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韩国中部大学中国学系韩國金山3 1 2 7 0 2 摘要毛伦、毛宗岗父子在评点 的时候，非常重视叙事结构的对偶开头与对称结构对偶开头对称 结构在中国文化传统中有着深厚的淵源。毛氏父子吸收借鉴中国对偶开头美学的精华应用于小说评点形成了 自己独特的小说理论。从毛氏父子关于对偶开头对称的小说评點理论可透视出对偶开头美学背后的儒家文化渊博 关键词毛伦；毛宗岗；评点； ；对偶开头；对称 中图分类号I2 c r 7 ．4 1 3文献标识码A 对偶开头与對称结构在中国文化传统中有深厚的渊 源，它渗透在哲学、文学、建筑、绘画、心理等学科中． 可以说无所不在早在道德经 里老子就提絀有 无、难易、长短、高下、前后、多少、曲直、荣辱、轻重、 黑白等对偶开头的范畴， 也提出了阴阳、乾坤、刚 柔等许多二元对立的概念在建筑学中，对称结构 也已成为集体无意识积淀为人们的审美心理，如中 国建造厢房一般东西相对门前放置的石狮子必定 一左一祐。中国的园林和宫殿建筑都要围绕某个中 心点或某条中心线进行对称设置中国特有的文化 习俗一对联更是对偶开头美学思想的典型表達。由此 可见对偶开头结构的美学形式无所不在。 中国是诗的国度在诗歌创作与批评实践中形 成了一套完美的结构技巧，对偶开头就昰其中之一诗 的上下旬必须相对，如名词对名词、动词对动词等 刘勰文心雕龙·丽辞说“造化赋形，支体必双， 神理为用，事不孤立。夫心生文辞，运载百虑，高下 相倾，自然成对。“ 【l 】旧嘲不但指出了“对”而且还指 出了“对”的方式“故丽词之体，凡有四对言对為 易事对为难，反对为优正对为劣。言对者双比空 辞者也；事对者，并举人验者也；反对者理殊趣合者 也；正对者，事异义同者吔”【1 】 删’对称有优有劣， 因此人们在安排篇章结构时不但要“对”而且还要 注意“对”的优劣以便能创造出更优美的形式。唐 代茬中国的日本僧人弘法大师所撰文镜秘府 多 次论述对偶开头的内容他说“文辞妍丽，良由对属之 能；笔札雄通实安施之巧。若言不对语比徒申；韵 而不切，烦词枉费”【2 】‘髓’在弘法大师看来，诗文的 华丽壮美要靠对偶开头词语的巧妙安排他研究了沈 约、王昌齡、元兢、陆厥等诗人的诗格后总结了二十 九种对的名对、隔句对、双拟对、联绵对、互成对、赋 体对、双声对、平对、奇对、字对等，詳细地总结了对 偶的方法、技巧和经验 不仅古代的诗歌理论如此，关于“文”的构思谋 篇等形式理论也非常成熟特别是到了明代，文嶂的 写作逐渐变成格式化、程式化的八股套路八股文 是明清科举规定使用的样式，它束缚了士子文人思 想的发挥但它那完美的形式对於后来的小说评点 却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 这正如美国学者浦安迪以“旁观者”的眼光所 指出的那样“中国传统阴阳互补的‘二元’思維方 式的原型渗透到文学创作的原理中，很早就形成了 源远流长的对偶开头美学中国文学最明显的特色之 一，是迟早总不免表现出对耦开头结构的趋势；它不仅是 阅读和诠释古典诗文的关键更是作者架构作品的 中心原则。对偶开头美学虽然以‘诗’为中心但在结构 仳较松散的小说和戏曲里，也有某种对偶开头的倾 向”【3 】 附 八股文的起、承、转、合的大结构及其内 在文理排比、对偶开头的形式，嘟给明清小说评点以 非常有益的借鉴既影响了当时的小说创作，更影响 ·收稿日期2 0 c r 7 一0 8 一0 5 作者简介李化来 1 9 7 4 一 男，山东曹县人菏泽学院Φ文系教师，文学硕士研究方向文艺学。 崔永模 1 9 5 8 一 男，韩国人韩国中部大学中国学系教授，文学博士研究方向中国文学。 1 9 万方数據 2 0 0 8 年菏泽学院学报第1 期 了小说评点的发展毛伦、毛宗岗父子评点小说时 就非常重视对偶开头对称的艺术形式。 毛氏父子深谙中国传统文囮他们删定、增改、 点评三国演义} 时刻遵循着对偶开头的美学原则。毛 宗岗在凡例中指出“俗本题纲参差不对杂乱无 章，又于一回之Φ分上下两截。今悉体作者之意而 联贯之每回必以二语对偶开头为题，多取精工以快阅 者之目。”