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乘武者,暴君之翻手为云燃文,覆手为雨,说的是悟空吗

武侠世界大冒险 第七卷 再入书剑 第四十三章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网游竞技,大家读书院 - 网络文学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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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再入书剑 第四十三章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一声冷哼,传自花园外阴影处,紧跟着一道身影贴地而行,旋风般急掠而入,在窜进院内后又大鸟般腾空而起,稳稳落足至园内石亭之顶,冷然道:“本人庚哥呼儿,王动你今日插翅难逃,现在束手就擒,尚可少吃些苦头。&&”&&&&又有一位露出粉臂圆脐,着装惹火的胡人美女挑着灯笼自正门踏入,像是主人家巡视自家园林般环顾全场,妙目盈盈,凝注在王动身上:“我叫花翎子,唉!你生得很好看哩,人家实在不想见你待会儿头断血流的惨状!”&&&&半空中传出衣袂破风的细微声响,白衣如雪,身形修长的长叔谋宛如驾风而来,白云般缓缓降下。&&&&曲傲这三大弟子各自站定一个方位,与屹立假山上,仿佛静待捕食时机的雄鹰般的曲傲交相辉映,气机隐隐交融,天罗地网般将王动包围起来。&&&&婠婠明眸转动,嫣然笑道:“公子你目下的局面似乎很不利呢,需要婠儿出手替你解决掉一两个对手吗?”&&&&她柔声细语的述说,左手挽起乌亮如瀑的秀,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个梳子,无限温柔的梳理起来,说不尽的娇柔无力,顾影自怜。&&&&王动哑然失笑:“婠儿你真会说笑话,像你这么会逗趣的小丫鬟,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了!就这三两只阿猫阿狗也能让我不利?我只怕还没出力,他们就都得倒下了。”&&&&“不必多言,看我把这小子宰了。”庚哥呼儿哪能忍受如此蔑视,厉喝一声,率先难。&&&&他足下劲气炸弹般爆开,石亭之顶轰然破碎,碎屑石块朝着四面八方激溅乱射时,庚哥呼儿冲天飞出,炮弹般朝王动杀来。&&&&漫空气流都被其真气引动,潮汐般扶摇不定,一重接一重力道连绵叠加起来,洪流般朝王动压迫过去。&&&&花园内更响起“哗哗”浪涛激荡的声音,让人生出海潮袭卷,狂浪如龙的惊人感受。&&&&园中跌倒一片的舞女歌姬花容失色,凄呼不绝,即使庚哥呼儿出手针对的目标非是她们,但也有种被汹涌浪涛辗压而来,避无可避的绝望感。&&&&王动袖袍青云般飘出,左右拂动,分割沧海,劈波斩浪,园中的舞女歌姬们尽被一股无形无质偏又强横得不可思议的力量笼罩,身不由己的朝两面飘退。&&&&“现在你还有功夫怜香惜玉吗?”花翎子左右两手各掣出一口短刃,脚踩令人眼花缭乱的碎步,疾前进。&&&&唰唰!她其身如陀螺般旋转起来,两口短刃在掌中因急旋动化成切割一切的流光,空气亦被嗤嗤割裂。&&&&长叔谋碧眼中亮起寒芒,两口金盾来到手中,迎空横扫,铺天盖地的炸裂声响起,奇异的漩涡真气融入金盾之中,雷霆霹雳般朝王动罩去。&&&&曲傲这三大弟子都是自磨炼中崛起,感情深厚,平素也常常演练合击之术,此番三人甫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天地交泰,将王动进攻撤退的路线都给堵死。&&&&曲傲仍旧高踞假山上,负手而立,面沉如水,一双鹰目中却也不禁露出自得之色。&&&&他自惨败于毕玄之手后,满腔豪气雄心化作流水,这十年来沉迷于酒色享受,致使武功不进反退,唯一值得骄傲的事就是教出了三位出色的徒儿。&&&&尤其是大弟子长叔谋,已得曲傲八成真传,亦是他认为将来最有可能领军铁勒武者的英才。&&&&王动右掌催动,予人行云流水的质感,忽然反掌一击,砰然震响,他身前沉重达数百斤的几案凌空窜起,翻滚着朝长叔谋打去。&&&&长叔谋面色微变,碧眼中露出凝重无比之色,那重几旋转飞击而来,掀起狂飙飓风,直令他连呼吸都感困难。&&&&他虽对自身武功抱持绝对信心,此前亦未曾对王动有着太高的重视,但从方才王动从容抵御曲傲的凌空突袭,再反手一击迫退阴癸派魔女来看,对方的武功显是臻至当世顶尖的行列中。&&&&长叔谋已知对方乃生平未逢之大敌,是以此番出手就是全力而为,不留丝毫余地。&&&&他身形一顿,骤然之间由极动转为极静,足下青石地板寸寸碎裂,崩碎为齑粉,于此同时他双手平伸,两面金盾交织于胸前,在功力催灌之下,金盾爆射出刺眼金芒,恍如撑起了两扇不破不败的铜墙铁壁!&&&&长叔谋爆喝声中,金光夺目的“铜墙铁壁”迎向翻滚击下的重几,立即迎来了史无前例的碰撞。&&&&长叔谋满以为这一撞之下,几案将直接分崩离析,岂料接触之下,顿时有一股股难以言喻的重力涌来,似天崩地陷,地火喷涌,潮汐奔腾……&&&&碰撞之感犹若天灾,完全不似人力所为,长叔谋眼中射出惊骇之色,在刹那凝滞后,金盾组成的“铜墙铁壁”撕裂成碎片,四面激射。&&&&咔嚓!&&&&长叔谋双臂承受不住巨力,立即骨断筋折,鲜血淋漓。&&&&他身形踉跄,朝后跌退,重几如影随形打下,撞在他胸膛之上,立即传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崩裂声。&&&&长叔谋朝天看去,漫天星月闪烁,他的眼前却渐渐黑暗了。&&&&王动反手催击重几,再不去多看一眼,袍袖飞卷,一只古筝如被无形丝线牵引般,嗖的飞射过来。&&&&王动屈指引动,挑起一根弦线,“铮”的一声,这条弦线突然崩断,然后像一条毒蛇般弹起,闪电间攒射飞出,刺入迎面而来的旋光中。&&&&在花翎子手中,两口短刃如飞,突然之间,却有一条“毒蛇”破空杀入,轻易的撕碎道道旋光屏障,在她无法反应过来时,嗤的贯穿了她一条臂膀。&&&&王动唇角浮现出一缕微笑,拈指牵动,花翎子就好似成为了他掌下的木偶般,俨然一出牵丝之戏,整个人身不由己的被带离了方向,两口短刃直朝庚哥呼儿劈去。&&&&庚哥呼儿此次攻击,势如霹雳滚雷,力千钧,能放而不能收,哪里能料到会有此变故,目眦欲裂之中,他浪涛般的攻击已同花翎子碰撞在了一起。(未完待续。)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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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学成先生:《碧岩录》十五则讲记——献给佛源老和尚
《碧岩录》十五则讲记——献给佛源老和尚(2007年中秋开讲)
& && && && && && && && && && && & (一)开讲 明向大和尚:尊敬的上佛下源老和尚,各位法师,各位居士,我们今天晚上荣幸请到冯学成老师给我们讲禅宗的祖师大德的经典《碧岩录》。冯老师上世纪九十年代长期在四川省佛学院、四川省尼众佛学院任教,佛学功底非常的深,特别是对禅宗的理路非常的熟。另外,他跟我们云门寺、云门佛学院也非常有缘,这么多年来一直亲近我们老和尚。2000年以来也给我们佛学院上课,讲过《信心铭》,也讲过《碧岩录》。但是那次因为时间关系,《碧岩录》讲得不完整。这一次我们希望冯老师能给我们比较完整的把《碧岩录》讲下来。上一次的录音也录得不大好,我们希望这一次改善器材,把这么好的讲课录下来。
另外,冯老师也在柏林寺河北省佛学院那边的任过课,也讲过祖师大德的语录。
在著作方面呢,冯老师写过很多的书,比如说《生活中的大圆满》、《明月藏鹭——千首禅诗品析》就是禅诗千首解析,还有为我们云门寺的《云门宗史话》,也是冯老师编写的。我们老和尚《佛源老和尚法汇》,今年刚刚出来,这个《法汇》也是冯老师一手在做,一手编辑出来的。另外呢,现在正在做《云门山志》的编辑。冯老师还做了很多的著作,比如说《赵州语录壁观》、《四季禅》等等,在台湾、香港也出了很多的书。
最近这几年冯老师一直在四川成都办龙江书院,任院长。讲我国传统文化,比如说《四书五经》、《老子》《庄子》这一类和我们禅宗文化的典藉。特别是今年,冯老师在着手把讲了六百多万字的这些典籍进行整理,准备在南方报业集团公司出版。
我相信,我们冯老师的讲课一定会非常的精彩,大家用心的听,一定能够得到很大的受用。下面有请冯老师给我们讲课,阿弥陀佛!
