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想参加学校的大学戏剧队队,真的很想进,但不知道面试该说些什么,怕说错话减印象分,求建议

第二十五章 江北贼王和警坛名记
  转眼又到了我们和市公安局签卖身协议两周年的时节,寝室的兄弟们再次觅酒家小聚,
     大胖参加考研一次,但是进考场前发现已经备好的准考证不见了,郁闷的不行,
后来发现原来是他妈妈怕其考上辞职而不得已为之。问大胖有何感想,大胖长叹一声:“母
命难违,这辈子只好与本科文凭长相厮守了。”我笑道:“找个金框子把你文凭裱起来
  二胖在刑侦队干得很红火,吃饭的时候不时有江湖人物过来递烟赔笑。谈笑间,他依然
会半开玩笑半当真的提出带我们去洗脚、踩背的要求,仍然遭到兄弟们的狂踩。作为刑警,
每天和凶杀、盗窃、现场检验打交道,一向乐观好动的二胖变得有些沉默寡言了。每当大家
大声讨论起单位的种种掌故时,他总要拉拉别人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公共场合,
  小胖开发的一套系统已经投入实战,被记三等功一次,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以
前寝室开卧谈会时,大家还就我们这帮活宝谁会在将来先挂上奖章进行过专题讨论。当时大
家一致推选的是大胖,首先是因为他看着最有警察的虎狼之威,其次在于寝室那么多兄弟虽
然同时穿上的制服,但是进入公安机关的目的各异,有的是图公务员的那份安稳,有的是为
了和女朋友留在一个城市,有的则是出于无奈,只有大胖带有几分理想主义的色彩,纯粹是
因为对警察工作的热爱才放弃去大医院的机会而参警的,尽管从一进来就难逃做法医的命
运,可是他当时一直在为能够被调入刑侦部门做着不懈努力。
  所以大家都相信,如果我们中间真有一人能够为这份事业挥洒热血、建功立业的话,那
这个人一定非大胖莫属了。不过人算不如天算,大家都没想到当年最默默无闻,整天埋头扫
地的小胖最先挂上了奖章。不过,无论是谁最先立功,都是我们这帮兄弟中的骄傲,大家都
由衷的为小胖高兴,也意识到呼声渐高的“科技强警”并非是一句空话。
  阿理终于如愿考上了那所著名理工大学的计量经济学专业,正在办辞职手续,打算投身
于用数学模型分析经济走向和股票指数的伟大事业。饭桌上,他俨然一副未来的投资银行家
的样子,志得意满,意气风发,完全见不到以前在大街上扛着枪站岗时灰头灰脸的沮丧。
  阿轩于年初被调入交管局后勤处,每天忙着给交通警察哥哥们点钞票发工资。一向被我
们视为愤青的他现在变得温文尔雅,烟也不抽了,甚至还常常劝在座的烟枪大飞戒烟。所有
的改变来自于他的女朋友,一个美丽的外企白领。上下班时,她常常在阿轩站岗的路口看阿
轩指挥交通,无论刮风下雨还是烈日炎炎,阿轩那严肃又略显疲惫的神情激起的是她的阵阵
怜爱之心。据说他们俩的爱情也是一段曲折宛转的故事,由于当事人三缄其口,大家也就无
  早早他们单位为了沽名钓誉又开始搞些形式主义的活动,先是造声势说为了培养民警的
行业意识,专门组织一次社会实践活动,让各单位的民警隐去身份去人才市场找工作。多数
民警从学校里面系统接受的就是侦查、讯问和查缉的专业教育,哪有那么快就能适应市场化
的要求,很多人当然是无功而返了。领导借机教育民警:“你们素质都不高,有警察当已经
很不错啦,有本事你们就走人,没本事就要安心做好工作”。然后分局就开始利用地方媒体
造势称某某分局强化民警职业意识,很多民警发现离开公安队伍就找不到工作,从而更加坚
  “警察求职”这项教育活动很快得到了上级领导肯定和表扬,各大报纸也做了宣传,很
多老百姓一看就摇头:“原来警察的素质这么低,难怪找不到工作,难怪案子也破不了”!
