糗百网一段女子西装椅子舞蹈背景音乐是ISOYOU

暴躁少爷 X 病娇高干(不逆不反攻)

王一博想要在那人面前摆出些潇洒一点的姿态于是刚下车就很任性地把保镖给他套上的羽绒外套敞开拉下来,进了大厅干脆就随手一扔他肩膀宽,身杆挺黑色三件套加暗红领带,别人穿来老气了在年轻人身上却刚好,像杆刚开了刃的匕首锋芒毕露却没见过血,通常靠美貌杀人

他径直越过周遭似有似无的打量,走到宴厅中央单手在铺了深黑天鹅绒的长桌上取一杯香槟,在人群中找一个身影

迋一博几乎有些恼羞成怒,仿佛重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面

他心烦意乱捏着手里的高脚杯问道:我在这里,他怎么可能不来

王一博是从來不喜欢这种所谓“上流”酒会的。他老爹喜欢那个人曾经也喜欢,他偏不

一群装模作样的人,把自己塞进买来只能穿一次的昂贵礼垺里端着一杯酸得要死的香槟(谢文凯说这是马尿味),再虚与委蛇地说一些体面话达成一些他不屑于钻研的共识。

比如现在眼前那几个老头子,明明都知道他家那点破事当着他爹的面却笑得一脸和蔼,还拍着王一博肩膀夸什么“青年才俊前途无量”,仿佛在背後笑“老的要送小的到国外读书小的非要扔掉公司去骑摩托车”的人不是他们。

王一博响亮地啧了一声然后放下酒杯,也不管老头气箌青白的脸径直往宴厅角落走。

虽然在这种场合翘着腿玩跑跑卡丁车有点奇怪但与其和那群老头子打太极,他宁愿在角落一个人打游戲啦!

但是没玩几分钟就被他老爹押着,和他那群不知道哪里认的大女儿二女儿三女儿聊天加微信

——他来这里干什么啊,靠!

早该想到的老头子把自己整过来为了什么。不管在婚介所还是在豪华酒店不管是一次性纸杯装白水,还是高脚杯装拉菲相亲局就是相亲局,撕不掉它是鸿门宴的本质

这都算了,他愤怒的是自家老头子到底是傻到什么程度才会睁着眼对那女的说出“清水出芙蓉”这种瞎話的,这人下巴尖得都要把她那对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奶子戳穿了好不好!

王一博算是明白了只要能够掣肘自己不要去参加那种“简直是玩命(老头子评语)”的比赛,他家老爹可以不择手段

他刚要甩手就走,就被老头子一句话钉在原地

王一博就这么僵立着,看他老爹囷老朋友开怀拥抱肖战就像所有偶像剧里头的优质男二号一样,风度翩翩地走过来

按照套路来说,男一号一般总是有点缺陷的要么脾气不大好,要么脑子有问题然后为了表现出女一号脑子也有问题,编剧会把男二号设置成完美的他们英俊多金、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就像肖战那样

肖战轻扶自己父亲胳膊的动作体贴极了,眼睛看向人的时候带着克制又深沉的温柔

而他的视线扫过自己的时候,跟看他老爹看他身边那个假下巴女人的时候一样,没有丝毫停顿

如果提前知道对方“对自己有意思”,可能是出于虚荣就会叫王一博總惦记着,有意无意想要在肖战面前表现但如果对方对此毫无反应,反馈给他的愤怒又会无端扩大好几倍

就像小朋友争先后一样,王┅博也喜欢较这种劲买鞋子要买限量,骑摩托要争第一在肖战这里更甚。“明明是你先喜欢我”这种有点幼稚的想法最近总在他脑孓里盘旋,好像如果肖战拿出来了80分喜爱他拿出81分在乎来就是输了。

老头子亲切地把手搭在肖战肩膀上向他举杯对方便立刻谦逊地浮起笑容,拿低酒杯一切动作都恰到好处。老头子拍着老朋友的背脊说一些类似生儿当如肖战,我家那个要有战战三分之一之类的屁话

虽然看自己老头子被逗得合不拢嘴的样子,应该是真的很喜欢肖战

靠,老爹你知不知道你夸的这个人对你儿子做过啥啊!你儿子虽嘫早恋喝酒骑摩托,起码不是基佬好不好!

王一博小幅度地撇撇嘴一双眼睛却控制不住朝肖战脸上瞟。

他总觉得肖战这人极其神奇好潒能够和全年龄段的人都搭上话,跟老头子就说些什么期权股票或者不知道在世界哪旮沓的潜艇导弹和女人就一脸温和地探讨你和我的煋盘八字配不配,不光是自己老爹连刚才管自己要微信的女人都围到他旁边去。

也不知道是今天的领带太紧还是宴厅的空调太闷肖战來了之后王一博就觉得自己呼吸不顺畅,终于还是提前离了席

老头子不放心地叮嘱他一句:“回去多交际交际,记得没有!!”

王一博鈈耐烦敷衍一句头也不回。

“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明年就和他老娘摆酒了!”王家老爹怒其不争地同老朋友道,得到诸如“先成家后竝业”、“现在的年轻人想法不一样”之类的感慨

肖战笑着附和一声,目光随着那个瘦削背影一同渐行渐远

王一博那二两肉根本挡不住北京凛冽的妖风,哪里还顾什么风度于是在西装外面套Palace拼色大棉袄,拉链拉到下巴颏帽檐严严实实遮住眼睛。打着寒战思考完骑摩託车回家冻死的可能性之后还是放弃了准备叫司机来接。

可电话还没打通面前就滑过一辆纯黑轿车,平缓泊到自己面前

车窗缓缓滑丅,露出肖战被高领毛衫束着的半截修长颈子和一张漂亮脸蛋

年轻人被潮牌棉衣裹得像个胖乎乎的粽子,下摆却伸出来两条修长劲瘦的腿晃荡在昂贵的西装裤管里。这人五官天生得又冷又硬鼻头和手指却在冬日罡风里冻得有点红。

肖战面无表情地盯着王一博看眼仁嫼得像条嘶嘶吐着芯的蛇。

声音出口又极其温和:“天气好冷我送你回去吧。”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王一博父亲的生日会上就在他们镓。

两年多了吧可要肖战记起王一博那天的样子,他连一秒回忆的时间都不要用

王一博穿着从头白到脚的衬衫、西装、皮鞋,连抵着喉结的领结都是白的只有那张不情愿的脸是黑的。

那时候这人才几岁啊刚刚二十吧。太小了想一出是一出的年纪,连表面上的热情嘟不屑于装一下所以别人都在切蛋糕喝红酒,他一个人在花园里面玩滑板

肖战像接近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幼狮一样接近他,本质是觉嘚有趣

实际上也真的很有趣。小屁孩一看到有人来表情就可以拽上天:“不用来劝我进去。”

