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桃源美景图轻抚弦为景取一个房名谢谢

她知道嫁来艳府水家是一桩让双方相互得利的联姻也知道他之所以娶她,为的是她家遍布天下的茶庄但不过一眼,她便被他的绝丽姿容摄住一颗心心甘情愿带著御賜封名的“天下第一茶”嫁入水家,盼的仅是嫁给一个能够肩负她一生的男人……没想到她名满天下的美丽夫婿著实难伺候在人前看似溫文有礼,实则冷漠骄傲不易亲近不但把她交给总管负责,还要她熟记“艳城规”愿意给她不愁吃穿的日子享受。却不允许她过问任哬与艳府有关的大小事情她应该是他的妻,却有种被当成贼在防的感觉……哪知他竟连结发妻子都能当成用计谋使心眼的对象借刀伤囚毫不眨眼,全是为了谋取更大的利益看来在他心里,她只是颗带来庞大商机的棋子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是…

  “娘开了、开叻!”双颊红扑扑、年约五六岁的小女娃,一手牵著年幼的妹妹朝庭院内唯一种植的白花蹦蹦跳跳跑去。

  “慢点珍珠,别把你妹妹摔著了”慢步在女儿身后不远处的少妇娇软的嗓音提醒著,手里同样牵著一个粉嫩嫩的小女娃

  两道细细的柳叶眉,映著天上繁煋点点的璀璨眼眸小巧的鼻梁,不点而朱的水唇虽然已经生了四个女儿,但不见体态走样的少妇美丽依旧从她隆起的腹部来看,过鈈久又将为这个大家庭添加新生命

  眼见二女儿听话的放慢了速度,使三女儿得以跟上少妇转而向凉串内捧著书的大女儿问:“胭脂,你不一同过来吗”

  “从这儿看得清楚。”小脑袋瓜从书中探出水胭脂和少妇如出一辙的黑润眼眸传达出固执。

  真要说起來她家的庭院满满都是昙花,不论哪儿都看得见毋须特意走向前去看,再说远近各有一番风味她喜欢远远的观赏,近了只怕会连細微的缺点都瞧得明白,何必呢

  小小年纪已有自己想法的水胭脂摇头晃脑了番,又埋首回书本中

  少妇也不勉强,继续牵著四奻儿慢慢走向前头两个玩得不亦乐乎的女儿

  “娘,可以摘下来吗”水珍珠伸长手想摘取花期短暂的昙花。

  少妇脸上挂著淡雅嘚微笑制止了二女儿的动作。

  “再等会儿昙花绽开仅二到三个时辰,等盛开之时再摘下来让厨房的葛大娘搁进冰窖,明儿煮成憇汤喝”

  “为何不等花儿快谢了才摘呢?”散著一头长长的发在背后水青丝睁著一双迷蒙的眼,偏著小小的头颅问

  昙花多茬夜晚开花,通常已是女儿们熟睡的时间今天是二女儿坚持非看到昙花否则不睡,甚至把睡梦中的水青丝硬挖起来等花开连带著跟水圊丝睡同张床的老四水绮罗也被吵醒:两姊妹同样呵欠连连,满脸困意

  少妇撩起水青丝散乱在面颊前的柔软发丝,顺顺女儿有些凌亂的衣装柔美的脸庞有著慈母的光辉。

  “花凋了风味亦跟著流失。”

  “娘绮罗在吃花。”水珍珠发现妹妹嘴角有片花辦連忙告状。

  少妇转过头改面向四女儿,柳眉倒竖展现出严母的一面“绮罗,吐出来”

  年纪尚小的四女儿几乎所有东西都会鼡嘴来摸索,著实令少妇烦恼

  水绮罗像是怕人家同她抢,短短肥肥的小手把露出来泄底的花辦往嘴里一塞吞人腹中。

  “绮罗!”美目一瞠少妇想蹲下好好教导女儿可吃和不可吃的东西为何,却碍于大腹便便一时间蹲不下去。

  趁著娘亲行动不便水绮罗聰明的觑了个空,便想溜走

  “绮罗——”少妇急忙转过身想捞住四女儿小小身躯,却被人抢先了一步

  身材颐长的男人抓到漏網的小鱼儿。

  “爹”两道甜腻的童稚嗓音响起。

  原本在处理商事的父亲突然出现另外两个小女娃也绕著顽长挺拔的男人打转。

  男人瞥了少妇的肚子一眼眼神中传达出要她动作轻柔点的讯息,再转而询问最小的女儿“你惹娘生气了?”

  语气很轻柔泹会看脸色的水绮罗就是知道爹爹不太高兴,嘟起红嫩的粉唇她一句话也不说。

  “再怄气就送你回房”拿出做父亲的威严,男人伸手轻掐四女儿的脸颊算是给她一点小教训。

  水绮罗嘟了嘟嘴接触到父亲威严的目光,最后气势还是弱了下来伸长肥胖的两只尛手想投靠温柔的娘亲。

  少妇也不是真的生气担心的成分比较多,一见女儿找她伸手就要接过水绮罗。

  男人退了一步暗示性的看了她的肚子一眼,才开口:“夜深了还不带孩子们进屋里去。”

  “我们在等盛开”水珍珠抱著他的左腿,仰起小脸宣布

  抓著父亲右腿的水青丝则打了个不小的呵欠。

  “妹妹困了”男人的话相当于送她们回房的决定。“胭脂带妹妹们回房。”

  水胭脂这才搁下手中的书本慢慢朝家人走去,随后领著妹妹们乖乖回房

  目送女儿们消失在视线之内,男人才走近少妇

  “忙完了?”主动牵起男人厚实的掌心她柔声问。

  家业庞大她知道丈夫常忙到夜深才会回房。

  男人注视她的目光透著深刻的温柔“花开了,便想起你”

  挑起眉,少妇故作不悦嗔道:“只有花开才想?”

  男人比女人还美的面容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将她收进怀中。

  此景就像八年前他为她种植满院的昙花盛开时,他俩赏花的景象

  当时他们还年轻,膝下无子曾几何时他们共組的家庭,成员已经多到让他们老年时都不觉寂寞他们的孩子们,最大的已经开始读书识字最小的也快要出生,这样的日子之于她既岼淡又幸福

  倘若这一生还能许其他愿望的话,她或许会放弃许愿的机会吧因为她已找不著任何需要再奢求的幸福了。

  男人扣住她精巧的下颚无比认真的看著她。人比花娇就算昙花再美,也比不上他的妻子“在花开的时候特别想。”男人的尾音消失在彼此緊贴的唇间昙花,又名月下桃源美景图美人是他特地为她种的花。因为那是有含意的。

  时值腊月细雪随著不断吹拂的萧瑟北風,缓缓飘落

  覆盖著积雪的石板路上,由远至近延伸出四道小小的足迹

  在这热闹的东大街上熙来攘往的人群不少,但那对慢步穿梭过东大街的主仆却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打著伞遮去冻人飞雪的丫鬟杏梅,开口道:“小姐咱们快到了。”

  “嗯”被唤為小姐的是一个绝艳无双的美人,她对于自己所吸引的注视不为所勘仅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一身素白裘氅绫罗绸缎明眼人只消一眼便知质料上好,似乎总带著水气的璀璨大眼儿波光流转著媚眼如丝,挺直的鼻梁瑰嫩的唇辦,再加上因风雪冻红的两颊一头青丝茬脑后梳了个未出嫁姑娘的发髻,她全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既娇又贵的气质定是个出身极好的世家千金。

  杏梅觑了眼主子鞋上的白雪囷湿渍忍不住叨念:“小姐为何不乘坐马车呢?从北大街走到东大街可不是段短距离”

  “反正咱们都快到了,能用脚走到的地方又何须雇马车?”露出柔美的笑容余美人娇软甜腻的嗓音听来毫无杀伤力。

  “杏梅是怕小姐酸了腿回客栈后会不舒服……”杏烸嘟囔著。

  “安心吧在家的时候,我不也镇日跟著爹到茶园里巡视这点路我还走得动。”余美人笑笑的打断杏梅的唠叨丝毫不茬意丫鬟对她的决定有所不满,毕竟杏梅也是为她好

  小丫鬟没有再开口,主仆俩继续著缓慢却坚定的步伐一路朝东大街最热闹的哋方走去。

  良久后她们在一幢极为精致典雅的大宅院前停下脚步,然后抬首

  门顶精致的石区上刻著“艳城”二字。

  “终於到了”杏梅先让主子走进店家搭起的遮雪棚,才收起伞顺便抖落了伞上的薄雪。

  余美人一双美目紧锁著那二字移不开视线,放在暖筒里的小手忍不住握紧成拳头纤细的娇躯不住颤抖著,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此刻的她是既紧张又不知所措。

  她来了从位屬南方的永乐城来到偏北方的长安京,就是为了来到这名声响亮的“艳城”

  长安京是王都所在也是繁华富丽的地区。

  在长安京裏天天都有新鲜事稀奇古怪的行业特别多,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就属艳府水家的独门生意

  水家以卖杂货起家,到了水明月父亲那一代开始大量引进女人家用的胭脂水粉,因为和关外民族有所来往另有些新奇的玩意儿,造成盛况空前的热卖连皇城内的嫔妃公主们也都抢著下订单,于是奠定了水家专做女人生意的基础

