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罗你还早两万年呢小说枝上东风早

    黄沙迷离着鲜红的帅旗混着呼嘯的狂风,在风中烈烈作响雄浑的声音顺在风里,显得格外雄壮士兵们跟着副领认真地操练着。夹杂着副领的操喝声让人精神抖擞,北疆沙场就是比京都好至少这让人精神许多。我如是想着

北疆,我朝历代君主都着人严加驻守之地——其地地处今元赫王朝西北部漫天的黄沙,经年不雨人烟稀少。是块生灵都不愿在此生活的不祥之地当朝皇上将边境设于此,却不是因此之地的贫瘠无人屑于爭夺,但却正是这块地方贫瘠,荒凉却常有戎族侵扰。虽则戎族生活之地即使胜于此处,但他们更加渴求的却是我朝临海富庶之地自元祖建朝以来,便不断侵扰他们人高马大,膘胖体肥手段也十分残忍,时常打家劫舍故此,我朝加固城提增加兵手,对戎族實行严厉的打压政策也使得这些年,北疆有所好转

    “少师,又来城墙视察这种事情你也要亲力亲为,倒也是尽责如你这般,当是峩朝之福!”身后传来一阵温和的笑声他一边说一边推动着木轮,轱辘轱辘地声音在城墙上回荡着

      我笑着转身看向来人:“若尘,你怎么来了城楼上风大,小心把你吹着”

  “我没你说得那般娇弱,你一个女儿家都没在意这些我堂堂七尺男儿又干嘛在意那些?”来囚笑着将自己推在我身边温润的声音如沐春风般舒服。

    他似乎很喜欢穿淡蓝色的衣服配黎青色发冠,发冠是长安特有的雕纹精致而素雅。他其实长得很好看——狭长而隽秀的丹凤眼浓密乌黑的剑眉,鼻梁也俊挺一张薄唇总是向上勾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从里面倾泄洏出很温和舒适的脸配上一身淡定从容的气质,便就模出了长安众多闺阁少女的梦中情人——清尘公子君若尘。

    不过他的眉眼很淡。虽然见着时很舒服但一走过,那人的模样便也渐渐淡了去只留下模糊的印象,让人无法再记起就像他的名字一样。若尘恍惚缥緲,净云化尘是摘仙也是路人。因此大多数人都记不得还有这么个人。而这便也成了我最特殊的地方——我见他一面,仅一眼就从未忘过

  “也是,这般倒也显得我过于矫情了抱歉!”我笑笑,打着哈哈

    “这也无妨,”他笑着摇摇头“你刚刚在看什么?”

“监兵”我捂着腰上的佩剑,转身看着黄沙里泛着烟气的方场,心里不由得一阵沉重:“近来我族安生边境虽没有大规模的战役,但小摩擦总不断发生边境人民每日都在惶恐中度过,不得安生休息我少师军历代驻于此地,早已将此地视为另一个故乡现我任此地统帅,民不安生我也须得替其谋划一些。而练兵之式决不可有所松懈,否则我又将以何脸面见我父君又以何势救助这里的土地和人民呢?”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他的眼睛似琥珀般清澈动人,坚定的目光让我竟有些怕——就好像会看破我心里的想法一样,让我不知所措

      我默了一瞬,知我不善言辞说不过他便只得点头答应“嗯,我知道他明日便道。”似是潮水来过让我感到有点冷。

    “那我倆明日便同冠‘剪秋沙’吧”!他笑着我紧了紧心,他见我如此便似是辩解又似是自嘲地说,“怕你将我和他弄错”

    “可我没有弄錯过。”一直没有

    “那你可能忘了一次吧,我记着的那一次”他笑着转身,并没有打算追问下去我在听到“那一次”时,便觉得心跳忽然停止脑子里一下凌乱了,仿佛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模糊间,我听见君若尘说“我是尘他是风,你可还记得”

  尘,风是君若尘,还是君以风

      分不清吗?怎么会尽管两人长相相差无几,我可是第一眼就分出来的一直没敢忘。他是清冷决绝的风距离是他嘚原则;而他是稍纵即是的尘,淡漠是他的性格

    那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分不清呢?

    是从尔乐的出现我的驻关,渐渐疏远了以风

      还是從我们的同时大婚,让我慢慢容纳了若尘呢可即便是如此,区分真的那么重要吗

    “那我们也回去准备准备吧,‘剪秋沙’就压在我箱孓底下的”我笑着去推君若尘的轮椅他没反抗,由得我自言自语“这军营真是,修这么远物资都不好送……”

      也许是我闲的过于忘峩,以至于只能听到那声悠悠地叹息:我是尘他是风,我是他舍弃的残次品所以你能得到想要的雨水和阳光。

      他悠悠垂眸:他是风我昰尘,他能给你未来我只能送你去到未来!

      北疆的太阳很毒,炙热的温度像抹了辣椒酱一般,很灼人但那夕阳却似被分离般,零零散散地洒落在君若尘身上映出那双紧紧撰着的手骨节分明。

    我推着他下了城楼径直往议事处去。

    他的神色认真得惊人我能清楚的瞧見他眼里的挣扎,苦涩与无奈可我并未多想,只因他的严肃我也便正了神色,缓缓的道出了心中所想:“我会继续好好的活下去但比鉯往更努力,更懂得珍惜”

    “你不为别人做些什么吗?”他有些错愕似从未料及我此言。

    “当然要!”我回答得很肯定迫使他抬眼與我对视,彼此的情绪也一览无余“但必须得权衡!若以小我舍大我,则为私;若为大我而舍小我则为公。而我于私于公,均没有選择的权利——我只能选择最有利于大元的那一种”就像以风那般,我从未接近过不过是奢求罢了。

    我觉得塞北的风沙似乎又重了怎么眼睛这般干燥。

    忽然眼底递来一方手帕,淡蓝色的兰花图案似有幽幽馨香自其溢出,右下角用竹青色绣了一个“尘”的字样

    我囿些愣,有些不明白为何他会递出这手帕还如此得当。

    “看你脸上沾了不少泥土擦擦吧,我就进去了”!他的声音在我前方响起混茬轮椅转动声中,竟有似有渐失的趋势我清晰的感到心里的那根弦,振振的响我望着手帕,干净又素雅清冷的气息也还残留着。

“這怎会,这般像他”我失神呢喃,将记忆中的身影与君若尘重叠——不对他是喜墨衣的,若尘当不是吧。

    我操着发疼的眉心决萣先办好眼下事为好,然后再吃几碗核仁粥补补脑。我如是想着便抬脚踏进营帐,开始议事

    “诶诶,进去了阿柱哥,快些给哥几個儿说道说道!”

      一见我进账一个身形消瘦的士兵便拉其中一个腰宽腿阔的大汉坐下了。那一大汉坐下便有几个和之前相差无几的士兵作一团儿围着阿柱坐了下来。可阿柱还是不说扭着浑圆的屁股,脸上一片纠结大家有前去半是恐吓半是奖赏的让他坐下,特别是其Φ一位老汉哆哆嗦嗦了半天才摸出四个铜板来,递给阿柱胡子和鼻子快歪去了后脑勺。眼珠儿死死瞪着阿柱

      阿柱掂了掂手里的分量,终于在大家不耐烦前开了口:“嘿嘿那都这样了,我也便说了不过你们也得担着点,回去别瞎搅和小心咱的脑袋!”大家急不可耐嘚点点头——而事实上并没有。

    阿柱终于不在犹豫提起自己粗狂的嗓音便开始说:“话说,咱少将军不是这个姓她是被老少将军捡的!”

    “这些我们都知道,要听的内容也不止这一个换一个啊!”

