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问问,如果在海边玩的时候丢了拖鞋,我是要光着脚回家呢,还是拼命找拖鞋,站在滚烫的地面上……等着




  我知道在外人的眼里我是個傻逼,我不知道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成了外人眼里的傻逼。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让我毫无半点心思去反思一下我目前的生活。
  我的生活最近显得很狼狈你看,外面的阳光多好蓝天,绿草花朵一样招展在马路上的姑娘,无疑春天已经来了而我还穿着那件从买来以后就没进过洗衣机的纯黑色的羽绒服坐在小区楼底下脏了吧唧的长椅子上抽烟,仿佛我刚进城
  我已经很久没抽过柔和型嘚七星了,大概有三四个月了吧三四个月以前,蚊子跑到我的家里来抽着我新买的一条七星,只抽了两口她便咳嗽不止,皱着眉头拍了拍我的肩膀充满忧郁地问我:“张元儿,你这烟里裹的别不是柴火吧”说完了,她及认真的撕开一只烟去检查了一通再看我的時候一脸便秘的表情。那条烟我抽都没抽等蚊子一走我转脸就给楼底下收发室老头送去了,那老头抽了半辈子大重九嘬了一口我买的七星之后精神大振,“好抽真好抽。”伴随着他的眉开眼笑我只见他的唇齿之间浓烟滚滚。我打定了主意从此与小区门口那个香烟批发小贩一刀两断,往北走了两站地在一个门口贴着“假一罚十”招牌的小店里一口气买了五条七星,不为别的我就冲着店主的实在勁儿,这年头那个做小买卖的敢对顾客有这承诺!然而教训总十残酷并且带血的新买的那五条七星无一例外地趟在了收发室老头地抽屉裏,他乐得一连三天合不拢嘴
  从此,我抽上了中南海虽然价钱和口感都跟七星差不多,但毕竟不是进口烟让我抽起来精神上有┅些失落。
  周末的时候蚊子和我去逛双安商场,过天桥的时候我看见有个人在卖光盘那是个下岗职工模样的中年男子,留着两撇胡子神情有些呆滞,他对一个经过他身边的学生模样的男子问道:“要光盘吗”学生模样的男子摇头,看也没看他手里的光盘走开了他又对另外一个走过他身边的中年知识分子兜售,问到:“要软件吗”知识分子看了他一眼,摆摆手也走了等到我跟蚊子走过的时候,我故意躲避着他的眼神绕了两步,但还是被他追了上来在我的前面拦住去路,真诚地问我:“要毛片儿吗”我瞪大了眼珠子盯著他看了半分钟,大吼了一声“不要!”
  我觉得我最近有点倒霉
  上个星期三晚上,我没在家里做饭吃到小区门口的一家小饭館吃了一碗米饭和一盘西红柿炒鸡蛋,结帐的时候我担心晚上写稿子的时候会饿顺便叫了一份炒面装在饭盒里往回走,刚一出门看见兩个狗男女从我面前走过,女的很惊讶地对男的说“哎,这家饭馆不是不管送盒饭吗”我强忍着跟踪他们看他们进了哪个门地冲动,低着头回家了我发誓,自从我大学毕业之后我再没堵过任何一个锁眼。
  你看最近我的生活就是这样,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打击来洎我并不熟悉的人们让我来不及防备的心灵再一次受伤。
  我一直也不愿意承认我是一个在生活战场上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失败者
  我不得不承认我已经在生活的战场上被揍得鼻青脸肿,就像我不得不暂时承认我的确是个失败者一样
  蚊子对我说,“作为女人峩认为能挽救你得唯一方法就是学会发骚。”
  我知道她在放屁不过我想,作为女人我至少该留个长头发。
  是的我的读者,伱已经开始看我的小说并且已经了解了一点点我最近的生活状态可是如果现在我不告诉你的话,恐怕你不会想到其实我是一个女的当嘫,你也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叫我女性女孩,女青年女人,等到十年或者二十年以后你可以叫我妇女
  作为一个雌性生物,我感箌很幸运从小一听到雌性这个词,我脑海里马上浮现的是一只绵羊温柔并且充满母性,而说到雄性我在第一时间反映出黑猩猩,暴躁丑陋,不爱洗澡所兴的是,通常我们并不用雌雄来形容男女否则的话,我将厌烦包括我爸我爷爷,我老爷我二舅在内的一切侽性。
  现在我想跟你说说最近我为什么这么倒霉我想我倒霉的开始是从跟梁小舟的感情破裂。
  梁小舟男,1973年出生于北京祖籍山东,身高一米79体重75公斤,毕业于燕山大学机械系
  以上,是梁小舟的基本资料是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不能更改的关于他本人的說明,至于其他比如喜好和理想等等我想,那都是随时可以更改的不说也罢。
  这些日子一来我总是不经意地就会想起一九九二年嘚秋天在海边的一个城市金色的阳光底下,一群衣衫褴褛表情呆滞的青年拎着旅行箱或者编织袋用色各的花布包裹着行李从来自全国各地的乡村和城市开来的火车上跳下来,其中的一个又高又瘦只在背上背着一个大的登山包,不同于其他人那样茫然的东张西望他从吙车上跳下来之后就找了一个荫凉的地方,把包坐在了屁股底下拿出随身听塞到耳朵上,摇头晃脑起来
  其实我们坐了同一趟列车,我一直在车厢里看着那个小子美美的在树荫下乘凉而当我走出车厢的时候,一下子就被从四面八方冲过来的一帮热情得有些莫名其妙嘚学生给包围住了“哪个学校?”“是从哪来的”“什么专业?”他们一边放炮仗似的向我发问一边热情的抓着我的行李,我依稀記得当时我有些愤怒一边使劲的跟他们争夺我的行李一边继续用眼睛看着那个小子继续在树荫下摇头摆尾,脸急的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絀来那个小子看着我狼狈的样子,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很明显地幸灾乐祸。
  那小子就是梁小舟
  那天,我很快就被一些大学裏的爱出风头事儿妈们带到我们大学的接待站从我开始注册一直到我进到自己的宿舍里始终都有让我厌恶的事儿妈帮着我干这干那,现茬我想起来那时我的师兄师姐们傻逼得就像现在我居住的小区里巡逻的老头老太太们,假装学雷锋的同时试图在新生当中奠定自己的崇高地位甚至还有一个不知道从哪个村儿里出来的梳分头长满痤疮满身恶臭的小个子在帮我绑好栓蚊帐的竹竿之后拍这胸脯跟我说,“我昰体育部的干事学生会的,以后有什么困难欢迎你来找我刚到学校,你千万别想家别哭鼻子……”我现在对那个家伙的印象还是很罙刻,因为这么多年以来那是我唯一见过的一张那么具有考古价值的脸,在没有进化的情况之下能长得这么像人,真是难为他了总の,我想说得是大学的一天这些虚伪得嘴脸真叫我恶心,因为那些被我所记住的大学里的脸庞在入学的第二天我鼓起勇气去跟他们打声招呼的时候他们的表情都是一样的愕然和不可思议,仿佛我是个神经病
  倒是梁小舟,这个对我幸灾乐祸的家伙忽然有一天在我詓餐厅排队打饭的时候,忽然从我的身后长长的队伍后面蹿了出来不顾周围那么多的同学给予他“死不要脸”的评价和大批量投向他的皛眼球,仍然顽强地把他手里地三个饭盆和一张饭卡塞到我手里“嘿,北京的!”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只知道我也是从北京来嘚,“北京妞儿一斤半米饭,菜你随便打要有肉!”我颤颤巍巍的抱着那三个摞在一起的饭盆,那天连盛饭的大师傅都向我抛了不下┿个白眼儿
  当许多许多年以后,梁小舟已经当上了飞行员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他喊我打饭的那一幕,问他:“那天你怎么想起来让峩给你打饭的”
  “我看你跟他傻逼似的站在那,知道你肯定管”梁小舟嘿嘿地坏笑着。
  “凭什么我就肯定管啊我那时候知噵你是谁呀?”
  “嘿嘿第一天在火车站我看见你那小样儿,跟个柴火妞似的我就觉得你挺可怜,想着以后罩着你在大学里混谁叫咱老乡呢。”
  我想梁小舟说的大概是真话因为他自始至终都像个孩子似的,凭借着自己的感觉做事
  梁小舟这个人呐,总得說来心眼好性子急,损人不用打草稿一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他形容他们系里号称“一脚踹”的一个女生的一句话他跟我说,“丫脫了裤子光着屁股在后边追我要是我回一次头,都算我是流氓”就连那个女生“一脚踹”的外号也是梁小舟给起的,据说那个女的平瑺只跟他们班男生来往梁小舟他们宿舍还有一个男生专门找那女的给他洗衣服,每次那个女生都装作急不情愿的样子,扭捏着往往嘟是男生半开玩笑半耍流氓的用脚踢从后面踢她的大腿根之后,女生假装羞涩和无可奈何的抱着一大堆脏衣服屁巅巅地跑回宿舍去洗
  据说,靓仔总是在“一脚踹”抱着脏衣服很风骚地一转身然后一阵风似的消失之后趴在梁小舟地耳朵边儿上悄悄地说“我想强奸她。”说话地时候呼出来地热气总是惹得梁小舟忍不住笑出来而每次,笑过之后梁小舟都像首长似的拍打着靓仔得肩膀说,:“有理想!犇逼!”
  我曾经多次问过靓仔关于他对“一脚踹”的梦想被他矢口否认,声称他从来没有对这种屁股圆滚滚胸前像堆了两个面团,一见到男的就忍不住发出浪笑的准鸡型女子产生过任何想法他只钟情蚊子那种搓板儿型,我想这也难怪,靓仔是广州人从小见惯叻南方瘦小的女子,难免有情结
  我不记得我们刚上大学的时候靓仔是什么模样,依稀觉得他是一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爱笑,是个狡黠的人他高兴起来的时候说话从来不思索,说得比想得快我熟悉了他是因为在我熟悉了梁小舟之后,梁小舟的名字常常出现在学校嘚处分名单上有的时候是通报批评,有的时候是记过记大过,纠其原因多半是因为打架,梁小舟常常为了靓仔把一些人揍得鼻青脸腫有一次甚至打断了电子系一个男生的两根肋骨,因为靓仔这种广东仔的家境相当富裕又因为靓仔家里的八个孩子当中他有七个姐姐,他一个人在外面读书家里人恨不得弄一个连的保姆来照料他,当得知雇保姆的愿望不可能实现之后就给他弄来了大量的现金,那时候我们这些穷学生基本还都没有存折的时候靓仔就已经用上了信用卡,他在学校里不是一般的富裕因此也就招来了各种各样向他借钱,借东西的老乡和老乡的同学也奇怪,靓仔的个子并不矮虽然瘦,但也还说得过去我不知道他是为什么那么惧怕那些向他借钱的家夥们,一次次地被人欺负一次次地叫梁小舟压不住火去把别人借走地东西给他要回来,而要回东西地唯一方式就只有拳头梁小舟在大學里因为爱揍人而名声大噪,牛逼一时
  直到现在,靓仔在梁小舟得面前依旧像个被保护起来的兄弟
  我在前面已经提到过了,峩跟梁小舟的感情破裂了是的,从1992年上大学我们认识开始到今年有十年了吧,我觉得我们彼此都耽搁了对方十年的时间十年就是三芉六百多天,如果我们是在十年之前种下了一颗苹果树的话到现得长出一大堆苹果了。可是我跟梁小舟在经历了十年得光阴之后,我們都是一无所有
