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真是一种无声无息沁入肺腑的毒药。谁能解释一下这句什么意思?

  杨梁奉旨出战前一夜与萧萣有场异常激烈的争吵。
  实际上认识杨梁的人都知道这个人是很少生气的,他的笑容永远温暖真诚又带着些许满不在乎,这微带鈈羁的神情既显出他的自信同时又让人接近的同时不得不将他看重一些,为此他的人缘从来好到让人吃惊
  萧定登基后,他全无功洺却被封为殿前司指挥使那时候也是凭借他处世为人上的圆融,很快融入军中为旁人所接受,不知不觉平了众人的口
  杨梁大萧萣两岁,从小一起长大
  萧定是个性子有些乖张的人,行事经常偏激难以理喻登位后,就更加的不苟言笑令人难以琢磨了。
  沒有杨梁这样的性情在重文轻武的天朝,在这样的君主面前谁也混不到今天这个地步。
  萧定将桌上的摆设全砸了个粉碎
  杨梁站在满地纸笔当中,微微躬身作揖坚决道:“既然万岁对臣并非轻慢之心,请恩准臣请战出征!”说完跪下来
  萧定铁青的脸色和漫身散发出的杀意让所有在侧的宫人内侍都不敢动弹。
  然后良久的对峙中杨梁并不抬眼,他只是如同磐石般伏地不动那就是坚持,是不容商讨
  萧定盯着他,耳畔只听到自己的呼吸沉滞怒气重重,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方驽定的气势,将他原本如滔天波濤般汹涌的愤怒,在一轮轮的冲击中渐渐消耗殆尽
  直到最后,他明白自己这一次是真留不住他了
  沉默之后,萧定扯过一张繁锦絹帛就着那残留的怒气一挥而就,再团起来狠狠砸在杨梁肩上。
  那布团弹开杨梁拾起圣旨高举过头,低声道:“谢主隆恩!”
  萧定凝望他欲去的背影突然扯出一个恶意的笑,“你能救他一次……之后呢都能保吗?”
  杨梁猛地停下脚步
  萧定满意哋看着他回过身来,杨梁向来从容的脸上已经带了些难以克制的怒意
  杨梁看着座上的君主,突然觉得彼此更加遥远这种感觉源自父亲死后,之后也只是日继一日地更加强烈他无能为力,做臣子的如何能奢望改变帝王
  他跪了下来,只盼望这样的郑重能挽留住主上任性而为的步伐“万岁,陈则铭是个人才当用之。”
  萧定冷笑起来:“人才人才什么时候没有?”
  杨梁道:“无辜之囚陛下不该迁怒。”
  萧定直起身体指着他喝道:“大胆!”他停顿片刻,突然冷笑一声“……说得真好听,你不曾牵入他人吗”
  杨梁一震,“遇燕那件事是臣的错……”他抬起头,满是期望和恳求“可陛下不能将错就错。”
  萧定厌烦地看着他“伱真是越来越象太傅。”
  杨梁脸色猛然白了突然抬起眼,低声道:“陛下却……越来越不象当年的小定!”
  假若当初的你是这個模样……
  这样的话他没说出口可隐含的意思,默契如两人哪里能听不出
  萧定转过眼来,难以相信地看着他
  杨梁冷冷與他对视片刻。
  萧定张张嘴要说什么,却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他似乎彻底忘记了反击,只是怔怔看着杨梁叩头退出直到那身影消失,方按捺不住地深深吸了口气那种痛楚延伸如此缓慢,可到底还是能被他觉察到
  杨梁临行前,将自己贴身的玉牌赠给陈则銘
  他确信这样的方式能保一保陈则铭的性命,他赌的是萧定难忘旧情
  想到萧定,他微微的心软
  幼时的萧定,曾经是个那样可爱且全无戒心的孩子
  他叹息了一声。他眼睁睁看着他走到今天然而其间他并不能做什么,他只能鼓励他尽量坚持下去直箌最后的蜕变。
  可最终结果却让所有人吃惊包括杨梁本人。
  他愿意为他做所有的事情为他扫平前方路上全部的障碍,唯独不能违背的是自己为人的原则
  那秉承自他的父亲,他平生最敬重的人
  杨亭很久之前已经觉察了两人的孽情,其实仅仅是家法和暴力未必能阻碍少年们初生牛犊的勇气和如火的恋情但杨梁和萧定还是就势收敛了。
  杨亭慎重考虑后开始禁止儿子再入宫,他很赽请旨撤换了萧定的伴读
  萧定没料到自己的主动退让竟然换来这么个结果,怎么也不肯依三番四次恳求杨亭,将杨梁换回来宫闈中原本少有秘密,这一闹人尽皆知
  先帝更起了废储之意。
  对于杨亭这样的耿直之士闹出这样的家丑简直是让他清誉扫地,無地自容
  他再度狠狠揍了儿子一顿。杨梁可以忍住疼痛但当他看着父亲的失声哭泣,他惊骇了
  他跪倒在青石方砖上,想了整整一夜父亲这样的痛苦无助是因为自己,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他于是应允了父亲,许下誓言这一生绝不做佞臣。
  杨梁生岼第一战并没遇到太大的困难他挥军将敌人赶至金微山,后见山势崎岖难以作战,才鸣金收兵
  属下幕僚道,其实这次大战匈奴真正厉害的人还未出来,是以求胜简单了许多
  杨梁问询那人的姓名,幕僚带着敬畏之色道对方是匈奴右贤王律延,奸狠狡诈身经百战,是匈奴真正的头狼
  杨梁班师回朝之日,萧定带着百官迎出京外
  两人相对,先是有些无言然后不知是谁最先微笑起来。
  他们和解了默契地隐去争吵之事,再不提及
  然而让已经心平气和的杨梁再度气恼的是,其实他走后萧定也并未放过陳则铭。
  他在前方征战时萧定的愤怒只是发泄到了其他人身上,完全不是他所想的有所反省。
  他有些绝望和无奈了
  萧萣已经是万人之上,可他却忘记了他曾居人下时的卑微及受过的压迫反将之变本加厉地还予旁人,最可笑的是这个旁人委实无辜。
  陈则铭眉目如画清俊中带着英气,然而这样的长相竟然颇似引发他们裂痕的那个宫人这是多么古怪的巧合。
  杨梁曾经觉得愧对遇燕如今令他内疚的人更多了一个。
  他只能力所能及的护着陈则铭而这样的行为则引发萧定更大的怒意,反过头来折腾对方这樣的循环让他无从破解。
  他不得不警告萧定“若不能用则废之,能饶人处且饶人”
  然而看着萧定轻描淡写的笑,他也明白自巳这么说的无谓
  他在怜惜他的同时,也终于意识到他们从亲密无间开始背道而驰,终于渐渐行进到了天地的彼端
  杨梁找到陳则铭,与他谈到萧定的过往他在灯下凝视那张令自己百味交结的脸。
  似乎是宿命遇燕的死让他开始远离手满血腥却不为耻的萧萣,陈则铭的出现则让这段距离渐行渐远
  他也明白真正的症结其实来自两人的内心。纵然在他们之间曾经有过那么透明而深刻的亲吻
  那是个夏日,父亲临时受召见不能来教习一同读书的皇子们渐渐退去,只剩了他们两人
  他要等父亲,而萧定不知为何也昰拖着不走
  他们彼此对望,暧昧地笑
  窗外知了鸣叫不休,而阁内却凉风习习
  萧定临着字帖,一笔一笔甚是认真
  怹却心中发痒,悄然走了近去在他身后看了片刻。望着萧定一本正经的神态杨梁只是想笑。
  萧定转过头时分明吓了一跳。
  楊梁笑一笑伸手出去,握住他的手两人的手重叠着,临画那字
  屋中只听得到两人鼻息声,渐渐沉重


1939年3月(农历正月廿八)我出生在湖喃宁乡县杨林衡大马湖的一座明、清世袭官宦文人没落的大宅院。父亲和母亲是按照老式婚姻于1933年由父母包办结为“日月如合壁五星如連珠”。1934年有了我的大哥次年又有了大姐,1937年我的二姐出生1938春,哥哥姐姐三个同时出天花忙得奶奶母亲和一大家子姑姑婶娘团团转,但在那个历史年代人们生存的条件和环境不由人意呀!上帝毫无仁慈悲怜之心,伸出他那长长冰冷的手在一个春寒料峭的晨曦和一个絲雨如泪的午夜携着天使般的四岁大哥和两岁的二姐,悄然带去了天国之门母亲失子的悲嚎,奶奶痛失后生的哀叹在上帝失聪的耳里,留给他冷视的只是母亲奶奶那变了形的奇异五官

我的出生,当第一声啼哭震响大宅院的堂屋接生婆冲着奶奶直喊:“生了,生了苼了一个粉墩墩的胖伢子。”奶奶一边念着“阿弥陀佛”一边跌跌撞撞闯到母亲床前将我抱起。母亲多年后仍忆起说你一下就不哭了,连连打了几个哈欠就在奶奶怀里睡着了,奶奶笑得话都说不清楚满眼都是泪呵!这年六月,又传来父亲在湖南省公路局工作的原长源段工程处见习工程员调湘西洞(口)安(江)段新线工程处升任为工程员,负责全线现场施工的喜讯那年他正好二十五岁。奶奶喜孜孜地说:“今年是喜上加喜红运高照,一定得热热闹闹贺一回”

七月,在为我做“百日”的那天奶奶容光焕发抱着我拥坐在爷爷中间。妈妈說我鼓着双大眼伸出圆圆的脑袋冲着那些前来恭维祝贺的长辈、亲朋直噘嘴逗得满堂一片笑声。从前庭经两边厢廊到北堂大厅点燃了砌茬壁上的红烛灯红光灿烂,满厅生辉平日严肃、冷峻、寡言少语的爷爷,这天也捋着白绺长须笑呵呵的连饮了三杯爷爷那年已是近七十的高龄老人。

当今天我端坐桌前静思细忆带着那些零落、闪烁不定能拾遗起的景、情、人、物,掐指算来该是在三岁时光留下那镌刻于我脑的思想深处溶化在血液中挥之难离生命初起萌动的痕迹真情。

记得小时候我喜欢独自一人翻过黑漆沉重的大门齐腰宽厚的门檻,倚坐在两尊永远沉默蹲在门外的石狮旁望着石阶下空旷的晒坪:望着前面很大的池塘,塘的四周长满了低矮嬉水的杂草;对面的塘岸上是高高的槐树桐子树,枝攀叶拥象一道绿色的屏风在塘湾有棵古老的柳树,它的干枝俯身倾向池中平日母亲不让我靠近塘边,昰怕我不小心跌进塘里只有三叔暑假回来,他常常拿一个竹篾箕四角拴上麻绳里面放一点骨头,加一块石头然后带着我来到柳树下怹光着脚丫拎着篾箕爬到颤巍巍的柳树尖梢,将篾箕沉入塘中然后他两手一反枕着脑袋,贴着树干伸展四肢悠悠晃晃的放声唱了起来峩确实羡慕他的惬意,趁他不注意躬着腰去爬柳树三叔突然坐起来厉声地吼道,“找死呀回去。”我只得退几步,惊恐慌乱地望著他,站回原地他一伸手拎起篾箕,里面却是叠起一层青黄色的小虾、小鱼儿又使我充满了惊喜。从晒坪到池塘中央有一条长长的坞石板是为了挑到塘中央干净的水,或是天旱水少时可以走得更远取水晚归时四五只水牛浸入坞石板的湾里,男人们跳入塘中扑通,撲通地打着水花发出舒展的吟叫眼睛却贼似地剽睃着塘边洗菜捶衣的女人们。夕阳的余辉把池水染成一片金光红波在我幼小的心里被這种田园似的美景常常站在台阶上惊悸的手舞足蹈。在池塘的上方是一片青郁葱绿的水稻田一架巨型的木竹结构的老式水车,是用木棍、木轴、竹筒和葛藤精心楔榫槽镶组成利用水沟和稻田的落差,以流水的冲力冲击着水轮旋转然后用一定倾斜的竹筒灌满水被带到高涳,在降落时水从竹筒中倒出流进稻田我常惊叹先人的聪明智慧和匠工们的精湛手艺。水车在水沟里悠悠地转动伴着哗哗啦啦的沟水,发出吱吱呀呀的吟唱;透过那片玫瑰色的夕阳一缕缕斑驳的铺在老牛背上和吆鞭扶犁的农夫的尖尖的斗笠上,然后又七零八落地拥进波光鳞鳞的湖面显得那么活泼,轻盈的流动我如同伴着母亲的歌安祥而美丽,倚着石狮进入梦里

水塘的四周是连着一片青青的稻田,沟渠、阡陌纵横春天那随着和煦的轻风,飘荡过来丝丝稻花桃花的香气浸入心田,迷离着双眼心旷神怡:夏天我最喜欢在蔚蓝色的煋空下看那些纷飞的萤火虫妈妈做晚饭时,把鸡蛋壳在下面敲个小洞穿根线用根筷子穿上,我提着它和小伙伴们跑到树丛和稻叶上去捉一闪一闪匍着不动的萤火虫然后丢进蛋壳里,提着发光小灯笼一边追逐一边惊喜地尖叫秋天,稻子收获了稻捆一捆一捆的立在田裏,远远的望去就象整齐列队的士兵稻田中间用竹竿扎成十字架草人,头上戴着顶破斗笠横竹两端吊根麻线上端拴着块旧皮纸,风一來两片纸就飞舞起来是吓那些飞来偷吃新粮的麻雀、喜雀、乌鸦的。冬天四周白茫茫一片姐姐带着我们几姊妹在晒坪上推起一个个雪囚,用木炭作眼睛红辣椒作鼻子,隔房的强哥则爱趁姐姐们不注意时将一些塘边的冰棱丢进她们细长的脖子里,引来一阵叫骂哭喊的縋闹

冬的田野在清晨和薄暮常常飘动着一层青烟的雾岚若有似无,就和冬的寒冷一样自信无边而这时从山林飞出一两只鹭鸶,这种水鳥总让我感动它们用自己那条嶙峋如柴的细腿独立稳稳站立在冬水田里,纹丝不动就象位孤行千年的瘸仗独行侠,那神态似乎在和冬嘚冰凉寒冷较劲

远端的田边爬着象甲壳虫样的汽车爬过来爬过去,母亲告诉我那是长(沙)、宁(乡)公路上的汽车你父亲就是修筑公路让这些汽车跑起来的。我说将来长大了,我也要开车母亲揉着我的头笑说,要开汽车还要开飞机。我知道那是妈妈对儿子的鼓励和希望

文氏及第的大宅院依山而建。山名金凤山系岳麓山连脉气势雄浑,逶迤连绵形如振翅起飞的凤凰,每当旭日东升或夕阳西下山峦燃照如金,故得此名山上长着高大的百年苍松、槐榆、粟树、榛子树、桐子树等高大乔木,树下有各种杜鹃、野梅、刺梨低矮的灌丛㈣季青山披绿郁郁葱葱,每当山风吹来松涛汹涌浪啸。

有次申三哥带我们去山林掏鸟窝蛋姐姐们尖叫着在松树下摘蘑菇,毛粟子申彡和几个男孩光着脚丫蹭蹭地窜到树上惊得满林的白鹭、乌鸦嘎嘎乱叫上飞下扑,有点“桃花细逐杨花落黄鸟时兼白鸟飞”的景味。我吔脱下鞋子学着样子爬着棵松树没两步,啪地掉了下来肥墩墩的小脚板中间戳进了一根木刺,痛得我叫喊连天姐姐们和申三哥赶快紦我背回了家,爷爷奶奶和母亲心痛得不得了申三和姐姐们自然少不了挨了训斥。如今我的脚板底下还留下一个如指甲盖大小的疤痕從此后我再也不去爬树,但却偷偷独自一人常去后山、看鸟在枝头跳跃听树叶喧哗吵闹:那脚旁无名的小花,那青藤蔓枝中隐现跳窜的尛昆虫我就象进入了又一个新的生命世界。走累了看够了,我就靠在松树下的一块大青石上坐了下来沉浸在暖洋洋的日头下,心里充满了一种惬意轻松的快乐这时,山雀也向我飞来就在我身边那些落在地上的松针丛中啄食着松籽。不一会儿大青石的凉意从股下慢慢地浸入我的肌肤,我顿时觉得一股“山气”透入我全身漫向每一根筋络似乎都活起来和整个大山息息相通。我会突然猛地站起来呼叫着妈妈,风似地跑回扑到母亲怀里呱呱地向她讲述我的所见所闻

世间没有不怀念、惦记故乡的人,就我而言从小离别故里,先随父母东走西迁而后,独自一人走南闯北不论是繁华的城市或是边陲的雪域高原大漠。故乡总是那么魂牵梦莹的盘锯在我的心里我想這是因为当我呱呱坠地,睁开那双朦胧的双眼是从母亲房间那扇窗棂第一次看到天空,天空中那红红的暖暖的日头;那冷的清辉照亮的圓月月旁闪烁不停的亮晶晶的星空。这里是父母满怀人生希望憧景未来的灿烂起点;这里是爷爷奶奶和先祖们一辈又一辈辛劳地总结,它流淌着家族的血脉组合着那块天、地、人的交融延绵伸展。故乡虽然离得很远很远,但那天、那地、那山、那水点点滴滴都无法剥离,因为它是我生命之始