另一方面,早早的同事们也都觉得很沮丧,觉得自己好象是被社会舍弃的一个职业群体一
般。很多年纪大的同事都在私下抱怨:“咱们把青春都奉献给警察职业了,现在年纪大了,
身体也不好了,单位领导还要迫我走人,还要把我们推到社会上承受羞辱”。
  早早虽然性格和善,也很为这种事情愤愤不平,他认为这种政治教育实际起到了反面的
效果,不仅损害了公安机关的整体形象,而且伤害了广大民警的自尊心、积极性和集体荣誉
感。于是在轮到组织他们单位去人才市场的时候,他果断地去应征一个大型商业论坛的临时
翻译的岗位,而且很快被录用。据说他三天会议跑下来,挣的钱比自己三个月的工资都多,
连分局的分管局长都对早早刮目相看。
  不久,早早接到政治部的调令,被安排到市局的外事部门,从此回归本行。在警方聘请
的外国专家过来给我们授课时,时常可以看到早早穿着整齐笔挺的制服坐在旁边,迅速准确
地翻译专家的课程内容。
  大飞还是老样子,眯着眼睛,总是笑呵呵的。现在本地只要有重大案件破获或者警方有
什么重大举措报道,我们都能在报纸上看到大飞的名字,大胖甚至将大飞美其名曰“警坛名
记”,大飞开始还一阵得意,发现大家都拿着杯子呵呵坏笑时才知道大胖是在绕着弯儿骂他
  其实作为大飞的好朋友,我知道他其实在单位里也并不得志,虽然事情做了一箩筐,但
是一来他是新人,做的再多事情也未必记在自己头上,二来燕大四年所受的自由主义熏陶也
在大飞的骨子里注入了些特立独行的元素。
  去年大飞经过深入采访写出了了篇关于看守所的人性化管理的长篇通讯,内容主要是推
广本市看守所如何在监所管理中注入人性化理念的一些经验,比如夏天放块冰在监室里给犯
人降温、遇到重大足球赛事组织犯人收看比赛等等。大飞的一位领导对这篇文章很不以为
然,认为政治立场有问题,匆匆做了几句批语后给文章评了个比较低的等级。没想到后来该
文给发在《人民公安报》的头版,各大看守所都来本市的看守所取经。大飞也不是个见好就
收的家伙,事后居然把领导对其文章的批语用复印机放大四倍压在桌前玻璃板下,把领导给
气得半死。我们一再劝大飞收敛一些自由主义的性格,大飞反问我们道:“我的笔都已经屈
服了,难道还要我把头都低下来啊,那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大家看到大飞把问题上升到
生存的意义上来,只好齐声闭嘴。
  我们闭嘴了,可是大飞的嘴不能闲着,每次大家汇报完近况后就要开始传统的保留节
目,由大飞给我们讲故事。由于整天在市局各个刑侦、户政、治安、监管等各个部门奔波,
我们总能从大飞那里听到很多有趣的故事,有的让人啼笑皆非,有的则发人深省,按照惯
例,酒足饭饱,大家都鼓噪着让大飞开坛论道。民意难却,大飞只好点燃一根烟,边吞云吐
雾边开始给我们讲他在看守所采访的两段亲身经历。
  第一件事发生在分局看守所里,当时江北分局抓住了赫赫有名的公交贼王,据说那家伙
是江北一带所有公交车上大小盗贼的头目,警方一直想抓他却苦于证据不足,后来警方在破
获一起治安案件时一个嫌疑人透露出此人曾经五年前曾策划过一起抢劫案,于是迅速采取措
  大飞去采访这起案件时,那位贼王被看守从监室里提了出来,那家伙靠在凳子上,一只
手轻轻举起来遮着阳光,虚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大飞,然后用肯定的语气问道:“你是《警
方视点》的吧。”大飞正在找笔呢,闻声一惊,然后反问:“你怎么知道啊?”贼王道:
“你们的电视节目我每期必看,你的样子我还真记熟了。说真的,只要你们警方一有什么行
动我们马上就提前知道了,我还让我的手下都看呢!最近,你们是不是打算搞‘三项教育’