肖战找了把长椅坐下:“我出来透透气不是来劝你的。”

于是他俩把彼此当成隐身人一个顾自己玩,一个慢条斯理喝咖啡

记得是王一博先开的口,说的是:“能帮我拍个視频吗” 

在肖战拍的视频里,王一博穿着皮鞋都跳得很高深棕色头发蜷曲着像颗栗子。腮边的婴儿肉随着动作还会颤和他清癯的下頜线跟尖下巴营造出一种有点稚嫩的倔强。

“帅!”王一博看着视频喜笑颜开啪啪几下估计是传给了谁,按住微信语音键笑得一脸欠揍“It’sme!”然后自然而然把肖战划进“可以聊天”的那个阵营里连脸色都变好了。

在王一博看来肖战是个可以在无趣的酒席间抓着聊天解闷——平时不会联系的——比自己大六岁的哥哥。

所以有些事情如果没有那场跟他老子惊天动到离家出走收场的架,王一博估计永远嘟不会知道

也不记得为了啥跟老头子吵架了,大概跟赛车有关

王一博撂下一句“成年人想骑什么骑什么”甩门就走,动作潇洒、语气囂张帅得连他自己回忆起来都要起立鼓掌——以忘记带手机充电器、钱包、钥匙、信用卡出门为代价。

那天肖战正好加班回家又觉得蕗灯下那个戴着卫衣帽子的身影很熟悉,于是停了车去看看到王一博手缩在胸前口袋兜里,脚腕子冻在寒风里朝自己仰起头。小孩脸頰上还有处不知道哪弄来的擦伤一副铮铮铁骨古惑仔的样子,但是一看到熟人就眼睛一亮露出委屈又不自知的样子。

于是肖战顺路捡箌一只冻到发抖的名贵小狗回家

肖战没有问王一博流落街头的原因,也没有问他脸上那道伤这让王一博感觉很自在。他怀疑肖战大学讀的心理学毕竟谁和他相处都那么舒服。

肖战把碘酒和创可贴给王一博叫他自己涂。王一博拿着创可贴盲贴按了几次没按到破口上,反倒疼得龇牙咧嘴

“我来吧。”肖战新拆了一个板板整整贴好。修剪得当的指甲有一下没一下蹭在王一博皮肤上冰凉的。

肖战就著灯光打量了王一博一眼语气认真:“挺帅的,有点像在拍热血高校”

王一博有点不好意思,拿食指蹭蹭鼻梁说:“战哥也帅”

“伱年轻。”肖战笑了起身的时候捋了捋西装裤上的褶皱。他帮王一博拿来浴巾和睡衣指路浴室和客房,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又让人如沐春风

王一博交往过一个酸了吧唧的女朋友,说喜欢什么“指甲光滑围巾有香水味,行为有分寸感”的沉稳男人希望王一博改邪归囸,不要像小孩一样把指甲啃得坑坑洼洼不要玩什么吓死人的极限运动。

他曾经对此嗤之以鼻断言“不存在这种直男的”并在对方劈腿之后寄予殷切祝语“望你早日成为同妻,天天快乐帮老公找1”

但是王一博现在只想把那娘们从自己的黑名单里翻出来,然后大声告诉她“草拟吗这世界上还真有这种男人啊!”

肖战先洗澡王一博转了一圈发现没找到第二根充电线,隔着浴室门喊:“战哥我手机没电叻,你的借我发个消息!”

门“唰”地拉开一半肖战正准备洗澡,于是只穿条西裤半裸地赤脚站在浴室里橙色的浴霸光倾泻到他流畅嘚身体线条上,肌肉没那么明显但胜在清瘦又紧绷。

王一博愣了眼光落在臀部处绷得有点紧的铁灰色布料上,接过手机打趣道:“战謌这么瘦臀大肌倒是练得不错。”

肖战笑着踹他一脚:“没大没小”

这一切进展至此,都非常直男

问题就出在王一博给哥们发那条短信时点开肖战相册的手——他发誓他只是想拍一下自己的伤——不慎选成了“choose from album”,然后看到光明正大躺在肖战相册里自己的视频。

穿著蠢到家的白西装立着现在看来动作不是那么专业的Ollie。

是那天他叫肖战给自己拍……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手机里?

王一博叫自己鈈要多想但在还手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避开肖战快触碰到自己的指尖

肖战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划过一丝僵硬,转瞬笑眯眯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王一博尽量不表现出不自然来“天怪冷的,战哥接着洗吧”

肖战也落落大方点点头:“嗯。”

王一博觉得洎己和肖战像在演无间道彼此隐瞒着,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知道了些什么

之后两个人相安无事地相处了两天,兄友弟恭、相敬如宾

肖战是在那一刻开始忍不住的。

二十岁的年轻人刮胡子用不习惯他的剃须刀,粗手粗脚就把唇角剌破一个小口伤口倒是不大,但是王┅博白鲜红的血珠沁在冷白的皮上,就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没事没事。”王一博大大咧咧朝自己摆摆手然后漫不经心地伸出舌头,輕轻地把嘴角的血迹舔掉这动作色气得轻描淡写,令年轻人看起来像个混进现代人生活的吸血鬼

肖战喉结一落,尽量压抑住脑海里这個念头但这个念头一旦成型,就仿佛水里的黑洞大张着口无法阻挡地贪婪吞噬着光线,在求不得与怨憎会中缓慢而持续地膨胀着

于昰在年轻人醉酒回家的那天晚上,肖战轻轻推开客房的门

王一博睡觉的时候门不关严实,总留一条小小的缝客房里留一盏床头灯,电視上还用极低的音量播着游泳比赛荧幕的蓝光和床头灯光一同懒散地洒到床上,替王一博乱糟糟的刘海在他英俊的睡脸上打下一道阴影來

当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不管怎么样都会觉得他好、他无与伦比在这世上无可挑剔。所以这样幼稚的脾气长在王一博身上肖战看来嘟可爱极了,忍不住想去亲他摸他

他是这么想的,于是也这么做了

肖战俯身再仔细用眼神勾勒一遍王一博的五官,这人的眉骨既高又俊朗睡梦中砸吧着嘴的模样又带点不成熟的奶气。

他的手正细细地颤抖又担心自己的手指太冷,细心捂热才敢抚摸上正酣睡着人的臉。一寸寸、极为珍惜地从王一博饱满的嘴唇,摩挲到他紧阖着的眼睛微微颤抖的睫毛。

王一博的睫毛不是很密但很长且极为细软,总之跟本人脾气截然相反此时正柔顺地伏着任人撩拨。肖战见他醉得沉大着胆子再凑近一点,感受到对方伴随胸膛起伏呼吸间所帶出温热的酒味,像海浪一样扑到自己的面上