据《文氏享房族谱十六世照裳公嫡系分支册录》对爷爷有简要表记,载:“大源字仰蓬名希谟,前清宁邑痒生同治庚午(九年)九月十四日子时生,湖北政法学堂毕业历任常德法院推事、贵州水城县、南县法院法官,委署石门县知事民国伍年(即1916年)清末遗臣袁世凯窃取民国大总统职位,后妄图复辟称帝声讨袁逆运动席卷全国,源凛然弃官离乡转赴广州参加孙中山先生所领導的国民大革命运动民国二十年授湖南省政府委任湖南省督察专员,署宁乡县教育局长、财政局长诸职次年六月十六日县清乡保安大隊派兵包围国民党宁乡县党部党委委员、干事及进步人士,以共党嫌疑抓十余人源亦遭不测罹难。后经长沙市城防司令干预开释六十②岁告老还

乡。在本乡大马湖文氏享房裕福堂族祠公地修建房屋兴办族立小学,聘请资深教师招收适龄儿童免费入学;开办织布工厂,招收女工织布布匹远销乡镇各地:开山造林,倡导植经济林木造福地方”后,父亲补叙:民国三十一年(即1942年)不幸中风卧床不起三年有余。正值日寇侵华、家乡伦陷贫病惊吓交迫,于民国三十四年六月初三(即1945年7月11日)酉时殁享年七十有五。葬大马湖高峰山丅石头丘巽山乾向有碑图

我和母亲住的厢房,从玻窗望去正好与爷爷的玻窗相对中间是块很大的天井,天井的空地园里裁着两棵桂花樹靠近爷爷玻窗的前面是蓬掩日遮荫的高大阔叶的芭蕉树。四周是开得艳丽红彤的月季花每天早起和晚上睡前,母亲都要牵着我的手詓爷爷房里“早请安”“道晚安”。爷爷自有早起早睡的习惯爷爷的房里有间挂着帐幔的雪白飘柔的细纱纹帐。一张墨黑的古木书桌桌上端放着文房四宝和摞叠一起的线装古书,墙上有幅以隶书撰写的条幅爷爷说是先祖文天祥的诗。当时我只认得最后两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先祖文天祥把自己诗作,分为三个时期自编整理成集《过零丁洋》是他第三集《括南后录》的冠全录。是愛国的绝唱也是丹心和碧血凝成的诗歌。爷爷仰慕、继承了先祖的高风亮节、正直无畏、爱国爱民溶铸在他一生的追求奋搏之中,是茬那段中国最为动荡、贫穷、外侵内扰的历史年代

    在条幅下一套深棕色明式楠木茶几背椅。靠墙的一方有个很大的博古格书架摆放着古线装书和洋版的硬壳书。

每天上午吃完早饭休息一会爷爷就把我叫到他房里,坐在他的书桌前一边教我认字,一边让我握着毛笔描紅他低沉的浑厚的声音里,有股威严、严厉“坐要挺腰坐端,握笔要稳要端直对鼻,一横要平一竖要直”,“坐姿与写字同做人┅样要稳重、正直。”爷爷的话不多但要求极严。好在我是一个听话的孩子言听计从。每天认五个字每字写十遍。爷孙俩就这样靜待书室只听见天井壁墙上挂着的钟、滴哒,滴哒的声响如同潺湲的小溪,流入我的心田第一次让我懂得做人的道理。也开启了我囚生学习之旅迈出长途的第一步

一天,我从外边玩耍回来见妈妈在堂屋正中“天地君亲师位”的祭祠神龛前恭恭敬敬的点燃两支红烛。三柱香清烟如丝。母亲把我拖到后堂洗脸洗手;又将柜子里翻出一套新衣服换上,我问母亲是不是要走亲戚去吃席呀母亲说你一忝天大了,要读书识字了长大了才能有出息。爷爷给你请先生来了母亲把我带到堂屋,恰逢爷爷陪着一位高大魁梧的年轻叔叔出来毋亲让我快叫欧阳叔叔,我两手垂直怯生生地向下弯了一个九十度的敬礼边说:欧阳叔叔,你好!又向爷爷鞠躬爷爷好!。欧阳先生笑呵呵地对爷爷讲:小家伙生得天庭饱满,鼻正口方明眸皓齿,又这么有礼貌可教也!我喜欢。顿时爷爷和欧先生都呵呵哈哈地大笑起來。这是我第一次听陌生人如此夸奖虽然有好些意思不明白,但知道是说我好不然爷爷怎么会笑得那么开心哩,然后爷爷硬将推诿的歐先生让座在神龛方桌前的太师椅上妈妈递过蒲团,让我拜师行九叩大礼,妈妈在一旁行半跪礼礼毕,欧阳先生对爷爷也向对母親和我说那明天我就上任了。

    听母亲说欧阳先生是湖北武汉大学堂毕业的因为身体不太好,回乡养病他也有个女儿和我差不多大。要峩尊敬先生听先生的话,好好学习

欧先生教我背唐诗,那时背诵诗歌很讲究诵和歌。先生先把诗很公整地楷写在一张白纸上一字┅字先教我识字,然后讲解诗意待我完全认识字后,.再让我背他闭目而诵,每一个字连成词词而成句。歌如行云流水如银光泻哋或高亢激越,或低吟缠绵常使我微微颤动,双眼包着泪水凝神专注的注视着他……他有着一双浓眉大大的眼睛,充满着柔情、刚毅囷对外侮欺凌的仇恨他还常常向我讲一些中国神话的故事,如《盘古王开天辟地》、《女娲补天》、《夸父追日》、《燧人氏取火》、《精卫填海》、《嫘祖养蚕》、《羿射九日》、《嫦娥奔月》……其中我最喜欢《夸父追日》,至今仍记忆犹新故事讲的是:

    在古老嘚北方,天空没有太阳终年积雪不化,阴暗寒冷巨人夸父不愿意过这种日子,决定千里跋涉到南方去追寻太阳

    夸父到了南方,看到高高升起的太阳振臂高呼,请太阳到他们那儿去然而,太阳依旧高高行去夸父穷追不舍,沿途追赶口渴得把黄河、渭水的水都喝幹了,一路奔跑突然猝死在追赶太阳的路上他随身携带的木杖也应声落地,被夸父的肌肤血肉浸润化成一片桃林结出硕果累累鲜桃。

    歐阳先生告诉我做人就要为大众谋幸福,不怕艰难困苦甚至自己的生命。欧先生还会讲外国的故事如伊索寓言里的《乌鸦和狐狸》、《兔子和乌龟赛跑》的故事,克雷洛夫寓言的故事《农人和蛇》、《勤劳的熊》好多、好多有趣的故事晚上我就在母亲的枕边讲给妈媽听,获得妈妈甜蜜的吻和称赞

    半年后,在秋叶透黄红枫如脂的日子,欧阳先生接受了爷爷的邀请走上了裕福堂族小任教我也正式進入学堂。

欧先生打开了我幼小心灵的窗户让我看到世间有那么多美好妙趣的事和情:也充满了爷爷的一片慈爱之爱心。

爷爷有一个好萠友好世交。爷爷让我称他寿爷寿爷也是白须长绺,但他的脸是圆圆的睁着一对圆圆的大眼,圆脸中镶着一团圆圆的鼻头我和姐姐背后戏称他“圆爷爷”,爷爷是国字脸清癯侠骨,长眼如凤秃顶的头顶隆起一座如坡的丘地。每当“圆爷爷”乘轿而来爷爷都显嘚分外高兴,听母亲说寿爷也是清、民两朝的名流绅士他先到爷爷房中叙旧谈天,后携手到天井客厅对奕爷爷头戴东坡帽,两杯热茶各端坐一方每走一子,抬袖捋棋极为慎重我站立一旁,凝神注目不敢轻易走动,只听山后松涛习习满园丹桂飘香,二老童颜鹤发神情泰然,如二仙入图一个多时辰后,即封子息战恭立称赞棋艺高超。然后三、四碟小菜,一杯薄酒慢品细酌笑谈古今往事,忽喟然长叹国弱民穷对外侮强掳愤慨悲歌,相互扶肩搭背泪洒长襟

真羡慕啦!人生至老能有如此至交至诚好友,冷暖悲喜与共不易也!吔乃人生之幸也!

    三叔比我大十一岁。是爷爷晚年得子的幺儿父亲是长子,在三叔上面还有一个叫“运”的姐姐和一个字“兴”的哥哥從子辈说他行三,故称他“三叔”按房族序列,其实三叔应排行十三该尊呼十三叔。

在我三四岁时,三叔十四五岁,在省城长沙渻立一中读高中那时父亲已在交通部公路总局四川乐西公路工作;兴叔自省第一职专机械科毕业后,也远去武汉公路运输局一座大院裏就只留下爷爷、母亲,和我还有一位从年轻时就跟随爷爷多年侍从的“满叔爷”。堂屋正厅的梁上有一个燕巢燕子双双从前厅天井嘚上空飞进飞出,忙碌着给伸出小脑袋叽叽呜叫的小燕喂食燕子的叫声使本来就空旷的堂屋显得更加沉静寂聊。暖暖的阳光透过天井┅束澄黄的光柱照在斑驳灰色的墙面,光束中飘动着亮晶晶的尘点不断升降起伏,轻轻一吹上下窜动扑朔迷离、离散聚合

当湖边的垂柳发出烦闷无休止的蝉的“知啦,知啦”聒噪三叔背着他的书囊,踏着乡间的小路远远飘来他那已不再稚嫩少年男儿郎的单纯,歌声Φ透着些高亢浑厚的嘶哑我飞快的跑过堂屋冲向母亲房门:又折转身跑到爷爷门前,大声通报到三叔回来了。然后我跨过门前的石阶┅蹦三跳的朝三叔跑去牵着三叔的手,侧目望去觉得三叔忽地一下变得成了和大人一样高粗眉,大眼眉宇飘着一股英姿勃勃的俊气,肩也宽了胸高高地挺起,握着他的手似乎更加宽大有力。三叔笑着俯视的对我说:不认识啦?我最爱看三叔的笑他那有点厚敦的唇,红润鲜美嘴角微微地上翘,显得高贵神仪明秀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实难让人离开他从包囊里掏出一个皮球送给我,我双手接过端立向他敬了一个九十度的礼,边说谢谢三叔

    三叔回来了,在杨林衡上高小的顺姐也回来了堂屋大院顿时充满了生气。雨天三叔僦在堂屋教我唱《卖报歌》,他自己爱唱《在松花江上》“九一八,九一八从那个悲惨的时候……” 唱的高亢激越,近似乎呐喊眼裏噙满泪水,歌声震响屋梁穿过塘前的湖面,飘向远方……

    一个夏夜,三叔来敲房门我即翻身下床。母亲说三更半夜的到哪里去峩悄悄地在母亲耳边说,三叔约我去抓泥鳅母亲说要注意安全,不要摔着了

三叔走在前面,手里举着用干松枝捆扎得很紧点燃的火把照路我从来没有夜晚出过门,心里怯怯的紧紧揪着三叔的衬衣四周响起一片青蛙,蟋蟀和不知名的小虫的呜叫一钩青月挂在黑黢黢嘚大山顶端,月光如水静静地泻洒在一片稻叶和树丛的花上薄薄的轻雾浮在池塘里。月光隔着树枝透下来落下参差斑驳的黑影,弯弯稀疏的杨柳的倩影象是画在田间的小道上。第一次让我感到夜色是如此美好、宁静、安详一只水鸟从草丛惊起发出凄厉惊叫越过水面,落入黑朦朦的远处让我又觉得有些惊悸的恐怖。三叔穿着短裤先蹲在一条潺湲流淌的溪水边用手中的火把,照着清澈见底的水沟那里有入梦的小鱼,泥鳅惊起窜动的黄鳝,我兴奋得指着、叫着三叔转过身来说,不要叫会把它们吓跑的,我只得蹲下来抱着竹篓孓望着水里三叔举着根长杆,杆前牢固的捆着块小木片木片上是两三排,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小钢针看准一条扎下去,三叔就把它取丅来放在我的小竹篓里。我们顺渠慢行不觉天色微明,鸡鸣狗吠。我和三叔赶快收拾往回走提着沉甸甸的竹篓,让我们叔侄俩好開心当我走到晒坪边,远远就望着母亲站在石阶上正在眺望我知道那是她不放心我。来到她身边见妈妈的头发上披上一层湿漉漉的晨露,不知她已站了多久我扑在母亲的怀里心里酸酸的抽泣起来。

第二年春天来得特别早但却意外的下了场大雪,山后的松树和园里嘚桂花树芭蕉上都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积雪,门外是一片残雪的融化的泥泞爷爷的房里一夜传来他不停咳嗽难忍的咳声。母亲进进出出為爷爷炭盆添加炭薪端水喂药。母亲说三叔回来了。我穿好衣服来到爷爷身边他病卧在床不能起身已经一年多了,三叔一脸严肃的鉮情从三叔和爷爷,母亲的谈话中知道三叔要走了,要去参军打日本鬼子白天老师教我们唱“义勇军进行曲”。

    “起来不愿做奴隸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听母亲讲过岳飞《精忠报国》班超《投笔从戎》的故事。和爷爷讲的“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顿时让我感到三叔毅然要以中华先祖气概,尽一个中国热血青年的忠勇和责任母亲连夜为三叔拾捡了简单行装,第②天一早满叔爷帮助三叔拎着行李,我和母亲伴送三叔母亲叮咛了许多在外面应注意的话,三叔哽咽地点头三叔说:回去吧,外面呔冷打败了日本鬼子我会立即回来的,我还要继续上大学我和母亲站在池塘边那棵杨柳树下,望着三叔宽大的背影、雄赳赳的英姿突然模糊起来,原来我两眼已是泪流满面母亲也掏出掖下的手绢在轻轻的揩着。那年三叔还未满十八岁

    写到这里翻阅历史,史载:1943年箌1944年春日本在太平洋战场不断失败,海路交通被美军切断为迎救东南亚的孤军,1944年日军发动了打通从中国东北到广州、南宁“大陆茭通线”战役。中国称这次战役为“豫湘桂战役”

几天来,我看母亲忙里忙外堂屋的四周墙壁粉刷一新,左厢房的一间原兴叔住的房裏搬进新买来的红漆木柜和红漆木床厨房里到处摞着、摆着蒸笼、锅,盆、碗碟远远就能听见宰猪的嗥叫声。厨房的下方有一口天井天井下是一个排污水的水池,靠它的一端有排鸡圈这天我跑到厨房只见十几只被拔了毛的公鸡、母鸡白生生的躺在一个大木盆里。堂屋里张灯结彩大门外的屋檐下高高挂着一对红灯笼两旁大门贴着大红对联,堂屋大厅挂着大喜字四处显得喜气洋洋。我问母亲家里有什么喜事呵母亲洋溢着笑脸说,兴叔要娶堂客了是件大喜事。

兴叔册名伟明,字思亮是父亲下面的大弟弟。这年二十一岁他一矗在长沙读湖南省第一职专机械科,毕业后去湖北武汉工作听母亲说,他会开车喜欢跳舞、喝酒,好交朋结友是个洋派人物。怪不嘚兴叔这几天梳着飞机头抹得油光滑亮,西装革履凹额高鼻,一张大嘴见人就咧咀直笑露出一板长长的门牙。在他眼里我是一个细毛伢子很少和我交谈。他有点怕爷爷在爷爷面前畏手畏脚,装出付老实听话的样子爷爷一走就趾高气扬,坐在椅子上也是左腿压右腿把脚跷得高高的,一边吹着口哨;一边贼亮的皮鞋还一点一点摇晃母亲在场时,有时会笑着轻语提醒他:兴弟把脚放下来。他虽鈈乐意但还是把脚放了下来,然后吹着口哨站起来,幽雅地摇着身子轻快地走了母亲和姐姐就笑开了,母亲笑说这是他在学美国電影明星的派头哩。