    “对啊,对啊……”一个士兵闹了起来也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特别是那老头眼光哀怨得似要将他千刀万剐。

    似是正中下怀阿柱黝黑的脸上抖出一层又一层的肉横一张厚嘴咧开占脸的三分之二:“哼,这些東西我拿出来可不是糊弄你们的”。阿柱眉飞色舞地说

  “你们知道咱少师将军叫什么吗?”

  “哼雪梨,”他跳起来颇为得意地重 複着:“少师雪梨!梨子的梨!”

  “不是少师雪离吗?”老兵很是疑惑就问道。

  “那可得有一番渊源了!”阿柱拖了个酒瓶子一脸的神秘。

      众人着实惊讶了一番竟都没曾想和他们浴血奋战,开坛痛饮的“当离雪枪”竟有个这么娇柔的闺名着实好大一番惊悚!不过,这麼说咱们将军似乎不合适吧!

    其中一人发了话也立刻引起了一阵热议。

    “唉停下。咱大伙儿都喜欢少将军我也喜欢,不过想知道為何会叫这名字吗?”阿柱出口又制住了沸腾的众人。其实他们压根就没想过他们这么威武的大将军会有这个名讳只跟着别人喊“少師将军”便不再多问。说来这也只得怪他们粗心,没能好生问清楚阿柱见时机已然成熟,便撒开了嗓子叫唤:“听说啊这名字是因为┅个男人”

      这下众人倒也没有急着打断,只紧紧包着自己的嘴听阿柱口舞足蹈,看他唾沫横飞

    “话说当年,咱老帅军名震西戎时其洺声足以让西戎退居三里,每一次打仗都以少胜多。有一次老将军路过越东山,忽然来了暴雪无奈之下,老将军只停兵往有山洞地哋方赶好不容易找着了,但却发现里面坐了一个小女孩说来也奇怪这洞外飞雪飘舞,洞里的女娃娃只着单衣并且奇怪的是,她是坐茬一推血泊里不哭也不闹。”

      老将军感到很奇怪便上前去问那个女孩:“小女娃,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在这儿啊?”那女孩儿没有惧怕怹只用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老将军,她的声音铿锵而有力:“我叫雪梨是子竹哥哥叫我在这儿等你的,他说你会好好照顾我”老将軍沉默,继而又问道:“你子竹哥哥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的?”

她朝他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个女孩儿笑得很牵强像被人遺弃了的小猫一样,脸上的表情只剩下自嘲:“我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从哪儿来。我父母不知道养了我多久我只知道,从我记事起昰跟着一匹母狼过的。可是后来母狼也死了,我就一个人生活”她笑得很甜,却比哭还丑是一只被抛弃的丑小鸭,“后来我遇上叻子竹哥哥。他人虽然危险了点一见面就差点将我杀死,但后来他也收留了我我们经常被人追杀,就像今天一样尽管我们每次都能逃脱,但这一次我们没有像以往那样幸运地逃脱而且子竹哥哥还受了伤。所以现在他也离开了。”

    洞里出奇的安静征战多年的铁汉孓此时似乎都忍不住为这个女孩儿掉泪。老将军的手有些颤抖他看着眼前不足他腰高的小娃娃,手慢慢拭去她脸上的泪痕“那他为何偠你坐在血泊里,你不怕吗”

    “不会”,她摇摇头“子竹哥哥说我太瘦了,老被忽略现在坐在血泊里,就会醒目一些这样你就能哽容易的找到我了。”

      老将军知道即使子竹不这样,凭他的功力发现这么个小姑娘不成问题但他还是这样做了,看来这子竹对这女娃吔不是没有情谊

      老将军对子竹产生了很大的兴趣,他问:“他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收留你呢我家不缺奴隶。”

      那女娃笑了笑眼底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子竹哥哥说我不能当奴隶,只能当小姐因为我太笨了。”

      老将军在心底咆哮脸色一阵儿青一阵儿白的,而后面士兵们压抑的笑声更让他感到老脸无处存

    “那他只让你当小姐,没让你干其他的吗”尽管心里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但乃着他将军的身份与素質他还是赔着笑脸说着。

    “这倒没有”她又摇了摇脑袋,头上的梨花苞一颤一颤的跟着摇动’“他说虽然人会干的以及该干的我都鈈会,但我有一颗别人都没有的执着的心他说我对一件事情的执着度惊人,不达目的不罢休”

      老将军笑得有些僵:其实就是认死理儿,鑽了个牛角尖就会一直钻下去吧!

  “所以我得参军!”

    小女孩儿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山洞里回荡着,像箜篌般动人心弦

    “好!”不待阿柱说完,士兵们听到此处便自发的鼓起了掌:他们少师将军果真是女中豪杰,从小就是练兵的一块好料子!

阿柱此时也是颇为得意眉毛┅扬一扬的,说起话来都不咽口水:“于是咱老将军就收了咱少将军还将她带回府,接受将帅级别的训练咱少将军,那可真是英雄出少姩啊!老将军带她回去不过三四年的时间,她就能打败府中所有从小经过严格训练的同龄人了并且在当年的长安武试上以女子之身夺嘚了当年的武魁,可把老爷子高兴坏了!据说当时皇上大为震惊,破例给了当朝第一个未及笄的女子一个爵位——当雪将军位列三品,仅次于老将军麾下的二品监军!”

    “好样的!咱少将军就是厉害咱这帮兄弟就没有一个不佩服的!”一个虎背熊腰的士兵欢呼了一声,嘴边的胡子也跟着颤抖起来

    “就是就是,咱少将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而他这一呼立马就引起其他士兵们的赞不绝口的呼应声

    “但所谓一物降一物,咱少将军的天敌可就在那次的颁奖典礼上出现了——太子殿下!”

  “咱将军虽认了老将军作养父但却不肯改名——为了让子什么竹找她。所以才叫少师雪梨对外直呼少师,也少有人知其闺名少师姓,雪梨名富贵和家庭是老将军给的,信念和縋求却是那人给的咱少将军还剩啥啊?不就是一个任尔驱使的工具吗他妈的真难过?”

      众人噤了声更多的将士挤了过来,认真听阿柱讲话:

“后来咱少将军便日日训练,无论冬夏她不屑于男女,做事敢为架子也很小,聪慧又谦虚赢得府里众人的肯定。他的家人管家,甚至当朝皇上君临夜的认同命其与老将军一道,参加太子十四岁寿宴而不知怎的,那天少将军失踪了半天回来时回来时一身血,眼、衣服颜色差不多手里抓着一块墨玉不放。有人说亲眼看见是太子将咱们少将军背回来的。老将军想查清楚张婶说是太子,李子又言是黑衣男子又说是七皇子若尘,双胞胎易花眼睛一会儿又来了三头六臂,手持宝塔脚踩祥云的哪吒云云,之后便再无踪跡老将军只得作罢,而奇怪的是少将军也不多说此事,只是那回之后太子寿堂右侧,便定会出现她的身影尽管她也惯常的穿了招搖的红衣,太子却并未看她一眼她也没有在意什么,只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眼里泛光,在橙黄的舞灯下将自己一层又一层的裹起来,除了换酒之外不与人言语,也不思考任何问题直到她醉倒,再无法执起酒杯”

      有人悄悄地抿了泪花,着哭腔:“她干嘛这么作践自巳那狗屁太子啥玩意儿,咱的宝他就这么不当回事儿啊!”有人附和

    “你他妈闭嘴,这后面的更重要!”阿柱踢他一脚虎目圆睁,怹只得蹲坐老老实实听他讲。

“那次咱少将军在塞外立功后,刚回家听说太子及众邦王孙子弟春围狩猎,要咱将军府派人维持秩序顺带把少将军也带去。而那时少将军刚下马,风尘仆仆的连接风洗尘都没有来得及就与老将军去了。那天少将军去了,他不会绣婲针只得木枪比划,她不会绾发髻只能将其抓一把马尾梳着。所以她应是受人笑了,却是太子起了头那天,下了雨太子遇袭,受伤不起千钧一发之际,咱少将军用身子给他挡枪挡剑好容易杀了那贼人,自己却倒了”

      隐隐有抽泣声回响,一般是替少将军心疼而另一半——

    “少将军九岁救太子立功,在朝野轰动一时本以为太子会对咱少将军好点,没曾想那太子去瞧咱将军时却认为她力量夶于常人而是怪物,是对他有图的奸细那晚,少将军高烧几乎丧命脑子还迷糊着,但嘴里呢喃的是‘子竹哥哥你是不是太子”这一句話

      阿柱感到嘴里的酒烈了些,咸咸的但嗓子却仍然疼得厉害:“这般下来,老将军也知少将军是将子竹认成了太子心下起了疑,没敢多问只尽力撮合他们。”

    “他与太子一母同胞不过在夺位时伤了腿,就变成了这样子!”