  去年春节得时候,我接到了一个高中同学方蕾得请柬她要结婚了,老公是我们得高中同学星光他们俩人也是从1992姩开始谈起恋爱的,我们高中毕业那年方蕾没能如愿考上北大,她去了厦门大学读国际贸易而高中时代同我们关系不错的星光则考上叻清华,他美美的在清华休了四年的医学从上大学开始他就频繁的给方蕾写信,1992年我们还都不会上网甚至没有电脑,而远离北京的方蕾在每一天都能收到星光寄自北京的信所以寒假一到,方蕾就迫不及待地回到北京做了星光的女友。
  我给方蕾准备了一个大红包先去看了她跟星光地新房,一百八十多平米装修得有点奢侈。
  方蕾接过我的红包之后无耻的说到:“像你跟梁小舟这种大地主送紅包怎么也得给美元我可听说了啊,飞行员现在可都是年薪制怎么也得三四万美元吧。”她带个眼镜跟我说话得时候眼睛瞪得比眼鏡片还大。
  “你把梁小舟给拆开了卖到星光他们医院得了看值不值三四万美元。”我恨不得把手里拿得一个苹果整个塞进方蕾的大嘴巴里
  方蕾到厨房去给我做大米粥的时候,星光笑眯眯地从屋里踱出来跟我聊天他是个安静的大男孩,也带着一个眼镜喜欢穿帶格子的衬衣。
  他微笑着跟我说“张元,咱多长时间没见了好多话想跟你说呢。”
  “甭跟我废话你跟方蕾现在过着小日子能想得起我来?”
  “不是不是,我是有个事想跟你说”
  星光刚要说,一看见方蕾从厨房出来了就不言语了。我觉得纳闷怹们俩之间难道还有什么秘密?想了想我指使方蕾,“方蕾想吃拌黄瓜了。”
  方蕾进了厨房到冰箱里给我翻黄瓜出来告诉我,沒了我说,那你受累到楼下菜市场买点吧她极其不情愿的穿上大衣出去买了,走过客厅的时候星光扬起手对着方蕾的大屁股意巴掌打丅去告诉她,“快点回来啊别感冒了。”
  方蕾一走星光就凑近了跟我说,“张元儿不是我多事,这回你可有麻烦了”
  “什么麻烦,我本人怎么不知道”我看着星光一脸的神秘有些错愕。
  “不是你本人的事是你们家梁小舟。”星光的脸不由自主的湊到我耳朵边上马上又反应过来方蕾不在屋里,把距离拉开了“我们医院新分来一个实习医生,跟着我前儿我们一块出去吃饭,她非要掏钱她掏钱的时候我正好看见她钱包里的照片,跟个男的搂着在公园里照的那男的是你们家梁小舟……”他终于把这个秘密说出來了似的,长舒了口气“我都没敢跟方蕾说,跟她一说她一准儿跟个炮仗似的炸了,非得见天上我们单位找那实习医生不行”
  煋光的话我听着都新鲜,梁小舟成天跟个苍蝇似的天马行空的那么飞来非去还有功夫泡妞儿!心里这么想我却没说出来,还一个劲儿地哏星光致谢
  那天从星光家回去,我给梁小舟打了一个电话他刚飞完了墨尔本的航班,正准备回家他问我什么事,我说没什么事就是听说你嗅了一个飒蜜,还是医科大学的高材生梁小舟说既然你都知道了,看来我也只有坦白这一条路了梁小舟的语气逗得我哈囧直笑,我说你快别磨蹭了早点开完了会,早点回家晚上我给你做排骨,红烧的
  梁小舟嘴里答应着,放了电话那天晚上他回來的很晚,排骨凉了米饭也让我给做糊了。
  还像往常一样梁小舟每次飞墨尔本回来都带个毛绒的考拉,他从来不像其他的飞行员總能从国外的机场免税店里带回香水化妆品和时装等等,他说那些东西合适送给水一样妖娆的女子放到我这里就等于被打进了冷宫,洳果不能物尽其用就是浪费浪费可耻。他每次都说得义愤填膺其实我喜欢香水,每次出门之前我都会喷洒一些在衣服上我总觉得陌苼人会对带香味儿的女子产生好感,梳妆台上那瓶从法国买来的古瓷香水是靓仔送给我的刚买回来的时候他还遭到了梁小舟的一通嘲讽,“靓仔没你这么浪费资源的,给她送香水”接下去的话梁小舟没敢说,因为我已经伸出了拳头只等他把话说完,看见我的架势怹对这靓仔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去看足球了
  这瓶香水我用了很久了,因为我单独出门的机会并不多梁小舟在的时候我从来鈈用,究其原因恐怕是以为我在梁小舟面前一贯的自信。
  从墨尔本回来之后梁小舟有两天的假期,这两天里我因为忙着给一家出蝂公司赶稿子把自己关在小屋里守着电脑偶尔出来透口气,在客厅里喝一杯咖啡或者看会电视的空隙里我发现梁小舟都在卧室里整理東西,他把所有他喜欢的衣服和心爱的小玩意儿都归置在了一起随时准备去远行似的,我透过虚掩的门看着他不知疲倦的在那鼓捣我忽然就有了一种预感,看来这小子要单飞了
  第二天的傍晚,靓仔来了看见梁小舟忙碌的背影,他大吼了一声:“哥们你这是要鬧独立呀!”梁小舟一脸悲壮地拍打着靓仔地肩膀,:“兄弟我想通了。”靓仔一拳头打在梁小舟胸口的地方“敢做梦总是好的。”
  靓仔是梁小舟他们宿舍第一个百万富翁他和他的一个亲戚合伙开了一个文化公司,想请我抽空去给他盯着点这小子刚当上了一家加拿大通信公司的副总,在技术方面是公司得“大拿”赚钱的心思重得很。他酷爱表演艺术大学刚毕业得时候,削尖了脑袋想混到文藝工作者得队伍里未果。
  我已经两天没洗澡了趁着他跟梁小舟瞎白活得空隙,我去冲了个澡回来的时候,他正跟梁小舟压低了嗓门商量着什么重大的事情看见我,他忽然高声地大笑起来“别逗了你,想换工作太难了,你还是踏实地当你地飞行员算了!”他拍打着梁小舟地肩膀继而又转向我,“张元梁小舟最近地思想波动很大,他居然想换工作我正做他地思想工作呢,真是没事找事伱换什么换呐?都干了这么多年了你就舍得?舍得离开……离开工作岗位不是我说你呀梁小舟,你这一换什么都没了,一切从零开始搞不好你还是要回来的!回到你现在的岗位,真的不是我说你……”靓仔语重心长地开导梁小舟,梁小舟面带笑容一言不发。
  我站在距离他们两米远的地方盯这他们看了足足两分钟。最后我叹了口气对靓仔说,“人各有志你让他折腾吧,不然他心里难受随他去吧……”说完了,我转身进了房间
  靓仔和梁小舟又嘀咕了一阵什么,他起身要走我叫住他,“靓仔干嘛去呀!等会我,我送你”
  换上了牛仔裤和一件黑色毛衣,随手又抓起挂在衣架上的一件羽绒服我跟这靓仔一块出了门
  靓仔的车停在路边的停车场里,距离我们的小区很长的路一路上,靓仔挖空心思想跟我说点什么却连一个话题也找不到。
  上了车靓仔终于开口了,“张元我们找个地方喝点东西吧。”
  “行啊”我说,“咱上三里屯喝酒去吧”
  三里屯的南街是我经常去的地方,那里有许哆跟我一样以文为生的混混唐辉是我在南街最好的酒友,我们俩曾经在一个叫做芥末坊的酒吧有过三十瓶科罗娜不醉的记录他与我臭菋相投,对于他的一句至理名言我近乎到了迷信的地步他逢人变高呼“我绝对绝对的不赞成你,我也绝对绝对的不反对你”这句废话峩是认为迄今位置他所能放出的最精辟的阙辞了,另外他的许多随笔例如“人的屁股比脸贵”,“爱情就是请客吃饭”等等等等也能算做有点价值的废话。
  到了南街找了一家清冷的酒吧,我跟靓仔一头扎了进去什么也没说,我先干了一杯扎啤酒吧里放着不知洺的什么鸟乐队的爵士,有点吵
  “张元,你别怪我”靓仔先说的话,他有点胆怯别说他了,就是梁小舟本人在看到我这副样子嘚时候也得小心再小心此时的我,有点像他们说的煤气罐易燃易爆。
  我嘿嘿一笑点着了一根烟,及其凶恶地拿余光扫向靓仔地臉“你怕我什么”
  “我,我……谁怕你了”靓仔嘟囔着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口啤酒呛了,一咳嗽全喷我脸上了
  我抓起餐巾纸,把脸擦干净
  “说吧靓仔,梁小舟是换工作还是换保姆呀”
  梁小舟的保姆就是我,因为我的工作地点就在家中那个9平米嘚书房里买菜做饭洗衣服都比较方便,梁小舟这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寄生虫给了我一个保姆的职称
  “也保不齐他是去当保姆了,”我见靓仔不说话又补充了一句
  靓仔在一旁憋红了脸,吭哧了半天“张元你可别怪我,那个女的是我表妹”
  我对靓仔竖起了大拇指,“行啊哥们儿,你真行”这些年来我一如大学里面,跟靓仔等人称兄道弟
  “你听我说兄弟……”靓仔也偶尔会向現在这样叫我兄弟。大学的那几年我们就像共产主义乌托邦那样同吃同睡。
  “行靓仔,你对得起我!”我咚得一声把装扎啤得空杯子放到桌上“我拿你当兄弟,你拿我当表弟呀!”我感到心酸
  “你放心张元,梁小舟那边我一定好好再劝劝他我妹妹那边我吔要教训她……”靓仔见我感叹的那么凄凉,拍着胸脯跟我保证正在我沉默的时候,我的背后传来更深刻的一声叹息“唉!”我转头┅看,是唐辉他跟死了娘似的忧愁地看着我,继续说道:“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最是读书人呐!”
  时至今日,我是那么强烈地怀念我的大学生活在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我我们单纯的让人心疼。
  刚刚经过了吃人的高考每个跟我一同走进大学的家伙都是瘦骨嶙峋,面黄肌瘦仿佛刚刚经过了饥荒。在进入大学之前我们这些天南海北的同龄人并不相识,相同的高考志愿让我们从五湖四海赱到了一起比如我们的宿舍,六个人来自不同的地域。
  我是第二个到415宿舍报道的在我之前已经有一个上海的女孩入住,并且选擇了一个冬暖夏凉的好床位我进去的时候,她正悠闲地啃着一个又大又红地苹果看着我忙来忙去在我们宿舍的人都到齐,并且相互介紹熟悉了之后,那个啃苹果的家伙成了我们宿舍的老二不知道是谁的提议,我们按照年龄和生日的大小互相称呼起了老大老二直到老陸说句实话,我打从心眼里厌恶这种称呼不但媚俗,听起来简直让人反胃但那时,似乎所有的宿舍都是这么干的我只能为自己掉進这帮俗人堆里终日自怜自艾。
  自从大学毕业之后我再也没有跟我们宿舍里地任何家伙有过任何联系,这些年我心里一直惦记着毕業离校那天我们的十年之约十年之后也就是2006年的7月14日,我们将在我们大学时代住了四年的公寓楼门口见面这些年,我一直期待着那一忝的到来并且努力压制着我对她们的那些想念。
  不管你是不是有兴趣我要告诉你一些当年在我们宿舍离发生过的一些事情,这些巳经略微发黄的往事就像胡同口那个摊煎饼的老头随口说出的那样――看起来很美
  我们的老大是个东北妞,农村来的她是一个腰囷肩膀一样粗的姑娘,梳着长辫子却总是乱糟糟的她勤劳善良,品学兼优大学四年她一直以老大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照顾宿舍的其怹成员我粗略的估计,四年里她给老二洗过不下上千件衣服,包括内衣
  刚住进宿舍的第一个星期,我曾经跟上海老二打了一架打架的原因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她当时很激动用许多上海方言来问候我的家人,主要是我母亲面对她的情绪激昂,我优雅地保持着冷静当我认为无需再忍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打开窗户把她的包括枕头在内的一切床上用品扔到了楼下她愣了几秒钟之后,抄起墙边的笤帚扑向我当我也抄起地上地脸盆准备迎战之后,老大挺身而出结果我跟老二都冷静了,因为老大的脸被笤帚苗划成了一幅哋图脑门上还粘着一块苹果皮。由于这次事件四年里老二一直对我爱理不理的神情,甚至在我已经当上了生活部的部长之后她跟我也呮是点点头从不多说一句话,当然我是连头也不主动和她点的,直到我们分别的那一天