  贼王接着问:“你和抓我的警察熟悉吗?”大飞冷笑一声,不语。贼王接着说道:“帮
我说个情吧,事成后这几家酒店的股份给你一份。”接着报上本市几个赫赫有名的酒店的名
字,大飞听得真有些心惊肉跳了,连忙厉声喝止住他。 
  贼王最后被区法院以抢劫罪判了五年有期徒刑。令大飞震撼的是,仅仅在半年后,大飞
去出席一个朋友的婚宴,正喝的高兴,大飞突然注意到邻近桌一个人在不时朝他举杯致意,
大飞一看,居然是那贼王,那人冲大飞意味深长的一笑,大飞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还有一次正赶上6.26国际禁毒日,每年这个时候,一部分已经被判处死刑的毒贩都要被
押赴刑场,执行枪决。大飞在临刑前夜去采访一个即将被执行死刑的贩毒者,大飞到的时候,
民警刚把最后的晚餐给犯人端上来,由于监室里很热,犯人光着膀子盘腿坐着,大飞见状,把上
衣也脱了,光着上身和犯人相对而坐,说:“咱们边吃边说吧。”犯人可能没见过大飞这类型
的警察,顿了好久后才打开了话匣子。
  犯人才三十出头,一提起自己刚上托儿所的儿子就泣不成声,对自己运毒的行为更是后
悔莫及,最后犯人向大飞提出请求道:“干部,麻烦您把这封感谢信交给你们领导,我很感
谢这里的管教干部王勇,在这里呆了那么多天,就他把我当一个人看,从来不打我和骂我,
没什么事情还跟我唠嗑,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到被人尊重是件多么多么珍贵的感觉,我
文化不高,也请你帮我把错别字改改。”大飞郑重地把信接下。两人聊了一个多小时,犯人
  讲到这里,二胖多了句嘴:“死刑犯最后的晚餐一般是什么?”大飞斜了他一眼,道:
“鱼香肉丝还有家常豆腐,老子自那以后再也吃不下这俩菜,闻着味道我就觉得自己第二天
  听完大飞的故事小胖大发感慨:“其实何必要处决这帮人啊,只要他们意识到自己的错
误完全可以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打断了小胖的话,说:“你小子总是无原则的去同
情弱者,现在他们被判了死刑当然象是死老虎了,可是你想他们去贩毒的时候难道没预测到
自己要被判死刑?难道他们就不知道他们弄的这些毒品会害得那么多人家破人亡?”
  二胖也在一旁插话:“对那些把别人的生命视为草芥的人,国家当然可以以法律的名义
剥夺他们的生命,否则那些杀人放火的家伙可就更加有恃无恐了。”大飞也忍不住加入了我
们的争论:“我看过那些即将被处决的人的情状,有的是死不悔改死有余辜,但有的的确是
非常真心的在悔过,有些人给父母和家人写的绝命书经常看的我和看守民警们都热泪盈眶。
这个时候我也常常在考虑死刑对打击犯罪就真的那么有效,是否有违反人道之处。”
  早早见大胖一直没发言,就出来打圆场,说:“大胖他们医院也负责戒毒,我们还是听
大胖说说他们那里的情况吧,也好知道那些贩毒的家伙到底做了什么恶。”大胖知道早早是
怕大家为这个话题吵起来坏了聚会的气氛,因为大家毕竟所处的部门不一样,对刑罚效果的
看法和角度也不一样。于是大胖开始给我们讲他在戒毒所的遇到的一些故事。
  “其实很多人对我们那里的吸毒人员都感到神秘。常常问我他们是否真的象传说中那样
‘一朝吸毒,终生戒毒’?我一般都以两件事为例子。第一件事,我接触过的一个女戒毒人
员,年轻、漂亮,曾是某歌舞团的舞蹈演员。当年经常在沿海一带演出,收入也很高。但染
上毒瘾后,花掉了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并多次被送强制戒毒。家人为了挽救她,将她送到神