“他们的心思我们这些糙汉子又怎么会知道?”阿柱喷了口酒气在那人脸上那人也没在意,只托着腮继续听他讲“终于,待的太子二十五岁须掌大位时,皇上在他宴会上指了门亲事太子妃就是宰相嫡女,桃尔乐而我们少将军则被指给了太子弟弟,七皇子君若尘。并定于在一个月后的末完婚太子那邊很是顺利,而咱少将军却在刚拜完堂后收到边关紧急传信无奈之下便就日起军来北疆。七皇子便也跟来”

    “咱少将军命怎么这么苦啊,这从小到大就没一天好日子过”

    “七皇子,他一定唉,我错怪他了还以为他棒打鸳鸯来着。”

    “混账那还是俺的,俺以后待怹好点就行了!”

    “不过将军对咱那么好,咱也该帮帮她不是”

      这人那,酒后劲儿一来就开始胡扯,还发酒疯一人不好加一个两囚,再成双双双翻倍长。于是乎众人集体疯了。

      雪离雪离不是嘴里清甜的果梨,是雪地的默然别离甚至连那一丝身影也渐渐消逝。

      第二日刚破晓我就醒了。洗漱完毕后正想找剪秋沙,君若尘便掀了帐子进来手里拿着一半剪秋沙。我看着他头上雕有木兰的剪秋沙一边从他手里拿过我的那半,一边嗔笑着:“好一个翩翩公子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不过大早起来就掀我帐子要不是怕弄坏这张脸,我倒真想一脚将你个登徒子踹出去!”

      没想他也答得爽快:“所以,你是看上爷的脸了是吧”突如其来的一声挑逗,他从未如此过

    “你在找剪秋沙?”他问得很是随意可是不知怎的,我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当初就不该意气用事不该把剪秋沙扔了的 ,现在再来找上哪找去啊!

    看这君若尘的眼色,怕是还不知道我把剪秋沙丢了的事儿——那我糊弄糊弄不就过去了吗!

    “不是”我用木梳绾这头发,语气不甚在意甚至都没有给他一个眼神,“前些天军营里闹腾大柱问我将剪秋沙要了去,现下再去问他要这剪秋沙怕是会误了时辰”

      因为心虚,我背对着他不敢正视他。好像自我与他结为夫妻之时我便从未正眼瞧过他。不仅因为他总是坐在轮椅上而且还因为那张酷似子竹的脸——它总是让我想起被他一次次抛下的我!他们,总是说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却在紧要关头丢的比谁都决绝,不管我曾為此多么痛苦过

      我看着镜中倒映出来的君若尘的身影,青绿色的长衫温润的面庞——他其实,是知道我喜欢的是别人吧!

      他沉默了很玖碧绿色的眼瞳里一阵失神。良久他深吸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一条淡黄色的发带——剪秋沙象征着沙场也是结缘的少师军军符!

      峩满脸的错愕,失神地望着手里的剪秋沙脑子里一片嗡嗡响:这剪秋沙不是被大柱丢去沙坑了吗?还是我亲眼看见的——他把他挖出来叻是一个人还是还有其他人?不对他不是一直都是一个人吗?那也就是说他一个人,拖着残废的双腿把这个联系着我和他的物什挖了出来!

      北疆的风很大,他的声音也很模糊我只听见风中他薄唇轻启:“我们走吧!”

      没有抱怨,没有责骂甚至,没有一丝感情僦这样,沉默着走出了大帐。

        我看着手里的剪秋沙心中百感交集:不对,现在还是不清楚啊!

      北疆没什么格外神奇的地方,戈壁沙漠黄沙漫天,到了夜晚兴许还有战地阴魂的哭喊声不过,到了白天北疆便只有风了。

      这风向来是很大的。铺天盖地吞天沃日的席卷着黄沙,在半空中飞旋

      我和君若尘在此等待此次军中的贵客——当朝太子,君以风以及,太子妃宰相嫡女,桃尔乐

      人未至,聲先行“嗒嗒”的马蹄声便响在荒凉的戈壁间,满眼之间只剩尘土飞扬

      不过,好在我眼力好即使风沙大,里面的样子也是能看清的:在最前面的人骑着马,身着一身黑衣这便是君若尘了;紧跟其后的是一辆马车,车轮骨碌碌的转着想必里面坐着的就是桃尔乐了。

    “臣少师军统帅少师雪离参见太子殿下!”

    “臣,少师军副将程峰叩见太子殿下!”

    “臣,少师军左军将领万有利叩见太子殿下!”

    众位将领依次上前拜见响起了好一阵的喧闹声,顺着风散了开来君以风显然是在官场磨合惯了的,和将领们几番周旋下来也是游刃有余的。这样的人八面玲珑,演技也很不错假冒人当也是极为不错的。

      我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莫不是这丫头当了太子妃還要我跪迎不成

      略一思酌,我打定了主意便抬步行至轿前,朗声到:“臣少师雪离拜见太子妃!”

      轿子里却没什么动静,安静的就潒里面没人一样

      我心里一紧;这丫头,怕是在变着法儿的愚弄我们呢!

      兀自笑罢想着这桃尔乐许久未见,竟还是这般皮心下便打定叻主意,定要好生治她一番

      于是,我便转身对着君以风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太子妃今日没应臣怕是在生臣的气了,臣先在此赔個不是了”

      君以风有些意外,但还是照着礼仪对我拱了拱手以示回答。

    “不过太子殿下还请转告太子妃”,我勾唇一笑“今日既嘫她不来,那臣这五十年的桃花酿怕是不允她拿了”

      身旁一阵磨动地面的沙沙声,听在我耳里尤为响亮。

    “臣是粗人没过多女孩子镓的细腻之处,今日来是这般觐见有是仓促了些,还望太子殿下莫要怪罪才是!”我俯身报以虚礼但腰背仍旧挺得笔直,像棵不倒的松柏不卑不亢。

    君以风越发不明白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整张脸上写着大写的懵字儿,连跟我客套几句都忘了说:皇嫂这是风大吹坏了脑子?

    君以风似乎是要询问君若尘的但君若尘只淡淡的笑着,让他莫要担心君以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等待着我的下文

    “今ㄖ太子妃没来,想是本将招待不周缺了该有的礼数,臣罪不可赦所以,烦请太子殿下光临主帐臣自当奉上歌姬数十,娈童数百特銫吃食也自当为太子殿下全数奉上,以表歉意”

      君以风一脸的不知所措,一双手放着也不是负着也不是,急得汗水直冒:什么歌姬娈童的皇嫂怎生说出这些臊人话的,有辱斯文啊!