冯学成:(佛源)老和尚、(明向)大和尚、愿炯法师、教务长、常住的师父们、禅堂的师父们、佛学院的法师、同学们,我在这儿坐呢,非常的惭愧。因为我自己的修行还差得很远,学养不够,尽管写的一些有关的禅宗上的书籍,但是这个也是一种在学习中,在写作中进行学习,在学习中进行写作。
这次到云门寺来,陪老和尚过中秋节,老和尚年龄大了,对我这么多年的关爱,每次都要我到到这儿来过中秋。上一次,教务长和佛学院的法师们、同学们到成都来,教务长就给我安排一个任务,一定要来佛学院讲课。这一次来讲课,我也答应了,老和尚亲自给我安题目,叫我讲《碧岩录》。本来与明禅大和尚约定,是在湖南讲,但是那边的因缘没有具足,那就谈不上。云门寺的因缘永远都是现成的,所以,既来之,则安之。今天就跟大家一块儿,来共同体会祖师们的这些语录、公案。
因为今天我也没有书,大家都没有书,所以今天的这个《碧岩录》怎么讲?古人有人说《碧岩录》就是一部天书,为什么呢?选入一百则公案,这一百则公案都是祖师们透露天机的东西,这个“天机”就是“禅机”。因为《碧岩录》它不是一般的佛学的文章,它不是一般的思辨性的文章,它是祖师们演禅、练禅、接机、应机的一种方式。通过这一百则公案,我们可以看到祖师们,杀、活、纵、夺等种种手段。《碧岩录》一百则公案,非常的丰富,其中云门宗的这边就占了将近一半,有临济宗的,有沩仰宗的,有曹洞宗的,有法眼宗的。当然,还有五宗成立之前的历代祖师们的一些精彩公案。
谁在讲《碧岩录》?是我的一位四川老乡,也是我的一个老祖宗,四川的圆悟克勤禅师。那一年大和尚到成都去,我陪大和尚到昭觉寺去拜了圆悟祖师的墓。圆悟祖师的《碧岩录》在什么地方讲到的呢?在湖南,所以四川跟湖南有因缘。碧岩也是现在明禅大和尚住持的夾山,那个方丈的寮房就叫碧岩。圆悟祖师在他的丈寮里边跟他的学生,跟一些老参相互一起练禅、演禅。就用咱们云门宗的祖师,雪窦重显祖师的“颂古百则”——一百则公案,一百个赞子、赞颂,以这个为蓝本,就展开了这个轰轰烈烈的,非常丰富,非常生动,非常精彩的一个禅机演示。在日本的禅宗里,《碧岩录》和《坛经》是并称的,称之以禅宗的两部圣经。两部圣经,一本就是《六祖坛经》,一本就是《碧岩录》。
我们平常在学、修、参、问,行、住、坐、卧的时间之中,我们是如何用其心的。在学校里上课;在常住里服务;在禅堂里打坐。都离不开我们这个心。我们这个心如何用?当置之何处?这是修行非常要命的问题。我经常在讲课当中提出了一个根本的问题,实际也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如禅宗说“念头功夫,心地法门”。那么什么“念头功夫”?什么是“心地法门”?“心地法门”和“念头功夫”表现在什么地方?我们经常说要注意“当下”、“当下一念”,这个又说的是什么?所以我们要看到,我们这个禅宗,它的确是强调念头上的功夫。
为什么呢?千经万论,一千七百则公案,相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个念头一个念头在我们心里串起。如何把这些来来去去的念头变成我们的法身慧命?找到我们的出生之处,摸着自己的鼻孔,站稳自己的脚跟,有转身向上之路,那么学习《碧岩录》就非常必要。因为我们学经、学论,经论是一个字一个字一个字这样而得以连续运行组合出来的。我们诵经,一声,二声,三声,一念,二念,三念,念念相续,声声相续,一部经典就出来了。但是,这个声,这个念,它怎么出来的?它在什么地方涌现的,表现出来的?我们都会说是我们的心,是从我们的心上流出来的。但是这个心,涵盖乾坤,包裹宇宙,过去未来,无不具足,你又怎么去把握“这个”东西呢?何况我们前念后念,念念不息的时候。
《大藏經》里边儿一万多卷,我们怎样能够滴滴归宗,这个就是非常要命的问题。我经常说,佛教的经论,祖师的语录,善知识的开示是精神的食粮,多多益善。但是有个问题,消化不良怎么办?拉了肚子怎么办?就跟吃饭一样。我们要把佛祖的言教,当作精神食粮,自己要消化,要吸收,要变成自己的东西,那么在学修里,绝对是有窍门的。禅宗讲究“教外别传,不立文字,直指人心,顿悟成佛”。那么“直指人心”和“顿悟”到底有没有依据?依据在什么地方?我们看千经万论,很多人看来看去,自己都迷失方向了,经论太多,经论与经论之间有些还扯皮、有些矛盾,就像唐代裴休在给圭峰大师《禅源诸诠集都序》的《序》里边儿所说的。在唐朝佛教最盛的时候,各宗各派彼此之间都出现什么局面呢?“以秉承为户牖,各自开张;以经论为干戈,互相攻击。情随函矢而迁变,法逐人我而高低,是非纷拏,莫能辩析。”我们想一想学净土的,学密宗的,学禅宗的,学天台的,学唯识的,汉地的,藏地的,南传的相互之间都是有一些隔阂,都是觉得自己的好,别人的好像都不够味儿,这个是从古到今都存在的。因为人有分别心,我们自己没有破参,没有见道,以分别心来对待佛祖的经论的时候,各取所需,各为已用,难免出现这个状态。
如何能使这些浩如烟海的八万四千法门得到归宗?那么就有一个办法,就是针对当下一念。毛泽东说过在战略上的一个方法,就是“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我们饱阅藏经,不如深入一经。比如说今天看这部经,明天看那部经行不行?那天愿炯法师跟我谈,奉化菩提寺有个青年,今天学这样,明天学那样结果一样法门都没有学上,一点功夫都没没有上手,那个没有用。所以能得一,万事毕啊。得一,“一”是什么?正是因为一切学问,一切理路,不论是中观的,唯识的,天台的,华严的,显教的,密宗的,你都离不开我们当下一念的作用。离开了当下一念的作用,一切法全部坍塌,都不成立。因为所有的法必须在“当下一念”之中它才能活,否则它就是死的。要么就是过去的,要么就是未来的。只有在现在这么一个活的觉照之中,法才是活的。所以我们在看公案的时候,在看经典的时候,一定不能离开这么一个平台,不能离开这么一个脚跟。如果我们明白了这个道理的话,我们可以说是事半功倍。
禅宗讲“直指人心”,就是直指“当下一念”。因为心太大了,涵盖乾坤,包裹宇宙。在唯识学来说阿赖耶含俱一切种,过去、未来、现在的一切种子都在我们心里边。既然都在里边,那像大海捞针,入海算沙一样,你怎么算得过来?老佛爷也说过,我所说法,如恒河一粒沙,未说之法,如大千恒沙。那么“已说之法”和“未说之法”有什么区别?没有什么区别,要知水味,尝尝一滴大海的水就知道所有海水的味道;所有海水的味道,就是一滴海水的味道。所以我们要明白“一念”的重要性,“一念”盘活,那么我们法身现前;“一念”盘不活,我们永远都是被动的,在法上颠簸,流浪而不知归处。
我们用功,首先就要用心,“心”怎么用?我们经常面对的,我们经常说两边三际断,“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人永远处在一个十字路口上。不管是修行的还是是红尘中的;不管是科学家、学者;或者是平常普通老百姓,永远都处在这么一个十字路口上。一面是面对的是未来,一面背靠的是过去;一面是自己已经拥有的东西,一面是未曾拥有的东西;一面是已知的东西,一面是未知的东西。无论你学问再大,那怕你是个菩萨,他还是有未知,因为他还没成佛,他还没证得大圆镜智,他就有未知,就有未拥有。一地菩萨想拥有二地菩萨的资粮,二地菩萨想拥有三地菩萨的资粮,大家想是不是这个样?正是因为有这个十字路口,禅宗才讲“破关”,就是要破十字路口这个关。我们看很多公案,就是要在这个过去、现在这个一念之间翻腾。
想当年德山老和尚到了龙潭,参龙潭祖师的时候,晚上聊天聊到深更半夜,不像今天的月亮那么亮,那天刚好是初一,大概是昏天黑地。老和尚说:“天黑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寅时还要上殿”。德山老和尚说:“好我下去”。刚一出门儿,天黑看不见路,回头就跟老和尚说:“哎呀,师父啊,我一点都看不见,天太黑了”。老和尚顺手就给他点了一个纸烛,那个时候寺庙很穷的,没有蜡烛,就用纸烛,就是用废纸弄点油就当灯点了,夜里权且照明赶路。德山和尚刚要去接,龙潭祖师 “呼”一下,把火吹灭。就在这明暗交替的一刹那之间,德山祖师大彻大悟。《碧岩录》中就有对这个公案的举唱。
我们想一想,为什么一刹那之间德山祖师能够开悟?这个就是跟平常的功夫,平常的资粮分不开。因为德山祖师以前在我们四川的时候,就号称“周金刚”,他讲《金刚经》在四川是第一,自己也写了《金刚大疏钞》,厚厚一大摞,估计也有十多万字。以前毛笔写的,十多万字那很大一摞了,不像现在印刷印的一个字一个字很小,毛笔写的字就大。他是通达经论,很多祖师都是通达经论的。如果我们不通达经论,没有这方面的学修的资粮,没有这方面的基础,“佛、法、僧”三宝都不知道,这个“五蕴”,“百法”也不知道,“四圣谛”、“三法印”也不知道,要这样的人开悟很难。当然也不是没有,六祖菩萨就不识字,但听一遍《金刚经》他就悟了。但是六祖这样的根器太少了,作为众生而言,肯定需要有资粮的。
在四川,上一次明朗法师带一群法师们到我这儿来,让我介绍四川一些四川佛教的情况,我就介绍了四川的大慈寺。大慈寺是在唐代的时候,有96院,是一个庞大的寺庙联合体,共九千八百多间房,每天都有讲经的,而且不止一场法会,十多场法会同时开讲。有讲《大乘起信论》的,有讲《圆觉经》的,有讲《华严经》的,有讲《维摩经》的,有讲《俱舍论》的,总之法会很多,天天都有讲座,天天都有讲经的。那个时候很多四川的祖师,包括我在《云门史话》里边儿提到的雪窦重显及许多祖师,都是在大慈寺里边儿学修佛法若干年,有了这样的基础以后,才到南方去,寻找禅宗,寻找祖师,争取开悟的。我们想马祖菩萨,他本身不仅仅经论上是有一套,而且禅修上那是相当厉害的。马祖悟道公案大家都知道,但马祖悟前呢?马祖以前在四川,他是无相大师金和尚的徒弟,又是金和尚的师父,处寂禅师的徒弟。处寂禅师的师父智诜禅师是六祖大师的同学,都是五祖大师那边下来的,跟神秀他们是同学,都是五祖下边的四川的传承。
马祖有经论的基础,又有禅修的基础。他到了南岳,到了怀让祖师那儿,怀让祖师叫他到庙里边儿去住他不住,他自己筑了个庵,每天在那儿打坐。怀让祖师去看这个和尚有点奇特,这个年轻人不错,气宇轩昂,的确是一个祖师形象,于是去接引他。但是马祖一入坐,根本就不料理谁,什么都不管。你说怀让祖师他有没有办法?一天他对马祖说,哎,你过来啊,给你安个事做。马祖根本不答应你的。第二天又去叫他:哎,你的方法不对。马祖仍然不动心,还是在那儿打坐。也不知多少天,怀让祖师感觉这个人顽固透顶,我要把他弄一下。这一下才拿了一块砖,你要打坐吧,我在这儿给你制造噪音,一块砖在那磨“奇咵奇咵……”,那声音不好听啊。如果我们谁在禅堂里边儿磨砖,禅堂里边儿的师父要提出抗议,初殿法师可能拿出香板要来打人了。但怀让祖师在那儿磨了一、两天马祖依然没有动,凝然不动。于是怀让祖师天天在那磨,就要把你磨起来。终于有一天,马祖受不了了,“哎呀,老和尚你干嘛你在那?吵死人了。”怀让祖师就说:“我在磨镜呀”。马祖一听,心里面就笑开了:“你傻呀,砖头怎么磨镜啊?”他一开口,就被怀让祖师给抓住了,就把他的命脉抓住了:“你说的,磨砖不能成镜,那你坐禅能够成佛吗?”马祖的机也快,就这么一转,一下子被转过来了。这一转是什么回事?为什么要这样转?