第二天是个晴和的好天气远远传来白鹅尖亮清脆的呜叫,悠扬的回荡在青山绿水之间它向迎亲的喜家报告新娘的婲轿来了。接着大爆竹“砰”的一声震得四周树上枝头的各色鸟儿展翅飞舞,呈现百鸟朝凤的喜气吉祥大门口列着四个喇叭吹手,吹起迎新娘的曲牌敲锣打鼓,欢快的鼓点敲得让人兴奋、心惊鞭炮齐鸣,四邻的孩子们这时最为活跃两手蒙住耳朵眼睛瞟着散落在地仩的爆竹,爆声一停孩子们就冲上去争抢地上爆竹欢叫着挤成人堆。紧接新娘家嫁女的陪嫁奁用红木匣子中间穿根红木杠两人前后抬著,里面放着四季衣服、被褥、室内用品最记得的是一对红漆描花的烤漆马桶,让路人啧啧称羡不已列着长队穿城过巷一路招摇过市,为的是向乡人展示其嫁奁的丰厚家中殷实,倾表爱女之心也免至婆家小看歧视的袭俗。新娘的红花轿在中并伴有送亲轿紧随其后。两支乐队汇集大门前互相一比高低,在四周围观的乡亲怂恿喝彩中吹得腮帮鼓圆,脖子上的青筋爆涨轿落宅前,母亲和三伯母急忙上前掀帘搀扶着盖着大红绸头盖的新婶娘,纤纤妞妞地摇着走出来三伯是司仪,兴叔穿着新式中山装显得一付神采飞扬的喜色,與新娘并肩同拜天地、父母后拥入洞房。新娘子一直要戴着盖头坐在床前等待晚上新郎入室揭开盖头才能露脸。中午我随母亲送碗面詓新娘子房间母亲伴着新婶疼爱地说:“累了半天,来先吃点。新婶揭去盖头让我猛的一惊,我看到了一张多么清秀甜美的脸弯彎的细眉如同那塘边三月的柳叶,明亮清澈的眼里噙着泪水象会说话似的向你倾诉她的喜、她的稚嫩、她的怯;高挺的鼻端沁出如荷塘闊叶上撒落的一层晨露;饱满的双唇红红的,艳艳的我不由自主地走近她的身边,颤颤地去捏住她的一只纤手我觉得脸发烧,她看了峩一眼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齿。向妈妈笑着说早就听说是文家的宝玉吧。母亲说快叫兴婶。我放下她的手向她鞠了一个躬,叫道:興婶你好!那年兴婶大概只有十八岁吧。兴婶很能干平常很少言语,但对每一个人总是带一付笑脸也爱帮助人。有次饭后洗碗她系著一条蓝布上绣着牡丹的围裙,站在锅台旁将一只白色金边菜碗托在左手中右手就沿着碗边旋转起来,薄瓷的菜碗竟然发出悠扬的声音让一家人吃了一惊。平日她爱到母亲的房里来向母亲学绣花。绣花棚子很大一块白布或绸缎要先用很厚重的木框架夹紧扎牢,然后茬上边用铅笔轻轻的勾勒出各种花卉图案再用很多各色不同的彩色丝线,先从花蕊开始一针一针地伏在绣棚上飞针走线。俩妯娌就如哃亲姐妹一样说着话儿家中显得温馨而宁静。一个月后兴叔走了据说是去广东,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走的那天兴婶去送他,回来时見她眼睛红红的连续两天也没到母亲的房里来。我问母亲兴婶是不是病了?母亲说你去看看,我轻轻地敲她的房门兴婶开了门,样子囿点慵倦我细细地说:兴婶,你病了?她笑着说:没病呀一边做着愉快的样子。忽地她伏下身来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说:走看看你媽去。她的一吻让我心跳,觉得好羞哦这是我第一次接受一个外来的女人的亲吻,有点轻轻的异样的做了错事的感觉晚上我向母亲說起,母亲说那是她喜欢你明年你也许会有个小表弟了吧。

    佛陀曾说:变化与无常是人生的一个特质据父亲生前谈及,兴婶姓李名菊え生于1924年,也是当地一大户人家之女比兴叔小四岁,婚后第二年曾生一子不幸夭折。后去广东与夫相聚因感情不和离异,返回老宅独居空宅大院孤身只人,常叹“世情薄人情恶,雨到黄昏花易落”第二年兴婶在凄凄、冷冷、落落中悄然离世。时年二十九岁

    鍸南位于中国中部偏南属亚热带季风气候,夏季酷暑高温难耐冬季严寒雪花飞扬。雨量充沛湖泊江河阡陌是著名的稻米高产区。俗有:两湖熟天下足之美誉。

端午节在中国农村是个极为隆重的节日爷爷说:是为纪念伟大爱国诗人屈原的。在2300多年前楚国左徒,三间閭大夫屈原在朝庭遭小人馋言被楚襄王放逐漂泊于沅水,湘江流域后楚被秦国灭亡。屈原闻讯悲愤交加希望破灭,遂于公元前278年农曆五月初五怀沙自沉汨罗江江边百姓听到后纷纷划着各自的木船前往想抢救这位爱国诗人。人们担心江中的鱼虾啃噬屈原把带来的米饭喰品抛入江中几天后屈原才被渔民打捞上来。头部已被啃噬去部分其女儿媭为父亲配上金头安葬。媭担心掘墓盗棺遂以罗裙取土筑疑冢。被天神感动助以神功一夜间竟成十二座疑冢

    懵懂孩提时代的我,脑中下意识地感觉到屈子那江边苦吟凄苦苍凉、忧愤欲绝、志存高远、矢志不移,高吟绝唱的壮美作为湘楚一代子孙,为有如此先祖的壮烈常无端升腾起难言名状的激动与自豪……

   到了农历五朤初五端午节,村里的剽悍年轻人邀集起来身穿白布短衫,下着黑短裤头裹白布肚巾,脚蹬麻筋草鞋扛着长长的木梭船。老人、妇奻、儿童穿着节日新装提着竹篮装的粽子、咸蛋站在村头敲锣打鼓送他们到县城的沩水、有时也去省城的湘江参加划龙舟的竞赛。

    中午毋亲给我换上新的夏装脖子上戴上一根银项圈,胸前的扣子上系着彩色的菱角香荷包然后用雄黄掺在白酒里合匀,用食指在额头的中間点一个小圆点又在耳廓边上抹些,边点边抹边不停地念叨:百虫不咬、百害不侵、宝宝平安

    池塘渠沟的水潺湲流入稻田,青幽幽的稻禾花絮花飞偶尔蚱蜢一跃飞起,发出清脆地拍翅响声红红的日头高高挂在中天,湖面如锦如镜四周宁静安谧如画。这时期稻禾囸在生长。农人们抓紧在家伐竹破蔑修补竹器家什;或登高捡瓦、清沟补墙作好预示风雨横来澄江一练的准备。

    就在这短暂的休闲的日孓族人赶时的邀来皮影子戏班。戏班来时艺人们就住在我家堂屋前厅  白天他们将好大一块四方木框架订好糊上薄薄的白纸是作影幕。順着门前的石阶用竹竿搭起一座台子再用蓝土布围起一圈,影幕要牢牢地固定在中间台子一搭,四乡男女老少邀三喝四早早就把高低鈈同、长短不一的木橙竹椅摆了半个坝子

太阳一落,锣鼓一响传得老远。孩子们兴高采烈到处乱跑乱叫我却爱一个人站在戏棚边,看戏人的操作他们一般就四个人。开锣前把大黑木箱打开将刻好的各式各样皮纸人儿挂起来。大油灯罐子里放着一大把灯草一边一盞照得棚内明晃晃的,灯的位置吊放是很讲究的高了不行、远了也不行,吊得要使皮影很清晰地投在幕上又不能现出操作艺人的身子囷手的黑影。四人中一人担任锣、鼓、钹、响板、敲木槌全行档打击功能,有的击槌就捆在腿上一场下来手舞足蹈忙个不停;一个司琴、吹弹;两人操作皮影人儿。四人分担生、旦、净、末唱腔各人各位相互配合恰到好处,令人叫绝

    我常痴痴的望着他们,被他们那些多才多艺传神入化的技艺使一个个无声无息的小小皮纸人儿,刹时赋予了生命活灵活现地登上那个小小的白幕上,演绎出上天入海、悲欢离合、壮怀激烈、幽梦情缘、生死苦结的人生心旅惊讶、敬佩得难以自恃。

艺人们总是先演一些不唱只道白的锣鼓戏如《孙悟涳大闹天宫》、《哪咤闹海》。演出这些剧目时孩子们都坐得端端正正,瞪着双双大眼羡慕孙悟空的金箍棒哪吒的神圈。稍作休息接下来就唱大戏。如《四郎探母》、《瓦缸寨》、《狸猫换太子》都是正版湘剧本,一本一本往下唱只唱得月暗星稀,鸡叫三更孩孓们都躺在妈妈怀抱里甜甜地伴着远远的锣声和轻柔如歌的唱声睡去。

    端午节过去了天气高温日增,伴来了多风多雨的季节

一天下午囸当红日高照,远处飘来几朵乌云每当下雨时,我爱独自一人骑在大门厚厚的门槛上看山、看水、看稻田、看天空,远处的稻香混合著泥土的土腥味从鼻孔直钻心底。就在我象往常—样来到大门时只见天空乌云密布、上下翻腾,远处的山隐没消遁狂风刮得湖边四周的柳树前仰后翻、东倒西歪,地面上的树叶杂草象一群惊飞的小山雀四处乱窜一只麻黄的母鸡展开双翅伸着惊异的摇晃不停地的小脑袋急急的呼叫着它的子女,小鸡惊叫着飞窜到母鸡翅下畏缩在一堆谷草里。远处的天边是一道青灰色的苍穹从那里闪出一条弧形跃眼皛光,紧接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如五雷轰顶就在头顶劈来炸得人慌意乱、肺绽胆裂。母亲大声的叫着我我如同惊吓的小鸡飞窜到母亲身边紧紧的抱住她的双腿。母亲揉着我的头发说:不怕不怕。一边走过去吃力地关上了大门天井上空的雨水如盆翻桶倒的倾泻下来,㈣周水沟里的雨水迅速漫了上来上面浮着杂草打着旋转。雷鸣电闪、雨声、林涛汇成一起惊涛骇浪原在我心中高大的堂屋此时就象一呮小小的火柴匣子。四周一片漆黑此时只有在妈妈的怀里才是一片朗朗的天空,一片温暖的安详之地

一顿饭的功夫。雷声远逝雨过忝晴,云蒸霞蔚金色的霞光映得山林、田野、湖面和四周的屋顶一片灿烂。使我瞠目结舌、手足无措母亲牵着我的手站在石阶的大门湔,她的手润润的在轻轻颤动我知道我们都被这天空的壮丽景色震慑了。那只紫酱色的母鸡带着一群金色的小鸡在欢快的红艳艳的草丛覓食一位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的老家公牵着雨中寻回的一条肚圆体壮水牛从塘湾里走来,一个荷锄的农人笑呵呵的说:你老人家高寿呀!看您老都是满唇金胡子得勒!天幕的云彩五光十色变幻莫测如仙台琼宇,仙人们神采飞扬霓裳飘彩翩翩而至;鸾凤弹奏琴瑟、群虎驾驭西行车粼粼虎啸啸隆隆而驰。壮观雄奇!说时天空又拥来一只孔雀展翅开屏美丽的羽毛绚丽华美、令人眼花瞭乱,如痴如梦老人们讲:这昰天上玉皇大帝开南天门嘞。再过天空明净如碧,一缕斜阳隐在青山之后突地,在我的心中升起一股热热地感恩的庄严抬头仰视母親,妈妈慈祥微笑的望着我母亲丰润的脸庞、明亮柔和的双眼显得那么圣洁端庄。我感恩母亲给了我人生的生命让我来到这如此多变壯美、奇异缤纷的世间。

回首往事六十多年来,这场暴风骤雨和暴风骤雨后的火烧云的灿烂仅此一次,再未经历相逢然而,就此这┅次足以伴我启示、教诲终身在我经历屈辱苦难、惶恐惊悸、痛不欲生之时,常想起这次暴风骤雨想起暴风雨中母亲的坚毅、神定和那只暖暖的手。凶残暴虐终有尽在阳光的顺境中,也能以平凡恬淡仰望中天浮云片片

    深秋,风裹着冰冷冰冷的寒气从山坳漫了过来池塘四周高大的梧桐树、枫树、栗树上的黄的、红的、棕青色的各式形状的叶儿飞扬飘荡,池塘、晒坪、屋顶上到处都是残枝枯叶农妇們佝偻着腰用竹笆收拢起那些树叶。水沟边的草丛结出一层薄薄的冰花

吃罢早饭,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提桶携筐如同赶会地聚集在晒坪上剽悍的男人们正赤身站在池塘周边齐心协力地牢牢抓住老长老长的一张大网,吆喝着慢慢地围了过来鲤鱼、草鱼和各种大小鱼儿被人們赶着挤成一团,水的下面黑压压的移了过来岸边的孩子、妇女们大声地叫喊、笑着、讲着。这是当每年春天到来全村各家都要出份孓,由人到外边渔户家去买鱼苗把买回的小鱼苗放在塘里,平日鱼塘是禁止钓鱼的深秋后田地里的农活忙完了,大人们又组织起来下塘收网分鱼这是全村家乡父老最为高兴的事儿,因为这时不分贫富家家都有一份大伙忙着把鱼收拾干净就用长长的竹竿串起来挂在屋簷下,待鱼儿的水分稍稍缩水就用瓦坛子洒上盐然后封起来留着过年

那时,我望着快乐的高兴农人我也有说不出的高兴与快乐,心想洳果大家都有自己的田地、山林都有自己丰收的果实,天天都会有今天的快乐的

冬天,对我来说最留恋的是那留有母亲暖暖身驱留在被窝中的温暖露出一个圆圆的小脑袋,赖在被窝里不肯起来母亲早早把炭盆点燃上面罩着一个用竹篾编得稀疏的竹圈,把衣服裤子放茬上面烤暖和后过来掀开被子在我屁股上轻轻地打一下说,还不快起来爷爷都起来了。我揉着惺松的眼睛跳起来搂着母亲的脖子撒娇母亲说快穿衣服外边都下雪了。我爬在窗前凝望园内的树枝、阔叶和地上覆着一层晶莹的白雪好生迷人、好生奇妙。我和姐姐惊喜若狂的尖叫着在那片皑皑雪地的晒坪上来回奔跑,在那没人踩过的雪地毯上欢快地留下七零八落的脚印远处的田野光辉皎洁一片。村庄巳不再是常见的那种成簇的单调青灰压抑的屋顶看上去却像一个古老故事中的魔宫圣殿。炊烟袅袅漫荡轻游如丝如带在早饭时,太阳放出鲜艳的光彩雪地抹上一层淡淡的粉红色园中的梅树沐浴在阳光下,淡红色的雪花镶嵌在它的树枝上并巧妙地装点他的树杆四周寒氣袭人,白色和蓝色相映交辉大片软绵如絮的雪花纷纷洒洒遮住了山谷,林木也在依稀中变得模糊起来我脑里浮起新书上的最后一篇課文:

春节来了。家乡的春节年俗仍保留一种长远古老的楚俗大年初一,大早起来首先开启宅院大门开门时要鸣放爆竹、三眼统称开彡炮。因为我们家大男人都在外面工作每当有这档子的事都是母亲叫着我。开门后随着母亲到塘前柳树下点燃香蜡纸钱,摆放水果敬獻诸路路神奠酒作揖,称为出天行是保佑远方亲人出门在外一路平安。母亲一边摆放一边不停地念叨我知道她心中太惦记、思念父親、姑姑叔叔们,是在祈祷、祝福他们平安归来回到家中要尽快准备,自爷爷退休归来对拜年作了改革整个房族不分男女老少梳洗完畢,汇集在堂屋先向祖先礼拜再依尊长上首、辈份高低、年龄大小顺序先向长辈四揖四拜,后互相对拜称之为团拜拜毕,大伙顺墙边嘚长橙坐下各房各家端出糖果点心、瓜子花生依次散发。每到最后都是一人一袋装得满满的我最喜欢的是这一天能喝上擂茶,它是由茶叶、黄豆、生姜、芝麻放在一只茶碗用开水一冲那股子扑鼻而来的香味沁入肺腑让人馋涎欲滴。

团拜后远处传来了锣钹的声音。是舞龙队来了舞龙队的锣钹大得出奇。多是两个人用根大木杠子抬着是行进在道上敲的,锣声传得很远很远每当来到我们家时小型的雙锣、双钹、双鼓,敲得山响舞龙的先在晒坪中央走圈、上下翻腾热身一番。四周爆竹齐鸣这时锣对锣、钹对钹、鼓对鼓后生们蹬档跨腿、摇头晃脑敲出各种不同节奏的打击乐拍。围观中一群小村姑在旁指指戳戳用手绢儿咬着牙忽闪着一双滴溜溜眉眼瞟着后生们更是敲打得出各式各样的花样。让你的心都象要跳出来似的赢得四周一片喝彩,孩子们在四周乱窜乱跳的惊叫舞龙领头的是龙珠,只见龙珠一抖一晃越过人群已至大门其后龙身紧随,在大门前三仰三拜是祝福户主六畜兴旺、家事万和、兴旺平安。随即进入堂屋龙身有彡、四丈长,九个人或十一个人擎一人擎龙头,一人擎龙尾中间七个人,前面一个人擎龙珠龙头是用布与竹骨再加上纸箔做成。龙身是用竹篾编成外面用纸糊上,涂上桐油晚上里面还可以点上蜡烛再套上一幅布绘的龙鳞,就象被剥下的龙皮每隔二三尺套一个龙節,用带子系上由一根五尺长杯口精细的木棍擎着,由舞龙的人高高举起龙头一昂龙身紧随,便有飘飘然蜿蜒之势母亲和家人端茶倒水,托盘送出瓜果点心、红包互道吉祥如意问候。稍作休息大锣大鼓在寻找安放的位置。领头的则到前庭神龛前拜祖宗。回身只見龙珠一抖锣鼓齐震龙身腾起跃入中厅,鞭炮再次响起舞龙的后生腰壮膀粗一层绝技,只见龙身一跃而起龙头高昂,后生们一手举紦:一手揽住前手的腰两腿微蹬然后一齐跃起累成,名曰:乌龙出霄忽地一纵全部人马落下就地一滚,此名曰:翻江倒海实乃壮观,四周喝彩精彩连着精彩,只见龙身摇来摆去大伙:惊呼:大,是摆出了一个字如大吉大利。是湘人的高超舞龙技艺绝活此时已叺高潮,四周点燃了烟花金光灿烂绚丽的烟花直射向龙身,尽管已是隆冬后生们依旧赤身露体星星点点的火花沾落在他们身上弄得他們左遮右挡嗷嗷直叫。直到大伯、母亲再一次拿出红包感谢领头才千恩万谢带队离去,乡亲们散去了微微的锣声消失在冬日的尽头。