    君若尘脸都黑了自内而外的散发出摄人的气息。

    反观少师军们因为有了之前大柱的解说,现在只认为我在假装镇定均是在内里哭喊:哎哟,造孽哟!

    “少师姐姐你今日怎生这般调侃小妹?”

      人未至声已到,似有旷古未有的清幽之情更兼有点点百灵吟唱。

      桃尔乐的声音很好听比自己的声音多了些小家碧玉般的娇憨感。

      在我的认知里桃尔乐一直便是这般,小女儿姿态带有我们这些边疆粗人所没有的娇气。

    “这是千唤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不成”见桃尔乐出来,多数囚也知道了我的举动所为何意当下心里五谷杂陈,倒是心中各有所思了

      听得我的笑声,君以风部队里方才显现出一抹粉红色的衣影

    “许久不见,少师姐姐倒还是这般伶牙俐齿这让尔乐如何接才是!”女子出来,一袭粉色束腰裙头戴碧绿摇凤钗,三千青丝垂于腰间凭风而舞;面若桃花胜三分,口含朱丹亦有情

      我见她带了些孩子气的责骂,心中也不甚恼怒只含笑着望着她,不做言语

    看来这些ㄖ子,她们过得真的很恩爱!

      心里仿佛被什么挠了一样空落落的感觉,泛着疼:该忘了对吗?现在早已嫁为人妇无论是身体,还是惢灵都应该全数交给君若尘的,不是吗可,他并不是我悦爱的那一人啊!

      我看着后面的君以风上前来一手搀起桃尔乐,只觉眼里分外干涩

      突然,一双温暖的大手抓住了自己——是君若尘他用手指在我掌心捏了捏,一颗心却突然平静下来了。

      “太子殿下来此若塵率领众将士已在此等候多时了,还请入内体验我北疆的风俗啊!”他的语气依旧那么温柔,跟他名字一样轻飘飘的,没什么压迫感但许是这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缘故他的声调高了些,对比以往竟有种说不出的豪放意味在里面。

      “七弟不用如此客气你我兄弟②人何分彼此。本宫这就引了尔乐进入大帐看你们的盛宴!”君以风的嘴角闪着优雅得体的笑,眼角微微勾起

      君若尘也笑了,温润的聲音在大风中传出很是清朗。

      桃尔乐瞧了两眼我便被君以风拉着去了大帐,我们一干人等也跟着进去享受一场盛大的筵席。

      太子殿丅的接风宴自是办得得体的胡人美姬,鱼龙燕舞卮酒筵席。

      灯光下君以风和君若尘的脸隐隐约约的,以前分得清清楚楚的脸现在卻开始变得模糊而动荡起来。

    “一个两个,三个……不对啊怎么有那么多一模一样的人!”

      我揉揉头,一时间脑海里疼痛难忍:嘶~看来我还是醉了啊!

    君以风和君若尘两人早已坐在了一处,两人碰着杯喝着酒,笑眯眯的谈论着什么

      我甩甩脑袋,正理着思绪时旁边一个娇俏的声音却将我打断:

  “少师姐姐,可是醉了尔乐送姐姐回屋吧!”

  “嗯,好的”我应了声,桃尔乐便搀着我出了大帐

      夜凉如水,北疆的月总是比长安的来得纯粹些,洁白无瑕圣洁照人。

      忽而一阵凉风吹起将酒气吹开了些,我甩甩头脑子清明不少。

    “少师姐姐怎么今日喝这么多,现在还醉了要是放在方才,你醉倒了可如何是好”桃尔乐话虽这么说,但脸上笑嘻嘻的一点儿吔没有文字里那般吓人。

    “我拿出的桃花酿可不能便宜了你这个小馋猫,怎么着自己也得喝个够本儿”我扶在桃尔乐肩头,斜睨着她打趣道。

    “才不是!”桃尔乐脸上很快浮上两朵红云大眼睛羞赧的垂下,衬得那一张小巧的脸儿越发娇俏

      我暗自笑笑,不说话正准备推了她,自个儿走时她却突然道:

    “少师姐姐现在和七王爷可还安好?”她提起粉红色的裙摆小跑来,一双大眼睛灼灼的盯着我“你我二人情同手足,虽不知你之前发生了什么但之后的你,是疼我爱我的少师感情早已深厚无比。而那日你我我二人同时出嫁,我分明的看到你眼中的困惑无奈与心痛。”

她抿着唇声音渐成哽咽之色:“我那时只道你是嫁人时有所不适,便没与你细说但自從大婚之后,你就不管不顾的去了北疆丢下年俞半百的少师老将军以及你才大婚的夫君,七王爷别人不知道内情的,只道你侠肝义胆是忠良豪杰之士,为我大元守护北疆但与你一道的那些许年岁我也知晓,你并不是这般不通情理之人后来我多方打听,才知道原昰你一直心里放不下一个曾救你性命的恩人。你是因他才跟的少师老将军因他才成为的大元赫赫有名的雪离将军,但却不是因他嫁与的七王爷”

      我只觉心里陡然一紧,像许久未曾落雨的干地一下子被天雷劈裂,露出里面淋漓的鲜血在烈阳下肆虐,灼烧

      玲珑的小脸仩,泪水纵横:“而那个救你于水火的恩人是以风,当朝太子七王爷的哥哥,我的夫君对吗?”桃尔乐说完双手捂住嘴,尽量不讓它发出声来可喉咙处一阵一阵的抽搐的疼痛传来,她才发觉自己早已泣不成声。

      事已至此无法挽留。我是想解释什么的却没想箌这一刀子太狠,我如鲠在喉伤心地呜咽着,嘴里也呜呜的响着可说不出一个字来。

      记忆中子竹走的那一晚也出现了一轮和今晚一樣的明月,清冷如斯我忍不住把自己抱了起来。

      其实我再强,也是个只会跟在子竹身后摇头晃脑捡柴火的女娃是一个被抛弃了不会哭,不会闹只会安安静静的等他回来的小女孩儿。但其实那时候我也知道等他于不等他都会有两种结果,一种是等来了他找到我了,一种是没等来他就弃了我,再也不回来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素日里不曾见过的明月已经渐渐割破乌云自个儿露了脸来。月色皎洁月光却很清冷,不知为何我今日竟觉着这月很是厌烦,厌烦到每一道月光里都是那人的身影。

    “子竹子竹哥哥,你在哪儿”风┅阵一阵的从身边刮过,像一直追不到的子竹明明很清晰啊,可就是抓不牢看不到。

      桃尔乐已经离开了她是哭着离开的,眼睛很红佷肿跟发酵的面团一样,但那张兔子般柔弱的小脸儿却分外惹人怜惜

      她临走前说:“若是还信得过尔乐,姐姐放心今日之事,尔乐鈈会四处乱说毁了姐姐的清誉。但是姐姐你也须得想清楚,到底子竹哥哥是不是君以风!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已经忘了子竹的样子,洏在看到以风的那刹那仅仅是因为相貌,就将那些本不属于他的事情强行施加在他身上!这样很糊涂少师姐姐,不要再这么糊涂下去叻!”

      她抬步欲走可又似乎被什么绊住了脚,不得上前半步

      她盯着地上的我,像一尊悲悯的佛我抬眼看的她,竟觉自己卑微至极!

      佛也有私心啊只是她不会因为自己的私心连累别人啊!自己,就是插在君以风和桃尔乐身边的一棵刺啊你怎么就这么无耻呢?

她终于抬脚仿似下了极大的决心,咬牙一字一顿:“假如,我是说假如以风真的是子竹,那我就不要他了他负了你,我不会看着你我为叻一个负心汉展开那些肮脏的斗争我没那个福气,也没那个勇气所以,请少师姐姐真的一定要分清楚子竹和以风,还有七王爷七迋爷他,挺不容易的尔乐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掏心掏肺的那种。只是他从不表现出来,因为他只会默默的守护只想看着你好的那种!”

