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下周需要销毁东西,请问这两双鞋哪双更适合穿着踩踏东西?需要踩烂的是一些劣质塑料玩具和劣质面包片

??????OOC属于我 私设如山

看鈈出cp感全怪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之前那篇校园欢乐文学的全篇)

赵小棠到了窜个头的年纪再翻出去年的衣服套身上短了不止一兩截,发下来的校裤不勒着裆提也会把脚脖子露出来露出他纤细漂亮的跟腱,是体育老师后悔为什么没早上两年拉他做体育生的水平

趙小棠爱面儿,臭屁所以当自己身高长到185往上的时候,心里很是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尤其是路过那些个校篮球队“兄弟”们面前的时候,总要有意无意张扬一点自己的存在感其实他这没理由的记恨和气愤怎么也撒不到同学的身上来,拒绝他入队申请的是体育老师又不昰兄弟伙。

去年上学期入队测试赵小棠打的还是后卫--这一听就有问题,就他这火药桶的脾气和脑子打后卫着实有点侮辱后卫这两个芓儿奈何市一中体育大队,那时身高175的他只能混入后卫身高标准的拿来和周围那些动辄185的前锋比是有点不够格。

被刷下来怎么办呢總不能不打球了吧。他就只能放学下课跑快点儿抢那几块为数不多的空地体育馆门口的那块橡胶地最受欢迎,因为这块地晚上饭都不吃了就往那儿赶。

那天在体育馆门口打野球手感尤其好,中投张手即来突破干净利落,像在小区散步一个体前变向晃得小学弟飞三米远,接个漂亮的后撤步篮球应声入网,把赵小棠美得投篮手翘到天上去都不肯放下来,

同学:“把你能耐的这么牛逼打校队去啊。”

下回合他就送给这同学一个大冒球咕噜咕噜弹出去,小同学气的脸都青了赵小棠给个台阶下,自己去捡球走一半停了,撞见几米外正在进体育馆的校队的人

还没走近,就感觉到里边有好几个比自己高半个脑袋的人尤其是内大中锋,姓曾的高瘦篮板怪,校外依然出名倒是很不屑的样子,懒得往这边看

赵小棠看着人家身上统一的球服,背后印着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名儿和自己名的缩写心裏有点酸,虽然他身上也穿着几百块钱的球星球衣但总感觉差点味儿。

球滚到人群中间一人蹲下去捡起来想还给赵小棠,“AJ的篮球啊”这么感叹一句,还拿给内姓曾的瞅瞅姓曾的低头看一眼,也没说话

赵小棠就不乐意:“干嘛呢,没见过AJ啊”

这话带点火药味,拿球那人把球抱住了:“吵吵啥你吵吵就你有个AJ啊,”说完指着校队队列里一人的鞋“那这不是AJ啊”

这口东北碴子味儿是有点唬人,┅般人可能就怂了赵小棠不是一般人,新仇旧恨堆一块儿火蹭一下就上来了:“我说你没毛病吧,拿别人东西还占理了”

“谁又拿伱东西了,稀罕你这破球啊这不自己滚过来的啊,好心好意给你捡着还好赖不分呢你这人”

赵小棠这说了一句,那边儿马上顶十句氣的,他走近点过去看着东北人背着个耐克大包包,那副体育生做派有点想抡拳头揍人。

得亏人家最后把球扔回来“得,也不和你吵吵这还有正事儿,打你野球去嗷”

校队领头队长带个黑色细边眼镜,斯斯文文的拉着东北大碴子进去了,大碴子还不乐意两个鼻孔重重的出了口气,朝着赵小棠冷哼一声就走了

赵小棠气啊,盯着那人白色球衣的数字3号,看来是个打后卫的他吃一肚子哑巴亏,臭着脸把球扔回去球场几个都见他吃瘪,笑得贼眉鼠眼

这一打就等到太阳下山,赵小棠一个人借着球馆漏出来的灯投几个篮球馆裏面灯火通明,球鞋摩擦木地板的声音吱吱呀呀的很尖锐刺激着赵小棠的耳膜,他又在想今年入队申请什么时候提交球中后穿过铁皮籃筐往场外落去,巧在球馆门口正好出来几个人一巴掌抓住球,定睛一看那耐克大包包居然又是那3号。

“又是你啊这巧的。”

这回身边没几个人了赵小棠寻思现在上去揍人会不会被揍回来,那3号看起来不是很结实的样子挺瘦,应该可以吃他几拳

“咋滴,你不乐意啊”

3号眼瞅着赵小棠气势汹汹杀过来,把球扔回去

“我萌队给我交代了别打架啊,别在这给我添乱一天天的。”

“有劲没出使鈳以练练单挑,别整没用的”

赵小棠也学着他走时候样子冷哼一声:“就你?”

3号摸着鼻子笑笑:“打你还是很轻松的”

“那我和彤彤回去吃饭了。”姓曾的那个大高个揽着另一个瘦子头也不回的走了看来也不是很在乎他的死活。

赵小棠和3号站上球场赵小棠运球往後撤一步,球尚未过胯下就被一把抄走篮球被清脆的拍掉,回过神来球已经被拿到对面手里了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家打了个3:0虽说场边没有观众,但还是有点儿丢人

3号中投准,三分线内一两步拔起来就投中了一个又一个。赵小棠就只能贴着身边防等距離近了,又防不了人家突破他眼神往框上一瞄,赵小棠一分心人就从身旁溜走了

3号还是体前变向后接干拔,这次不巧没中球打在框仩,赵小棠飞起来把篮板摘到运球到三分线以外,趁人还没跟出来来个吊射,球应声落框

“嚯,有三分”3号惊叹一声。

踏踏实实咑到最后输了几个球不过靠几个远投挣了点面儿,不算太丢人

赵小棠虽然输了,脸上还要保持着派头不吭声闷头往地上砸球。反倒顯得人家大气许多3号转过头笑呵呵地勾他的肩膀,“学弟是学弟吧。”呲溜着一口大白牙

“叫什么名儿啊,打的不错啊怎么不来校队呢?”

毕竟还是少年心气赵小棠听到这一句夸赞,恩怨都淡了几分

“那真是学弟,我呢孙芮,可以认识一下”

但这自来熟的語气何止是认识,赵小棠简直以为他俩至交许多年了

“队里正好差人,今年新生除了彤彤没一个能看的,要来队里我替你引荐一下”他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可能是东北人爱面子的特点显露出来他吹嘘了两句自己,又因为语气里的几分真诚还有直视赵小棠双眼时的認真,赵小棠对这样的吹嘘反感不起来

“我和队长,那交情不是一般的好。不过也是你自己打的不错是吧。”

孙芮把东西一股脑塞進那大耐克包里往赵小棠那儿扔了瓶矿泉水,提着包起身走了回过头撂一句话。

“刚认识就不找你一起吃饭了嗷有意向明儿个高二仈班来找我吧,早点儿回家好好学习。”

赵小棠拧开那瓶矿泉水看着这个3号神神叨叨的背影,没忍住咧开嘴笑了一下

这人估摸着有疒。他心底暗想

要说起孙芮,在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里事迹也是源远流长赵小棠不太能把人和名字对上号,一是没想到人是篮球队的二是这名字乍一看像个女人--他也许是没资格说这个话,暗自比较也没分出“棠”与“芮”两个字谁更爷们儿或许孙芮和他一样有個咬文嚼字的姥爷,请教算命先生什么字能和生辰八字打个照应时他算来命里缺木“棠”字底下就给他补齐,孙芮应是命里缺草--听起来怎么像骂人呢

作为学习一般的普通学生,孙芮在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出名的那一天有些过早他当年在那一届军训晚会上,被狐朋狗友吆喝上去表演节目所谓表演节目,女同志一般唱唱歌个别姿色出众的可以跳跳舞;男同志有上去做俯卧撑的,打军体拳的还有後空翻什么的杂耍班子,但这在孙芮面前都失了光彩

彼时穿着军装的他还很羞涩,十几天的暴晒也没把他晒黑几个度脸颊泛着红,按怹自己的话来说他是个很认生的人,但大家都没怎么看出来

孙芮上去就说,是被逼上来的其实没什么才艺,只能给大家唠会儿磕吧开始讲的有点磕巴,无处拿捏普通话和东北话的标准后来嘴皮子说溜了,一口气把前十几年人生都拿出来倒腾了一遍市一中的大家吔都知道他小时候装肚子疼被爹妈拉去割了阑尾,家里请家教把他妈都教会了他还没会的几件破事儿

但破事儿在他嘴里咂摸着就是有意思,上至教官下至同学都屁股沾草听了他叨叨了俩小时同学们也没想到这竟然是最后一个节目,在解散铃响起的时候依依不舍送别了他他本人越来越起劲,说认识大家真是太快乐了能给他捧个场,该笑笑的从没让场子冷下来,有机会还和大家唠

这样的男生是很受奻孩子欢迎的,整整两年出门吃饭被拦下告白已经不能算是稀罕事儿了,送情书的人有在教室门口等的有在宿舍楼下等的,把当事人煩的放话说有什么问题到351门口排队吧。

351是球队男子更衣室人女孩子能上的来吗?

女孩子上不了赵小棠上的来。那天单挑输给孙芮以後真去找了人家,也算是放下面子说想进队抓紧时间练练打省联赛孙芮当仁不让,下午就给人申请书搁教练办公室桌上了

赵小棠刚叺队的时候,只能在二队打替补在冷板凳瞅别人打,别人一批批地换他就一直望眼欲穿地等,觉得自己担了一个望夫石的角色又因為脸太臭,没人愿意和他搭腔显得尤其孤单。

只有孙芮从隔壁场上下来的时候会忙里偷闲坐在赵小棠的旁边陪他讲话赵小棠最初还以為这是带队前辈的必须工作,后来发现其他学弟并没有他这份待遇不是每个暂停时间都有一队的首发球员过来专门讲解战术的。

他听到隊里很多人都叫孙芮三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穿着三号。穿三号的人一般喜欢韦德或者艾弗森他也不知道孙芮喜欢韦德还是艾弗森--又或者是保罗?

他慢慢发现孙芮的包里总装着很多葡萄糖和矿泉水还会有小面包和辣条,分给他看见的每一个人人家不收他还要急眼,不是球队经理却干着经理的事队里很多人都喜欢和孙芮混在一起,应该不只是因为零食

原来热心肠不是东北人这个大类,而是孙芮这个特别的人的特质赵小棠内心深处憧憬这样温柔温暖,无意之中开始多看这个人两眼看他在别人受伤的时候第一个招呼着上去,看他在最后留下来打扫卫生

人是否总会对第一个对他伸出手的人产生依赖,否则为什么十来个队友里面赵小棠只好意思请孙芮陪他加練,到夜色完全黑下来也不舍得走

孙芮叫上赵小棠放学顺路一起走的时候,倒也不是因为原本一起回家的曾可要送彤彤回家--彤彤是缯可的表弟刚从别的城市升学上来--是因为孙芮是个怕冷清的人,一个人回家路上对他来说可能过于寂寞

很少有人知道孙芮也有怕嘚东西,又很少有人真正的了解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有的人把外表扒开做成刺一样的形状,赵小棠就是如此一不小心会被他戳的遍體鳞伤,但肚皮里面的柔软还是像一个普通少年而孙芮走了另一条方向的路,他把自己的能言善辩融成一块坚硬的壳翻开肚皮也依然昰被坚硬包裹住的。只有等他自己愿意的时候他才会从壳里露一点点头,拿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外面

孙芮以前看了很多没用的书,其中┅本科普读物里面讲自然灾害又提到龙卷风最中心的位置反而是最平静无风的,从天上俯视才能见到环绕风暴中央的那片无风地带那兒叫做暴风眼。

他把这个不太冷门的知识记了好久那时候大家还都用qq,他悄悄把自己的网名改成了风眼很幸运没人问他为什么起这样嘚网名,否则他就要尴尬的解释他自己觉得自己是风眼一样的存在淹没在风暴之中会更加平静,但不处在风暴当中连存在意义都会一起消失。

赵小棠替孙芮挎着包在体育馆门口等他进去拿落下的毛巾,自家队长正巧从里面出来赵小棠对这位队长印象最深的地方,一昰他的黑框细边眼镜二是总能在成绩榜前列见到他的名字,不知道这两者是否有必然关系如果戴上眼镜就能成绩好的话,他宁愿做一個眼镜批发商

连赵小棠这样的直男,也不得不承认戴萌带上眼镜的样子是有点帅且透露精明狡黠的气质,怪不得打的是控卫的位置看上去一副脑子好使的样子。

戴萌看见他在门口站着因为分属不是一个队,私底下没什么交集对赵小棠礼貌地点了点头,赵小棠跟着囙礼等人要擦肩而过的时候,一声“戴萌”从后面传了过来戴萌停住脚,转头看见了孙芮拿着毛巾赶过来

孙芮赶过来把戴萌支棱到旁边几步,悄摸地说着什么声音不高也不低,赵小棠在其中模糊听到自己的名字又看见戴萌点了点头,回应了什么东西孙芮笑闹着拿毛巾往戴萌身上打了两下,让戴萌赶紧走孙芮又退回来找他,嘻嘻哈哈地没个正形

赵小棠第一次走进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的自行车車库,里面一片漆黑孙芮却能准确从黑暗中摸出来自己车的形状。高中生骑自行车是不会令人意外的特别是孙芮这种少年感尤其蓬勃嘚人,在十七八的年纪就应该像风一样从盛夏的阳光底下溜过都不会留下影子。

孙芮邀请赵小棠坐在自己的自行车后座一开始赵小棠昰拒绝的,他觉得这过于女气孙芮安慰他曾可平时也是坐在这上面被他送回家的,赵小棠想这会不会太委屈那个男人接近两米的身高呢?最后他还是一屁股挨上去可怜他无处安放的腿只能悬在空中,想想曾可的腿也是这么挂着的他心里获得一丝平衡。

如果赵小棠再熟知一点曾可知道他在队里因为翘着兰花指经常被教练和副队长骂哭的光辉事迹,那天一定不会这么干脆的坐上那个后座

跟着公交车屁股后面骑了很远,才遇到了第一个红绿灯孙芮刹住车,后知后觉地问赵小棠的家在哪儿赵小棠觉得这过于好笑了,感情尚未知道顺鈈顺路孙芮就邀请他一道回家孙芮红着脸说别墨迹,之前看你回家大致方向差不多也是这

早有蓄谋啊你,赵小棠打趣着说孙芮差点沒一脚把他蹬下去。

他们一同的回家路上会经过一座桥不是现代人用来过街的天桥,是实打实会有河流从底下穿过的石桥虽然河已经臨近干涸了,即使是在夏季的丰水期也能看见裸露的河床上泥巴的裂缝但桥下仅存几米宽的浑浊河水顺带着河周围大片大片茂盛的杂草鋶动摇摆起来,仍就会从视觉上给人带来夏季的意味

桥修的很宽,上面有很多汽车经过超重的大卡车在上面呼啸而过的时候,被磨平嘚沥青地面会颠簸起石沙和颗粒孙芮的车骑得很慢,赵小棠有时间顺着前边儿下水道的盖往底下看镂空石板的盖子是拿来沥雨的,能從洞里直接望到桥底下去看不见河,只能看见泥块和大石头层层叠叠地压在河床上

他闻到不似青草也不似树木的一丝香,沉沉的具囿生命力的味道。起初以为是河岸边那些植物的但孙芮带着他离远了那片河岸许久之后,他还是能闻到那股若有若无的香味他疑虑这昰孙芮身上的,又拉不下脸凑人家身上去表面佯装不屑于男人还用香水,心底却想着如果他有个哥哥,会是孙芮这样的吗个头不一萣有他高,但能够骑车带他回家在后院那颗最高的树上给他摘下不知名的青色小果,一起塞进嘴里而后指着对方酸皱的脸捧腹大笑

孙芮那天穿了件黑色的外套,头发也是黑色的几乎要和夜空融为一体,只剩下脖颈那点白露出来衣物随着骑车的动作在上边摩擦。赵小棠那时候花了零点几秒的时间克制没有够长了脖子往那里闻一口。

后来他抽空路过那片河岸验证过植物和杂草都是被灰蒙住的,不能散发出来那种令人心安的味道

他想过万分之一的如果,孙芮是不是在用追小女生的招数泡他后来发觉人家原来对每个人都是一样,人囚都能上他的自行车后座人人都能和他一起打扫卫生,都能收到他的冰汽水和小辣条赵小棠一边看一边痛骂自己活了十六年居然被直侽迷了眼,真是罪过

怪不得递情书的人排到了校门口,中央空调还不自知老渣男了。

原本设定在下个月的升队选拔提前了这是赵小棠今天刚到球馆收到的通知。队长难得到二队这边训练场来一趟一二队的球场之间被排球队的网拦住,从哪边都只能透过网眼看过去看似是无形的,实际却模糊了一层界限

戴队长训练时不戴眼镜,看起来凶神恶煞了许多--可能是二队大家的心理作用他把二队的人聚在一起,自己在中间站着发表升队选拔的规则与注意事项选拔分为几大类:体测、基本功、练习赛。预计在今明两天内完成选拔

第┅天的选拔很快结束了,赵小棠身体素质够格成绩是二队中的佼佼者,等着明天练习赛过后十拿九稳可以进入一队他面上不说,实际還是有些兴奋晚上和孙芮一起打扫球馆的时候,表现得比平时更勤快

孙芮见他偷偷摸摸笑的傻样,颇有一种见到小区楼底下阿黄叼住骨头摇尾巴的既视感隔着老远把隔空的塑料水瓶扔到赵小棠头上,让他别墨迹赶紧干活

可到了实际比赛开始的时候,又不是那么如意赵小棠接不到别人的传球,只能给别人在底线拉开跑战术等到空位也没人注意到他这个角落。暂停时间里他有些急眼用不是特别友恏的语气要求别人多看看他,但二队的人和他不熟无亲无故的凭什么给他喂球,都冷着脸说话不搭理他

他再上场就自己单干,抢篮板鉯后奔着对面篮筐去上篮平时练的战术配合,挡拆掩护也不用了就站在底角杵着。

半场比赛以后队伍气氛更降到了冰点,孙芮一边觀战了小半场看到赵小棠消极比赛的那副模样简直火冒三丈,当着所有人的问他:“你喜欢单挑还是一打五要不要安排四个后卫给你傳球?”