平常我们看公案,看《五灯会元》也好,看《指月录》也好,看到这个公案轻飘飘的就过了,没有把自己放在当时的环境之中。比如我是马祖,我坐在那儿打坐,怀让祖师在磨砖,我会有什么感觉,要把自己当成演员在演这出戏,真正的放进去。就像《百丈野鸭子公案》一样,马祖带着百丈祖师他们出坡,看见一群野鸭子(飞过)来了,马祖也不说什么就问:“是什么?”百丈傻呼呼的说:“野鸭子。”马祖也不料理他,过一会马祖又问:“那里去了?”马祖提问的时候并没有指野鸭子,但是百丈祖师那个时候看见的是野鸭子,听到的是野鸭子,后来看见野鸭子飞过了,他回答的也是:“飞过去也。”就在他飞过去也这个语音尚未落的时候,马祖把他鼻头子狠狠一扭,这一扭,马祖说:“又道飞过去了!”百丈就是这么一下,悟了,大彻大悟了。
想一想我们平常在动静之中,应怎样去感觉这样的事?云门宗的纲宗有“截断众流”,怎么截断众流?就是要以这种霹雳手段来截断众流。我们看很多同学去看老和尚,刚刚走进去,老和尚眼睛一楞:“干什么!”很多人心里边害怕,本来很多问题要提,向老和尚请教,讨一些开示,一下老和尚的狮子眼一扫,“哇”,全都没了。老和尚再一吼,一下那些问题都不知道跑那里去了。实际上那已经是截断众流了,但是很多人当面错过,吓傻了,不知道面对老和尚下一句该怎么样回答,那就错过这个因缘。
我经常在方丈寮里陪着老和尚坐,看见来来去去的人,老和尚一句:“什么地方来的?”你说他是平常语嘛,他的确是平常语;你说是平常语嘛,他又不是平常语。有的人说,我是从某地来的。来了不就来啰,来了坐坐喝茶。有的人说:老和尚问我这个话,是问我本来面目,我上一辈子是从哪里来的?上上一辈子又从哪里来的?他这样想也没错。要去参自己的本来处也可以。但是呢,你怎样跟老和尚这样的接机相应,又是各人的因缘了。所以说我们要看《碧岩录》,里面一百则公案,都是古人的,祖师的。但在我们身边儿也有公案,我们经常在老和尚身边儿,就有很多公案。我们怎样把古人的公案别把它当成过去,而是放在现在,当作祖师现在在跟我们说法,现在在跟我们演禅,现在在跟我们接机,我们要以这样的感觉来学,来体会《碧岩录》里边儿众多祖师之间的刀光剑影,也要体会圆悟祖师在这个公案上的提持,他的提持在他着语上,非常的精到,一定要用心看。
因为今天大家都是没有法本的,所以我也没法拿着公案说,我今天这个只能叫解题,给大家铺垫一下,下一次拿到法本的时候,我们再来看这些公案中所蕴藏的秘密。需要说明的是,对祖师的公案,我们不能把它当故事看,也不能把它当成我们逗机锋的玩具。现在禅宗,特别是在网站上的,可谓是高手辈出,个个都是“祖师”,认真一看,却没有一个是会禅的,真正会禅的谁到网站上给你折腾啊。但是这对宣传禅宗有没有好处呢?这很难说,可能使一些人提高对禅宗的兴趣,但也可能引起对禅宗的反感。因为很多在网上玩禅的人不具备这个条件,没有亲近过善知识,就弄得似是而非了。
但学《碧岩录》就大不一样,在《碧岩录》里,圆悟祖师在评唱这些公案的时候,往往会道出机关,他会简单的介绍这些祖师的来历,他的学修,他的种种经历,都会作一个简单的介绍。但是这个对我们当代人来说,他有语言的隔障。为什么呢?因为古代的祖师们,他们出家之前,四书五经、孔、孟、老、庄早就很熟了。
我记得我2000年1月初第一次到云门寺,当年老和尚就让我在佛学院上课了。有一次讲的是《禅林宝训》,《禅林宝训》那么几十位祖师,都是很精彩的。但讲开后感觉到,祖师在里面讲的就跟孔夫子在说的话一样,讲的都是儒家的“仁、义、礼、智、信”那一套东西,“礼、义、廉、耻”那一套东西。怎样住持寺庙,怎样接众,谈这些东西。为什么呢?因为当时整个社会文化,整个社会习俗,整个思维习惯,它都离不开儒道文化这么一个社会基础。所以在这个是历史上形成的,我们的经、论、语录、公案,它必然就带有浓厚的当年的历史文化氛围。我们的经典都是古文的,这些古文离开了四书五经的铺垫,离开了孔、孟、老、庄的铺垫,这些古文怎么写?汉文的基础就是这样,佛经的翻译也离不开这个东西。所以在公案中,在祖师的语言中,很多都是巧妙的把老、庄的语言,把孔、孟的语言融进去了。我们在看这个公案的时候,特别在《碧岩录》的里,很少涉及佛教经论里的事,真正是“直指人心”,直截了当,没有那么多的废话,没有那么多学问类的辩论。“最高峰上,不留一句”,一切言语都是废话。
所以在这个方面,首先就要把我们参禅的这个劲提起来,要把我们所思、所学、所闻的,好多东西,要把它浓缩,凝练,凝练到一点,凝练到一念,在这一念上去参。如果那一下子把它参破了,那就不得了。如果你参不破呢,今天参不破明天参嘛,明天参不破明后天参嘛,没有谁说我今天上坐一参,明天就开悟了,也没那个事。总之开悟的因缘有,任何人都有开悟的因缘,为什么呢?我们这个心“万法具足”,谁也不知道它会怎么样,这个悟缘一起,只要我们的功夫在,它就会相应,就会有好消息出来。就怕我们平常不用功,惰性绵延,使自己虚过此生,那就不行。所以说参禅,一定要参得紧,但又不能参得走火入魔,那样也不行。参禅实际上也有文火,有武火。文火的时候就是在日常生活,日常动静之中慢悠悠的,经常把念头提一提,不让念头失落。武火的时候,那就克期取证,就像打禅七一样的,我们在一个七,两个七,三个七,四个七,五个七的时候,要有这么一股狠劲,决心在这次禅七会上,我能开眼。那平常的文火,就是我们在行住坐卧之中,为常住服务的过程之中,我这个念头不能丢,时时的提嘶,时时的提起,不论怎么说,我都不离开这个念头。
所以当年,给赵州老和尚(从谂)齐名的投子和尚——投子大同禅师,有人问他:“哎呀,老和尚啊,大藏教之外还有没有奇特事?”《大藏经》嘛,有那么多菩萨,那么多佛在说法,藏經楼里无量菩萨都在说法。但是这个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奇特的事?投子祖师就说:“有啊,是谁把这大藏教演出来的呢?”演出大藏教的是什么呢?就是这个“心”嘛,老佛爷说法也离不开这个“心”嘛,菩萨们演法也离不开这个“心”嘛,祖师们开示也离不开这个“心”嘛,实际上总导演就是我们这个“心”。当然这个心能够开悟,但说出来的东西就不一样了,佛菩萨说出来就是经论,就是菩提;没有开悟后说出来的就是分别知见,就是烦恼,就这么简单。所以我们一定要在我们念头的起落上下功夫。每天我们干什么事,我们要把自己的念头看住,护住。
我这次来的时候,有两个居士问我:“冯老师,‘心境双亡’,你有没有这个体验?”我说我是没有这个体验,但是我好像又有这个体验。你怎么理解呢?我们打坐的时候,真正做到内不见己,外不见人,身如虚空,完全入定的少之又少,为什么呢?因为当代的人不像古代的人,当代的人社会性太复杂,社会信息太多,眼耳鼻舌都污染太重,每天都有着很多的信息来来去去的,要入定很困难。古代的人山里边儿一坐,十天半个月不见人,一年半载没有人来往,没有人交往,庙里边儿就这么几个和尚,大家都是一样坐在那儿,心里边儿很安静,也不烦躁,还没有干扰,就那个时候他就比较容易得定。如果我们现在刚在那儿打坐,手机响了怎么办?别人招呼你了,你又怎么办?所以说我们现在修定的确麻烦,很难。
实际上我们又经常在定中,经常处于“心境双亡”的时候,为什么呢?我爱打个比喻,说“心境双亡”时,什么“心”对什么“境”?大家现在在这儿,你们的父母,你们的兄弟,你们的邻居,你们以前的小哥们儿,你们彼此之间都是“心境双亡”的,大家都 处于“心境双亡”的状态上。但此时大家都在佛学院的法堂上听课,情景都“现在”,都没有“亡”,我的心也没有“亡”,你们的心也没有“亡”, “境”也在,“心”也在。但是把这个事情放在一边儿,对其它的事情而言,我们都是“心境双亡”的。
所以我们要换位思维,你换一个方式来寻找那个感觉,那个感觉就出来了,那个感觉是比量吗,不是比量,是现量。比如说我们坐在这儿,万法具足,全宇宙的信息都在这儿,你信不信?不信我们拿个收音机来,拔一个频道“美国之音”, “美国之音”就哇哇开始给你说话了;莫斯科的,莫斯科的就哇哇跟你说话了;拔日本的,日本的就来了。明明什么都没有啊,没有声音啊,但是你把那个机器放在那儿,什么都有,就在这个点上它就有。你说这个空不空?空。空不空?不空!所以我们平常用心用功的时候,一定要把它弄活。平常我们都在文字上,在语句上,在理路上折腾,来来去去的。怎样把它弄活,才叫善于用心,善于用功。在善字上活过来了,般若就在其中了。
这次来的时候,还有个女居士问:“冯老师,你有没有意生身?”我说:“有啊。”她说:“在哪里呢?”我说:“你也有啊。”她说:“冯老师你不要骗我玩,我还没学佛几天呢。”我就说,汽车前面不是有反光镜吗,我说:“你看,那个是什么?”她看见自己(说):“那个是啊。”我说:“是啊,我能看见你,你的意生身就到我的心里边儿来了。”所以有的时候我们不要把有些东西想得多玄多神。就在我们日用动静之中,“神通及妙用,运水及搬柴”嘛,就是在我们日常生活之中,你就会享受到法乐,就可以享受到禅悦。有的时候我这个心里也烦躁,很烦躁,但是我知道这个烦躁里还有个不烦躁的东西在里边,这个不是吹牛的。
记得上几次上佛学院讲的时候说,我还可以时空大挪移呢,可以进入时空隧道。这什么说呢?我可以把过去变现,把未来变现。你凭什么把过去、未来变现?前两年的时候,谁知道有今天啊?今天我坐在这儿跟大家一块交流的情景,在两年前是不可能嘛,但今天却成了事实。现在就是过去的未来,但是现在已经过去了;去年是前年的未来,但去年对于今年,它已经变成了过去。昨天对前天而言,昨天是前天的未来,但是面对今天来说,都过去了。那么明天、后天呢?亦复如是。
很多我们认为很神秘的,很向往的…我们说经常打妄想嘛,但是妄想也要过去,我们哪天不打妄想?我也要打妄想。但你想一想,这个妄想不起作用,不起作用它就不能干扰你的心,你就不乱,心不乱你就能得定。得定也不是说我们就在这儿打坐。很多人就问:“冯老师,如何得定?”我说你别把“定”看得太神奇了。严格来说,唐代以后印度的那个“四禅八定”的传承在我们中国已经失传了。不仅仅在中国失传,南传佛教里边儿也失传了。如果我们在缅甸,在斯里兰卡,在泰国找到一个能入定七天,半个月的,那个不全世界都响遍了,红透了。我们听见没有呢?我们也有一些同学到斯里兰卡留学,他们也没有给我们传达那边儿哪一位法师能入定一个月,入定一个年,没有啊。西藏的喇嘛有在山洞里边儿闭关三年,五年,十年,八年,也没有听说哪个喇嘛就入定了。真正入定的禅法,能够指引我们定进去的禅法,严格来说大家别打妄想,包括看看各种止观。那些能够使人入定的禅法,至少我自己没有找到这样的法本使我们学修几个月,几年,就可以入定——就可以入定十天半个月的,没有。虚云老和尚入定,也不是他老师教的,不是他师父教的,而是他坐那打坐的时候自个撞进去的。因为虚云老和尚功夫用得深,他有这个缘,他有这个悟缘,他有这个定缘,他得定了,后来更是开悟了。
憨山大师也是,当年他在五台山住茅蓬的时候,他也没有想到他会入定,经常跟一些道友切磋,互相来往。那一天在那儿打坐,一下就入定了,定了好多天。所以说对这个“四禅八定”的那个“定”我们也不能形成迷信,因为在“祖师禅”里,对这个是没有过多的提倡。尽管曹洞宗有“默照禅”,有“枯木禅”,讲究打坐,但也不是使我们进入“四禅八定”的那么一套禅法,而是作为祖师禅中,为明心见性的助缘中的一种。
那么“禅修”指的是什么?“禅修”到底又指的是什么?注意,我们看圭峰大师的《禅源诸诠集都序》,他对禅的各个层次都有所介绍。应该是2001年吧,我在云门佛学院的时候,还组织大家学习过嘛。我们要通过祖师的这些开示,结合我们现在修定,找一条捷径,找到一个出路。为什么要修定?修定才使我们有精神,才能使我们能够排除众多的干扰。我经常举例,一瓦的一个灯泡,放在一个黑屋里,虽能够普照,但是什么都看不清楚,看到的都是模模糊糊的,似有似无的。如果给它加一个电筒的罩子,那个一瓦的灯泡照到那个地方就有点亮了。如果这个一瓦的灯泡变成一束激光,那碰到水泥墙壁也是一穿而过,这个就是我们精神的凝聚,专注。