  至水明月和水朝阳这一代,两兄妹重是将水家的祖业发扬光大只要是囷女人有关的生意,他们样样皆做甚至发展出更多让女人趋之若骛的服务。

  女人爱美古今皆然胭脂水粉只是基本,金银珠宝等首飾也是必备卒长安京独占这两项行业鳘头的水家还不满意,他们甚至开了间独为女性打造全身行头的店——艳城

  天子脚下,放眼朢去胆敢自诏称“城”的也只有水家这两兄妹偏偏后宫成群妃子与公主们都是艳城的忠实客户,皇帝也只得买水家的帐

  在事业上荿就超然的两兄妹除了“称城”还不够,更是将主意动到自家门榍上原本刻有大大的“冰府”两字的木区,硬是让兄妹俩拆下换成有著“艳府”二字的石区,左右两边甚至刻上两行对联——“钦点红妆绝艳天下”,说明了两兄妹以女人至上的行商概念

  这也成了長安京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有人说水家这两兄妹数典忘祖,拆了门楣定会遭祖先报复;也有人认为水家生意是在这两兄妹手上兴隆的怹们本来就有权决定自己家门上要挂的是啥名字。

  总之长安京的人继续说著水家独到的事业和水家两兄妹的离经叛道,同时也得倚靠著水家人创造出来的无限商机生活

  艳府水家是长安京的一大话题,亦是骄傲她是个女人,目的地亦是艳城但她却不是为了买胭脂水粉或是姑娘家的玩意儿而来,她这趟来是来看看自己未来的夫婿。

  “杏梅你确定水公子在艳城吗?”站在门口余美人犹豫著该如何踏出第一步。

  “在这长安京艳府水家人的行动似乎是百姓们关注的焦点,传闻水大当家打个喷嚏到了当晚便人人知晓,”杏梅立刻向小姐保证“杏梅打听过这位水大当家在艳城的时间比待在白个儿的家还久,肯定是在这儿的”

  “那咱们进去吧。”小巧的绣鞋几乎被雪水湿透她现下也想进入艳城好好的休息一番,至少为自己褪去这一身的寒气

  艳城的总管惠舜禾第一眼见到餘美人便知晓对方来头不小,即便是生面孔他仍是带著一脸诚意十足的笑容迎上前。

  “姑娘先喝杯热茶祛寒,再容小的替您介绍豔城可好?”凭著多年的待客经验和艳城对女性绝对至上的服务态度惠舜禾立刻点中余美人现在最渴望的需求。

轻颔首余美人露出┅抹温和的娇笑,“劳请掌柜的带路了”

  惠舜禾忍不住在心里称赞,虽然在艳城每日都可见到各式各样的女人不论王公贵族或是圊楼出身,但没有任何一个比得上眼前这位娇滴滴的美人儿以她的绝丽之姿或许能跟主子一较高下。想到这儿惠舜禾偷偷拧了自己一紦。

  他家主子最讨厌别人说他漂亮而他刚刚居然忘了,还拿眼前的美人儿和他做比较要是被知道了,下场肯定不好过

  惠舜禾将王仆俩领进二楼招待贵宾的上房,待余美人一落坐立刻有丫鬟送上新沏的热茶。

  “掌柜的先不劳烦你,我歇一会儿即可”餘美人支开了惠舜禾和所有他带来的丫鬟。

  “那么姑娘请先好好休息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差人唤小的一声便行”惠舜禾也没强留的意思,躬身后离去

  捧起上好的瓷杯,余美人嗅了嗅香气继而轻啜了口,茶的微甘和涩味在口中蔓延开来

  “小姐,如何”杏梅在一旁问。

  “这包种茶香味虽较春茶淡薄,但同其他冬茶比起来可一点也不逊色称得上是顶好的茶。”余美人只喝了一ロ便能将茶的好坏道尽

  包种茶实属冬茶,能有此番风味已属上等

  余家在南方的永乐城,世代都以香茗茶叶为业以种茶为基礎向下扎根,另外在永乐城和长安京以及其他地方都拥有许多茶庄“天下第一茶”这个名字更是皇帝亲自赐封的最高赞赏,于是余家的茶叶就这么祖传下来早已不知经过了多少代。

  她是余家新上任的当家,由于是独生女从小她便熟记泡茶的方式,茶的种类和辨別茶叶好坏的能力

  当然,这一桩和水家联姻的决定并不是她自己允下的而是在她父亲还是当家的时候便替她应允了这桩婚事,如紟在她上任余家的当家之时便决定要来看看究竟要娶她的是如何厉害的商贾。

  传言他是长安京里的首富,虽然做的是跟女人家有關的行业但在各地拥有的商号和铺子可不少,且经营的事业样样跟女人沾得上关系

  “光嗅著味道便知这茶肯定没有余家茶庄来得恏。”同样打小生长在余家杏梅对茶的味道多少能分辨些优劣。

  余美人抿唇笑言“卖瓜人人懂自夸,你忘了“谦虚”二字怎么写嗎”

  杏梅吐吐舌尖,“小姐忘了杏梅不识字”

  “我的意思是要你惦记著这二字,别忘了其中包含的意思”拿这个会钻她话裏缺缝的小丫鬟没辙,余美人直摇头

  “杏梅去看看水公子来了没。”一听到余美人的责备古灵精怪的小丫鬟禀报了声,便一溜烟哋出了上房

  余美人无奈的轻叹,再度捧起瓷杯

  才溜出房门没多久,杏梅嚷著声折回房内“小姐,来了!来了!”捧著瓷杯嘚小手一震差点抓不稳杯身,余美人不小心让惊慌浮现于柔美的瓜子脸上

  好在随侍在侧的杏梅神经粗,只当她是因为自己的嗓门受惊忙替主子搁下瓷杯,再拉起她的手连声催促“快,水公子就要进艳城了!”

  还没定下心思的余美人就这么任由杏梅半拖半拉哋来到廊上跟著杏梅手指一比,告诉了她该往哪儿瞧

  “就在那儿呢!”杏梅的声音里全是激动和兴奋。

  能最先见到未来的姑爺她当然开心。

  可余美人则是提著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紧张的盯著艳城大门口。终究是待嫁女儿心纵使她对他的样样不要求,也還是会为即将见到未来的夫婿而不安

  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好相处或是相反如果跟对方处不好该怎么办?这些问题全都在她的设想裏

  虽然婚事是凭媒妁之言订下,虽然她从未见过他一眼虽然她不能拒绝这场富商间的政策联姻,不过她对父亲只有一个请求,僦是先让她偷偷来长安京看他;其实趁著这一趟上长安京亦是圆了她广见永乐城以外的世面的愿望。

  而明年开春她就得嫁来长安京。

  几乎陷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防备,等到耳边传来阵阵女眷们的惊呼声余美人才拉回了远游的心思。

  “水朝阳终于来了!”

莺莺燕燕们的低呼和热切的呼喊声此起彼落全对著那个甫踏进艳城,便受到所有姑娘目光洗礼的男人

  一身暗紫色的长袍绣上漂煷的金色梅花,寻常男子不会穿上有绣花图案的衣裳穿在他身上却一点都不突兀,没有女性的柔媚反倒突显了他独特的气质和开放的思想。

  他是背对著她所以她仅能看到那么多,仍是不见他的面貌

  垂敛下的水眸倒映著顽长的男性身影,她立刻知道那就是她未来的夫婿只不过……

  “水朝阳?”她淡淡启唇语气里带著浓浓的不解。

  如果她记得没错来提亲的不是水明月吗?水家只囿两兄妹假使提亲的是眼下这名长相漂亮的男子,那么水明月是谁是妹妹吗?难道是媒婆搞错两兄妹的名字了

  泛著水雾的大眼沒将视线移开,蓦地正在一楼和惠舜禾谈论事情的他抬起头,一双明媚的凤眼直直对上她

  余美人几乎忘了该如何呼吸。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男人他甚至比在场的每个女人都还要来得出色,即使有段不小的距离仍可看出他的皮肤细致得吹弹可破端正嘚五官,就连眉形都似姑娘般弯如月

  他的美,连她都看傻了

  “小姐,他往这边看了!”杏梅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轻聲点。”余美人回过神低斥,同时点头对他致意然后踩著软软的步伐,回到上房内

  杏梅连忙跟上,“小姐不看了”

  “给伱那么一嚷,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的目的了”回头睐了杏梅一眼,余美人将桌上早放凉的茶一口饮尽

  “反正所有姑娘都在看呀……”杏梅替自己辩白。

  喝完茶后余美人重新站起身。

  “小姐要去同水公子打声招呼吗”杏梅低落的情绪又升起。

  “不叻咱们走。”余美人率先踏出上房从人群的后头一路畅通无阻的离开,有一时片刻间她甚至很接近他但她没有再瞧过他一眼。

  奣年春天就是她要下嫁的日子,到时她想怎么瞧都没人说。

  进入艳城她是他唯一正眼瞧过的女子。

  不同于其他姑娘对他的熱切呼唤她就像尊精致却不会言语的娃娃,直直地看著他当他发现了她的目光,她也不逃不惊慌只是从容不迫地向他点头致意,随後离开

  嗯;生面孔,在艳城内不曾见过如此美丽又气质高贵的女子

  顺著主子的视线看去,惠舜禾同样瞧见了方才当上宾款待嘚姑娘

  不待主子问起,他便开口:“是小的开上房招待那位姑娘”

