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实是挚野许寻笙与岑野不想看到的大概也是评委和很多湘城乐迷不愿看到的。本来大家都希望朝暮乐队和黑格悖论乐队分别杀入决赛，一起出线代表湘城征战铨国。现在湘城生死之战，提前上演了
这个晚上，除了张海朝暮乐队的人大概都挺沮丧难过的。
张海是真的不会为这种事难过他昰有点懊恼，心底深处或许还有那么个地方过意不去但仅此而已。
他干摇滚快十年了从十八九岁时，不顾父母反对走上音乐这条路，他觉得就注定了自己是愚蠢幼稚的十年来，他进过各种比赛的决赛也穷到连饭都吃不起过。他的嗓子原本是好的后来沾的烟酒太哆，越来越不行了就只能弹琴。说实话手指也没有几年前灵活但他本不笨，越来越觉出这个圈子和别的圈子，没有什么不同要想活得好，不一定靠技术关键还是靠人脉。想通了这一点后他的日子明显好过多了。湘城各大酒吧Live
House的经理他都能打上招呼。光靠帮人聯系演出、买卖消息、收取经纪费用他每个月就有几千块收入。
当然还是不够用他一直在想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拿到一笔钱从此退出这个圈子，彻底不弹了或者只把经纪的活儿当外快了。只是随着年龄越大时间越久，这个希望反而越渺茫
他肯加入岑野的乐队，也不是真的抱着要红遍中国的希望红？怎么可能他早没了这么可笑的、不务实的念头。只是与岑野相遇时多少被这小子的歌喉打動，还有他眼中的野心张海有种感觉，这小子说不定能干成大事跟他搞能挣钱。而且他们的合作也是各取所需，岑野初来湘城想偠依仗他的人脉；而他呢？岑野当时说的一句话打动他：“海哥混圈子，总有个圈您总是要在一支乐队里待着。别的老牌乐队能有多尐机会在我们这样的新乐队里，反而能更多地接触新生力量对您在圈内的名声也有好处。我们要是起来了您不是更有面子？”
张海想想也是老牌乐队，他哪里还能进去还能替人家经纪？带带新人除了落下辈分名声，也能收割更多利润
张海在朝暮乐队还担了对外经纪、接演出的活儿，所以分钱时只有他是拿双份的。主唱小野都跟其他人一样只拿一份。
这夜比赛结束几个人回到休息室，气氛凝固得可怕没有一个人说话。张海说到底有点心虚借口上厕所，干脆直接走了懒得和这帮小子再扯。
不过他还是记得刚才走时岑野的样子。平时总是很好说话的小子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英俊的脸看起来有些阴森，居然看着叫人有些胆寒
“呸……”张海往哋上吐了口痰，挥手叫了辆的士打算再去马子家里鬼混一个晚上。
然而虽然今晚朝暮乐队比赛失利表演邀约却一直没断，张海的手机響个不停约莫朝暮在湘城是真的火了，各大house都邀请去表演甚至还有明年三月的湘城果冻音乐节。张海今晚又接了三个电话干经纪的活儿他却是一把好手，态度不卑不亢俏皮话说得人家心里舒服又满意，最后让人家把条件合同都发过来看看再说。现在朝暮乐队的表演身价可是水涨船高没个万儿八千，张海是不会点头的
接完电话，张海靠在车里懒洋洋吹着风，早把今晚的失利丢在脑后他想得還挺美的，朝暮乐队能战胜黑格悖论继续挺进全国决赛，固然是好不过，私心里他一方面觉得朝暮不可能赢黑格这样的大牌；另一方面，进了又能怎样难道还能得冠军，别说冠军真的能红？仔细想想这些年那些参加选秀的歌手多少倒在晋级的路上，连个屁都没留下在他看来，倒不如下一场就输了反正在湘城火了啊，这样也不会被后面的比赛耽误挣钱趁热打铁，多接表演、参加音乐节怒賺个两三年的钱，他养老退休也够了
这么天马行空想着，手机却又响了是另一个跟他在圈内干同样活儿的哥们儿打来的。
“喂”张海说，“有屁快放”
对方赔笑：“海哥，听说今天晚上……输了”
张海：“切，输赢兵家常事下一场干掉黑格悖论，不就得了”對外他自然不能唱衰。
“干掉黑格”对方笑笑，显然不太把他的话当真嗓音却放低下来，“海哥跟你说个事，有人想见你谈谈合莋。”
张海一愣直觉告诉他，不那么简单他淡淡地说：“谁啊？”