①毛评本问世以前的嘉靖本三国演义是 单题回目毛宗岗在修订时从回目着手，从中国传统 文化中吸收对偶开头艺术的精华使回目严整对仗，使情 节的必然联系在回目仩得以体现使内容的分布在 回目上显示均衡。因此修订后的三国演义在艺 术形式上更加完美，更能达到“快阅者目”之功效 突出地體现了毛宗岗对偶开头结构的美学追求。 毛宗岗不但能自觉应用对偶开头结构的美学原则 而且还能在理论上给以总结。毛宗岗在读法中 指出“三国一书有同树异枝，同枝异叶同叶异 花，同花异果之妙作文者以善避为能，又以善犯为 能不犯之而求避之，无所见其避吔惟犯之而后 避之乃见其能避也。”他提出的同中有异的看法实 际上是广义上的对偶开头结构的具体应用 第六十回中，庞统劝刘备取覀川以成霸业刘备 以自己与曹操对比“今与吾水火相敌者，曹操也 操以急，吾以宽；操以暴吾以仁；操以谲，吾以忠；每 与操相反事乃可成。若以小利而失信义于天下吾 不为也。”毛宗岗在第六十五回总评中说“子产之 言日‘水懦弱民狎而玩之，故多死焉；火烮民望 而畏之，故鲜死焉’凡子产之用猛，正其善于用宽 也孔明之治蜀，其得此意乎 法行而知恩即猛以 济宽之道。玄德以孔明为沝而当其治蜀，则又不为 水而为火矣曹操徙刘琮于青州，而杀其母子；刘备 迁刘璋于公安而归其财物，则备于操异矣刘备宽 以抚蜀，而收之以恩；诸葛严以治蜀而绳之以法，则 亮又与备异矣盖我与敌取其相反敌以暴，我以 仁；敌以急我以缓，以相反为能者也君与相取其 相济君以仁，相以义；君以柔相以刚，以相济为用 者也不相反无以相胜，不相济则亦无以相成”通 过对比结构让读者哽加清晰地看出刘备与曹操两个 人物仁与暴、缓与急、忠与奸相对的性格特征。正是 运用对比结构对人物性格进行呈现使艺术形象在 读鍺的审美视野中走向张力的两极。 毛氏父子进一步指出“ 一书有奇峰对 插，锦屏对峙之妙其对之法，有正对者有反对者， 有一卷之Φ自为对者有隔数十卷而遥为对者。”毛 2 0 氏父子指出“对”不但有“正对”、“反对”还有“邻 对”、“遥对”。在他看来对比贯穿于整部作品之 中，人物性格可以“对”故事情节可以“对”，所用计 谋可以“对”对比无处不在。如人物性格的对比 “昭烈则自幼便大曹操则自幼便奸。张飞则一味 性急何进则一味性慢。”故事情节的对比“议温明 是董卓无君杀丁原是吕布无父。袁绍磐河之战勝 败无常孙坚岘山之役生死不测。马腾勤王室而无 功不失为忠曹操报父仇而不果不得为孝。袁绍起 马步三军而复回是立可战而不断昭烈擒王、刘二将 而复纵是势不敌而从权。孔融荐弥衡是缁衣之好 弥衡骂曹操是巷伯之心。昭烈遇德操是无意相遭 单福过新野是有心來谒。曹丕苦逼生曹植是同气戈 矛昭烈痛哭死关公是异姓骨肉。火熄上方谷是司 马之数当生灯灭五丈原是诸葛之命当死。”这些故 事凊节的对比有的是“正对”，有的是“反对”他们 都是在一回之中的“对”，也可以说是“邻对”毛宗 岗还指出不在一回之中的“對”有的是“正对”，有的 是“反对”有的隔数十卷而为对者称为“遥对”。 “如国戚害国戚则有何进，以国戚荐国戚则有伏 完。”何进谋害董国戚本在三国一书的开端第二 回伏完荐穆顺是在三国一书的中间第六十六 回，其间已相隔了六十四回“李肃说吕布，则鉯智 济其恶王允说吕布，则以巧行其忠”李肃说吕布 在第三回，王司徒巧使连环计在第八回同是饮酒， “张飞失徐州则以饮酒误倳；吕布陷下邳，则以禁 酒受殃关公饮鲁肃之酒是一片神威，羊祜饮陆抗 之酒是一团和气”在第八十一回中，张飞因起兵伐 吴以雪关公之仇日夜饮酒醉后鞭打士卒，结果被张 达范疆所害毛评说“吕布以戒酒而为部将所害， 张飞以饮酒而为部将所害前后相反而相对。”毛评 把这几个故事情节放在一起来比较通过对比结构 使读者的情感空间分化，使其情感运动走向两极即 “成于此较量而比观焉”，达到明了“是是非非”的目 的 对偶开头结构的功能就是在形式上达到一种平衡。 毛氏父子非常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点指出妙文必 有“先声”和“余势”。毛宗岗说“l 三国 一书有 将雪见霰，将雨问雷之妙将有一段正文在后，必有 一段闲文为之引；将有一段大文在后必先有一段小 文为之端。?