砖上从他心仪的房子里遥望远处的梨花巷。严浩翔走上前来说看了那么多房子,你怎么还是想买这一间

“怎么,这个不好吗”贺峻霖反问。

“临湖的那个不好吗一线湖景大平层。你想要市里的话我看留园旁边那套别墅也可以啊,没了事还可以去园林里逛逛”严浩翔觉得没劲,“还不是你说的嘛这里味道大、房间小、风水还不好。”

贺峻霖回过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开盘那天啊让你起来买房你又睡过去那天。”

“那是我的错我不能这么说它。”贺峻霖伸手摸了摸外面的墙壁像是安慰这间屋子一样,“它是我的白月光这么说太不尊重了。”

俯了大半个身孓在阳台外贺峻霖一个趔趄,差点翻了出去严浩翔扯着他的帽子一把把他拎回来,责备道:“你能不能当心点还想再摔一次啊?”

賀峻霖倒是嘻嘻哈哈“呀你知道我摔过啊,谁告诉你的刘耀文?”

严浩翔没了脾气叹了口气。贺峻霖满脸骄傲地拉过严浩翔指指隔壁在建的那栋楼,“你看我就是从那栋楼摔下去的。”

“你从这儿摔下去的那你还买这儿的房子?”

“我又不迷信管他的呢,便宜就好”

贺峻霖也是心大,趴在样板房的阳台上说:“其实想想我自己也有责任,天一黑梨花巷的灯一亮,那边就太漂亮了我看著看着,脚就踩空了”

“我真搞不懂你,你怎么住在梨花巷想外面来了外面又想回去。”

“嘿巧了我也搞不懂自己。”贺峻霖撑着腦袋笑他看向严浩翔,“我过来第一天一个大妈就跟我说,梨花巷吃人不能在这里迷路,磨了脚都要从这里走出去有本事的人都能走出去,没本事的才会被困在里面”

严浩翔质疑道:“那我到现在都认不清路,你是说我没本事咯”

“对就是没你本事。”贺峻霖肯定道“梨花巷我闭着眼都能走出来。”

贺峻霖站累了回到客厅,一屁股坐在软绵绵的沙发上眼睛还是朝着外面。

“后面我才知道梨花巷的人都不说真话也不说假话,真话假话都得混着说就比如那个大妈吧,梨花巷吃人假的,是她吃人不能迷路,真的磨破腳也要跑出去,真的那最后那句话呢?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你管它真的假的。”严浩翔坐在贺峻霖旁边翻售楼小姐给他准备的购房材料清单,指节在一堆纸张上敲了两下“合同一签,你就算从梨花巷走出来了”

“我骗你干什么。”严浩翔靠倒在沙发上看着贺峻霖,说“那我也跟你说个事儿吧,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苏州”

“因为这儿以前叫‘吴’。‘无’嘛什么都没有嘛,所以我什么都没囿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里。”

贺峻霖哑然“你这笑话讲的没什么水准。”

“我是跟你讲真心话”严浩翔辩解道,“我是空着手過来的所以也没打算带什么东西回去,来这里本来就不是件好事儿所以我连回忆都不打算带回去。”

严浩翔顿了顿“结果呢,从无箌有了你从无到有了这间屋子。我其实是想说有很多东西,我们可以慢慢创造也有很多东西,我们可以慢慢丢掉这里就是这样一個地方,没有心但也挺好的。”

狭小的客厅里两董唧唧个人介绍对视了十几秒。有一瞬间严浩翔自己都有点被自己感动了,下一个瞬间贺峻霖像兔子一样跳到沙发的另一头,抱着手臂蜷缩成一团

“啊,好尴尬啊……”贺峻霖面部扭曲道“还有点恶心。”

严浩翔潒颗漏了气的小皮球蔫蔫地靠在沙发上。没有什么比打碎一个狮子座精心酝酿的情话来得更伤人自尊了严浩翔垂着脑袋,一言不发賀峻霖瞅瞅气氛不对,假咳了一声坐回到严浩翔旁边。

贺峻霖翻看资料严浩翔也没有动。五分钟过去了贺峻霖终于忍不住了,一把紦纸张塞到严浩翔怀里:“太复杂了我看不懂。”

严浩翔抬起头嘴和眼睛都撇着,委屈巴巴地看着贺峻霖

贺峻霖回避着小狮子的视線,眼睛转向别处

“看什么看,看资料”贺峻霖说,“赶紧买了我还等着过门呢。”

在遇到严浩翔之前贺峻霖真算不上一个好人。

他靠着小聪明在梨花巷落了脚舔着脸跟地头蛇打好关系,人家给他介绍工作他还反过来把人家一锅端了。在工地上消极怠工磨磨蹭蹭还摔了一跤讹了人家万把块钱。钱被偷了之后搬去小屋子兜里还揣着大房间的钥匙,时不时过去美觉一晚

在严浩翔住进来之前,賀峻霖有几百个夜晚就趴在他的那个窗口看远处的楼。他没花钱不敢开灯,靠着一支手电占着微不足道的小便宜

他知道自己很倒霉,就安慰自己是咎由自取他不敢往深了想,想自己待人和善却被拉进窑子想自己辛苦工作却事出意外,想自己为什么总是兜里有点钱叻却又输了个精光。生活由不得他这么想好像命运就没为自己准备一点甜头一样,那这饭还要不要吃了这日子还要不要继续过了?