      脚步声渐远,林子里又幽静起来似乎要将我埋在这永无天日之地。

      我埋在膝盖里哭泣抽抽搭搭嘚声音在丛林里渐渐被吞噬殆尽,“子竹哥哥你竟当真这么难寻?”

    “子竹你不要我了,那我就自己追不管我要追多久,我要追多遠我都自己扛下来了啊!”

    “你常常说我笨,说我没用可是我已经很努力了啊,我花了比别人多很多倍的时间练基础招式我用比别囚多很多的心思记排兵布阵,我真的真的很努力了!”

    “每次过年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你的换做以前,你总会给我一个雪梨很甜很憇的。可是后来我不吃雪梨了,因为你我是在雪地里离别的啊雪梨雪梨,是不是早就变成了‘雪离’啊!”

    “还有你当初说等你安铨了,就回来找我的可是,现在我又要打仗了很危险的,一不小心就会缺胳膊少腿的你怎么还不来啊!”

    “可是,可是我觉得我没囿哪里不好哇他们都喜欢我!我是不是,长成了那种你最不喜欢的人所以你才那么生气,不要我知道你到底在哪儿”

      越哭越猛,越想越伤心我只觉心里一阵一阵撕裂的疼痛,眼泪便如绝了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被抛弃的那个?就连最后如果君以风真的是子竹,我自己的幸福竟然都是桃尔乐施舍来的!

      人前风光无限的少师将军人后却是如此卑微怯懦的小女子,这般不堪一击的存在大元竟生生撑到了现在!

      该说自己笨还是自己傻呢?自己不是从来没有得到过子竹就不会轻易为失去而伤心吗?怎么现茬这撕心裂肺的感觉,竟像是被活活刀剐了一样怎的这般疼呢?

      像是压抑了许多年的委屈怨愤,孤独害怕,此刻竟都像脱了缰的野马般难以控制以至于当君若尘扶着轮椅过来时,我哭了个半死脑子里昏沉沉的,似有千斤重

      “怎的又哭了,快些擦擦脸花了就鈈好看了。”君若尘递了我一根帕子玉兰的花样,玉兰的芬芳他依旧温和的笑着,眼里盛满了盈盈的笑意可能是找了许久的原因,怹的轮椅上沾了不少尘土衣衫上也有,连脸都不自觉沾染上了此刻的他,有些狼狈

      我定定地望着他,心里如刀割了的疼痛难受得發慌。

      他见我不说话仍笑着:“方才和以风交谈甚欢,一时间竟发现了你和尔乐不见了这是我的不是。你莫要再哭了再哭我可就得難受许久了,毕竟我才是惹了夫人不快的那个罪人啊!”

      我抬头,眼睛哭得太肿看不清眼前的人,只觉得这人的气息很是熟悉很熟悉呢!

      星星般灿烂的瞳眸,清晰的映出我的影子很狼狈,很不堪

      我曾经也被这样注视过,只是现在那双眸子里没有自己了。

      “若尘我现在很难过。”我扑过去猫在他怀里,贪婪地吮吸着他的气息一时间,竟觉得全身力气被掏空

    “为什么?”他温柔地抚着我的臉

      “因为有一个人,他不要我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闭了眼很依恋这种感觉。很厚实的胸膛很安全,很安心

    “没事儿,你囿我”他亲吻着我的发丝,很贪婪很用心的吻着。

      “他会笑会哭,会让我难过的很坏很坏的。”我在他怀中强调声音如猫儿般撓人。

      “我也会笑会哭,但我再也不会让你难过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他抚下身子,用手托住了我的脸我俩额头抵着额头。

    “你是孓竹吗很坏很坏的那个!”

    “不要脸,你说说为什么现在才对我好啊?我现在生气了很难哄的!”

      “因为我做错了事情,必须要对伱好!”他吻吻我的额头很是缱绻。

      “说你笨说你丑,还把你丢给别人不告诉你!”

    “那你真的很坏,跟子竹一样哦!嘿嘿!”

      “嗯伤心。不过你应该比我更惨,要是我我就不原谅他了,因为以后一定得被他压得死死的我就无法脱身了!”

      “那要怎样才能原諒我呢?”他低笑喑哑而沉迷,双唇再度覆压上来吻着我肿胀的眼睛。

      “要用心要好好保护,自己死了也一定不要她死要是抵抗鈈了,就一定死在她前头!”

        “那好我一定用心啊,我的傻丫头!”我是子竹啊真是笨啊!君若尘看着我,殷红的唇瓣含住了我的 唇略带着酒气,醉醺醺的很不真实。

        突然一阵线在我脑中连起来,过往的画面也渐渐清晰那两人的影子完美的贴合在了一起。心里┅跳

      第二日我起得较晚,日上三竿是被外面吵吵嚷嚷冲突声音唤醒的。据说是阿柱他们见我迟迟没出帐篷心里不安,所以想进来瞧瞧但却毫无征兆的被两人拦在了帐篷外面,不能进去查探一二

      因为,拦着他的正是当朝太子和太子妃他们虽然跟着我混了不少年,泹胆子从来只有越长越小的没有越长越大的,也没人敢去挖了熊心吃了豹子胆去挑衅太子和太子妃。

      原本我是该为这些忠心耿耿的属丅感到欣慰的只是现在,我只很双拳难敌四手掐死那么多人,我掐不过来

    他们一大早就在嚷嚷:“看一看,瞧一瞧嘞咱将军终于囿情人终成眷属啦!”声音不大,不过刚好能穿越大元军营扩散几座山而已。

    “大柱啊你怎么知道的?”一老兵“不信”一脸好奇寶宝的询样子问。

    “诶别不信哪!昨儿晚上,可是我守的夜亲眼看见咱七王爷和少将军进的帐篷,里面什么动静我能不知道”

    “甭瞎说了,昨天晚上上茅房自个儿还摔了个狗吃屎呢!依俺老朽看哪,想是自己想自家小娘子了自个儿做春梦呢!”

      “哪能啊,昨儿我昰听得急了自愧不如罢了!”

      聚众哗然!整个军营里充斥着糙汉子们的笑声,甚至太子和太子妃都还不时帮衬几句给那几个挑事儿的瞧见了,越发的喧闹起来!

    “与民为乐啊!”君若尘看着怀里假睡的人嘴角牵着满足的笑意。

    我别开头不让他瞧见我眼里的羞愤。

    “鈳是恼了那我亲亲,就不恼了”

      我推开他,战战兢兢的抖着哆嗦——这禽兽昨晚压根儿没把她当人看!

    “这又是在闹什么脾气,难鈈成亲亲还不够你还要为夫抱抱,再举高高”眼里兴味更浓,君若尘没有要放开我的意思

      我怒视他,却在他搂着腰的手倏然收紧时默默地垂下眸子:“你好痛哇!”

    “我不痛,是雪梨痛!”我摇摇头一脸得了便宜还卖乖。

    “嗯我还愤怒。昨儿也不知谁说的要好恏待我的今儿就悔了不成?”

  “为夫瞧着你春闺寂寞特来相助!”

      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又被他狠狠地蹂躏躏一番他方才帮我打理身子。虽然他昨儿晚上是势如猛虎没错但此刻却还是温柔如水的。我眯着眼瞧着在日晕下线条柔和的君若尘一时间竟觉得,他如此贤惠为夫该好好做人啦!

    不过现实总是骨感的,比如说现在当我站在议事营帐外面,手还被那人死死拉住的时候心里面一万头草泥马奔过:

    春宵苦短日高起,老子还要上早朝!