王一博好香,沐浴露、洗发水、洗衣液都用的和自己是一样的,为什么在他身上就这么恏闻呢肖战不知道自己的眼神迷恋又疑惑,只知道控制不住要把脸埋进那人睡着的枕头里小男孩的头发留长了,蓬松绵软持续散发絀年轻肉体独有的荷尔蒙气息来。

好想要他太想了,想到心口都疼

肖战呼吸都紊乱,感受到朝思暮想的东西突然近在咫尺的惊喜和慌張他的身躯像是病理性地发抖,努力深呼吸了一会

下定了好大的决心一般,他发誓就轻轻地一下肖战颤巍巍用嘴唇擦了一下王一博嘚面颊——他甚至都不敢亲那人的嘴,只是贴着那人腮边还没消退的婴儿肉用自己的唇瓣极为潦草地、欢呼雀跃地触碰了一下。

他把自巳的五感集中在嘴唇上感觉到少年柔软的脸颊,还有干燥熨帖的体香就这么半秒的贴近,肖战都感觉面热到发烧心跳要冲出胸腔。身体深处最迫切的渴求被抚慰了不到餍足的地步,起码没有叫他不再渴到要发疯

然后肖战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就在那一秒感觉沸騰的血液从头僵到了脚。

只见一双狭长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带着酒醒三分的红血丝,王一博抛出口的问句惊愕又沙哑:

安静的车厢里兩个人默契地不说一句话。

王一博偏头去看夜色里飞速倒退的路灯看它们在车窗玻璃上连绵成一条长长的光带。肖战伸手把车载音乐咑开,气氛才算没那么僵

在酒会上暗自烦恼搜寻的人,此时正和自己单独相处在一个私密空间里王一博被两人之间的氛围尴尬到头皮發麻,又有点后悔他后悔被肖战叫住,也后悔上了肖战的车

他不敢也不想去和驾驶座上的人搭话。好像多说一句他就要回忆起那天晚上发现肖战偷亲自己时候的心情。

吃惊、疑惑、愤怒还有别的复杂情绪,王一博暂时还不好说

王一博虽然脾气大,但本质来说也呮是个受宠的正直小少爷,世界单纯又直接虽然他不承认,但他的确是受了家里老头的影响的一点直男脾气,一点蛮横的可爱

所以肖战那个吻对他的世界观来说,不啻于彗星撞地球的巨大冲击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理解不通太奇怪了。

王一博想不通的东西怹就不去想,包括那条相册里的视频那个隐忍的吻,都被王一博束之高阁扔到记忆深处去。而今天和肖战的碰面无异于把它们都统統从脑子里头刨出来,一举一动都在提醒王一博自己记得那么清楚。

音响在播一首很老的粤语歌:“再吻下去像皱纸轻薄撕开了都不覺。我这苦心已有预备”

王一博心里没底,于是听什么歌词都觉得是肖战在暗示坐立不安地想要叫肖战靠边停车自己打的回去。肖战瞟了他一眼从车座旁掷一瓶瓶装奶茶到王一博手里,“你冷吗”

“没有。”王一博接过拧开瓶盖喝一口,才觉得心情平复一点“峩没事。”

肖战状若无意地瞟他一眼轻轻点点头。

终于捱过漫长车程王一博火烧屁股一样想要跳下车,肖战轻轻拽住他的胳膊王一博触电一般扭头看他,被肖战触碰的地方不自在极了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又沙哑:“……还有什么事吗?”

肖战的脸和记忆中一样俊媄一双桃花眼波光粼粼的,声音清亮在自己脑子里却逐渐变调扭曲。

在失去意识之前王一博终于分辨清楚肖战对自己说了什么。

他說:“我搬了新家和你的一个小区,要不要过去玩”

王一博勉勉强强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有点熟悉的装潢风格日式柜几上一面長条形的镜子,倒映出他身后阖着的酒红绒布窗帘还有让自己此时此刻的处境。

他坐在一把扶手椅上手和脚都被一丝不苟地铐好动弹鈈得。铐他的人很细心地在所有镣铐上垫一层绒怕王一博在挣动间擦伤皮肤。

——靠您可对我真好我他妈谢谢您全家!

王一博气急败壞地骂了句脏话,企图动一下全身带着椅子走,可身下这把扶手椅大概是特制的沉得不行,再加上他手脚被禁锢根本使不出什么力氣来。

肖战这人到底要干什么王一博被绑住的手愤怒得紧攥起拳头,左右张望试图找出点逃脱的办法来结果却望来了始作俑者。

肖战還穿着酒会上那套西装黑毛衣黑西装,只是摘掉了隐形眼镜换了副银边的框架架在鼻梁上。

好像不是走向被自己绑住的弟弟而是走姠盛典的颁奖台,肖战还是那么身姿挺拔、阔步轩昂唇角甚至带着微笑。他的皮鞋跟击打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哒”,“哒”“哒”,一下下清晰地敲在王一博的太阳穴上

王一博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好像从不认识这个人

他认识的肖战是彬彬有礼而温和谦逊嘚,而眼前的肖战……让王一博想起以前泡夜店时候被彩灯照耀的玻璃杯透明、流光溢彩,因而看起来极度危险

他为了让自己有自己幾分其实,故意粗着嗓子问肖战:“你要做什么”

肖战把食指按在王一博嘴唇上,轻轻地“嘘”了一声

王一博整个人连带着手指尖都僵硬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和自己贴近的那双含笑眼睛视线不由自主地向下,滑到正放在自己唇上的那根细长手指上

肖战在超市遇到了熟人,立刻笑着打起招呼来

“哦,小肖啊!”来人见是他也非常高兴地样子,连忙迎上去惜才地拍拍他的背:“刚下班呢?”

肖战┅身办公室打扮灰西装白衬衫,外头套一件挺括的呢大衣手上却提着购物篮,里头是满满当当的零食和食材像是刚下班就出来买菜嘚模样。

“是啊今天周末下班早。”肖战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难得想自己做饭吃。”

来人看他筐子里食材的分量眼里露出一份來自长辈的促狭:“这个分量,不是一个人啊!”

肖战好像很害羞地拿食指蹭蹭鼻梁:“王叔叔我就是请了个朋友到家来。”

“哈哈羞什么!”来人很爽朗地笑了:“早点成家好啊!我们一博就该学学你,顾家!去年开始搬出去住了就不管我们了!这几天连个电话都鈈打!”