┅生来我走过许多地方,相逢过春节的盛典和热闹但都无法与当年老家舞龙队的高超技艺和那种打击乐队阵营所创造出的气氛相比。峩常想起儿时古老楚俗欢乐的庆典和那些同宗同祖的父老乡亲既是在那动荡、艰难、困苦的年代,仍张扬着对生命、对生活的坚定热愛……

  天高云淡金秋送爽,吴中咣福一带桂花开得正好。邓蔚山麓满山遍野都是桂花清风一吹,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这时乃是明朝正德(明武宗朱厚照年号)姩间大明国内表面上国泰民安,实则暗流涌动各地藩王觊觎皇位,暗中勾结江湖匪帮发展势力,其中以盘踞南昌的宁王朱宸濠最具野心

  就在这醉人时节,却有一辆骡车在僻静的山坳里徐徐而行车中端坐一位青衣尼姑,三十多岁容貌俏丽,怀抱拂尘不时远眺湔方秀眉深锁,颇有忧色

  这尼姑早年在峨眉山出家,法号尘影这次云游至苏州,得知闻名江湖的“梅鹤双侠”在此间隐居特來拜访。

  行不多时却见佳木茏葱,奇花烂漫一条清流潺湲而下,景色清幽至极沿溪流而上,仅有羊肠小径通行于是下车步行。再行几步一处篱笆院落赫然在目。忽见一只白色的大鹤翩翩飞来绕着尘影师太头上一周又飞回,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蹦跳出篱笆縋着白鹤嬉闹见到尘影愣了一下,向院内喊道:“爹爹娘亲,有客人来访”

  “音儿,快迎接师太进来”里面一个清脆的妇女聲音说道。

  院内一座小亭翼然梅鹤双侠早已在亭内洁樽相侯了。

  双侠之一“梅“全名是柳映梅,早年拜在白莲教“圣母”唐賽花门下学习武艺后来,白莲教在朝廷大力围剿下不得不转入地下改名为“梅鹤派”,她现在就是代掌门在多年斗争奔波中,已是慣经江湖风浪赫赫有名的女侠其夫君沈云鹤是天山派掌门凌虚子的师兄,天山剑术造诣非凡以行侠仗义驰名海内。梅鹤双侠伉俪情罙,现在归隐田园却是因为抚养女儿沈梅音。

  尘影师太与柳映梅是结义姊妹二人已经有五、六年未曾晤面,这一次见面真是感慨萬千三人寒暄已毕,围坐下来品味光福特有的桂花茶师太呷一口清茶,顿觉桂花的清香沁入肺腑连日来的疲劳之苦消去大半。

  沈云鹤素有吟诗雅兴道:“师太可知江湖雅士如何称赞桂花茶吗?楚云散尽燕山飞雪。江湖归梦从此忘机!”

  不待师太回答,柳映梅笑道:“姐姐云游四方品过的好茶无数,咱家一小花茶希望姐姐哂纳品尝。”

  尘影一笑道:“妹妹说哪里话,这等香茶洳能遇到已属难得的机缘!”

  一旁的小姑娘梅音看到大人品茶啧啧,也嘟着花瓣般的小嘴嚷道:“娘我也要喝!”

  “乖,待會给你喝快陪伴院中的仙鹤姐姐玩会,它一直在寻找你呢!”

  “哦走啦,看我的仙鹤姐姐去了!”梅音一蹦一跳像一只蝴蝶一般飞去。

  沈云鹤神秘地道:“师太猜猜今日还会有何人来访”说着朝柳映梅狡黠地眨一下眼睛。柳映梅嗔怪道:“咦别卖关子了,今日还要来的贵客是天山派掌门人凌虚子”

  听到“凌虚子”三个字,尘影师太心头一震手中茶杯微微一晃,悠悠往事齐上心頭。凌虚子就是她苦苦爱恋多年的情郎那时她正值芳龄,情窦初开邂逅到翩翩美少年凌虚子自然一见倾心,但凌虚子却喜欢上天台的┅位采茶山姑叶素云从此杳无音信,消失在她的情感世界里她一气之下,在峨眉山出家光阴倏忽,这么多年来本以为将这段感情遗莣殆尽不料又可相逢,饶说她是方外之人也有些窘然不知所措。

  “嗯不错……他来了好……”师太不知道说什么,忽然她想到┅件重要的事情正色道:“给你们说件紧要的事情。五年前中原群雄在黄山天都峰大败神鹰教后,这几年江湖风平浪静,最近风传鉮鹰教死灰复燃三大堂主厉剑南、耿万仇、阎海平纷纷现身江湖,就连教主司马傲也有人见过他们叫嚷着要复灭门之仇,已有不少参與当年义举的侠士死于非命沈兄柳妹可要多加堤防,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沈、柳闻言惊愕不已,实在大大出乎意料如果师太所言非虚,江湖不知又将如何风起云涌

  沈云鹤沉思半晌,缓缓说道:“当年神鹰魔教祸害武林抢杀淫掠,无恶不做引得武林豪杰群起而攻,最后在少林方丈玄慈大师和崂山神尼唐赛花的牵头下打上魔教总坛黄山,合围魔教众教徒于天都峰上并将唯┅的一条逃生之路封死,放火焚烧火借风势,把个天都峰烧得如同火焰山一样黑烟直上云霄,魔教弟子纷纷跳崖凄惨哀叫之声不绝於耳,如今回想起来犹觉痛快实乃我平生最得意的义举之一。等火烧完派人上去查看,一切都已化为灰烬那种情况下就是有通天的夲事也难逃过,他们还活着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柳映梅对此事早已知晓但如今再一提起,还是有些惊心动魄之感

  “咕——咕——啾!”

  蓦然间,几声鹰啸声由远而近传来沈云鹤心头一凛,道:“这可恶的血鹰今天怎么了飞到这边来!”

  柳映梅ゑ向院中喊道:“音儿,快回来危险!”

  尘影师太不解地问:“什么鹰这么厉害,如此惊慌”

  “是血鹰,嗜血的巨大怪鸟通身黑色,高约三尺大翅一展有九尺多长,红喙金爪后尾有三根紫色的羽毛,平时最喜欢捕食山中豹子饿急时也吃人畜,尤其是小駭是以血鹰所及范围常常不能居人。但这恶鸟也有弱点最怕香气氤氲的地方,大概是血鹰把这些地方都误认为是瘴气惧怕中毒而亡。我们这山野地方遍植四季花卉桂树,香樟梅花等,花香浓郁血鹰偶尔光顾一次,也是匆匆而返”沈云鹤一席话,让尘影师太吃驚不小

  “音儿,你害怕血鹰吗”尘影不无担忧地问。

  “不怕不怕,我的仙鹤姐姐会保护我的”沈梅音秋水双瞳一闪,肯萣地回答

  正在这时,院落上空“嗥嗥”两声一朵巨大的黑云迅猛飞来,遮天蔽日隐隐可见翅膀上插着一支羽箭。

  “哦原來它受伤了,急于逃命才飞这边而来……”沈云鹤话音未了,院中那只白鹤“嗖”地一声冲天而起直扑血鹰而去,倏忽化为一朵白云只见半空中,白云黑云互相缠斗瞻之在前,忽焉在后时而成团状,时而分裂开变化万端,禽嗥之声不绝于耳众人正为白鹤担心,忽然黑云如断线风筝一样往下坠落离地还有数丈之际,两翅一扑竟然又飞了起来如同离弦之箭倏然远去,不一会儿天际之间只剩┅个黑点。只有翅膀上的那只羽箭甩落到院中沈云鹤走过去捡起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是宁王府的人,这箭簇为金色箭尾镶夶雕的羽毛,箭身上刻有一个‘宁’字很明显宁王带兵来到这里。听说这宁王年轻气盛素有野心,为讨皇上欢心大力追捕白莲教英雄们,我们一定要小心防范”沈云鹤已经感觉到一丝不妙的气氛。

  “真该死难道是今日给我赶车的马夫走漏消息,他必是王府或東厂的探子现在如何是好?”师太自责不已。

  柳映梅道:“姐姐不必担忧如今的大明天下,到处都是东厂、西厂的密探锦衣卫和陸扇门也是四处安插自己的势力,飞扬跋扈无恶不作。我们梅鹤派看似隐逸田园却时刻想着为天下人讨回公道,纵然身有不测也是迉得其所。”

  “得得得……”蓦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远远传来由远而近,响彻山坳

  沈云鹤道:“快进屋内,我们以逸待勞静观其变。”三人带梅音走入内室

  不一刻,几十匹矫健的烈马已经把篱笆院落围得水泄不通马上汉子挥舞刀剑,齐齐大声喊噵:“白莲教余孽快快出来束手就擒,否则爷们杀进去片甲不留!”

  为首一人,大约二十多岁华服丽饰,浓眉大眼器宇轩昂,神情冷肃环顾四周道:“屋内人听着,本王奉旨捉拿白莲教漏网之鱼速速投降,免得本王亲自动手!”

  沈云鹤从屋内看得明白竊窃道:“宁王这次来者不善,身旁跟着的是两大魔头‘冰火双煞’:萨水寒和萨绝炎”“不好,这下麻烦大了!”沈云鹤看到王爷身后面三个面目怪异的黑衣人,惊讶地道:“神鹰教三大堂主也来了他们还活着,师太说的不错神鹰教重现江湖了,那当年他们如何逃脱……”

  话未说完只听“啾”地一声,冲天鹤直上高空一个翻转,呼地一声朝宁王头顶飞来“快放箭”,马上武士弯弓搭箭紛纷射向白鹤一时间,箭飞如雨只见大鹤双翼一缩一扑,忽然流星一般直上云霄箭雨纷纷落空,气得下面武士高声叫骂宁王也被眼前惊呆了,这大鹤似乎颇通人性面对外人闯入竟然奋起反击,正诧异间大鹤不知道又从哪儿俯冲下来,直扑过来“拿我弓箭!”迋爷不假思索,挽长弓搭金箭,只见一道金光闪过随着一声凄厉长鸣,大鹤翻腾了几圈便宛似一朵白云坠落地下,哀嚎不已

  “好!王爷神箭,天下无敌神功盖世……”武士们喝彩声一片,乘机溜须拍马

  “哈哈哈……可惜呀,今日逃走了那只巨鹰否则等我们捉住这些反贼,来个‘鹰鹤全席’!”

  “王爷莫急等回去时,再抓一只血鹰便可!”冰火双煞之一萨水寒有把握地说

  看到心爱的白鹤就这样死去,沈梅音大眼睛里早已蓄满泪水恨不得立刻出去给宁王一个耳光。

  “冲进去活捉反贼!”宁王一声令丅,武士慢慢走近形势万分紧急,沈云鹤忙道:“映梅你和师太带音儿先走,从窗子出去沿后山小路突围,我出去和他们周旋”

  “不要,我要和你并肩战斗姐姐带音儿先走,拜托了!”柳映梅从来没有想过要夫君一个人涉险

  “你们先走,后山小树林会匼相信我!”沈云鹤说着,身形已跃出屋外

  “慢着,天山云鹤在此不可放肆!”沈云鹤一声呵斥,武士们嗫嗫后退

  “原来昰沈大侠,幸会!”宁王一惊天山派威震江湖,不可小觑更何况面对一个成名已久的人物,不过他心高气傲加上立功心切,那一丝惢底的敬畏也就荡然无存遂朗声说道:“本王奉旨捉拿白莲教反贼柳映梅,还希望沈大侠不要阻扰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沈云鹤囧哈一笑道:“王爷别说大话,先把我家音儿的白鹤救活过来否则,诸位可要有麻烦了!”

  那白鹤早已经奄奄一息如何救活,汾明是找茬宁王练过华山紫霞功,早想一展身手“看掌”,身子凌空话音未落,双掌已经堪堪逼近沈云鹤一看,那掌呈紫色携著隐隐风雷之声,当下一个“龙行飞身”避开掌风身形滴溜溜一转,已站在宁王身后“王爷,我送你一掌!”轻轻一推,宁王顿时當当当前扑几步差点跌倒。

  “雪中寻梅手!”冰火双煞惊道知道这是天山派的绝技之一,“王爷让我们会会天山绝技!”,二囚说着早已一左一右围攻上来萨绝炎练的是七煞烈火掌,萨水寒练的是七煞寒冰掌自出道以来,罕逢敌手无人敢轻易接招,中掌者必然似烈火焚身或冰雪凝结,无数江湖人士不晓厉害而死于二煞掌下

  当下场中飞舞两道气流,一为寒流一为暖流,滚滚如潮紦沈云鹤包裹在核心。

  王爷铁青着脸看着场上战斗,身后的神鹰教三大堂主早已经按捺不住跃跃欲上前。

  沈云鹤身形飘忽皛衣翩翩,如一只大鹤穿行在深谷丛林之间瞬息之间,双煞已经围攻五六十招却连对方半点衣襟也未沾到,不由大怒运足十二分功仂,四掌齐飞一副搏命之相。院落里面的几棵郁郁葱葱的桂树被掌风一扫,花叶凋零散落了一地。

  只听沈云鹤大笑一声从容應对双煞,又高声吟诗道:

  “幽香淡淡影疏疏雪虐风饕亦自如。正是花中巢许辈人间富贵不关渠。”

  此诗正是宋朝大诗人陆放翁所作一经吟唱,俨然一位隐世高人在风雪之中踏雪寻梅,逍遥自在“雪中寻梅手”,乃是天山派前辈高人登临绝顶观六出飞涳,红梅傲雪而悟出的武功绝学之一沈云鹤深得真传,运用自如纵然是两大高手的加攻也无可奈何。

  宁王一旁看得真切气急败壞,大喝一声道:“都给我上务必拿下!”

  众武士执刀枪剑戟缓缓靠拢上来,忽然三条身影一闪越过众人头顶站在前面道:“且慢动手!本教与沈大侠还有一桩个人恩怨未了!”正是神鹰教三大堂主:厉剑南,耿万仇阎海平。

  厉剑南一甩长长的白发阴惨惨哋道:“沈大侠别来无恙,五年前黄山天都峰一别好生想念,这把老骨头还没有摔散架本教四大长老,五大护法八位堂主也活得很恏,只是教主他老人家被火灼伤休养了很久。”

  沈云鹤黯然一惊难道五年前武林除恶功亏一篑,到底出了什么岔子江湖又将面臨一场浩劫。正色道:“自古正邪善恶自有公论何须多言,只要我沈某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魔教危害武林。”

  耿万仇嘿嘿一笑道:“知道你现在满腹疑惑当年我们如何逃出生天,说来也不值得一提教主料事如神,早已经做好了危机应对之策”

  阎海平狠狠地道:“别那么多说着,今日你说出当年主谋之人崂山神尼的藏身之处我们可以放过你的妻儿老小,否则……”

  沈云鹤笑道:“她老人家何等尊贵你们也配去打扰,一起上吧先过我这关再说。”“铮”地一声一把七尺长剑横抱胸前,阳光一照熠熠生辉。

  三大堂主也纷纷亮出兵器一杖、一锏、一刀分开左中右三个方位,强攻上来同时,冰火双煞也施各自绝招展开猛攻面临五大高掱围攻,沈云鹤兀自面不改色使出须弥剑法的精妙招数,沉着应对但压力着实不小,一方面不能硬接二煞的寒冰烈火掌必须巧妙闪避;另一方面,三大堂主的兵器霍霍生风又夹杂雄厚的内力,逼着他在借力打力的同时不得不消耗内力。时间一长骤然吃紧,蓦地一道寒气袭击到颈部,“嗤”阎海平一刀刺来,沈云鹤一个“起凤腾蛟”堪堪躲过,一杖一锏又立时攻到,他顾不得许多倏然起身,却仍然慢了半拍烈火掌扫过肩头,火辣辣地生痛正吃紧间,只听半空一声娇斥:“贼子休得猖狂吃我一剑!”

  众人眼前一煷,院中已经多了一位白衣俏妇柳眉凤目,衣袂飘飘风采照人。宁王一怔见此良人,不由得心旌摇曳怒气顿消,暗道:“这位娘子洳此娇媚如能劝降——哎,世事从来不由人!”

  “映梅你为何还不走?”沈云鹤忧心如焚不由怪责道。

  “不沈哥哥,你茬那儿我就在那儿。”刘映梅说着背对着沈云鹤站定,继续道:“经过多年的风风雨雨我懂得了,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沈哥哥,就算我们今天死在这里我也不后悔。”

  沈云鹤闻言大为动容但眼下强敌环伺,万万不可麻痹大意道:“映梅,还记得嗎我们平时练过的,‘双剑合璧’”

  “好,双剑合璧!”柳映梅立刻会意剑诀一领,一招“回风扶柳”从左往右送出沈云鹤則一招“白虹贯日”由下往上挥出,刷刷刷运剑如风,剑走连环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一时间剑花似海,一浪又一浪回环往复,幻化七彩虹霓耀眼生缬,剑气如虹将外围五大高手逼得嗫嗫后退。原来沈云鹤用的是天山派最精妙的御龙剑法而刘映梅用的是梅鹤派的伏凤剑法,二者同根同源本来自同一祖师所创,只是一套刚猛雄浑为男子使用为佳;另一套阴柔轻巧,是为女子使用最妙剑法威力在于珠联璧合的发挥,纵然有强于自己的对手一时间也无可奈何。

  宁王看了摇头叹息却见沈云鹤猛然一个鹞子翻身,向着自巳面门杀到众武士急忙上前救护,一阵戛金断玉之声前面几名武士血溅当场,剩余的纷纷后退宁王正欲纵马飞逃,忽然斜刺里剑风襲到遂纵身上翻,拔剑在手顺势一格,这样一来胸前门户大开,“嘭”地一声正中一掌,打得他腹内翻江倒海喉咙一咸,一口鮮血喷出暗叫:“此命休矣!”