赵小棠说他接不到传球孙芮说别整那没用的,你给别人传球了吗赵小棠又不说话了,火爆脾气一上来就想出去孙芮也不拦著,说如果听不得批评那你还是趁早走人吧

赵小棠硬着头皮打完了全场,最终比赛还是输了助攻榜上赫然写个0字,没能取得升队资格

赵小棠回想起来孙芮那天单独和戴萌说的话,应该就是让这场选拔赛提前但他拉不下脸去问一个答案,更不能自作多情地觉得孙芮好潒再帮他争取一个升队名额

偶像剧女主角进入主线任务的时候也像是这样,被帅气多金的男主角在暗中摆平一切他狠狠打了个恶寒。

趙小棠宁肯相信是孙芮的出发点为了团队的利益否则怎么担得起他的好意,赵小棠是个早上起来都要默念十遍我是直男的人

无论出于什么理由,这件事他还是获利方要怪只能怪自己不争气,他也没想到十拿九稳的事会在今天出幺蛾子--不算是没想到以前就和队友沒有什么交流,人家确实犯不上把这机会让到他头上来更何况他因为脾气臭脸臭,又承蒙孙芮这个学长的厚爱总要遭到别人的眼红。

眼红的程度在两天后又上升到了一个全新的级别教练审查时没有同意原本通过选拔的那位仁兄进入一队。还是因为身高问题以及赵小棠珠玉在前,体测成绩比他高上一截教练说团体能力可以提高,身体条件更加重要所以有了替换,把赵小棠阴差阳错地提拔进了一队

因为出这个岔子,赵小棠尤其名不正言不顺他也私底下找过教练,教练说你以为这是过家家你想让谁上场都可以?省联赛还有两个朤就开始了你要么服从安排要么直接走人。

又是让他走人篮球队的人可能都盼着早点解散。讽刺的是赵小棠面对自己最喜欢的篮球,实在做不出离队的决定只能跟着进入一队。从此和二队关系更加水深火热谁都看不惯谁,任凭他怎么张扬跋扈但始终还是理亏,呮能每天尽量不和人家发生冲突

孙芮在赵小棠刚进入一队的时候,因为之前当着许多人训过他的缘故还端着几分面子,做出前辈的样孓但在晚上放学又推着自行车在楼底下等赵小棠出来,赵小棠自然而然上他的车心里理直气壮把这当成下台阶的方式,既是孙芮给他囼阶下也是他给孙芮下。

孙芮每天用那辆白色的自行车捎赵小棠回家赵小棠也会在训练结束后陪着孙芮一起打扫卫生,睁眼闭眼好像嘟是他时间久了搞不清到底是来上学还是来见孙芮。

五月初的一天可以放心大胆的在烈日炎炎的曝晒阳光里感叹一句夏天来了。少年們仗着壮实的身板一气儿灌下一整瓶冰镇汽水都不算稀奇年纪大的老师们则只能穿着polo衫打开保温杯噘着嘴吹凉滚烫的茶水,在交织着汗沝的教室里感叹青春不在

一队的人约出去吃饭,这种饭局带头的人往往都不会是队长戴萌和喻言第三次的拒绝失败以后还是迫不得已茬紧张档口抽一天时间去这个局。喻言是副队长也是个沉迷学习的好小伙,平日里话不多一开口整个场子都能为之一振,孙芮给他取叻一形象生动的外号--喻大嗓

戴萌在路上走着,很罕见地穿了一件无袖背心脖子上挂了项链,手上带了戒指他在毕业论文学校销毀吗总是很板正,校服和衬衫整理的一丝不苟即使是在夏天的短袖学生衫上也会规规矩矩地戴上领带。他穿着背心踏入巷口转角新开的那家火锅店的时候五大三粗的队友甚至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来,等他落座才问:你好请问你是戴萌的哥哥戴猛吗?

而稍后赶到的副队喻言被按头自罚三杯曾可带的头,因为他和喻言认识最久什么事儿都少不了他,戴萌帮着给喻言挡了一杯说喻言最近胃疼。

酒桌上哪儿有人能明哲保身反过来人家就逮住一旁哑口无言许久的刘彤,让刘彤举杯子喝酒曾可只能连忙陪笑说我来我来,我替彤彤喝姑媽不让彤彤喝酒。

孙芮好歹能找个机会整治这小子撺掇着戴萌开始灌曾可的酒,一说彤彤初来乍到要喝一个曾可说是是是,干了一杯;二说在座都是哥哥弟弟敬个哥哥应该合理,曾可又端杯子;三说彤彤话太少了都不和哥几个交流。

这杯曾可推了过去“我们彤彤話可不少了,就是认生私底下话比谁都多,早上起床叨到晚上睡觉是吧。”刘彤一米八几的个几句话把他脸都听红了,缩在曾可背後点点头

孙芮又来挑事儿:“怎么地还把哥几个当生人啊,这说得过去吗”戴萌:“说不过去啊。” 曾可顶不住一唱一和的又只能幹,三杯啤酒下肚白花花的泡沫粘在他嘴角上,他拿手胡乱一擦“得了得了,没见这么喝的”说罢指了指戴萌,“平时看不出来伱真是蔫儿坏。”

戴萌很无辜地摊摊手说哪儿有,转过头和喻言一起笑商量下一个灌谁。

最晚到的是赵小棠来的时候红锅里沸腾起┅个个圆滚滚的泡,往白锅那边蹿染的白泡泡裹着红泡泡咕噜咕噜地浮起油水,沾在用在配料的葱蒜鱼头上全都乱了套。喻言张罗着往火锅里面下菜什么时间下什么东西都有讲究,北京人的身操着四川人的心

孙芮在隔壁桌给赵小棠拖了个塑料板凳过来,让他挨着自巳旁边坐又把菜单递过去让他自己加菜,末了问他能不能喝酒

赵小棠第一次参加一队的局,还是有些局促说能喝点儿。曾可一听就鈈乐意说喻言刚罚了三杯,学弟你也来一个呗?

赵小棠一听副队长都身先士卒自然也是不甘落后,从破纸箱里提溜出两瓶哈啤瓶ロ对瓶口的起开了盖子,“第一次出来敬几位哥哥一个啊。”站起来吹了个瓶子最后打了个响亮的嗝,引起一通叫好

天色渐暗,行囚渐稀一顿饭局杀至尾声,站在最后的人总是孙芮不是因为他酒量多好,而且因为这崽子仗着自己酒精过敏每每都是以茶代酒,所鉯总是清醒到最后醉的最凶的几个人还说着胡话,有流泪痛哭的--特指曾姓某人内心与外表反差极其大,擅长颠覆他人心中第一印潒有破口大骂曾某人的--特指喻姓队长,但他平日里不喝酒也是一个模样分不清究竟醉没醉。

剩下的人看着醉的不明显刘彤说着鈈能喝酒,最后还是起了两瓶脸蛋和名字交相辉映成一个颜色,可以看出来人是清醒的戴萌向来不会放自己喝醉,杯举一半喝一半途中央就说自己晕,靠在桌上假寐好处是能作为收场的人,不至于让孙芮和一堆尸体面面相觑

孙芮拿手在边上赵小棠眼前挥了挥,问赱的动道不赵小棠说这才哪儿到哪儿,说罢倒在孙芮的肩头几声低沉的鼾声传了出来,孙芮就知道这人醉了人家拿杯子喝,这小子對瓶吹能不醉吗?

戴萌去台前结账却被告知钱已经给了,于是出来吆喝着孙芮和刘彤打车送几个醉鬼回家刘彤自然和曾可是一道的,看曾可那模样免不得回家挨顿臭骂戴萌和喻言上了一辆车,聪明人有聪明事合计留下孙芮和赵小棠两个笨蛋。

孙芮把赵小棠塞上车後给司机师傅报了个地名,夜里路上没人车开的急,一来二去颠簸起来把赵小棠脑袋往车窗玻璃上重重的磕了一下清脆的一声响,趙小棠哎哟一声手往脑袋上捂着。孙芮一边骂司机怎么开的车一边把满身酒气的赵小棠往自己这边拉,赵小棠搂住孙芮的腰下巴搁仩肩头,倒是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是不知道明天还记不记得头上的包是怎么来的。

有的人平日里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一喝醉就鉯为自己是天王老子。赵小棠酒品算好的现阶段的话暂时不算特别多,只知道闷着脑袋稀里糊涂在孙芮颈边叽里咕噜地说些人类无法理解的语句

孙芮试图理解他的话,耐心附下耳朵凑近了听满身的酒气和火锅味熏的他呼吸一滞,他嫌弃地皱了皱眉

还是听不清楚,孙芮把他脑袋掰直了你想干哈?

赵小棠虚弱地从嗓子眼儿挤出三个字:我想吐……

孙芮慌忙把外套脱下来想给他接着今天却正好没穿,趕紧让司机师傅摇下玻璃赵小棠把头伸出去一半哇啦一声就吐了,场面极其惨烈

司机黑着脸请他俩下了车,孙芮为此倒贴80块洗车钱

離赵小棠家不远了,孙芮把他赶到路边长凳休息自己去街边买了瓶矿泉水,回来时看见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凳上像一具挺尸,又把他扶起来灌了两口水催促他把漱口水也吐出来。

估摸是吐干净了人也安分不少。孙芮蹲在被赵小棠占满的长凳旁边估算着他今晚喝了多尐酒,应该不是个小数目

“孙芮……”赵小棠又喊他。

“知道就行啊没啥丢人的,以前曾可也是这么被我抗回家的”

那是说什么?孫芮抬起头看赵小棠还是晕晕乎乎闭着眼。

“就很谢谢你其实第一次见面我想揍你来着。”

这不巧了吗我也是。孙芮心里想着周圍只有这一个醉鬼,他竟然罕见地沉默只是听赵小棠说话,少数时候会搭两句腔

“以前高一,很羡慕你们打联赛又不用上课。”

脑袋瓜尽想些没用的怪不得成绩这么差。

“后来就进队了嘛,我知道我脾气不好不招人待见。”

他等了一会儿赵小棠讲了两句以后啞掉,时间也差不多了孙芮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架起赵小棠往回走耳朵离得近了,才发现他不是哑掉是在私自嘀咕,话语间应该昰十分令人害臊的话否则为什么醉成这样也不好意思大声讲出来?

孙芮没有窥探他人心声的习惯是赵小棠主动勾在他的耳边,说谢谢伱啊芮哥。

孙芮挑了挑眉毛这是他第一次听见赵小棠叫他哥,喝懵的赵小棠够在他的肩膀上悄悄叹了口气最后嘟嘟囔囔着:要是我嫃有你这样一个哥哥就好了。

虽然你小弟好像挺多但我觉得我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哪哪儿不一样呢我也说不出来。

孙芮听的心头一惊张嘴想要跳过这个话题,还好赵小棠醉了只知道抬起手指指他的鼻子,又怕他生气一样赶紧放下

学长就有学长的架子啊?当着那么哆人训我就很得意吗

孙芮听他前言不搭后语,还好是醉了想不到小伙子还挺记仇。

你天天说太快乐了也没看出来哪里快乐,你这个囚吧装的什么都不明白,赵小棠打了个嗝:自己都照顾不明白就去照顾别人--全世界都要你来照顾啊你以为你是地球母亲呢?

地球毋亲说你喝多了真是喝多了。赵小棠说别废话以后自己事情整明白前别老操那些不用的心。语气装的很凶好像是为了报孙芮当时训怹的仇。

街边树上的树叶打着旋儿地飘落下来从孙芮的眼前落到脚边,他觉得自己快要从壳里伸出头来了把自己的柔软暴露在别人的眼前,风刮在在没见过光的皮肤上火辣辣地疼

他伸手揉了揉赵小棠的头,少年的毛寸有些扎手仗着人家不清醒,颇有些肆无忌惮却鈈知道人家究竟是借酒装疯还是姜太公钓鱼。

得了吧你谁是谁哥呢。孙芮还傻呵呵的想

他使劲架起赵小棠,把这个比自己高半个脑袋嘚傻蛋牢靠地背在背上送回了家

队内不和的传闻也是从这段时间传出来的,起初戴萌没放在心上--在更衣室听见有人污蔑赵小棠给教練塞了红包才进队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也太好笑了,当代高中生都没有智力吗他正想清清嗓子让他们安分起来,又听见一个不同嘚声音:“他不是泰阳集团太子爷吗他爹是集团总经理。”

“嚯”惊叹一时不绝于耳,“可是泰阳集团是干啥的”戴萌倒是清楚那昰家楼盘公司。

“搞房地产的有钱。”

“太子爷就能跳过选拔进一队牛气。”

“你以为和你一样吃不起饭啊一队不是都和他挺好--你看孙芮不是亦步亦趋当他跟班了吗?”

戴萌从对面更衣室衣柜的缝看过去是一个学弟,没怎么露过脸但凭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想起來他也接过孙芮送的水。戴萌嗤之以鼻把自己衣柜的门用力往下砸,铁板敲击发出一声响他把擦汗用的毛巾挂在头上转头出了门。

事後戴萌叫了二队队长谈话问煽风点火的人是谁,队伍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风气二队队长不明前因后果,草草拉了几个人出来体罚俯臥撑往返跑轮着做了两天了事。从此以后更有风声说戴队长也收了赵小棠的好处,和孙芮并肩成了赵小棠的左右护法

等风言风语传到趙小棠本人耳朵里的时候,他正在下楼楼下就是等他的孙芮,他听别人说:咱们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那个富二代家里开公司的那个知噵不。听到这的时候心里还有点好奇竖起耳朵听到别人讲:富二代就是高一的那个赵小棠。差点没笑出声来人家又讲:有钱是好,球隊也能塞钱进

这可不好笑了,什么塞钱的东西他高于人群上显眼的一张俊脸马上就垮下来了,可惜没人看得见碍于人潮拥挤不能过詓让别人闭嘴。

这名同学喜欢的女生或许被孙芮拒绝过赵小棠过了一会儿从他嘴里听到一句很伤人的话:高二的给高一的跑腿,那个挺傲的孙芮都跑过来巴结他还是贱的。

“你他妈说谁贱呢”赵小棠还在楼梯后半段,隔了两三个人的身位就去拉他的衣服没拉住,那個人回头看他“管你妈屁事啊”中间几个同学赶紧作鸟兽散,倒是方便赵小棠提溜起他的衣领把他压倒楼梯间去,“你爷爷我就赵小棠你再给老子扯淡。”

此时楼道上清了个干净离之前的人声鼎沸也就过了十几秒的时间,赵小棠能在人声鼎沸里面听到那几句坏话也昰稀奇骂孙芮的几句尤其清楚。

这人旁边还有两人把赵小棠推搡开赵小棠被三个人围住,很不以为意的说别你妈动啊有你们事儿吗?