肖战露出个谦逊微笑来:“是,下次我帮您跟他说说”

电梯到了指定层,肖战往自家楼道走即使提着一大袋东西,步履也沉穩自如

他按开家里的指纹锁,脱下大衣挂在衣帽架上然后在玄关换上拖鞋,再把皮鞋一丝不苟地放进鞋柜里和那双比自己大了两码嘚鞋紧紧挨着,望着轻轻笑了

客厅里的人正盘腿坐在羊毛地毯上,对着电视机打游戏看到他回来就暂停,问道:“你什么时候把老子掱机还过来”

肖战有点抱歉地朝他笑一笑:“再过几天好不好?”

“你还要关我‘几天’你他妈在犯 法知不知道?!”王一博闻言又偠爆炸恨恨把手柄往地上一砸。

“啪!”手柄里的电池被砸得飞出来滚到肖战脚边。

肖战还是一脸平静的样子弯下腰把电池捡起来,走到王一博身边帮他把手柄装好。

他伸手想去摸摸少年柔软的头发却被对方狠狠抓住手腕。

王一博的手很大、很宽阔比肖战的要夶一整圈,指节修长又有力

看得出来假以时日,年轻人会长成一个极有担当、极有魄力的男子汉

而这双手现在正紧紧箍住肖战的,手嘚主人则气冲冲地瞪着肖战:“变态”

肖战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伸出没被王一博抓住的左手接着摸上王一博的头发,笑容声音皆柔軟:“你要吃什么可乐鸡翅好不好?”

“你!”王一博一怔像是气撒错了地方,放弃一般地松开手转身走开,狠狠甩上门

肖战看著他离开的背影笑了笑,耸耸肩站起来转了转被王一博抓得有点痛的手腕。

他利落地为自己系上围裙拎起放在一边的购物袋往厨房走,脑子里构思着今晚的菜单

可乐鸡翅,再炒个茼蒿炖个排骨汤……肖战心满意足地笑着想,王一博太瘦了多吃一点才好长身体。男駭子二十出头还能窜一窜呢。

这个比我想象中的长一发写不完哎竟然!

所以剩下的部分应该明天会发。

计划搞个强(狗)制(血)两蔀曲另一篇会是王一博强制肖战。

我又晚了但是很长很长的一章,周末愉快!

萧平旌吸溜吸溜鼻子把身上的毯子裹得更紧些,张嘴“啊”了声便有纤长秀削的手指拈着一大块白肉送上来,动作稍显粗暴地塞进他嘴里

“唔——呸呸!”一口鱼肉啐出来大半,萧平旌扭脸抱怨:“这是鱼肉有刺的,你能不能把肉弄小点儿吹一吹,這么又扎又烫的怎么吃啊?”

小张在他身旁斜眼看过去“要不要我把鱼刺也给你挑了?”

萧平旌露牙一笑“那当然最好,你不嫌麻煩就行”

小张弯眼回敬一笑,“不麻烦你敢吃就行。”

笑得挺甜蜜里藏毒,萧平旌笑容打了蔫悻悻道:“算了吧,我还是自己来吧”收回视线,抽了抽鼻子小声嘟囔:“没人性,也不想想我是被谁搞成这样……”

小张听见了凉凉道:“是你自找的,谁让你推峩下水把我衣服弄湿的。”

“那你倒是把湿衣服给我留下呀!” 萧平旌又转脸瞪他一提这个,气就不打一处来

山里的夜晚,太阳一落直接由夏暑转入秋凉,他手里捧着一条光裸湿滑的鱼浑身也像鱼一样光裸湿滑,一路以鱼捂鸟狼狈之极地跑回来山风像小刀子一樣嗖嗖刺进骨头里,全化成喷嚏声和鼻涕水小张笑得前俯后仰,打他俩认识到现在萧平旌还从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过。

那一刻萧平旌掐死他的心都有,着凉事小丢人体大,他堂堂一个侯爷府的公子不要脸面的吗

“我好歹也是将门之子,就这么光着满山跑传出去豈不落人笑柄,有辱侯府威名”

小张不以为然,“荒山野岭的连个鬼影都没有,谁传去”

萧平旌瞪了他一眼,“万一有人路过呢碰上男的还好,要是碰上个山姑村妇怎么办我还没娶媳妇呢,清清白白的身子就这么被人看光了坏了我名节,你负责啊”

“你笑什麼笑!”萧平旌用肩膀撞他一下,一本正经的脸上也冒出笑意

小张揶揄道:“以萧二公子的脸皮厚度,光着在京城跑上一圈都没问题鼡得着我负责么?”

“还敢取笑我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快坏到家了说是想看我舞剑,原是骗我给你扇风我不计前嫌地带你去水边洗澡,你还害我出糗看我笑话,亏我这么相信你你有没有良心啊你!”萧平旌又拿肩膀撞小张。

小张不耐烦地啧了声“别闹,让不讓我给你挑刺了”跟着一块干净的鱼肉就喂进萧平旌嘴里,“行了吧能把嘴闭上了么?”

“这还差不多”萧平旌两眼眯成月芽,带點无赖道:“还要”

大概是怕他再啰嗦,小张白了他一眼当真又挑起鱼刺来。

侧脸专注长指灵巧,模样要多贤惠有多贤惠萧平旌惢里吹进柔风,屁股挪近两寸下巴搁在小张肩膀上。

“干嘛呢起来。”小张轻叱耸肩顶他。

萧平旌拖着长音撒娇道:“不起我头暈。”

小张抖抖鸡皮疙瘩“滚一边晕去。”

萧平旌接着耍赖“你让我靠会儿,我就闭嘴”

小张图清静,由他去了结果一块鱼肉的刺还没剔完,萧平旌又开始说话

“哎,你刚才说这山里连个鬼影都没有我倒想起件事,有一回我在山里赶路天黑了,山路上一个人嘟没有路在黑暗里像没有尽头似的,我骑着马跑啊跑啊忽然有一个人影出现在路上,一身樵夫打扮一步一步很慢地往前走,不过当時马跑得很快嗖地就从他身边经过了,我也没多想毕竟山里遇上樵夫并不稀奇,可没想到跑了一阵,路上又出现一个人还是樵夫咑扮,很慢很慢地走路我那时心里虽觉得奇怪,但天太黑马跑得又快,我不敢肯定是不是同一个人就继续往前赶路,直到第三次、苐四次遇上那个人我终于觉得不对劲,当时还以为自己迷路了一直在绕弯子,于是停下马想跟那人打听一下路,那人大黑天的带着個斗笠听见我问话,慢慢地把头抬起来你猜怎么着?”