所以说定力,作为我们平常用心来说,就是一个“注意力”,玄奘大师在翻译的时候就是“心一境性”嘛。我们的心和对象,能和所它不二,它不偏移。不偏移的时间越长,定的时间就越长。在我们专修禅定的,深入进去以后,因为这个是在坐上的功夫,坐上的功夫我们要慢慢的去领会。像我们明国法师,坐了那么多年,我倒想向明国法师讨教一下坐了这么多年的这个感觉。这个定,实际就是让我们的精神那个选择性,是一个指向。因为万法具足,我们的心一个念头一个念头的来来去去。修定,实际上就是在万念之中,我们选择一个目标,确定一个目标,用现在的话讲“定位”。定位以后,我们就如是修,如是行,对其它的不动心。有人说“这个法好,你来修这个法。”我不动心,我不管。别的人在说这个法好,你来修这个法,我也不管。为什么呢?我抉择定了,我就定在这个法上,我今生今世一竿子到底,这个也叫得定啊。“得定”实际上就是我们在法上的一个抉择。抉择后不移不易,专精致志,这个也叫得定。并不是说我一坐在这儿“身如虚空,能所双亡”,未必是那一个。就是到了这一步也很容易进入外道,很多外道也可以达到这个境界。如果我们要在这个地方把般若活起来,把我们的智慧提进来,天天“能所双亡”你智慧在哪里?你没智慧了。
我们怎样定?怎样把这个局料理好?我们圈定了我们的目标以后,其它的不动心,我就在这个法上一以贯之。云门寺是云门祖师的道场,是云门宗的根本道场,那么我们的法上的抉择,应毫不犹豫,就在云门宗上。上次我讲《宝镜三昧》的时候,也谈到了现在佛教界的一个要命的问题,就是法统问题,道统问题。很多海内外的一些所谓的“超级大师”,非常不得了,但是很多的人走上邪教、外道,走火入魔。为什么呢?他们没有“根”。这个“根”就是我们的道统,我们的法统。云门寺虚云老和尚建造的,云门宗的法统是虚云老和尚续的,现在(佛源)老和尚把它传下来。所以说我们云门寺的师父们,借用“文化大革命”的话来说叫“根正苗红”啊。根正苗红,福报无量。但是就是这个事情上我们要把它定下来,我既然到了云门寺,我就修云门寺的法,就修云门宗的法,就要把云门宗祖师的担子担下去,要坚定的担下去。
今天愿炯法师在给台湾的那位大才女,李敖的前妻,现在搞心灵修养的那位胡茵梦女士交谈,交谈得非常好,非常妙,学了那么多法,还是得回归到这个地方来。我们在看五家灯录,看五家的纲宗,真正归一归宗的就是我们的云门三句:“涵盖乾坤,截断众流,随波逐浪。”每次说到这我都很舒服。包括云门宗的“象王回顾”。
平常我们到哪里去看“象王回顾”,老和尚天天在表演这个节目给我们看。你看他老人家走路,一路拄着拐棍,慢吞吞的,听到有点响动,那个脑袋就这样慢慢的转过去,而眼神非常有力的就射过去了,这个就是“象王回顾”,就是“云门顾”。云门纲宗还有“顾鉴咦”嘛,云门祖师的“顾”,你看老和尚表演得活灵活现,你在其它的道场里边儿根本看不见这个“象王回顾”。我们经常在老和尚身边,那很多师父服侍了老和尚多年,亲眼看见老和尚时时在给我们演法,在给我们示法。“鉴”,老和尚的语言不多,电话里边儿“喂,谁啊,干什么?”就是这么一点语言也是 “鉴”,是一面“镜子”把你给罩住了,看你怎样应这个机?你是心存畏惧,腿子筛糠哆嗦那就完了,那就不相应了,你能不能挺过来。有时候老和尚说话的时候经常打个问“是吗?”,这个是“咦”嘛。老和尚经常在用云门祖师的这些法,活生生的言教、身教,都在给我们开示,但是呢,我们就不知道。
当年石霜庆诸祖师,洞山祖师的叔伯师兄,去参道吾和尚。他就请道吾和尚开示:“如何是触目菩提?”因为佛经里边儿是说触且菩提,“郁郁黄花无非般若,青青翠竹尽是法身”嘛!一切法都是佛法,看到的一切都是净土,都是菩提,都是般若,都是古佛说法,这个就叫做“触目菩提”。眼之所见,耳之所闻,鼻之所嗅,手之所触都是菩提。“如何是触目菩提?”石霜庆诸祖师就以这样的问题来问道吾祖师。道吾祖师没有料理他,却对侍者说:“你看观音菩萨的净瓶没水了,快去换瓶水。”侍者跑过去把净瓶的水换了。道悟祖师又对侍者说:“这个桌上有灰尘,擦一擦。”侍者又去把这个桌子和凳子擦一擦。石霜还跪在那等开示,老和尚就问他:“你刚才问什么呀?”他说,我想问的是“如何是触自菩提?”话音刚落,道吾祖师转身就走了。而庆诸禅师一下也开悟了:我这不是犯傻吗,都看见了嘛,一切都看见了,老和尚在用行动演示触目菩提的啊!
怎么看我们的悟机悟缘?只要你心在这个事情上,提持在这个事情上,跟老和尚在一块,或者跟班首、执事们在一块,或者同学们在一块,大家聊天的时候,有时候无意间一句话,把你心弦一拨,就那么一刹那,你眼睛就亮了,那多舒服啊。就怕你心没放在这个事情上,每天去打妄想。云门寺的口头禅 “喝茶、吃饭打妄想”,尽想些不着实际的事儿,当然你就不相应了。但是在我们的生活之中,念头的功夫这个是不能丢的,修行人谁不想自己的功夫能达到不起一念的火候?但谁又敢站出来说:我能够不起一念。“不起一念”不是“不起一念”,“不起一念”他就完了。现在我们的明桂首座他是不起一念了(刚圆寂了),只要是活人都要起念,念起念落。老佛爷也是经常在念念相续之中,要不然哪有我们的佛经可诵读呢?那就无经可诵读了。老和尚也是在念念相续之中,每天举手投足都在给我们开示。他老人家每天还是在认真学习啊,几次我到他的寮房里去,他都是看《祖师语录大全》,看得可专注了。早上要看,吃饭、接待客人以后回去休息要看,中午要看,下午要看,睡觉前要看。我敢说老和尚花在学习上的时间,可能比在座的很多人都多。老人家八十多岁了,他都还在用心,这是给我们演示的什么法?这就是一个榜样,活到老,学到老,都不能离开“这个”。
你说老和尚还不明白,他还要学?也不是,你说老和尚不学?也不是。我们怎样就在我们的生活之中,就在我们身边把活的公案找出来?有了这个活的公案,我们对这个公案有趣了,有味了,那么我们看下边儿的《碧岩录》就不感到陌生了。同学们,明天不论正科班的、禅修班的还是养正班的都会发教材,那时我们再如是道来。今天就开个题,明天大家拿到法本以后,我们再来一则一则的讲下去。好,谢谢大家。
《碧岩录》十五则讲记——献给佛源老和尚(二)
& && && && &第一则 圣谛第一义之上
“师住澧州夹山灵泉院,评唱雪窦显和尚颂古语要。”
这是开编的一个交代,《碧岩录》是圆悟祖师在北宋末期住持夹山灵泉禅院,就是今天明禅大和尚住持的地方,圆悟祖师在那个地方当方丈的时间也不长,估计也就是一年半截的时间,但是就给我们留下了精妙绝伦的《碧岩录》,也就是对雪窦祖师“颂古百则”的评唱。
下面的“垂示”可以说是《碧岩录》里面很精彩的提持,我们在学《碧岩录》时,凡是有“垂示”的地方一定要留意,圆悟祖师对这些公案的提持、评唱、总纲全在垂示里面,禅宗里面的机关、禅宗里面的窍门也全在垂示里面埋下了伏笔。我们有的人只看公案,看评唱,忽视了垂示,那不行。你看,在这则垂示里面,首先就把几重境界都点出来了。
“垂示云:隔山见烟,早知是火;隔墙见角,便知是牛。举一明三,目机铢两,是衲僧家寻常茶饭。”人都有天生的是非判断能力,什么叫是非判断能力?不是我们说长道短的是非,不是人世间的烦忧是非。这里是什么?这里是云门佛学院;那是什么?那是山那是水;今天晚上天上有星星和月亮,星星是星星,月亮是月亮;月亮不是星星,星星不是月亮,这个就是是非。是非严格地说是我们对外在事物进行的判断的这么一个先天的能力,这个能力在佛教里面就叫“本觉”,也可以说叫“根本智”。我们平常说要“破参”,要得“根本智”,好艰难啊!在禅堂里面十年、二十年,蒲团坐穿好几个,草鞋都穿破几百双,你都不能“破参”,为什么呢?本来现现成成、本自具足的本觉、根本智,为什么不能现前呢?就是颠倒妄想把我们遮盖了。另外,有的事物在是与不是之间,对于人的认识和判断,就必须演变、延伸我们的逻辑能力,不管是形式逻辑、辩证逻辑,它都是在是和不是等是非之间运行,我们的思维才能这样一步一步的发展下去,我们的理性的运行就这样展开了,这个在佛教里面是作为“比量”。眼睛看见,耳朵听见的那是“现量”,对于现量境,比量境,我们一定要把它区分开来。
“隔山见烟,早知是火。”我们在云门山中经常看到,那边山背后烟了,也是农民家里面煮饭,炊烟袅袅的;也可能是烧田,烧秸秆,把杂草烧了肥田。为什么会有烟?有烟是因有火。现在有烟幕弹,舞台上固态二氧化碳化的烟,并不是有火才有烟。在古代来说,有火就有烟,有火就有光,有光肯定有火。这是因为我们现量经验的积累,而形成比量。我们通过比量,即通过逻辑的分析,有此即彼。“隔墙见角,便知是牛。”大家都是见过牛,见过羊的。看见牛角,看见黄牛角就知道是黄牛;看见水牛就知道是水牛;看到山羊的角就知道是山羊;看到时绵羊的角就知道是绵羊。男人也好,女人也好,老人也好,小孩也好,这个举一反三,这是经验的积累。然后通过逻辑的分析,通过比量的判断,而得出应有的结论。
佛教的经论上有很多说理的,不论是中观的、唯识的——这是印度佛教的两大系统。天台的、华严的,它也讲究理性的思维,理性的推导。什么是苦?什么是集?什么是灭?什么是道?它都有一系列有现量证验,都有比量的推演,更是通过语言形式、文字的形式来摄受大众、开示大众。我们通过语言文字来了解道,来了解佛、祖给我们留下的这么一些开示,对我们来说这些都是比量,不是现量。祖师说的是他们在所证的果位上跟我们说的,对祖师而言是现量。
有一次,我在成都遇见了一些学佛的居士,说佛法说的头头是道。我说:“什么是道?什么是佛法?你们干净利索的讲解来听听。”噢!涛涛不绝。我说:“不是,不是”。然后拿了个苹果“请你尝尝苹果。”他就把苹果吃了。我说:“你说这个苹果是什么味?”他:“嗳,这苹果味还不好说吗?这个苹果甜吗,还有点酸吗,脆脆的。”我说:“我再拿个梨子给你,你再品尝这个味,你再说。”他在说吃梨子的语言和说苹果的差不多。他在说吃梨子和说吃苹果表达语言差不多。我们再吃柑子、吃橘子,你说这语言表达的区别有多大?没有多太区别的。但是我们自心呢?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吃苹果时,苹果的滋味绝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苹果的滋味绝不等于梨子的滋味。但是要用语言说出来的时候,你要把梨子的滋味和苹果的滋味说的真正的,说得别人一下就明白了,那不简单,不容易。那位学佛的朋友想了半天,越说越糊涂,越说越不明白,自己说了半天,“哎呀!说不出来”。我说:“好了,一个苹果的味你都说不清楚,你还把佛法的味给我说清楚啊!”所以没那么容易。
尽管如是,但是“举一反三,目机铢两,是衲僧家寻常茶饭。”我们进入佛门,学经学论,了解佛教内这些现量比量的事,的确是出家人本份事。出了家不学经论干什么?不在禅堂打坐干什么?不出坡又干什么?象我们一天十二时辰,常住规定的要干什么,大家习以为常。每天,敲钟,打板,上殿,过堂,坐香,常住里面该做事的做事,佛学院里面该上课的上课,这个都是寻常茶饭。这寻常茶饭为的是什么呢?为的是我们养道,是为我们解脱。什么是解脱?那么我们就必须要明心见性,要开示悟入佛的知见。
“至于截断众流,东涌西没,逆顺纵横,与夺自在,正当恁时,且道是什么人行履处?”这里面,圆悟祖师就把禅宗的精神一下就透露出来了,就展示出来了。这跟前面的不一样,前面的是资粮,是我们学修过程中必须具备的。隔山见烟,隔墙见角,举一反三,目机铢两,这些都是日用动静中的日常用心。这个日常用心是基础,作为我们明心见性而奠定的基础。但我们要向上提持,那么,就得过截断众流这一关,大家都知道截断众流是我们云门宗的纲宗。昨天我已经讲了我们的心非常的大,竖穷三界,圆裹十虚;念念相续,生死相续。就是在这个相续不断的,意根不断,念根不断的烟笼雾绕之中,你怎样见本来面目啊?我们见到的东西都是烦恼知见啊!