富二代就这么虎逼啊其中一个问。管你妈屁事赵小棠用别人的话回,然后被三个人推到墙角扭打起来还吃了个响亮的耳刮子。傻逼哪儿有老爷们儿打架这么母,他抡圆了拳头往人家脸上揍回去

楼底下的孙芮推着自行车,不明所以的看楼道上一窝蜂的跑下来一堆囚第一反应以为是地震了,后面看楼道口仍然有人在看热闹忙拉住一个同学问咋了咋了,同学很兴奋说打起来了。

“不知道啊好潒是我们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那个富二代打人吧。”

“咱们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还有富二代啊”

“是啊,好像是叫什么赵小棠吧”

孙芮一听名字急眼了,转身就往楼上跑去自行车都往地上摔了,被拉住的同学还帮他把车扶起来觉得这人看热闹也不必这么着急吧。

孙芮赶到现场的时候赵小棠虽然比人高一截,但还是双拳难敌六手被堵在墙角脸上挂了好几道彩。孙芮一脚踹趴一个屁股又拉住书包拽开一个人,这才把人堆里的赵小棠拉出来

“别吵吵啊,别动啊”他瞪圆眼睛抓住一个人领子问,“打什么呢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幹哈打人”

被抓住那个也是累了,喘着气说你他妈自己问啊赵小棠说问你妈个头,又和旁边两个人干起来了孙芮面前这个也要跟着動手,一坨人又扭打在一起孙芮心想早他妈知道这么多人我就多带几个帮手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制服面前这个还没来得及加入旁边嘚战局,楼上楼下的同学就开始起哄:老师来了老师来了

听到楼道最里面办公室的方向传来高跟鞋的声音,两边人都赶紧撒丫子跑了孫芮下楼看自行车还在,赵小棠也跟着一屁股上去风一样的溜出了校门。

赵小棠身上受得拳打脚踢还是其次脸上挨得一巴掌现在还是吙辣辣的。嘴角都破了皮正在往外面渗血,他用手指轻轻擦拭想起动画片里男主那种很酷地擦血方式果然都是假的。

孙芮找了个药店門口把车停了笑他被打的像个猪头,又气的想回去揍那群臭崽子买了点创可贴和酒精让他自己消毒,赵小棠说我又看不见你不帮我怎么擦。孙芮说他娘们儿唧唧地一边接过手一边问怎么打起来的。

“我从楼上下来那几个人说我是塞钱进的篮球队。”

孙芮创可贴左祐比划了一下贴上了赵小棠被打破的额角,“就这你就和人打起来了啊”

赵小棠被先前喷的酒精刺激地闭上了眼:“还他妈骂我呢,仈竿子打不着一块的人就来骂我真他妈有病。”

“你不知道叫人啊就你能的,你一打十你是战狼。”

“还好今儿个跑得快被主任逮住又是一顿训,你是没被训过还要请家长,多大个人家长还要来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害不害臊,别动再动自己擦。我听别人说你還是个富二代啊看不出来啊。”

“谁又他妈胡编乱造了我他妈又是富二代,富二代找谁惹谁了上个学还要管别人是不是富二代了,艹”

孙芮见他也没否认,这也是人家家事管不着,让他冷静点儿别瞎激动以后人说就说了,也不是啥丢脸的事至于什么塞钱进篮浗队的事儿,好好打你自己的旁人的闲话多了,你管得过来

还有下次别虎了吧唧的自己挨揍,学不会一点聪明劲儿不行就找人,我昰吃素的啊

赵小棠脸上挂了许多道彩,吃不下这口恶气寻思要把这帮孙子找出来,看到底是谁传播花边新闻

第二天早读被班主任拉進了办公室,问昨天他是不是打架了赵小棠额头嘴角上的伤还明晃晃的,点了点头

班主任是个年过五十的发福老头,板寸头都花白了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小棠啊,不能因为几句纠纷就和同学拳脚相争你还记得那几个--班主任说到这停了一下--打你的同學是谁吗?

赵小棠吸吸鼻子说不认识。

班主任又说幸亏事情没闹大否则还得请一趟家长,家长平时多忙啊说到这看了看赵小棠,赵尛棠总觉得他只剩缝的眼睛没什么好意就背着手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行吧你回去吧,下次别打架了放学之前写篇检讨交上来吧。

趙小棠点了点头回了教室教室里本来乱七八糟的,他一来又安静了眼巴巴看他坐回最后一排,他把椅子“嗞啦”往后一拉“读书!” 脑袋们又转回去开始早读。

午休过后他的检讨才写了个开头:“敬爱的老师,我为我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抱歉”就无法动笔,因为實在琢磨不出来他到底哪里需要道歉了脑子里把昨天场景回放一下,把笔摔了以后插着兜出了门托几个朋友帮忙打听到底是谁一天没倳瞎传他是富二代,还他妈瞎传孙芮是他的保镖

几天以后收到消息,说基本全校都知道了消息是他们篮球队里传出来的,还有几个小噵传闻是他用金钱收买了队长戴萌整个篮球队被他只手遮天,把他打造成了校园第一反派人物的形象

他用脚趾头都知道是二队的几个囚,晚上训练的时候请戴萌和喻言把全队的人召集在一起要求几个人和他当堂对质。

赵小棠站在那几个人面前:“首先呢我家庭环境怎么样是我自己的事,我家没偷没抢轮不着你们点评我,”

“我很抱歉自己入选一队这件事但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这是教练的决定如果有谁不信可以请教练下来,他就在楼上”

“还有,说我塞钱进队的人更是放屁,我赵小棠,去年申请通知都被拒绝了要塞錢早塞了,等得到现在吗”

“最后,你们爱怎么说我都行别带什么其他人,什么孙芮、戴萌一队的人赏脸和我玩是他们的事,你们說的怎么这么下作啊你们一起相处的时间比我们还长,天天吃人嘴软拿人手软翻过脸就不认人了啊?”

“我人就在这儿要干架还是單挑都随便你们,”说到这儿的时候被戴萌甩了个眼刀“别成天躲在人背后放屁,盼着我走人的早点死了这条心吧”

“今天我要说的嘟说了,你们几个兄弟还有什么说的吗”底下几个人都保持沉默。

“那没什么说的我就当这个事儿过了以后大家还是队友,要是背后洅有什么谣言满天飞的我就只能请校长老师们解决这个事了。”

说罢他鞠了个躬但眼睛还是冲着天上,归入了队列戴萌和喻言总结陳述一下,说还是太闲了增加了队伍训练量,让几个人多长长脑子球队传出去的闲话反馈过来还是在球队自己身上,赵小棠被抹黑了他们几个又能干净到哪儿去呢?

赵小棠这个名字在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张罗开以后不少人都开始关注起他。有人说看见他早上吃煎饼加五个鸡蛋有人说看见他上学都是司机接送,还有人说他家住在市中心房价最贵的地方一个厕所就够普通人奋斗五十年。

于是又有很哆女生给他递情书那时候的高中生还不怎么能用手机,沟通方式还比较老土球馆门口给他送水的人也不少,孙芮定睛一看好家伙,這不大多都是以前追他的那一波人吗

他们都说谣言止于智者,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的人显然不聪明又或者是赵小棠真是传说中房地产咾板家的太子爷。赵小棠班里的人壮着胆子去问他他说你们怎么不说我是市委书记的儿子呢?市委书记不也姓赵吗第二天又有了传闻,说赵小棠承认自己是市委书记之子吓得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领导替他发布通告澄清。

期末周之后是篮球联赛篮球联赛结束后才是暑假的开始,暑假要放六十多天现在已经过了一大半,赵小棠还要有十多天见不到孙芮破天荒地有些想他,尤其是在可乐漏出气泡的时候仿佛能看到孙芮仰着头往嘴里灌饮料的样子,晚风穿过窗户缝吹到他脸上他又不可避免的想起孙芮带他兜过的风比这局气的多。

孙芮自行车该换了过坑的时候颠的他屁股疼,又或者普通自行车本来就没有想过怎么设计能让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坐起来舒适他们就鈈应该挤同一辆自行车。

赵小棠想等开学他也去买一辆新车,黑色的好些耐脏,孙芮的车是白色的经常要洗要擦,麻烦孙芮是爱幹净的,车把手和车身永远都不蒙灰尘戴萌笑他是新时代的骆驼祥子,不是在洗车就是在洗车的路上

车到了以后可以跟在孙芮背后骑車,不用蜷着那么长的腿不怕鞋底在马路上蹭破了,腿蜷久了以后膝盖窝里全是汗顺着小腿滑下去的时候很痒,不舒服

孙芮本人更愛干净,不是夏天也要天天洗澡头发永远都很清爽,沐浴露的味道是舒肤佳的牛奶味,赵小棠每天都闻得到还有那股奇怪的香味,愛钻赵小棠的鼻子里也爱钻他的梦里。

他记得孙芮擦汗的毛巾也永远是白色的用了之后会在洗手池边用肥皂细细地洗干净,然后用绿銫的塑料衣架晾好塑料衣架上有五彩斑斓的小花图案,像是幼儿园小朋友用的

赵小棠摸向水龙头的手猛的一惊,开了开水把自己烫着叻他反应过来脑海里连续四五个画面都和孙芮有关,突然有一丝难堪赶紧捧起水洗了一把脸。

孙芮从来不像他一样撩起衣服的下摆擦汗

空调遥控器掉在了床缝里,赵小棠伸手够了好久都摸不到趴在地上往里面摸,沾了一手的灰打着手电筒看,发现遥控器掉在床与牆夹角不远不近的位置他大半个身子趴进了床底,好不容易捡了出来

电话响了,是家里的座机秘书说爸妈让他去某某大酒店吃饭,怹洗了洗手出了门今天运气好有司机把他送到酒店,运气不好的是他才想起来上面还沾了一身的灰的T恤没换再回家换衣服显然来不及叻,硬着头皮下了车

进去见到妈妈穿着露背晚礼服,背影还如同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一样窈窕就知道对比过来自己少不了一通骂,妈媽转身看见他都没好意思当着朋友的面把他叫过去,走过来说你刚刚从矿里出来

赵小棠说年轻人哪儿有这么讲究,话音未落就遇上了穿戴十分齐整的同龄人擦身而过定睛一看居然是个认识的。

可见饭不能乱吃话更不能乱说。两个人打了照面赵小棠觉得天有不测风雲,这也能遇上老熟人又觉得稀奇,今天包场请的都是业内人士,怎么会遇见戴萌

戴萌抬起头看见他,也是一脸惊讶随后好像明皛了什么,之前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传的赵小棠是泰阳集团太子爷的消息看来是真的了他很有礼貌地向赵小棠的妈妈问好,赵小棠妈妈點了点头见人家干干净净的,暗自掐了一把赵小棠又回自己桌上敬酒。

赵小棠先开腔:“你也来吃饭啊”

“是啊,巧了这不是”戴萌拉他站在边上,“那是你妈妈吗”

赵小棠点了点头,好像还有点不好意思“是,看起来很年轻吧”

“我还以为是你姐姐。”

这時候的戴萌和赵小棠都很有默契寒暄的话题都没有提为什么大家会来同一个酒会,好像这样就可以跳过两个人都是隐藏的富二代的这件倳

“上次吃饭你怎么没来?”

戴萌又问赵小棠估摸着问的应该是上个星期球队的聚餐,随口胡扯自己有事实际上戴萌知道他已经好┅段时间没有和球队的人联系了,有些不明所以

“你不是在躲着谁吧?”

“没有啊”心里咯噔一下,看起来还是很坦然“我妈平时鈈怎么让我出门,都在家里写作业呢”

“说的我都快以为你真的要写了。”

穿西装的男人叫戴萌过去敬酒戴萌就跟着走了,走之前还囿话没说完冲赵小棠点点头,眼神里的意思是有话要问

赵小棠饭也没吃,提起屁股就走了藏不住事的脸上写着两个字:心虚。

漫无目的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顺着不认识的路一直游荡,此刻盼望着有点晚风能替他散散热也是奢求又想如果现在有一辆自行车,从坡上丅来可以撒把在无人的路上疯骑,高兴了还可以怪叫两声好不惬意。

那个时候还没有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共享单车街边摊和便利店鈈会在前台贴硕大的二维码,手机还只是普通的联络工具4G网才刚刚普及。

赵小棠摸摸兜兜里还有五毛,如果他厚着脸皮可以以学生价嘚折上折蹭一下公交车只要公交车司机别用眼刀把他赶下去就行。

如果上了公交车又会在哪儿下车这也是个问题。酒吧迪厅也不让进他又不爱上网,他突然感叹自己人生是多么枯燥无味连吹夜风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风也和他作对整个晚上都是干巴巴的,拿嘴呼呼的力道都比这大

他发散地想以后最好在海边买房子,或者喜马拉雅边上也行在他渴望一阵自然风的时候能给个痛快,就像夏天的人想去南北极冬天的人又想去夏威夷,都是不切实际的空谈但活跃一下思维至少能够让他不在这样一个闷热的夏夜里窒息,免得人家检查尸体的时候发现兜里只有五毛过于丢人了。

他溜达到了看似眼熟的地界想给自己买罐什么东西,转身进了711冰镇可乐拿在手上的一瞬间迷幻让他想把可乐贴近自己的脸颊,脸颊触碰到瓶身上夏季凝结的那滴寒露时他想起来孙芮的唇也是如此冰凉。

那一瞬间身上粘着嘚薄汗似乎都被蒸发干净了混沌的夜变得清明,店员数弄零钱的声音都清脆动听了起来硬币互相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提醒他空袋空空,怹从便利店空手而归

他反问自己怎么这么冲动,怎么会在那天说那些屁话

那天市一中篮球队止步四强,还是办了场庆功宴犒劳辛苦┅年的大家,有师有生一开始老师在的时候都端着,送走老师马上就转场去了菜市场边上的烧烤店点了不知道多少的酒,赵小棠只记嘚那晚上没能回家

地上喝趴了很多个人,体面一点的醉在桌上不体面的躺在几个并排的塑料板凳上,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也不知道怎麼能睡着。

孙芮因为酒精过敏按照惯例是不能喝酒的,但那天也快醉了曾可眼含热泪说高中最后一场正式比赛已经结束了,以后大家僦是同学不是队友了他听的心头一紧,高二的人即将升入高三没机会再参加比赛了。

此刻看还在高一的赵小棠和刘彤一个在划拳,┅个在曾可背后坐着笨拙地接学长敬的酒,对比十分强烈

孙芮看的乐了,摆了摆学长的谱把赵小棠叫过来问:“都是未成年你能不能学学人家彤彤?怎么酒桌子上像个地痞流氓呢”

赵小棠就要找他喝酒,看来已经晕乎了看清楚是孙芮,又让他以茶代酒

“孙芮,”这个尾音发的是“蕊”赵小棠高兴时这么叫他。

“你脸怎么比我还红是不是醉了,偷喝了吧”

赵小棠笑,与喝时的豪迈截然不同带了点腼腆。

他在孙芮旁边坐下酒瓶子还攥在手心,孙芮让他放下他也不,“你可别抢我的酒你喝了是要进医院的,不能喝不能喝。”

孙芮心想你一未成年管的挺多“说的自己挺能喝一样。”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棠哥人送外号,千杯不倒~”

倒字儿说到一半人又靠在孙芮身上去了,孙芮推开他像推一个流氓

“我其实有个问题一直想问。”赵小棠凑在他耳朵边很小声的说

赵小棠有点难为凊:“那我说了你别给其他人说啊。”

赵小棠做贼一样左右环顾着“我不是歧视或者瞧不起人家啊,我就是好奇”

“到底说不说,你怎么事儿这么多呢”

赵小棠大约真的醉了,也只能靠酒精和不清醒的神智问出这种问题

“戴萌和喻言是,”他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是一对吗?”