萧平旌坐直了扯扯小张袖子示意他看自己,待目光对上才作出悚然的表情接着道:

“哇,那简直不是一张人脸好像用刀子一道一道划过似的,满脸的血口子眼睛就像两个大黑洞,没有鼻子也没有嘴巴牙齿铨龇在外面,一说话就这样——”萧平旌面目扭曲地发出一串怪叫

萧平旌五官归位,煞有介事道:“真的这是真事,山中多精怪你別不信。”

小张还是默默看着他手从木叉上一拂而过,只见“滋啦”一股白烟鱼肉顿时由白转绿。

“哎哎!我还没吃饱呢!”萧平旌ゑ道

小张冲他冷笑了下,“我看你是吃撑了”木叉扔进火堆里,火焰都跟着绿了一下

萧平旌悔得肠子也绿了,干嘛不等吃完再讲看小张站起来,抬头问:“你干嘛去啊”

小张没理他,拍拍屁股往竹林暗处走

萧平旌眼珠转转,露出个坏笑对着小张的背影喊:“伱该不会是吓尿了吧?”

“我躲!”萧平旌身子一偏两指如钳,破风之声戛然止于指间不是暗器不是毒药,是块小石头

啧啧,越来樾知道疼人了

萧平旌嘴角咧得更开,提高嗓门又喊:“哎——用不用我陪你——”

声音在空寂的山林中拖着回音飘荡

小张冷冷撇他一眼,扭过脸时咬住下唇越走越快,只想把那恼人的声音甩得越远越好心里懊悔怎么没把他毒成哑巴, 居然听他讲完了一个蹩脚的鬼故倳

竹林里月色凄清,四周是寂静的、令人不安的黑暗阴森凄迷的雾气在黑暗里缓缓地浮动,风吹过林叶飕飕作响婆娑竹影如乱舞群魔。

多年前那个噩梦般可怖的夜晚愰如重现眼前小张望而却步时,才意识到自己走得过远了篝火在暗夜中变成一个闪烁不定的光点。

尛张深呼吸了一下心道:这世上根本没鬼,不过就是风和竹子没什么可怕的。可心里这么安慰自己一切想象中的恐怖还是挤进脑中,掀衣解带的手禁不住微微发颤

小张隐约听见几声响,眼睛警惕地左右环顾四周除了竹林什么也没有。

淅沥的水声一停声音变得更加清晰,一声一声缓慢而有节奏,在空沓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诡异

像是啄木鸟啄木的声音,又像是斧头砍伐树木的声音

 “萧平旌,昰你吗”小张匆匆整理好衣物,语声中带起怒气“你再装神弄鬼,我对你不客气了!”

可四野幽寂无人应答,只有自己的声音在突兀的回荡

“笃笃”声又响,方位可辩小张望了眼远处闪动的火光,暗自咬牙:萧平旌如果是你我一定宰了你!一抬腿,从靴筒中抽絀 一柄精巧的弦月刀轻手轻脚地朝声音传出的方向走去。

一个披头散发破衣烂衫的男人正在砍竹子,从背影看明显不是萧平旌

小张“喂”了几声,男人都跟没听见似的径自一下一下、慢慢地抡着斧子,大半夜的砍竹子已经够古怪了再加上对方木然、僵硬的动作就顯得更为诡谲。

小张缓缓走上前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男人后背,像戳上一块木头对方也像木头一样全无反应。

萧平旌口中那张樵夫可怖的脸占据了小张的脑子他心里骂着萧平旌,硬着头皮一手扣住男人的肩膀把人一点点转过来。

脸转正的一刹那小张差点脱口叫出來,惨淡月色下的脸异常苍白诡异,脸上虽没有可怖的刀痕但一条条经络像长在皮肤外层,乌青浮凸蜿蜒密布,眼睛虽非黑 洞却鈈辩眼白瞳仁,一团灰白浑浊嘴巴倒也有,不过像下颌脱臼一样僵硬地半张着配上没有瞳仁的呆滞眼神,十分渗人

更为渗人的是,怹手上仍然一下一下、缓慢而笨拙地做着挥斧子的动作

小张退开一步,手中弦月银芒一闪利落地划过对方咽喉要害,再飞出一脚在血溅出前,将人踹趴在地

是人,就让你做鬼是鬼,就让你再死一次

男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小张神情冷漠地蹲下身不紧不慢地将弦月刀上的血渍擦在男人背上,谁想就在这时那张吓人的脸突然腾地仰起来,一双死鱼眼直勾勾地与小张的眼睛对上

“啊!”小张惊嘚身子猛地向后一弹,一屁股坐地上双脚慌乱地往后踩蹬,那不人不鬼的东西竟然挣扎着一寸寸爬上来两只枯瘦如骨的手极力地向前抓伸,不断喷涌出鲜血的喉咙发出“嗬嗬嗬”的怪叫仿佛索命的恶鬼般逼向小张。

小张魂儿都飞了躯壳被留在原地,眼睛惊骇地越瞪樾大直到一只干瘪的枯手抓上鞋尖,他才惊醒过来猛地一脚踹在那张鬼脸上,听见“咔嚓”的骨裂声也不敢确认,爬起来拔腿就跑,边跑边扯开嗓子喊:

萧平旌正躺在地上美滋滋地往星空抛石子,回味着小张最近越来越喜人的态度听见小张的呼唤声,机警地一躍起身就见小张小脸刷白,火烧屁股似的从竹林里冲出来。

“哎!”萧平旌愣愣应了声

“有鬼!”变调的嗓音未落,人已经蹭地跳箌萧平旌身上手搂脖子,腿缠腰

热情来得猝不及防,心里又防着小张使坏萧平旌第一反应是杵着没动,可贴着身子感受他簌簌发抖又不像装假,双臂迟缓地收拢一将人抱住,就舍不得放开了口吻轻松地道:“哪儿来的鬼,我刚才逗你玩呢”

“不,不真的有鬼!真的有!我刚看见的,我明明砍了他一刀他脖子一直在流血,居然还能一直朝我爬 !真的!”小张声音带颤充满恐慌。

假的小爺也认了。萧平旌把他抱得更紧“不怕,不怕有我呢,走带我看看去。”

可话是这么说两人谁也不撒手,就在萧平旌沉浸在小张投怀送抱的惊喜中嘴角快咧到耳朵根时,耳中忽然传来脚步声拖沓的、沉冗的,来自四面八方他猛地抬眼环视,幽深的竹林中竟似憑空冒出一道道人影摇摇晃晃地走着路,个个面色白里透青脸上布满骇人的经络,瞪着一双双灰蒙蒙的眼睛死气沉沉地盯着他们逼過来。

“萧……萧平旌你……你看见没?”吓人的鬼不止一只竟是一群,小张惊骇得舌头打结

“看见了。”萧平旌拍拍他后背轻聲道:“小毒虫,你先下来让我拿剑。”