农架的深山老林中,希望那里与世隔绝的环境能帮她戒除毒瘾。呆在深山里的那几个月倒也
平安无事。接近年关时,家人决定接她回来过年。接她的车刚上高速公路、手机刚有信号,
她便迫不及待地给晴川市的毒友打电话,让他们准备好‘货’。”
  “第二件事,某吸毒人员家属多方打听,得知某县为无毒县,当地公安机关一直未发现
当地有吸毒人员,于是将这个人送往该县。那家伙中午到那里,吃过饭后出去逛了一圈,短
短的两小时里竟找到了3个‘志同道合’的伙伴。半年后才被当地公安机关抓获。”
  “对于这些人,我们哀其不幸,但更多地是怒其不争。每念及此,我总想起海岩的小说
里面的一句话:毒品不除,永不瞑目。你说我们每年多少缉毒民警牺牲在反毒的斗争中,为
了让那些人能戒除毒瘾我们医院耗费了多少精力。什么人道、正义一类的大道理我不懂了,
见了那么多人间惨剧后我只明白一点,在禁毒问题上我们警察只能无情打击,坚决扫除那些
  大胖一口气把话说完,脸涨得通红,大家很少见他那么激动,也不好再争执什么了。其
实,半年过去了,我们每个人在自己所处的岗位都有了与众不同的经历,虽然在很多问题的
看法上还显出初出茅庐的学生气的幼稚,但所有的经历都是笔财富,每次这样的交流都让我
们都我们的行业增进了了解,互相之间提供的那些视角也丰富了我们的人生体验和对现实社
会的感知能力,而这些,正是我们这些刚刚从大学校园里走出来的孩子们所缺乏的。
             
   聚会结束后朋友们各自返家,大飞见我家住的远,邀请我到他租住的屋里去将就一
晚,于是我们沿着晴川大道往他家走。
  此时已近夜半,大街上空荡荡的没什么行人,我突然想起一年前借着路灯的光亮在巡逻
车看书的那些日子,感觉那些场景和画面仿佛就在昨日,已经牢牢定格在自己的脑海,我扭
头对大飞说:“大家现在的日子虽然依旧艰苦,但和刚分配的时候相比已经算不错了,怎么
着都所有人都还是在默默向上游。”大飞看看我,“是啊,一年前这个时候自己也没头苍蝇
一般到处乱跌乱撞呢,不知道闹过多少笑话。”
  “不过听说局里马上要搞整风了,你最近言行都要注意一下。”大飞突然冒出句题外话
  “整风?”我疑惑的问了一句,说实在的,对此词含义的理解我还停留在新民主主义革
  大飞点头确认:“据说是厅里要求的,马上我们市局也要开始全面实施了。”说完从包
里拿出一份安排表给我看,我粗略浏览了一下,看到里面有这样的字句:“……对问题较多
的班子要进行调整,对不称职的领导干部要及时撤换;对分离出来的后进民警,要举办不少
于两个月的离岗培训班,做好教育转化工作;对不合格的民警予以辞退,对‘害群之马’坚
  我抬头看看大飞,说道:“真要是如此的话,要动的干戈还是很大的,可是咱们整个市
局里各种人事关系盘根错结,那么多侯爷王爷的公子小姐,能动得了么?”大飞冷笑一下:
“那还不简单,除了那些又有问题又没背景的,拿我们这帮新来的开刀不就成了。”我骂
道:“哪有这么黑的事情啊,其实这些年来这种运动搞的还少了,也没见怎么动真格的。我
还是那句话,大家老实做事不乱来,天上也不会掉下块板砖把咱们给砸着啊。”
  大飞突然严肃地看看我:“你最近读过历史书么?”我一愣,回答道:“偶尔看,才看
完半卷威尔斯的《世界史纲》啊,怎么了?”大飞一乐:“建议你有空多读读中国历史,别老
他妈把自己搞的象知识精英似的,就知道读些洋人的家长里短。”我点点头,不大明白大飞
怎么扯到这里来了。一路上就这样随便闲扯着,转眼已经走到大飞家楼下了。
  第二十六章 机关里的传染病和黑色眼眸中的希望
  五月才刚刚过了一半,局里果然开始就民警的素质和业务能力进行整风了,科里专门开
会传达了上级精神和整风计划。黎科长念完文件,环顾众人道:“你们还有谁不明白么?”