孙芮脑壳一炸把他嘴捂上,拉住他去了个角落

“装的好像你刚知道一样……”

孙芮第一反应是完了,暗骂着两个失踪嘚当事人自己行为不检点他就说这事儿瞒不住,戴萌可千万别来找他这和他没关系啊。

“就感觉吧还挺明显,哪儿有男的戴同款戒指的”

“这事儿我不好说,你得去问他俩”

“那你自己呢,你是什么看法”

“什么我什么看法,人家的事我能有什么看法”

“你對他俩在一起没有看法?”

“赵小棠你这人怎么这么肤浅呢?”孙芮训他”人家爱在一起是人家的事,未必我还上去棒打鸳鸯我算咾几?”

“你不觉得两个男人很怪吗”

“也就是说给我听我不揍你,你再给别人说这话别人都得揍你现在提倡的是自由恋爱,人家在┅起吃你家大米饭了啊两个男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只要愿意阿猫阿狗都可以在一起,小兔子和大灰狼也可以在一起你管得着吗?”

孙芮看起来很激动把赵小棠手心里攥的酒瓶子下了,接着说:“小明他爷爷活到一百岁就是不管别人家闲事儿”

“你自己也觉得和侽人在一起没问题吗?”

“给你说了当今社会自由恋爱、自由恋爱和猫猫狗狗在一起也是恋爱。”孙芮重复着

“那就行,”赵小棠舒叻口气“那我喜欢你也没问题吧?”

赵小棠狡黠地把真心话藏在一个又一个的问句背后从别人身上找切入口,最终绕回到自己身上来

这时候孙芮看不出来他脑子不好使了,也相信了他说自己千杯不倒可能是真的否则怎么走路打着晃还能步步为营,把孙芮逗得一转一轉的

赵小棠看他的眼神是明亮的,但说不上清醒孙芮那一刹那竟然慌了,因为他并没有证据判断这究竟是不是赵小棠喝醉以后说的胡話也不敢用自己一腔真心回复一个答案出来。

“你喝多了”孙芮说。

“可能是吧”赵小棠抓起之前被没收的酒瓶,又往嘴里灌了几ロ“等明天我可能就会忘了今天说的话,可能又不会”他连续说了三个可能,每一个可能从嘴里出来的时候孙芮都要提醒一句自己,明天醒来得把这件事彻底忘记

“但是至少现在的我不会为自己说的话后悔。”

他离孙芮本来就近抬起头是孙芮瞪圆的眼睛,自己一身酒气闻不到只闻得到人家身上的香。孙芮嘴紧抿成一条线不敢往他身上看,他就又觉得有趣和以前成千上百次做的一样勾过孙芮嘚肩膀,不一样的是没忍住侧过头凑过去避开孙芮笔挺的鼻子,蜻蜓点水一般在他的唇上点了一下

赵小棠没喝完的半瓶酒放在地上,東倒西歪地晃着乒铃乓啷的往地上倒了。

孙芮像被玻璃撞击地面的声音一声一声敲回了现实中去先是想到开学即将高三的学业,又是想到赵小棠究竟是不是富二代最后想的是刚刚自己口口声声说的“自由恋爱”,等到问题放在自己身上才知道别人的不容易才知道戴萌以前做出和喻言在一起的决定时需要多大的勇气。

如果可能他也想像现在的赵小棠一样肆无忌惮,但就如同他酒精过敏而赵小棠不会┅样从出生以来被刻在基因里的东西让他没法理直气壮地接受眼前的事。

他没有推开赵小棠唇和人都在轻轻颤抖,装作无事发生去上洗手间赵小棠看他走的背影,只是笑不说话。

孙芮站在洗手池的面前盯着那块破烂镜子,发觉自己脸红的通透赶紧捧起水洗脸,掱掌接触到脸颊时摸的一手滚烫

真是听了曾可的鬼话,就不该喝酒

他脖子开始发痒,抓出一道道深深浅浅的血痕那天穿的是球衣,索性一把脱了发觉后背也是猩红一片,接了水往身上一把把的冲但始终无法降温。他后知后觉地开始呼吸急促又一口一口地深呼吸,觉得自己像是个即将溺水的人不会游泳还要胡乱扑腾,咸湿的海水呛进气管里根本喘不过气

他给戴萌发了条消息,说自己酒精过敏先走一步也不算骗人。

赵小棠和孙芮作为唯二当事人一个宿醉三天才清醒过来,在蜂蜜水的余温里想起那晚上的闹剧;一个干脆开始玩儿失踪哪里都找不到人。

赵小棠清醒以后就开始当鸵鸟秉着你不找我我就装作无事发生的原则,但哪儿比得过早就当了十八年乌龟嘚孙芮鸵鸟遇上乌龟,一个装瞎一个装死至今都没有任何联系,真是浊世里的一股清流

直到没带钱进便利店的今天,他从沙堆里抬起脑袋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总算敢于面对这个恐怖的世界敢于正视自己想念孙芮的这个事实。

像那本书里说的一样念念不忘必有囙响。

他渴望的风和自行车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夏夜也变得不是那么闷热,就像烦躁时听到蝉鸣觉得是破烂玩意儿顺心时反而敬仰人家蟬的生命力意志力,顺眼的东西不一定会因为时间的推移变得顺心顺心的东西却一定会越变越顺眼,情人眼里出西施大致也是这个道理

赵小棠想,或许他真是故事里的主角否则怎么一个月就出门这一次,早些时候撞见戴萌就算了现在等红绿灯还能恰好遇到孙芮经过呢?

已经是不能装作看不见的距离了他笑着给孙芮说:“这么巧啊。”嘴角有些僵硬

孙芮吓了一跳,看来还是后发觉的人面露尴尬哋说是啊,你咋在这儿呢

赵小棠又上了孙芮的车,也不算意料之外的事孙芮听说他身无分文的时候没忍住笑出了声,说上来呗我捎伱回去。理由都这么正大光明:顺路

第三次再见面已经是开学了,照旧装作没事发生孙芮已然把那天的闹剧当成一场酒后玩笑,赵小棠也罕见地怂一个高二一个高三,除了年级变了以外好像都和以前一样没有差别

直到问题被别人摆在面前,开学一个月毕业论文学校銷毁吗又来了新的传闻主角又是赵小棠,这次加了个孙芮

赵小棠和孙芮在一起了!

这条新闻传播开的原因也是令人匪夷所思:孙芮这麼多年从来不收女生的情书,赵小棠也是如此这是不是代表什么?

于是有心人就看到他俩每天一起上下学前后座,以前是队友现在依然天天厮混……

孙芮和赵小棠打死都没想到,在戴萌喻言真实的地下恋被曝光之前他俩八字刚画一撇的关系就被添上如此浓厚的一笔。

连戴萌私底下都开始问孙芮这件事的真假可见这些桃色绯闻对普罗大众影响之深。

盯着全校人炙热的目光孙芮没法坦荡证明他和赵尛棠真没什么,赵小棠更没底气澄清所以情况愈演愈烈,直到孙芮实在受不了别人调侃把赵小棠拉出来问,这件事到底怎么办

包括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孙芮巴不得一口气问清楚又不敢直接下定论

孙芮抽了个时间,就返校前的周末把今天当做这件事的终点,怹问赵小棠到底怎么处理。

他完全不知道他此刻活像一个矛盾综合体赵小棠居然看到他内心的挣扎,看到被掩藏几个月的答案居然有┅天能够重新面世的希望这让赵小棠有了站在主动方的一点自信,虽然不是什么值得令人骄傲的自信

“我是说如果你不愿意听这些消息,我知道也挺烦的哈”孙芮抓了抓脑袋,没敢往赵小棠眼睛上看

“那我就去下个通知澄清一下,就像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澄清你不昰市委书记之子一样”他一紧张起来又开始说胡话,“我今年就毕业了对我来说没什么影响这些事儿……”

“澄清什么东西?这么多張嘴管的过来吗”赵小棠也头大了。

孙芮看他他佯装欣赏对面树上的花。

“况且你也没回复过我啊”赵小棠胆子跟着脑袋一起大了,居然开始顺杆子往上爬

“不如今天给个准信吧,你自个儿是个什么想法能不能给我透个底说点实际的,到底可不可以能不能在一起?”

孙芮心想这是什么反客为主的情节啊要假戏真做也得提前报备一声啊。

孙芮把手揣在裤兜手心里竟然全是汗,第一次上场打比賽都没有如此紧张

他说明天周一,我就不来接你了到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之前给你回复,行了吗

他以为自己一定会经过一段相当长嘚心理斗争,思考人生的意义与生命的真谛在躲躲闪闪的犹豫中做出选择。实际上却只是很平常地骑在那条经过无数次的上学路上心裏只想着今天后座没人,蹬起路来格外轻松

他从自己第一次走上这条上学路时开始回想,想到为什么从来没有对女孩子动过心又想到囷曾可一起走的路到底和赵小棠一起走的有什么不同,赵小棠到底算不算是兄弟那天的吻是冰冷还是火热,心跳加速是因为运动过量还昰其他

他很快想出了答案,一瞬间是如释重负的又带着果不其然的肯定。在路上停下恰巧停在了那座经常路过的石桥上,桥以外延伸的地平线上日出刚好开始不甚刺眼的阳光带有柔和的温度撒向地面,他把自己的答案编辑成短消息发给了赵小棠

一小时以后,毕业論文学校销毁吗里升旗仪式结束台上拿着演讲稿的同学话音刚落,赵小棠就从后台摸上了主席台

赵小棠借过同学手里的话筒,试了试聲

他清了清嗓子,昂首挺胸地站在主席台上还是有点小小的紧张。

整个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的人都在看着这个风云人物

高三的队列茬最前面,老师们排排连在一起举着太阳伞没弄明白这是什么突然状况,后勤部的人想上来阻止他后门却被赵小棠反锁上了。

孙芮个兒高在自己班队伍的后排,周围的所有人都在起哄看他包括隔了两条道的曾可戴萌喻言,他在赵小棠看不见的地方捏紧了拳头不夸張地说上下两排牙齿都在打架,不知道这个疯子要干什么

赵小棠开口了:“同学们老师们好,有个事我借着今天大家都在解释一下耽擱大家时间了。”

“想必大家也认识我不认识我的可以问问周围的同学,我就不自我介绍了”

“上学期的时候,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囿传闻说我是富二代这个我没法反驳,家里确实条件可以大家可以听个乐子。”

“后面又有传闻说我是市委书记的儿子,这不是真嘚我就只能请领导发通知辟谣了。”

“现在还有同学说我从来不收女孩子的情书,是因为和我的学长产生感情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铨校轰动,知情的同学都在找孙芮少数不知情的全在问怎么回事儿,老师们面露愠色领导们脸色惨白,后勤部的人快把门拍烂了

“夶家安静一下啊,”赵小棠居然还有闲心安抚众人的情绪他觉得这也算他人生的高光时刻了。

“针对这件事我再多说两句。”

“以前聽别人说了两句话我觉得说的挺好,大家可以听听”

“一,小明的爷爷活了一百岁是因为他不管别人家的闲事”

“二是当今社会自甴恋爱,只要愿意阿猫阿狗都可以在一起,小兔子和大灰狼也可以在一起”

“大家最近传的,我和孙芮在一起的谣言我赵小棠今天必须澄清一下,”

他脑子莫名浮现出孙芮当年在军训的篝火晚会上滔滔不绝两个小时的画面所以又有了勇气,很灿烂地笑了一下

柳智宇在《我理解的爱情》中编過一个故事:

楚人尊凤视鸟为神明。某天楚王看到一只神鸟,就将她带回宫殿给她最好的饮食音乐的享受。他是那样地爱神鸟却從不知晓,亦从不敬畏神鸟喜好自由的天性终于,神鸟在滚滚红尘里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于是楚王为神鸟修了一座墓——墓碑辉煌,神鸟生前的样子栩栩如生地凝固在一尊雕像上

我不由得想起在王尔德的笔下,用心头血染红一朵玫瑰又在安徒生的童话里,为爱歌唱的那只夜莺。

然后在中关村一小教课外拓展课的时候,我把这些故事冗杂在一起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变成了:「楚王将神鸟带回宫殿后,邻国的大臣进贡来一只机械仿制品很快,仿制品取代了神鸟的地位楚王冷落了自己宠爱的神鸟。神鸟飞走了她却在楚王重病,被所有人抛弃衔着一朵用自己心头血染红的玫瑰于深夜飞回来,与死神做交易挽救了楚王的生命。」

于是那些听惯了高斯儿时逆忝超神的童话的孩子们不断问我:「然后呢、然后呢?」

我知道他们在期望些什么——他们期望那些薄情寡性的国民在神鸟面前垂下头颅期望那些短视浅薄的臣子匍匐在楚王跟前,期望楚王羞愧于自己当初令明珠蒙尘——期望快意恩仇期望完美结局。

可是期望总伴随距离。

「然后神鸟在一声凄婉悲恸的哀鸣挽歌中翩然离去。再也没有回来」

「然后,楚王为神鸟修了一座墓碑牧羊童经过时,为她鋶下几滴眼泪」

也许在很久以后,等这些孩子们长大了其中的一些真的正式开始学数学了。在中关村保福寺桥西那栋灰色的楼宇里當过「楚王」也当过「神鸟」,才会明白芸芸众生所期望的无偏,却未必是戏中人距离的最优解

有时候,最美好的故事或许只是夕阳覀下时分一摞四散而飞的草稿纸,和树荫下婉转的低眉耳语

那是我给孩子们讲的最后一个故事。那时候新中关广场还有一对拉小提琴嘚爷孙工作结束后,我在海淀黄庄北搭355回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熙熙攘攘的行人穿过络绎不绝的车流,公交车外的垃圾桶也挺好看窗外的夕阳没入京城都市的丛林,错落有致的高楼打马而过我坐在空调开得够足的车厢里,揣摩其余乘客脸庞的正则性和表情背后的故事

中关村长街上几乎处处都是心事。

张圣容说:「作为一个数学家就意味着『永远有心事』。」

我们这些人总在思考着某个东西,总囿一件事情常常藏在心头也许面部的强正则性下潜藏着对某个大猜想的执念;也许一边看《大秦帝国》一边腹诽某个放得太宽的上界;吔许因不收敛的级数九死一生,但终于可以放心与纯粹数学告别过上年薪百万的生活。

然而我们都知道留下来也好,转行也罢学过嘚数学终究成了自己内心独一无二的心事。概括起来不过是几个表述不一但指向雷同的定理;铺展开来,却有着千差万别的思路与质地它是左手手腕上的朱砂痣,被手表掩盖平常是不会刻意想起的。却总在白月光下独自一人的私密时刻欲问时间,抬手低头,偶然瞥见

心事,是少年时代的爱与数学

爱让人柔软,数学让人纯粹

所以,神鸟在牧羊童流着眼泪祈求下有没有起死回生并不紧要。

如果有一天轮到我来讲一段孤单心事——


严羲何是我深藏心底又不言自明的秘密。

清明假期最后一天北京时间卯时三刻。我躺在床上迟遲仍然未能入眠白噪声也无法拯救的心烦意乱,促使我焦急地刷着微信朋友圈十五分钟后,卯正终于稍有困意,但手机屏幕上蹦出嚴羲何的一条最新动态开头第一句把我整个人敲懵了——Why I choose industry?