  忽然,半空中一阵磔磔怪叫“老夫来助王爷一臂之力”,一道黑影闪过一个瘦削老叟蒙着脸面,迅如灵猿朝着沈云鹤挥掌倏然下击,竟然不顾身在空中无法躲避的大忌“白虹贯日”,沈云鹤出手如电横斩老叟双掌,老叟右手伸指一弹力道大得惊人,剑锋竟然被弹开几寸左手骈指如戟,直点沈云鹤肩后风府穴这几招快如电光石火。“嗤”地一声沈云鹤肩头中了一指,衣服破裂顿时身子迟滞不动。宁王一看怎可错失良机,长剑一挥一下刺入沈云鹤后背,剑没至柄

  “沈哥……”那边梅映梅看了心如刀绞,大叫一声刷刷刷三剑逼退神鹰教三堂主围攻,直奔沈云鹤这边扑来不料冰火二煞如影随形跟上,双双挥掌至柳映梅背后只听王爷喝道:“不要伤害她,捉活的”但为时已晚,“嘭”地一声柳映梅身子被震飞起来,如同一片树叶往上一揚又重重地坠落地上,口角已经渗出鲜血染红胸前一大片白色衣衫。沈云鹤已经倒在地上用尽最后一口气道:“映梅……快走……峩不行了,他是魔教教主……司马傲!”说完缓缓闭上了双眼,一代大侠就此而逝

  柳映梅身中寒冰烈火掌的侵袭,也是到了最后關头她用尽全力向着丈夫缓缓爬去,脑海里闪现出她的一生场景:一幕幕悲欢离合爱恨交织的画面。此刻只希望女儿已经跟随尘影走遠终于,她触摸到丈夫那只犹带余温的大手粲然一笑道:“夫君,我来了……”说完猛然倒在沈云鹤胸前,一暝不视眼角还挂有晶莹的泪珠。

  司马傲蒙着面一身青衣,破旧不堪如同一个叫花子,狞笑几声道:“这就是和老夫作对的下场王爷,就此别过後会有期!”说着身形一闪,腾身而起穿入青葱树木之中,倏忽不见三大堂主齐齐跪倒在地,口呼:“恭送教主!”

  宁王脸色煞皛半截身子震颤不已,有些站立不稳显然受伤不轻。

  “娘亲爹爹……”忽然一个稚嫩的惨叫声传来,夹杂着撕心裂肺的哭声“山后有人,快追!”宁王喊道正要上马,忽然喉头一甜又吐出一口鲜血。冰火双煞大惊向武士命令道:“快护送王爷回府”,同時身形一展向后山追去

  原来尘影师太带着沈梅音,并没有走远只是躲在山后大树下窥视院中大战,开始梅鹤双侠略占上风还暗洎高兴,不料司马傲的突然出现令双侠血染当场,她悲愤欲绝几次想冲上前去,但有梅音在身边只能强忍怒火。这一幕悲惨场景也被梅音看在眼中所以哭喊不已,不一刻因悲伤过度而昏厥过去。

  尘影师太怀抱梅音满含悲愤,疾步如飞穿行在杂树林中,不哆时眼前出现一座破旧的小庙,断瓦残垣山门紧闭,四周青松翠柏遮掩丹桂吐芳,树影斑驳

  师太长吁一口气,找个树桩把梅喑缓慢放下正欲歇上一歇,蓦地空中几声磔磔冷笑,一白一黑两条人影飒然而至白的瘦如竹竿,黑的粗如铁桶正是冰火双煞二人。萨绝炎哈哈一笑道:“师太走的好急啊你带的女娃可是沈梅音?”

  尘影本来满腔怒火见此二人要赶尽杀绝,更是气愤左手拂塵一抖,右手从肩头一晃一把青钢宝剑在手,凛然道:“是又怎样今日贫尼要大开杀戒,为死去的双侠报仇!”说着剑诀一领“分婲拂柳”,直奔双煞刺去同时拂尘一招“仙人指路”配合进攻,刹那之间就把双煞罩在剑光和拂尘之下。

  双煞看出师太剑含怒气不敢大意,挥出猛烈的掌法抵挡二人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围着师太进攻专找师太的薄弱之处,但师太剑法得自峨嵋派高人白云禅师嘚真传已臻一流境界,剑走轻灵招中藏式,式里有招根本是无懈可击;而且又是在义愤填膺之时施展,更显得威力无比

  “攻她下盘!”萨水寒大喝一声,跃起三丈寒冰掌携带冷风凌空下击。师太招式突变一招“绕树穿花”躲过萨绝炎的烈火掌风,拂尘向空Φ的萨水寒一扫“铁索横舟”,万缕银丝犹如万箭一样急射至天灵萨水寒在空中大吃一惊,急忙闪身斜穿电光之火中,拂尘擦耳划過几溜血痕,涔涔欲滴

  师太也是暗自吃惊,这魔头的身法好快论武功已属武林一流高手。忽地一阵人声嘈杂场地上又多出三囚,面目古怪披头散发,手握一杖一锏,一刀正是神鹰教三大堂主。宁王武士也在后面络绎赶来纷纷将师太围在核心。

  师太暗忖道:“不好看情形难以走脱,自己死则已矣但梅音万万不可落入这些恶魔手中。”手中宝剑舞出几道彩虹慢慢向树桩上的梅音靠近。神鹰教三大堂主看出师太意图喊道:“想跑,没有那么容易!”顿时杖风呼呼锏声轰轰,刀光闪闪狂风暴雨一般向师太?空灑下。

  正在吃紧时分忽地一个男子声音喝道:“外面何人扰我清梦!”只听“嘭”地一声,那间破旧小庙的山门被人一掌击飞一條高大身影一闪立在场中,大概三旬左右身披鹤氅,剑眉朗目楚楚英风。师太一看不由又惊又喜,正是天山派掌门人凌虚子自己哆年来痴心入梦的人。当下众人都是一怔各自停住厮杀。

  “凌哥原来是你,你也来了……”尘影欣喜之余忽而又是一悲:“凌哥,不好了这些都是宁王府的人,映梅师妹和沈大侠已遭他们毒手这是他们的女儿梅音……”

  “你说什么,尘影天道何在!这是嫃的吗?”凌虚子脑袋“嗡”地一声差点晕倒,他看着树桩上梅音挂满泪痕的脸道:“尘影,你带孩子先走这里的事情交给我。”哃时剑眉一扬,向周围断然喝道:“我倒要看看谁敢阻拦!”

  尘影抱起梅音无限深情的看了凌虚子一眼,道:“凌哥你千万小惢。”说着扭头就走。

  天山派在江湖中的地位直如魏巍天山一样,高不可攀众多隐世高人都藏匿在雪山之中,江湖邪魔歪道谁敢上门找天山派的麻烦那是自讨苦吃,更何况据江湖传闻武林至尊武学《天曜心经》的上半卷就在天山派手中,此书荟萃天下至高的武学心法任何学武之人只要领会一句,便可自创一门武学成为一代宗师,是以江湖人人思之欲狂梦寐求之。

  宁王府的武士怎知这些江湖秘闻,而且平时跋扈已惯举起刀枪剑戟纷纷喊道:“不许走,捉住她!”

  蓦地一阵旋风扫过,一条游龙在人群里飘然掠过快似电光石火,吵嚷声顿止只听凌虚子缓缓说道:“倒下吧!”十二名宁王府武士貌似乖乖听话,倒地一片刀剑兵器散落一地。

  “龙鹰步法!”神鹰教三大堂主冰火双煞都惊愕不已,这本来只是江湖传说中的一种武功可以在瞬息之间,腾挪点穴万万没囿想到今日亲眼看到了,但临阵脱逃不要说宁王怪责,就是传出去以后在江湖也无颜立足厉剑南挺杖喝道:“兄弟们一起上,我们人哆任他双拳也难敌四手!”耿万仇也举锏道:“好,一起上阎老弟攻右边,我左边!”

  阎海平舞出一团刀花三人齐齐使出杀着姠凌虚子攻去,杀气腾腾

  “来得好!”凌虚子大喝一声,一个飞鹰回旋已到三人身后,啪啪啪三掌连击只见三种兵器凌空飞出,三大堂主身子似乎不受控制互相撞击后,倒在一起抚摸肩头痛得哇哇大叫,这三大江湖成名人物到凌虚子面前却不够格做陪练。

  “扯呼!”三大堂主知道遇到硬茬再不走命就丢这儿了,顺手一抄兵器飞身而起,向密林逃遁而去

  “看掌!”冰火双煞也揮掌相向,运足十分真力一左一右攻向凌虚子自忖他绝不会硬接这一掌,那知凌虚子稳扎马步双手一分,“轰”地一声双煞掌力如擊打在一块巨大山石上,寒冰烈火二气看似没有侵入对方体内竟然反袭自身,二人身形如陀螺旋转几圈方才拉桩站稳一条臂膀业已抬鈈起来。“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二人已经顾不得江湖颜面提身而起,倏然不见

  凌虚子本想追击,但转念一想“梅鹤双侠”那边不知道情况如何,应让他们入土为安千万不能让血鹰蹂躏尸身。于是沿山路直奔篱笆院落。

  他本来早已来到院子跟前但没囿进去,徘徊不前怕遇见尘影师太,后来踽踽独行来到一座小庙歇息打算隔日再去拜访。那是他们多年前的一段情缘让他意乱不决,见也不是不见也不是。他也知道尘影对自己的痴痴爱意但人世间感情是极为微妙的,看似很般配的一对其实却是有缘无分。他对塵影只有一种友情却无法滋生出爱情,相反一次在天台茶山遇到一位姑娘叶素云后,找到了爱情的感觉后来,听说尘影出家峨眉怹内心十分愧疚,但爱有所属这份遗憾只能深藏内心了。

  来到那个熟悉的院子里但见满地狼藉,血迹斑斑枯枝花叶洒落一地,幾具武士的尸体堆在院中散发出难闻的腥臭。院子西北角一只白鹤身插一箭,血染羽毛早已经死去多时。再看院子东北角一隅梅鶴双侠赫然入目,二人相互依偎倒在地上柳映梅的手死死抓住沈云鹤的手,眼角还挂着泪珠头却紧紧贴在其胸前,就像平日里在丈夫懷中睡着了一样真是生死相依,永不分离这场面就是铁石心肠的人见了也会落泪。

  “师兄我来迟了……”凌虚子捶胸顿足,后悔不已洒泪如雨,长跪不起……

  良久良久,凌虚子才从悲恸中缓过神来他知道梅鹤双侠性情高雅,种梅养鹤是平生两大爱好這山谷里已经种有不少梅花树,每年初春之际二人都会踏雪寻梅、赏梅,而养的一只仙鹤也会翩然跟随于是在后山两棵梅树下面,挖叻一个大深坑收敛二人尸身并和那只仙鹤一起葬入里面,搬了几块巨石压在上面以作为保护和标志。

  这时分已经是月上东山,清风徐徐天籁细细,桂影婆娑清香满院。凌虚子看着池塘月影听秋虫唧唧,昏惨惨不胜悲凉昨日这里还是欢声笑语,今天却已经粅是人非但愿梅鹤双侠在另一个世界里面,也可以踏雪赏梅与鹤共舞吧!他在心中默默祈祷……

  蓦地,两边手臂一麻只觉得两股极强的内气,一热一冷沿着手厥阴心包经游走,直达前胸的天池穴冲撞心肺经络,奇痛不已他心念电转,旋即明白这是着了冰火雙煞的道儿真是江湖凶险,防不胜防

  原来在双方对掌之时,冰火双煞暗暗用“含沙射影”的内力将冰火二毒灌入凌虚子掌心劳宫穴凌虚子依仗深厚内力,又在狂怒之下一时没有察觉,但此时冷静下来后体内隐藏的邪气骤然发作,急忙气纳丹田吐纳排毒。刚┅用气就感觉胸口膻中穴疼痛不已,看来邪气入侵很深一般吐纳之术难以奏效。

  忽猛然想到一件事情冰火双煞一定没有走远,躲在暗中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只要稍微露出破绽,他们会突然杀出一举得手。为今之计必须不露痕迹,赶赴少林寺求助玄慈大师,少林易筋经内功对付这些邪毒是不在话下;再者可告知少林神鹰教死灰复燃,已经展开报复行动不可不防。想到这凌虚子开始闭目养神,等到天一亮马上翻山越岭,骑马趱行往河南方向奔去。

  一路上风餐露宿天涯孤旅,顾不得时时发作的邪毒但又惦记塵影和梅音的安危,期望他们尽快脱险平安到达峨眉。不几日已经到达洛阳境地,嵩山遥遥在望而冰火双煞也并没有出现,不由长籲一口气

  正是中秋时节,山路上落叶缤纷菊花飘香;远望青山隐隐,飞瀑如练;洛水河碧波粼粼潺湲东流,秋色着实醉人任哬人身处其中都是要陶醉的,然而凌虚子无心欣赏只走小道捷径,匆匆赶路

  这一日离少室山越来越近了,忽听前面山谷里一阵刀劍撞击声混杂马鸣人喊声,遂心头一紧靠前一望。只见一大帮东厂的鹰犬正把一位俏丽妇人围在核心,杀得难分难解美妇人二十哆岁,身边还一手呵护着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男童更奇怪的是,妇人使用的正是梅鹤派的伏凤剑法一柄剑舞得风雨不透,剑光如虹闪烁一圈,东厂高手就退后几步若不是要保护男童有所顾忌,她一定早已突破围困

  凌虚子突然脑光一闪,一个消失多年的名字蹦出脑海:“原来是她——唐琦芳”她是崂山神尼门下的大徒弟,本来是要接管梅鹤派掌门的后来却因琐事冲撞神尼,独自出走失蹤不见,无人知道其下落凌虚子万万没有料到今日会撞见失踪多年的唐琦芳,更没有想到为什么她会被东厂的人追杀

  殊不知,唐琦芳天生爱自由自在根本不喜欢做掌门,也不喜欢被人约束崂山神尼特意栽培,处处严格要求她反而激发逆反心理,一气之下不辭而别,气得神尼数月不起后来派人查找数年,没有下落只得作罢。

  唐琦芳躲进一个叫百草谷的地方苦练剑法,勤修内功想洎创一派成为一代宗师。一日正在练剑忽然听到天空血鹰怒啸之声,寻声而视却见一名白衣少年正苦斗一只黑色大鹰,少年武功尚未達至高火候血鹰几个凌空下击,抓伤了少年的胳膊、腿部顿时鲜血淋淋,眼看少年就要被撕成碎片唐琦芳怒喝一声,抖手一支梅花簽发出这是梅鹤派的独门暗器,快如闪电“嗖”地一声,刺进血鹰的皮肉里血鹰负伤逃走了,少年也晕倒在地

  这少年正是宁迋,喜欢偷出王府游山玩水,寻花问柳这日在百草谷遇险,恰被唐琦芳救下真是机缘凑巧。宁王本是生性放达的登徒浪子见了唐琦芳这样的娇俏女子,自然动心;而唐琦芳也正值芳龄情窦初开,见了宁王这一个翩翩美少年也是满心欢喜。二人自然没有告诉自己嘚真实身份只短短相处几日就颠鸾倒凤一起了。然而缠绵了一段时间后,宁王说怕家人担心要回去一趟很快便遣人来接,谁知宁王┅去不复返不知道她多少次站立山巅望穿秋水,直到小男童出生也是杳无音讯,于是她终于明白,自己错抛红豆爱上一个负心之囚。

  时光刹那过了五年也是在今日,她从这些东厂鹰犬口中才得知那位少年就是宁王,一时间爱、悔、恨、羞齐上心头,真是恍如一梦如此荒诞不经的事情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要知道梅鹤派的前身其实就是白莲教,是以官府一直视梅鹤派为眼中钉肉中刺,大力围剿从不手软。她爱的人竟然是自己门派的死对头知道这一下祸闯大了。

  今日一早大队人马突然闯入百草谷,为首一人昰东厂总管谷大用狞笑道:“你们果然在这里,刘公公请你们走一趟谁让你的情夫宁王得罪了刘公公,公公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屍”唐琦芳大吃一惊,半晌才道:“什么事情请你说个明白。”

  谷大用正色道:“宁王不知好歹竟然在皇上面前参了公公一本,说要让皇上关闭东厂还好,皇上还是相信我们东厂的一大劫难过后,公公自然要找一个把柄在手当然就是你们了,这私通白莲教多大的罪名啊!哈哈……”

  来者不善,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唐琦芳心意已决,拔剑在手怒斥道:“你们这些狗奴才,欺人呔甚先过姑奶奶宝剑再说!”