我经常用这个作比喻,拿到镜子一看,里面这个是我吗?拿自己的照片来看,是不是我?是我。但是我是不是那个镜中的影像,不是那个照片中的影像。我们心里思维的内容,并不是我们的心——心可以有无穷的内容展现。学净土的天天念阿弥陀佛,我们的念中,心里的内容就是阿弥陀佛,净土宗的内容。学天台,学华严,学维识的,内容也就是其中相应的内容。我天天参禅,心中多是禅的内容,这一切都是心的内容。那赤裸裸、净洒洒的是什么?那就必须言语道断,心行处灭。
我反复说过,什么叫语言道?思维就是言语之道,也叫思维流。心行处是什么?我们的烦恼就是心行处。言语道,就是第六识的运行的轨迹,第七识运行的就是心行处。所以要言语道断,如果不通过截断众流,把我们的思维这么一种惯性把它斩断,一刀给断干净怎么行!我们的心,天天不是这个的念头,就是那个的念头,没有一刻稍停。要清静下来,不起一念,谁能不起一念啊?八识田中的种子,不是菩萨,谁作得了主啊!那面对念头,应该怎样调理呢?功夫怎么用呢?我跟一些打坐的人说:“试试放慢思维的频率看看”。
为什么呢?我们的思维频率很快,聪明的人那个脑袋一晃,一秒钟,几十个念头,乃至几百个念头一下就来了;说话也快,脑袋转动也快。我说你能不能够放慢你的思维念头,慢慢慢,慢到什么程度?慢到一秒钟不起一个念头,慢到一分钟不起一个念头。并不是说不起念头,不起念头那不行的,我们八识田里的种子就象水田里头的沼气,东一个泡起来了,西一个泡起来了,你也不知道什么方位会冒一个泡起来,说不清楚。所以通过一个慢的节奏,让我们的心念慢慢慢、慢慢慢,如果一分钟起一个念头,那么前念和后念之间已经得定了。如果你一小时才起一个念,那么你这一个小时之间前念后念之间已经得定了,已经入定了。所以,这个叫善巧方便。怎样使我们这个烦燥、狂乱的心安定下来,所以这个是曹洞宗默照禅里面用功之处,使我们思维频率慢下来。
但临济云门用逼拶的方法,对念头层层剥剔,象剥笋一样,一层层剥,剥到最后是个“空”。云门宗的纲宗之要就是截断众流,当头一棍,或者一喝,使你在失魂落魄之中,前念失落,后念不生,也能够达到这种状态。虽然到了这种状态,但很多人就稀里糊涂就过了,他就没有回光返照。功夫用得紧的人,就在这么一刹那间,就体会到了言语道断的光景,一下就品到了法味,他就欢喜雀跃。
明白了其中的机关后,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就应该知道,平常自己的念头起落,要主动的去感受,其实我们经常可以感受到处于被截流时的状态。昨天,我在老和尚那里,很多人来看老和尚。面对众多的参叩者,老和尚依然无一语示人,仅用一顾一喝。在老和尚面前,众人都被老和尚的顾与喝弄得颤慄不安,想说的话全都没了,这就是截断众流了,但是他们就没有回光返照。
另外,“东涌西没”,你想我们的念头是不是东涌西没,特别是用功的,“哎呀,我又打妄想了”,“啪”一下把它按下去,这个妄想按下去了,那个妄想起来了,就象以前坐的跷跷板一样,这边压下去,那边起来;那边压下去,这边起来。要把它弄平不容易,一碗水端平不容易。东涌西没,作为一个没有开悟的人,念头是东涌西没。作为接机的人,他又不一样,他要截断众流,他的方法就是要让你东涌西没,你东边起来了,他要把这打下去;西边来了,我要把你西边弄下去,这就跟临济祖师的夺与不夺一样,有时夺人不夺境,有时夺境不夺人,有时人境俱夺,有时人境俱不夺,实际上都是一回事,所以是“逆顺纵横”。
有的人过着顺境,吹捧他几下“你日子过的好啊!很顺利啊!”他就很了然。有的人在逆境之中不觉难过,天天被板子敲打着、被别人欺负着,他淡然处之,不觉得有什么麻烦。但有的人趾高气扬,受不得批人评。有的人穷得富不得,你要他从逆境中走到顺境,他就生病了,没有福报,中了一个彩,得了一百万,就成神经病了。有的人过得顺境,过不得逆境,今天升官了发财了,雄赳赳气昂昂的在上面报告,还领导,一下被“双规”了,到监狱里面去了,你看他非常精神的眼神啊,当公安局、检察院、纪委的找他的时候,他就象斗败了的公鸡一样,眼神一下就跌下去了。本来翘得很高的尾巴,一下就耷下去了。
真正的道人,他逆顺纵横而自在。逆顺可以说我们在社会生活之中,寺庙之中,有顺有不顺;另外,有一个在我们心境之中,也有顺有不顺,外面的环境无论怎么变,承受的是我们的心啊!外面的环境不论是顺利、还是是非,都要用我们心里的喜怒哀乐来承担它。那怕是法上的,今天我们在一块学修佛法,“哎呀!我学的法是不是?我现在的见地怎么样?”遇见一个老参说你错了,一板子、一棒子给你敲过来,你又进入逆境了,尾巴又下去了,不舒服。如果说:“哎呀!你高明啊!见解非凡啊!你大彻大悟啦!这是顺境。怎样在顺逆两难的情况下,真正的得自在。
“与夺自在”,与,给予;夺,夺去。什么是与?布施,财布施、法布施,是与。什么是夺?有的人一肚皮的知见要把它夺掉,因为知见成了障碍,成了法障,要把它夺掉,这就是禅宗高明处。有的人发了财了,不得了,骄傲。叫他布施,他不愿意,就样要把他的傲慢,把他的贪婪的心夺掉。当然在《碧岩录》里面谈的还不是世间的东西,因为它谈到最高的法。所以我们再看“东涌西没,逆顺纵横,与夺自在”,他都是在机上,我们在参禅悟道的这个过程中,所遇见的种种状态,他能自主把控“东涌西没,逆顺纵横,与夺自在”。他是自在的,他在接人的时候自在,在接机的时候自在,在自受用的时候更自在。
下面,圆悟祖师就紧一句,“正恁么时,且道是什么人行履处?”我说,不论你学问有多高,什么教授?博士导师?他们是学者而不是道人,对佛法、对禅只是参观者,不是参与者。有的人才气纵横,富贵有余,但是他们不是道人。我们要看一个人首先要看他有没有道人气相,道人气相表现在什么地方?表现在他行履处。行履处很简单,就是咱们的行住坐卧,语默之间,举手投足之间,我们就可以看破一个人。有些眼光犀利的人,真正的过来人,饱经风霜的人,深黯世事的人,他看你一眼,就知道你的来历,知道你的深浅。下面就“看取雪窦葛藤”,什么是葛藤?就是指言不及义的废话。当然这是正话反说,在禅宗公案里,正话反说的比比皆是,这个“葛藤”,就是雪窦祖师所举的公案。
举梁武帝问达磨大师(说这不唧溜汉):“如何是圣谛第一义?”(是甚系驴橛)磨云:“廓然无圣!”(将谓多少奇特!剑过新罗,可杀明白)帝曰:“对朕者谁?”(满面惭惶强惺惺,果然摸索不着)磨云:“不识。”(咄!再来不值半文钱)帝不契,(可惜许,却较些子)达磨遂渡江至魏。(这野狐精!不免一场懡椤。从西过东,从东过西)帝后举问志公,(贫儿思旧债,傍人有眼)志公云:“陛下还识此人否?”(和志公赶出国始得!好与三十棒!达磨来也)帝云:“不识。”(却是武帝承当得这则公案)志公云:“此是观音大士,传佛心印。”(胡乱指注,臂膊不向外曲)帝悔,遂遣使去请,(果然把不住,向道不唧溜)志公云:“莫道陛下发使去取,(东家人死,西家人助哀,也好一时赶出国)阖国人去,他亦不回。”(志公也好与三十棒,不知脚跟下放大光明)
这就是公案的正文,公案的正文中间括弧里面就有雪窦祖师的下语义,雪窦祖师,咱们云门宗的祖师,我们要明白括弧里面的语是什么意思,这也是禅机,是祖师表明他境界的这么一个风光。举梁武帝问达磨大师,括弧说“这不唧留汉”,什么叫唧留?就是精精神神的,我们看电视里少林武僧出来的时候,全身结束,很光鲜。师父们在做法事的时候,一身法相庄严;出坡时又干净利索。不唧留就是不风光,失魂落魄的样。这不唧留汉,流汤滴水的。祖师才有这样的派头说话啊!