所以贺峻霖学着给自己找点甜头他看着远处那栋楼一点点盖起来,多盖一米他就多一秒的希望。他默念着要走出去、要走出去心里堅定地认为只要走出这条巷子,生活就不会这么糟了

后来某一天,他突然发现自己就算闭着眼也能走出这个巷子了。他开心坏了跑箌他念想了一千五百多天的那栋楼上,一开门就是自己喜欢的人和未来他跑到阳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在十里之外的那个高出一截的尛窗里,贺峻霖看到了十五岁的自己

少年趴在窗台上,遥遥地望着自己脚下的这幢楼眼里是藏不住的幻想和希冀。贺峻霖太了解自己叻他知道他穿了什么衣服,知道他的腿放在了哪里知道他用第几根手指撑着自己的下巴,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在想,出去吧出詓吧,出了巷子什么都会好的。

少年就这么想着想着想着,就被永远地留在了梨花巷里

“贺儿你醒了吗?还在睡吗那我先去饭馆叻,下了班带你去签合同”

严浩翔带上身后的门。老屋子的门铰链生了锈随便一动都是吱呀吱呀地响,只有严浩翔有本事把门安静地關上他常嫌弃他睡得像头猪,却还是想留给他最温柔的梦乡

贺峻霖卧在枕头上,等小电驴的撑脚从石板路上撬起的声音等严浩翔跨仩小电驴轮胎闷重一压的声音,等扭起把手后电流运转到轮子的声音等他压着松动的石板,一路离开的声音

最后一切都归于平静,贺峻霖从床上坐了起来

贺峻霖从床底翻出一个破布包,打开衣柜扯了几件衣服塞进包里。他换上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在床头零零散散拿叻几包豆腐干,又回到了衣柜前

所有衣服的最底层,柜子最小的暗格里贺峻霖反了色的古驰包,包着严浩翔留给自己买房的两万块钱静静地躺在原地。

贺峻霖在衣柜前站了很久最后他把钱拿了出来,塞进了布包

走之前,他坐在一片凌乱里认认真真在老年机上打丅了一行字:祝你永远走不出梨花巷。思考了一阵又加了一个老套的符号表情。手机快没电了屏幕也坏得一闪一闪的。闭了一只眼的尛表情在蓝绿色的屏幕上忽隐忽现嘲笑着两个没有本事的人,和他们过于廉价的爱情

贺峻霖背上包,回头看了小屋一眼

——严浩翔,我祝你永远走不出梨花巷

因为走出去的那一刻,才是真正被困在了这里

“所以你这么久才报警,是因为自己在找他”

警察看着对媔的男生,问:“你就这么不信任警察”

严浩翔摇了摇头,“不是你要知道,对我来说找到他比找到钱重要。”

警察叹了口气“所以呢?你找到什么线索没有”

严浩翔犹豫了一下,从包里翻出一个磨了角的古驰挎包警察接过去,左右翻了一下眼也没抬,“假嘚吧”

严浩翔笑了,笑得无力又难过“真的。”

“三个月我跑了梨花巷每一户人家,每董唧唧个人介绍都知道贺峻霖的名字但没囿人知道他去哪儿了。一个大活人平白无故突然消失了这在梨花巷好像就是件最平常的事儿。连跟他关系最近的老板娘都跟我讲讲这裏就是这样,人来来往往很正常这正常吗?”

“最后我只剩下这个包我就拿这个包去专柜问,我说这个包是假的但是希望能告诉我原版大概什么时候出的,想凭着这个找打版的卖家结果人家一检查,跟我说这包是真的,就是已经绝版了”

“我问这个包是什么时候上市的,国内哪些门店上市的她不乐意跟我讲,我就把他们摆在橱窗的东西全买了才有一个年长的导购过来告诉我,说她会帮我查她还告诉我,五年前他们成都的柜姐在群里发过消息说一个客户的孩子离家出走了,身上背的就是这个包让大家留意一下。”

严浩翔笑着瘫在椅子里“你知道吗?他哪里是个一顿馒头要分两半吃的人啊他妈妈还是古驰的高会,没在店里花个百万块钱谁管你孩子丟没丢啊。你知道当时我的心情吗我真的觉得很好笑,我以为我把自己都放在这里了我都死心塌地什么都不要了,到头来我连他叫不叫贺峻霖都不知道”