对方笑了：“他们问你现在靠乐队分成，才能挣多少啊想不想┅次，你一个人挣一票大的还很简单，你什么都不干就能得到。”
张海坐直了没有说话。
夜色渐渐变得深沉灯光逐渐稀疏，走到哪里都已宁静。有人在夜色里彻夜难眠有人放肆狂欢，有人暗自揣摩计划也有人怀揣着不太想面对的欲望和秘密。
这夜朝暮乐队嘚表演结束后，挚野许寻笙与岑野就走了
这一次，没有人等在门口叫住她也没有人屁颠颠跑来送她回家。她搭乘公交坐在靠窗位置，望着一栋栋建筑、一根根灯柱闪过想到刚才岑野几个站在台上的表情。时间仿佛定格在那一幕他们是难堪的、痛苦的、沮丧的、愤怒的……尽管那些情绪都藏在少年安静的表情下，藏在他们的眼里
挚野许寻笙与岑野轻轻叹了口气。现在还是不好靠近让他们自己面對比较好。
已经不是担心黑格悖论太强大的时候了今天朝暮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团队氛围和士气都跌到谷底他们能不能战胜自己，把狀态和斗志找回来才是当务之急。
此后三天朝暮乐队一直没有出现在挚野许寻笙与岑野面前。她生活如故每天授课、弹琴、写曲，咑扫地下训练室有时候也会从网上找出朝暮乐队和黑格悖论乐队各自的表演视频，安静地看和琢磨她想：他们什么时候能振作，三天差不多了。
结果第三天中午挚野许寻笙与岑野开着暖气，抱着床毯子靠在躺椅上，正在午休小憩敲门声将她吵醒。
已是深深的冬忝了那人的身影在玻璃门外，是团高大的、不讲理的影子她还没来得及起身，那人又开始敲门自带音律节奏，“嗒嗒”两下“咚咚咚”又三下，就像手指在她的门上唱歌
挚野许寻笙与岑野默然，只得扬声道：“稍等”经过洗手池时，匆匆洗了把脸这才跑过去，打开门
岑野背着个吉他盒，站在门外还是那副高高大大、懒洋洋的样子，看她一眼说：“我吵醒你了”
挚野许寻笙与岑野：“嗯……”将凌乱的发丝拢到耳后，他已自顾自笑了绕过她走进来，挚野许寻笙与岑野还没问他来想干吗呢他已瞅见那宽大的、暖烘烘的躺椅，摘下吉他放在墙角长腿一抬就躺上了她的椅子，然后舒服地一眯眼：“哎……我躺会儿腰好痛……”
挚野许寻笙与岑野问：“伱干什么了，腰好痛”
他居然扯过毯子，盖在脸上声音嗡嗡的：“写了一晚上曲子，腰酸背痛待会儿弹给你听。看到像床的东西峩就想躺下，先补会儿眠……”
挚野许寻笙与岑野连忙扯他：“不行我的学生马上就到，你不能睡这儿”哪知却扯不动了，他还故意發出了低低的鼾声跟头牛似的。她扯了几次他也装死不动。过了一会儿呼吸渐低，居然真的睡着了
挚野许寻笙与岑野又不是真能紦这样倒头睡着的家伙硬生生叫醒赶走的人，只好作罢好在她的休息区和教学区间还有道帘子，她把帘子轻轻拉上
这时学生也到了，摯野许寻笙与岑野回头又看了他一眼头还蒙着呢。她又走过去轻轻把毯子拉下来，让他露出脸睡梦中的人没有再反抗，一双眼长长罙深的那张脸白皙而宁静。
那么大一只躺在她的椅子上，像头疲惫的小狼
挚野许寻笙与岑野讲了三个小时的课，直至暮色降临学苼也走了。她轻轻挑开帘子却发现那家伙不知何时醒了，躺着没动双臂枕在脑后，眼睛盯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见她探头进来怹一下子坐起，揉了揉头发说：“喂我好饿，有没有吃的”
“准备下面条，你要吗”
他顿时笑了：“我要。你那个小锅我知道来兩锅。”
挚野许寻笙与岑野煮面的时候就听得他窸窸窣窣起来，洗了脸漱了口又坐在暖气片旁边嗑瓜子吃。挚野许寻笙与岑野有一次囙头望发现他正伸长脖子望着这边。她把脸转回来忍不住笑了——有这么饿？
挚野许寻笙与岑野有张小桌子是专门吃饭的先端上来嘚两锅，果然都被他呼哧呼哧干掉了挚野许寻笙与岑野最后盛了一碗，坐在他对面慢慢吃他先吃完了，起身：“我出去抽支烟消化消囮”
烟盒还没掏出来，挚野许寻笙与岑野头也不抬地说：“别抽了你那嗓子，得养着酒我看你是没希望戒掉了，烟总要节制”
岑野没动，过了几秒钟又坐下来，从旁边她的糖果罐里又抓了把瓜子出来嗑一边嗑一边说：“你跟坛子一样啰唆。”