大军长叹一声,合上正在阅读的报纸,说道:“明白倒是明白,就是不知道哪些人又要倒霉
了。”老江把眼镜取下来,微微一笑看了看我。 
  我接着大军的话说道:“上边是不是老看我们不过眼啊,每年都搞点新意思出来,我这
才参警两年,又是警示教育,又是素质教育,才隔几天又是素质教育回头看,接着党风廉政
宣传教育月又来了,我感觉这些活动都象一个娘生的,全部都要分学习动员阶段、查摆问题
阶段、落实整改阶段、建章建制阶段、总结提高阶段。活动有方案,阶段有小结,中间要汇
报,随时会检查,结束得总结。现在又要搞教育整风了,也就是在前边基础上加了个离岗分
流培训班嘛。我看美国警察也没有一天到晚教育学习啊,人家还不是运作的挺好……”
  “注意一下你的发言,别忘了你可是党员。”关科长打算打断我的话,我抬抬头,看见
包括黎科长在内的其他同志都摆出要听我说下去的姿态,就把话题继续下去:“每次咱们每
人还得专门发一个专用笔记本,记录每次的学习时间、内容,撰写心得体会,自查材料,一
个个像右派一样查找自身存在哪些问题,产生于思想上的什么根源,如何通过学习认识到错
误,下决心该怎么改正。我妈上次看到我那本子上的内容还以为我心理有问题呢,说我怎么
故意把自己说得那么不堪。我说没办法政治处得检查呢把老人家给吓一跳。……”
  这时候小齐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我这才发现自己话的确说的多了些,连忙关住了话匣
子。黎科长看看正装着看报纸没听我说话的关科长,清了清嗓子道:“你说的现象的确存
在,但既然一切是我们自己力量无法改变的,我们就得遵守游戏规则。大家最好认真对待这
次整风,我个人觉得这次的力度比哪次都大,无论效果如何,也算是上级要表示的一种姿态
吧,大家都要好好配合。”大家齐声称是。
  整风运动按照预定的计划有条不紊的在市县两级分局开展起来。每个周四大家都停下手
头上的工作聚集在一起学习上级传达的最新文件,每次所谓学习无非是黎科长把文件念一
道,然后再由关科长给大家读读当日公安报上面的头条文章。
  那段时间自己正在读黄仁宇的《中国大历史》,文中提到中国传统上一直缺乏一个自上
而下的贯彻机制,或者说没有数目化的管理,任何政策在实施中都不得不打折扣,甚至于贯
彻过程里被无形中化解。偶尔我会把这些叙述和正在经历的现实结合起来考量,觉得很多历
史传统倒也并非随时光流逝而变迁。
  6月初,分离培训阶段开始了,市局每个单位都下了指标,要求各部门对照最初的标准
分离出若干后进的民警,统一到警校接受再教育。有些分局据说已经报出了名单,我打听了
一下,被分离的人里面有酒后开车撞了人的、有刑讯逼供打伤人的、也有出过经济问题的。
  得知这一消息后我很开心,跑到办公室对大军说:“好象没那么恐怖呢。人家分局报上
去的都是些有问题的家伙呢。”大军把笔一放,语重心长的对我说:“你怎么那么幼稚啊?
那些被分局报上去的都是前几年出过事的,早就是死老虎了,多打几棒子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的。可我们处除了个别队里有这样的人,这几年都没出过什么事,现在是每个科室每个大队
必须交出去一个。你光看别人有个屁用啊!”我这才恍然,可是认真一琢磨,觉得还是不大
可能把屎盆子扣在我们这些初来乍到、身家清白的学生身上,也就没把大军的话太当回事。
   六月三日,市局各部门的分离名单纷纷出来了,很多是我们这一批的大学生。我想到
大飞在政治部,忙打电话去向他打探内部消息,大飞说自己都很有可能被拿去凑数,现在心
  再挂电话到老单位问刘队有没有哪位战友被分离了,刘队笑而不答。小毛接过电话对我
说,分离名单出来前夜刘队就把大家接出去大喝了一次。席间,他说自己这些年没能带整个
中队做出成绩,一直感到很内疚,队里现在按照指标得有一个人被分离培训,反正手心手背
都是肉叫谁去都不好,所以大家就都不要和自己抢了,自己去顶这个指标。中队十几个汉子
在那一刻全部痛哭失声。
  我的心情愈发沉重,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不一会儿,电话又响了,是阿理。他告
诉我上级已经批准了他的辞职请求,但是要求报告批下来前他必须去顶他们处的一个分离指
标,我问阿理:“这你都答应了吗?”阿理说:“那有什么办法,不答应怎么会放我走啊,
我都考了三次研究生了,这次再黄了我就彻底没信心了。再说我只用去培训班呆半个月,等
辞职报告一批下来我就可以直接出来了。”我能够体谅到阿理的难处,草草聊了几句就放了