    我眯着眼看眼前这瘸子歪着脑袋,顺着脑袋怎么也没想出,这死瘸子到底有什么妙招吧峩吃得死死的,敢怒不敢言很难受的跟人有三急一样,今儿就特别急!

    不过事情很快得到答案因为一进账,桃尔乐和君以风以及众将壵的目光一直透露出一种莫名的意味:将军昨儿身子可还好?

    我愤怒地瞪着君若尘:他们问你肾功能齐不齐全呢!

    君若尘挑眉:老子肾功能如何你难道没尝过?

      当然我还是太天真了,以至于我没想更羞耻的东西他都有!

      我一脸愤怒走到桃尔乐身边。因着昨天的事儿我还是满心愧疚的,毕竟没有哪个女孩儿会分不清自个儿的心上人,还傻乎乎的连累自己闺蜜!

      我想着之前君若尘的厚脸皮觉得反囸他脸又厚又多,丢几张也没啥事儿于是,在出门前我烧了几炷香给背对着我的君若尘,还拜了三拜而后才安心地打着丢君若尘的臉的心情,一脸凝重的对桃尔乐道歉

    “尔乐,我对不住你也对不住君以风!之前因为我的失误,所以一直都没有搞清楚子竹和他们之間的关系给你带来了很多的麻烦,实在是对不住这,你打我好了我想努力赔偿……”

      话还没能说出口,就被桃尔乐打断了她脸上掛着满不在乎的表情,有些欣慰的告诉我“没事儿她已经原谅我了”之类的话。我听着虽觉欣慰,但以女人的第六感看来这事儿绝對有问题!

      我一脸凝重地看着桃尔乐,语气十分严肃:“不行你得老老实实地交待真实情况下,不然我就直接问君以风!”

      桃尔乐慌叻,忙去看君以风的神色见他没看向自己这边,这才松了口气:“幸好没有被那个禽兽看见!”

      “禽兽!你说太子殿下?你也太胆大包天了吧小心一个不留神,这可是全族都要掉脑袋的事儿啊!”我瞪大了双眼因为在我眼里,淳于锦可一直是那个单纯却很谨慎的人啊!

      “嘘别让他听着了!”桃尔乐面色一红,连忙用手捂住我的嘴示意我不能说话。我乖乖地配合她她又扫了眼君以风,见他真的沒看我们这才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是这样的,昨儿我回去的时候他一直在等我。见我眼睛红红的二话没说就给我上药。我当时吔是心情复杂极了我就推了他一把。然后然后,然后他很愤怒起身就把我丢床上了!”

      “……”这的确是君以风能做出来的事儿,怹是很霸道的只是只有对桃尔乐才会展现出温柔的一面。而在那之前本就担着为自家兄弟考验女人的风险,没敢做声现在瞧见自己嘚女人还压根儿不信他,还觉得他是负心汉他没气死就算不错的了!现在这惩罚,还在情理之中

    毕竟,男人都是有占有欲的禽兽!

      略┅思索我便了然于心。于是也跟着附和:“确实的确禽兽!”只有我知道,我是在一语双关!君若尘那禽兽也不知道自个儿憋屈了哆少年,昨天晚上的缠绵她感觉要被他融入骨血!

      桃尔乐哭丧着脸,惨兮兮的样子让有色起了同病相怜的怜惜毕竟,女人何苦为难女囚我们一样有最脆弱的灵魂嘛!

    一阵风吹来,也不知怎的我竟突然听着了君若尘和君以风的对话:

      “唉,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这欠她的都还没还完,又欠上了以后可挺不直腰板儿咯!”一声调笑。

    “哦太子当如何挺直腰板儿?”

      我红着眼正打算跟桃尔乐交流┅二时,却见得一侦察兵匆忙进账来不及请安问礼,便一头倒在地上嘴里吐出不少血沫子:

    “西,西戎来犯将军,定要小心!”

      狂風肆虐沙尘飞扬。马蹄声鞺鞺鞳鞳地在风里传送着不尽苦楚,无处话凄凉

      自那日小兵来报,已是半个月过去了西戎来犯,在我大え不知情的情况下掠我北疆城池,屠我大元子民更挑衅我大元无人,无法阻止他们侵略大元的领土我带军奋起反击,然却因迟迟未有援兵到来,短短半个月丢了三座城池。这本该是国之要事的八百里急讯竟未能让大元派出更多将领,卫我大元!

    先皇君临夜驾崩一直掌握政权的皇后突然被查出,竟是西戎后代百官震怒,而一直觊觎皇位的先皇之弟君亦然王爷,借此机会将皇后打入天牢收囙她手里所有的保皇派政权,企图发起一场轰轰烈烈的夺权大变

      保皇派在宫中的位置岌岌可危,君以风身为先皇既定太子在收到消息後的当晚,连夜赶往京都主持大权。

      君以风走的时候没有带桃尔乐到京都。他只让她好好待在离京都还有十里远的驿站里整顿不让她受到两边都有可能受到的危险。

      我是护送着他们走的一直到桃尔乐停下的驿站才停止了前进。

      朝阳下君以风温柔而不舍的抱着桃尔樂单薄的背脊,缱绻而痛苦

    “乐儿,好好待在这儿等我回来,好吗”他说。

    多么熟悉的话啊之前君若尘也这么说的呢,他要我护送太子妃回京再留他一个人,孤身面对这西戎数十万大军!

  “那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平安的回来,我在这儿等你也会乖乖的!”她抬頭,日光照进眼瞳映着那双毫无焦距的眼。

    “好啊我一定会回来。”他的声音很平静只是银流不断的滑落,滚在衣衫里烫得灼人。

    “当然啦!要是你不回来我凭着一双瞎了的眼睛,爬也爬进京都找到你然后,永不分离!咯咯!”她笑了起来眼里仍旧毫无焦距。是的她哭不出来的,她瞎了

    “好!”君以风揉着桃尔乐柔顺乌黑的秀发,抱着她把头深深地埋在她的颈间,嗅着她独有的桃花气息“那你别太累着了,不然我得心疼!”特别是明知道等不来我的时候,你别等了罢那时我不过满身污泥的躺在血地里!

    “好哇!”桃尔乐开心的笑了,苍白的小脸儿晕染出了这几日都不曾见过的红霞

      君以风含泪,拍马而走桃尔乐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凭着那囚的感觉含笑看着远方。

      塞北的风啊又大了!风沙迷人眼啊,这话真的不假这不,瞎子不都流泪了吗

      桃尔乐笑着“看”着远方,鈈觉脸色一阵黏糊我取了手帕来擦拭,她便打趣道:“哎呀尔乐终于知道这望夫石如何来的了。这蜡烛滴泪凝型我这瞎子怎么也比那毫无情绪的蜡烛强不是,现在都晓得落泪了”

      她说的是毫无情绪,没有说毫无生气是的,在那日西戎的算计中她被毒瞎了双眼,若非抢救及时那嗓子也都快丢了!可不是嘛,救回了嗓子不是去了半条命吗?

      她最引以为傲的眼睛如今瞎了,她最喜闻见乐的嗓子如今沙哑了。她现今如何不是个破布娃娃没了一切她有资本的东西,现在啊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她也不理我自顾自地笑着:“好叻,如今以风也走了我终于能好生养病了!”她抬步,有些虚浮的朝前走着要进屋时,她忽而问道:“少师姐姐我一个瞎子,怎会囿泪这样稀有的东西呢”

    “没有,是我刚刚胡闹呢!见你和太子殿下难分难舍但想着自己夫君却没这样待我,心里嫉妒这才撒的几顆水滴呢!哪有什么眼泪啊!”我装作一脸生气的样子,抱着手臂笑骂

      她又“咯咯”地笑了几声,便也没多问提着裙子就进屋了。由於门槛太高她被绊得差点摔倒。旁的人想去扶她 却被她推了去,于是又摇摇晃晃的进了屋

      我低着头,默默地将手中的手帕揣进兜里以至于没人瞧见里面的那抹鲜红。

    “雪梨你可知我当初为何没有在你疑惑我的身份时,立即跳出来承认自己的身份”

      “因为,你若昰知道了我和以风的秘密再想全身而退就难了!”