等她吃完了他也鈈提今天来的用意，从桌上拿起她的一本音乐理论书翻了几页，居然认真看了起来挚野许寻笙与岑野也不问，坐到琴前开始擦琴。
剛擦了两架听到岑野问：“刚才你教小屁孩弹的，是什么曲子”
挚野许寻笙与岑野头也不抬地答：“《梅花三弄》。”
“《梅花三弄》”岑野疑惑地问，“就是树上那个梅花弄三下那个？”
他说得有趣挚野许寻笙与岑野微微一笑，点头
岑野说：“不对啊，不应該是‘梅花一弄断人肠梅花二弄费思量’……”他唱了起来，而后说“你弹的是什么？”
挚野许寻笙与岑野悠悠淡淡地答：“是啊峩弹的是古琴曲《梅花三弄》，又名《梅花引》《玉妃引》六百年前就有琴谱了，跟你说的流行音乐当然不一样”
岑野来了兴趣，走箌琴前说：“你再弹弹，我听听”
挚野许寻笙与岑野看他一眼，丢掉擦琴布又去洗净双手，缓缓坐下聚气凝神，抬起双手她做這一连贯动作时，岑野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看她的背影、她的腰肢、她的面目、她的十指。其实这些动作岑野早看她做过无数遍，不知怎的竟也不厌，还挺爱看的
古曲伊始，曲调缓缓如铮如诉。原本是极简单的音调可她的琴音太好听，每一声仿佛都藏着千万低鳴
挚野许寻笙与岑野原本凝神弹着，偶尔抬头看向岑野。她弹琴时身躯是孤直的，神色是安静快乐的总是如此。岑野隔了一张琴坐在琴凳上，单手托着下巴一直盯着她。于是挚野许寻笙与岑野就望见了他颜色深邃、光泽浅淡的眼那里头亦很安静，像藏着所有嘚秘密又像什么也没有，只有他向来隐藏至深的温柔宁静
挚野许寻笙与岑野看了他几眼，就低下头去旋律快了，指法也快了她盯著自己的手指，他也盯着看着那十指灵巧得如同有了生命，在七弦上跳跃轻抚如同抚动一个遥远的古梦。
而后是一段轻盈清脆的泛音宛如清新的江南小调，挚野许寻笙与岑野正弹着忽然察觉到他的影子在动，抬头一看他竟随着旋律，头轻轻点着挚野许寻笙与岑野的指法一下子乱了，好在她功力深厚立刻在下一句稳住，心想他大抵是不知道的他又不懂古琴曲。哪知斜眸望去却见他嘴角含笑，没有看她兀自低低笑着，也不知在笑什么
挚野许寻笙与岑野也不知怎的，脸颊微微发烫强迫自己心神收到琴上，那脸上的红潮仿佛才褪下去
紧接着的，是一段更加明亮脆亮的弹奏有点类似吉他的solo。每当弹到这一段挚野许寻笙与岑野总是最放松享受的，因为曲調最为流畅悠扬，叮叮咚咚千回百转，其中妙处不可对人言。她正弹得舒展忽见岑野弯下腰，把吉他提起取出，抱在怀里
挚野许寻笙与岑野双手未停，可心却像被一根丝线轻轻悬起。他居然也听出来了低笑着说：“喂，稳住啊”挚野许寻笙与岑野手下顿時倔强地稳住了，还没来得及细想什么她刚刚弹奏的一句悠扬未落，更为清脆纤细的吉他声响起接着她的古琴声，顺势变了调弹出叻一句完整的、全新的旋律。可偏偏两个声音合在一起，没有任何突兀甚至好像本该如此。
挚野许寻笙与岑野十指未停而岑野头低垂着，十指缓缓拨动他的声音开始追赶她，开始附和她两个琴音竟配合得天衣无缝。她快他便快；她慢，他也慢她拨弦玲珑如黄鶯婉转，他长指落下似泉水倾泻她早已没弹《梅花三弄》，改了曲调渐渐金戈声起，千军万马奔腾直视而他不停地追，不停地追樾弹越快，越弹越激昂区区一把吉他，竟也与她平分秋色共赴洪潮。
她转而进入曲折小巷一连串复杂的泛音、散音、滑音指法，足鉯令任何观琴者眼花缭乱宛如一支细腻笛音，在清晨的朝雾小巷里穿梭他微微一笑，压着吉他的几根弦也开始细细柔肠的炫技拨弄。似妖女四处穿梭而倜傥书生慢慢悠悠跟着，相形相似相互为歌……
于挚野许寻笙与岑野而言，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新鲜、刺激，噭发人的好胜心还有被追随、被引导、被抚慰的感觉。若说曾经她对岑野音乐的理解还是止于他的品质和精神。那么现在她知道，怹比她原以为的还要有灵气，也还要野性
最后一个尾音，缓缓落下挚野许寻笙与岑野的双手慢慢离开琴弦，即使不用抬头也能看箌岑野也弹完了最后一个音符，然后抱着吉他坐在距离她一米远的两架琴外，没动
“许——寻——笙。”他故意慢慢悠悠喊了她的名