“如何是圣谛第一义?”“是甚系驴橛?”我们如果看《五灯会元》都知道,船子和尚接夹山善会和尚时说了一句话,这句话是什么呢?“一句合头语,万世系驴橛”,我们有很多的人被真理所迷惑,陷入所知障、知见障里面。这是老佛爷说的,祖师说的,老和尚说的,善知识说的,终身奉持,对不对?对,也没错。但是就这句话,就生生世世把你象毛驴一样的拴在那个木桩上啊!把你拴死了。大家都读《金刚经》,都知道金刚三句:“佛所说法,即非佛法,是名佛法。”很多学佛法的人,都落在第一句之中,一辈子都进入不了第二重境界——“即非佛法”。他是对学佛法很精进,很虔诚,但是他永远都是在“佛所说法”的这个圈子里面,他没有进入“即非佛法”的层次。“丈夫自有冲天智,不向如来行处行” 啊!要打破知见障,还我自由身,见自己的主人翁,然后你才明白“是名佛法”。
经过这一番转身,你才明白那个系驴橛。“圣谛第一义”——透了见了自己的本来面目,知道并体证了佛法的最高真理,你就解脱了。如果你是一个书呆子,你只知道做学问,象大学里面的教授一样做学问,看看文字过去,看看文字过来,不知道佛法的本味是什么?有的人做了一辈子的佛教的学问。不管中观的、唯识的,但是连蒲团都没有沾过,禅堂也没有进过,连什么叫禅悦都没有感受到。你说他学了些什么?也就是一个书呆子,书虫,那没用。我们要在法上活过来,所以圣谛第一义,它是开启我们智慧之门的钥匙,这智慧之门就是我们自身本具的,我们天天诵经诵论,该不该诵?该诵。这是初入门的小学生,中学生应该这样,乃至大学生、博士生也该这样,但是,你不能总是当学生吗,你是要毕业当老师嘛。要在学问上得自由、得自在,得解脱嘛。所以我们看“如何是圣谛第一义?”雪窦祖师下了一句“是什么系驴橛啊!”达磨就说:“廓然无圣”。梁武帝一辈子修庙、印经、度僧,功德无量;学问也大,编写了不少大部头的经论集子,并在后面都有解释,现在就不多表了。在《碧岩录》里,圆悟祖师评唱里面还多,这里就不多说了。
“廓然无圣”,就把梁武帝的知见与功德一笔钩销,因为梁武帝是一个菩萨皇帝,自己三次舍身出家,在中国历史上真正出家的皇帝还只有他。后来,他的皇后、丞相又花了几亿的人民币把他从庙里面赎回来,哎呀!你还是给我们当皇帝。三次在瓦光寺出家,三次被朝廷从寺庙里面把他赎回来。他是一个真正学佛的、信佛的这么一个皇上。但是,他执著于他的这些事相之中。达磨祖师就是用了禅宗的方法,给他一笔抹掉——“廓然无圣。这边也不多解释,因为后面还有评说的。括弧里面说:“满面惭惶强惺惺。果然摸索不著啊!”讥讽梁武帝被达磨祖师打趣了一下。但梁武帝还有威风,故达磨又说:“廓然无圣”。
那么“对朕者谁啊?”与我打交道的是谁啊?听说你是南天竺来的,是传佛心印的圣人啊!我是皇上,皇上也是圣人啊!你怎么能够说是廓然无圣呢?我们俩个难道不是圣人吗?你不圣人我就是圣人,我不圣人你就是圣人。所以说梁武帝还陷入在这个上。但是达磨祖师更进一步说:“不识。”我们看老和尚经常用这个话,有的人来参,参了若干次,和尚说,“你是谁呀?什么时候来的?来干吗?”“我都来了好多次了,跟老和尚见了、谈了几次了。”“不认识,不认识,不知道。”老和尚也是用这种禅机来,但是很多人不会,以为老和尚真的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耳朵听不见,眼睛看不见。是不是呢?不是,老和尚心里明白得很,他是用这种方法来接人,但是呢?很多人就不会老和尚的意。
达磨祖师说:“不识。”梁武帝也不会啊!“帝不契”,括弧里面“可惜许!却较些子”。不契是好事,如果他什么都会了,达磨祖师何须到中国来呢?就没必要嘛。大家都会祖师西来意了,那就不用达磨祖师来了。于是,达磨祖师遂渡江到魏。因为那时候南北分据,梁武帝是南北朝的时代。因为东汉以后,就是三国两晋南北朝。到了梁武帝的时候,北魏已经分成了东魏和西魏,他就到北边的东魏去了。“这野狐精!不免一场懡罗。从西过东,从东过西。”我们以后再来感觉这些语句。如果这些语句我们都讲的话,一年也讲不完。
达磨祖师渡江到了北魏,梁武帝就把这个事情告诉志公老和尚。志公老和尚就问梁武帝“陛下还认识这个人吗?”这个括弧里面很有趣,“和志公赶出国始得,好与三十棒!达磨来也!”志公也应该显示一下达磨祖师的威风啊!祖师得自在以后,还可以在这公案里面纵横自在。我们就不行,我们还得老老实实地看公案。帝云:“不识。”的确是不识。第一,他不认识达磨祖师;第二,他根本不知道禅宗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的这么一套东西。志公又说:“这个是观音大士啊,传佛心印来了,了不得,不得了啊!”当然啦,梁武帝听到这么大的来头,是观音大士啊!哎呀!我怎么能让他走呢?于是,赶快派人去把他请回来。志公又说:“哎呀!陛下晚了,请不到了,还别说你去请,就是全中国人去请也把他请不回来的。”这个公案说明什么呢?当然也不用我说,因为下面圆悟祖师的评唱就说得很清楚。
“达磨遥观此土有大乘根器,遂泛海得得而来,单传心印,开示迷途,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达磨,据《达磨传》和《五灯会元》里面说,他在南天竺的时候,遥观东方,感觉在震旦之地有大乘根器。在印度,尽管是佛的故土,但是学佛教史的人都知道,哪怕是在佛教最兴盛的时候,他的基本的群众都是婆罗门,就象现在伊斯兰的国家,他全民信教,全民信的都是回教,是伊斯兰教。在印度,全民信的都是婆罗门教。在老佛爷诞生前这么一千多年,就有婆罗门教,佛陀是在婆罗门教的基础上搞革命而创立了佛教。尽管创立了佛教,但是整个佛教是建立在婆罗门的这么一个汪洋大海之中,哪怕是佛教最盛的时候,不管是阿育王的时候也好,孔雀王朝的时候也好,佛教虽然兴盛,仍然只是高级知识分子、高级贵族在学,虽然也有穷苦老百姓的参与。但是,整个印度仍基本都是婆罗门教。后来,受到了伊斯兰教的冲击,婆罗门后来演变成现在的印度教。而佛教在伊斯兰教的强势冲击下,被赶出了印度。以前是到中国北传了一支;后来,印度佛教就进入了西藏,也就是五代的时候传入了西藏。
在佛陀灭度后的千年间,印度的部派佛法的时代先估传到斯里兰卡,东南亚的缅甸、泰国这些国家,这些东南亚的国家没有大乘器象。梁武帝见达磨的时候,那个时候西藏是什么呢?西藏还是还是原始分散的游牧社会,直到唐太宗时,松赞干布统一了西藏,文成公主嫁过去以后,才开始有文字,才开始有佛经,才开始有这样那样的东西。所以,在达磨祖师的时代,西藏一盘散沙,还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藏族的概念,没有一个统一的社会。所以,那个时候只有中国有大乘器象,达磨就泛海到中国来。唐末有位诗僧贯休,因为躲避中原的战乱,到四川来,因为那个时候四川还比较太平,王健在四川称帝,就是前蜀王的皇帝,他就送蜀帝一首诗“万水千山得得来”。因为圆悟祖师是四川人,是对贯修的诗读得很熟,顺手就把这个“得得来”用上了。“遂泛海得得而来,单传心印,开示迷途,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这个就把禅宗的宗旨标在这了。在达磨来中国之前,中国不知道有禅宗这么一套传承,禅宗这么一套无上的法统。
“若恁么见得,便有自由分,不随一切语言转,脱体现成,便能于后头与武帝对谈,并二祖安心处,自然见得”这个就谈到了禅宗的好处,达磨的好处。因为直指人心,见性成佛这个是很简单的,要见便见。什么叫顿悟?顿悟没有时间没有空间的,有时间有空间就不叫顿,就是叫渐。他没有内容的,有内容,你就二了,一个能知一个所知,你就马上二了,顿就不是不二,不二里面哪有什么时间?哪有什么前后因果之类种种闲家具啊!没有的。如果能这样的话,看得到便有自由分。那么你在法上、在事上、在命上才自由自在,才能够不随一切语言转,脱体现成。
我们经常随语言转,对《六祖坛经》大家都是很熟的,“心迷法华转,心悟转法华”,。我们诵《法华经》本来是好事,被《法华经》拖着团团转,这个不是一个道人的气象。但很多人诵经、抄经,你说有没功德呢?有,下面都说有功德,但是这个功德和《六祖坛经》里面讲的功德是两回事,六祖大师在《坛经》里头也引用了这则公案来谈。“不随一切语言转”,我们心里面来来去去的念头,也是语言,语言是有声的思维,思维是无声的语言,念头就是无声的语言。我们不仅不能随着外边的声尘去转,也不能根据我们的法尘去转啊!“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嘛,还有一个法尘嘛。法尘就是思维语言上的东西了,包括我们念头上的东西都是法尘。所以“不随一切语言转”,也不要随着自己的念头转啊!包括张三李四的,魔说的,佛说的什么什么的,他都是属于这里面的转,都随着他转。“脱体现成”,什么叫脱体现成呢?明心见性了,一切放下了,见到自己的主人翁了,那么你就脱体现成了。
“便能于后头与武帝对谈,并二祖安心处,自然见得。”达磨祖师的事迹,我们从《高僧传》里面,从《灯录》里面见到两个最经典的故事,一个是达磨见梁武帝,包括了一苇渡江;第二个就是面壁九年,就把二祖大师接引过来。达磨祖师的事迹在《高僧传》里面并不多,但在《五灯会元》里面就说的比较详细,但是实实在在的,就是与梁武帝的会谈,并给二祖传心,这两个方面才见了达磨的功夫。你说明心见性表现在什么地方?禅宗的精彩,禅宗的光辉表现在什么地方?就在这两处。至于只履西归,则是一则美丽的传说,与禅宗的宗旨没有多少关系,也就无须我们去深究了。
“无计较情尘,一切截断,洒洒落落,何必更分是分非,辨得辨失!虽然恁么,能有几人?”我们经常落在计较情尘上。当年,我在学三祖大师《信心铭》的时候,包括在云门寺也讲,北京也讲,在成都也讲。“至道无难,惟嫌拣择”,《碧岩录》的第二则公案也谈这个,就是“至道无难”。计较情尘,我们情是什么,第七识里面的嘛,第七识里面根深蒂固的我执就是情。而法执是第六识上的,但是根子是在第七识,没有我执,那来法执。所以计较情尘,就是我们在第七识上的这么一个东西,这么一个病根。要一刀截断,虽然恁么,能有几人?