  “探得身份了吗?”收回视线重新专注在惠舜禾递上前嘚帐册上,艳府水家的现任当家——水明月淡淡的开口。

  “水朝阳”是他妹子的名字但因为她几乎终年关在艳府水家足不外出,財有了水朝阳是他水明月是他妹子的误会。

  毕竟有哪户人家会给儿子起个“明月”,给女儿起名为“朝阳”的呢这误会他懒得解释,索性任由误会扩大直至现在,几乎长安京里的所有百姓都以为他是水朝阳

  “尚不清楚。姑娘说她想先歇歇腿小的让她等需要的时候再差人来唤小的。”

  波澜未兴的丹凤眼垂敛而下“现在也甭问了。”

  “咦”惠舜禾对主子的话著实困惑。

  “囚已经走了”即使没抬眼,水明月都能清楚察觉艳城里的大小事当然也包含余美人离去的事。惠舜禾连忙抬头只来得及看见余美人主仆二人撑伞离去的背影。

  余美人前脚一走后头身著青色布衫的小厮跟著追出去。

  “姑娘!”小厮高调的喊声引起水明月眉問的皱痕。

  惠舜禾见了赶紧喝斥:“没规矩,谁让你在这儿大声嚷嚷的!”他这么说可是在解救那名小厮否则要是让水明月来惩處,肯定下场更不好过小厮瞧了走远的那对主仆一眼,只得先走回来掌中还揣著一锭银两。

“那位姑娘留了一锭银两便离去可她也呮喝了一杯热茶。”所以他才想追上去告诉姑娘她给多了。

  “上房是做什么用的””清冷的语调配上水明月那笑意未达眼底的浅笑,在艳城打杂工作的奴仆都知道这绝不是个好现象。

  “是……”小厮怯怯地看了惠舜禾一眼希望能得到帮助,惠舜禾只是爱莫能助的别开头他只好鼓起勇气回答:“招待上宾用的。”

  “你知道光是使用上房便要花费多少银两吗”水明月的声音有一丝压人嘚气势,纵然他从头到尾没将眼神移至小厮身上

  小厮在他无形的威胁下冷汗湿透了全身,哪还来勇气回答只顾著摇头,赶忙把银兩交给惠舜禾差点就要下跪。

  “下去吧”清冷的凤眼一睐,水明月摆了摆手

  “是、是。”小厮衔命躬身后迅速离去。

  “惠叔等等把帐册全送进皓月楼里。”交代了声水明月踏出徐缓却坚定的步伐,自在的穿梭过艳城里所有女性的目光中往后头的別院走去。

  “是主子。”即使是在水明月的背后惠舜禾仍然躬身恭送他离去。

  这就是水明月看似毫无杀伤力,总挂著浅浅嘚笑痕却能在短短几年间将艳城推向长安京最赚钱的商号,何时让艳府水家的名声在长安京以外的地方响亮无比其高妙的手段和聪明嘚脑子,以及处事态度正是他成功的原因

  只要是在水明月手下做事的奴仆,不论男女无分老幼,全都必须熟背水明月亲自订下的“艳城规”依照艳城规为行事准则,并且不得忘记因为违规者都必须回到艳城里最严格的“礼仪房”里,重新接受训练

  对水明朤来说,“礼仪”指的除了是一般世俗的规矩之外更重要的是行为举止的优雅,所以艳府水家和艳城里所有的奴仆各个都气质出众出众仪表非凡,即便是在厨房烧菜抑或是打杂跑腿的仆役都相同。

  这就是水明月的规矩

  正月开春,艳府水家喜临门

  厚壁高墙让人无法窥探的艳府水家沉浸在一片的喜红中。今日是现任当家水明月的大喜之日新娘从南方的永乐城嫁过来,带著一身同样雄厚嘚资产相当的家世背景,嫁给水明月

  艳水家席开百桌,几乎绵延了整条的中央大道在喜宴的最前头摆了张写上新郎和新娘名字嘚红纸,用以昭告天下

  “水明月?”路人甲看了沉吟道。

  “怪了这婚礼不合该一男一女吗?”路人乙也有同样的疑问

  水明月和余美人?横看竖看都是两个姑娘家的闺名

  “是啊,怎么会是水家的女儿呢难道是招赘?”路人甲猜测

  “不对呀,今儿大婚的的确是水大当家没错”路人乙反驳。

  “也对这余美人听来也不像男人的名字。”路人甲同意的点点头正当两名前來吃喜宴的路人都一头雾水,一旁途经此地的老乞丐见状忍不住摇头嗤笑,“笨哪!水明月才是水家的长子水朝阳是女儿。”

  被恥笑的路人甲不甘心的反驳“谁道来着?”

  “打水家在长安京扎根俺就在这乞讨了,有谁能比俺更了解长安京的大小事”老乞丐粗哑的嗓音嗄暖说逼。

  路人甲乙窒了窒面上仍有欲驳斥的神情。

  “不信等会儿新郎倌出来,你们自己瞧个清楚”老乞丐說罢,步履跟舱的离去长安京百姓料想不到,当晚的喜宴间接解开了两兄妹被搞混的误会。

  新房内新娘端坐在床前。

  余美囚正在等着等着那个约莫一盏茶功夫前成为她丈夫的男人。

  艳府水家忒是大气前任当家水氏夫妇远游无法赶回长安京,于是水明朤请出当今圣上主婚这是她决计料想不着的。

  她知道自己嫁来艳府水家即是一场联姻一场让双方相互得利的婚姻,永乐城的人都茬传水明月是为了余家遍布天下的茶庄和“天下第一茶”而娶她:事实上亦是如此。

  想必长安京百姓也是这么想的

  嫩白的小掱捏紧了大红罗裙,掌心早巳湿成一片余美人连呼吸都显得格外小心翼翼,心底很是紧张

  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对她而言这只昰一场再平凡不过的婚姻,她也是个普通的女人盼的仅是嫁给一个能够肩负她一生的男人。所以对于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男人她的心裏是既期待又担忧。

  余美人不敢多喘的等著然后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接著一炷香的工夫也过去了跟著是一个时辰流逝,圆桌上時而闪烁时而明灭的蜡烛即将燃烧殆尽只剩烛芯仍残喘着。她数著时间惶惶不安的情绪并没有因时间的经过而放松,倒是升起了疑问

  若是宾客的敬酒时间应该不出两个时辰,虽然外头还是热闹得宛若白天的市集新郎倌这么久还没进来,著实让她狐疑

  正当餘美人心头泛疑,贴著喜字的门突然被打开

轻巧的门轴扭转声传进了她的耳中,霎时余美人又恢复了局促的心思,正襟危坐动也不動,等待即将出现的光明

  可等了半晌,没等到人只等到声音——

  “小姐……”更甚的还是她从娘家陪嫁过来的杏梅的声音。

  余美人心下一凉新婚之夜丫鬟通常是不会进来打扰新人,而这会儿她的夫君还没回房杏梅倒是先进来了,这意味著什么

  “怹……醉了吗?”娇软的嗓音透过喜帕传了出来

  杏梅站在门口,不知该如何回答主子的话也不敢踏进新房。

  她这一踏进去等於是坏了新婚之夜可不踏进去,她可怜的主子定会痴痴的盼著那不会回房的姑爷了到底该如何是好?

  没得到杏梅的回应余美人吔料出一二。

  “夫君上哪儿去了”

  “姑爷去了艳城。听总管说是艳城里有要紧事所以姑爷去处理……”杏梅将得来的消息婉轉的告知余美人。

  事实上水明月几乎是在拜过堂后,便换下一身喜服乘著艳府的马车直驱往艳城,连片刻停留都没有可这教她洳何同余美人说?

  “是吗”柔嫩的嗓音夹著丝丝的落寞。

  “小姐……”杏梅踌躇著头一次这么气自己不识字没读书,才会连咹慰主子的话都说不出半句

  “替我更衣吧。”未了是余美人出声解决了杏梅的窘境。

  素闻水家两兄妹皆醉心于家业把所有時间都花在这上头,原来不假

  在杏梅的帮助下,余美人很快褪去厚重的凤冠霞帔和一身大红喜衣心里忖度的却是另一回事。

  洳此看来她的夫君似乎没有要同她相互认识的意思。

  这下她该如何才好?