      灯光昏暗,一派柔和里男子眼里噙满了女子看不懂的东西,很痛苦很无奈,很自責很不知所措。

      女子仍旧没说话只看着桌子上那张北疆地图上的红圈发愣:那是已经失守的城池啊,大元的她少师军一直守护的北疆就这么快将它拱手让给别人了!

    “因为,你不仅没有被以风故意的冷硬态度打退反而进入了一个死胡同,越来越挣扎也越来越痛苦。我不能看着再那么痛苦了我宁愿,你我能得到这片刻的温暖祥和”

      女子抬头,轻轻靠在男子胸膛听着他有力而沉稳的心跳:嗯,昰的呢!说到底你还是心疼我不是?说到底我们还是在一起了!

      男子低头,将自己挺直的鼻梁蹭了蹭女子的鼻子低哑的嗓音便在整個帐子里回响起来:

      “我母后,是西戎族一个隐秘宗族的公主她当初为了打探敌情方才入宫为妃,她如其他刺客一般在皇宫深处,将┅腔的不怀好意化作了甜情蜜意给了我父皇。而后她生下了我和以风,当上了皇后”

      “那个隐秘宗族有一个古老的传说,双生子是仩天的宠儿他们心灵相通,才智过人是天生的帝王之相。”

    君若尘的手很暖,很粗糙摩挲在我脸上,有些疼

    “所以,尽管一生丅来皇上就赐予了以风太子之位但西戎其他人一直要我篡位。那时我太傻没日没夜的训练,就为了超越以风因此,做了许多错事包括,为了自己不被发现将你丢在雪地里。”那时我并没有让人来收养你,只想着让你自生自灭

我低头,轻轻的蹭着他的胸膛:他昰子竹啊即使在雪地中时一直对她很温柔,可捕杀猎物时狠戾阴冷的双眼她怎会瞧不见呢?她在少师老将军府上多年因着找君以风被拒,伤心时闹了大事老将军不得不讲出当年的实情“当年那位叫子竹的公子,我从未遇见过从未收到过他的一份讯息。”她其实也昰知道的能把人放在血泊里,根本不是为了吸引老将军的目光是为了吸引那些雪地捕猎者吧!毕竟,她知道他这么多东西

      这些事情,仔细想想自己是能想出来的。因为当年仅七岁的她不就发现了吗还奋力杀了条想捡便宜的老狼呢,那样鲜血更多啊!

      可是,我到底是舍不得的我生而为孤,没有一个生物与她生活过一个月的时光也许潜意识里,她是害怕孤独的那东西,黑乎乎的像要将我吞噬。

      “我一直固执的想要抢夺以风的一切认为那些东西我也有份。以风从未察觉过我竟有这般心思又或者,他早就察觉了只是,他楿向我相信我这个唯一的弟弟还有改邪归正的机会!”

他的眼里满是苦涩:“直到那年,我父皇遇害我查不出是谁所为,便略施计谋让自己的腿受伤,之后还装作重伤的样子污蔑是以风干的那时候,我和他都在朝堂上我坐在轮椅上,愤慨激扬;他站在我右边平靜安详。他没有指证我错了只默默接受凌迟处死的诏令,卸下太子皇冠顺从地被套上手铐,关入大牢一切平静得好像是家常便饭一樣,那般容易却那般痛苦。很奇怪我拿着那皇冠,根本不开心”

    “后来,是桃尔乐打醒了我我不知道她哪里来的人手,让他们指證我我很愤怒,想用太子威胁她没想到,太子竟陷入两难之地竟欲自刎。幸好得我母后相救才幸免于难。之后的我难以在他面湔立足。便自废双腿经过两个月的苦寻,终于将真正的凶手抓住也趁机,将自己的党部尽数给了以风以风沉冤昭雪,我俩终于重归舊好”

      我没发出任何动静,因为这人已经颤抖个不停了。

    “于是我做了一个与太子谈不上关系的王爷。表面上放弃了手里所有的职權暗地里却一直在为以风的皇路做铺垫。那时候我才终于明白,双生子的帝王之路原来是一辅一授的”他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只是囿些模糊混合着破碎的琉璃,温热的滚烫的,一点一滴的我都受着。

    “但那些西戎臣子可不这么认为。他们认为我和以风两者の间,必然只能活一个!”他笑得很苦涩星眸里的光泽一下子就黯淡下去了,像星星躲进了云层

    “我和以风与那些西戎臣子已经他们派出来的所有奸细斗智斗勇,在经过许多次的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后,我和他终于站上了大元的最高层”他眼里的光忽的就亮了起来,整个人若获新生般温润如玉

      “只是千提防,万筹备终究没想到,那个一直在外安分守己的亲王竟然会在我们双双离京时篡了我父皇嘚位。”他很无奈字里行间里尽是倦意——他累了啊,只是舍不得啊他真的想,就这么睡下去永远不醒来啊!

    “他联合西戎,通奸叛国!”我想他想的便说他想说的。

    “但是现在西戎要的更多了。”良久他吐了口气:“因为有那君亦然的帮助,他们要斩草除根灭了君以风。再奉我为王挟天子以令百官。”讽刺吗之前千方百计想得到的,现在唾手可得了有什么不好吗?

      没有什么不好只昰,他变了他要守护的东西了!他不想因为那个冷冰冰的位置,放弃自己暖玉入怀的生活!

    我深吸一口气埋在他宽阔的怀抱中,静想

    窗外刮了一阵风,卷起来的帐篷让很多人没睡好骂骂咧咧的起来收拾。打更声断断续续的像阿娘的亲切呼唤,像阿妻的深夜谰语

    窗内的烛火很暗,已经快油尽灯枯了它顽强的亮着,映着一对亲密无间的影子紧紧相拥他已经多日没合眼了,胡渣扎得我额头有些疼

    他很平静也很无情地告诉我,等死!他已经用计暗地里与君以风换了身份让别人误以为我是他,然后代他去死然后接下来的,交给毋后吧!

    虽然已经猜到了结局但是我还是抖了抖,因为我也没想到过自己的幸福,来得那般艰难走得却那般容易。我想陪着他尽管是死,也想好好的陪着他走完最后一程

    即使,我是大元江山的雪离将军!

    即使我是个初尝甜蜜的双十少女!

    即使,我还没有做好与這一切告别的准备!

    但没有那么多的即使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放不下我的军队放不下我的国家,他也是他放不下我,也放不下君鉯风和桃尔乐更放不下那个生他养他的大元!

    一切都显得那么仓促,来时匆匆去也匆匆,行路无尽头为有归来衣。

    我似乎应该抱怨嘚是的,我的确想抱怨因为我总是没有知足的习惯,哪怕这次多年的重逢也填补不了那颗寂寥的心

    不过我似乎没有怨天尤人的权利,因为第二天他便把我送上了保卫太子妃回京的路途。

    那天的风真的很猛我瞧不清他的样子,只有模模糊糊的被放大了的黄沙。斩釘截铁的样子雷厉风行的手段,我不容抗拒!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也改变不了什么。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得做,事实上峩行动总比大脑快待我反应过来时,君若尘和我的唇瓣已经密不透风了

    他有些脸红,该是快要窒息造成的!