要截断众流,言语道断,只有这样才能洒洒落落,何必更分是分非啊!我在举赵州老和尚的公案的时候,他见了俩个坐庵的,其中一个庵主,赵州老和尚把头一伸过去,就开口说:“有么?有么?”这个庵主就把拳头一举,就什么意思呢?赵州老和尚说:“水浅不是泊船处啊!”水太浅了,不是我抛锚的地方,不是我歇脚之处。到了第二个庵主那里,赵州老和尚又把头伸进去:“有吗?有吗?”这个庵主又是把拳头一伸,赵州老和尚说:“哦,了不得!能杀能活,能纵能夺”。同样的一个公案,同样的一种表现,前面是贬,后面是扬。这是怎么回事?你能在里面说是说非吗?好象第一庵主不适应赵州老和尚,说他水浅嘛,不是泊船处嘛。第二个庵主则能纵能夺,能杀能活,这是表扬他吗?那就错了,那你就是在是非上去计较。这些公案,不是幼儿园里面的小孩子玩的游戏,“听话”就乖,“不听话”就不乖。不是这样的,禅宗哪跟你讲是非啊!没有这些是非的。所以要一刀截断,洒洒落落,何必更分是分非,我们经常在是非两头忙个不停,能不能敢于把是非两头一下放下,不去“辨得辨失”!什么得失?都是两头转。
“虽然恁么,能有几人”?所以,我们说一个时代有那么一、二个祖师就已经不得了了,我们也不能说遍地都是祖师,尽管我们说遍地都是佛,一切众生都是佛,《法华经》里常不轻菩萨大家未来都是佛。是,大家都是佛,但是大家又都是地狱里面的种子,都是要下地狱的,这也是。大家都是烦恼众生红嘛既是烦恼众生,又都是在未来的佛土里绿卡已经拿到手了的。所以,我们要看到,我们一只脚在地狱里面,一个身子又在人间红尘之中,我们的脑袋也许到了天堂,我们的另外一个身子也许到了极乐世界。我们也是分身无量啊,为什么分身无量?你的业麻,有的时候干的这件事是地狱业,有的时候干了那件事有了功德了,有了阴功了,可以上天堂。有的时候,玉皇大帝那里存了一个折子;有的时候,阎王老子那,地狱里面存了一个折子;有时念了几声“阿弥陀佛”,又到极乐世界里面挂了一个号,先预定了一个房间。我们人就是这个样,怎样能够使这些东西通通的一刀两断,能有几人啊?出家人那么多,象我们老和尚的有几位啊?象虚云老和尚的有几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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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岩录》十五则讲记——献给佛源老和尚(三)
& && && && &第一则 圣谛第一义之中
所以我们看目标是什么,我们要确定、锁定我们修行的目标。象我们昨天说的,什么叫定?定很简单,就是一个取舍,我把其他的统统的全部放下,把念头就放在那件事情上,我就得定了,这个定是真定,不是假定。因为其他的你不动心了,还不叫得定?还非得要坐在那,念一个虚空粉碎,大地平沉,这才叫得定吗?有人问我,什么叫虚空粉碎,大地平沉?我说这是祖师画的一个浪漫图像的东西。如果你在打坐的时候,你要想看“虚空粉碎”,可能要坐到老,坐10辈子,无穷的轮回,都看不见“虚空粉碎”。“大地平沉”,我们到印度尼西亚去,到台湾去,到日本去,到太平洋的地震带的地方,你就可以看到什么叫大地平沉了。有的人说:“很多祖师都说了嘛,有这样的境界。”我说:“还有更多的祖师就没有说这个境界,达磨说这个境界没有?二祖、三祖、四祖、五祖、六祖,谁在说虚空粉碎,大地平沉?对不对啊?你不能把这些语句当成了一个实的东西,画了一个饼要充饥。还要去寻这个画饼来充饥,那不是犯傻吗?所以真正的一刀截断,洒洒落落,能有几人啦!不多。下面就介绍梁武帝了,把梁武帝的功德一一举来。
“武帝曾披袈裟,自讲《放光般若经》,感得天花乱坠、地变黄金,办道奉佛,诰诏天下,起寺度僧,依教佛行,人谓之佛心天子。”这里面简单介绍,梁武帝的功德还不得了,为什么了,全民吃素是梁武帝的首倡,包括咱们出家的僧人吃素也是梁武帝的功德。因为在印度的佛教里面,他是托钵,化缘,自己是没有食堂的,没有斋堂的。现在东南亚都是这样,早上起来托钵化缘,施主供养你什么,你就吃什么。给你一碗粥,你就喝粥;给你一条鱼,你就吃鱼;给你一碗肉,你就吃肉;供养牛奶,你就吃牛奶;供养一碗沙,你把这碗沙还是得吃掉,不能拒绝施主的供养。所以苏东坡有诗说:“粗沙供佛佛欣受;怪石奉僧僧不嫌”嘛,他就是这个传统。梁武帝当皇帝的时候,整个梁朝的老百姓也跟着他吃素。那个时候,也没人养猪,也没人养羊,刀也没有,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了。全国人民都失去战斗力,所以北方的人一来,侯景一来,国家就全完蛋了。当然,梁武帝的确是佛心天子,非常慈悲,功德无量。
《放光般若经》在南北朝到唐朝都非常流行,“圣谛第一义”在这部经里反复阐述,也是修中观的最要经典,一梁武帝慧解能力也强,除《放光般若》外,还讲了不少经论,并加以编注。成都宝光寺的来历也与放光般若有关,黄巢之乱时,唐僖宗逃到四川,暂住成都天回镇,有天晚上看见北方火光冲天,就派人去看,在新都县近郊火光没了,只见一位老和尚坐在那儿诵放《光般若经》,于是唐僖宗就下旨敕建了宝光寺。如今宝光寺大殿里的经幡上仍是《放光般若经》的主要章节,文化革命中,我就是在宝光寺里背会这些章节的。“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就是对梁武帝建寺度僧的生动写照。
“达磨初见武帝,帝问:‘朕起寺度僧,有何功德?’公案上再谈公案。达磨就说:‘无功德。’早是恶水蓦头浇。”我们看老和尚,有些人来,我上次介绍那个刘力红大夫,全国红透了的,也是评上了“最嘉华人奖”,在澳门评的,他写的《思考中医》,卖到红透,是当代中医界的领军人物。(佛源)老和尚这次过生日的时候,他也过来给师父祝寿,我就介绍给师父,我说这个人了不得,怎么样,怎么样。师父一句话:“有什么了不起!再了不起的人也得死。”哇!你看利不利害。这个人也是挺聪明,他也是个佛教徒,师父一“喝”,他就马上下跪顶礼。师父把嘴一抹,笑了一下。这是师父的一惯动作。你看达磨对梁武帝,他就是这样的,“无功德”,你不要在我面前夸了,你什么不得了啊!从古至今,有功德的多了,太多太多了,有什么夸的。大千世界,无量的世界,你那点功德算什么啊?所以说“无功德”。
我经常说我们所拥有的和未拥有的相比永远是无限的小,已知的和未知的相比,也永远是无限的小。你拥有权力,秦皇汉武他还有现在威风吗?那个时候秦帝国的部队无敌于天下,可陈胜吴广揭竿而起,加上不读书的刘邦和项羽,秦帝国倾刻完蛋。那点威风算什么呢?那个功德算什么呢?所以,我们要看有相的和无相的区别,有相的永远是有限的,无相的永远是无限的。在有无之间,我们一定要把这个弄明白。这是很简单的道理,不然认为我们诵了这么多的经,做了这么多的功德,给寺庙里面贡献那么大。你看有些功德主,供千僧斋,在其他的寺庙,哎哟!供养几百万、几千万,他讲经说法随便他。但到云门寺来,他给老和尚说:“哎呀!老和尚,我是不是能讲几句呀?”老和尚他不吭声。后来,老和尚说上堂法语竟:“开斋!”他不管你做了多大的功德,给了多少钱,但你没功德。老和尚这也是在慈悲接人呀,用禅宗的手段接引他,这是老和尚的事,至于相不相契,是那个人的因缘,老和尚在法上是从不卖人情的。
“早是恶水蓦头浇,若透得这个‘无功德’话,许尔亲见达磨。”我们想一想,许多师父也经常在组织放生、诵经、礼拜,也想多些功德。我在给老和尚整理《法汇》的时候,看老和尚在禅七开示里面也说:“哎呀!不管你做了什么功德,你千万别认为是自己的功德,要全部回向给众生,回向给大众,你才算有功德。”如果我磕了十万个大头,我诵了十万部经,于是沾沾自喜有功德了。这时要反过来想想——没功德!我们看老和尚的禅七开示,是非常的平实,但跟祖师是丝丝入扣啊!一定要在这方面来相应。所以说透得“无功德”话,许尔亲见达磨。我们在什么地方去见达磨祖师,去拜达磨祖师,就要从这样的语句里心心相印。心心相印,我们就亲见达磨了。
“且道,起寺度僧,为什么都无功德?此意在什么处?”大家都要在这里参。
下面又说,“帝与娄约法师、傅大士、昭明太子,持论真俗二谛。”在梁武帝的时代,《成实论》已经翻译出来了。那个时候,南方佛教受般若的系统的影响很深,玄辩能力很强。北方是搞《十地经论》的,是“地论师学派”的天下,《十地经论》是早期对《华严经》的部分章节的阐释。另外北方注重禅修,常有一村一县全都出家当和尚事出现。为什么去当和尚?不当兵不纳粮嘛!在少数民族统治中原的时候,因为他们不愿意信孔夫子,因为孔夫子是汉人的,老佛爷是胡人,也是外族的,不是中国人,所以他们愿意信佛。中国人信佛不信孔夫子,肯定不会反抗外来的游牧民族了。所以,只要你们出家为僧,那么就免租免税,免服兵役。所以,那个时候很多人,一个村一个县的大家都出家,大家都念佛,这样就形成了北方佛教的特点。
南方佛教是知识分子为多,北方佛教是穷苦老百姓为多。因为老百姓他不可能跟你谈玄辩论,他天天念佛、打坐就行了,南方在西晋末期“衣冠南渡”,王谢子弟,它的贵族从三国的东吴开始,六朝繁华之地,很多大师都是书香门第,贵族子弟出来的,满腹经纶。他们才有这个本钱,在经论上用功,在玄辩上用功。梁武帝也起了一个很大的示范作用。他与娄约法师、傅大士、昭明天子等众多高僧和居士经常辩论,所以我们现在说西藏有辩经的,在汉地早就有辩经的,叫“都讲制”,只不过在赵宋以后就不太时兴了。大家都在丛林里面,按照丛林百丈清规去修,没有把汉地以前有的这么一个辩经的传统延续下来。
在梁武帝的时代,在南朝,各个寺庙里面经常展开辩经,辩论的活动,可以激发我们的思维,提高我们对经典的领悟,这个也是需要的。我们佛学院也可以组织一些辩论会,大家学一部经或一部论,大家各抒己见,不怕犯错,不怕说错,就在这个对错之间反复折腾,反复敲打,智慧就出来了。天天闷沉沉的,在肚子里不说话,在法上不敢发表自己的意见,这样对思维修是一大障碍。但那个时候,讨论真谛俗谛,的确是很热闹的。
圆悟祖师继续评唱说:“据教中说,真谛以明非有,俗谛以明非无,真俗不二,即是圣谛第一义。”这个在中观学里面说得很多,特别在以前般若学派里面,谈空、谈有、谈真谛、谈俗谛。在南北朝的时候,有六宗七家,大讲般若心得,非常热闹。大家你辩过去我辩过来,到了最后才有三论宗,也就是吉藏菩萨出世以后,把南朝所有的般若学派的经义、总结提升,最后建立了三论宗。