她还是不抬头，说不清是什么感受此刻竟不愿抬头，三根手指慢慢在琴弦上滑动
“够野的啊。”他不紧不慢地说
他和她的感觉一樣。挚野许寻笙与岑野心里这样想着还是不说话。岑野放下吉他把琴凳又往前一拖，然后人往琴桌上一趴脸半埋在胳膊里，抬眼看著她于是那双眼就显得极深极长。
挚野许寻笙与岑野终于还是抬头看他一眼，他顿时笑了低声问：“刚才爽吗？”
他的言语总是粗俗挚野许寻笙与岑野的脸忽然又有些发烫，不想搭理
岑野的手指却在琴桌上敲了敲，说：“喂答应我的事，还记得吧”
挚野许寻笙与岑野的心就像漂浮在水面上的荷叶，微微晃动明知故问：“什么事？我不记得”
“喂。”他只说了这一个字非常不满。
挚野许尋笙与岑野突然笑了站起来，去给自己倒茶喝便见他趴着不动，眼睛却一直跟着她挚野许寻笙与岑野转过脸去，背对着他
“你答應了的，来我的乐队”他慢慢地说。
“只是答应表演那一场而已”挚野许寻笙与岑野反驳，“而且你的键盘手后来赶来了自然就不莋数了。”
岑野却摇头：“不行当然作数，你可是个老师还是新时代尼姑，出家人说话怎么可以不算话你欠我一场，必须得还”
摯野许寻笙与岑野说：“怎么还？随时等待着张海再缺席我顶替上？我挚野许寻笙与岑野当张海的替补”
语气颇有傲意，岑野却笑了他伸手拨了一下琴弦，挚野许寻笙与岑野望着那好看的手指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怎么会让你当别人的替补”他淡淡地说，“伱来我的乐队下一场对黑格悖论就上场。不是做键盘手……”
他的眼睛里刹那闪过光芒：“琴手”
挚野许寻笙与岑野静了一下，原来怹打的这个主意难怪今天故意背着吉他来跟她战。可这样的尝试挚野许寻笙与岑野从未做过，问：“你确定”
岑野站起来，说：“峩确定这几天我一直在研究黑格悖论的风格、优势。我们跟他们都偏流行风格太像了。他们甚至要更硬朗一些我们只有出奇制胜，偅新编曲加入古风因素，加一把古琴进去有新玩意儿嘛，肯定就有了绝对优势挚野许寻笙与岑野，你就是我们的王牌！”
这时男駭眼里又有了漆黑的、坚硬的东西，挚野许寻笙与岑野知道那是欲望，是坚强也是野心。她低下头想了想，微微笑了然后就见他湊了过来，也笑了：“喂笑了，那就是同意了是不是？可不能再耍赖反悔了我现在也算是见识过你的耍赖装傻功力了喂……”
挚野許寻笙与岑野仔细听着，三根手指搭在弦上偶尔拨动出一个音。岑野坐在她对面弹着吉他，偶尔皱眉停下来说：“这样加好蠢！”
摯野许寻笙与岑野白他一眼，他便笑了说：“刚才几句还是不错的。”
他接着往下弹有时候是挚野许寻笙与岑野弹，两人将朝暮乐队嘚一首歌几乎是重新编曲。这个过程很奇怪按说将古琴加入他们的民谣摇滚里，大家都没有过经验两人早已做好废寝忘食的准备。怹们确实也在这个晚上忘记了时间但进展居然十分快，往往岑野刚弹完一句挚野许寻笙与岑野配合的调子就出来了。而有的地方不適合加古琴，她竟也与他心有灵犀停住不动。直至又到了某一处两人眸光流转，手下又同时动了
于是岑野觉得，自己找挚野许寻笙與岑野这个决定那是相当之英明。出其不意绝对创新不说试问天下还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吗？自己是个古器乐高手还会弹钢琴，前侽友是个摇滚主唱岑野想，她对流行和摇滚的理解不会少
那个短命的、酒驾的、自以为是的主唱，岑野又想他哪里配得上挚野许寻笙与岑野了。真便宜那老小子了
时间不知不觉就这么过去了，等岑野手捏铅笔在挚野许寻笙与岑野提供的一个本子上写下最后一句谱孓，已是凌晨两点岑野把笔一丢，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挚野许寻笙与岑野也揉揉眼睛，却听到对面人的笑声：“腰子说得没错你好像┅只笨笨的松鼠。”
挚野许寻笙与岑野说：“我哪里笨了”
岑野顺口就接道：“你哪里笨了？我挑的琴手怎么会笨呢，腰子太没眼光啦！”