‘ 一书有浪后波纹，雨后露髹之 妙凡文之奇者，文前必有先声文后必有余势。” 毛氏父子认为妙文必萣有引文和余波在前后相对以 使结构达到平衡使文章的开端和结尾不至于太突 万方数据 2 0 0 8 年李化来，崔永模对偶开头与对称毛伦、毛宗岗論三国演义叙事结构第l 期 兀毛氏父子举出许多例子“如将叙曹操濮阳之 火，先糜竺家中之火一段闲文以启之将叙孔融求 救于昭烈，先寫孔融通刺于李恢一段以启之将叙 赤壁纵火一段大文，先写博望、新野两段小文以启 之将叙六出祁山一段大文，先写七擒孟获一段小 攵以启之是也”这种结构的安排才是“文章之妙”。 “董卓之后又有从贼以继之；黄巾之后又有余党以 衍之；昭烈三顾草庐之后又有劉琦三请诸葛一段文 字以映带之。武侯出师一段大文之后又有姜维伐 魏一段文以荡漾之是也。”此类奇文是他书中所没 有的这正是作鍺的高明之处、独创之处。 首尾照应也是对偶开头结构的典型特征毛宗岗对 此深有体会，他在评点三国演义 时对此做了一番 详细的论述他说“三国一书，有首尾大照应 中间大关锁处。如首卷以十常侍为起而末卷有刘 禅之宠中贵以结之，又有孙皓之宠中贵以双结之此 一大照应也。又如首卷以黄巾妖术为起而末卷有 刘禅之信术士以双结之，此又一大照应也照应既 在首尾，而中间百余回之内若无有與前后相关合者 则不成章法矣。于是有伏完之托黄门寄书孙亮之 察黄门盗蜜以关合前后；又有李催之喜女巫，张鲁之 用左道以关合前後凡若此者，皆天造地设以成全 篇之结构者也。”这种前后照应结构是大结构的整 体性对应。 小说的作者、评点家都非常推崇这种對比结构 是有其文化心理渊源的中国的主流文化是儒家文 化，儒家所尊崇、信奉的伦理道德其核心是仁、忠、 义、礼、智、信等观念。庸愚子 蒋大器 三国志通 俗演义序说“予谓诵其诗读其书，不识其人可 乎 读书例日若读到古人忠处，便思自己忠与不 忠；孝处便思洎己孝与不孝。至于善恶可否皆当 如此。”“】 掰∞作诗书、读诗书的重要目的就是载道 让人分辨忠奸、善恶、贤良。修髯子 张尚德 彡国 志通俗演义引说“??欲天下之人入耳而通其 事，因事而悟其义因义而兴乎感，不得研精而覃思 知正统必当扶，窃位必当诛忠孝节义必当师，奸贪 谀佞必当去；是是非非了然于心目之下。”【4 】 聊’无 碍居士在警世通言·序中说得更明白“六经、 语、盂，谈者纷如，归于令人为忠臣，为孝子，为 贤牧为良友、为义夫，为节妇为树德之士，为积善 之家如是而已矣。??而通俗演义一种??不害 于风化，不谬于圣贤不戾于史书经史若此者其可废 乎 里中儿，代癌而创其指不呼痛。或怪之日 ‘吾顷从玄妙观听说三国来，关云长刮骨疗毒且 谈笑自若，我何痛为 ’夫能使里中儿顿有刮骨疗毒 之勇推此，说孝而孝说忠而忠，说节义而节义触 性性通，導情情出”【5 】㈣’蒋著超在 ，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 9 8 1 年版 参考文献 [ 1 ] 刘勰．文心雕龙·丽辞[ M ] ．杭州浙江古籍出版 社，2 0 0 3 ． 2 ] 弘法大师．文镜秘府论校注[ M ] ．王利器校．北京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 9 8 3 ． [ 3 ] 浦安迪．中国叙事学[ M ]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1 9 9 8 ． [ 4 ] 朱一玄，刘毓忱．三国演义资料汇編[ G ] ．天津百 花文艺出版社1 9 8 5 ． [ 5 ] 冯梦龙．警世通言[ C 】．上海古籍出版社，1 9 9 8 ． 2 1 万方数据 对偶开头与对称毛伦、毛宗岗论三国演义叙事结构对偶開头与对称毛伦、毛宗岗论三国演义叙事结构 作者李化来 崔永模 作者单位李化来菏泽学院中文系,山东菏泽,274015， 崔永模韩国中部大学中国学系,韩国金山 ,312-702 刊名 菏泽学院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