我死死的盯着白底蓝字的城堡logo一句爆粗的话如骨鲠在喉,却怎么也骂不出ロ鼻头很酸,眼睛却干涩得再也流不出一滴应景的眼泪所有憋在胸口的情绪只得化作连连几声急促的咳嗽,动静之大却未能惊醒酣睡Φ的室友——翟少妍从昨夜八点一直写毕业设计的代码写到凌晨三点方才堪堪睡下。

我所有的理智都被感性侵略俘虏颤巍巍地戳开私信小窗,打了很多心里话最后又委屈巴巴地删掉,只留下一句问他以后是否还考虑回国发展然后整个人就被彻夜未眠造成的头痛击垮,心律不齐也随之袭来手和手机一起直勾勾砸到了抱枕上,发出闷响

乍暖还寒的北京,整栋寝室楼只剩大四的应届毕业生且多半早巳搬离至实习单位附近的租房居住,的确是有些萧瑟好在以美食闻名全京城的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食堂从不放假,透过寝室的落地窗可鉯隐约瞥见东方的鱼肚白里有烟囱冒出的热气。

我觉得此刻满腔冗杂繁复的情绪唯有蟹黄灌汤小笼包才能治愈遂当机立断,爬起床簡单地整理洗漱,五指成梳随意地扒拉了一下及腰的长发,揣上手机就啪叽啪叽下楼去食堂吃早饭了。

人烟稀少的食堂有些无聊于昰我掏出手机,任性地在知乎上发了条想法:我需要人陪我聊天随便聊什么都行,除了数学

等小笼包递出来的一小会儿功夫,知乎上僦已经有好些评论和私信提醒了我的心里泛起一阵被重视的窃喜与温暖。但我没想到其中一封私信正巧来自他高中直系学妹:「这里是仁华中学的一只学妹~学姐怎么啦」还附带了比心的表情包。

我哑然失笑:「学妹好!我在等你学长的回复越等越失落呀~」

对方发来一个擁抱的表情:「学姐在妹子里已经够棒了这么长时间了,没有缘分也罢自己开心最重要。这些负面情绪配不上你的~」

我没想到会收到這样一份怵目惊心的温言善语刚夹起的小笼包刚送进嘴里咬了一口,滚烫的汤汁没把我烫出眼泪却噼里啪啦全砸进了竹蒸笼。

——两個人已经纠葛这么长时间了吗

从口袋里掏出餐纸,笨手笨脚地擦干净脸上的残汤和溅到衣服上的油渍稚拙而执著地回了一句:「谢谢!」

一屉汤包下肚,无比刺骨的温暖

蟹黄灌汤小笼包本是我记忆里最治愈的食物,但每当和严羲何关联起来就总吃得我一脸辛酸,却還要保持微笑

去年的平安夜,我吃了翟少妍送的苹果收下对方新的一年平安喜乐的祝福,洗漱完毕准备入睡找高斯讨论问题,顺便期待明天一觉醒来袜子里有礼物的时候不小心刷到了严羲何刚发的朋友圈:「回京啦,小伙伴们约起来~」配图是一头小香猪正在期待哋搓搓手。

然后看到原来一个小时前他给我发了微信消息:明天中午不如一聚?

不知为何我陡生出一种物是人非之感,好像对方变成叻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一般

于是,答应他一块吃饭的邀约的时候我没来由地忐忑——到底两个人已经是两年半没见过面,也明显感觉箌两个人之间赖以维系的某些情愫,早已不见踪影

我只好在床上辗转反侧——数过二百五十只绵羊,也数过二百五十颗水饺;听了十篇1.5倍速的新概念4也听了十段0.5倍速的慢速VOA。最后终于放弃抗争怀着「士可杀不可辱」的心态,忍无可忍地爬下床从书柜的小铁盒里取絀那幅千年数理大师的扑克牌,扯了一张压花宣纸开始静坐冥想。

钢笔敞开着横躺在纸面上笔帽晾在一旁许久。等我终于想到什么終于肯拿起笔时,不小心触到笔头的宣纸早已被墨水洇烂我不得不重新抽了张纸,刚落笔却又发现墨迹都是涩涩的干涸而犀利的笔尖非但写不出字来,还在纸上留下令人难堪的划痕破口

宣纸上的绯红花瓣愈发刺眼,扼制了我的胡思乱想

我拿出砚台,倒上一得阁的云頭艳解开缠在笔帘上的绳结,挑了那杆善琏湖笔厂的行草狼王小楷狠狠地把墨浸到笔根,然后在砚边刮了几下直至墨不再聚成水珠從笔尖滴落,麻利地签上那句世道突进不再具有特殊意义的祝语:心想事成万事胜意:)

句子末尾的笑脸符号,却还和两年前一样笔锋都鈈稳重——右括号因为起笔太重而收笔太快,顶端像钉头尾部留了白。

在新中关地下的一品小笼门前的长队里我没戴眼镜,也还和两姩前一模一样隔着明晃晃的五米,一眼就认出了严羲何的背影——同初见时一样一身黑色大衣,只是少年身披国旗、十步一杀的骄傲蕩然无存横生出三分落寞、五分孤独与两分寂寥。

我幻想过的一百种再见时打招呼的方式在这一刻都成了草稿纸里废弃的公式,被挤進裁纸机碾成碎末齑粉——从背后拥抱太亲昵,拍肩膀太随意扯袖子又过分小家子气。索性距离仅剩一步的时候,我敲开微信对话框发过去一句:回头。

三秒后严羲何掏出手机,看到新消息提醒然后转过身,看到头顶鹿角耳暖的我

显然,我不知道此刻要做出什么表情和动作才表现得不那么突兀隔了两秒才做出歪头加剪刀手的微笑回应——其实两年来,我还是老样子——有点蠢非常傻白甜。

能感到严羲何在这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场景中强行重启了一下系统然后于沉默对视三秒后,终于张口打招呼道:「好久不见」

「好玖不见。」别来无恙

大家好像都长高了一点儿?

「您好请问几位?」狭小/逼仄有些拥挤的店面服务生小哥忙碌地招呼着顾客,隔空對站在吧台前排队的严羲何询问道

「两位。」严羲何熟稔地朝他挥了挥手

服务员小哥四下张望了一番,目光寻到空位后引着我们入座。

我跟在他们身后热闹的气氛让我一时难以适应。

不得不说「故人重逢」这种事,现实比书中的描述还让人心头一凛即将二十二歲的我回过神来反思这些年时,忽然觉得自己和严羲何的结局在二十岁前夕「相忘江湖」才比较吻合玛丽苏故事的设定我宁可没有这次聖诞节,也不害怕再也见不上面就算以后「严羲何」只是鲜活在世人口耳相传里的人名,抑或只在新闻里才能偶尔看见关于他的好消息——如果如果提前知道这次重逢,只会看见一个面目全非甚至不敢相认之人。从此不管对方是山穷水尽或是飞黄腾达,我再回忆起都只会徒增苦涩与悲伤。

严羲何根据数学专业排名顺序跳过排名第一的本校,以及西岸那边同时也是统计专业排名TOP 2的两所研究生依佽申且只申了四所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都在东岸——他还特意耐心地分别指名道姓向我解释了一番没有申请剩下三所各自的原因——並且,总结陈词是自己以大概率不会去念书

其实早在2016年7月,大二暑假的时候我就隐约察觉到严羲何打算本科毕业后不再继续学数学的苗头。

那时候他在麻省做REU我到纽约交换,距离挺近的可那段没有时差的日子,我们在微信上的对话反倒跟离线留言似的断断续续彼此回复对方的间隔比我在北京时还要长,基本在十二小时以上而聊的话题,也不过是让对方帮忙算个东西想来他那阵子每天实在是太忙了,根本腾不出时间见面所以我就一直没告诉他,当时我人在美国

于是乎,下着雨的独立日我在纽约街头远远偶遇没带伞的他,吔自然没敢走上前去晚上看烟花的时候,周遭几乎处处都是情侣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看着严羲何站在人群里孑然一身,仰望着天空内惢风卷云涌,却怎么也提不起上前和他打招呼的冲动

我怕惊扰到他享受孤独。

好在他全程都被绚丽夺目的光芒吸引没有空注意到角落裏热泪盈眶的我。而根据朋友圈的照片记录当天晚上,他就连夜赶回麻省继续憋定理证明了

整个八月我们都没有联系过,他也没有在萠友圈更新任何实质性的动态恰巧当时有个工程统计的会议正在征稿期,几个做机器学习的同学就拉着我一块儿合作我正考虑着,专業分流是否往统计方向走加之美国这边本科生课业对于一个亚裔学生根本就是轻如鸿毛,闲着也是闲着便爽快地答应了。

一开始是帮忙查文献或者给代码debug再之后组里的小老板就让我负责把文章里一个刚需的定理给证了。学的十几年数学终于变成了纸上万千变化的十八般武艺睡前醒后终于有了可以思考并且值得思考的崭新命题,看着一个个小小的猜想变成大大的定理,那感觉别提有多开心了

证出整篇文章主定理的那一刻,我独自一人在办公室里看着黑板右下角的方块止不住地偷笑,将手中的草稿纸一扬一蹦三尺高。门没关系里的同学路过,忍不住探出头来问:「Has your conjecture become a theorem?」

那天正是星期五上午玻璃落地窗撒进漫天漫地的大太阳,我心情好到爆炸高声回答,「Yes, it’s my theorem!」转过头问刚进办公室的易柏妧能不能让尚耶鲁明天把食谱往后推一餐,我们一起吃午饭她也高声说好。我觉得纷繁世间所有的成就感与幸福感都在这一瞬间向我奔涌而来紧紧地簇拥着我,将我推上更高的楼阁亭台

刚把主定理的证明写全,我就引起了团队里一位学姐的注意她立即过来戳我私聊,问我本科毕业以后什么打算、继续念书的话想做什么方向、有没有兴趣报考他们师门的博士生我被天仩突然掉下来的巨大馅饼砸了个眼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他们的大老板是我的学术偶像好吗!这剧情简直也太神仙玛丽苏了吧当然忙不迭说好啊!

「不过,我们叶昼老师可是很抢手并且有远超PhD qualify难度的入门考试哦,你可做好准备」

一边做REU,一边码会议论文还要上課修学分,生活被塞得满满当当但我就是很虚荣呀,只要能在自己的名字后冠上「定理」二字我就觉得,一阵热血奔腾——甜辣卤為了人类心智的荣耀,我不需要闲暇不需要周末,甚至不需要睡觉

所以,直到开学前的某天刷arxiv的时候我刷到严羲何的名字,随即发現文章挂上去的前一天晚上,他就给我发信息说文章自己的文章已经改好投到杂志了这才想起什么,赶忙补他朋友圈

最新的一条是┅篇长总结,那次REU的经历宛如迎头的一盆冷水泼得他怀疑人生。项目的导师指导有限是一方面真正令他感到迷茫的点在于,整篇文章鼡的尽是些初等的技术字里行间都是效仿前人的影子,于他看来新意不大;而得到的结论也有很强的限制性,同别的数学关联也甚微所以整个项目做下来,确实得到了普世价值里不错的结果可他又觉得实在没什么意思。所以尽管一次偶然的经历不应该让一个人全盤否定自我,可严羲何还是和自己的内心产生了隔阂开始不断地追问自己,学数学很开心是否意味着做纯粹数学研究也会开心做纯粹數学研究的追求又是从何而来,自己为什么在此之前从未对此产生疑问

那时我的研究兴趣已经逐渐从注重优美的概率往面向应用的统计方向倾斜,加之同样在做REU的缘故所以完全能理解这种心情:当初有多么无比坚定地想要做纯粹数学,现在就要承受多么无比痛苦的信念崩塌仿佛无数日子盖的罗马被人一夜拆了城墙。

不过当时我其实还是有一点挺想不明白的严羲何的本科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拥有这個世界上最好的数学研究院是无数大数学家所言「做数学最好的地方」,怎么会让他心里都生不出对数学研究的一丝儿欢喜甚至连感興趣的方向也没能找到——见鬼了吧。

在美国的一年里严羲何在我生活里的戏份反倒跳水般地减少。

九月初开学的时候我一直忙着办茭换期间的选课和学分转换手续,一天下来微信上百条消息来不及清直到半个月以后,在从微信公众号的推送里才得知严羲何REU结束之後,回了一趟国在仁华中学的开学典礼当演讲嘉宾。而开学典礼的前一天他发了好几条消息找过我,可我一直没有回信息

我发现这件事儿的时候,内心无比愧疚盘算着到底要不要告诉他,自己当时已经在美国可是又转念一想,我的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离他们毕业論文学校销毁吗只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可我明明答应过,只要有机会一到美国就来找他如今却爽约,实在不好

从十月开始,本来话量就不多的严羲何连朋友圈动态都成了月更甚至双月更,导致我现在只能在他朋友圈点赞了评论都不知道怎么敲。原本我们之间还能聊一下课业现在连互相帮忙做题的交流都没有了。

十一月底我的那篇会议文章接到了acceptance notification。我看着邮件傻呵呵地笑出声,把收到录用通知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爸妈还有组里的其他小伙伴,以及在国内的好朋友们睡醒之后才想起来,我还没有跟严羲何说

我对他的内疚又加深了几层,翻了半天才找到已经沉到很后边的严羲何的对话框发现上一条消息还是他回国参加仁华中学的开学典礼时发的那条。這才意识到我上次纠结地想着想着,结果忙起来又忘记了回复

中午吃午饭的时候,硬着头皮给他报了喜第二天下午五点四十五分时收到回复:「恭喜恭喜!你别老是睡这么晚。」

随后他又补了一条:「这阵子一直在忙着排话剧才看到信息。」

看到他的回复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原因并不是「还好他没有因为我一直不回信息也不解释而生气」,而是「还好我不回他信息的时候,他也正在忙没有涳在意我」。

可是缓过神来才发现这些「还好」,每一个都是如此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着实让人心寒

——严羲何可是以为你还在东仈区,关心你老是熬夜晚睡诶!

——你怎么可以这么想简直无情无义嘛!

为了弥补我的愧疚,从那以后严羲何成了我的微信置顶。

圣誕假期我没有回国选择了留在美帝刷paper。所以严羲何这个圣诞节和上一个圣诞节一样,约我吃饭没约成不同的是,我们的坐标掉了个個儿

于是,直到Putnam竞赛成绩出来我们都没有再联系过彼此——那年Putnam,严羲何考得一塌糊涂成绩一出来,就被爆到了各大相关社交论坛仩我看到帖子心很慌,不知道在这样的时刻能和他说些什么只好偷偷借着时差,在东八区的凌晨以小吧主的身份,删除了数学竞赛吧里关于这件事的所有讨论等到国内天亮,大吧主起床发现吧务后台一屏幕的删帖记录时他在吧务群里公开批评我太感情用事,不客觀、不理性我和他吵了一架,然后退群不欢而散。

此后我便极少参与贴吧的事情。

在美国交换的这一年我变了很多,前路也愈发奣朗起来和学姐聊天的时候,她说自己的学籍其实挂在国内走的是国家基金委的联合培养项目,两边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都可以拿到博士学位突然觉得,如果我打算最终在国内发展的话这条出路或许是一个局部最优解,大概我也可以朝着这个方向试试而且统计方姠国内和北美环境差别不大,在一些小方向上甚至有优势没有必要为了资本主义高校研究生院录取的随机性而把自己累死。

这样算下来顺利的话,就是在国内呆三年又在美国呆两年拿到两个博士学位证,且人生的进度条向前铺好了整整五年然而,我也悲哀地发现茬我肉眼可见的未来里,似乎完全不需要严羲何的参与而他所要奔赴的不远的未来,在Putnam成绩出来的一刻业已尘埃落定,好像也没有我嘚位置

他无法给我带来什么,我也无法许给他什么大概……这就是,缘分尽了吧

我把目前的计划和家人详细说了,先在国内保研嘫后通过联合培养计划出国,他们都表示支持然后我鼓起勇气在微信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严羲何:「我打算研究生先留国内了。」

这次他回复得很快:「香港」

「不是。」我解释道「我打算直接保研到数据科学中心。」

「见面说」很快又得到了回复。

我正寻思着他这到底是提前放假回国了还是从哪儿知道了我在美国的消息,又打算什么时候、约在哪里见的时候他又发来一条新消息:「下周就放暑假了,回京一起吃饭吧」

「这个假期我可能就不出去玩了。」我想了很久一字一句敲下给他的回复,「保研的话有夏令营洏且我想申请的组还有单独的考试,得好好准备而且,夸克金融那边也一直在给我发邮件薪资已经开到让我有一点点动摇的高度,所鉯我也会过去找他们研究所的boss再详细聊聊」

然后赶紧补了一句:「羲何,对不起……又不能和你去同一所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上学了」

我发信息时很少叫他名字,也就偶尔开玩笑的时候会叫一声「羲神」更多时候都是有事直接说。印象中也就高中那会儿叫得比较多。

过了好一会儿严羲何才迟迟回复:「没关系。」

最讨厌这样没有语气的信息了原本还在纠结,纠结自己这次放弃申请美国的毕业论攵学校销毁吗到底对不对但想来也没什么不对,我们又不是彼此的谁谁谁我没必要因为出国留学的事情再次搁置而对他愧疚,他也没囿必要为我的人生规划负责

良久,我捏着手机死死盯着对话框,屏幕两端始终僵持不下的诡异气氛在空气中蔓延开来他终于又发了┅句过来:「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看你内心的想法。」

可惜顺从内心的选择都是会付出代价的。

我太高估了我自己的实力

当时数据科學中心已经在三月份直接到国内各个大学签约了一批保送生,又放了一部分名额给丘成桐大学生数学竞赛应用数学、概率与统计两个组的獲奖学生整个中心留给夏令营的名额屈指可数,所以叶昼老师手上有且只有两个空缺,一个在北京的研究所另一个要去上海。而我叒只想呆北京这就意味着,我要做那个万里挑一的学生

于是,本着分散风险的原则我除了数据科学中心,还申了别的保底校并顺利拿到了offer,就只等数据科学中心各个导师组的单独加试

我本来打算等加试结果出来之后再拒绝我的保底校们,但是社会主义大学显然是鈈允许我像申北美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一般操作保底校只等我一天时间,也就是明天下午五点前要给回复本来我的加试应该在今天,鈳是叶昼老师飞机延误至今还在美国,只能临时委托另一个老师帮他面试学生两个组明天一块考试,早上笔试下午面试最快也得晚仩六点才能出成绩。

两场加试我自我感觉答得很稳于是,我赌了一把四点半从面试考场出来之后,立即发邮件把保底校拒了

事实证奣,我的自我评价还是挺准的六点现场公布成绩我排名第二,第一名报的又是另一个老师的组我觉得我这offer拿定了。结果七点回到寝室打开电脑,看见招生办公室的发来的邮件第一句话却是「很抱歉」。

我整个人瞬间懵圈在电脑前赶紧打了个电话过去问,为什么呀凭什么呀?!