  老四是从浙江来的,她说话不多在宿舍的时间里除了看书就是吃东西,她爱磕瓜子有洁僻,但对公共卫生从不关心
  老五是我的死党,四年里我们相亲相爱一路扶持著拿到了大学的毕业证书。她的学习成绩不好但深得各科老师喜欢,每到考试前夕她都会频繁往来于各个办公室老师宿舍甚至是系主任的家里,她总能从老师那套到比别人更多的考试提纲她的家就在离学校不远的河北省境内一个小县城里,我曾经不止一次去过她的家她有两个姐姐都已经结了婚,我第一次和她到家里去的时候是秋天推开铁门,我看见她们家院子中间一棵巨大的柿子树上结满了硕大嘚柿子已经有些发黄的柿子在纯净的桔红色夕阳的照耀下显得十分性感,我良久地站在门口的地方看着那些逆光的叶子边缘发亮的茸毛囷金黄的柿子在一起所产生的奇异的色彩正要感叹几句,忽然从楼上冲下来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妇女一边跑向我们一边弯腰拣起了地仩的一个铁锹,老五反应神速拉起在一边发楞的我朝夺门而去。
  后来我知道那是老五的妈妈因为她在现成里当小官的父亲有了新歡而变得精神恍惚,每隔一段时间精神病就要发作一次这次刚好被我们俩赶上。
  据老五说那次的病发作了很长时间,在我们返回學校之后的第三天由于家里没有人照看她妈妈一个人在厨房里玩菜刀切掉了自己的两个手指头。
  宿舍里最小的女孩是武汉人她娇尛并且皮肤白皙,不爱多说话似乎也不爱学习,但考试的成绩总是出奇的好每次大考过后她都会用奖学金买来一大堆的零食在宿舍里聚餐。有一次放假归来梁小舟到宿舍来找我,我不在老六接待了他,等到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将老六从家乡带来的特产吃了个精光,正要下榻在老六的铺上睡午觉被我痛打了一顿。
  就是这样的六个人我们在一起度过了四年的光阴,总得来说我们相亲相爱,盡管我跟老二有过种种的矛盾当我们一起走出宿舍的时候,不管谁受了欺负我们都会六个人手拉手去讨回公道。
  我们六个最出名嘚经历是在大一那年因为老二的新床单被一个大三女生给换走而堵到人家宿舍门口逼着她承认自己不光彩的行为,并且将老二的床单换叻回来那个家伙的旧传单则被我们留在了宿舍里当抹布。
  大学毕业的分别的那个夏天我们六个爬上公寓楼的楼顶,喝着啤酒一遍一遍地唱《骊歌》,直到现在我依然记得那歌曲的忧伤的旋律:南风又轻轻地吹送,相聚地光阴匆匆亲爱的朋友请不要难过,离别鉯后要彼此珍重绽放最绚烂的笑容,给明天更美的梦亲爱的朋友请握一握手,从今以后要各奔西东……不管未来有多遥远成长的路仩有你有我,不管相逢在什么时候我们是永远的朋友……
  整整一个夜晚,我们都呆在楼顶上望着海的方向,夜风起的时候我们依偎在一起,六个人的身体一齐在风里抖动老二紧紧的抱着我,把她身上仅有的一件外衣的一大半都披在我的身上我在她怀里居然睡著了,天亮的时刻迎着风里带来的海的气息,我们抱头痛哭老二把眼泪和鼻涕一起都抹在了我的肩膀上,之后我们回到宿舍里,带仩行李各奔西东。
  我绝对得承认一个事实在刚刚进入大学进行军训的那些日子里,我对我们的教官产生了一点点的暧昧感情我說不清楚那是不是爱情。
  因为我们的大学是在一个海滨城市里并且是一个许多国家的高级领导人每年夏天都会来修养的重要海滨城市里,这里的军队有很多受命训练我们的教官是都是从一个部队的通信联里掉出来的军校毕业生,似乎都是排长一级的我得说明一下,我对解放军是有感情的说不上来的感情,就是觉得亲我从小就觉得解放军长得都好看,精神这种追随了我许多年的情愫在军训刚開始不久差点演变成一次对军民关系有严重破坏性的违纪事件。
  我们的教官叫刘野我最早喜欢上他只是因为他跟别的教官不一样。說起来那时我们新生聚到一起的话题最多的就是讨论哪个班的教官好看,刘野在教官里面不算最好看的个子不高,但五官长得十分精致我说的精致是相对于男人而言,圆脸鼻子很挺拔,眼睛贼亮他的嘴长得和我很像,十分完美他穿着军装站在那里的时候,有几佽我会莫名其妙地觉得心跳加快,相对别地教官他显得洁净,腼腆有几次被男生问到女朋友的话题,我都看见他红了脸
  我所說的刘野和别的教官不一样是以为他处处为我们谋福利。军训的场地有限夏天的阳光又很毒辣,而场地上仅有的那些荫凉从来都是我们嘚地盘别的班包括别的班的教官常常都是羡慕的看着我们,但从来也没有人来抢我们的地盘让我肯定他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家伙,另外嘚一个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每到训练间歇的时间里,刘野都会解下腰间的皮带将它套在脖子上,摘下帽子悠然地闪着风有时男生会拿過他地帽子装腔作势地戴在头上,他靠在树边笑容里充满着愉悦。
  我知道不是所有地女生都喜欢像刘野这样地教官我曾经听见老②及其不满地抱怨刘野没有一点军人的优良作风,素质低下居然将腰带套在脖子上,还有别的班的女生也曾在背后议论刘野的个子太矮真不知道怎么当上的解放军,所有的这些我并不在意就是觉得我喜欢上了他。
  最初的日子里我苦苦找寻着接触他的机会,刚进夶学的女生都以能和教官搭上关系为骄傲我倒不是为了什么虚荣,但也是挖空心思寻找着机会跟刘野说话机会很快被我逮到了,在教官们检查内务的时候我故意将一本《罗兰小语》摆在床单上,将牙膏和脸盆摆放得乱七八糟被子几乎是团在床上,果然我们宿舍得叻个全班最差,刘野于是将工作重点放在我们宿舍的我的身上并且如我所愿的将《罗兰小语》借走了。
  于是我又了跟刘野接触的堂而皇之的理由,只要军训结束的空隙里我们都是做在操场边的双杠上闲聊,聊我在高中的生活聊他在军校的生活,我们甚至聊到了各自家中的情况我从与他的闲聊当中知道了他为何在所有的教官当中如此牛B的原因,他有两个哥哥最大的哥哥是军区司令,二哥就是怹所在连队的通讯参谋于是我感到十分得意。就在我和刘野无所顾忌谈天说地的时候麻烦也来了。先是我们的班主任找到我拐弯抹角,废话说了一卡车才表达了学生不许和教官谈恋爱的意思他说的很严肃,我在听了他的训斥之后居然心中说不出的兴奋我和刘野谈戀爱了?!之后系主任也找到了我,阴阳怪气地问我“听说你是你们班高考分数最高地学生?既然文化成绩这么好想必也不会是一個不守纪律地学生吧!早恋是可耻的,和教官恋爱是尤其可耻的”他按照我们班主任的思路又把我教训了一顿,回去的路上我看到了劉野,他也刚从领导的宿舍回来看见我,他红了脸从那以后,我们改用写信的方式谈天说地了这种小小的变故更让我的心中激动不巳。直到有一次我跟老大一起到学校附近的一个小饭馆吃饭,正好遇到梁小舟他们几个人
  梁小舟一看见我就高喊:“军嫂!”
  “滚!”我毫不示弱地骂了他一句。
  靓仔当时也在我记忆当中地每一次梁小舟去饭馆吃饭靓仔都在,我想那是因为他要付帐地缘故
  “张元,听说你们教官的哥哥是他们的通讯参谋很了不得哟。”靓仔也跟着起哄还每等我做出愤怒的反应,梁小舟又接上了話“切,”他及其不屑一顾地将杯子里地啤酒一饮而尽之后说到:“你没听人说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
  他们一桌子地牛鬼蛇神听了他的话全都哄笑起来,我显得十分被动
  亮子又说话了,“你没听咱们教官说吗他还有个哥哥是军区司令哩!”说罢,他居然有些得意地看着梁小舟仿佛他这些情报是独家的。
  “啊呀呀!”梁小舟忽然高声叫喊起来表情诡秘,“了不得了不得,了鈈得!”他一连三个了不得让饭馆里吃饭的人们的眼光都投向了他“司令走路,吉普代步!牛B!牛B!”他对着我竖起了大拇指受到他嘚影响,他们一桌子的同学也同时对我竖起了大拇指“牛B,牛B!”他们假装由衷地感叹起来,仿佛吉普代步的那个人是我
  那天要不昰老大拉着我,我险些把桌子上的一大盆水煮肉扣在梁小舟脑袋上但最终的结果是我含着眼泪走出了小饭馆,脸饭也没吃那天晚上,梁小舟叫靓仔把两份扬州炒饭送到了我们宿舍
  距离新学生军训结束地前一个礼拜,各个系地各个班级都在抓紧一切可能地时间训练为军训结束的检阅做准备。
  我们班把中午休息的时间和晚饭过后闲聊的时间都用上了我们都在为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所谓集体荣譽而累死累活,我的落后思想从根本上注定了我拖我们班后腿的这个既成事实不论是走正步还是原地坐下再站起来这些训练科目,就连朂简单的向后转我都完成的一塌糊涂跟我犯同样错误的还有老五和其他几个装腔作势的女生以及一个发育不良的男生,于是我们七八个囚成为开小灶的对象有时候刘野单独训练我们到晚上9点。那段时间里有许多令我心跳的瞬间,给我留下了至今仍然美好的回忆
  赱正步,我的手臂不是太往前就是太靠后为了纠正我,刘野通常会站再我的右侧一旦发现我的不标准动作他便会握住握的手,一点一點的纠正匍匐前进,握总舍不得让衣服袖子在地上蹭来蹭去刘野通常两腿分列在握的身体两侧俯身按住握的肩膀,兴许是握的小脑不發达一听见向后转的口令握的身体向后转的同时总会不自觉的晃来晃去刘野没法办只能从背后按住我的胳膊……如此等等,他废了许多惢思纠正我的动作我承认,我必须承认他的特别关照让我心里有些沾沾自喜但更多的麻烦接踵而至。
  有一天回到宿舍老大爬进峩的被窝里,在我耳朵边上吹着热气问我:“张元你是不是在跟教官谈恋爱呀?”
  “扯淡我们没谈。不过我到的确有点喜欢他”
  “咱班同学都议论你呢。”
  “说……都说……反正都不是什么好话你自己也能想得出来。”
  “谁爱说谁说”当时,我顯得颇不以为然结果证明,我是错的
  离军训结束还有三天的时候,班主任找到我他跟我说:“张元,如果那些训练科目你实在唍成的不好的话检阅你就不要参加了吧。”
  “为什么我是咱班一份子,我得参加”
  “你是不是故意不好好做动作接近刘教官?”
  “噢”他抽着烟,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之后告诉我:“我已经跟刘教官打过招呼了,检阅你就不参加了以免拖后腿,这兩天得训练你也不用参加了在宿舍休息休息。”他不容我说点什么转身就走了。
  就这样我从那天以后没见过刘野。
  军训结束之后的很长时间里我们班级的男生常常会收到刘野的信件,其实他们的部队离我们学校很近他许多次的邀请我们班同学去部队玩,茬我们刚上大学的第一年里我们班的男生女生也去看过刘野许多次,有时候我听见他们从刘野的连队回来很兴奋地说起那里的生活,惢里会在突然之间觉得失落他们一次也没有说起过我,甚至出于礼貌邀请我
  另外,我要说的是我们班军训的成绩并没有因为我嘚退出而表现优异,全系倒数第二在刘野他们回连队的前一天晚上,各个班级都在举行跟教官告别的晚会我趟在宿舍里睡大觉,老大跑回来喊我说教官希望每个人都来参加送他的晚会,我翻了个身告诉老大记着跟他把我的《罗兰小语》给拿回来,然后我接着跟周公會晤去了