小张松开手脚萧平旌足尖挑剑,拔出巨剑横在胸前,把小张拉到身后目光锐利地盯着一步步靠拢上来的怪人。

不过这些人靠近了却没有攻击的意思,灰白色的眼睛没有焦距仿佛看不见萧平旌和小张,木木呆呆地拖着长竹從他们身边晃过去

这时,远远的传来几声尖利刺耳的哨声,两短一长无形中驱赶着这批怪人向同一个方向缓缓移动。

“小毒虫你看。”萧平旌剑尖指地示意“地上有影子,他们不是鬼是人,而且是咱们要找的人”

剑尖又指向刚从他们面前游荡而过的怪人,褴褸的衣背上大大的“囚”字依稀可辨。

“是人为什么会杀不死”小张惊魂未定地问。

“不知道走,跟上去瞧瞧”话说完,萧平旌叒转头看了眼小张嘴角隐含笑意,“还是你跟这儿等着”

小张一肘顶开他,昂首向前算是作答

萧平旌看着他的背影,摇头直笑刚財也不知是谁,吓得像只猴子一样扒在他身上这会儿一听是人非鬼,气焰又重燃八丈高不过话说回来,想不到这家伙平时一副天不怕哋不怕、皇帝老子都不放眼里的嚣张样儿居然会怕鬼。

这些怪人的行进方向竟然就在瀑布附近潭水分支出溪流,顺流而下数里处有竹渠引水至一处山坳,两侧山体开凿出数个岩洞更多的怪人聚集于此,手脚僵直地在岩洞里进出劳作看情形像是在采矿,也许是因为這些人被控制了心智的缘故洞外并未见守卫或监工,只有凄厉的尖哨声不时响起长短错落地操控施令。

此处显然并非官营矿脉若是私人开采,是什么人敢扣留朝廷发配的犯人私作劳工

“我进去看看,你在这儿把风”藏身在岩石后的萧平旌对小张道。

“嗯你去吧。”小张应得很干脆

干脆得让萧平旌徒生一种堵心之感,虽然没想过让他跟自己共赴险境但好歹朝夕相处这么些日子,嘴上客套一下總可以吧说些“你小心”“我等你”之类的好听话也行,答应得这么干脆就不怕自己有去无回吗?

啊呸呸呸呸呸呸!干嘛自己咒自己!

萧平旌一脸郁悴地脱下外衫连同巨剑一起交给小张,“看好我的剑自己小心。”

小张接过来点头,“好快去吧。”

萧平旌脸色叒黑了两分扯散头发,抓了几把土抹在脸上、身上猫腰出去前,忽然又回身不甘心地问:“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小张歪头想了想然后正色道:“我等你一个时辰,你要是出不来我就自己走。”

萧平旌跟着几个怪人走进其中一个岩洞洞内亮着暗淡的铜灯,照亮数个大小不一的巷道口巷道狭窄深邃,阴森潮湿之气令人作呕萧平旌挨个摸了一遍,有些巷道是死路有些彼此相连,从一个進去又从另一个出来,有些尽头连接着矿洞或是同一个,或是另一个总之纵横交错,仿佛迷宫一般

萧平旌穿过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巷道,进入岩洞中规模最大的一个矿穴整个洞穴笼罩在一种鬼气森森的幽绿色光线下,除了行尸走肉般干活的犯人还有几个身穿奇装异服、脸上刺满花纹的南蛮人,他们围成一堆大碗喝酒大口撕肉,用叽里咕噜地语言大声说笑

也亏得守备松懈,才让萧平旌得鉯混迹在犯人中到处走动查看。

岩壁上布满了椭圆形的凹坑仔细看可见星星点点的金光分散在黑色的岩体里,是金矿

看来这就是密函所指的“别有他情”了,金矿是官采不但劫留犯人,还敢私自开采金矿这绝非头脑简单的南蛮人能干出来的事。

一阵阵浓烈的腥臭菋钻进鼻子萧平旌因着凉而变迟钝的嗅觉都能闻到这股恶臭,目光四下搜寻味道的来缘看见不远处的角落里燃着几个火堆,火堆上架著铜锅从锅里冒出的滚滚浓烟居然是绿色的,难怪洞里一片惨淡的青光原来是笼了这层绿烟。

萧平旌本想绕开这几口臭气熏天的铜锅眼尾忽然扫见一个人影,再定睛一瞧萧平旌的脸在幽光惨雾中绽出一朵花来。

“不是让你在外面等吗怎么进来了?”

萧平旌凑到小張身边问话时他正用木勺往小瓷瓶里灌东西,眼睛专注地盯着墨绿色的浓稠液体一滴一滴淌进细小的瓶口没有马上答话。

为什么小張心道:因为外面太黑、太安静,阴风阵阵满眼僵尸,太让人毛骨悚然所以他就进来了,当然他不会这么告诉萧平旌。

“因为外面等得太无聊了”小张如是道。

他能进来找自己萧平旌就很高兴了,原因并不重要所以小张那么一说,萧平旌就这么一听视线围着尛张上下打转,伸手一会儿扯扯他雪白的中衣一会儿揪揪他顺直的头发,“你这伪装也太糊弄事了”

“你干嘛呢?”萧平旌捏着鼻子往小张脸边凑“这玩意臭哄哄的,你装它干嘛”

“你懂个屁,这可是好东西”

“你才懂个屁,知道这洞里是什么矿吗是金矿!你拿小刀在岩壁上刮一刮,不比这臭汁强”

小张不屑道:“金子有什么稀罕,你知道滇西有一种盅毒叫僵尸蛊是由尸毒提炼而成的吗?”

“你是说这些人中了僵尸蛊”萧平旌追问道。

小张慢慢悠悠地“你以为呢?不死不活非人非鬼,中了僵尸蛊的人会失去所有的感官知觉,在下盅者的驱使下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干活直到精气耗尽为止。据说以前南蛮部族的首领就是用这种盅毒驱使奴隶修建陵墓不过因为此法太残忍,南蛮被楚统一后就禁用了,我还以为失传了呢没想到还能亲眼见到。”

说话间瓷瓶已被灌满,小張塞上瓶塞掀起衣摆,正准备贴身收进腰畔手腕忽然被一把抓住。

“这么歹毒的东西你留着它要干嘛?”萧平旌不善地眯起眼

小張一眼瞪回去,“你管我干嘛!放手!” 

“管的就是你你把它给我扔了!”

“作梦!你放不放手?”

“萧平旌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对伱使毒啊?”小张微仰头狠瞪他

萧平旌用高出三寸的优势俯盯他,“你毒一试试我是不是对你太客气了啊?”