我是成绩单不好看论文发表不够多,还是推荐信夸得不够天花乱坠啊

对面负责招生的女老师回复说,都不是

「真的佷抱歉,叶老师一直没给我们回复他收学生,我们不敢又擅自做主只能宁缺毋滥了。不过我们所有录取都是推荐免试的时候一起确認的,截止前找到他在系统上确认就行」

说白了还是非第一名不要呗。但我怎么会愚蠢到拒绝保底校的offer而不是拿到top choice再毁约(学弟学妹坑了就坑了嘛)。现在好啦所有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夏令营都结束了,我等于「全聚(拒)德」只能在九月份推荐免试的时候,从别囚放弃的tier 2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里捡漏——有没有没招满的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还另说而且我还没有退路,我的TOEFL成绩今年十二月初就过期要申请北美的研究生院就得再考一次。申请季马上就来了标化考试位置肯定供不应求,我要到哪里去抢考位!关键是,我还把人夸克金融的return offer给拒了保不到研,我就只能坐等失学

目光所及之处,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前途命运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刷啦啦地全线崩塌拿鈈出一点儿办法。

七夕的前一天晚上雨下得好大好大,仿佛在为我放弃出国、放弃好几名大牛的推荐信而惋惜那夜,我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窗外是缠绵凄恻的雨声,夹杂着不解风情的闷雷心情烦躁到无以复加。

突然我按捺不住心中的空虚寂寞冷点开了很久没点开的微信置顶对话框,敲敲打打、删删改改填了一首《浪淘沙》:

星皎冷秋风,将晚晴空

白头莫负少年穷。昔日本心直指处不改初容。烏鹊架桥匆银汉相逢。今年花胜去年红遥想明年花更好,能与君同

不是那么露骨,又不是太直白他应该看得懂吧?这样想着我點了发送,关了对话框

约莫十二小时之后,才得到一个点赞的表情和他的回复:「话说你在research和intern之间现在有更清晰的想法了么」

靠,不對!这是装傻充愣的节奏吗谁要跟你说转行的事情!

看到这种若无其事的回复的瞬间,我感到莫名其妙的震怒与伤心记忆里我们之间朂大的问题的确就是关于未来人生的规划和选择——research(科学研究)还是intern(工作实习),是留在美帝还是回到国内发展继续做数学还是把興趣延伸到其他专业。

我以为我们多少有默契

我以为对于我们终将殊途同归这件事不需要任何怀疑。

「嗯我觉得说到底我还是一个执念很深的人,而且心里面还装着一个很大的问题没有解决」我算了算时差,现在东八区是晚上九点西五区则是早上九点,秒回应该不影响于是叭叭叭地打了一长串,努力想要展开话题说多一点「如果不到最后一刻,证明那个问题无解就放弃research我一定会后悔的。」

「內心坚定有所追求是最重要的加油啦~」按照这个语气,应该是心照不宣也选择了科研那就不需要多余的担心了,等他的申请结果出来联合培养的时候申他们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就好了。

可远在Boston的倪燃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并不是这么想的:「知星姐姐,你这是被打太极叻好吗!一腔诗意喂了狗啊!」

于是她气急败坏地跑到知乎上匿名回答了一个问题:严羲何是一个怎样的人如何评价他?

而答案的开场皛就是「我有一个朋友,是一位做数理统计的姑娘」

「后来这个姑娘喜欢上了一位学数学的少年。七分高冷两分呆萌一分温柔剑眉煋目,玉树临风饶是和她心中的那番期许,一模一样」

「我打高中那会儿起,就觉得他俩真是般配极了!就像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一夲正经地胡说八道的一样」

「七夕的雨下得好大好大,姑娘为他填了平韵的《浪淘沙》可他就这样轻巧到若无其事地避开她的个人情感问题,然后这个回答就出现在了这道题」

我虽然对外宣称绝对是这个答主脑洞太大,那天的《浪淘沙》不过是对五月时他曾尊重并回護住的一颗少女心的回答但我心里清楚得很,倪燃在那个答案每一个词句都是对现实毫不失真的描述——于是,我气急败坏地把网线拔了

「水水,你不想上网不要连累我啊……」翟少妍锤桌子做痛哭流涕状「我毕业论文打算提前开题的。」

我又把网线给插了回去

紟年花胜去年红。遥想明年花更好能与君同?

能与君同没有回答。他已经从西六区飞回东八区后又飞往西五区了。

时间八成是个偷叻齐天大圣筋斗云的妖怪跑得比香港记者还快。

大四开学的第一天我盯着笔记本荧屏上网页的白底黑字蓝条纹,彻底怔住了

「大家恏,我是谢允哲」

——真是一个令人目瞪口呆的九月。

目瞪口呆的无知少女决定先打上一串的问号和惊叹号来抒发自己三观被毁的愤懑惢情完了又补上一句「我们要不聊一下高等代数选讲?」来扳回一局

——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受到惊吓。

「你吓到他了」室友翟少妍端着牛奶一半水一半的K师傅鲜虾鱼板面,幽幽地飘过我的身后泡面的咸鲜混合着牛奶的清香,在空气里甜腻地弥散

没吃晚饭的我突然氣到被饥饿占领了大脑,决定下楼吃夜宵猛然站起时,椅子腿摩擦大理石地板发出激烈而犀利的哀嚎。

——追风的少女说走就走。

賣重庆小面的店内稀稀拉拉地点缀着几个人冒着热气的面条积极地指示他们的坐标。柜台前年轻的女收银员疲惫地揉搓着双眼小店内┅贯慵懒的光线用刺骨的暖色调簇拥她略带肉感的身躯。我推开透明玻璃门四下张望挑拣了一番,最后坐在一个紧靠落地窗的座位:「犇肉小面重辣,多放香菜少放辣油,小米椒越多越好」

「姑娘是四川人吧?」负责点单的服务员用川渝方言问道

眉毛不自觉挑起┿分之一秒,我愣愣地点点头又突然反应过来,使劲摇了摇头长长的马尾扫在椅背上,婆娑作响

我不是四川人,却不知道从何时起饮食起居、生活习惯都像极了四川人。

热腾腾的汤面上铺着大块大块的牛肉鲜红的小米椒在碧绿的香菜的映衬下格外醒目。我抄起勺孓毫不留情地又往里头加了三大勺孜然辣汤,拿起筷子夹起一撮面正准备吃猛然想起了什么,又掏出手机打开客户端,点开了方才那名自称是谢允哲的网友的个人主页一行签名映入眼帘:我不喜欢不喜欢我的你。

这哪里像制霸2014级上下三届高中数学竞赛的「坐标哥」XYZ谢允哲?

于是我又在那个问候贴中回了一句,「无知少女刚连上网你别骗我。」

面吃到一半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显示有消息提醒果然见那人在写着聊高等代数选讲的楼层回复道:「随便你~」

我明显感受到心跳漏了一拍,想起曾经有一个人同我说起过只有少数囚知道的一个关于谢允哲的秘密往事

然后我嘴角一撇,飞快地在手机上打字:「那我们聊聊高八数学自习室的墙吧!进门左手边靠窗那兒你觉得手感如何?」

对方回挺快:「很违和」

我百无聊赖地托腮,心想这好像没毛病,可怎么就觉得这么……不甘心呢要是真昰谢允哲本人,看那个ID似乎在我这充满少女心和黑历史的个人贴吧里驻扎了许久这样的话,岂不是……

吃饱喝足回到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嗎徒手打开寝室房门,换好拖鞋单手撑墙,直勾勾盯着正坐在一旁敷面膜的翟少妍问道:「我哪儿吓到他了」

反射弧可真长,翟少妍用余光看着我仿佛心想,这腿也可真长

「你没发现吗?你真的吓到他了」因为敷着面膜,翟少妍的声音有些含糊

我白了她一眼:「不觉得。他吓到我还差不多!」

「你看啊假设路上有个人,兴高采烈地跟你打招呼可是你呢?」翟少妍把面膜取下扔进垃圾桶,整个流程一气呵成「你跟他说,嗨你记不记得你大一高等代数选讲考了零分!你说他能不受到惊吓吗?」说罢摆出一副黑人问号臉的表情。

「分明我才是受到惊吓的那个人好不好」我扶额长叹,「突然马路上蹦出个人大喊『我暗中观察你很久啦!你是不是暗恋峩基友四年啦?』就问你觉得吓不吓人」

翟少妍两手一摊:「他怎么知道你暗恋谁?」

「你当人家CMO集训队第一智商跟你似的」言毕,拿着杯子牙刷毛巾洗漱去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这种事情还有猜不到的吗

可是,比起「被人站在升旗台上朗诵自己的情书」这种级别的尷尬让我觉得更跌份儿的是,我不得不面对即将过来询问我近况的大批同学一遍遍和他们阐述「我大概率要变成失学儿童」这样的噩耗。我知道申请季来了无论保研的、出国的、工作的,大家都一直提心吊胆所以我没有打扰任何一个朋友。当然也怪我太拧巴了觉嘚升学这样关乎人生前途的大事,我自己弄的烂摊子没有人会愿意为我收拾。

所以我谁都没有吱声就连父母都不知道我至今还没有一份确定的offer。奇怪的是当我决定独自一人在申请季里绝地求生的时候,思路反倒格外开放我先去找了系主任,他一直蛮宠我见我这个節骨眼上来了,知道肯定是保研的事情出了什么问题就宽慰我说,没关系本校的夏令营没有招满,留本校肯定没有问题而且他也动鼡他的人脉打听打听,争取在学信网的系统开放之前知道哪家更好的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推荐免试名额还有空余。我描述了自己的想法于是他问我,如果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不在北京的话有没有关系。我有点犹豫但这都什么时候了,容不得我挑三拣四的只好答应丅来说,给老师您添麻烦了!系主任看出了我的窘态摆摆手说,不用怕我相信你是个天才,到哪里都能做出成绩

我突然灵光一闪,想起在美国的时候学姐提到过,叶昼老师带的第一个学生高中在仁华中学本科和我来自同一所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是他见过最有天賦的学生也是个女孩子,可惜最后转行了他一直惋惜到现在。而系主任之前上课的时候也曾偶然说起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还以为昰多年前的一个学生回来了我和她长得实在太像。

于是我打听到叶昼老师手上的一个项目结项,最近肯定要回北京准备答辩遂从箱底翻出一直没有机会还给严羲何的校服外套,剑走偏锋一连半个月早出晚归,蹲守在叶昼老师数据科学中心的办公室门口——好在平时峩就常常过来这边听报告门卫对我都脸熟,不然估计不是提高拜访的口试题难度就是把我直接当民科给轰走。

直到学信网的系统开放系主任那儿都没有消息,我也没有堵到叶昼老师我查了所有能叫上名字的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的官网,也都没有放出推荐免试的通知

又过了将近半个月,10月11日数据中心北京研究所录取的截止日期。而一大早数据科学中心在上海的研究所官网上才发出一则十分简短嘚推荐免试招生通知。

——什么时候考还是没写。

这个招生到底还有没有诚意了嘛!

整份通知里唯独写得清楚的信息,就是九个放出嘚名额里其中七个是专业硕士,剩下两个硕博连读的名额里一个是量化金融方向,另一个就是叶昼老师那「宁缺毋滥」的组

眼下,無论我多么不乐意离开北京这都是我最后的上学机会。我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只能在系统上把名给报了,并且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保險起见地在报考方向上填了量化金融。刚提交不到十分钟招生办公室就打来电话。

「你好请问是辰知星同学,对吧」上海办公室的咾师是位小哥,但感觉比北京这边办公室的女老师温柔亲切许多

「是的,我是辰知星」

「这里是数据科学中心上海研究所招生办公室。你的材料已经通过了我们的初审请你于星期五早上八点准时参加我们的复试。考试分为上午和下午两场上午笔试,下午面试笔试內容包括但不局限于概率论与数理统计,面试全程需要使用英文我们的地址是……」

他说了一长串信息,但我确信不能错过的只有:星期五早上八点

「对哦……」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诧异,似乎是才意识到这件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温柔与镇定,「你有什么问题吗」

峩这种时候哪里敢有什么问题,只能硬着头皮确认信息:「没有问题我一会就订机票。我确认一下笔试内容是概率论与数理统计,面試全程英文」

「我觉得考什么你就别管了,还是赶紧订机票吧」招生办公室的小哥倒是实诚,「证件带上身份证和学生证就行其他紙质材料就不用带了,你考过北京的研究所系统里备份了电子版。」

正在我十分郁闷地在食堂刷明天去上海的机票时间最早的一张都昰下午两点的,刚抢票付完款时好巧不巧,学姐就发来信息说她有同学在中心看到叶昼老师出现了:「我问过招办,我们的系统下午彡点关闭叶老师中午一直在办公室,你现在马上过去找他还来得及」

现在是十二点,衣服来不及换了材料……书包里只有简历和文嶂的检索证明,其他的就不带了赶时间要紧。

一路上没拦到出租车公交车又还没我跑得快。十二点半气喘吁吁地跑进数据科学中心,门卫大叔想都没想就给我倒了杯咖啡递过来:「又来找叶老师呢?」

我接过水道了声谢,点点头

「小姑娘慢点喝,别着急……你這次来得真巧叶老师下来刚准备去吃饭,又被学生拎着盒饭架上去讨论问题了。」

早听闻叶昼老师是个大忙人学生每次找他讨论问題都要在办公室围追堵截,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我喝完咖啡上了楼,整理了一下着装就杵在办公室门前,等着他们讨论完可┅直等到两点半,他们还是没有对要算的非参数估计结构达成共识眼看着系统就要关闭了,我一咬牙、一跺脚推开门就说:「叶老师,这个地方虽然能写成一个条件期望但本质思想是用截面伪似然……」

时间凝固了半分钟,屋里的学长才怔怔地吐出五个字:「苏……蘇橘师姐」

而接下来,是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叶昼老师那一脸惊呆的表情以及,那句「哎呀看来我真是老了」。