  薄雾中的淡淡阳光洒在艳府水家的厚瓦上只用片刻工夫便照亮占地广阔的院落。

  艳府水家上下合起来超过四十来座院落经过几代的翻修形成院套院的形式,从正门经过天井一路走過五进式穿堂院再绕过曲折回廊,到达艳府最深处可不是段短距离

  天方亮,艳府的奴仆已开始一天的工作

  昨日的新房内仍昰一片岑寂。

  沉沉睡著的余美人一夜好眠从小生长在南方的永乐城,嫁来长安京之前她曾担心气候不同于故乡,会有一段克服习慣的日子没想到这夜她倒是睡得安稳。炕下煨火使得芙蓉帐内暖得有如春日,且她一直感觉靠近床的外侧有股暖意让她不自觉地往那儿靠。

  白嫩的小手探出暖被外摸摸身侧,掌心探得一股余温余美人瞬间清醒,从炕上爬起眨著带有浅浅困意的清亮眼眸透过芙蓉帐向外,瞧见了那道顽长挺拔的身影

  急急忙忙掀起暖被,余美人拉紧单衣一手撩起芙蓉帐,两条纤细的腿儿探出了芙蓉帐外寻找地上的绣鞋。

  正在梳洗的水明月从铜镜中看见了她忙碌的纤影

  余美人也发现他的视线,忙挂上微笑“夫君日安。”

  镜中的水明月也露出浅笑“日安。”

  瞧他云淡风清的神态完全没有要为昨晚晚归的事给个解释的打算即便她早知道实情,但还昰希望他能稍微安抚她;他甚至对没掀喜帕这件事也毫无在意之情

  他是否记得曾见过她一面?虽然他们未曾说上半句话

  余美囚并没有心急的询问,穿好鞋后她缓步走至他身边。接过早巳准备好的长袍替他更衣今天他穿的是一身簇新的赭红色缎袍,精致的刺繡花样绝对是出自名家之手

  水明月没有拒绝,凤眼里闪过一丝怪异的光芒直觑著面前仅及他下颚的女人。

  纤细单薄的肩膀露在单衣外的白皙颈项,小巧的鹅蛋脸未施脂粉有著专心一意服侍他的认真。

  他之所以娶她就如同世人所看的一样,为的是余家遍布天下的茶庄和御赐封名的“天下第一茶”

  艳府的商号同样遍布天下,无论是票号、杂货、胭脂水粉、珠宝首饰、绫罗绸缎、布莊或饭庄只要牵扯上女人的行业,他绝对不会放过;偏偏有一项一直打不进市场中那便是茶。

艳城使用的茶叶虽为上等却比不上南方余家的茶。

  向来要求使用的东西不论是吃还是用都必须为最好的水明月曾喝过余家的“天下第一茶”,当下让他决定不管用任何方法势必要让余家的“天下第一茶”完全属于艳城。

  于是他娶了余家新上任的当家,也是余家唯一的继承人——余美人

  他唏望夫妻雨人相敬如宾,他不会亏待她但也不会特别疼宠她,而她除了带来余家的茶叶另外只需要替水家传宗接代就好。

  是以他從未仔细看过他的妻子

  昨日他回房时,她已睡下没有灯火的房间里他摸黑上了床,连看看自己妻子的心思都没有累得倒头就睡。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仔细的瞧著她。

  人如其名她活脱脱就是个气质高雅、容貌瑰丽的美人。

  “夫君今儿要上艳城吗?”餘美人替他东上墨色的腰彩随口提道。

  他愿意给她不愁吃穿的日子享受唯一的要求只是——她必须不过问任何与艳府有关的事,朂好是学会装聋作哑别插手

  水明月不动声色,仍是一派温文尔雅“从今而后艳府便是自家,如果娘子有任何疑惑可以请问葛总管。”

  他话里的意思似乎是要将她交给总管负责她难道是嫁过来的下人,否则怎会归总管“管”呢

  她敏锐的察觉水明月不愿她过问他的工作日程。

  “是的”余美人敛容,乖巧的应诺

  她能体谅艳府家大业大,他的忙碌自是不在话下他们亦称不上熟識,料想再过一阵子彼此间的隔阂感会消失的。

  “为夫的有样东西要给娘子”水明月扬手按下她替他整理衣襟的纤纤玉手;掌心裏柔软润滑的触感,让原本打算放开的手转而微使力握著她

  “嗯?”余美人顺从的跟著他走到圆桌边倚桌坐下

  水明月从虎皮茭椅上拿起一本厚厚的书。

  余美人始终注视著他的动作在他拿起书时,右手小指上的翠玉尾戒闪了下随即吸引了她的目光。同样苼长在富裕之家的她看得出那色泽和质地皆属上乘同时发现水明月全身上不仅戴了那样饰品。

  他将书本摆在她的面前

  “这是?”认真的瞅著书皮上斗大的三个字余美人一时间没能意会他的意思。

  “在艳府不论是下人或是王子都必须熟读艳城规。”水明朤轻柔温文的微笑像是刻在脸上不会抹去

  成为当家后,水明月甚至连爹娘都不放过年纪一大把还被逼迫背诵规矩的水老爷和水夫囚,为了逃避儿子订下的艳城规才会终年远游在外,不愿回府中共享天伦

  “是吗?”这次她没有柔顺的应允连翻阅艳城规的兴致亦无。

  她有种被买来当下人的屈辱感即便他说不论主子或奴仆都得熟读,心头那块沉甸甸大石头仍是压得她不舒坦

  他真当她是买来的下人?

  “我想娘子不会让我失望才是”似是瞧出她不明显的反抗,水明月故意这么说

  清亮的墨润眼儿对上那双不夠柔和的凤眼,窒了窒她最后只得回答:“妾身清楚了。”

  或许她把一切料想得太简单了,到底他似乎不愿和她有太多交集啊!

  艳府里最偏旁的一座小庭院,弥漫著茶香

  刚成为水家少夫人的余美人在水明月离去后,先见过了艳府总管葛京然后来到了囚烟稀少的小庭院,偕同贴身丫鬟杏梅一起泡茶

  “小姐……”一时改不了口的杏梅在接到主子苛责的眼神后乖乖改口,“少夫人尐爷今天也上艳城去了吗?”

  “祖业庞大夫君守著家业至今更加扩大规模,委实忙碌”余美人三两句便将水明月冷落她的行径合悝化。

  “但今天是新婚的头一天!”杏梅担心主子在夫家不快乐。

  “谁让你碎嘴的”余美人制止她。

  “可小……少夫人杏梅也是担心少夫人您呀!”杏梅委屈的反驳。

  眼见不远处有艳府的丫鬟经过余美人扬手一挥,“好了以后别乱碎嘴碎舌。”

  她想过倘若不能和水明月做对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那么多留给彼此空间去做该做的事也没错且余家在长安京也有不少分号,她嘚抽时间上分号去走走打声招呼,免得让分号的掌柜说闲话

杏梅不敢再多说,乖乖在一旁替主子换水冲茶

  过了一会儿,主仆二囚面前的长廊有几名小厮与丫鬟踩著紊乱的脚步匆忙离去。

  “少夫人似是有急事。”杏梅拿著茶壶替主子斟满茶

  “嗯。”餘美人啜著自家带来的鸟龙茶“许是前堂出事了。”

  一杯热乌龙下腹暖肚后她缓声道:“收拾收拾,咱们上前堂去”

  “少夫人要过去?”看热闹吗

  余美人睨了在心中编派她不是的丫鬟一眼,“夫君不在爹娘远游于外,这家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不该由峩来担吗?”

  于情于理她都该去关心一下。

  艳府总管葛京一看便知是聪明人假设他无法处理,她才会出面否则她只消静静莋壁上观便行。

  当余美人缓缓踏进前堂门槛后便见葛京神色一片慌乱。

  “少夫人”抬眼见到她,葛京连忙上前请安

  “葛总管。”她漾出柔美的笑容点头示意,“出事了吗”

  “是……”葛京正要开口,猛然想起少爷交代别让少夫人过问艳府的大事欲出口的话随即咽下。“小事而已少夫人不用担心。”

  余美人水雾迷蒙的大眼里有著谅解

  “那么葛总管你忙吧。我就坐这兒可以吗?”她可以从葛京的神色中看出事情的严重程度也了解了水明月不让她插手艳府事情的决心。

  她应该是他的妻却有种被当成贼在防的感觉。

  “差人给夫君去消息了吗”

  “去了,只怕……”提到这儿葛京的面色更是难看。

  “只怕”余美囚鼓励他将含在嘴里的话说出来。

  深吸口气葛京决定全盘托出。“少爷只要一进艳城处理事情通常不到子时是不会回府的。”

  “平时他卯时便出门工作,要一直到子时才回府“夫君在艳城处理商事时,下令不准打扰

  “不准打扰还好,是根本无法打扰吖!”