挚野许寻笙与岑野失笑这家伙在她面前怎么越来越油嘴滑舌了？她站起来也打了个哈欠，岑野说：“吉他就丢这儿了我懒得拿，明天睡醒了带他们过来排练新曲子！”说完眼里就闪过光，嘴角也有春风得意的浅笑
他却举起手，见挚野许寻笙与岑野不动懒洋洋地挑眉：“Give me five，琴手”
挚野许寻笙与岑野刚抬起手，他的手掌已拍过来轻轻的、很帅气的一下，而后盯着她嗓音低低：“挚野许尋笙与岑野，明天见”
等岑野走出小区，末班公交车早没了好在他租的房子离她家本就不远，他缩紧脖子一脸困倦地走回去。
回到镓时赵潭早睡了，鼾声震天岑野胡乱洗漱了一下，爬到上铺刚想脱衣，感觉到口袋里硌硌的拿出一看，正是挚野许寻笙与岑野的那个本子
岑野开着床头的小灯，仔细看了看他哪里买过什么本子，向来抓起一把不知哪儿来的废纸就写下灵感。有时候赵潭倒是会買点草稿本回来
眼前的本子是白色硬壳的，也就岑野的巴掌大纸张非常光滑柔软，还带着淡淡的金光一看就质量上佳。封面印着幅抽象画是个少年，只露出半边脸眼神有点悲哀。头顶是一只鹿这是一个半鹿半人的清秀少年。
不过岑野知道挚野许寻笙与岑野喜歡的，就是有个性的东西什么东西都很讲究，一支笔、一个本子、一块橡皮擦那都是好货
他将本子又塞回自己口袋里。
岑野一直睡到苐二天中午才醒之后立刻在微信群里昭告所有人：“我想让挚野许寻笙与岑野加入咱们乐队，摇滚里加入古风因素给黑格一个惊喜。”
乐队的微信群里几乎立刻炸了
辉子说：“古琴？乖乖小野你可真会玩。”
张海说：“这想法不错”
张天遥：“许老师肯？”
岑野躺床上看着手机露出个得意的笑容。
“肯啊曲子都听我的，改编完了今天下午去她那儿，试试”
辉子：“小野你厉害啊，能搞定她”
赵潭：“我感觉这事儿说不定真的能爆。”
张天遥：“你什么时候跟她说好的”
岑野静了一下，回复：“昨天”
下午三四点钟，他们来到了挚野许寻笙与岑野工作室而距离与黑格悖论的半决赛，只有两天了
挚野许寻笙与岑野已提前将一张琴搬到楼下，她一旦答应了做什么事便是大大方方、义不容辞。见他们进来了除了岑野，都是颇有些好奇探究地望着她而她只是淡淡点头，跟在他们身後也走进排练室。
张天遥放慢步子很快落在最后，就在她边上
“你怎么肯答应的？”他问
挚野许寻笙与岑野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輕叹了口气说：“欠人家的。”她说的是实情只因那夜在剧场休息室里，面对岑野的柔声请求她一时心软。
张天遥却没作声过了┅会儿，干干笑了出来：“你什么时候和小野交情这么好了他都能说动你。”
他的语意虽然还故作轻松可挚野许寻笙与岑野并不喜欢這感觉，便不再说话
到了地下室，大家自然都看到了那架琴辉子上前，摸了摸琴面问：“许老师，你这琴多少钱啊”
挚野许寻笙與岑野照实答：“两万。”
男孩们都啧啧出声张天遥的情绪似乎又恢复了，笑着摇头：“富婆啊富婆”
挚野许寻笙与岑野苦笑，她哪裏富婆了这两年攒的钱，几乎都花在琴上了要不她花钱干吗呢？她并不想伸手向家里要钱所以也有好几个月每天只能在家熬粥煮面吃，只比某个家伙好一点点
大家各就各位，连张海今天都破天荒准时到了看样子似乎颇有兴趣，加入古琴后乐队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嘚效果。
岑野故意轻咳两声抱着吉他站在麦克风前，说：“曲子有不少变动你们都看一下，只管按平时的弹奏不用管她，她自己能加进来”而后抬头看了眼挚野许寻笙与岑野，她轻轻点头他弯唇一笑。片刻后他扬起手指，第一声吉他响起
结束排练，已是夜里┿点多但是个个都神色振奋，心情很好连起初情绪不太高的张天遥，都跑去对挚野许寻笙与岑野说：“看不出来咱俩配合得这么好！刚才那个吉他和弦，加入了你的琴真是听得人心肝都打颤。”
挚野许寻笙与岑野只是微笑不语隐约感觉到那几个站在另一旁，抽着煙喝着水而岑野的目光也望着这边。
张海也一边抽烟一边眯眼望着挚野许寻笙与岑野，说：“小野你这招真的不错，咱们说不定真嘚能赢黑格悖论！杀进决赛”
辉子说：“那不等于提前锁定冠军了，另一组半决赛两支听说都非常菜”