  不知道是老大忘了,还是刘野把我的书给弄丢了那本书他没还我,让我对解放军的素质产生了怀疑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奣明说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这小子说好了借着看的书却给顺走了
  有一回在三里屯跟人拼酒的时候,大作家唐辉曾经告诉过我,如果你想描述许多年以前一个什么人的状态你千万不能说“在某某年,某某某在某地过得怎样怎样”这样得说法已经过时很久了现在最时髦嘚叙述手法是,“某某年秋天得某某地地某某某过得如何如何”我至今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当时唐辉给我举例子的时候不说是夏天或者冬天偏偏选中了秋天,后来我想可能是因为他受到二三十年代伤痕文学的影响太深刻了,那时文学作品当中荡气回肠的那些爱情故事嘚总是开始在秋天里比如《半生缘》,比如《白玫瑰红玫瑰》
  1992年秋天的大学校园里的梁小舟过得如鱼得水,军训过后不久他开始发胖,但伴随这其中考试的到来很快又瘦了回去甚至比之前瘦的更邪乎。
  在那段日子里我总觉得梁小舟比我们显得早熟,有一佽我们几个北京的老乡一齐去老龙头穷逛荡说起了黄鼠狼给鸡拜年到底会出现什么后果靓仔说,那还用想肯定是小鸡丢了,另外一个叫刘建军的男孩说鸡窝空了仰望着高高在上的“天下第一关”的巨扁,梁小舟说鸡怀孕了。
  期中考试之后梁小舟交了一个女朋友是一个叫栾春的西安女孩,英语系的高我们一级。
  进入大学的第一年我们都热衷于举行喝参加各种聚会和舞会,往来穿梭于各個学生组织之间我荣幸的加入了学生会的生活部,并且成为学校文学社的骨干梁小舟做什么我不清楚,只是每个周末我都看见他在足浗场上与人厮杀春天,从塞北吹来强劲的风鼓动起万里黄沙,梁小舟的长发与尘土一齐飞扬宛若一只土狗。
 13、到了大学一年级结束之后的暑假我在宿舍里收拾行李的时候老五带进来一个女生,指着我对她说“这就是张元。”
  我面前的女孩十分时髦她化了妝,口红是我喜欢的枣红色胸脯高耸,走近我的时候带来一阵高贵的香气我看着她一分钟,最后确定我不认识她。
  当时与我往來的女生只限于我们生物系为数不多的几个另外还有一些是北京老乡,她显然不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
  “你是张元吧。”她笑的時候露出深红色的牙龈我立刻觉得她不美了。
  我把手里的衣服扔回到床上疑惑地答应了一声,“哎是我。你找我什么事”
  “我叫栾春,是梁小舟的朋友……”
  “噢梁小舟回北京了吧?”我依稀记得我考完了最后一科往宿舍走的路上他跟靓仔一块背着個大背包向外走跟我打了一声招呼,还说暑假他会给我打电话
  她点头,“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想跟你商量点事。”
  我随她一矗走到楼道地尽头她才委婉的表达了来找我的目的。暑假她不想回西安想到北京去看看,打打工想临时在我家住几天。我想了想反正我的房间是够大的,就答应了下来栾春见我答应下来,显得十分兴奋几乎雀跃起来。我忽然想到了梁小舟问她:“梁小舟知道伱要去北京吗?”
  “嗯知道。”她答应的有些含糊
  我对栾春的最初印象非常不好,感觉她是一个精于算计并且社会经验丰富嘚女孩不知道梁小舟那种喜欢把自己化妆成色狼处处希望表现自己深厚阅历但实际上却头脑简单的,成天抱着漫画书的“猪样男孩”是絀于什么目的找了这样一个女生谈恋爱
  大学里谈恋爱其实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有几次在黄昏我去水房打开水回来的路上,看見梁小舟在人来人往的杉树下肆无忌惮的亲吻一个姑娘只从他的身边走过,我能感觉他们的激情四射似乎有一次在我走过很久之后,梁小舟从背后叫我“柴火妞,过瘾不”我被他得流氓行径激怒,转身骂了他一句“傻B!”背后梁小舟和那个姑娘一起哈哈大笑。
  我之所以说梁小舟是一个单纯的家伙不是没有根据的他每次见到我都会用几乎调戏的语气跟我说话,惹的他的同伴或者我的同伴一阵夶笑让我感到不好意思,但当我们单独遭遇的时候他常常都是不知所措的大学里,有一段时间学校整修浴室只有临时的一个大浴室侽女共用,通常都是五点到六点女生洗澡六点到七点则是男生的时间,有一回我去的很晚等洗完出来的时候已经有男生在浴室外面排隊了。我在拐角的地方碰到梁小舟他睡眼悻松,站在人群后面打着盹我对他怒目而视,梁小舟显得十分腼腆甚至紧张,似乎他的大腦转动了很长的时间觉得应该跟我说点什么,憋了好久在我已经快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他慌乱中冒出了一句“嘿,张元洗澡啊……嘿嘿,里面人多吗”我笑得岔了气。
  此时此刻我坐在我的朝阳的小书房里,窗外桃花别样粉红听着老狼的歌,思绪起伏峩想,我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容易被感动离开学校之后的这些年里,我无数次的回忆在梦里,在旅途中的火车上在人群的喧嚣和夏天嘚榕树底下,我回忆大学里的生活甚至我曾经在佛祖面前长跪不起,祈祷他能让我做一个完整的梦重温我和梁小舟我们在大学里度过嘚每一天,过去的时光就像我们拉出的大便一样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去到一个永远不能再回来的地方
  这么多年,我依然喜欢听咾狼许巍,只要我愿意我可以让他们在CD机里不知疲倦的为我高歌,找回遗失在岁月当中的大学往事
  此时,老狼在没完没了地絮叨:
  这些仰起地低垂地陌生的熟悉的脸
  这些欢畅的惆怅的修长的歌唱的岁月,
  这片望不穿的秋水这片城市落下的灰,
  于是相遇了相许了相依着想不起时间
  然后风来了雨来了人来了等来了转变,
  一片年轻时落下的叶
  落到地面已是昨天,撿起来吧我们昏黄的容颜
  天空里的风雨飘摇和不能承受的夕阳,
  你说这样吧去看海洋看我们被风吹的模样,
  你说来吧看秋水春江还映着当时的月亮
  奇怪,那个名叫高小松的小子好像在北京念了一个什么鸟大学他是如何知道我们发生在燕山大学里的那些往事呢?海洋和秋水春江以及映着的月亮
  在芥末坊里遇到唐辉的那天,我俩一块把靓仔给灌醉了他趴在桌子上昏睡之前的最後一句话是说给唐辉的,他说:“大哥你为人真叫爽快一会儿你受累把帐结了。”这小子最近也学会鸡贼了
  我跟唐辉一块把靓仔送回了家。他住在一个高尚的社区里一百三十多平米的房子,那扇巨大的落地窗户羡慕的唐辉直咋舌他替靓仔扒去了外衣给他盖上被孓,出来跟我嚷嚷说饿了我进到厨房去扫了一眼,还有一箱子牛奶和七八袋方便面我洗了两个西红柿开始煮面,一锅面我放了六个鸡疍面煮好了,我到客厅找唐辉哥们儿正在厕所里享受着靓仔那进口的桑那浴房,我心里想这哥儿俩还真不拿彼此当外人。
  吃过叻面条唐辉接了一个电话,问我“张元,你最近有什么新作没有有个台湾的出版公司要个小说。”
  “没问题呀”我说,“我給写个充满伤痕的正赶上我最近点儿背,写出来的东西非让读者眼泪哗哗的”
  “你不是一直挺幸福的嘛?”
  “人心不古人惢不古哇!”我忍不住唏嘘起来,“从今以后哥们儿我又得横眉冷对千秋了找个大款很难吗?”
  “不啊”唐辉眼珠子立刻瞪起来,“你打算批发还是零售”
  “扯淡,都是他妈的扯淡”我忽然很想哭,怀疑地看着唐辉“我就这么叫人甩啦?”
  唐辉跟个二百伍似的看着我“不是我说你呀张元,人呐该豁达的时候就得洒脱点,什么情呀爱呀说穿了就仨字儿,瞎扯淡”他嘴里说着三个字,却夸张的对我伸出了两个手指头程剪刀状,表情好似那个写资本论的大胡子“说点正经的,我有个朋友是个航空公司的老板,跟峩说好几回了叫我给他弄一部反映他们生活的剧本,我最近忙啊要不你去吧,挣点儿钱才是真的说句不好听的,咱自己有了大把的囚民币想玩什么样的没有!”
  唐辉说的话句句在理也句句都是废话。我听了他说的这个正经事心想我这是怎么了,跟航空公司干仩了刚被个飞行员给放了单儿,这会又巴巴地给人家写本子我一口回绝了唐辉。
  我跟唐辉从靓仔的家里往外走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两点走到小区门口打车,刚要走远远的我看见梁小舟刚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后边跟着一个女的不高,长发瘦,模样看不清楚我跟唐辉赶紧躲进阴影里。
  “那不是你那飞行员吗”唐辉也看见了梁小舟,他们见过在一帮文痞的聚会上,那天回来梁小舟还哏我说起唐辉他形容唐辉带去的一个女友:“这女的长得真是太好认了,我保证全北京找不出第二个丑,不是一般的”梁小舟说话嘚时候阴阳怪气地盯着唐辉看,“不至于呀你们文人都穷到这份儿上了。”他最后说的这句话我是四个小时以后反应过来的
  他们鉮情紧张,步子迈得又快又急走过我们隐藏的阴影的时候,我看着梁小舟搂着女孩的肩膀“别着急,别着急”的安慰她女孩的全身嘟在抖动,在哭
  我心里恨恨的,立刻就想蹿出来抽梁小舟两个嘴巴这个念头在我的心头一闪而过,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反而,我的心里充满着好奇
  他们在靓仔住的那个单元门口停下来,连续按了几次靓仔家的门牌号码大概靓仔醉得太厉害了,一点反应吔没有说起来,这种所谓得高尚公寓就是好安全,保险我看见梁小舟掏出手机来打靓仔家得电话,他焦急的神情令我也不由得更加緊张起来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呢?我把我所认为的可能性全都一一排除掉最后认定,是那个女孩出了什么问题有了重要的事情会在這个钟点儿来着靓仔的只可能是家人,于是我肯定了这个跟梁小舟在一起的女孩就是靓仔的表妹雪峥。
  梁小舟仍然在不停地拨电话等待,再拨再等,门一直也没有打开
  雪峥一屁股在台阶上坐了下去,双手抱住头脸埋进膝盖里,肩膀还在抖动梁小舟也跟著坐下,把雪峥整个搂在怀里过了一会,梁小舟跟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嗖的一下从台阶上起身,掏出电话我正在思考靓仔为什么还鈈接电话的时候,我自己的手机在口袋里颤抖了起来我立刻想到是梁小舟给我打的电话,心想真是万幸我把手机调成了震动
  我跟唐辉像耗子似的蹿出阴影,飞也似的穿过大门的灯光又耗子似的蹿过马路栏杆,紧跑了几步冲进了小区对面一个24小时营业的永和大王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用及不耐烦的声音跟梁小舟说话
  “梁小舟找我干嘛?”
  “回家睡了高了。”
  听说靓仔喝醉了梁小舟立刻沉寂了下来,半天也没有说话连呼吸的声音也听不到,我以为他已经挂断了电话正准备也挂断的时候,听筒里传来梁小舟沉重的一声叹息“唉,”他似乎已经到了实在无计可施的地步出于一个我非常想知道却无法打探的理由。“张元儿你想办法给我借仈万块钱。”从他的声音里我听得出来他心里也没底。从我跟靓仔一起出了门开始他用脚丫子也能猜到靓仔跟我说什么。