  余美人听不懂他的意思“葛总管,劳烦你说清楚点”

  “少爷在批帐摺的时候,无论是谁叫他都没反应的。”就是这樣才麻烦如今佟爷说来就来,即使差了下人给少爷送口信去也不见得有办法盼得少爷回府。

  他当真醉心家业到如此地步

  “來了!来了!佟爷的马车已在北大街尾,现下正往咱们艳府来了!”站在门口探消息的小厮跌跌撞撞地快步进来也知道事态紧急。

  “这会儿该怎么办呀”葛京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不能让佟爷先回去歇著改明儿再来吗?”虽然要万里长途而来的贵客在家门湔折返有失礼数但如今似乎也仅能如此了。

  “佟爷今天便要回边关了”事情都撞在一块,情况著实不妙余美人掐著下颚,沉吟爿刻

  “葛总管,开门让佟爷进来另外派人去准备些婴孩的衣物和金手链。”

  “是”葛京领命匆匆办去。

  接著她转向杏烸道:“杏梅,去取春茶来”

  “春茶?那可是茶农们为了小姐出嫁特地采收的……”余美人难得锐利的眸光一睐杏梅只得乖乖詓做。

  约莫一盏茶工夫后余美人在前堂接待远道而来的佟邦雪。

  边关和塞外的民族们来往甚繁更有通婚的关系,是以不同于長安京里的商人总带著温文之气边关来的佟邦雪蓄著满脸的大胡子,体格也魁梧许多服装亦有塞外民族的色彩,尤其嗓门更是不输塞外的汉子

  “水夫人。”洪钟般响亮的声音佟邦雪人还没进屋里,声音已经先到

  “佟爷,日安”余美人迎匕前,福了身並将佟邦雪带人上座。

  “水当家呢”佟邦雪也不啰嗦,开门见山直问

“这几天艳城忙了些,夫君著实分身乏术特让妾身款待佟爺,还请佟爷见谅才好”

  早先沏好的新茶让整个前堂飘散著茶香,余美人在落坐后随即亲自替佟邦雪斟了一杯。

  “水当家忙昰应该的佟某不请自来才会错过。”佟邦雪的表情看不出喜乐倒也没拂袖走人就是。

  “佟爷千万别这么说”顿了顿,她续道:“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长安京虽无边关来得严寒亦相去不远了。佟爷风尘仆仆的来到艳府若妾身没好好招待,那可真是让您见笑了”

  “水夫人都这么说了,佟某不喝这茶似乎不赏水夫人面子。”佟邦雪举杯一口饮尽。

  一旁的杏梅见了好不心疼

  这可是连“天下第一茶”都比不上呢!这个粗人喝起来如牛饮,真是糟蹋!

  孰料佟邦雪停顿了片刻,忍不住赞道:“这茶味儿真咁甜!”

  “能得佟爷的脾胃妾身甚感荣幸。”余美人柔笑同时替他又斟满杯子。

  “天下第一茶瞧,佟某这都忘了水夫人可昰余家茶庄的当家呢!”佟邦雪拍拍宽高的额头朗笑道。

  眼见佟邦雪终于笑了余美人和葛京不由得同时松了口气。

  “佟爷过獎这茶非天下第一茶,而是妾身的陪嫁春茶。”她善尽解说之责“春季雨量丰沛,茶树经过秋冬两季的休息使春茶芽叶肥壮,色澤清新饱满叶质软嫩而香味浓郁,更有茶以春茶为贵的说法”

  “既是水夫人的陪嫁,想必也是上等之品佟某算是傍了夫人的福氣了。”佟邦雪缓下手势慢慢品尝起来。

  艳府前堂里尽是宾主尽欢的声音葛京在心里直赞少夫人的好,实在不懂主子为何阻止少夫人过问艳府的事宜

  至少在这件事情上头,少夫人处理的比他好多了

  当佟邦雪在艳府水家做客的事传进水明月耳中时,他人並不在艳城而是在长安京里艳府旗下的其他商号巡视。

  一得知消息后他立刻让车夫驱车赶回艳府。

  当藏青色篷顶的马车停在豔府大门时余美人正领著佟邦雪出来,三人在门口碰了面

  “夫君万福。”佘美人率先福了身

  “水当家。”佟邦雪朝水明月拱手“水当家真是讨了门好亲事,娶了水夫人真是好福气”

  莫测高深的丹凤眸先是瞥了眼安分待在他身侧的余美人,继而转向佟邦雪“哪儿的话,佟爷过奖了”

  “佟某是当真这么认为。”佟邦雪朗笑数声“那么,关于水当家在信上跟佟某提过的事佟某會仔细考虑,十五前定会让人回覆水当家”

  水明月心头掠过丝丝诧异。

  佟邦雪一开始对于两方合作是采保守观望的态度如今這么一说,不啻正是答应的意思嘛!

  精锐的眸光被抑藏在深不见底的凤眼中他看著她的神情多了点不同的意味。

  “夫君”余媄人低唤了他一声。

  “妾身给佟爷准备些礼物”她附在他耳边低语,得到水明月的首肯后她才出声:“佟爷,且慢”

  正要跨上马车的佟邦雪止了脚步,“水夫人还有指教”

  “不,只是听闻佟夫人月前给佟爷添了子夫君让妾身准备了些送给小孩的礼物偠给佟爷呢。”余美人将功劳全加在水明月的头上朝葛京使了个眼色,后者随即奉上一只精致的漆盒

  “愿小公子能平平安安,顺順利利的长大”她向时送上几句祝福的话语。

  “水当家的美意佟某就不客气的收下。来日艳府喜获麟儿之时佟某必定送上大礼祝贺。”佟邦雪显得很高兴连声承诺。

  “水某先谢过佟爷了”水明月点头致意。

  佟邦雪收下礼物上了马车,很快的离开

  夫妻俩伫立在门外,直至佟邦雪的马车消失在中央大道

  “夫君今儿已经没事了吗?”余美人轻声询问没有其他意思。

  收囙拉远的视线水明月回首望著她,“有事”

  “已近午时,既然夫君在家何不用过膳再继续接下来的工作。”她纯粹是出于客套挽留他毕竟他们俩之前的熟识程度也只到如此,若非他是她的夫君她可能不会留他。

  随侍在旁的葛京可吓白了脸

  在艳府,決计无人敢说出这种话水明月以商事为重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几乎没有人敢浪费他的时间

  “少夫……”葛京正想替余美人搭个台階下,水明月则有动作了

  “呃?”这声带点错愕的单音是出自葛京。

  余美人当然也感讶异不过她懂得隐藏,立刻吩咐道:“葛总管请你让厨娘准备些夫君喜欢的菜,咱们就在后堂用膳可好?”

  最后的问句是请示水明月的:她将大小事情的最后决定权嘟交给他不希望他认为她是在强出头。“娘子决定便好”这会儿水明月倒也好说话,给了个不置可否的答案反将决定权丢给她。

  他知道余美人是余家新上任的当家对于她的行事作风却不甚清楚,毕竟她上任不久便下嫁于他在商场上的资历太过轻浅,无法判断:不过同业相忌一个家有两个当家,不是他所乐见的情况是以才不让她介入太多。

  她有著足以蛊惑人心的美貌只要抛出几抹柔笑,饶是铁汉也会化为绕指柔更懂得适时送上些关心,这样的她出现在长安京诡谲多变的商场上或许能成为异军突起的一匹黑马也不┅定,瞧佟邦雪不就栽在她手中了吗?

在长安京几乎没有人能斗得蠃他换个角度来看,他的枕边人或许就是最大的劲敌也说不准

  敛下锐利的眸光,水明月将对她的兴趣收起撩起长袍率先踏入艳府。

  余美人赶紧踩著细小的步伐跟上

  “今早给娘子的书读叻吗?”水明月在她跟上后始开口问。

  小巧的绣鞋在石板地上踏出清脆的声音她没想到他看起来从容不迫的步伐,实则快得令人哏不上

  “稍、稍微读过。”差点呛了气她一手轻抚胸,另一手提著裙摆努力追上他。

  听见她岔气的回答水明月慢下脚步,回身等她

  见状,她深呼吸喘了口气然后慢慢的踱到他跟前,漾出微笑

  “艳城规第五则,无论是否为要紧事切记慢步轻迻,勿做出奔跑等举动”

  刚好,她也就看到第五则

  此话一出,原本暗责她拖累他时间的心思立刻烟消云散,毕竟她也没要求他等她是不?

  “娘子真是好记性”水明月唇畔浅浅的笑痕,有著平日不易见到的赞许

  余美人不经意的挑眉。

  通常他嘟在笑但这抹笑却特别的不一样。

  “夫君过奖”她喜欢这样的笑容。

  “适才娘子同佟爷说了什么”拾级而上,水明月放慢叻脚步让她跟在身侧

  她也没有隐瞒,诚实道:“聊了点和春茶有关的事”

  “春茶?”如此而已

  “嗯,妾身为佟爷沏了壺新的春茶佟爷似乎很爱那味儿,一连喝了几杯还问了些关于茶叶的事。”她主动将经过简述给他听

  “嗯哼。”水明月轻哼

  他原以为她使了手段,没想到仅是如此简单

  夫妻俩一前一后进了后堂,镂刻著精致雕花的玉面圆桌上已奉了热茶袅袅轻烟在初春仍显寒冷的空气中,有股暖烘烘的幸福感

  余美人站在他身后一步的距离,待水明月先坐下后才款款入座。

  水明月举止优雅的端起釉色鲜艳的瓷杯不点而朱的红润唇辦轻启,热茶缓缓淌流进嘴里很快暖了他的脾胃。

  出身同为良好的家世但余美人仍昰愣了一会儿。

  明明同样是端茶就口的动作她完全没把握自己能像水明月使来那般吸引人目光,却又泰然自在他良好的教养仿佛忝生的。

  “有问题”放下瓷杯,他用缎子按压擦拭嘴边浅浅的残渍不解问道。

  她的目光太直接著实令人无法忽视。

  余媄人收起呆愣的神情绽开愉悦的笑容,“没妾身只是觉得夫君长得很好看。”

  话甫落在她身后响起一阵不小的抽气声。

  回艏就见葛京一脸惊恐万分的表情连随侍一旁的小厮丫鬟们都是同一号表情。

  “怎了”困惑布满小脸,她不解他们的反应从何而来

  水明月眉微挑,“没事上菜吧。”

  顷刻丫鬟们逐一端上膳食,不消盏茶工夫圆桌已布满开胃的凉碟,热腾腾的菜肴同樣冒著热气的参汤和甜晶。

  水明月举箸片刻却发现妻子没有动箸。

  轻轻摇首她问:“妾身在想,是否该请明月妹子一起用膳”

  这次,除了抽气声更加上瓷器落地摔碎的声音

  她今天的好运似乎从佟邦雪走后便用尽,话一直说错弄得所有人都紧张兮兮的,这会儿更打翻了一地的热菜

  余美人连忙转向葛京,希望能从他那得到一些提示

水明月向来极厌恶别人将他当成女人,如今噺上任的少夫人不但夸他长得好看甚至将两兄妹搞混,葛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替她搭台阶

  “朝阳现下住在艳城。”孰料水明月並没有动怒,莞尔笑言

  朝阳……老天!她居然将自个儿的夫君和小姑搞混了!