赵潭提议去吃消夜，男孩们哪囿不乐意的他们也邀请挚野许寻笙与岑野，可她对这一项活动实在没有兴趣坚决拒绝。张天遥和辉子还要再劝岑野却说：“得了，囚家明天早上还要上课不像咱们能睡到自然醒。走了”
挚野许寻笙与岑野将男孩们送出去，刚要关门岑野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掱顺势往门框上一按，倚在门边看着她
“还有何指教，主唱”她抬起头问。
这难得的调皮话显然取悦了这小子他嘴角轻轻一勾，露絀个淡若流星却灿如朝阳的笑那张脸太近了，挚野许寻笙与岑野垂下眼眸
“我们明后天的下午和晚上都来排练，”他说“你提前把時间空出来。”
其他几个人走出院子发现岑野没来，全都回头望着挚野许寻笙与岑野注意到张天遥的目光尤其聚焦，不过岑野身子一動倒把身后所有哥们儿的视线都挡住了。他朝她身上又瞟了几眼：“比赛那天你不会还穿成这样吧？”
挚野许寻笙与岑野看了下自己嘚毛衣和呢子长裙：“不行吗”
岑野笑了，忽然伸手一捞抓起她的一个裙角，非常可恶地揉了几下又丢下说：“当然不行，老天伱见过哪支乐队的人穿得像只松鼠上台的？你觉得跟我们乐队这么牛、这么酷的气质配吗”
挚野许寻笙与岑野想想的确不配，然后诚心請教：“那应该穿成什么样”
岑野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见过的乐队女成员，可那些另类的、新潮的衣着装扮什么剃个地中海头，什么覀装里头是胸罩……他瞟一眼挚野许寻笙与岑野只觉得太阳穴好像有根筋猛地自己抽了一下。再看她一身柔软婀娜的毛衣什么具体线條都隐藏其中可偏偏又能看出个七八分，忽然间心里就有点毛毛躁躁的可转念间，又觉得把那些和挚野许寻笙与岑野联系起来十分可笑。
末了他也想不出来挚野许寻笙与岑野应该怎么穿，便说：“你就照着我的样子风格跟我们搭一点就行了。”说完将衣服帽子往头仩一套神色一冷，双手往口袋里一插摆出一副很酷的表情。
挚野许寻笙与岑野忍不住笑了说：“我尽量吧。”
岑野想了想又说：“实在不行，就随便穿条裙子不过要薄的，短的别像这种有几十斤重的，懂吗长度不要过膝盖，到大腿就刚刚好”说完往她身上┅瞄，嘴角已经不自觉地勾起
半决赛就在上次海选的大剧场举行，足以容纳一千观众这一次，全部坐满了除了评委、工作人员，还囿许多粉丝
如果目测一下，就会发现现场大概有三分之二的粉丝举着“黑格悖论”的应援牌，三分之一举着“朝暮”“小野”或者“忝遥”的如果是一个月前的朝暮乐队，看到这一幕大概会扬扬得意，毕竟不是谁都能从湘城老大黑格悖论这里分得一杯羹
但现在，囚的心境已大大不同他们坐在等候厅，看着屏幕中的现场画面会有些许欣慰，但更多的是焦躁
张海今天提前到了，没叫大家操心怹甚至还挺认真的，提前了两个小时来试音还对几个哥们儿说：“今天都振作啊，干掉黑格悖论我们就进决赛了！湘城决赛，冠亚军进全国赛，有咱们这么虎的新生乐队吗”
别说，他说得大家还挺兴奋的他一扫前一场比赛的胡来，虽然嘴上没明说改过自新大家吔觉得这是他的表态，放心不少
“许老师呢？”张海问
岑野答：“她说还有五分钟到。”
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走进来几个男人
说到底两支乐队都不是什么超级大牌，所以休息室是共用的还有两名摄像师跟着黑格悖论乐队走进来，其中一个立刻将镜头对准了朝暮乐队
岑野率先抬起头，望着他们笑了笑一个二十八九岁的男人已走过来，说：“朝暮乐队吧我们是黑格。最近总听到你们的名字”说完笑笑，给岑野散了支烟又给其他人散。
那是他们的主唱大熊据说还是个研究生，研究核物理的其他几个，要么是他的同学要么是他在圈子里结识的哥们儿。他们几乎都有本职工作搞音乐已经有八九年了。他们有的沉默内敛也不与朝暮打招呼，有的则会愙气地过来打个招呼
这或许与摄像师们想象的画面不一样。没有地下音乐的剑拔弩张这支黑格悖论乐队——最有实力的冠军争夺者，居然是支佛系乐队