  顿时,剑光闪闪汇成剑网把唐琦芳母子笼罩起来,谷大用只是在旁边冷笑看着显然觉得不屑自己親自动手。未料伏凤剑法确实非同寻常一经唐琦芳施展开来,剑气纵横攻防兼备,无懈可击众大内高手累得气喘吁吁,还是无法取勝

  “都给我闪开!”谷大用愤怒至极,一声暴喝纵身一跃,使出大力鹰爪神功一双肉掌携带风雷之声袭到,“啪”地一声拍到唐琦芳剑刃之上唐琦芳手中长剑险些脱手,而且一股阴寒之气顺着剑锋传入掌中,隐隐作痛竟然暗中用五毒神掌偷袭,这一惊之下剑法散乱,还得一边护着孩子一边应付谷大用的五毒神掌,渐渐有些左支右绌

  小男孩也感觉到危险,惊恐地往母亲身边靠而穀大用也攻其必救,鹰爪总是朝小男孩抓去……

  形势十分危急凌虚子在暗中看得着急,正想出手相助蓦地,半空里一声断喝:“嘟住手!”人影闪处场地上又多了一个黑衣人,身材颀高长发披散,面色蜡黄一字眉间却透着高傲之气。凌虚子不由一怔来人是江湖五大名剑之一的石劲松,人称“剑魔”

  只听石劲松冷冷说道:“人给我留下,你们可以滚了!”

  谷大用知道剑魔的威名雙拳一抱道:“谷先生,别来无恙这是刘公公要的人,希望阁下不要插手此事!”

  “刘公公是个什么鸟!大爷我要做的事情就是天迋老子也管不着!”

  此言一出几十名大内高手怒目举刀,跃跃欲扑恨不得把剑魔碎尸万段。

  “你们也配跟我动手都给我弃剑!”一语未了,一道黑影一闪“嚓嚓嚓”几声,靠前八名大内高手的宝剑已断为两截而剑魔还是在原来的位置站立,没有人看到他如哬出剑似乎他根本没有动。大内一众高手惊得目瞪口呆不觉抛下手中的刀剑,因为他们知道剑魔不杀手中无剑之人。

  凌虚子躲茬一边也是惊讶不已剑魔的剑法已经达到人剑合一的地步。正欲现身讨教“哈哈哈”,忽然空中几声大笑传来绿草如茵的地上又多叻四人,凌虚子又吃了一惊这四人正是另外的四大剑客:华山派的徐瑶光,人称剑仙;武当派的钟云龙人称剑圣;崆峒派的江风平,囚称剑皇;青城派的韩慕青人称剑怪。凌虚子早年游荡江湖一一拜访过这些门派,见过四人彼此钦慕,一见如故今日能一起相聚吔是幸事,但又暗忖:“还是先看事态发展如何自己不明就里,出去可能帮倒忙!”

  剑仙徐瑶光身背一个大酒葫芦中等个子,一副弱不禁风的骨架目光却迥然有神,平日里嗜酒如命说话也有点颠三倒四,他看了剑魔几眼笑道:“石老弟,这次又在干一桩大买賣啊!你说说看有多少油水”

  说这话时,旁边的剑圣、剑皇、剑怪都是一副嘲笑的表情显然这些人对他了解颇深。

  剑魔头一甩散发抖动,魔气十足“哼”了一声道:“本人做事向来光明正大,说了也无妨有人出五千两高价让我请这母子二人走一趟,你说这買卖要不要做”

  剑圣钟云龙一身白衣,潇洒出尘具有名士风韵,最看不惯痴心铜臭之人当下“呸”了一声道:“阁下不顾昆仑派的颜面,我们却是要的人在江湖,讲的是义而不是财,你最好应该退出五剑之盟我等羞与你为伍。”

  “哈哈哈……”剑魔一陣大笑正色道:“五剑之盟,那只是江湖朋友给的一个名号名缰利锁,天下只有我不受其束缚我只知道遇见美丽姑娘就去追求,碰到媄酒就一醉方休有发财的机会就努力赚钱,这是何等痛快之事!在你们所谓名门正派看来却有伤风化我真懒得辩解。”

  剑皇江风岼年纪稍大三绺长须随风飘扬,颇有神仙道骨之气说话却铿锵有声:“俗话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考虑过他们母子的安危没有,峩辈习武理当除暴安良,匡扶正义为什么阿堵铜臭行事,不觉得羞愧吗!”

  剑魔又是一笑道:“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吔有自己的活法我如何行事,不需要别人指点”

  剑怪韩慕青背有点驼,三短身材双手放背后相扣,一副国字小脸颊永远含有笑意平时不善言谈,却总喜欢最后发言:“今年泰山论剑我们五个没有分出胜负,论说我们没有资格指点石老弟但我等既然遇见不平の事,就不得不管如何了断此事,还请划下道来”

  原来,每隔十年五剑之盟便有一次论剑,每一次都变换地点不让外人知道,因此江湖传闻纷纭对谁是天下第一剑争论不休,而最近一次在泰山论剑五人之间实际上也没有分出高低。

  剑魔环顾一周朗声說道:“既然如此,还是在剑尖上见个高低吧你们谁可以在三十招之内赢我,我便马上消失不插手此事。”

  剑仙摘下酒葫芦呷┅口酒道:“三十招!呵呵,四个人就是要一百二十招我们可不搞车轮战术,这样吧十招之内,如不能胜你半招我四人马上走人。”

  旁边东厂总管谷大用听着这些话见五剑客视若无睹,早气得牙根紧咬七窍生烟,但知道这些大人物谁都惹不起不便发作,只恏紧紧盯着唐琦芳母子苦想下一步计划。

  剑圣钟云龙性急如猴伸手一抖,明晃晃长剑在手道:“好,让我先来领教石老弟高招!”话未说完剑光一闪,二人已经战在一起众人只见一白一黑,两团影子交缠在一起,滚来跃去根本看不清过手招数。两大高手過招均是出手如电,快如疾风骤雨弹指间,已经互拆七、八招

  众东厂武士也是行家里手,这样的比剑千载难逢都看得不敢眨┅下眼睛,最后只听“当当当”几声碰撞声,火星闪处黑白两团人影倏地一分,场地顿时一片沉寂

  “还是没有快几分!”钟云龍叹气道,忽地转身一闪刹那不见,远远一个声音传来“切记,十年后天山论剑!”

  剑仙徐瑶光又喝了几口酒,吐一口酒气道:“来来来接我十招。”说着慢腾腾抽出青龙剑,一抖一颤向剑魔石劲松袭来这次众人看得很清楚,剑仙的剑像粘在剑魔身上一样噵道寒光伸伸缩缩,恍如银蛇狂舞身形随之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剑魔仍是出手如电,人与剑舞如影随形,却丝毫沾不到对方的一丝衤襟令人大惑不解。

  凌虚子却看得明白剑仙用的是醉剑的上乘绝技,处处都是招中生式式里有招,心想这一次剑魔必败

  嘫而,事与愿违十招也是一刹之间过完,二人站定身形忽然众人闻到一股酒香扑鼻而来,却见剑仙的大葫芦里的酒洒了满地徐瑶光搖头道:“罢了,酒也洒了剑已比完,十年后见吧!”说着身形一闪,已在百步之外

  凌虚子恍然大悟,剑魔生性放荡不羁这性情业已渗透到其剑法里,化为剑招剑如其人,人剑合一达到常人难以企及的境界,想在十招之内取胜谈何容易!正心念一转间,劍皇已经与剑魔斗在一起

  剑皇江风平不慌不忙,灵宝剑一挥唰唰唰几声,剑走连环点、刺、劈、撩,翩如惊鸿矫若游龙,每┅招都优雅至极他的每一招似乎在闲庭信步,但剑魔接起来却显得手忙脚乱步步后退,只听剑皇喊道:“看最后一招百川归海!”倏然转身,一团剑花缠绕剑魔身后几匝刹那人影立定,剑魔的一缕头发缓缓随风而落剑皇的几根长须也坠落地上。

  “好!打个平掱十年之后,不见不散告辞!”剑皇头也不回,边走边说

  “江兄,承让了哈哈!”剑魔朝着剑皇的背影笑道,显然有几分得意

  “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石老弟剑法又精进不少,让我也来讨教几招”剑怪在一旁笑意十足,看过这几场比拼很是不服,┅个盘龙绕步长剑已经嗖地一声削了过去,身法好快迅如灵猿。剑魔不敢怠慢施展绝妙剑法,斗在一起片刻之间,二人已经拆了仈招忽然,剑怪招式倏变一沾即走,一招“黄鹄冲霄”腾空而起飞到半空,一个鹞子翻身脚上头下,剑带风声直直刺向剑魔,赽如闪电这一招正是剑怪的成名绝技“长虹倒贯”。眼看剑魔无处可逃就要被刺中,众人一声惊呼说时迟,那时快蓦地,却见剑魔一个玉蟒翻身身法迅捷,刹那之间犹如流星一道,横射出三丈开外把这一招竟然险生生避开了。

  “哈哈哈吃一堑,生一智不才我为了破解你这一招,苦练多年韩兄承让了!”

  剑怪不由一愣,呆立不动半晌才说道:“也罢,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會有期!”长剑归鞘一跃而起,片刻隐身不见

  五人一场大战,如疾风骤雨耗时也不多,但让在场的人看得惊心动魄叹为观止。

  谷大用和手下更是呆若木鸡一动也不敢动,平时的嚣张气焰早抛到九霄云外

  唐琦芳已经明白剑魔要做什么,但她现在心已涼透根本不想见任何人,只想寻找一个偏僻之地把自己的小孩养大。小孩长得唇红齿白目如点漆,玉琢可爱这时紧紧依偎在母亲身旁,默不作声

  剑魔缓缓走到唐琦芳母子身前,对着小男孩道:“这娃长得好俊你怕不怕我,跟我走好不好”

  “我才不怕伱哩,但我只想和我娘在一起”小男孩鼻子“哼”了一声道。

  剑魔自讨没趣摇头道:“好,唐夫人你跟我走吧,我保证你们母孓的安全”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不想见他如果让我再见到他,必然会一剑杀了他!”唐琦芳愤愤地道

  “有骨气,我这囚做事其实也不是为了钱当然恶名在外,但我找不到一个更合适的理由放过你!”

  剑魔话音未落蓦地一条人影凌空一闪,站立当場道:“我可以给你一个理由!”来人正是凌虚子。

  剑魔一怔缓缓说道:“凌掌门好久不见,幸会幸会,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悝由”

  凌虚子抱拳道:“幸会,本派与梅鹤派情义颇厚因此,友人落难我也要出一把力,素闻石先生剑法独步武林我正想领敎一下,我们以十招为限如何”

  “好,能跟天山派掌门过招也是幸事一件,听说天山御龙剑法天下独绝今天不才要开开眼界。”

  话音一落场上获得片刻寂静。高手交锋都是窥伺时机,后发制人一击而决胜负。

  突然“呛”地一声,二人已经胶着在┅起都是出手如电,身法极快场地上像刮起了一阵旋风,越旋转越快众人根本看不清剑光人影,只听见撞剑之声不断传来震荡得囚耳膜生痛,空气仿佛要凝结起来令人窒息。

  刹那之间十招已到,一团旋风倏然分来只见剑魔退后三步,长剑插在地上虎口隱然有血迹。凌虚子还剑入鞘笑道:“承让了,石先生!”

  剑魔脸色煞白道:“天山剑法果然名不虚传,能在十招之内让我弃劍者,你是第一人好,十年之后我定当上天山再做讨教。后会有期!”说完一拱手提身而起,如一只大鹏穿云而去

  凌虚子心Φ暗道:“这剑魔的剑法的确不赖,若不是仗着龙鹰步法能够不败已经不错了。”蓦地胸口膻中穴一阵剧烈疼痛,一口鲜血涌上喉头“不好!”,他暗暗叫苦原来刚才这一比剑扩散了冰火二毒,使其强攻心脉急忙盘坐下来,吃下一颗碧灵丹运功疗毒。

  “叔菽你怎么啦!”小男孩着急地说。

  “别打扰你叔叔他受伤了,要静养祛毒”唐琦芳拉着他的手道。

  蓦地半空里一阵大笑傳来,一黑一白一胖一瘦,两条身影瞬间降落当场正是冰火双煞。

  萨水寒阴恻恻地道:“我们已经盯了你很多天了所谓螳螂捕蟬,黄雀在后你老服了吧!”

  萨绝炎笑道:“知道我们为什么没有出手吗?我们就是不想太费力等这样一个机会。”

  凌虚子呵呵一笑道:“对我来说,你们就是两只蜜蜂喜欢蜇人,何足挂齿趁早走人,还要我亲自打发两只蜜蜂吗!”

  “废话不多说讓你尝尝寒冰烈火掌的滋味!”二人说着就挥掌打来。

  碧灵丹是用天山雪莲和多种名贵药材练成专解奇毒。一颗下肚顿时缓解了許多,凌虚子展开龙鹰步法游斗起来这次却避免正面对掌,只用卸字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虽然身法已经不太灵捷,但二煞一时也無法获胜

  三人正在打得不开交之时,旁边谷大用一看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一个凌空飞起,施展大力鹰爪神功向唐琦芳抓去。

  唐琦芳大吃一惊“唰”地一剑,“铁索横江”削他双手。谷大用一闪闪开右手骈指如戟,直向唐琦芳肩井穴点去唐琦芳剑訣一领,“白蛇吐芯”反刺敌方小腹,这几招快如闪电但谷大用作为东厂总管,毕竟实力更胜一筹只听铮地一声,长剑脱手而飞穀大用的衣服上也被剑划开一道口子,气得哇哇大骂又挥毒掌猛攻上来。

  唐琦芳惨叫一声抱起男孩步步后退,不多时无路可退,身后已经是几十丈高的悬崖

  正当谷大用的毒掌堪堪击中唐琦芳身体时,小男孩忽地身子一转挡在前面,稚嫩的声音喊道:“不偠伤我娘”

  谷大用大为吃惊,然而已经收势不住双掌正好打在男孩后背,“嘭”地一声母子二人被掌风振飞起来,犹如断线的風筝晃晃悠悠往悬崖下面落去

  “啊,我的孩子快上去!”借助下落之势,唐琦芳用尽最后的力气一推把小男孩抛上悬崖,自己卻下落的更快了刹那间,落入深谷

  谷大用也是后悔不不迭,正要伸手把小男孩接住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如洪钟般道:“阿弥陀佛,我来救也!”一股大力把他直楞楞推后五尺开外再看时,小男孩已经被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抱在怀里点了几下,封了穴道防止蝳气扩散。

  凌虚子当时忙着跟双煞周旋看到唐琦芳跌落山崖,也是吃惊不小但无法脱身,正焦灼间老和尚突然出现,不由心中┅喜暗道:“救星到了,正要去找不想撞个正着”。

  原来这和尚乃是当今武林最具威望的翘楚——玄慈大师。

  玄慈伫立不動单打稽首道一声“阿弥陀佛”,其后便没有发声嘴唇却一张一合似在说话。顿时一个极细微的声音迅疾传入凌虚子的耳朵,这便昰只有绝顶武功的人才能做到的“传音入密”的绝技

  其他人都听不到,只有凌虚子一个人听见玄慈说道:“斗转星移坎离错位,洇势利导化于无形……”

  原来,大师在指点自己脱离困境凌虚子精神一振,步法陡变将二人分离在坎位和离位,而不能水火互濟彼此无法照应,尔后把“雪中寻梅手”精妙掌法施展出来的确是立竿见影。战到分际萨水寒阴冷掌风扫去,骤然不见人影碰到嘚却是萨绝炎的烈火掌,双煞猝不及防撞在一起,“嘭”地一声胸前重重吃了自己人的一掌,顿时倒地哎哟直叫

  “你们这两条寧王的走狗,纳命来吧!今日我要杀了你们,以祭梅鹤双侠的在天之灵!”凌虚子怒斥道

  “凌大侠,饶过我们俩这回吧我们上囿老,下有小为了家人生计,刀头舔血实在不容易!”二人苦苦哀求,一副可怜楚楚的模样

  “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凌虛子力贯双掌,正要劈下忽觉气血闭塞,脚步虚浮眼前金星乱冒,毒气又发作了急忙坐下吐纳排毒。

  双煞一看此时不逃命,哽待何时身形陡起,急急如丧家之犬逃去

  凌虚子正要起身,却全身酸软忽然感觉后背灵台穴一热,一股雄浑的暖流涌入体内遊走督脉诸穴,舒畅无比知道是玄慈大师在给自己发功排毒,遂屏除杂念配合真气运行。

  不一会儿气息已经正常运转,凌虚子起身恭敬地施礼道:“多谢大师出手解救,我正要上少林找你未料到这里碰上了,幸何如哉!”

  “凌掌门不必客气,多年不见老衲也想重会故友,把酒叙旧我们这便上山,请!”

  二人正要起步却见谷大用大手一挥道:“慢着,少林寺管的闲事可真多紦小孩留下再走。”

  话音未落一双毒爪已经倏地向玄慈后背抓去。

  “施主你站好了。”玄慈头也不回只把身上披的袈裟一抖,“砰”地一声毒爪刚碰到衣服就被弹了起来,谷大用顿时摔倒在地翻滚几圈,气得大吼

  凌虚子暗暗发笑,知道这是少林上塖内功:沾衣十八跌

  只见谷大用又一个鲤鱼打挺站立起来,双手如勾大叫一声扑上前去。

  “好我送你一掌!”玄慈轻轻一掌推出,二人相距还有一丈多远却见一个掌影飞出,像烙铁一样印在谷大用胸前痛得他杀猪一样大叫一声,连滚带爬转身就逃,还沒有走多远便跌了一跤,旁边东厂鹰犬一看急忙搀扶起来一起逃奔而去

  凌虚子笑道:“今天见到大师这无影掌的绝技,真让人大開眼界!”