那么“真谛以明非有,俗谛以明非无”,到底这个有、这个无怎么理解,佛学院的法师也经常跟大家讲,也有专讲中观学的法师,这个我就不多说了。“真俗不二,即是圣谛第一义,这个是教家极妙穷玄处。”禅宗把自己称为宗下,把其他各宗派统统称之为教下。教下就要依据经典,就要依据经论,就要在闻思修的这么一系列活动中精进。只有禅宗讲言语道断,心行处灭,他不立文字,直指人心,所以称为宗下。教家最玄最妙的地方就是真俗不二,圣谛第一义,这在梁武帝的那个时候已经很成熟了。般若学在南方,那时都搞了一、两百年了,那么多高僧、那么多大德,译经注疏,开示大众,各方面都总结了很多精彩的的东西,我们在《弘明集》里可以看得见。
我不知道佛学院里面有没有选修《弘明集》里面的一些文章,如僧肇大师的《物不迁论》一类的,就可以看见这里面的极则处。所以梁武帝把这个认为当时中国佛学里面最高最妙的出来拈出来扔给达磨大师。啊!你来看看我们中国的佛教理论水平怎么样?但是达磨祖师一句话“廓然无圣”——“天下纳僧跳不出”啊!冷冰冰的一句话,弄得大家脸上无光,一头土灰。天下纳僧跳不出,为什么呢?在当时,学经教的,的确他们认为离不开经教。在现在还有很多,特别台湾印顺法师那一批,包括以前支那内学院的那一批,他们不怎么承认禅宗。包括还有说《楞严经》是伪经,《大乘起信论》是伪论之类,他们通过他们的思辩、通过佛教史这样那样的考证,而得出他们认为的结论。但他们都错了,“天下衲僧跳不出”,这也包括了这类学问僧和搞学问的居士。在这里,达磨与他一刀截断,毫不留情,佛法不是人情。你是皇帝了,我恭维你:“哎呀!你是菩萨皇帝。”全中国的人民都恭维梁武帝是菩萨皇帝,不仅仅南朝的恭维他,北朝的也恭维他是菩萨皇帝。
但是,“达磨与他一刀截断。如今人多少错会,却去弄精魂、瞠眼睛,云‘廓然无圣。’——且喜没交涉!”很多人,特别是爱在思维上钻字眼的人,他也要说:“廓然无圣。”什么圣啊?你看宇宙那么大,那么多星星,哪里去找圣人啊!你说月亮上有嫦娥,你到月亮上去把嫦娥请过来嘛。天上有玉皇大帝,哪里有玉皇大帝啊?极乐世界,我们怎么没看见啊?只见有人去,没见有人回,又没给我们通风报信,到底极乐世界怎么回事?这样说的多。你怎样理解“廓然无圣”,——且喜没交涉,无论你要怎么去理解,通过思维、通过比量,去敲打这么几个字,都跟达磨祖师这四字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你自己在打妄想,打葛藤。
“五祖先师尝说:‘只这廓然无圣,若人透得,归家稳坐’——一等是打葛藤!不妨与他打破漆桶,达磨就中奇特。”五祖法演是圆悟祖师的老师,也是我们四川的,晚年主持黄梅五祖寺,所以就叫五祖。我在看《灯录》的时候,祖师前面的那个名号,都是寺庙的名称,或是什么山的山名。咱们老和尚也可以说是“云门佛源禅师”,大和尚也可以说是“云门明向”,因为以前都是这样的规矩,不直呼其名。现在的“云门和尚”就是明向大和尚,上一届的“云门和尚”,就是咱们的老和尚。德山和尚、南华和尚都可以叫。他避名讳,不能直呼其名,要避讳,所以说五祖先师,他不能说法演老师。不知道避讳,那不行。五祖先师曾经说过:“只这廓然无圣,若人透得,归家稳坐。”能不能透得,我们能不能透得?但是祖师说话的时候,也不留情面。“一等是打葛藤!”包括老师说的也要一笔抹掉, 也是打葛藤。“不妨与他打破漆桶,达磨就中奇特啊!”什么叫打破漆桶?我们都在黑漆桶里面闭着,一点光线看不见,有一天把这个漆桶打破了,我们才见到光明。所以禅宗里面有句话:一灯能灭千年暗。这间屋子里面,一千年都是黑洞洞的,只要这个灯一亮,一千年的黑暗便一扫而光了,只要我们明心见性,无量劫来的无明也就一扫而光了!
“所以道,参得一句透,千句万句一时透,自然坐得断、把得定”。参得一个公案透,那么千则公案万则公案也是一时透。自然坐得断、把得定。坐断什么呢?坐断光景门头,坐断生死烦恼啊!把得定什么呢?把得定自己的行住坐卧,起心动念啊!象昨天我说:“一分钟以后,你想什么,你知道吗?你管得住吗?一分钟以后,你说什么,你管得住吗?你知道吗?”不行,不自由。明年,我们想什么?说什么?你能够预知啊?没办法,那是没办法的。但是过来的人就可以坐得断、把得定。为什么呢?我有定盘星了,我有我的准绳了,自然就奇特。
“古人道:粉身碎骨未足酬,一句了然超百亿。达磨劈头与他一拶,多少漏逗了也。”“ 粉身碎骨未足酬,一句了然超百亿”,这是谁的话?是永嘉大师的。粉身碎骨未足酬,师恩佛恩难报难酬啊!一句了然超百亿,什么是一句?当下一念破了,就这一句超过了百千万亿个念头,百千万亿个念头都是水中月,镜中花,没用的。只有当下一念,你能把它击碎,看破,你就可以千句万句一时透。你就可以一句了然超百亿。“达磨劈头与他一拶,多少漏逗了也。”达磨也多事,面对梁武帝这个糊涂蛋、这个业障鬼,你还有什么给他说的呢?没有必要嘛,你说了他也不会,不是浪费达磨祖师的精神吗?所以达磨祖师有了这个经验以后,上了少林寺,面壁九年,九年不说话。为什么呢?他就是以不说话来看人啦!来寻找他的接班人。通过不说话来演示无上的佛法。所以在《仁王般若经》里面有波斯阎王问佛的故事,这里把经文录出,供大家记诵:
尔时波斯匿王言:“第一义谛中有世谛不?若言无者,智不应二;若言有者智不应一。一二之义其事云何?” 佛告大王:“汝于过去七佛已问一义二义,汝今无听,我今无说。无听无说,即为一义二义故。谛听谛听,善思念之,如法修行。七佛偈如是:
无相第一义,无自无他作 。因缘本自有,无自无他作 。法性本无性,第一义空如 。诸有本有法,三假集假有。 无无谛实无,寂灭第一空。 诸法因缘有,  有无义如是。有无本自二,譬若牛二角。照解见无二,二谛常不即。解心见不二,  求二不可得。非谓二谛一,非二何可得。于解常自一,于谛常自二。通达此无二,  真入第一义。世谛幻化起,譬如虚空华。如影三手无,因缘故诳有。幻化见幻化,  众生名幻谛。幻师见幻法,谛实则皆无。名为诸佛观,菩萨观亦然。 ”
  “大王!菩萨摩诃萨于第一义中,常照二谛化众生,佛及众生,一而无二,何以故?以众生空故得置菩提空,以菩提空故得置众生空。以一切法空故空空。何以故?般若无相,二谛虚空,般若空,从无明乃至萨婆若,无自相无他相故,五眼成就时见无所见,行亦不受,不行亦不受,非行非不行亦不受,乃至一切法亦不受。菩萨未成佛时以菩提为烦恼,菩萨成佛时以烦恼为菩提,何以故?于第一义而不二故,诸佛如来乃至一切法如故。”
达磨祖师面壁九年,也是在表演这个无听无说啊!谁来听?谁来说?
“帝不省,却以人我见故,再向:‘对朕者谁?’达磨慈悲忒杀,又向道不识。直得武帝眼目定动,不知落处。” 梁武帝还有人我之分别见啊!以为自己是皇上,面对印度来的圣僧。但是达磨“慈悲忒杀”啊!他太慈悲了,又给他说:“不识”。不是多事吗?一句都多了,还两句,太浪费达磨的精神了。我们看当梁武帝问达磨祖师的时候:“如何是圣谛第一义?”达磨祖师说:“廓然无圣!”又问:“对朕者谁?”达磨说:“不识。”这一下梁武帝弄得是眼目定动——发愣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了。懵了,他不知落处嘛。
“是何言说啊!到这里有事无事,拈来即不堪”。我们在公案里面不把自己放进去,老是在语句上去攀缘,老是去折腾,那么就不行。这里是没事,不是我们分别思量有下手之处的地带,所以一下手,一进入分别思量就麻烦透了。更不能说,一说,开口就错啊!
“端和尚有颂云:‘一箭寻常落一雕,更加一箭已相饶。直归少室峰前坐,梁主休言更去招。’”什么叫端和尚?端和尚就是圆悟祖师的师公,白云寺守端和尚,五祖法演的师傅,临济宗的嫡派的慈明楚圆传杨歧方会,杨歧方会传白云守端,白云守端传五祖法演,五祖法演传圆悟克勤,他们间是嫡系传承。圆悟在这里就引端和尚的颂来说。
一箭寻常落一雕,对神箭手来说,如飞将军李广、养由基、后羿这样的神箭手,说射麻雀的眼睛,不会射到麻雀的腿上去,一箭就了得,就能解决问题。我们干事的时候,如写个一字,一笔就写完了,你还二笔、三笔写完一个“一”字,不是犯傻吗?有的话,一句话就说明白了,还没完没了的老是说,你自己头脑不清楚啊。所以这里面“一箭寻常落一雕,更加一箭已相饶。”就在说达磨祖师对梁武帝太慈悲了,本来一棒子就可以敲定的,还来了二棒子,属于加利息了,没办法啊。一箭不解决问题,二箭都不解决问题,何必三箭、四箭呢?“直归少室峰前坐”,还是到少林寺洞里面去坐吧。“梁帝休言更去招”,谁去招得回来啊,招不回来的。
复云:“谁欲招?”我们看祖师里面,他这么一个颂子,他又来反问,这个反问是意思?叫提起疑情,让我们去参。很多公案都配有颂古,雪窦祖师就把这一百则公案配了一百个颂古,这白云和尚的也是颂古,也是颂达磨祖师见梁武帝,梁武帝见达磨祖师,它也是一句颂古。
“帝不契,遂潜出国。这老汉只得麽罗,渡江至魏。时魏孝明帝当位,乃北人种族,姓拓跋氏,后来方名中国。”我们还记得佛学院那年的智光法师吗?智光法师在我们佛学院呆了大概一年多,我在南京的时候,听一个艺术家说:“他在长江三桥边上正在建一个寺院,那个寺院就是达磨祖师渡江北上落脚之处,叫什么院我忘记了,正在修建,邀请我去,当时我也没时间去。达磨祖师渡江到了北魏。时魏孝明帝当位,是鲜卑种族,姓拓跋氏。魏孝明帝的时候,北魏已经不行了,高欢专权,就快要分成东魏和西魏了。魏孝明是鲜卑人,鲜卑在人类学上来说是东胡人,包括朝鲜人、女真人、契丹人及东北的少数民族都是东胡种族,蒙古人还不是东胡人。北魏皇族原来是姓拓跋氏,魏孝文帝主政的时候,全盘汉化,觉得拓跋不好听,他仰慕中华文化,衣冠礼仪,所以把拓跋都改成了姓元,为什么要改成元呢?易经乾卦第一句就是“元亨利贞”嘛,所以魏孝文帝把拓跋这两个字改成“元”,其他鲜卑贵族也就赵钱孙李地改了姓,唐太宗李世民的李姓,就是他的鲜卑祖上在那个时候改过来的。因这些原因,所以说“后来方名中国”。
达磨到了北边,他也不去见皇帝,也不见其他的僧人,也不住寺庙,到少林寺旁的一处石壁下打坐。少林的开山祖师是谁?是佛陀禅师,也是北魏时候到中国来的一位印度高僧,专修“四念处”的,非常棒,活了一百岁。他才是少林寺的开山祖师,传四念处禅法。达磨祖师的禅法跟他两回事,所以他也不去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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