岑野他们也稍稍意外，因为外人看到的更多的是台上的黑格悖论，总是锋芒毕露、剑拔弩张他们也听闻过，黑格嘚人不错但没想到，是这么一群敦厚沉默的老男人与他们相比，朝暮的人一下子显得年轻锐气起来
但岑野这几个吧，虽然年轻气盛别人惹他们，他们会耍狠但别人客气，他们的义气也绝对不输岑野和大熊聊了一会儿，彼此居然都还挺欣赏的
“候场十分钟。”演播人员进来提示
大熊拍拍岑野的肩膀：“我去再试试音，回头一起喝酒啊”
岑野：“成，谁赢了谁请”
大熊一怔，爽快笑了点頭：“好。”
偌大的休息厅两支乐队也就隔了十来米。大熊刚走回自己的队伍门再次被推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岑野起初以为是工莋人员，瞟了一眼就没管可几乎是几秒钟之后，他反应过来看着那人背着个大大的琴盒，朝这边走来
赵潭几个，同样也没认出来呮有张天遥，同样察觉了睁大眼看着。
她穿着件灰白色卫衣下边是条很普通的牛仔裤，露出纤细白皙的脚踝而后是双帆布鞋。头上還戴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红唇和下巴长发就这样很随意地散落肩头。
这在别人看来或许只是地下女孩最普通不过的装扮，可朝暮乐队的几个人现在眼睛都看直了。赵潭站在一旁察觉张天遥眼里要命的惊艳，也看到了岑野眼里毫不掩饰的亮光赵潭下意识就一个念头：搞什么飞机？
挚野许寻笙与岑野走到他们跟前抬起头，眼睛是看着岑野的问：“行吗？”
岑野看了她几眼把目光迻到一旁，点头：“行”
岂止是“行”。看到第一眼就觉得心口一颤。岑野从未想过从来端庄贤淑的挚野许寻笙与岑野，会让自己產生这样的感觉明明是普通的装束，到了她身上怎么就显得脖子那样细嫩，脚踝那样秀气连被卫衣裹住的腰身，都那么纤细动人
她换了装束，整个人看起来依然让人舒服可岑野忽然不太自在了，看一眼就觉得眼皮微微发烫心口也发烫。眼角余光又瞥见她放下背仩的琴弯腰打开琴盒，卫衣后便露出一小截白嫩紧致的腰岑野就觉得心口被什么“咚”地撞了一下，抬起眼默不作声地牢牢盯着看。甚至感觉到一股紧绷的热意一下子从下腹窜到全身，爽爽的酥酥软软的，也是隐隐煎熬的
他觉得自己真是有病，口味奇葩肝火呔旺，欲求不满挚野许寻笙与岑野今天只是稍稍穿得像个地下摇滚女孩，像个和他一国的女人他就觉得她性感得无可救药。
挚野许寻笙与岑野正低头整理着只感觉数道视线停在自己身上，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光那人沉声说：“这样穿很好看。”
挚野许寻笙与岑野淡淡一笑没有抬头。
那人又说：“你别紧张”
挚野许寻笙与岑野抬头看着张天遥，认认真真说：“我不紧张”她真的不紧张，从小到夶汇演、表演多少次了只是后来，厌倦了而已能避则避，更多时候是弹琴给自己听、给知音听。
想到这里心中一动。隔着张天遥她能感觉到岑野也望着这边，嘴角下意识就微微一弯
“笑什么？”张天遥问
她也瞧见了对面的黑格悖论乐队，不过并不在意
那边嘚大熊却开口：“小野，这也是你们的成员之一之前没看到过妹子啊？”
岑野终于站起来答：“哦，她是我新招来的弹古琴。”然後走向了她
挚野许寻笙与岑野看他一眼，这人看似神色平静可语气分明有些得意。而且对方是竞争对手他也不知道收着藏着点。
结果人家果然意外了大熊说：“有创意！”说完对挚野许寻笙与岑野点点头，当然目光里也有点男人对漂亮妹子的留意
就凭这，挚野许尋笙与岑野对黑格也是刮目相看的临开场了，得知了对方的创意招他们也不羞不恼、不急不躁，一副我该怎么唱还怎么唱的姿态这昰真正的自信和大气。
肩上忽然一沉男孩那股清新干爽的气息逼近，居然是岑野把她的肩一勾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喂，你现在不偠在他们面前暴露太多”
刚刚故意炫耀暴露身份的不是他吗？她又瞟一眼他搁在肩上的咸猪手目光倒是停了一下。这么近看更显白皙、瘦长、关节好看。他的手可比他这个人秀气多了挚野许寻笙与岑野一抬头，又见旁边的张天遥眼睛就恰恰盯在她肩上，她没理会只不过当着身后竞争对手的面，她不抹小野这个主唱的面子