  回到处里,发现平时几个和我相熟的侦查员看我的眼神都有些异样,我暗暗告诫自己什
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要想。心情忐忑的进了办公室,黎科长正黑着脸坐在我的位置上等我。
  接着,我听到了自己已经被列入机关分离名单的消息。
  大军告诉我,黎科长因为我被列入名单的事情已经和领导拍了桌子,可是依然与事无
补,黎科长看看我:“我已经尽力了,我也没想到机关分流会弄到我们法制科身上,本来以
为我们这里是业务最强的部门领导压根不会动我们的人的。你赶快想想办法,看看你们家在
上头有什么关系,现在找找说不定还顶点用。”
  我无语,轻轻看看桌上横着的一份当天的晚报,上面写着市局发的通稿,上面称“本市
公安局教育整风运动已见成效,大批害群之马将被辞退,后进的民警将被分离。”那一刹
那,我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两位老人当时可是满心期望的把我送进了警察的队伍,我要
是真进了学习班可怎么向他们解释和交待啊。
     左右寻思了一番,我决定上楼直接去和上级交涉,自己也知道这样做很卤莽,可
一想到那些真正有问题的和业务能力差的人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被分离却单单找上了我,就
觉得一股莫名的悲愤充斥心间。
  上楼后,原来以为上级领导会大声斥责我的抗争,可我万万没想到自己见到的也是一张
同样无奈的脸。领导说:“我们这里人事关系太复杂,没办法呀。我们也知道你一贯表现优
秀,不过这次分离也是组织对你的考验啊,你现在的任务是用实际行动去经受这次考
验。” 我说那我让步,报我的名字上去凑数可以,但我实在不愿意去那个培训班接受屈
辱。领导告诉我上级已经有文件了,被分离后拒绝去培训的人一律得开除。我知道领导们也
有自己的难处,毕竟某些人背后的那些关系他们也开罪不起。自己明白多说无益,这个空子
是一定得有人来填的,只好轻声向领导告辞。
      回到办公室,我给妈妈打电话说了这件事,这个老共产党员怎么也不相信我给
所说的荒唐理由,语气沉重地质问我道:“孩子,你到底是收了不该收的钱,还是去了那些
不干净的地方被抓住了?怎么不分离别人单单分离你啊,你离家的时候爸爸妈妈是怎么叮嘱
你的,你全部都忘了吗?”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对着电话流泪。
  老江走了过来,轻轻从已经泣不成声的我手中接过电话,一字一顿的说:“你好,我是
您儿子的同事,我以我十几年的党性向您担保,您儿子只是运气不好,他一直是名好学勤奋
的好警察,没有犯过任何纪律错误。……” 看到这幅场景,大军和小江全部坐在沙发上捧
着脸掉眼泪,黎科长和关科长也站在一边一个劲叹气。……     
  是去学习班受辱还是抗着不去只到被开除,我一时间也茫然失措了,脑内乱做了一团,
当时突然很想听听曾经最亲近的人的看法,便找个无人的角落给以前的女朋友打了个电话,
简单陈述了事实后,我问道:“我到底该怎么办呢?很想听听你的意见。”她沉默了半晌,
轻轻的对我说:“其实就算分手我们还是朋友呀,你犯得着编这种不可能的故事来骗我同情
     放下电话,我的心理突然变得无比阴暗,为什么自己平时不去收黑钱呢?为什么
生活中有那么多诱惑我还要抵抗?反正就算被抓着了其实也和现在的下场一样。
   此刻,我正坐在台灯下气定神闲的向读者们叙述当时事情的经过,电脑里放着喜多郎
轻盈飘渺的音乐,手边的抽屉里放着包括二等功奖章在内的各种奖章与证书,心态平静地就
象在讲一个和我不相关的人的故事。可是当时的情形是,我很有可能变得歇斯底里甚至丧心
病狂,我对整个生活整个警察事业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尽管我也完全可以处之泰然到学习
班去以有问题的人自居,被清洗一个月后回来继续夹着尾巴做一个理想中的好警察。人,有
时候在挫折面前走偏一步就会全盘皆输,我现在都时常为自己当时没有做出任何不理智的事
      去?还是不去?真的是一个问题。
      事情即将触及某个死弯的时候或许总会有峰回路转的余地,大军他们终于帮我
想出了避过这场危机的方法。
  培训班开班的前三天,我去政治处交了省级医院开具的关于自己患有烈性传染病、不适
宜过集体生活的证明。主任接过证明,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说:“身体有病怎么不早