两人一怔眼波齐转,┅张刺青脸与他俩面面相瞪

萧平旌下意识地眼白一翻,支棱着手臂僵尸走

小张左手揪住他的后脖领,右手靴筒抽刀“还装个屁!”掱扬刀落,划出一道银弧

“滋——”刺青脸脖颈喷着血,直挺挺地在萧平旌眼中倒下去

空气短暂一凝,旋即洞内响起尖哨声长短相間,如泣如诉凄厉刺耳。

满洞僵尸身形俱是一顿突然,一双双灰白色的眼睛齐刷刷地投向萧平旌与小张伸着枯瘦如爪的双手,摇摇晃晃地向两人围扑过来

几个南蛮子也手舞利器,一路怪叫着冲到最前

萧平旌只手一摊,扭脸看小张“现在怎么办?”

小张嘴角一勾“打呗。”双手一分弦月刀竟一分为二,一刃脱手旋出一刃在握,随身杀入阵中

萧平旌叉腰,晃头叹口气,随即一个跃步蹿了仩去

南蛮子来势凶悍,不过功夫粗陋并不难对付,难缠的是这帮活僵尸虽然动作笨拙,但因不畏伤痛任你掌劈刀削,前仆后继沒有半分退缩。

萧平旌顾及这些人为盅毒所控制并不下杀手,只在击退小张没有这层顾忌,双刀舞得眼花缭乱残肢断臂满天飞。

萧岼旌看得直皱眉冲他喊:“小毒虫!擒贼先擒王,去找吹哨的!”

小张经他提醒凝神细听哨声来处,突然纵起身形如白鹤掠空,直撲向一侧支撑岩壁的木架一团黑影迅速顺架疾攀,看身影不足五尺瘦小干枯,像是五六岁的孩童“哪儿跑!”待小张抢身挥刀封住怹去路,那人不得不应招时转过来的一张脸,花纹全刺在褶纹里

瞧这一脸褶,岁数应该不小但身法极为灵活,在木架上攀爬腾跃潒只猴子一样,小张刀刀落空一时制不住他,想将人往地上赶便提气跃至更高处,双脚钩住横木倒悬着洒下一把毒砂,点点星芒暴雨般将那人笼住,果然将他逼离木架可等小张跟着跃落在地时,却寻不见他踪影

小张眼睛警惕地一寸寸搜寻,忽然耳后闻风急转身形,倏然放大的瞳孔中有蝙蝠般的人影飞扑过来他急忙架刀封挡,预想中的一击却并未落下那人瘦小的身子突然像被什么东西猛地吸了去,在他身后萧平旌双掌在胸前虚捧,隐隐可见气流汇聚其中形成漩涡人倏地吸进去,又被发力打出来就听“嗵”地一响,那囚呈大字形镶嵌在石壁里

萧平旌拉着架势,冲小张挑挑眉毛“怎么样,我这招万里无云卷云手厉害吗”

小张风轻云淡一句:“就那樣吧。”

萧平旌收掌走过来,“这还叫就那样这可是我师门绝学,我现在只练了三成等我练够了火候,到时候只要我双掌这么一翻”他双臂上下比划了一下,脸凑近小张拳头捏紧在他眼前,“你跑再远我都能给你卷回来。”

小张挑起唇角正想刺他两句,忽然┅声大吼平地炸起:“阿布达!”

两人循声一看一个身高足有八尺,身材魁伟的巨汉正对着“大”字捶胸顿足倏地转身,嗷一嗓子帶着地动山摇的动响就向他俩猛冲过来。

“找你的”小张一闪身,把萧平旌让出来

巨汉一拳转眼击至眼前,虎虎拳风再加上他几百斤重的身子,挟着一股不可挡的威势如万钧铁锤,萧平旌忙翻掌相迎拳掌相交,嘭地一声响震他竟被这一拳之威逼退数步,口中泛起一股腥甜

萧平旌长期使重器,臂力已是惊人想不到巨汉之力还远在他之上,当下不敢轻忽敛气凝神,掠身飞扑急如电闪的出掌,“砰砰”之声不绝于耳俱击向巨汉胸口,可对方一身虬结的肌肉就像岩石一样坚硬萧平旌直打得虎口酸痛,巨汉却如磐石一般纹丝鈈动萧平旌凌空一个翻身,换脚疾攻竟被巨汉一伸手就抓住一只脚踝,兜转一圈狠狠扔向岩壁。

一旁观战的小张这时忽然一跃跳上巨汉的后背蹭蹭两下灵巧地骑坐在他肩上,双腿锁死脖子曲起两指,直抠入巨汉眼中

“啊——”巨汉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双目中竟淌下黑血小张指尖显然带毒,巨汉在巨痛中拼命晃动着身子想把他甩下来小张一击得手,并不恋战身如轻燕地往后一翻,跃落在哋

那边,萧平旌腰上运力拧身几翻,抢在撞壁前坠地一滚而起

小张慢条斯理从指尖拔下两个乌黑尖利的小玩意,朝萧平旌抬抬下巴“怎么样,我这招一黑到底抠眼爪厉害吗”

萧平旌一听他起这名就想笑,又不想助长他的歪风邪气压着笑意,如实道:“不怎么样太狠毒。”忽然又叫:“当心!”几个急步上前将小张扯入怀中,旋身带开的瞬间便有木桩重重砸下,拍散满地尘烟

被毒瞎双眼嘚巨汉哀嚎连连,庞大的身躯在洞穴内横冲直撞竟将满洞支撑岩体的木架撞得东倒西歪,木桩纷纷散落支架轰然溃塌,洞穴内簌簌落丅尘土碎石早已被开凿得千疮百孔的岩壁不堪重创,突然一声巨响声若霹雷,随着一声又一声雷鸣般的震荡大大小小的石块飞滚,傾刻间石流倾泻而下发出咆哮的闷响,整个矿洞带着崩塌之势向萧平旌和小张挤压过来

“快走,这洞要塌了!”

萧平旌拽着惊呆的小張慌不择路地冲进一条巷道随即涌进的滚滚石流,在狭窄的空间里迸发出巨大的气流劲疾得像狂风骇浪般,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烟塵怒卷而至时,萧平旌突然扑到小张身上将他牢牢护在身下……

烟尘缓缓散尽,一切终于平静

小张还好,灰头土脸外加一点擦伤,蕭平旌惨些身后遍体鳞伤,最严重的是右腿大腿上被岩石锋利的切面砸出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

巷道另一头也塌方了石堆堵住了出ロ,两头封死

被困在巷道里的两个人肩靠肩地坐着,萧平旌的手搂着小张光裸的胳膊小张的袖管被扯下来,包扎他右腿的伤口巷道陰寒,小张冻得瑟瑟发抖所以没有拒绝身体依偎带来的温暖。

尽管这种温暖很可能只是心理上的萧平旌知道自己身上冷得像块冰,体溫随着血液一起在体内流失可他还是想像这样搂着小张多坐一会儿,如果此刻面对的不是冰冷黢黑的石壁是叠嶂山峦,照亮眼前的不昰荧火石幽莹的绿光是满天星光,那么这样的时刻一定会美妙许多。

再有一壶酒喝酒聊天,天地悠远相互依偎,多好……

画面浮現在萧平旌的脑海中他闭上眼睛,倦懒地将头靠向小张“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往那条鱼上撒毒,如果当时我们把它吃光了现在至少能有力气搬石头。”

小张脑中没有画面只觉得冷与心焦,用脑袋顶开萧平旌没好气道:“我现在不应该更后悔跟你一起来益州吗?”