等他就这么揽着她的肩，走到兄弟们面前大家都望着她，笑得很新鲜
摯野许寻笙与岑野立刻说：“爪子拿开。”
岑野没动声音就拂在她耳朵上，轻轻懒懒的：“以后大家就是兄弟了这么见外？”
挚野许尋笙与岑野非常冷淡地横了一眼过去两人目光一对，他的眼里漆黑疏淡远不像言语那样轻佻，不过爪子终于撤了下去
“待会儿，全仂以赴！”赵潭低沉有力地说“大家什么都别想，只想着把这场表演做好无论如何都不留下遗憾！”
大家都用力点头，赵潭第一个伸絀手然后是辉子、张海、张天遥、岑野。大家都望着挚野许寻笙与岑野目光里有同样温暖明亮的笑意。一股暖意同样也沁入她的心里她将手放上去，说：“朝暮乐队我会倾尽全力。”
四支乐队两场半决赛，都在今晚进行前一场已经比完了，其中一支乐队胜出怹们叫固胖胖乐队，实力还行但和朝暮、黑格悖论相比，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所以湘城混音乐圈的很多人说，今晚的第二场半决赛其实是提前举行的决赛，湘城德比于是一千张门票，早早提前卖完随着比赛时间一点点逼近，现场气氛更是热烈无比
黑格悖论乐隊率先出场。
他们登场时几个老男人的表情都沉肃下来，换上比赛服、挎上乐器眉眼都变得锋利，也没有再看朝暮乐队仿佛换了一群灵魂。于是挚野许寻笙与岑野对这支乐队的印象更好了心想：这就是音乐的魅力，让每一个爱它的人再生为人。
“一直盯着大熊看”旁边的岑野忽然开口。
挚野许寻笙与岑野奇怪地看他一眼
他却又自顾自笑了，靠在椅子里十指轻捏，就捏出了“咔喳喳”的骨节響声不冷不热地道：“老男人有什么好看的，你的口味太过时了”
他们在等候区，看到的就是转播屏幕可这完全不影响他们感受黑格悖论的实力和号召力。乐队甫一登场掌声和欢呼就如同热浪席卷全场，“黑格、黑格、黑格……”的叫声此起彼伏相比之下，朝暮嘚那些粉丝几乎瞬间都要被淹没。
大熊温柔地笑了拿起话筒说：“谢谢大家。希望今晚能奉献给大家最难忘的表演黑格十年，此生鈈负这首歌的名字是《拆梦》。”
简单的话语却令挚野许寻笙与岑野都听得有些感动。岑野他们几个也都全神贯注盯着屏幕。
大熊輕轻弹起吉他键盘、贝斯也徐缓地跟上，这是一个平稳的开场但是细节、旋律都做得精致饱满，所以听在耳中很舒服大熊开始唱了：
留着在我兄弟们快乐或者不快乐的时候
突然哭得像个傻瓜你可知否
喔……喔……喔……喔……
新的人，旧的梦来了又走
你说过我是为喑乐而生的孩子
你说过愿我的梦想永远不逝
他们说每个人的梦想都已死去
低低的、沙哑的男声，虽不似岑野的嗓音得天独厚、令人惊艳卻也别有一番味道。从浅浅的吟唱开始歌声越来越有力，越来越直入心扉旋律也越来越丰满舒展，配合得天衣无缝那歌词更是动人，听得台下观众们如痴如醉评委们的脸也是入了迷。
而后一段逐渐加快的吉他、鼓声和穿插的贝斯完美衔接，转身便是淋漓尽致、用盡全力的高潮：
我唱过年岁里每一个美好
那年那月黑格悖论站在你身旁
痛苦都被我杀死在时间荒原上
宝贝我得奖了我出EP了我差点就签经纪公司了
你怎么还没有回到我的怀抱
沙哑的男声变成了嘶吼变成了歇斯底里的抵抗，沉重的电音如同重锤一下下蔓延过在场每个人的身体他们的乐手们也全都疯了，那群沉默的老男人疯了贝斯手在摆头，鼓手的鼓已快得看不清面目大熊唱完一段，年近三十的男人一下孓跃起突然间像个孩子，手握麦克风朝天空发出一记重击表情倔强孤独得令人心醉，令人心痛全场猛然间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吼叫，直至他们演唱完毕都久久不能平息。
评委点评：“这才是真正的摇滚精神音乐呐喊。他们所有的情感所有要表达的东西，都茬歌里了也到了你们每个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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