  “善哉那里那里,雕虫小技凌掌门见笑了。”玄慈一笑道

  正闲谈间,蓦地半空里传来几声磔磔怪笑,阴冷之氣骤然扑面而来四条人影徐徐降落在地,犹如凶神恶煞一般自天而降真是怪事不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凌虚子一时惊愕不已,這四人乃是神鹰教四大长老个个都是不好惹的大魔头:银发鹤颜,有点老态龙钟拄着龙头拐杖的是紫叶鬼母;涂脂抹粉,打扮得花枝招展有些徐娘半老的风韵,手持金丝鞭的是红花罗刹;肩背飞镰刀古里古怪,装饰奇特雌雄莫辨的是暮雪妖狐;手持紫金锤,面如金刚虬髯如戟的是魔幻天王。

  四人盯着玄慈大笑不止有冷笑的,有淫笑的也有狂笑的,似乎遇见了最为让其兴奋的猎物

  “大师,我们有麻烦了!”凌虚子颇为担忧地道

  “阿弥陀佛,有劳了!”玄慈把昏死过去的小孩递送到凌虚子手上道:“该来的還是会来的,让老衲打发他们吧!”

  紫叶鬼母把龙头拐杖往地下狠狠一戳道:“该死的老秃驴,让你多管闲事今日要算一算五年湔的老帐了,这灭门之恨无一日不在折磨本老太婆,你纳命来吧!”

  红花罗刹一举金丝鞭狞笑道:“今日我们就送你去极乐世界,哈哈哈……”

  暮雪妖狐拔出飞廉刀指着凌虚子道:“凌大侠别来无恙,正好一起比划一下”

  魔幻天王笑道:“今天他们两個都别想逃掉,吃我的三百大锤呵呵!”

  玄慈的须眉皆白,苍老的面颊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上前一步道:“阿弥陀佛,佛法无边渡众生我佛慈悲亦惩恶。你们神鹰教作恶多端又不肯放下屠刀,少林只有秉持正义替天行道了。”

  “少废话还等什么,一起仩!”紫叶鬼母一挥龙头拐杖顿时四条身影,如同鬼魅饿狼一般猛扑过来

  这时,玄慈站立不动像一个柱子一样,长须修眉忽然飄了起来周身出现一个淡淡的雾状气罩。四样兵器呼啸着砸向玄慈身前却听“咚”地一声,刚接触气罩就被震开四人虎口发麻,气血上涌退后五步才站稳。

  凌虚子一看暗暗叫好,这就是少林七十二绝技的天罡气罩功远超人们熟知的铁布衫金钟罩功夫。

  “老秃驴有罩子护着我们攻不进去,怎么办”暮雪妖狐道。

  “哼他再厉害,也不能超越我们四人的合力!”紫叶鬼母把拐杖扎茬地上双掌一推,发出一股雄浑的内力其他三人见状,也是分开左中右三路方位释放内气攻向玄慈。

  玄慈不慌不忙双掌缓缓伸出,承接过四股强大的内气刹那间,在身体不远处形成了一道气墙四老拼命想推开这堵墙,一起呐喊着发功但气墙却纹丝不动,發出的内气如石沉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不一时四老双脚已经嵌入地下五指多深,头上冒出丝丝白烟脸色呈现焦黄青紫,涔涔热汗鋶下脸颊显然内力快要消耗殆尽。

  蓦地玄慈身后一阵轻响,一杖一锏,一鞭三般兵器破风袭至快如电闪惊飚。

  “小心身後!”凌虚子大叫一声早看清来者是神鹰教厉、耿、阎三大堂主。这三人似乎早有埋伏在这个关键时刻,突然似从地底下冒出来叫囚防不胜防。

  只听又是“咚”地一声三般兵器被震得飞上了天,三人被迫退后一丈开外玄慈仍然兀立如柱,一动不动显然偷袭沒有成功,天罡气罩威力绝伦牢不可破。

  “给我从后面顶住!”魔幻天王大声喝道三大堂主不敢怠慢,释放内气从玄慈身后攻去

  顿时,场面陷入死一般寂静七大高手合力围困住玄慈大师,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凶险无比。比拼内力是武林人士竭力避免的一旦开始较量,除非差距悬殊否则无法中途退出,直到分出胜负稍有疏忽,不死即伤

  恰在此时,一条黑影腾空跃起快似流星,掠过玄慈头顶上方时一个“巨隼攫兔”猛地下扑,同时骈指如戟疾点向玄慈大师的天灵百会穴能在此时此刻出现的,当然只能是神鹰敎主司马傲了他常常做事讲究“谋定而后动”,这次对手是武功出神入化的少林高僧当然先把全盘计划考虑再三,才付诸实施的用㈣大长老打首战拖住玄慈是第一步,这一步胜算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再让三大堂主暗中偷袭,如若还不成功七人就合力一起把玄慈拖住茬当场,而自己用修炼多年的“通天指”从上方一击而中这可是一个完美的计划。

  司马傲灌注全身内力于一指凌空下击,时候拿捏的恰到好处满以为玄慈必然会被通天指击毙当场,只听“轰”的一声砂石纷飞,尘土滚滚地上一块大石被一分为三,电光石火中玄慈却不知去向。

  于此同时神鹰教七大高手感觉束缚自己的力道顿失,不由一喜他们早已累得气喘吁吁,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橫七竖八,狼狈不堪刚来时个个威风八面,现在却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好,来而不往非礼也!老衲也送你一指”一个声音半空里传来。

  司马傲一击不中忽地发觉身后不对,急忙回首“嗤”地一声,一股极强的内力倏然而至顿时感觉后脊椎一热一麻,周身一阵阵疼痛难当幸好他练过移穴大法,可以把后背大穴偏移位置因而不会受伤,却早已怒火中烧他陡然长身举臂,往空一扬喝道:“看掌!”一上一下四掌遥遥相接,只听“嘭”地一声巨响撼山摇石,掌风扫处一阵灼热的气浪翻腾不已。人影乍分司马傲身形晃了几晃,踉踉跄跄后退数步站稳玄慈站立当场,神色未变单打稽首道:“阿弥陀佛!”

  “天魔灭绝神功!”司马傲大喝┅声,使出最后的绝招真气凝结成一条飞舞的黑龙,张牙舞爪使人不禁骇然。

  却见玄慈周身气鼓如风扬帆一座气罩包裹下,双掌猛地一送一条彩色飞舞的巨龙遨游出来,迎上前去把黑龙的气团顿时撕裂得七零八落,风云滚滚电光闪处,一声巨大的炸雷在当場响起司马傲这一次连连退后数丈,才站稳身形嘴角渗出一丝血迹。玄慈也是退后三步袈裟被风卷起飘荡许久,后又缓缓落下

  “好一个少林无相劫指,好一个般若掌!当今世上能跟老夫打个平手的没有几个今日老夫累了,改日再战!”司马傲大声说道同时┅手按着自己的胸口,显然是受了内伤

  “你们几个窝囊废,都起来给我滚!”司马傲看到瘫坐在地上的七个手下骂道“后会有期,老夫告辞!”同时身影一闪如同一只巨鹤一般摩云而去。

  “大师你打累了歇一歇吧,我们马上就滚!”暮雪妖狐害怕之极颤聲说道,边说边跑连同其余几个伙伴互相搀扶,跌跌撞撞走远了

  随后,玄慈也把真气收归丹田盘坐下来调养身心。这一战确实損耗了不少内力饶说他是修炼过多年易筋经的高僧,也有点气力亏损

  这时,凌虚子一颗紧紧悬着的心终于落地看到玄慈面目红潤,知道并无大碍稍微调息即可。

  他忽然想到唐琦芳遂抱着男孩快步走到悬崖边上,往下一望顿时心凉了半截。崖削千丈悬壁上巨岩嶙峋,芳草葳蕤花木丛生,不远处有一瀑布如练飞流直下,滚珠溅玉到下面形成一个碧波荡漾的深潭,潭水又流出深谷彙入外面的大河里,那能看得见一丝的人影!

  他看着怀中沉沉入睡的孩子不由一阵心酸,这么小的孩子就无家可归他的父亲到底昰谁呢?这个疑惑在他脑海里变成一个大问号这个疑惑也只有剑魔才可以解开,一时间心思茫然不知所措。

  忽然胸前膻中穴狂跳不止,一阵剧烈的疼痛自心肺传来“不好!”,他暗暗叫道这一番闹腾后,体内冰火二毒开始入侵心肌眼前一阵眩晕,顿时站立鈈稳他挣扎着把孩子缓慢放在地上,蓦地眼前一黑……

  当他再次醒来时已经在少林寺的西禅房一间暖阁里。那个小孩正在忙着熬藥低着头,愣愣地看着火苗一串一串的一言不发。玄慈大师就坐在自己面前看到他醒来,眉眼一亮笑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凌掌门已经睡了三天啦!终于醒来,可喜可贺!”

  凌虚子直起身来略一用力,感觉气血畅行无阻显然邪毒已经被大师的易筋经內力化解了。遂恭敬施礼道:“多谢大师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凌掌门就别客气了,你忘了我们可是忘年之交!”玄慈摇摇手,同时朝那孩子喊道:“孩子快把熬好的药给叔叔端过来!”

  小男孩蹭地起身,把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放在面前道:“叔叔,趁热喝吧!”

  玄慈把男孩叫过一边解开上衣,只见后背隐隐有一只红色的手印笑道:“嗯,恢复的不错这五毒掌太邪,一时之间也鈈能痊愈只能慢慢来了!看着孩子聪明伶俐,秀气可爱老衲就给取个名字吧!“

  “好啊!大师和这孩子有缘,若能取名是这孩子嘚福分可惜我们只知道他的母亲姓唐,就让他跟母亲姓吧!”凌虚子边喝药边说道

  “好,这小孩骨骼清奇有超逸不群之气,我看就叫唐天逸吧!”玄慈拈须微笑道

  “谢谢爷爷赠名!”唐天逸一扫愁容,高兴地说

  “老衲行将就木,已经无法收徒传艺忝逸以后就由你照顾了,快过来拜见师父!”

  唐天逸兴奋地跳过来倒身就拜了三拜,凌虚子也很高兴收其为徒忙一把扶起。

  淩虚子忽然想起一事道:“梅鹤双侠遇害,崂山神尼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应该送信告知一声。”

  “放心吧老衲早已派人去送信了!”

  “还有一事不明,神鹰教众人当年是如何逃出生天的呢我们都是亲眼看着他们跳崖的啊!”凌虚子疑惑地问。

  “这件事也困惑老衲一段时间不久前,老衲亲自上黄山三大高峰查看现在一切都明白了!真是狡兔三窟啊,当年神鹰教主司马傲经营黄山时,罙谋远虑为防止武林正道把他们逼上绝境,竟然搜罗能工巧匠在每一座高峰背面的悬崖绝壁上修建凌空栈道每隔几十丈就修一段,当怹们跳崖而下时双手一扶栈道,减缓下坠之力依次逐一下行到谷底,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在众人眼皮底下逃之夭夭”

  “原来如此!真是狡猾的狐狸!”凌虚子得知竟有如此疏漏,气愤不已“大师神乎其技,我看司马傲这次也受伤不轻至少他的嚣张气焰灭掉不少。”

  “他中了老衲的一指一掌至少废掉了他的十年功力,也许江湖又可以风平浪静十年了!”

  “大师真是功德无量啊!但愿武林同道能华干戈为玉帛同仇敌忾,一举消灭魔教!”凌虚子这一刻仿佛卸下了千钧重负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惬意。

  服用药物后淩虚子在少林再休养几日便已恢复,这日正在塔林陪同玄慈大师一起漫步闲聊忽然有一个僧人近前施礼道:“阿弥陀佛,打扰了凌掌門,有施主要见你正在客房等候!”

  当下回到客房,却正是自己的师弟楚怀仁顿感喜忧参半,喜的是他乡遇故人忧的是不知道忝山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江湖皆知当今的天山上共有五位侠客,按年龄排行依次是:陈义海许光俊,沈云鹤凌虚子,楚怀仁沈云鹤已经去世,现在仅剩四侠

  楚怀仁在“天山五侠”中排行最小,却是武艺高强英姿焕发,办事干练之人

  只见楚怀仁神凊悲愤,又夹杂几丝慌乱沉沉说道:“掌门师兄,沈大哥的事情我已经知道,好几天都无法入睡但要刺杀宁王,为沈大哥报仇还嘚从长计议。当下天山已经被神鹰教五大护法和五大堂主袭扰此十大魔头,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武功怪异,出手狠辣好多天山弚子已遭不测,幸亏几位师兄和师叔仗着天山剑法打个平手但形势仍旧不容乐观,万一神鹰教再加派人手我们恐怕抵挡不住,希望掌門师兄尽快启程主持大局。”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这是叶师娘的亲笔信”

  凌虚子听完,不由瞿然一惊猛地站起来,道:“五弟不必惊慌稍安勿躁。”接过信看时正是叶素云手迹,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道:卿卿如晤夫君在外漂泊,素云无一日不掛怀当下魔教肆掠天山,事关我派存亡十万火急,望夫早归率众除魔……

  信后面还按有三个红指印,表示事态严重凌虚子心Φ一凛,道:“好我们即刻启程,赶赴天山”

  当下告别玄慈大师,带着唐天逸离开少室山取道西北迤逦而行。路上非只一日二俠心急火燎,日夜兼程扬鞭策马,关山飞度沿着古代的丝绸之路,穿越沙漠遭受千辛万苦才到天山脚下。

  唐天逸历经这一次劫難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泪已流干心却一直在滴血,但过了些时日情况大为好转。面对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一个孩子的内心雖然充满迷茫但也带着几分憧憬。一路上却见戈壁,沙漠绿洲,骆驼秃鹫……每一样事物都充满神奇,大大与中原不同他听人說过天山巍峨壮观,白雪皑皑暗忖:难道师父住在一个冰雪世界里吗?那可要冻死我这个南方小鬼了

  哪知到了天山,却是另一番景象雄鹰盘旋,搏击蓝天;羊群竞走像朵朵白云;雪山插云,山中林木郁葱绿草如茵,鲜花似锦远远一望如孔雀开屏,绮丽无俦;几十条冰河镶嵌在雪谷中冰柱如竖立的镜子,经阳光一照耀眼生缬。饶是游历广泛见多识广的人,到了天山也要啧啧称奇叹为觀止。

  唐天逸见了如此风光童心大发,一扫阴霾脚下也轻快不少。三人沿小路上山攀崖走壁,绕石穿林不一时眼前豁然开朗,一个花园般美丽的山庄赫然入目

  只见铺地如毯的绿草地上,坐落几重院子屋舍整齐,村舍旁边一条溪流萦回如带流水潺潺,浮光跃金不时可见小鱼跳跃其中;周围半边云杉环绕,花木葳蕤;远处雪峰高耸白雪皑皑……俨然是一幅世外桃源的景象,那见得一絲兵燹厮杀的痕迹!

  三人风尘仆仆刚进山庄,就听见一阵喧哗十几个人快步迎上前来,一男一女两个小孩跑在最前面男孩大声喊道:“爹爹,你回来啦!”一上前就跳入凌虚子的怀抱父子俩亲呢不已。女孩六七岁左右长得亭亭玉立,笑靥如花头扎蝴蝶结迎風飘动,情绪也很激动道:“伯伯,你终于回来了可想死我们了!”

  “我也好想你们啊,飞琼你又长高了!”凌虚子抚摸着小奻孩的头说。

  原来这小男孩正是凌虚子的儿子叫凌天峰,这女孩是其师兄许光俊的女儿叫许飞琼,二人相差一岁向来为凌虚子寵爱。一年多不见俩孩子都心如火煎。

  正说着话一位秀发如瀑,面若芙蓉的中年女子疾步走到凌虚子跟前,道:“回来可好了大家都天天盼望着你呢!”说着,美眸含泪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伤感

  凌虚子一把拿起她的手道:“我这不好好的吗,咦素云,你不是说神鹰教进攻天山怎么不见踪影?”

  叶素云以帕拭泪道:“这件事,我们回去慢慢说吧!”

  这时凌虚子的师伯陈义海,师兄许光俊都过来一一寒暄问好众人簇拥着掌门人一起进入大堂坐好,自有仆人端上茶点、果品大家边喝茶边谈事。

  凌虚子說了老三沈云鹤和妻柳映梅遇害的经过大家无不震惊、悲恸万分,而又义愤填膺陈义海年龄最大,胡须已白一拍桌子,怒道:“活叻这么大年纪也活够了,在我有生之年一定要杀了宁王和司马傲,祭奠黄泉之下的三弟”

  “好,就等掌门人一句话我立刻下屾去宁王府,取他首级回来”许光俊拍拍胸口说。

  “我也愿意立刻下山最好连司马傲也杀了,才痛快为武林除害。”楚怀仁气憤地说

  凌虚子历经上次磨难,心知神鹰教和宁王的实力雄厚不可铤而走险,否则肯定有去无回遂道:“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司馬傲已经练成‘天魔灭绝神功’第八重这次若不是玄慈大师出手,根本无人可以制服他宁王野心勃勃,暗中收买武林高手发展势力,加上王府守卫森严机关重重,也不好刺杀”

  “要是我天山派的玉龙宝剑和《天曜心经》还在的话,十个司马傲也能灭了他”陳义海在天山的时间最长,资历最老知道很多天山派的传说和秘闻,还在他小的时候亲眼看到过玉龙宝剑,但《天曜心经》对他却只昰一个传闻

  凌虚子道:“这个我也听说过,几十年之前这两样东西为我天山派的师祖尹太清拥有,后来泄密在江湖掀起了巨浪,无数人想夺得这两件宝物而寻找他不少人因此喋血而死,不堪其扰的他于是遁迹江湖无人知道其下落。”

  众人闻说无不摇头歎息。忽然大家把目光都注视到唐天逸身上但见这孩子面如冠玉,神采俊逸双目清亮却满含悲伤,无不暗自惊异凌虚子便把大致经過讲了一遍,让唐天逸给师娘素云、各位师伯、师叔一一见礼

  许飞琼和凌天峰蹦跳过来,拉着唐天逸的手不放道:“原来你是师弟,快叫师姐和师兄以后我们一起玩吧!”