  我的大腦飞快飞快地转动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看了唐辉一眼他正伸长了脖子听着电话里的动静。
  “你不是知道存折在哪嘛”
  “現在?!”我眼珠子差点掉脚面子上“大哥你这不是逗闷子嘛?现在两点多了,大晚上的你让我上哪给你找那么多钱?”
  “你噵儿深想想办法,我这等钱救命呢”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这个钟点儿那么多钱,肯定是出了大事儿了
  “你怎么了梁尛舟?”我感到大脑缺氧难怪梁小舟以前总说我这个人扛不了大事,只是听他这么一说我就已经开始害怕了“梁小舟,你说话呀怎麼了你?”
  “不是我是,是靓仔的大姑心肌梗塞,不给押金医院不收……”
  靓仔的大姑不就是雪峥她妈大半夜我找人借钱僦为了她?我他妈的有病!
  几天之后蚊子从新加坡回来,给我带了一双皮鞋她进来的时候吃了一惊,因为房间十分凌乱堆满了梁小舟还没搬走的东西。
  我书房的窗户上挂着厚厚的大窗帘外面的天气就是怎样我一点也不清楚,看了表已经是下午的四点多了,我最后一次吃饭是昨天中午到现在我已经在电脑前坐了超过24个小时,走出书房我的眼睛立刻眯成了一条线,因为屈光
  蚊子是個导游,她天南海北的到处乱跑大中国被她跑了个遍,前年她考到了英文的导游证隔三差五就出趟国,美国英国,欧洲背上书包说赱就走更别说新马泰了。蚊子跟方蕾一样是我的高中同学,她很瘦如果靠着墙站直了,你会怀疑是她的照片挂墙上了
  “这不昰你们家蝙蝠的行李吗?这家伙有要到国外去腐败了不成”蝙蝠是蚊子给梁小舟起的外号,来源于一个笑话话说一只耗子被一只蝙蝠給甩了,失恋的痛苦叫她无法自拔她的同类开导她说,别伤心他不就是一只蝙蝠吗,跟咱不是一个路子瞧他长得那操行,耗子不是耗子鸟不是鸟的,趁早叫他滚蛋算了耗子小姐听了却更加难过,反驳她的同类你可别这么说,好歹人家也是咱耗子当中得飞行员哩!於是梁小舟这个飞行员成了蚊子口中得大蝙蝠
  我乜斜着眼睛看着蚊子,大半天我说,“爱人要结婚了新娘不是我。”
  “难噵是我”蚊子同时张大了眼睛和嘴巴,几乎要吧我给吞下去“恭喜恭喜,这回我又得破财了说吧,你打算要个空调还是冰箱啊”
  “要不这么着吧,张元我送你们俩海南往返机票外带五星级酒店招待券,吃住全免怎么样?”
  蚊子一挥手“你就别客气了,这么些年在一块谁跟谁呀?”
  “不成!我坚决不同意凭你现在得财力,怎么也得新马泰呀!”我头摇尾巴晃地说完了惹的蚊孓吐了我一脸的口水。
  在蚊子来找我之前我是打定了主意要告诉她我跟梁小舟目前的情况的,我心里一万遍地告诉我自己这没什麼大不了的,既然梁小舟当方面已经向外界宣布了我们感情的破裂我就算不同意也于事无补,到了这个时候我甚至已经无心去追究一丅感情破裂的根源。如今这个世道再没有抛弃这一说了。
  多年以前我养过一条狗,我管它叫晃悠因为它走起路来常常东摇西晃。这家伙在一个月大的时候被我抱回家里每天用牛奶和钙片以及一切对狗来说具有营养价值的食品来喂养它,因此它长得飞快那段日孓里,梁小舟拼命从公司往家里顺牛奶和牛肉用他的话说,我们家的晃悠比头等舱的乘客吃得可好多了其实我想表达的意思并不是小狗的伙食,我只是想说我的确是对它很好,它也十分的依恋我向我撒娇,对这我摇尾巴在每一个梁小舟不在家的夏天的风雨交加的夜晚,我的晃悠从来不睡觉因为我害怕雷电,我不知道它是如何知道我的这个弱点我从来也没有刻意教导过它,每当雷电交加的夜晚在我醒着或是熟睡的时刻里,我的晃悠它都是张大了眼睛守在我的床边那时候我想,在这个世界上我的晃悠恐怕是对我最最忠诚的生粅了
  我的晃悠在它长到一岁半的时候被一个搬家的邻居带走了,因为我和我的邻居总是拎着各自家中的小狗在公园里散步他们家昰一只漂亮的母狗,我的晃悠是公狗一来二去的,晃悠彻底爱上了那条优雅的母狗只要我不留神打开了门,它准顺着门缝钻出去到鄰居家去挠门,当我去找它回来的时候它几乎藏遍了邻居家所有狭窄的角落,晃悠的表现让我感到心冷难道爱情的力量真能让它舍弃峩给它精美的食物与呵护?还有我给它那些母亲一样的爱我敢不害臊地说,在晃悠初来我家地日子里我几乎是比母狗还仔细地照料它嘚!就是这个小东西,在我的邻居搬家带走了那只小母狗之后我的晃悠开始不吃不喝,每天都趴在门口的地方只要我一开门它就疯了姒的跑到邻居家已经狗去楼空的门口,拼命地挠门和叫唤甚至我还看见它掉过眼泪,最后我给我地邻居打了一个电话希望她看在我们镓晃悠对他们家地母狗一往情深的面子上能够收留晃悠,并且好好带它
  邻居欢喜地把晃悠接走了,那天上午我把给晃悠定做和买囙的四季穿的“狗服”以及它洗澡和梳洗,还有吃剩下的零食装在一个纸箱子里叫邻居一起带走了晃悠舔着小母狗的屁股乐呵呵地在房間里转悠了好半天,得知它要离开我的时刻它很伤感的瞧了我一眼,屁颠颠地跟着小母狗离开了
  就在我的上一部小说里,我还说過这样的话“这年头,出了狗谁对人忠诚啊?”现在我不得不说,其实我是说错了请你一定一定要相信我这一次所说的话:如今這这年头,没有谁是对你忠诚的连狗都不能,更别说人了
  我跟梁小舟做了分手之前最后一次长谈,他的心情比我显得沉重我想那是因为在我们从相识开始算起的十年里,对情对爱对任何生活的琐碎细节我对他不曾有过丝毫的亏欠,我的心怀坦荡荡
  我们一起吃饭,在街边一个还算干净的小饭馆里要了两瓶燕京啤酒。
  我端起了酒杯“干一杯吧梁小舟!”他缓慢的举杯,一仰而尽
  我喝了一口,将酒杯放下又给梁小舟的酒杯里倒满了酒。
  “张元我现在是众叛亲离……”梁小舟的表情及其痛苦,“跟靓仔这┿几年的交情算掰了蚊子,我爸我妈,他们要知道了也得有砍了我得心事……真的张元,看在党国的面子上拉兄弟一把千万别说些让我心里承受不住的话……你说出来的肯定比他们都狠,我亏欠你多少我比谁都明白……”
  “你放心梁小舟我什么也不说,咱们洅干一杯我祝你幸福。”我笑着端起酒杯
  梁小舟把酒杯抬起,又咣当一下摔在桌子上“你别拿软刀子扎我了。”
  “梁小舟你自己说你他妈的算个什么东西?你伤了我你还不让我说点抱怨的话,我他妈的也忒窝囊点了吧……”
  梁小舟听了我的话把头搖晃得像个拨浪鼓,“不是不是,不是”他得手也跟着摆动,“张元儿我不是怕你骂我呀,我是怕你一不留神跟我说了软话让我留丅来要是那样得话……要是万一你那样的话,张元儿我跟你说句实话我真是下不了决心离开你呀……”梁小舟瘦长的脸上落下泪来,┿年难得一见的梁小舟的眼泪他又将杯子里的啤酒喝干净,招手叫服务员“兄弟,给哥哥拿啤酒!”转过脸来对着我先做了一个深呼吸,接着说到:“说实话张元,我是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不管我离开你还是不离开你,你瞧不起我是肯定的了我不让你说话,我昰害怕呀我真害怕明知道你瞧不起我了,我还是在最后留下来那样的话,我连彻底的做个王八蛋的资格都没有了我自己都受不了……真的张元。”梁小舟真诚的看着我眼睛里面噙着泪,我只能将本来准备好的煽情的那些能刺痛梁小舟内心深处的话都隐藏了起来
  我说,“你想什么呐梁小舟我能说软话让你留下来?”我尽量将嘴撇的很大“说实话,我是有点舍不得你想啊,从咱俩认识到现茬整十年了,咱俩都给对方的生命里做了好长好长一段时间的证人证明咱这十年都没白活,今天借这个机会我只想谢谢你,也替你謝谢我自己……这些年你辛苦了给我洗衣服,做饭隔三差五还挨我一顿胖揍……”说着说着,我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这样说下去,我的眼泪也会掉下来算了,不说了吧都挺不易的,也说不定从此以后我们俩都能过得更好呢!想到这里我将自己的酒杯斟满,“啥也不说了梁小舟,喝完了这杯酒咱就算散伙了,十年的交情还是朋友。”说完了这番话我和梁小舟都落泪了,喝完了最后的一杯啤酒我们出了小饭馆,第一次走了相反的路
  回到家里,我发现自己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痛苦下午我照常坐在电脑前面修改着┅部小说的初稿,只是偶尔抬起头看向窗户外面的时候突然间会想起关于我生活里面发生的这个重大的变故,有些失落而已
  我想,人从骨子里都挺他妈的东西的这件事情对我是个打击,这是无疑的可是就算我哭泣,我呐喊我控诉,我痛苦我上蹿下跳,就算峩大骂梁小舟我杀了他,甚至我把他剁碎这些都不能更改一个事实,那就是梁小舟对我的感情已经不那么强烈了,既然如此他去縋寻一段更令他神往的,刻骨的更让他身不由己的感情是没有错误的,更何况我深信梁小舟是身不由己的离开了我。
  自从我和梁尛舟喝完了最后一杯酒回到家里之后,我忽然明白了一个众所周知但又往往被忽略的道理那就是,一个人其实在你的生命当中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你自己的,你的父母他们有一天会先于你离开这个世界,你的孩子他们有一天会张大,有了属于自己的爱人和生活會离你越来越远,你的爱人他会在突然之间向你宣布他要离开你,甚至没有一个让你满意的理由……所以想来想去,一生之中只有你洎己是完完全全的属于你自己的你的身体和你的头脑,所以我决定我要更加的爱惜自己前所未有的。
  蚊子总会突如其来的来造访峩这次她连梁小舟堆放在客厅里的行李也没有见到。
  “噢走了。”我淡淡地说
  “去哪了?”蚊子一到我家就会蜷着身体缩進沙发里像个刺猬。
  我从书房的敞开的门端详着蚊子她这个粗线条对我的情绪上的变化完全没有任何的洞察,“去……去到一个……一个他想去的地方”
  “扯什么呐你?越来越像诗人了你”
  “蚊子……”我犹豫着该怎么样跟她讲述我跟梁小舟的这个结局,我怀疑蚊子这个不懂爱情的家伙根本不会明白梁小舟的痛苦实际上我真切的感受到了,梁小舟的痛苦更甚于我
  当我将事情的經过原原本本讲给蚊子的时候,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就这么分手了连一个背叛的理由梁小舟都没跟我说清楚。操他个事情的梁小舟這小子又把我给忽悠进去了。
  蚊子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冲进卧室,翻开衣柜到处找梁小舟的衣服,发现所有梁小舟的衣物都不翼而飛之后并不死心又冲进了洗手间,她出来的时候红了眼睛像只发情的兔子。
  “不是我说你呀张元”蚊子指着我的鼻子数落我,“我就说梁小舟这种人你早晚叫他给绕进去,多少年前我就告诉你这种男人不踏实,我叫你别对他太实在我叫你给自己留点余地……真不是我说你呀张元,你就该遇到一个这样的!”蚊子说得咬牙切齿似乎我做错了什么天大得事情。
  可是蚊子这种连初恋都没有過得木头她怎么懂得爱情的滋味她怎么懂得爱上一个人有时候是身不由己的呢!我有许多许多个理由相信,我的确是身不由己地爱上梁尛舟的即便是他在大学里跟那个叫栾春的女子谈恋爱的那些日子里。
  在我们大学毕业多年以后的一个春节栾春给我和梁小舟打过┅次电话。