  粉嫩白皙的脸蛋飞快的染上一抹绯红,余美人既羞又窘连忙低下头。头一次无法在他面前笑得轻松直想将自己埋起来,省得面对眼前的窘境

  怪只怪去年上艳城时,被那群莺莺燕燕给误导才会使她犯下如此可笑的错误,她根本不知如何收拾自己的失言

  “对不住……妾身……”聪慧的脑袋一片空白,她的掱足无措连旁人都能轻易瞧出

  精锐的凤眼里闪著兴味,觑著她垂首烦恼布满红晕的脸蛋娇艳得像朵花儿,原本就色泽光润的朱唇經她贝齿紧咬闪著更加醉人的红润,她羞窘的模样比起悠然自得是另一番风情令人疼惜。

  他确实不爱人评论他这张貌似女人的脸疍许是她一脸无城府的真诚,同样的话由她说来他倒也不觉有何不悦;可被误认为妹妹水朝阳,即令他有些动怒世人皆可不认得他為水明月,只有他的妻不能

  不过,看她如此懊恼便知她不是有意的这次就算了。

  “无妨”他简单的二字,轻易解决了她的窘境

  他的干脆,反倒使她怔愣瞧葛京他们反应如此,她原以为他不会那么轻易饶恕她任谁也料想不著他只云淡风清的吐出两个芓,甚至主动夹菜给她

  “谢谢夫君。”她忙动箸

  一旁的葛京见了,半是安心半是埋怨

  想他们只要一说错话,可没那么簡单解决呢!看来少爷很疼这位少夫人

  正当夫妻俩平静无声的用膳,葛京突然附耳在水明月耳边说了几句只见他的表情没变,但隱约能看出他的笑意从眼里消失

  余美人默默的观察著,等到葛京说完从差使那得来的消息退到一旁后随即夹了样菜放进他的碗里,慢慢地开口问:“夫君有要紧事”

  水明月没答腔,只是进食的速度加快般没多久工夫便搁下碗筷。她知道他就要离开了

  “夫君,妾身有一问”

  啜口茶去除口中味道的水明月用眼神示意她开口。

  “不知夫君今夜几时进房”今早听了葛京的话,她委实认为他处理商事问题的时间过长才会有此一问。

  比黑夜更深邃的凤眸瞅著她半晌后水明月才启唇,“有事”

  她让下人將满桌的菜色撤下,同样啜著清口的茶水

  “今晚妾身想等夫君回房,可好”

  “晚了就睡下,甭等了”话落,水明月站直身軀举步跨出后堂。余美人跟在后头朝他轻喊:“妾身会等到子时。”

  他的步伐有片刻短暂的停顿几乎快得令人看不出来,但她捕捉到了

  她有十成的把握,水明月今夜会在子时前进房

  深夜,冬春交替的夜晚仍带著寒气

  房内被烘炉烤得一片温暖,餘美人靠坐在虎皮交椅上两手捧著本书边看边等水明月回房。

  “杏梅几更了?”著迷于书中的内容等她再度回到书外的现实,巳不知时辰于是她随口问了陪在身侧的丫鬟。

  等了片刻没得到回答她扬眸一睐,就见杏梅站在一旁打起盹釆

  余美人失笑,喊了几声:“杏梅、杏梅”

  “苏——”杏梅吸了吸淌溢出来的涎沬,睡眼惺忪地问:“是少夫人有伺吩咐?”

  “你先去睡吧接下来我自己等就好。”

  “不杏梅陪少夫人一起等……”边说,她的眼睛又慢慢的闭上

  见状,余美人差点忍俊不禁扬起掱拍拍她,“得了下去吧。”

  “不行!不行!等会儿少爷回来少夫人还得伺候少爷沐浴,杏梅得去请人帮忙烧水”掌了自己两巴掌,杏梅努力维持神智清醒

  “这么点小事,还怕我做不成”埋首回书里,余美人语调轻柔却不失坚定“总之,下去睡吧有倳我会唤你的。”

  在余美人的坚持下杏梅拖著浓浓的困意行礼后才离开。

  不到一盏茶工夫她听见了打更的声音。

  “已经②更了”放下手中的书,她打开窗向外瞧

  除了淡淡的月光洒下,只剩一片看不清楚景物的漆黑窗外吹进的北风和房内的温暖形荿反差,竟令她有些昏昏欲睡

  是她说要为他等门的,所以绝不能食言

于是她掩起窗扇,翻开书页欲将心思埋回书本里。

  许昰房里太温暖许是从未如此晚睡,脑袋一片浑沌不清她最后的知觉渐渐被抽走。

  脱离她手上的书掉落在地发出轻微的声响。

  在一片温暖的房内她沉沉睡去。

  水明月在接近平时回到艳府平时他都是过了子时才会回府,今日的反常让总管葛京差点错过迎接主子的时机

  甫下马车,葛京立刻提著灯笼上前替水明月照亮脚边的路。

  “她呢”若不是惦记著她的话,他也不会亥时便咑道回府

  “少爷,是说少夫人吗”葛京想了想,未了还是决定询问清楚

  当映著摇曳灯火的凤眸不愠不火地睨了他一眼,葛京立刻知道主子就是在问少夫人

  “少夫人早早便回房里歇著了。”

  “睡了”他的眼神黯了下来。

  到底是跟在水明月身边哆年葛京听出主子语气里不明显的情绪起伏,忙道:“小的不清楚”

  水明月踏著惯有的快速步伐,很快来到自个儿的新房

  燭火还亮著,虽然微弱

  这个想法让他原本不悦的心情转好。

  不自觉的加快脚步来到房门前,他扬手要葛京先退下才打开门,撩起袍角跨了进去

  鹰隼似的视线环顾了偌大的室内一圈,最后在虎皮交椅上找著了那个睡著的小女人

  缓缓踱向她,他先是撿起掉落地上的书随意搁在桌上,然后直挺挺的伫立在她面前动也不动专注的瞅著她,眼里闪动著比火还要亮也比子夜更为黑暗的咣芒。

  余美人在阴影的骚扰下眨眨眼,慢慢转醒当一抹伟岸身影映入水雾的大眼里,她直觉地露出一抹娇憨的笑容

  霎时,沝明月眼底的璀璨光亮更加深且复杂。

  刚打了个小盹醒过来余美人的思绪尚不清楚,所以没瞧见那抹他深藏在眼底的异样光彩

  “夫君要沐浴吗?妾身让人烧水可好?”伸直缩在椅上的两条腿她举高手拉拉筋骨,伸伸懒腰然后从椅上起身。

  “我在艳城洗过”

  没错过她任何一个小动作,带火的凤眸注意到她伸懒腰时胸前曲线优美的隆起不盈一握的纤腰,露出单衣的两条纤细白皙的手臂以及那双盘曲在椅上的腿。

  “洗过了”她的神情浮现一丝懊恼。

  她原就想做个尽责的妻子至少替他沐浴更衣这些倳情得由她亲自来,结果又晚了一步

  “那,夫君要歇息了”仰起细致柔美的脸蛋,她问

  没有答腔,水明月眼神莫测高深的矗观进她眼中

  他有个美丽的妻子,这一点绝对是不容置疑的昨夜他错过了洞房花烛夜,但今夜可不同至少现下才子时,他们有嘚是时间

  “嗯。”他低应了声

  余美人没错过他声音里的沙哑,于是多瞥了他一眼“那么,让妾身替夫君宽衣”

  他今晚的话比起今早来得少,难不成得了风寒

  水明月如同早上让她接手料理他衣裳的事,没有拒绝如炬的目光却没有片刻离开她身上。

  替他解开白日由她亲手系上的腰彩余美人开口问:“夫君身子还好吗?”

  “夫君的声音听来有点沙哑”赭色的长袍随著她嘚话被她褪下。

  眸心闪著莞尔的笑意水明月回道:“我没有染风寒。”

  是没有染风寒只是身体同样上火:另一种难以以扑灭嘚火。

  “嗯”余美人欲替他将发上的发带解开,但不够高“夫君请坐下。”

  水明月依言拾了张凳子坐下

余美人立刻绕到他身后,柔软的小手没两下便解开他的发带比女人还柔软滑顺的长发倾泄而下,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过来。”他的语气一贯淡漠但话里的命令意味浓厚。

  不舍的收回小手她踱到他的面前。

  这会儿换水明月由下往上看她“这儿的一切还习惯吗?”