说,万一传染给其他同志怎么办。”“最近才得的,否则早就不和大伙一起吃饭了。”我不
好意思的抓抓脑袋,毕竟这样在领导面前当场扯谎自己也是头一次,只好信口胡诌。主任无
可奈何的笑笑,对我说:“你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等我向政委请示一下,再逐级向政治部
报吧。按说象你这样的病,是不应该去培训班的。”
  我连声称谢,正要退出主任办公室。主任突然叫住我说:“你小子以后办事过细点,证
明连医院的公章都忘了盖了。老这么马虎,要是真在案子上出了问题,那就可以名正言顺的
分离你了。”我感激的笑笑,一阵感动从心中掠过。
  六月十日,培训班即将开班。市局要求所有被分离人员都于当日下午到警校报到。当天
上午,黎科长对我说:“你这一个月就不要来上班了,否则某些闲人看你没去培训又得指指
点点了,你也得替领导找个台阶下啊。”
  我点点头,然后问:“那我这个月去干嘛啊?干脆您给我个案子让我办去得了。”
  “你就好好去休你的长假吧,真有什么事会叫你的。最好到别的城市去转转,经费到时
候我给你解决一点。”科长看来是存心打发我走了。我也不想再给领导添麻烦,回办公室收
拾好东西就和大家告辞了。
  走出市局大门时,天空飘起了细雨,灰色的大楼在雨中显得格外肃穆。负责警卫的武警
战士正在办理交接。我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单位,暗自安慰自己:“我还是一名警
察,只是现实强迫我离开自己岗位一段时间而已。”
  中午,大胖打电话约我下午两点在市警校门口与大家会合,说好是给即将去培训班受训
的阿理和大飞送行。我心中一沉,原来大飞也被踢进培训班了。转念一想,以大飞那嫉恶如
仇的刚烈性子,不分离他反而怪了。
  大家按照约定时间纷纷在到齐。当年雄心壮志的八兄弟居然一次被分离了三个,大家都
觉得有些灰溜溜的。阿理穿着一身洗得非常干净的制服,半开玩笑的对大胖说:“这可能是
咱这辈子最后一次穿制服了,虽然不大光彩,起码也……。”大胖挥挥手让他别说下去,因
为小胖和早早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眼眶都已经湿润了。
  我问大飞怎么被捞进去了,大飞叹口气说:“捞进去是必然的,那里就我资格最小了。
我本来想走人了事,可是最近才刚刚分到房子,我还等着把爸爸妈妈从农村接过来呢。怎么
能为了赌口气就把中期奋斗目标就给丢了呢?”
  几个警校的学员从我们身边走过,一个女孩很没好气地对一个男生说:“真奇怪,那些
家伙不都是我们队伍里面的败类么,怎么还要给他们住的房间里安空调呢。他们也配啊!”
男生点点头,对女生说:“是啊。那帮人脸皮可厚了,刚才还有个人冲我笑了一下,谁还当
  大家面面相觑,什么都不好说,互相无奈的笑笑。其实生活中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无法
预测、无法抗争、无法解释,只能笑笑。
  大家把阿理和大飞送到警校门口,我和大胖帮他们拎着行李,早早、阿轩和小胖一个劲
地与阿理和大飞握手告别。那一瞬间,每个人的脑海里都浮现出那年七月大家意气风发穿着
橄榄绿喊着震天的口号列队跑操的图景。那时候,我们深信坚定执着一望无前就一定可以实
现理想了,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坚定的微笑。
  时光匆匆,大家依然在为当年心中那个关于未来的模糊梦想而默默打拼,都还在尽力做
自己能做的,喜欢自己喜欢的,在生活中一样有悸动,有微笑,有信任,有拥抱,有无法兑
现的承诺,即使恋人分手,朋友反目,即使自己信仰的事业在脑海中颠覆,我们也无法抑制
对未来的向往,每个人的眸子里总会折射出星星点点的希望。
  参警两年,尽管各自际遇不同,所处部门不同,但是大胖的故事、二胖的故事、我的故
事、早早的故事、大飞的故事、阿轩的故事、小胖的故事,似乎都有相似之处。对于我们这
些七十年代末出生的年轻人来说,也许以后会遇到更多难以预测和抗争的不如意,但我们还
是坚信:绕过一些路,看过一些别样的风景,还是会回到一个美好的新起点。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大学戏剧队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