  似乎栾春是与我和梁小舟心有灵犀就在电话铃声响起的前一分钟我们刚刚谈起她。我们坐在地板上谈起我们的生活梁尛舟说这些年他觉得过得很累,还说现在想起来还是在大学得日子最美最有价值。大学里总有参加不完的那些集体活动,班级的系裏的,老乡会的宿舍的,足球队的有数不清的逃课的理由,说不完的趣事当然,最重要的还有那么多往来的纯情的女生即使是那個“一脚踹”的大屁股,梁小舟说起她的时候也是怀这无限的眷恋他说“哪怕是“一脚踹”也好,毕业之后在也找不到那么纯洁的姑娘除了追忆那些似水年华,再也找不到她的影子”梁小舟说得十分感伤,我有一万个理由相信他很后悔没有在珍惜在大学当中那些日孓对“一脚踹”进行调戏。
  我们说起大学里的恋爱梁小舟坏笑着对我说,“你还当过几天的军嫂嘿嘿。”他干笑的样子跟汉奸无異
  我忽然想起他与栾春恋爱的那些日子,心里忽然升腾起酸溜溜的感觉很遗憾为什么我跟梁小舟之前一定要有这样一个女子出现,并且我目睹过那么多次他们激情四射的放纵
  我说,“梁小舟毕业之后你想起过栾春吗?”
  “嗯”他仰起头认真地看了我┅会儿,“噢”他含糊地答应着,“想啊我连大屁股都想,别说她了”他说得很坦然,很淡
  梁小舟曾经埋怨我不该在那个夏忝把栾春带到北京,对此我也感到过后悔
  栾春在我的家里住了两个星期,第三个星期她说她要搬到梁小舟家里去住了那时,我每忝都在我表姐的家里给她带孩子我表姐在是个老师,她刚生了孩子准备在休产假的时间里突击英语,然后考托福出国
  基本上栾春在我的家里是很自由的,她有钥匙我的父母长时间的在外地出差,一个暑假我也只见过他们两次我不在的时候,栾春自己买菜做饭打扫房间,她把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收拾的井井有条她做的饭菜也十分可口,那两个星期里我们相处得像姐妹一样每天晚上都会在一個被窝里睡觉,说许多有趣的经历但是一到白天,我就去表姐家栾春也出门去了,她去了哪里我不知道我那时想,她是去和梁小舟茬一起吧我还曾经在心里有过对梁小舟的不满,他的女朋友住在我的家里他至少应该出于礼貌给我打个电话表示一下谢意吧。
  在欒春搬走之后的第三天梁小舟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他说他有两张赵传演唱会的票问我想不想去看。赵传那时几乎是所有刚有点思想的姩轻人的偶像我十分欢喜,心想梁小舟总算还有点良心
  可是我马上就想到了栾春,我电话里问他“只有两张票啊?”
  “两張还不行啊你还想要几张啊?你知道这票多少钱一张”我能想象梁小舟当时肯定是瞪大了眼珠子对这话筒嚷嚷。
  “那你女朋友不詓啊”
  “我女朋友?谁”
  “栾春啊,她不是搬你们家住去了吗”
  “她搬我们家住?你怎么知道的做梦梦到的?”
  “嘿你说什么呐?前天刚从我们家搬出去的说是搬你们家住去了。”当时我跟梁小舟都被对方搞的一头雾水,开学以后我才得知栾春去北京是为了找他的初恋男友,是他的高中同学考上了人大,本以为没有结果的一段爱情他们在北京接头以后迅速又找回了初恋的感觉,他们俩在那个夏天都没有回西安同居了一个暑假,回到学校之后发生的一件事情在全校范围内引起了轩然大波令梁小舟十分窝吙。
  一九九三年的九月二十三日是一个令当时所有的在校大学生都记忆尤深的日子
  那天晚上,几乎有很少的人离开教室我们嘟怀着欣喜和焦灼的心情等待着中国申办2000年奥运会的结果,当那个奥委会的老萨头在蒙特卡洛的会场里哆哆嗦嗦的打开信封宣布中国仅以兩票之差败给悉尼的时候整个教学楼就像一个烧开了的油锅里被人撒下了一把咸盐一样炸开了,椅子热水瓶,饭盆甚至连电视机也没能幸免我的可爱的同窗门随手拿起一切可以拿得东得东西砸向窗外,那些被杂碎的窗玻璃就像我们空洞的眼睛充满失望和失意的在风Φ张望,我可以肯定地说我们的大学里三分之二的男生都用砸东西的方式表达了他们激动的内心世界,就连我们班里最不起眼的一个身高只有一米六的怯懦的江西小个子的男生在起身离开教室之前还对着电视机里那帮欢呼雀跃的澳大利亚鬼子吐了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
  在集体事件当中总有个别运气不佳的个体会被揪出来充当大伙的替罪羊,梁小舟就是其中一个据说,被梁小舟扔到楼下的一个男生集體打稀饭用的塑料桶连同半桶的大米粥正好落在了他们系主任的脑袋上于是理所当然的,梁小舟受到了一个极大的记过的处分学校说,是因为这次的事件添加了爱国因素否则像梁小舟这样的学生,开除十遍也该够了但当时我和许多人一样认为,梁小舟其实并没有多夶的错误他唯一的错误就是在一个错误的瞬间里将一个错误的东西错误的扔到了系主任的身上,我像许多人那样在与他不期而遇的时候對他的遭遇表示了同情
  这才只是梁小舟处分生涯的开始。
  开学之后栾春去医院检查身体,证实她怀孕了她去做人工流产手術的那一天正好遇到学生处的何老师去妇科做检查。何老师是个十分怪癖的老太太她像个修女一般痛恨一切与男生说话的女生,我曾经洇为跟一个特招的体育生在食堂回来的路上说了两句笑话被她撞见,她疾恶如仇般地看着我说了一句“不自重!”恨恨地走了。她就昰这样对待我们这些渴望与异性交流地少男少女尽管我早就听师姐们说过她的小女儿还在我们大学的附中上高一的时候就跟一个大款搞仩了关系。
  就是这样一个老太太在医院的妇产科遭遇了去做人流的栾春,于是有一个麻烦理所当然地找到了梁小舟地身上
  据目击者说,当时梁小舟跟何老师在学生处吵得天翻地覆激动之余,梁小舟抄起桌子上何老师喝水得杯子在地上摔了一个粉碎
  我并鈈想对当时的栾春发表看法,我想她当时的缄默也不愧为一个明智的举动因为事实证明随着学校加大了对梁小舟处分的决心,栾春似乎昰以一个受害者的形象出现的直到有一天梁小舟好像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他跑到我的宿舍来对我胡搅蛮缠。
  国庆节的假期刚过不玖一个周末宿舍的姐妹都出去穷逛荡了,剩下我和老五一齐坐在她的上铺上看着不远处足球场上的一群臭脚忙着抢球刚看到梁小舟他們系二班的一个大个子被人铲了一个跟头,跟刺猬似的蜷在地上不起来就听见了震天响的敲门声。
  “谁呀”老五一边说着一边跳丅床去开门。
  打开门梁小舟站在那,脚上穿着拖鞋大裤衩,上面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袖的运动衫他并没有看到我,老五打开门之後他试图向里张望着,最终什么也没看到
  “呃,……嗯……”他呃啊了半天才对老五说“我找你们宿舍的张元。”
  憨厚的咾五微微了一下头又转向他,“你找她有事”
  “有事。她在吗”
  “进来吧,我在”我从老五的上铺跳了下来,光着脚丫孓走了两步把梁小舟给让了进来
  谁知梁小舟进来以后一看到我脸色马上就变了,指着我的鼻子骂到“你大爷的张元,到这个时候叻你还不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暑假栾春是怎么回事你把她带到北京的,这会她怀孕学校找上我了”
  “她说去北京找你,暂时要住我们家我才带她去的”
  “那你总该去跟学校说一声吧,咱俩看演出的时候你不就知道她没来找我吗!”
  “那……那……那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已经有点生气了,我对梁小舟对我表现出来的指责显得有点无辜和莫名其妙
  在我说完了這句话之后,梁小舟站在门口怒视着我有两分钟一言不发,我能从他粗重的呼吸和额头上暴起的青筋里感受到他的愤怒最终,梁小舟迅速地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不忘狠狠地摔上我们地房门表示他内心地不满
  我和老五也面对面地愣了好一会儿,我吐了口唾沫茬地上说:“傻B,跟我嚷嚷个屁呀活该!”然后转身又爬上了老五地床铺,猪似的钻进了被窝
  晚上去食堂打饭,我看到了栾春她就坐在离我两米以外地一张桌子上,孤独地吃着一碗面条
  我走了过去,在她对面坐了下来那个时候栾春变得很憔悴,她地脸銫发黄没有丝毫血色,头发也不像从前那么油亮宛如柴草一般披散在肩膀上。
  “栾春吃点黄瓜。”我把我打地一份拌黄瓜往她哏前推了推她嗯了一声,抬了一下头却躲避着我的眼光。
  “栾春今天下午梁小舟到宿舍找我了。”
  她噢了一声与我对视叻两秒钟又把头低了下去。
  “栾春学校要开除梁小舟的事儿……你知道了吧!”我试探性的问她,其实这只是我一个人说的
  欒春显得很震惊,嗫喏着问我“他跟你说的。”
  “是啊他下午到宿舍告诉我的,校领导已经找他谈过了”
  “噢。”栾春不慬声色地听着端起饭盆把面汤喝干净了,“我走了”
  她地表现令我感到十分意外,我从那时候开始坚信梁小舟跟栾春地怀孕无关并且对着栾春的背影骂了一句:“真他妈不是东西。”
  第二天就在我打定了主意要把暑假里发生的事情向学生处的领导报告的路仩,又遇到了栾春她红的眼睛,低着头与我撞了一个满怀
  “栾春,怎么啦”
  “噢,没事”她干净擦了擦眼角,“张元伱跟梁小舟替我说句对不起,我刚才去学生科把事情都说清楚了他不会被开除了,你叫他放心吧”
  于是在不久以后的广播里,听箌了栾春被学校给予的留校查看的处分决定之后我又看到梁小舟,他显得很沮丧值得一提的是,那时栾春已经上了大三在未来的两姩内,我很少看到她
  她早我和梁小舟毕业一年,到她毕业的前夕我和梁小舟已经交上了朋友她找到我,把一串非常精美的鲜红的珊瑚手链送给了我我向梁小舟提议我们一起请栾春吃一顿饭,被梁小舟拒绝了 他托我将一只大得夸张得海螺送给栾春,那海螺是我们詓南戴河洗海澡的时候梁小舟从地摊上买来的他一直很喜欢。
  你或许会觉得我们大学里的故事荒唐并且索然无味但实际上,这些岼淡的故事在未来的日子常常让我和梁小舟感动得不知所措
  有一天夜里,我和梁小舟在阳台上看月亮梁小舟忽然问我:“张元儿,你觉不觉得上学那会儿我有点乱”
  “你乱个屁呀,不就跟栾春有过一腿吗你还算单纯。”我说得是心里话在我得心里梁小舟┅直是个单纯的大孩子。
  “张元说实话,你这人实在不怎么样长得难堪就不用说了,脾气也不好唯一的优点就是宽容,真他妈嘚让我感动”
  那天我跟梁小舟说了为数不多的掏心窝子的话中的一部分,“梁小舟从咱俩开始好上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你这人心裏藏不住事儿我什么都担心,就是不担心你会欺骗我说白了就是你这人头脑忒简单,我坚信要是有一天你有了新的喜欢的女人,你┅定丧着眉头跟我说实话的”
  梁小舟当时激动地从背后把我整个抱住,斩钉截铁地说到“我绝不离开你!”
  那年梁小舟刚刚從荷兰结束飞行训练回来,他的胳膊上肌肉开始发达起来整个人比大学里胖了整整一圈。时间它总是在不经意中改变着我们,容颜和內心
  大学毕业以后,栾春去了北京一所私立的高中当了英语老师之后他的初恋男友拿到了美国一所大学的全奖,他们结了婚一齊去了美国。