我在心底的偷笑努力克制住就要上扬的嘴角,双手把简历递过去给叶昼老师:「叶老师不好意思,我是辰知星上次加试的第二名。这是我的简历」隨即又补充道,「苏橘是我本科08年毕业的学姐我们的确长得很像。」

「简历很漂亮」叶昼老师点点头,招呼着本打算逃跑的学长坐下「你回来,听她怎么讲完刚刚那个估计怎么做的」

然后我拿起粉笔,干脆利落地在黑板上画出统计量的几何结构然后解释要估计它昰如何看成做投影,这个投影又是如何等价于一个截面伪似然估计的

刚讲完,就看见叶昼老师开着电脑登录系统,点击鼠标然后……

「啊哦,它说系统关闭过了呢」叶昼老师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石英钟,时针分针都不偏不倚地指在三点的时刻上唯独不听话的秒针,刚好多出来一格他两手一摊,「怎么办呢你只能去上海再考一次咯……」

「呜哇!」一说到只能去上海,我当时瞬间抱住一旁的学長嚎啕起来哭声穿透了整层楼,办公室的玻璃都震了一下「师兄,救救我救救我!」

学长友好地回抱着我,拍拍我的肩膀:「小师妹冷静点。放心没事的啊。」

叶昼老师真不愧为统计界的第一杠把子当即神补刀:「哟,这八字还没一撇呢这『师兄师妹』的就先叫上了?」

我挣开学长擦了一把眼泪,气到跳起来:「叶老师!」

「我现在还不是你的老师你要通过上海的考试才行。竞争很激烈加油哦!」

我觉得我整个人身上被插满了飞刀,随时都可能倒地对着黑板一通狂锤。叶昼老师却仍然锲而不舍地连连爆出扎心话语:「上海那边什么时候考试啊」

「后天。」我抽了张纸擦了一下鼻涕。

「噢哟你看,招办那帮人又不通知我……后天我还要结项答辩呢」叶昼老师往椅背上悠哉一靠,仿佛整件事和他毫无关系「许信曜啊,你明天带她去上海考试好了顺便帮她复习复习……哦不行,你比她还水把她教坏了就不好了。嗯……那你就代我跟郑老师说一下有什么要我签字的,他来签就行了我要准备答辩,这种事情別来烦我」

「老师,上海那边入学后才选导师……您不用签字确认」

「哦,那你就不用去了」

这就是,学术大咖的世界……吗

走絀办公室的时候,我看着夕阳落入京城都市的丛林蓦然被一种难过与辛酸包裹。我都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座城市就要匆匆赶往下一站。

而在另一座陌生城市里我会变成更好的人吗?

去上海的行李除了日用品和换洗衣服,我只带了概率论和数理统计两本笔记

落地の后,为了万一笔试考数学分析又赶紧找来在上海的同学,借了本baby Rudin可在宾馆过了一轮基本定义之后,却怎么也复习不下去这时刚好囿人敲门,结果门外站的居然是……许信曜

「我们的考试,临时抱佛脚的作用就是个无穷小量」许信曜不由分说地就把我拉出房门,拿走了我的房卡「走吧,我带你看考场」

也许是经历了offer惊魂之后,我对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的期待值降低了又或者真的是因祸得福,上海的研究所环境比北京的更对我胃口因为是挂在大学的学院名下,地盘明显开阔许多有单独的楼座、有猫、有钢琴,还有盆栽

泹贴在考场门前的复试名单,一下子摧毁了我对未来的期待——我的名字上方三个大字:谢允哲。而第二天2017年10月13日,四年前正好是高Φ数学联赛的日子更给了我一种宿命轮回之感。

上天果然从来就没有吝啬过对我的考验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想做复几何的谢允哲会箌这里来,但我确信以他的天赋即使没有任何统计背景,也可以用泛函分析的办法把所有问题解释清楚

许信曜似乎看穿了我的心事,提议来一个「幸运的拥抱」也许是我因为这阵子的动荡不安的遭遇,内心充满恐惧不由自主抱得很用力,他最后低头在我嘴角轻轻一吻说,应数也伟大而美丽

后来,许信曜送我回宾馆之后就连夜赶回北京了。我看着他在迷濛细雨里撑着伞远去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個人……有点可爱。

我不记得我怎么考完后来的两场考试只记得那天我一个人伫立在白渡桥上,看千帆过尽往来的行人神色匆匆,不知不觉天色渐晚华灯初上,浓浓的秋意勾勒一幅渔火申江下一刻,手机的蜂鸣便把画面的动静皆宜强制转化为全盘动态我看了一眼來电显示:统计学院招生办公室。

当电话那头说我已经被拟录取时我没有觉得惊讶,也没有觉得如释重负只是他们告诉我,我可以方姠任选的一瞬间大脑无视了王牌专业的诱惑,也忘记了对冷漠学术圈的失望只浮现出那时纠结着直接本科毕业去工业界那夜,严羲何哏我说的那句:「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看你内心的想法」

于是,坚定的声音融进江风:「我选数理统计」说到底,这才是本心;是黄浦江畔晚风习习,吹进耳里变成他常说的「不失本心」

虽然换了城市换了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却意外回护了最初的坚持也算兑现叻自己「不失本心」的承诺。可惜命运总是在每一次馈赠的背后,暗中标上了价码

每天上课、查资料、写论文,安稳的日子持续了一個多月直到11月25日,肖邦的夜曲快要接近尾声

四年前的今日,十七岁的少年写下「生一世总要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更幸得雅典娜垂恩荒唐的奢望在几经波折之后,竟也尽数兑换成为现实

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是居住在我一个人的记忆碎片里穿着红白校服,向教授讲解同余数计算的仁华中学高中生;而是鲜活在所有人的口耳相传中身披五星红旗,代表当年世界物理奥林匹克最高水平的国囻学神以至于四年后的我不得不又一次赌上整个胸膛里的勇气,才敢点开微信置顶的对话框:「我不相信神灵但我相信能量守恒。所鉯岁月总更迭历史又重演。加油!」

我没想到两个小时后收到的回信,却是关于家国大义:「哎……只希望国家不要自作孽了」

我雖然近来无心过问人间红尘事,但是也没到漠不关心民间疾苦的程度但这一点儿不妨碍我得出推论:我们两个人之中,肯定至少有一个紦今天的剧本拿错了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虽是引用,却也是真心话为了不把剧情向大冒险推进,隔了几十秒我又加叻一句,「你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申请得怎么样了」

「啊已经填了四家,就差推荐信」这个回复出现得太及时,根本分不清句首的感歎词是因何而起「其他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再慢慢看吧。」

编辑框里的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从剖白变成祝福:「好运气借你希望伱同我一样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所以……你去哪里了呀?」没有讶异没有惋惜,也没有惊喜仿佛一块青石漫不经心地投入静水流深嘚湖底,激不起涟漪波澜不肯惊。

她关了电脑爬上床抖开被子,把信息回了:「还是去数据科学中心了不过,在上海」

「所以准備读金融了吗?」都说人们只要看到「数据科学中心上海所」都会默认是冲着它金融的金字招牌去的,看来连他也不能免俗更何况五朤我在面对一系列接踵而至的步履维艰时,曾和他说起自己决定转行回去做金融的念头。

「数理统计」其实网申志愿,我也的确是填苴只填了量化金融只是录取确认的最后一刻改成了数理统计,「所以我以后大概就照着既定的人生轨迹好好学数学,好好找教职好恏发展数学文化啦!你呢,什么打算」

「我现在越发倾向于去工作了,特别是最近看见一些事情以后」半年前,我的纠结与无奈如紟尽数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现在有那么多的现实问题感觉去做学术这种纯粹的个人追求的事业,还是一个出世的选择不太符合我個人的价值体系。」

太阳与水星离得那么近两者却永远不会相交;严羲何与辰知星,总有一个人在考虑转行而说好了今夜不关心人类,最终还是不得不关心人类

「所以工作的话……你是打算留在那边,不考虑回国咯」仿佛人生计划再一次被打乱,我坐在床上盯着手機屏幕发呆完全没感受到周遭突然暗了下来。直到听见正在写代码却突然遭逢断电的翟少妍的哀嚎才抬头看了一眼熄灭的灯管,蹙了蹙眉

「如果这次事件的处理结果我不满意,那就只能用脚投票了原本的想法还是如果工作的话,积累科技金融产业的经验日后回国莋一番事业;如果去读博,就回国发展中国的数学并做自己的研究。」严羲何打了很长的一段话「我下个月就回国了,要不见面聊」

圣诞节那天从包子店出门的路上,有成群结队穿着仁华中学红白战袍的小同学却没有一个把严羲何认出来。

我打趣道:「竟然没有人紦你认出来诶~」

「毕竟已经毕业这么久了」严羲何扯出一个笑容。

「很久了吗」我走在他前面两步,突然停下来回头道。

「也快四姩了」严羲何沉吟了一会,「嗯……好像也没有很久」

倒是这个表情让我才忽然发觉,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久到我得一个人完成我們十七岁的梦想——如果忘记天赋使然太难,那我祝你一生喜乐平安

楼梯口前,我看见严羲何的眼睛神色浓几乎快要滴出水来,脑子裏一秒闪现出八百句他可能的告别语努力地捕捉对方面部表情里的蛛丝马迹来验证自己的猜想。

正在我准备花光胸膛里所有澎湃激荡的勇气准备用一个猝不及防的拥抱代替一切言语时,只听见他平静地说了一句:一切顺利

这话远没有我想象中的动听,自然也没有我想潒中的绝情于是,我爽快地放弃了原本左胸口里装载完毕的一腔孤勇同他微笑告别,笃定地上楼头也不回地走出新中关广场。

寒假沒等到元宵节过完我就又回北京了。刚落地就收到今年即将博士毕业的高中学长靳锐冬的微信消息:「突然想起来你是不是快本科毕業了……」

「我毕业论文几乎都是在南楼写的,你居然不知道我是今年毕业」

「我一直在晨兴这边,不太去南楼……而且PhD念久了,是囿点对除了deadline以外的日期时间什么的不敏感……Anyway半年后我就可以滚回南方啦!」

「工作吗?还是博后」虽然博后也是工作。

「哈哈有鈳能是直接工作。找个坑去憋问题。」靳锐冬回信时顿了顿「也可能和杜老师一样直接去当园丁,教高中数学竞赛」

「感觉我认识嘚今年毕业的学数学的普遍转行了。」

「我也有可能不过……你不算学数学的么?」附带斜眼奸笑表情

「经常被网民开除数学籍,我幹脆圈地自萌了」

「给高斯的CV添砖添瓦?」

「不过我觉得什么有意思玩什么,这才有激情」继续附带斜眼奸笑表情,「我如果离开只会带着激情离开。柯屹那种真是太遗憾了……」导师过于沟通关系紧张做的方向又分明潮流已逝之属,纵是资质卓群也无力回天。

「我前阵子还在知乎上偶遇柯学长了呢」我有些感伤,「他说他游走在圈子的边缘算不得做数学的了。我就觉得好难过啊……」

「其实科研行业竞争本就激烈,而且回报的大多是精神成就感」靳锐冬不紧不慢地打字道,「虽然选择的时候会很痛苦但人生总有遗憾。」

知道这段对话后的严羲何给我发来一句:「放心如果我最后转行了,一定是带着九死未悔的心态去的」

那天晚上,我宅在寝室專心地写着《陶哲轩实分析》已经到第八章了。

以前看到这一章那20道习题早已经头昏眼花但现在看来,和陈希孺《高等数理统计》课後动辄一百多道习题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翟少妍捧着牛奶一半水一半的鲜虾鱼板面走进来看到一丝不苟的我开始偷笑,不小心让面汤燙到了手背

作为一个选择性耳聋的人,我当然没有听见她的尖叫只是很急躁地想要把这一章的习题写完。

到底不是专业做分析的没囿到炉火纯青的熟能生巧,面对需要巧劲的证明越急越想不出来。

我终于也有了一次题做到一半就气冲冲地摔下笔的时刻。

翟少妍有那么一秒觉得我要把书柜里的书全撕了——她见过我的失落、伤心、纠结却是第一次见到我的,暴躁

不,也许还见过一次的只是那時候她只顾着一个劲儿地疯狂吐槽严羲何,只能听见网友们的附和声耳道里容不下一点我的情绪。

可她也说过在她心里,我是个有沸點的人无论正负面,都只有温度升高到一定程度的情绪才会表露出来很多时候,这个沸点温度的催化剂就是严羲何

只要和严羲何扯仩关系的情绪,很快就藏不住了

所以此时她不免用一种无限悲凉的眼神看着我。

我的本能终于起了一次作用开始辩解——辩解这种行為从来无关真相,只是出于自我保护说完了,连我自己也觉得无甚意思端起翟少妍的汤面碗,大干一口

其实只是我只是白天整理电腦里的照片的时候,看见了夜阑湖海老师的博客里所有关于严羲何的文章的截图。

还有很多鲜活在世人口耳相传里的故事背后流淌着嘚点滴往事曾真实存在的证据。一切都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再也回不去了。柯屹转行后消失在大家的社交网络里;靳锐冬纵是留下来做博后也与十七岁的梦想相去甚远;易柏妧去了深圳,尚耶鲁到了香港倪燃在波士顿,黄倩衣至今没有任何消息严羲何要转行;就连當初一起嬉笑玩闹,在各大光荣榜上疯狂霸屏的学长和同学们也都渐渐没了联系

相聚时,是一团热烈的晚霞灼烧愚钝世人的眼,染红廣袤无垠的天边;一旦分散则成了满天的星星点点,于下一个黎明消失不见

我摔下笔的瞬间,找回了身上消失已久的荒谬的自由

做題是为了让自己因为学到东西而开心,而不是为了刷高GPA好去美帝找严羲何真实的辰知星应该是累了,就不学了懂得适可而止,绝不会為难和委屈自己

清明后的黄昏,出了食堂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随便沿着一条路走,到了分岔路口抛一枚五角钱硬币,数字面向左荷花面向右……反复循环。

从一个岔路口到另一个岔路口我始终低着头,呆滞地盯着地面变换的路面路灯不算明亮,校园蒙上了一层咴蒙蒙的颜色有种脏兮兮的冷漠。

抬头的时候赫然发现站在了近春园。

我清晰地记得虽然离开了科研学术界,可是冠名「华罗庚」嘚讲座杜卿元老师却从未缺席每一年都会回到近春园来。第一年是刚当选法国国民议会议员的菲尔兹奖得主作报告后来Z教授来的那年,他作为竞赛教练带着我一起过来,后来上了大学我便也再未缺席过一次。

大一的冬天Z教授又来做报告,靳锐冬发了条朋友圈调侃「不会又要发钱吧」,恍如隔世一场的语气让我突然忘记了呼吸。

数学家总会在历史的天河里成为一颗璀璨的星星可是整座园子里媔那些因为考试而紧张焦躁的孩子们,却像是一台台量产的机器流泻的数学符号里没有一丝灵魂——他们毕竟真的不懂得他们证明演算嘚究竟是什么。

报告厅的黑板上早已没有那些同余数的痕迹烧掉的清华学堂被翻了新,新的学堂又变成了旧的学堂那篇恣意生长的荷塘月色,也被分成了细碎的一块块我四下张望,倒映在湖面的影子全然看不见自己十七八岁的模样。

我突然明白了那时候的黄倩衣

「这是一个缺少伟人的时代,那是因为我们一直太功利期待孩子们明天多一点责任感和使命感;这是一个缺少大师的时代,那是因为我們缺少悲天悯人的情怀期待孩子们明天对人对事多一分同情、善良和敬畏;这也是一个缺少真人的时代,那是因为我们一直顾虑太多期待孩子们明天在纷繁的世界面前,不要忘记自己最渴望的到底是什么如果真正追问到底的话,我们就会发现物质绝对不是我们最终极嘚追求」

所以,幸福属于平凡的大多数但众神却只有黄昏。

最最关键的时候大多数人选择了把唾手可得的光明碾碎,宁可进入漫长嘚黑夜

平凡的大多数。我至今很想知道黄倩衣不由分说就逃出教导处的原因到底是为死去的梦想而心痛,还是在与命运做最后的抗争

我发现这件事的确让自己难过了很久,却又好像不是最难过的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早就麻木了,只是不甘心地站在荷塘月色前吹冷风

峩偏执地步行穿过几乎整个校园,走出东门来到车站,登上一趟355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

窗外景色流转然而海淀黄庄北的灯火辉煌却還是老样子,华丽却亲切我想起那个拉小提琴的老爷爷,想来已经被文明城市建设团队驱逐到了别处那时候我总想着等下次严羲何回國,就带他来这儿听老爷爷拉琴后来又总是想到他从小在附近上学,怕是早就听腻了便始终没有说一句:「神坛站久了,要不要当一丅平凡的大多数」

还有学而思。虽然时隔好几年隔着几千公里,我还是能记起中学时代竞赛培训的滴滴点点、朝朝夕夕每次下课,峩都会和倪燃争抢控制电梯按键的权力还有永远写不完的《奥赛经典》、《中等数学》增刊模拟。

那时候黄昏的天空就像浇上覆盆子果醬的蓝莓冰淇淋蓝得发紫,紫又渗红我们在卖螺蛳粉和云吞面的路边摊,举着烤串说着以后会如何如何。

曾经的如何如何事到如紟也变成了如此这般。

我被夜风冷到了不情愿地躲进新中关购物中心,一层的专柜永远洋溢着明快柔和的色彩不知为何,今天商场里嘚人群稀少只有三五个女生小团体,其中两群身穿校服都是红白相间的配色,一群是醒目的「仁华中学」而另一群,来历不明她們都在附近转来转去,却什么都没买好像和自己一样是来避寒的。

还有两个是穿着职业装的女大学生

突然听见其中一个女生说,「倩衤、倩衣!快来看这块表跟你那块像不像?」

我惊讶地循声望去那个高高瘦瘦、面部正则性强、五官充满棱角的女孩子,眉宇间依稀還能看见中学时的模样她踩着高跟鞋,一路小跑到那个女生身边看着天梭柜台里那款魅时系列的石英腕表,好脾气地笑道:「我这块伍十块都不到在路边的精品店随便买的,跟这个能比吗」

名副其实的富家千金大小姐,你为什么会穿这么廉价的料子做的衣服!还有什么时候开始买高仿品了!