  “习惯”大致上来说和她在娘家的生活并无太大不同,至多就是睡觉时身畔多了一个人

  水明月拉起她好似没有骨头的滑嫩小手,擱在掌心里缓缓摩挲

  冰凉的寒意随著他的手传递给她,余美人不加多想随即反被动为主动用自己暖暖的手温,抚揉那双同样纤细修长的手两道弯弯的柳眉拧著忧虑。

  他的体温间接告诉她房外的天气还是寒著

  “会冷?妾身让杏梅在烘炉里多加点柴火”囿些心急,余美人放开他的手转身便要去唤丫鬟。

  伸手扯住她的脚步水明月摇首,“甭麻烦”

  “可……”眼里染上一丝丝嘚担忧,她仍犹豫

  “別愁了。”总是带著疏远的凤眸渗出一丝疲意他道:“过来。”他并没有猴急的将她拉回去只是等她自个兒走到他跟前。余美人又觑了眼紧闭的门板再看看两人交握的手,最后还是乖巧的回到他面前

  透著凉意的手爬上她的颊边来回轻撫,指间薄薄的笔茧搔刮著她的脸所到之处引起阵阵酥麻,亦在她心里掀起不小的涟漪

  此刻,他紧锁著她的眸光用著她未见过嘚明亮眼神。

  余美人不自在的避开“夫君累了,还是早点歇下吧”他看她的眼神太赤裸直接,他不觉害臊反倒是她羞赧了起来。

  “我不累”长指紧扣著她的下颔,他不让她闪躲逃避

  “那……妾身累了……”一对上那双如炬的目光,她便慌忙的垂下眼避开

  水明月没答腔,看似单薄实则健壮的手臂在她没发觉的时候偷偷爬上了纤细的柳腰,跟著一使力霎时,两人间的距离缩短

  “夫、夫君!”不习惯这个距离,她越发慌张

  “有事?”从来都是笑弯的细眉一挑竟略带轻佻的意味,他唇边勾起的笑容哽是莞尔

  余美人轻微的挣扎了几下,没料想到他力气如此之大她只得轻叹,“没”她当然没事,有事的是他!

  “不喜欢我碰你”流连在她颊边的长指放轻了力道,像是阵阵的风轻轻吹拂而过丝毫不带威胁,想让她习惯他的碰触

  余美人注意到他对她嘚称呼由疏远的“娘子”,改为“你”心头忍不住发烫轻颤了起来

  这代表他比较重视她了吗?

  “没……的事”她嫁给他,那麼他即是她的天她亦是他的人,出嫁前娘亲已经将新婚那晚会发生的事同她说过只是昨晚她根本连他何时回房的都不清楚,是以该发苼的事根本无从开始

  可今夜就不同了,她可以看出他眼神里志在必得的眸光只是她还没做好心里准备。

  “如果你不喜欢那僦睡吧。”说完他作势放开她。

  水润的唇辦一抿墨黑的眸心悄悄凝固一股坚决,她首次主动拉住他的衣袖

  背对著她,水明朤唇角勾起一抹笑他知道她会妥协。

  “嗯”回过身,他佯装一脸不解伸手去拉他,已经耗尽她所有的勇气余美人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开口。

  灵气逼人的秀美脸蛋在烛火的映照下满是苦恼数度欲言又止的眼神直往他瞟。

  看来他的小妻子面皮很薄她现下肯定后悔死自己方才的拒绝,要是顺势发展下去根本用不著经历眼下的情况。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水明月仍逗著她

  “夫、夫……”要她怎么说?

  慧赔如她这会儿也踢到铁板了脑子里转呀转的想不出个好词,用来能不羞人亦可表达出她的意思他┅双丹凤眼里闪著促狭光芒,兴味更加盎然

  “想必娘子是有要紧事想同为夫的说,是吧”清朗的嗓音掺杂逗弄她的意思,如果她仔细听必定能听出来只是这会儿她又羞又急,根本没法子专心

  余美人一听,连忙摇头继而又点头。他挂上温文尔雅堪称最亲切的笑容,“那么到炕上说可好?房内著实冷著”

  他可以了解她的不自在,毕竟两人成亲前只见过一次面但能不能体谅又是另┅回事,至少可以确定今晚是别奢望他有那等宽宏大量了

  从他的眼里,余美人清楚的看见深沉的火焰完全明白他在打的主意。

  小脸烧著一片火红她垂下头,良久后才轻轻的点了一下。

  得到首肯水明月也不再废话,直接将她抱起

“呀!”被他突如其來的动作给惊吓,余美人轻喊了声

  水明月低眸垂视著她,眼睛异常晶亮“别担心好吗?”他的问话好轻好轻像是怕吓著她。

  合眼片刻当她再度张开眼时,眼里只闪著对他的信任

  “乖。”带著赞赏的笑容柔化了他的脸使余美人看呆了。

  水明月手腳俐落的将她抱上暖炕放下芙蓉帐。但没隔多久衣襟敞开的男人,面无表情的下了炕只有额际隐隐闪著的薄汗泄漏出他的心急。他踏著沉稳的步伐来到桌边吹熄蜡烛。

  翌日她在水明月的怀中幽幽转醒。

  当知觉回笼她的第一个感觉是全身上下所有的骨头赽散了。她原想今早一定要赶在他之前醒来帮他做好晨间梳洗的准备,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横在她腰间的手臂没松开,她也爬不起来身子每一处都泛著酸疼,索性就这么赖著

  抬眼瞅著闭目沉睡的他,余美人不得不承认自个儿的夫君真的很好看无论用任何字眼称贊他都稍嫌差了点,无怪乎男人看他会称上几句“倾国倾城”而女人见了却又觉得他“俊俏温文”。

  同样是人生父母养他的好皮楿真会招人嫉妒呀!

  “几时了?”饶是他再贪睡被她这么一直看下去也会醒来。

  两双同样媚眼如丝一则透著淡漠,一则闪著柔和气质全然回异的眼眸对上。

  “妾身也是刚醒”水明月的手臂稍微使劲,将她往自己怀里压同时嗅著属于她的香气。余美人後知后觉的意识到两人未著片缕忍不住扭捏了起来。

  “我等会儿还得上艳城处理商事”他闷哼了声,声音突然变得沙哑

  羞紅了两颊,她听懂了他的意思也感觉到自己制造出的“灾难”,她嗫嗫嚅嚅地说:“对不住……”

  水明月拉开两人的距离眼神跟葃晚一样灼热而清亮,只有表情仍是一贯的淡漠冷清“我让下人烧些热水给你清洗。”

  她本想拒绝因为怕让丫鬟见著她身上那些歡爱过后的羞人痕迹,但念头一转她清楚自己要是不好好泡个热水舒缓舒缓筋骨,今日肯定会很难受便由他去了。

  “今儿没事的話便留在府里。”他交代她只是点头,并没有开口答应

  她早拿走计划今儿要上余家茶庄的分号处理些事情,决计不可能待在府邸里的

  这些话她搁在心头,聪明的选择不说出口

  确定腰腹间的火热消退,水明月才从炕上起来一身白皙的皮肤跟女人一样吹弹可破,早晨的阳光透进来照射在他肌理分明的身上,他并不是风一吹便倒的单薄身躯虽然是瘦,却是劲瘦且精壮余美人不经意嘚朝他一瞥,轻喃:“难怪穿起衣裳会好看……”

  早已穿妥衣袍手里拿著束发带水明月听见她的话,喉头发出不明的低沉笑声“幫我。”他回到床边坐下同时将束发带递给她。余美人依言坐起身拥著绫锦被包妥好自己,才替他绾起一头长发

  “夫君记得先湔曾见过我吗?”由于有了夫妻之实再者水明月对她说话时也不再使用那些感觉疏远的称呼。自觉的放松以“我”代换“妾身”二字。

  “在艳城”是的,他记得

  以她的绝色容貌,要令人忘记也困难

  那时在艳城他便已知晓她的身份,因为那不是他们头┅次碰面早在更久之前他们便见过。他之所以会问惠舜禾知不知道她的身份只是想测试惠舜禾的处事能力。

  余美人没想到自己只昰随口问问他居然记得,当下心头一暖这比任何话还要让她来得高兴。

  手下的动作缓了缓她在他身后露出了绝艳的笑靥,摇首噵:“没事只是问问。”

  水明月转头想窥探她的表情未了,又转回直视前方

  没多久工夫,丫鬟们送进一桶桶的热水装满整个桧木桶,偌大的房里弥漫著氤氲水气

  丫鬟朝水明月和余美人福了福身,在旁候著服侍她净身窝在芙蓉帐里的娇俏人儿还是难為情,在里头磨蹭许久

  水明月见了扬掌一挥,遣退了丫鬟们

  跟著他拉开芙蓉帐,身著一身湛青色长袍的水明月露出浅浅笑意“不好意思?”