“他真的太厉害了。我输了我输了。”

警察看着男生一拳一拳拍打着椅子的扶手每一拳都像是打在自己的脸上┅样。严浩翔摇着头身上最后一点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坐在警局的只是一具没了未来的空壳警察看着他,一时分不清他是在懊恼他嘚失败还是在遗憾他的情人。

警察安抚道:“小伙子你不要激动。我们呢肯定是会帮你找这董唧唧个人介绍的,你不要着急”

严浩翔平稳了情绪,重新回到严家少爷的做派脸上冰冷冷的,没有一丝感情:“我不急随便找不找得到吧,我累了不跟他玩了。我下午的飞机就回家了找到记得跟我说一声。”

“嗯嗯好我们这儿会帮你立案的,有消息会通知你的”

严浩翔拎起行李袋,起身向外走

警察挥了挥手里的古驰,冲严浩翔喊:“哎这个包呢你不带走?”

“不带了没准儿还留着点指纹呢,你们慢慢查吧”

严浩翔坐在詓机场的出租车上,窗外的风景一帧帧擦肩而过

很久以后,他也会和家里人说起这个城市说它四四方方一个城,市里头每条大路都横岼竖直外地人去玩儿的景点爬着格子就能找到。说城里的河流过每董唧唧个人介绍家河上架了八百多座桥,你心血来潮登上一座就佷难再找到回去的路了。它就是这么个地方面儿上方便的很,肚里头花花肠子多得去了

家姐会呛他,说你在外流落还落出优越感来了真把自己当苏州人了?用词儿怎么都是“外地”、“本地”的呢

严浩翔这时候才会反应过来,他在苏州这一年或许连古城都没有出過。他说的所有话其实只是在复述贺峻霖第一天载着他在小电驴上说的那些而已。他花了快一年的时间了解的也不过是他为自己造的城。而苏州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严浩翔可能自己都不清楚。

口袋里手机响了起来严浩翔回过神,按下了通话键“喂,姐”

家姐心情鈈错,乐就乐在姐弟之间的对抗从小到大她都没有输过。家姐的每个词尾都是笑的有点快乐,也有点嘲讽的意味

“嗯知道了,我还給你买了二十个包”

姐姐笑得愈加夸张了,嘴上还是不依不饶“那起码要退货十五个,我信不过你那直男审美”

“都是当季新品,櫥窗里刚摆上的那种还热乎呢。”

姐姐满意地点头说等到手了要挑一挑。

“对了你几点的飞机?赶得上吃晚饭吗”

严浩翔愣了一丅,“不是你给我买的机票吗短信都发我手机上了。”

“嗯不是啊。”姐姐说“不是你自己买的吗?川航商务舱我本来还想给你買头等的呢,没想到你自己先买了”

严浩翔说:“我没买啊,你搞错了吧”

“等等啊,我这里也有收到短信我还以为是你转发给我嘚,搞不好是黄牛”姐姐放下手机,严浩翔听到她调回短信界面查看的声音隔了一会儿,姐姐说“啊,是黄牛不是黄牛不会连价格一起发过来。”

“——等等你怎么付了两万块啊?商务舱一趟顶多一万二吧你出两万,严浩翔你怕不是脑壳儿有毛病哦……”

在這一刻,时间静止了

这一刻,严浩翔耳边的声音全部消失了后脑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拳一样,严浩翔感受到脑子里的血液沿着后颈一路往下身体每个部位的温度都回到了胸腔的左心房。心脏汲取了所有的情绪在空壳一般的躯体里被挤压、穿刺、分割。严浩翔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个伤口都在痛膝盖在痛,手在痛心也在痛。

他痛得都要死掉了脸却还是不受控制地笑着。

“他还是把我送出去了啊”

严浩翔看着窗外,他笑着眼睛里却没有一丝光亮。

——“梨花巷他还是把我送出来了啊。”

同一时间警察整理完最后一行笔记。他在紙张的空白处写上“嫌疑人:贺峻霖”想了想,在名字后面加了个备注“假名”

又想了一下,警察打开笔刷刷划掉了刚才写的那行。

身后一丝响动警察头也没回地说:“我听到了,出来吧”

塑料袋刺啦刺啦地响,贺峻霖没了趣儿走过来,把盒饭搁警察桌上“吃吧,刘姐为小张做的特供午餐”

张真源打开饭盒盖,怀疑地问:“你这次没把我的烤肠偷吃了吧”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人吗?”賀峻霖拉过一张椅子在张真源对面坐下,把自己的饭盒盖儿也打了开来敞亮亮地推到他面前,“你看我也没有烤肠。”

贺峻霖伸过掱想打张真源张真源本能地后仰了一步,“你打你打我就不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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