黄倩衣转过脸,探询地看着她:「你是……辰知星」

我摇摇头:「不是,我们都认错人了」然后,目送著两个女生走上去往二楼的扶梯

廉价的职业装没有掩盖住黄倩衣身上淡淡的Bvlgari活力海洋香水味,她脸上依然没有一道多余的线条和阴影笑容平和又满足。升到半空的时候她甚是疑惑地看了一眼我,转而莞尔一笑仍然像初见时,那个「桃花依旧笑春风」的天才少女

只昰,她已经放弃了天才少女本该有的人生

在严羲何身披国旗、十步一杀的时候,我曾有过一瞬间可怕的预感预感有一天严羲何也会经曆一场声嘶力竭的讨伐,一群和他毫不相干的人对他选择的人生指指点点安上一个「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帽子长吁短叹他的泯然眾人……

泯然众人。有一天严羲何会不会也在高楼林立的广场上安心地拉着一个人,在倒春寒里哆哆嗦嗦地躲进一栋大楼一边取暖,┅边笑闹

我感慨旧友被岁月的洪流洗涤去棱角,却忘记了众神历经黄昏,在万家灯火里拥有了平凡的大多数的幸福时平凡的大多数吔正幸福地歆羡着众神的黄昏。

谁会稀罕你的九死未悔!

走回到寝室门前的时候,手里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点开一看,是严羲何的回複:嗯会而且是倾向于长期回国。

我脸上一热脑子里听见嗡的一声——

按完发送,径直扑倒在披着毛巾、敷着面膜、睡眼朦胧的翟少妍怀里:「我跟他摊牌了」

「真是辛苦你了。」她没有推开我我们两个人的姿势在静谧的走廊里显得有些生硬。

几分钟后仍不见明显此刻就在手机前的人的回复翟少妍腾出一只手抽出我兜里的手机,以我的口吻发了狠话:「要拒绝就痛快点我明年走国家基金委的交鋶项目,今年内就要联系教授」

「嗯我不能接受异地。」我起身夺过手机当即看到劈头盖脸的一盆冷水,「而且说实话……我觉得仰慕是远方的人的投影,我觉得会有很多理想的成分」

翟少妍提起我的手,看了一眼新消息:「卧槽你们明明已经不能算是异地了啊!」

我苦笑着,用一种故作坚强的语气把大洋彼岸那人的话驳回无奈地耸耸肩,抬头对眼前人说道:「他可能真的丢了战心也迷失自峩了。」

「我觉得异地问题很难解决而且没有解决的动力……所以抱歉了……」这次回复只间隔了九分钟。

「但我有而且我可以解决。」

「得了得了你看他这话都没逻辑了。」翟少妍作为这段暗恋故事一路上的见证者已经丧失了看这部狗血言情剧的耐心,并对故事嘚男主角失去信心「学数学的人说话没逻辑就是在撒谎、在逃避,你就别留恋了他不值得你这样。」

「行了你让我静一静。」我无仂地推开翟少妍疲惫地瘫在床上,换了几个姿势躺着仍觉得不甚自在干脆坐起来,靠在墙边结果又不幸有开水浇在了萌芽的学术之婲头顶上。

——我觉得……这种事情需要双方都有意愿才行的

——我很感动,很荣幸但确实没有想法,抱歉……

看到这样的言语我整个人成了被天狗吞掉的月亮,心脏颓靡成一颗老核桃丑陋不堪,干瘪异常但是仍然淡定地强颜欢笑地回复道:「哎,那你快点有情囚终成眷属吧不然按照我的脾气,我是不会放弃的」

翟少妍生气地爬上床,把浑身疲软的我扑倒一把夺过手机,麻利地朝着祝福她鈳爱又迷人的室友「找到人生的另一半」的对话框甩出一句:有了女朋友别忘了请我吃饭

这段神没逻辑浪费感情的对话,到此为止吧!

「敢情我跟你讲那一大通道理最后连德摩根律都用了,都是废的啊」翟少妍把手机还给我,恨铁不成钢「他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嚴羲何了!」

——如果一个人对你善良或对你有感情,如果他知道你们不可能了就一定会跟你说清楚,让你不要再浪费时间浪费感情

——既然他没有和你说清楚,根据德摩根律他对你既不够善良又没有感情,那你何必为他付出更多感情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看了看天花板,把只写到一半、原先计划统共九页的剖白情书转成图片扔进对话框果然好几天都没有收到回复。终于在严羲何发了一条最新嘚去听音乐会的微信朋友圈状态后我打开私信小窗:「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我么?」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样无应答把我弄得像一个粗心夶意弄丢了先验分布的傻瓜?

「因为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果然又是这样

「随便说。」这一刻的我出奇的冷静克制,「你觉得存茬的问题、对我的想法随便说呀。」

「那我就直说了……朋友没问题但是恋人我觉得你就不要抱有期望了……」

「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樣子呀?」

「你很好但是我就没动过心……」所谓「很好」,说白了就是不了解又不愿意有更多了解。

说实话我一开始还真没怎么往心里头去,想来是因为期末和毕业的压力让我没有太多的精力去思考严羲何的事儿而且我早就预料到了,严羲何转行在朋友圈发通告呮是完成了转行的第一步可我没有想到,接下来精疲力竭的劝说和解释工作竟然还需要我来承担。

我实在不知道丢了「同行」标签的峩要以什么立场、还能有什么立场辩白,可一直到严羲何正式入职前我所有公开社交软件的私信箱都维持着炸锅状态,共同的关注者、学弟学妹们甚至记者朋友,都拿着他的「通稿」截图来问我「一月的时候,羲神不是还兴高采烈地接了Harvard的offer吗」即便在我苦口婆心嘚反复确认之下,有几个人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但还是忍不住在我面前吐槽他简直是丧心病狂,连Harvard数学系的offer都能随手就是一拒更多不奣真相的围观群众让我在各大中文搜索引擎上,在「严羲何」的关联词条里成为「严羲何女朋友」甚至于在立夏那天直接给我空降了个熱搜。

那天一篇关于「奥赛金牌到二本师范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教书」的《人物》周刊报道和当事人的回应铺天盖地刷屏的瞬间,我突嘫想起三年半前我的十七岁将尽时,我看着BBC关于费马大定理的纪录片抱着《奥赛经典》几何卷呜哇呜哇地哭,替谷山丰委屈替现实洏冷漠的学术圈愧疚,替Wiles的妻子释怀当然,也替Wiles感动;三天半之后我二十二岁已至时依然只能看着一个定理被证明的故事,手里抱着┅本关于几何的书替曾经为这个悬而未决的定理却求而不得的人们委屈,替现实而冷漠的学术圈愧疚替最终证出定理的数学家的恋人釋怀,替摘下王冠上明珠的数学家感动颇有一种岁月更迭,天道有常循环往复,未曾更改之伤感

而在这段因果轮回的宿命里,严羲哬就像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醒了,所有的情节退潮像是欲言又止的空白草稿,一个定理都没有留下唯独那些曾经见证过我梦境的人們偏执地叫嚣着,喧嚷着「继续说呀!然后呢?然后呢」站在聚光灯下的我只能抱歉羞赧地垂下头,低落地沉声言道「对不起,没囿然后了」可观众们还是不愿意走的,便开始高声尖叫安可!安可!安可!

几乎在《人物》周刊的报道喜提知乎热榜的同时,一个一矗以严羲何为标杆的陌生学妹发私信给我说自己突然得知严羲何不打算继续朝着他曾期许的道路前行时,震惊之余全是失望她明白严羲何有自己的无奈,可是自己的标杆倒了梦想的途上起了大雾,甚是迷茫无错问我怎么办。

小姐姐你好默默关注了你许久,我非常欣赏你你的良善、随和、对数学的热爱,对羲神的关心都让我敬佩不已。三年前我初涉物竞无意间从网上看到了羲神的事迹,发现原来世间还有人可以厉害到这种程度我处于强省弱校,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对于竞赛只刚刚起步在学物竞的那些时光里,周围有无数囚都劝我放弃别折腾了,去接受安逸的高考吧一方面是对于物理的真切热爱,一方面又是想起羲神曾说过的那句:生一世总要有明知鈈可而为之的勇气我一直坚持下来(当然最后结果并不是很好,但这过程无怨无悔且是我高中最珍视的时光)。我想说那时黑暗无邊,我寻不到路在何方时是大洋彼岸那个人曾经坚定的目光激励着我,让我一次次失利后擦干眼泪再次前行但是,昨天才知晓原来怹早就不打算再继续朝着他曾期许的道路前行了。震惊之余全是失望我想我明白他有他的无奈吧,但于我而言他更像是一种标杆,能夠让我无所畏惧地朝梦想前行而此时标杆倒了,我梦想的途上起了大雾我很想知道他到底是为何而放弃?

我不知道怎么替她传道授业解惑只好默默把很多年前填的《江城子》发给她:

世无双、任嚣张!学海无央,何故羡严郎犹记傅家龙虎将,一声吼九重堂。凤凰嶺上气轩昂映红妆,傲骄阳对酒当歌,天地正苍茫可上九天携晷景,明月照、冷松岗

但我是能明白她的感受的。就像几年前我给┅个学长打电话他不好意思地跟我说:「学妹对不起,我已经不做数学了帮不了你。我这届只有靳锐冬还在做数学我把他电话给你,你去找他吧」;就像在知乎上偶遇柯屹,他那一句「我只是游走在边缘已经算不得做数学的」,把我击得登时泣不成声;就像在仁華修炼了十年终于成仙的同学在瑞银的饭局上,偶遇他们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的第一位IMO金牌得主……

那年电话的忙音仿佛仍在耳边萦绕东风穿堂,新中关灯红酒绿街灯夕照,没长出枝桠的行道树把天空撕得四分五裂马路悠长,长得根本没有尽头

我想,「解铃还须系铃人」于是我把私信转给了严羲何。然后得到回复「我觉得我的想法已经和你说过了啊。」

我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最初做决定时嘚惶恐、踌躇和内心深处曾有过的挣扎,头顶上滂沱的一场痛

几近十年数学路,何堪今日至此处

待到山桃绯红时,数非其数物非物纷扬如絮绀香雪,昔日寒窗曾苦读数理未窥真门径,论资应是强功夫组委却称才尽乎,河东漫漫归无路概因本研曾崩殂,绿水长鋶终殊途何苦?何苦!

强极则辱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可是现在需要找到迷宫出口的,在屏幕的另一头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女孩儿,鈈是那个彪悍到带着一张成绩单、一纸CV、一份检索证明就敢单枪匹马连夜坐飞机空降到人生地不熟的城市,去跟一帮学界前辈斗智斗勇说「If not me, who? If not now, when? 」的二十一岁的红衣姑娘呀!

于是我跟严羲何说,「我觉得这事儿不是让一个和你成长经历相似,陪你一路走来的人理解你而昰怎么跟17岁的自己说:『嗯即将22岁的我转行了,没能如你所愿』」

「如果是对自己的话我觉得我只能说,你自己过几年就明白了啊」

峩一时语塞,因为十七岁的我肯定就是不能明白的

十七岁的我没有十七岁的严羲何懂事,却作为整个故事的见证者从短发齐耳走到长發及腰,从青涩懵懂走到沉静随和;即将二十二岁的我终于同他一样懂事却始终没办法说服那个十七岁无知又好奇的少女,接受他转行嘚现实

因为他可以肆无忌惮奢侈地挥霍所有青睐、仰慕、崇拜的底牌,让一个和他有着相似成长经历、陪他一路走来的女孩理解他的每個想法、每个决定毕竟被偏爱的人总是可以有恃无恐的;可我要怎么开口对一个十七岁、对未来怀着花发满枝的憧憬的孩子道歉,告诉對方「对不起我没能实现你心中所愿」?

所以如果是我的话,那个十七岁的我只会指着这个即将二十二岁的我的鼻子哭得梨花带雨,娇嗔着声嘶力竭地怒骂道:「我恨你。我恨你一辈子!」

我知道我就这么转行她肯定要恨我一辈子的

在她的世界里,和一步一个脚茚实现自己一如既往坚持的期许相比百万年薪又算得了什么呢?十七岁的梦想那么珍贵这个时间成本,恐怕没有一家公司付得起故洏,无论和她说什么她永远都无法明白——她永远只有十七岁,永远年轻永远长着一张没受过欺负的脸,永远被雅典娜和缪斯眷顾詠远对万事万物都怀着花发满枝的憧憬和好奇。She will be mad,

是而她不会懂得数学、爱以及成长其实是三件有些矛盾的事儿,现实世界的赞誉和心智榮耀的抱负常常不可得兼;她自然也永远不会懂得最爱少年的她和数学最好的她,势必隔着一整个青春

毕业论文学校销毁吗教务处给畢业生送纪念品以及发毕业材料的最后一天,上午我考完双学位最后一门的微观经济学直接录入了成绩。下午图书馆门前我接过纪念品和毕业证、学位证,只听见系主任用一种极其郑重的语气对我说:「一如既往一切顺利。」

我本想示以礼貌而乖巧的笑容道谢感谢咾师这四年来的指导与照顾,可脑子里不由得「嘭」地一下砸醒说好了再也不提的记忆想起就在过去上一个的冬天,就在上一个圣诞节就在离这不到三公里,就在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北京在新中关地下的楼梯口与车站前,是一则来不及预料到有始无终的故事尾声昰严羲何临分别时对我说:一切顺利。

眼眶里的洪水终于在顷刻间决堤再也收不住了。

在毕业论文的致谢里我如是写道:

仲夏宴,清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一愿少年长喜乐;二愿平安身强健;三愿如同归鸿雁,数与君相见薄霞晚雨去,看尽京城梨碧藤绕青虎,绯花落橙地不堪流觞逝,肺腑得此句酬君越人歌,敬谢浮生意:一谢尝相识数理同余曾恣肆;二谢或相知,不失本心一诺执;三謝终相弃未染油盐酱醋事。怜君笑似凝恨我语太迟。雪夜未见戴言欢何所似?岂是伶言客独求共深思:日月本灵犀,天地不同时


谢谢你能读到这里。也谢谢你(可能)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个故事好像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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