  “唔……嗯”她颔首。

  这毕竟是她头一次经历这种事一时间还无法习惯。

  他招手要她靠近一点。不疑有他余美人徐徐朝他靠过去。

  等她一接近水明月立刻将她连人带被抱了起来,长腿一跨几个大步便来到桧木桶旁,才把她轻輕放下站在一旁等著接过她防止春光外泄的绫锦被。

  “嗯……谢谢夫君但……”她用眼神暗示他先转身。

不多说他很干脆的转過去,一阵宪牵声和轻轻的水声传来余美人忍著腿间的酸麻,缓缓浸入水里

  水明月这才转回身,捡起落在地上的绫锦被“好了洅唤我。”

  余美人舒舒服服的泡著热水约莫一盏茶后才换妥衣裳坐在玉面圆桌前,而他就坐在她身旁跟昨天相比似乎不急著离开。

  担心昨夜的轻狂会伤了她水明月连早膳都让人送进房里。

  水明月举起象牙箸慢条斯理的吃起早膳,举止一如昨天进食那般優雅贵气丹凤眸里透著温和的光彩,此刻的他像只温驯高贵的猫儿不带半点杀伤力,但她就是觉得奇怪

  “夫君今儿不上艳城?”这似乎成了她最常问他的问题

  咽下口中的食物,他慵懒地回答:“不急”

  不急?那前两天尽往艳城跑的又是谁

  余美囚举起象牙箸,红润的唇辦轻启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早膳。对于他留下来用早膳还是很好奇澄澈的眼眸不住地往他身上瞟,象牙箸扫過每一样看来精致却食之清淡的菜色并不忘替他布菜。

  “我的脸上有东西”放下象牙箸,水明月只手撑著下颔瞅著她

  “夫君的脸还是跟往常一样。”连颗麻子也找不著

  “少爷,少夫人日安。”葛京在门口行了个礼才踏进房内打扰他们他恭敬的用双掱奉上一封信,余美人不经意的一瞥上头的封蜡正是水家的家徽。只见水明月拆开封合处很快读过信里的内容,眼神也从温和瞬间转變为严肃

  他把信兜进怀中,吩咐她道:“慢慢吃有什么需要就跟葛京说。”话落水明月迈著泰然自若却速度极快的步伐离去。

  余美人默默地夹了几口菜但进口中的味道是越来越淡,直到再也尝不出口中嚼著的食物是甘是咸她才放下象牙箸,让人撤下一桌沒吃完的早膳

  唉,他果然很忙忙得连吃东西都嫌浪费时间。每当他们用膳的时候要不了多久时间,葛京便会进来带口信或是傳书信的,直催他回去工作

  看来她嫁了个非常了不起的男人呀!

  藏青色篷顶马车一路由中央大道驶来,车轮辗过石板道路马蹄亦嚏嚏地响著,但最引入注目的是几匹年轻力壮的马儿身上全有著艳府水家的标志明眼人一看便能知晓马车里头坐的人肯定是水明月。

  南大街上的人群有的扶老携幼有的三两成群,可不论是赶集的或是出来逛市集的,全都将视线投向那辆马车上

  艳府水家茬长安京人人爱说嘴,久而久之长安京百姓也养成了只要碰上艳府人便多瞧上几眼的习惯。毕竟只要是和艳府水家沾得上关系的人十個有八个长相称得上是好看,在艳府和艳城里工作的奴仆丫鬟更是个个气质脱俗呢!

  是谓不看白不看索性,就看了哏!

  这会儿車夫让马儿停在一间茶庄前然后拿出踏脚凳,所有的人也都伸长了脖子张大眼睛等著水大当家现身。车门被推开先下车的是一名长楿端丽的小丫鬟,接著是一名身著素白色绸缎肩披粉嫩红色的披巾,生得灵秀娇俏的女人

  谜底揭晓,马车上坐著的并不是水明月而是他刚新婚没多久的美娇娘。

  “少夫人好多人正瞧著咱们呢。”杏梅跟在余美人身侧低语

  “由他们去看,咱们只管做好汾内的事”余美人泰然处之,丝毫没有被影响这下有更多人停下手边的工作,并争相告知其他人这个消息引起一阵窃窃私语的讨论聲。

  没有多做停留余美人很快进了茶庄。南大街有许多客栈和饭馆当然茶庄也不少,余家在这儿便有三处分号今儿她就是来拜訪这儿的掌柜,了解目前的买卖情况

  老早接到余美人会来的消息,掌柜已经沏上茶备了上座迎接新上任的当家。

  “大当家ㄖ安。”

  “掌柜的别多礼。”寒喧过后余美人专注在掌柜送来的帐册上。倒是边泡著茶边小心翼翼瞧著她的掌柜,几次欲言又圵的行径影响了她的注意力。

  “掌柜的有话便直说吧”掌柜仍是犹豫,踌躇了半天才按捺不住地开口:“大当家,小的听说余镓所有茶庄很快就要纳进水家的产业下当真有此事?”

  闻言弯弯的秀眉微拧,余美人放下帐册捧起添人新茶的陶杯,轻啜了一ロ才问:“是听谁说来著?”

  余家茶庄全要纳人水家的产业下怎么她这个当家的一点消息和头绪也没有?

  “南大街上其他两镓分号的掌柜都知道啦!想必长安京里其他分号的掌柜也都有所闻”掌柜连忙告知实情。

  纤细白皙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她看著他問:“依掌柜的认为呢?”

  “若这只是个传闻大当家千万得澄清。在这长安京传得最快的就是这些要不得的小道消息若让其他那些有生意上往来的饭馆客栈起了警戒心,那可不好了”这些天来早有合作的东家来探问情况,那可不好受

  余家以诚信做生意,态喥好些的说来瞧瞧有无新进的茶当然也有些上门的东家开门见山的质疑余家现下的情况,这教他们这些忠心耿耿的掌柜颜面往哪搁

  垂下眼睫,她反问:“如果纳入水家旗下不好吗否则怎会让往来的其他铺子起戒心?”

  据她所知艳府水家可是长安京最富甲一方的大商人,商誉亦是有一定程度的影响

  掌柜颔首,“纳入水家旗不是无不妥但如此一来,会让余家的商誉蒙上一层阴影来往嘚饭馆客栈的东家们会以为是我余家茶庄已经不行了。”

  “真有如此严重”让余家的商誉背上恶名,的确不是她乐见的

“大当家鈈知道,在长安京有两种传言一是说水当家看中了余家茶庄遍布天下,而他艳府水家想吃掉这一块商机才会向老当家提亲。”

  “叧一说呢”她亦认为水明月是为了余家茶庄而娶她。

  “另外的传言可就大大的中伤我余家茶庄了有人说余家茶庄表面风光,实际仩已经赔光老本了这种子虚鸟有的传言,听在合夥的东家们耳里当然不好”

  原来除了第一个她早已耳闻的消息外,还有另一个版夲虽说空穴来风的传言不足采信,但三人成虎的力量更可怕尤其在商言商,即便是合作几代有姻亲关系的老东家都可能为了利益随時拆夥,她的确是该为了这种传言好好思考应对的法子

  “我知道了,

性价比 5(满意我很喜欢) 体验

天下苐一大庄,名不虚传预计的2天1夜的游玩计划,因为庄太大景色很美,而延长为3天2夜的游玩台儿庄的船街,酒吧街、特色美食街等功能明确让人流连忘返。元旦的狮王争霸、皇帝的临幸台儿庄、绣楼的抛绣球、晚上的篝火表演尤其是最最激动人心的打铁花,非常壮觀漂亮。夜晚的台儿庄各色灯盏,交相辉映非常美丽。本以为冬天去台儿庄会少了很多风景,尤其担心复古的建筑会让冬日的囼儿庄显得呆板有余,活泼不足但实际上冬日的台儿庄,相较于夏日的台儿庄别有一番风情!不虚此行台儿庄,值得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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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寻常见而又几度闻……心境昰故人寒暄,却又难以回到韶华好时光了嘴上说好风景,心中却叹当时已惘然

犹忆开元全盛日,那时我们还年轻你是歌坛新秀,我昰文坛小将岐王宅里你一展歌喉,从小透明变成一夜千赞引得满堂关注,大V带逛我很是羡慕。

随着你名气渐大后来在崔九家里,伱又举办了多次个人演唱会场场爆满,达官贵人都去买你的VIP票你的票一出来就被大明宫门口黄牛们包圆了,我次次都抢不到!哈哈當时许多7、8分的迷妹向我打听你的事儿,你不知道我内心是多么失落

然而,谁能想到战争说爆发就爆发了呢你我逃出长安,流落四方再也听不到你的消息。

多少个春秋轮回多少星辰升起又落下。夜深人静时想想那时候,你的歌太白的酒,王维的琴公孙大娘的舞……真是恍如隔世!想多了又悲从中来,不可断绝那时候年轻真好,当时迎风尿三丈今日顺风滴到鞋,我家门口一帮小学生打LOL时都欺负我(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唉后世有个白居易小朋友的诗拿来说我那些年奔波流离、四处游走的心境真是契合:夜深忽梦少年倳,梦啼妆泪红阑干

人生的事情不可琢磨,又难以预料没有想到此情此景,暮春江南花落纷纷,你在街头背着琵琶卖唱我靠写诗維生,你我早已白发苍苍能在这时巧遇你这位老相识,真好

往事看淡已成烟,却将残生付余年老朋友啊,遇到你不容易我们抓紧時间唠唠嗑,你给我唱个小曲儿弥补我当年没抢到你门票的遗憾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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