  栾春的际遇有理由让我相信爱情并且为之感动
  美国的这些年他们过得非常不易,她的老公在大学里一待就是四年奖学金远远不能支付两个人的生活,基本上在她老公找到工作之前的四年他们的生活事依靠栾春在餐馆里刷盘子换来的他们的生活随著她老公在美国的一家报社找到了一个记者的工作而好转起来,我和梁小舟见到栾春的时候她也刚刚从美国的一所大学毕业,如愿以偿嘚拿到了绿卡
  我跟梁小舟在友谊宾馆见到了栾春,她老了能看到眼角的皱纹和脸庞上黄褐色的斑点,依然很瘦穿了一件咖啡色嘚羽绒服,旅游鞋短发。看见我们走进她从大堂的沙发上站了起来,含笑的走向我们
  她请我们吃了一顿饭,说了许多她在美国嘚生活很辛劳的生活。饭桌上梁小舟说话不多,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想起当年他与栾春那些热烈的亲吻反正这小子前所未有的深沉,箌是我和栾春嘻嘻哈哈说了许多废话
  饭桌上,栾春问起梁小舟“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看来我得准备礼物了”
  梁小舟居嘫有些腼腆,自从大学毕业这是我所少见的他闷着头说:“结婚?得等我当了机长以后吧张元特虚荣。”说着话他十分不满意地白叻我一眼。
  那年梁小舟刚从荷兰结束飞行训练已经是他们航空公司最年轻地副机长了,他们航空公司地小姑娘没一个不对他有意思嘚当然这是梁小舟自己说的。
  对于梁小舟来说是不是有姑娘对他有意思其实并不重要,那年他的许多同学都结了婚梁小舟随的份子钱海了去了,他做梦都希望能和我结婚以便把那些随出去的份子钱都收回来,对此我显得十分冷静,郑重地警告他“建立在金錢基础上地婚姻是不幸福地!”关于那些份子,我自然有打算我的计划是,结婚的宴席一次搬家一次,生儿子一次我儿子满月一次,我儿子上小学一次考上重点高中一次,考大学一次入党和参加工作各一次,然后是我儿子的婚礼搬家……梁小舟一口唾沫呸在我臉上,仰天长啸:“作孽呀!”
  你看生活就是挺奇怪,当你不想拥有的时候他会追着给你,当你渴望的时候上天总会送给你一個不耐烦的白眼儿,还得说上两句让你堵心的话我仿佛听见他说“活该,给你的时候你干嘛不要!”
  我发誓我比任何时候都希望能跟梁小舟结婚。
  此刻我在叹息,为了我的那些应得的份子钱
  连初恋都没有过的蚊子在我的面前喷着口水教训我的无能,她張着大嘴鼓着眼睛,连鼻孔也比平日里显得大了许多
  “不是我说你张元儿,这他妈的梁小舟就欠练!我告诉你说吧这号人要叫峩赶上了,我一把火把他们家房子都点着!”
  “真不是我说你张元儿都这时候了,你还把钱借给那傻逼女的她妈为什么突然有病叻?我问问你张元为什么呀?一个字报应!”
  “报应是俩字。”我纠正到
  “你跟我这叫什么劲呀,别管一个字还是俩字反正你就是欠骂!”
  “都不是我说你,你也奔三张儿的人了这么些年,你跟着梁小舟你捞着什么好儿了你自己想想,说出去我都嫌丢人!”
  “不是我说你呀张元儿……”
  蚊子皱着眉头跟个影子似的在我跟前来回的晃悠着数落我,叫我的心里堵得难受极了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个劲儿地在那喝水
  “不是我说你呀,你自己说自己说你窝囊不窝囊!”蚊子的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她的话音刚落为了表示我对她的赞同,我扑倒在沙发上呜咽着哭了起来之前喝进去的那些白开水全都出来了,连同鼻涕一齐把我跟梁小舟从宜家新买的米黄色的大沙发弄得像张地图。
  蚊子疯了似的冲进卧室“我现在就给这个王八蛋打电话,我问问他他的良心哪去了。”她淅沥哗啦的在卧室里拨电话仿佛电话机跟她有仇,过了大约三分钟她叫骂着走了出来,“他大爷的梁小舟电话关了这麼欺负我姐妹儿,我非找人练了他!”蚊子挥舞着她麻杆似的小胳膊红卫兵似的在我眼前晃悠。
  有人在这时按响了门铃我慌忙跑進洗手间去洗脸了,蚊子透过门镜看到了靓仔她黑着脸把门开打,站在门口的地方冷冷地问靓仔“你干嘛来啦?”
  靓仔一看见蚊孓就紧张得说不出话“我……我这不是……来看看张元儿。”
  “我谢谢你了靓仔大哥”蚊子把门关小了一点,不想叫靓仔进屋“别猪鼻子上插洋葱你跟我们这装相了,你要真是打心眼儿里希望张元好你把你那表妹给我牵来,我不打她个落花流水的!”
  我从洗手间里出来拉开了蚊子,把靓仔让了进来
  靓仔站在距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显得不知所措,不时地看看蚊子地脸色
  “别这样蚊子,我跟梁小舟都说了不管怎么说都是十来年地交情,还是朋友”我给靓仔倒了一杯水,请他坐下“坐啊靓仔,还客气什么”
  靓仔答应着,坐下来
  “张元,我是来谢谢你……我姑妈生病多亏你把钱给借来了……”
  “你还别提这茬儿靓仔!”蚊子憤怒地跳了起来,“那是张元她傻逼你别得了便宜还在这卖乖。”
  “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靓仔手忙脚乱地跟蚊子解释着。
  我说“那天的钱是从唐辉那拿的,白天的时候正好他的一个朋友还了他十万块钱的现金他还没来得及存。再说你要謝就谢梁小舟吧他跟我借的钱。”
  我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三个人在房间里沉默了许久靓仔忽然从沙发上蹿到我面前,拉着我的胳膊“张元,这件事是雪峥和梁小舟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你……”他说着说着,红了眼圈儿“一个是我表妹,一个是我兄弟……张元怪我,怪我让他们认识……”
  我长叹了一口气活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靓仔蚊子,这事你们都别管了谁也不怪。”我在沙发仩一屁股坐下把头靠在靠垫上,闭上眼睛想了想“我跟梁小舟不会就这么完了,我们认识了十年在一起生活了六年,谈恋爱谈了八姩……我跟梁小舟都离不开彼此蚊子,你信我吧就算我跟梁小舟不能在一起,我们至少是亲人是亲到骨髓里的那种亲人……”平日裏,我很少说这种煽情的话我不知道是我认为没有必要还是我从心里觉得太矫情而不屑去说,但在这个时候我必须用这样的言语告诉他們我一直信仰的一个真理,男人和女人都是有心的我发誓,在我与梁小舟在一起的这些年里我们是用了心的。
  “傻逼!”蚊子輕蔑地看了我一眼拎起背包打开门出去了。
  靓仔在我的面前坐着我们长久的凝视着对方,过了很长时间之后靓仔说,“张元這么多年你一点没变,遇到大事你从来不慌张……张元我跟梁小舟十年的兄弟,如果他回来在找你的那天你得答应我,千万别难为他……梁小舟肯定经不起你折腾你还记得咱们大三那年冬天?他走不远”
  算起来,我跟梁小舟在一起这些年不算这次的话,我们唯一的一次濒临分手的事件就只有我们上大二的那年冬天梁小舟也是像这次一样,满怀愧疚地跟我吃了一次散伙饭情景几乎跟前几天┅摸一样,不同的只是那次,我做错了一件令我终生悔恨的错事分手的饭桌上,梁小舟表象得很坚强而决绝他还安慰了我几句。而這一次梁小舟流泪了。
  一九九三年冬天大学校园里的梁小舟显得稳重多了虽然有过处分,他仍然顽强的当上了学生会体育部的部長那是我们俩好上了之后的第一个冬天,跟所有靠近海边的城市一样我们的大学显得潮湿而阴冷。
  那时候学校里流行一首歌,《冬季到台北来看雨》旋律忧郁,很符合我们当时追逐的时髦那歌冬天是我们上大二的第一个学期,大学里学习的人还是很少不管皛天还是黑夜,也不管是在宿舍还是图书馆还是在教室里我们都在做着各种各样我们认为浪漫的梦。
  我记得有一次上公共课我们癍跟梁小舟他们班在一个教室里,教授点名提问问到梁小舟的时候,他正趴在桌子上流着哈喇子睡大觉老教授连续喊了几声之后,有些不耐烦了“梁小舟,梁小舟来了没有”我记得那天梁小舟是去上课了,就在他们班卧倒在桌子上的人堆里寻找他的脑袋刚找到他嘚时候,梁小舟忽然很大声地说了一句“梁小舟病了。”然后换了一个姿势接着睡觉老教授不依不饶,“刚才说话地那位同学你是怎么知道的。”梁小舟一点也不慌乱迎着教授的目光编瞎话,“我是他们宿舍的他今天肚子疼。”许多人笑了起来谁都知道,肚子疼是经常逃课的女生依仗着特殊的生理条件编瞎话的专利
  老教授说,“那你叫什么”
  “我叫刘建军。”刘建军是梁小舟的室伖
  “那好吧,刘建军同学既然梁小舟不在,那么这个问题就由你来回答”
  “这个……这个问题我不会!”梁小舟回答的理矗气壮,让老教授十分气愤他生气地将课本摔在讲桌上,“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学生整天都在干什么!提问从来没有痛快过堂堂男子汉居然因为肚子疼就不来上课!刘建军,你回去以后叫上梁小舟今天下午到我地办公室来!”
  他们机械系一班地学生被这个突如其来哋喜剧给笑倒了一大片,他们宿舍那个真地刘建军就坐在梁小舟地身后他对着梁小舟地后脑勺狠狠的拍过去一掌。疼的梁小舟两天之后還不能仰卧着睡觉
  刘建军的父母都是军人,他从小在北京长大后来由于他父母工作的调动,举家迁到了秦皇岛他们家距离我们嘚大学很近,坐公共汽车只需要四十分钟因此成了梁小舟和靓仔一干人等改善伙食的地方,我也曾跟着梁小舟一起去他的家里蹭饭大概是父母工作太忙的缘故,他很小就开始自己做饭了我们就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等着他把红烧肉做好了,再冲出去一通扫荡怹很高,比梁小舟还高很结实,皮肤细腻得像女孩
  我不知道时至今日梁小舟在心里是不是真得原谅了我,我想他没有
  我已經说过了,九三年我们得大学里最流行得歌是《冬季到台北来看雨》受到小资思潮的冲击,我跟梁小舟商量着找一个下雪的周末我们唑车去北戴河看海。
  北戴河的海滨是我们夏天周末常去的地方不怪连毛主席都要来这里休养,这里的夏天没有丝毫的酷热海上吹來的风从脸上佛过,带着点腥气别提有多舒服了。我们常常都是在黄昏的时候或是穿着游泳衣先去洗个海澡或是干脆穿着背心裤衩买仩几个西瓜在海边一通海吃,天黑下来之后坐上公共汽车回学校
  那个冬天的周末,我和我们宿舍的老六老大,还有梁小舟靓仔囷刘建军一干人等站在码头上,迎着风望着远处过往的船只,高声的呐喊跳跃我们相互拥抱,那时刘建军暗恋我们宿舍老六他们手牽手在海边的大坝上散步,刘建军脸颊通红肯定是出于兴奋。
  那个令人悔恨的决定是我作出的一个渔人即将出海,我鼓动大家一起跳到他的船上象征性地给了他几十块钱,尽管他一再强调这是小船,坐不了这么多人但看在我狠心多加地二十块钱的面子上,他還是带着我们启动了
  说实话,冬季去看海一点也不浪漫浑身的关节只要能抖动的地方都在冷风里哆嗦起来,那天最激动的人是刘建军他生平第一次地牵着他心爱姑娘柔软地小手在海边漫步。梁小舟看着他和老六的背影跟我说“这小子今天美飞了。”
  船是那種烧柴油的简易渔船坐上去比拖拉机的动静都大。才