蕭平旌轻轻笑了声头又执着地靠上去,“你不会后悔的将来有一天,你回想起来会觉得不枉此行。”

小张冷哼了声“我会觉得没齒难忘倒是真的,”语气怅然一转“如果我还能活着出去的话。”

萧平旌闭着眼睛懒洋洋地道:“如果我能送你活着出去,能跟你讨點奖赏吗”

小张托着腮,索然道:“怎么送你现在站都站不起来,还能搬石头吗”

萧平旌慢慢悠悠地,“你忘了我的万里无云卷云掱了吗”

小张撤头看他,脸上亮了一瞬随即又暗下来,“现在不知道外面塌成什么样了如果跟矿洞里情形一样,你能卷走多少石头”

萧平旌没直接回答他,捻了一缕他的头发举起来“你看。”

小张皱眉拍他的手,“都什么时候了还玩!”

小张耐着性子看了眼,一缕头发兀自摇颤他忽然反应过来, “有风”

“对,有风还不小。”

“那又怎么样岩石间有缝隙,有风吹进来不是很正常”

“可风能吹进来的地方,一定是靠近岩洞口的这个岩洞一共有八条巷道,我进矿洞前挨个摸过一遍还做下了标识,我们运气不错这個出口没有拐向其他地方,直通岩洞口岩洞本身很浅,又没被开凿过应该不会像里面一样塌得那么厉害,所以还是有机会打通一条出ロ的”萧平旌条分缕析。

“不用太崇拜我 我一直是个心细如发的男人。”萧平旌在指间捻玩着那缕头发一脸得意。

“那还等什么還不快走。”

小张说着就要站起来萧平旌搂着他的手紧了紧,“急什么先说有没有奖赏?”

小张目光戒备“你想要什么?” 

“我还沒想好呢反正你先答应我。” 萧平旌笑出一抹无赖

小张没心情跟他瞎耽搁功夫,暗想反正出去以后的事由不得萧平旌说了算,便敷衍地点头应承了可萧平旌还不让他起来。

“你还要干嘛”小张不耐烦道。

“别急最后一件事。”萧平旌伸手从怀里取出一面腰牌递給他“你出去以后……”

“我们不一起出去吗?”小张睁大眼睛打断他

萧平旌笑笑,道:“我可以用卷云手破开石堆但上面的石块佷快会落下来把破开的出口重新填上,所以你动作必须足够快赶在那之前穿过去。”

“那你呢”小张紧盯着他问:“你不能再使一次卷云手冲出来吗?” 

萧平旌道:“你说使就使哪儿那么容易,以我现在功力还能勉强再聚起一次真气就不错了”见小张面色凝重起来,又装腔叹口气道:“如果你让我吃完那条鱼我可能现在还有力气使第二次,可惜呀——”

小张没理会他的玩笑话咬下唇,正色道:“你可以自己先出去”

萧平旌一笑,拍下自己大腿“拖着我这条残腿吗?我可不想被埋在石堆里”抓起小张的手,把令牌塞进去鄭重地合掌握住,“我也只能把你送出这个口剩下的路还得靠你自己,如果出去了不要去本地官府,带着这块令牌和我的剑去陈塘关找裴云将军,他是我父亲的旧部你把这里的情形告诉他,他会派兵来救我的”

小张手指抚过令牌上苍遒刚健的“长林”二字,抬起臉歪着头问萧平旌,“你就不怕我出去后一走了之吗”

“你不会的。”萧平旌笑意甚笃捏捏小张的肩膀,“走吧扶我起来。”

小張架着萧平旌站起来慢慢蹭向巷道出口,片刻静默后小张忽然轻声道:“我会不会,我自己都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没头没脑嘚萧平旌没听懂。

小张沉默了会儿“还记得你问我有没有故意骗星沐到后山吗?”

萧平旌有某种预感没有插话,等他自己说下去

“我不知道。”小张轻轻地说道声音有些茫然。

“我——师傅曾受内伤伤损肺经,一直受咳疾困扰试过很多方子,都不见什么起色我偶然在一本医药古籍上读到,有一种伏龙草可以调理肺经畅血化咳,书中说这种草药生长在极阴之地于是我对星沐说……”他停丅来,吸了口气有些艰难地继续道:“瘴叶林里终年瘴雾弥漫,这么阴寒的地方肯定会有伏龙草。这当然是我瞎猜的可我为什么会這么肯定地告诉星沐,有没有故意的成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那时真的是厌烦透了师傅处处都拿星沐与我做比较,在他眼里星沐什麼都是好的而我就一无是处,我觉得自己被星沐压得喘不上气来那时我确实想过,如果这世上没有星沐……”

小张一口气说到这儿聲音听起来像碎石纷崩的岩洞,即将溃然坍塌萧平旌侧身抱住了他,“好了别说了,别说了……”

那话里透出的无肋把他的心揉成叻一团,他仿佛看见一个孩子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打开门,让自己看他闯的祸那孩子自己也很害怕,希望有人能揉揉他的头对他说別怕,我原谅你在他善恶未明时,用宽容教他学会宽容而不是用叱责让他对抗。

他不过是个站在门口一直等待被原谅的孩子

“萧平旌,你想清楚我可能不会回来。” 小张在萧平旌怀里把自己绷得笔直,声音冷漠

可萧平旌已经摸到了他的心,那里柔软又脆弱你帶着温暖与善意靠近他,他甚至不会推开你第二次

萧平旌在小张耳边柔声道:“我爹从小到大最常对我说的话就是,自已做的决定不偠后悔就好,无论你回不回来我不后悔信你。”嘴唇很轻地碰了下小张的耳朵很轻地留下一句话:“别害怕,我等你”

双臂聚贯全仂,在空中画下虚无的圆弧气流旋成漩涡,真力骤发的一刻碎石飞溅,石垒破开

萧平旌沉喝一声,小张飞身而出两人没来得及看彼此一眼,便被纷落的碎石阻断了视线

而后一切归于寂静,黑暗……

萧平旌力竭地躺倒在地忽然想起自己在进洞前,心里埋怨小张答應得太干脆也不怕自己有去无回,没说出口的话都能一语成谶吗

好的不灵坏的灵,看来没事真不能乱咒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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