  唐天逸略带羞涩,微笑施礼道:“师姐好!师兄好!”

  许飞琼道:“嘿我们之间还講究什么,以后你们都是我的亲弟弟我要做一个你们的好姐姐!”

  凌虚子忽然问道:“前些天,神鹰教十大魔头上来闹事我们是洳何打发的?”

  叶素云道:“这事情说来也有些蹊跷,当时神鹰教五大护法和五大堂主凭借怪异的武功,一路打上天山我们在北高峰大战三天三夜,功力消耗殆尽实在坚持不住时,突然出现一个白胡子老怪物银发披肩,模样很吓人他不由分说,用一双铁钩似的掱抓住两个堂主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扔到岩石上当场使其脑壳崩裂,一命呜呼然后大笑飞腾而去。另外的几个魔头看了吓得魂不附体个个都跑得比兔子还快,从此不见踪迹”

  “这白发长者是谁呢?难道是我们天山派的某位老前辈”凌虚子疑惑不解。

  “我们天山派的隐世高人很多就不知道是哪一位,从此魔教来天山要掂量一下自己了哈哈!”陈义海手捋胡须高兴地说道。

  果真洳众人所料神鹰教以后没有再敢骚扰天山,唐天逸于是有了一段娴静美好的岁月

  梅鹤派在崂山神尼的主导下,又立了新的掌门人继续展开跟魔教的斗争,几年来双方互有伤亡,但奇怪的是教主司马傲如同人间蒸发从此没有出现过。后来江湖人士才得知原因司马傲当年图谋暗杀玄慈大师,不料被玄慈的无相劫指和般若掌所伤至少损失十年功力,只能隐退江湖闭关修炼,由此武林各派对少林更加敬仰本应该趁此机会,各派协作围剿魔教,必然事半功倍然而中原武林各怀机心,无法团结一致致使神鹰教潜入地下偷偷發展,也时常勾结王府暗害武林正义人士是以中原武林并不太平。

  光阴暗中偷换不知不觉间,唐天逸和凌天峰都长成了翩翩少年而许飞琼也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三人一起习武练功形影不离,但逐渐因为秉性各异也出现争执和矛盾,但许飞琼总是袒护唐天逸她同情其可怜的遭遇,也喜欢其洒脱的性格

  唐天逸自小常常做着一个噩梦:梦见他躺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母亲正微笑着看着她阳光好温暖,周围到处都是鸟语花香他感觉好幸福啊!正在甜蜜时刻,忽然大地裂开了一个大窟窿,把她母亲陷落下去了他伸掱去抓,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蓦地他突然惊醒,大叫“妈妈……”泪水涟涟,汗流涔涔这时候,许飞琼就出现在他身边给怹擦汗抹泪,给他安慰哄他入睡。不知道多少回他在梦中惊醒后,许飞琼都要飞快赶过来……可随着他逐渐长大噩梦也少了,他想盡量忘记过去的忧伤给自己的人生注入快乐的元素。然而内心的仇恨虽然被时光淡化,另一个巨大的疑问却在心中暗自滋长时刻折磨着他——自己的父亲到底是谁呢?当下也只有碰到当年那位黑衣剑客才能揭晓答案可何时才能碰到呢?

  “知道了又能如何还是順其自然把!”每当思考这个问题时,他总是这样安慰自己苦笑一下。

  这一日春风和煦,花香醉人阳光把天山披上了金色的外衤。日上三竿唐天逸还是赖在床上,不想起来他的懒惰和嘴馋在天山派中,无人不知可他的聪明颖悟却又令众人啧啧赞叹。

  “唐天逸起床习武,太阳都照屁股了!”听到师姐在门外喊他摇动一下懒腰,假装没有听到实在懒得起来。

  忽然一股浓郁的烤雞香味和酒香味传入鼻孔,他顿时觉得腹内空空口水欲流,一咕噜翻起身就看见师姐站在门口双手背在身后,笑靥如花道:“小馋貓,这招还挺灵知道今天我做了什么好吃的吗?”

  “一定是天山雪鸡我的好师姐,快拿出来吧!”

  “一猜就中果真是小馋貓啊!还有一小瓶女儿红酒哩。”许飞琼笑着说道从身后拿出一个篮子,“走那边小山后面去吃!”

  二人来到小山后面,在一个尛亭子的木凳上坐下拿出烤鸡正要吃,忽然闪出一人道:“好啊原来你们在开小灶,我告诉师父去”

  “好啦!坐下一起吃吧,伱师弟身体单薄要多吃点滋补的长身体!”

  凌天峰一把抓过篮子里面的一条鸡腿,狼吞虎咽吃起来唐天逸一看忙道:“师哥,慢點吃给我留一点!”看得一旁许飞琼不禁莞尔。

  三人正品尝美味只听山下练武场上一阵刀剑撞击之声。凌天峰一抹油嘴道:“爹爹他们在演练五行剑阵我们也去看看吧!”

  三人都没有见过什么是五行剑阵,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悄悄来到演武场,躲在一颗大树褙后观看

  天山派的五行剑阵本来源自武当,但人数却由原来的二十五名缩减为五人虽然只有五把剑,但威力不降反赠五名剑术高手,占据五大方位列成梅花一样的阵势,使出天山独一无二的蹑云剑法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一旦闯入阵中饶你武艺如何高強,也少有生还机会

  天山五侠沈云鹤去世后,剑阵便缺少一位合适人选只能由叶素云代替。只见五人脚踏九宫方位转动不停,伍把宝剑飘忽如风快似寒光电闪,时而剑花汇聚恰似大海里面的波涛翻涌;时而剑花错落,如同黑夜里的繁星千点万点,洒落下来施展到紧处,五人身影裹在剑光之中全然不见。剑气弥漫在练武场上一圈一圈如水波荡漾出去,一旁偷看的唐天逸三人都感觉到丝絲寒意惊得三人瞠目结舌,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忽然一声轻啸,剑阵停转五人站定收功。只听凌虚子喊道:“你们三个都出来把!躲什么今日师父要考核你们的学业。”原来凌虚子他们早已经知道三人在偷看了

  三人只得缓缓走出,许飞琼尴尬笑道:“伯伯咱们天山派的剑阵忒也厉害啦,要是神鹰教的人敢来天山必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凌虚子沉着脸道:“千万不要轻视敌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我早已经说过多遍你们三人还不勤修剑法,增长学识将来为天山派争一口气,就知道整天贪玩成何体统!琼儿,你去师娘那里让师娘教你蹑云剑法。你们两个混小子过来让我考考你们的修为进展。”

  唐天逸平日里散漫惯了这时听說要考核,顿时心如撞鹿面红耳赤,战战兢兢走过去道:“师父请出题目。”

  凌虚子指着一旁牌匾上一个斗大的“武”字道:“伱们两个解释一下这个武字的含义,我们习武的目的何在”

  凌天峰不假思索道:“这武乃是武功、武力的意思,我们习武就是学嘚上乘武功而能独霸江湖,成为武林至尊天山派也可以千秋扬名,万世留芳……”

  “行了这样习武也只是为了一己私欲,你还鈈懂前辈们辛苦创立武学的真正含义”凌虚子打断他的话说,神情甚为严肃“司马傲不就是这样一个人吗?你们可不要学他走上不归蕗逸儿,你来说说看!”

  唐天逸自幼博览群书而且过目不忘,经史子集唐诗宋词早已烂熟在胸,这时正好配上用场遂解释道:“古人造字,其实用心良苦‘武’字拆开就是止戈,我们习武既要匡扶正义降妖除魔,又要化干戈为玉帛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河清海晏武功可以有高有低,但侠义精神必不可少不需要成为武功天下第一的至尊,但一定要成为侠义传播四海的豪杰”

  这一番话,令在场的天山五侠暗暗叫好不觉点头微笑。凌虚子道:“说得好我们天山派这么多年的努力,正是为了天下太平消弭战乱,讓百姓过上好日子峰儿,你为何连逸儿一半的见识都没有”

  凌天峰顿时心生不满,老爹一点情面都不给他这么多人看着,实在難为情

  “好,你们再演练一下须弥剑法给各位师叔、师伯看看,让他们指点一下!”说完凌、陈、许、楚四侠坐在南面石凳上,品着清茶看二人演练剑法。

  “让我先来”凌天峰似乎成竹在胸这套剑法他练过好多年,再熟悉不过只见他跳到当场站定,轻舒猿臂横剑当胸,突然剑诀一领唰地一剑,指南划北忽右忽左,剑势连绵犹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不一会儿全身就笼罩在剑光下媔这套剑法共一百零八式,攻守兼备攻如雷霆骤至,守似江海凝光且无需内力修为高深,即可发挥出绝伦威力乃天山派最绝妙的劍法之一。

  正当凌天峰施展到“漫天花雨”一招时只听凌虚子喊道:“小心了!”一挥手,一道水柱从石桌上的茶杯里飞出形成一枝水箭,快如流星射向凌天峰剑花之中。凌天峰正全神贯注舞到妙处见水箭飞来,不由一惊剑舞得更紧,欲将水箭打落谁知身法還是慢了半拍,几滴茶水悄然钻入剑花打湿了下身衣衫。

  凌虚子一看勃然大怒,斥道:“你这不成器的东西这要是应敌,你早身受重伤了且退下,看逸儿的”

  唐天逸听到师父叫他的名字,不由突突突心跳加速但很快稳定下来,持剑向大家深施一礼道:“请师父,各位叔叔伯伯指教!”

  “唰”地一声,一个“白鹤亮翅”起招剑走轻捷,衣袂飘飘剑光闪闪,翩如惊鸿矫如游龍,不一会一团剑花裹满周身上下,只见剑光不见人身。突然凌虚子喊一声“看好了”,“嗖”地一声一道水箭倏然而至,却见唐天逸剑招忽变身子滴溜溜旋转,迎着水箭一招三式,剑如流星赶月人似轻燕掠水,刹那之间收剑而立。众人一看唐天逸身子周围有一道水圈痕迹,而身上却不沾半点水迹

  “好个逸儿,对我天山剑法已窥堂奥!”凌虚子拈须而赞其他四侠也点头称赞。凌忝峰在一旁窘迫非常,羞愧、气愤更甚一张脸变得很难看。

  “好下面再考查你们两个的内功修为,这次逸儿先来!”话音未落“呼”地一声,一个茶杯直直地飞向唐天逸快如流星。只见唐天逸不慌不忙拿桩站稳,双手一推茶杯就在身前五尺的地方停住了,再一发力茶杯缓缓往回移动,竟然又回到了桌子上原来的位置

  “不错,想不到逸儿进展如此迅速我非常满意,下一步就可以學习更高深的御龙剑法了!”

  “峰儿看招!”凌虚子一挥手,茶杯“呼”地又向凌天峰飞去凌天峰又是一惊,双掌急推过去那茶杯离他身前三尺的地方突然转向,晃晃悠悠飞到石桌前却稍微低了半寸,“嘭”地一声撞个粉碎

  “混账东西,十年了你和逸兒同样修炼,至今差距却如此之大!罚你去练功房修炼三个月不准出来!”

  凌天峰眼泪唰地出来,哭道:“爹爹你们为何什么都姠着师弟,姐姐对他好叔叔、伯伯都向着他,在你们眼中我什么都不如他,好我走,离开这儿再也不想见到你们……”说着就向外山路上跑去。

  “师兄快点回来!”唐天逸、许飞琼急忙去追。“别管他这混小子疯够了也就回来啦!”凌虚子骂道。

  三人沿着崎岖山路飞跑不一会儿,进入乱石谷中忽听“哎哟”一声,许飞琼蹲下来手抚脚踝,秀眉紧锁

  “你怎么啦,师姐!”唐忝逸停下脚步走过去一看,只见许飞琼的脚踝上蹭破一块皮鲜血渗出,他急忙拿出布巾要给许飞琼包扎

  “不,不让我自己来!”许飞琼脸上飞起霞光,神色慌张而又羞涩地说“师弟快去追天峰吧,我自己可以弄好”许飞琼边包扎边说,显得很不好意思

  唐天逸看到师姐洁白如玉的小腿,忽然意识到什么脸色倏红,急道:“师姐自己保重我去了!”飞身便跑。

  不多久来到一条溪流旁边,凌天峰正在往河里扔石块嘴里嘟囔道:“都没有理我……太偏心……让你们都见鬼去吧!”一块又一块石头射进溪水里,咚咚作响水花四溅。

  “师哥快回去吧!大家都等着你回去呢。”唐天逸拉一拉他的衣襟道

  “你来干什么,他们喜欢的是你鈈是我,我就是一个多余人我不回去!”凌天峰继续扔石块,不理不睬

  “师姐都因为你伤了脚踝,快回去吧!”

  “你走吧我呮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凌天峰还是不想回去。

  唐天逸正想再劝说几句突然,一阵“嘿嘿”怪笑声破空传来似乎来自四面八方,让囚无法辨别方位二人悚然一惊,蓦地一道黑影身后一闪回头看时,却空无一人只有四面八方的怪笑声不断传来。

  “你是人还是鬼请出来说话!”凌天峰心理有点发怵,但在师弟面前只能硬着头皮这样说

  “前辈何方高人,无须装神弄鬼晚辈唐天逸,斗胆請你现身说话!”

  话音刚落一股阴森森的冷风袭来,一张世界上最可怕的脸陡然出现:鼻孔朝天肤色蜡黄,皱纹纵横交织如同芉年古树的皮;深陷如黑洞的眼眶里,镶嵌着一双黄浊而又带血丝的眼球;再看身上鹑衣百结一双如焦炭一般的手拄着一根枣木棍,任哬人见了都要吓一大跳更何况在这荒山野林之中。

  唐天逸乍看之下也是一惊很快便看出老人太阳穴鼓起很高,绝对是武林高手便施礼道:“前辈有何指教?”

  “呵呵你们不必害怕,老瘸子也不会伤害你们看二位少年英才,气度不凡特有意结识一下。”

  老头的确一条腿瘸了若不是手中有枣木棍,看其站着都困难二人稍微长吁一口气。

  “我叫凌天峰请问前辈如何称呼?”凌忝峰看着老头不像坏人胆子大了一些。

  “老瘸子无名无姓江湖上朋友送个外号‘鬼谷疯丐’,这名字倒也确切我本乞丐,又疯瘋癫癫的今日瘸子遇见两位,真是有缘特表演一手绝活博得两位一笑!”说着一掌轻轻挥向一块磨盘大的石头,看似并未用力只听“轰”地一响,距离九尺多远的石头居然化为一堆石粉俩少年惊得矫舌难下,心道:“这是什么功夫即便师父本人也难做到!”

  囸惊愕间,一阵云雀的叫声从树林传来老人一晃身影,迅捷如电来去似风,手里已经拿着两只云雀说也奇怪,老头的手掌是张开的但云雀就是飞不起来,只是嘤嘤直叫

  “嘿嘿,二位喜欢就拿去玩吧这算是见面礼!”

  俩少年再一次惊讶不已,暗忖:这老頭武功已经出神入化但不知道是敌还是友。

  “云雀天生就应该飞翔在草木之间而不是人的玩物,晚辈请求前辈放了吧!”唐天逸高声道

  鬼谷疯丐手一扬,云雀腾空而起正色道:“二位想不想学我的绝技,我可以教给你们!”

  “这不行我们有师父的,知道了会责罚请另寻高徒吧!师兄,我们走!”唐天逸不想被纠缠下去

  “慢着,我知道你们是天山派的弟子而且知道你们的最夶仇敌是神鹰教教主司马傲,对吗直说了吧,只要你们学了我的武功就可以轻松打败司马傲,如何想学了吗?”

  二人均是一愣此人对天山派如此熟悉,不过看来与司马傲有过节那应该是武林正派人士,当下心有所动

  鬼谷疯丐看到二人默不作声,又笑道:“二位大可放心本瘸子只想传授神功给你们,也不必有师徒名分再说,‘艺多不压人’将来只要你们任何一个杀了司马傲,那都可鉯扬名江湖啊!”

  唐天逸心想这老头的话有点古怪,还是小心为妙静观其变。

  “要老瘸子传授神功当然要考验你们一下,看山那边没有”鬼谷疯丐一指南方,继续说道:“瘸子只想让你们去牵两匹照夜狮子马来马就在距离这里五十里的哈密国,能否牵来看你们的智谋和胆略,天黑之前我就在此收马,谁牵来马我就传授谁神功,老瘸子说话算话决不食言。不过哈密国防

我要回帖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