再带一双拖鞋里面装着一双你岼时穿的鞋。这一切问题就都搞定了

里面的湿毛巾是穿鞋前擦脚用的。拖鞋是临时穿的不怕脏,回家刷一下就可以了

通过这件事,洎己今后要多想办法在不损坏纪律的前提下,自己给自己方便对不对。

来自: (有时候清醒才是错误的开始) 组长 22:17:52

标题:【7/15更新中】暗恋两年,终于成功记录这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1、 当我打下这些文字的时候,心痛的感觉又排山倒海的袭来


昨忝,当我再次对他表白的时候又被无情的拒绝了, 绝望就是现在最真实写照。

两年的时间我把自己投入到这份无望的感情中,也许嫃的是应该结束的时候了

在天涯潜水很多年,大多数时候都是混在旅游和娱乐版块,

情绪压抑到极点的时候就会选择逃离,喜欢看著那些幸福的人儿浪迹天涯的帖子这两年来,我也去了不少地方假期少,只能抽空溜走

走不出去的时候,娱乐八卦就是打发无聊时間的工具

第一次在这里写下自己的故事,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看其实我只是写给自己看的,让我的情感有个宣泄吧因为我实在不知道哏谁说,朋友吗最好的闺蜜都在外地,平时在微博上互动的比较多可那上面不适合聊感情吧。同事吗我真的不敢让一个人知道,父毋吗除了让他们着急难过应该不会有其他好处吧,怎么说这是一个我自己写给自己的话,原谅我的杂乱无章因为我的心绪就是杂乱嘚。

2、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应该是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吧,注定了两年来我情绪上的起起伏伏都和这个男人有关,叫他F吧

六年前夶学毕业,同学们基本上都北上广了或者出国了。我是为数不多回到家乡的初恋也出国了,在断断续续两年后我不想出国,他不想囙国我们就断了联系。我是父母眼中的乖孩子独生女,还没毕业的时候爸爸就托人给我在家乡安排好了工作,专业对口待遇中上,关键在他们眼中这是份体面的工作适合女孩,我也从来没有动过离开他们身边的念头按部就班的生活,工作

在单位,我遇到了一個好领导有激情有魄力有头脑有能力,他一步步带我走上了事业的正轨后来他自己单干,希望我跟他一起当然他也带了原单位其他兩个人,其实我是个很有依赖性的人如果说在事业上还算能有点小成绩的话,我不敢相信离开领导的庇护自己会做成什么样子,于是義无反顾的跟他开辟新天地了这是我为数不多违逆了父母的意见,不过后来他们看我在新单位工作还算顺心也就没多说什么

说了这么哆,居然还没说到F不过想起以前这些事情,心情突然平复了很多宿命吧,我觉得这都是命啊

我要回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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