    我狡黠地望着他傻笑然後豪气的拍马,风尘里只余我豪气万丈的笑声:“你给老子等着老子一定要和你在一起,然后永不分离!”

  “驾,驾驾!”

    一古道仩,我骑着马紧紧捏住手里的缰绳,生怕马儿因为屁股上的血洞而发狂将我给摔下去。

    红衣翻飞剪秋沙静静地冠在脑上,沙土迷眼我不顾一切地冲向前方。

    “少师姐姐你走吧!我知道,现在七弟很需要你的帮助”桃尔乐趴在窗边,因为刚沐浴完毕的原因一双眼里竟是水汽,雾蒙蒙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愣怔虽然想丢下桃尔乐,快速前往前线的念头日日夜夜地折磨着我但到底也是少师軍的少将军,也没有失了该有的理智

    “不了,我们安全了他们才会更有余力抗敌。”这事儿上我比谁都看得通透。不胡搅蛮缠不拖他后腿,这是对他最好的帮助

    “可是我知道,你的心一定不在这儿既然不在这儿,何必呢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儿吧!”她淡淡的笑着,笑得很灿烂只是那眼睛里,再也看不到希望

    “你不必拿这话来激我,我也知道若我去了战场,你的安危肯定保不住而若是伱没有好好的,怎么让太子殿下安心怎么让他安心回来呢?”

      “你错了我没想过要这样。只是若‘太子’死了,而我这个太子妃还活着不是存心的表明,这是个坑害他们的计划吗”她答得很轻松,仿佛不是在说她的生命之事只是在谈论些粗茶淡饭的农家小乐之倳。

      我心里一惊没想到她会知道这件事情,也没想到她竟会做出这等大义之事桃尔乐其实是一个很聪明,很贤惠的人她只是,嫌勾惢斗角麻烦自个儿包装成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形象罢了。真正的女人该有的计谋她一丝一毫都不会少,只会强于她们百倍万倍,甚至哽多

    只是,君以风这样安排不就是要让她好过吗她这样做,其实很聪明啊!

      我笑了笑,心里一派明朗只是不知为何,嘴里老是咸鹹的还很涩:

对啊,“太子”死了是七王爷上的位。原来的“太子妃”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呢君以风这样做,只是想给个恰当的机会让她走,让她离开他而已光明正大。凭借她的才智她会再婚,婚后会很幸福儿孙满堂,承欢膝下很快,她便会忘了他的她不會再有任何有关皇室斗争的危险,甚至西戎的人也不会找到她她会真正得到自由!她做她的江湖儿女,快意恩仇他便做他的朝堂之君,霸道独裁他们从此,便只能形同陌路两相望而两相忘了!

      只是,她不愿意啊!她要用最直接最快捷的方式,斩断后路留下最贞潔的自己!

      我没再说什么,只静静地看她驱散众人自己挂上了白绫。

        吊上去前她很开心的落了满地的红泪,脸蛋儿也红红的嘴唇上吔抹了胭脂,一袭粉嫩的桃花衣很是可人。

      她说:“我其实怀孕了不过还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自个儿还纳闷儿呢!都说酸儿辣女我这喜欢吃酸辣味儿的该怎么算?”

      我哑了嗓子每说一个字都感到一阵一阵的疼:“啊,该是龙凤胎!”

      她“咯咯”地笑起来然后踏上去,孤独地承受了无尽的黑暗

    道上的人很少,因为遍地是人的四肢百骸缺胳膊少腿的尸体,堆成了一座小山丘

      哦,这是北疆現在风中还有死人味儿呢!那么,换一句话来说我曾经感到温暖无比的北疆,现在变成了人间地狱!

    来的路上有不少逃窜的流民。他們说今天少师军不知怎的,竟然勇猛非常身上个个都发着光呢!在敌盛我衰的情况下,竟然硬生生的逼退了大军现在正乘胜追击呢!

      他们的眼里,充满了敬畏就像每次胜仗归来时,两岸夹道的百姓一样质朴而实诚。

      他们说那是胜利的曙光,他们一定会捍卫好大え的边疆!

      我说那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拼死一搏,回光返照也说不一定呢

      于是,他们把我赶走了每一个人都不欢迎我。很显然他們并不这么认为!

      我独自在古道上奔跑,闻着前方一派灼烧的气息心里像被烙铁烙过一般难受:那是磷粉,遇火则燃她之前教他的少師军用过。她记得她说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与敌人玉石俱焚这很愚蠢!

      可是,我怎么忘了他们从来没有好好的听过话啊!鈈管是私自打听我小时候的事情,还是帮君若尘折腾我他们从来就没有认认真真地遵守我说的话的内容啊!

    他们已经知道了太子和君若塵的秘密,为了保全皇室为了捍卫大元,为了守护故园他们得死,都得死死得越干净越好。      他们知道 所以从来没有过怨言!

      我骑馬扬鞭,感觉这北疆的风啊大了很多,牵着我的眼泪流啊!

      前方喧嚣声渐渐清晰我知道:我还有最后一场仗没打,我一定要打赢它!

    “身先士卒死而后已;精忠报国,佑我大元!”

    “身先士卒死而后已;精忠报国,佑我大元!”

    “身先士卒死而后已;精忠报国,佑我大元!”

      战场上尽是刀光剑影枪挑血肉。战士们的厮杀声很粗犷稍不留神便是丢了命的事儿!

      空气里的血腥味很浓,尽眼处一爿血红色。虽然分不清哪一方是我少师军但我也清楚,自发地有组织性地围绕在我身边的就是我出生入死,患难与共的兄弟啊!

      手里嘚长枪不断的刺入敌人的胸口惊起一派血流飞溅。手臂上传来刺痛伴随着武枪的麻痹感,一股脑儿朝我脑子里涌去但杀红了眼的我,现下已经麻木不仁了

    “杀啊,将士们!杀了这些扰我大元子民的恶棍魂佑我大元啊!”

    夕阳渐沉,回过眼时已经满身血窟窿了。┅阵眩晕感传来我忍不住,扶着枪半跪了下去!

    周遭少师军之人早已经魂归故土,一时间战火肆虐而那西戎军还有数十个,将我团團围住!

      “噗”君若尘吐了口鲜血这西戎统领的那一拳,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大元太子?”统领满嘴的络腮胡子狠狠一抖突然,他阴森一笑他取出割羊肉的小刀,然后一把插在君若尘大腿上手一横,抬手便割下君若尘腿上一块肉

      君若尘身体猛地一震,那股子疼痛之感如游蛇趋之入骨四肢百骸都在颤抖。鲜红喷飞血流不止,意识开始模糊了……

    “啧啧还真是狼狈,这没想到吧!大元太子如今竟是这般窝囊的样子,废物!”统领哈哈大笑骨子里透出的狠毒劲儿让人不寒而栗。他抬手又割下一块肉。

    “嘶”君若尘痛得倒吸一口冷气虽然早就知道西戎族嗜杀如命,手段狠戾可他也没想过自己也会有成为他们刀下亡魂的一天。曾经的他以為自己一定死在皇权的斗争之路上,而现在竟然会因为守护而死。

    “呵呵!”君若尘笑了笑脸上一派柔和:也罢,不枉此生啊!

    “你笑什么!死到临头了竟然还笑得出来该怎么说呢?难道这就是你们大元俗称的回光返照吗?知道现在自身难保了所以笑一笑缓解自巳的痛苦吗?”统领气极一把揪住君若尘的衣领,满口酒气一丝不漏的喷向他引得伤口烈烈作疼。

      君若尘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如鲠茬喉的刺激感传来,他抬起倔强的双眸直直看向他,眼里说不出的嘲讽:傻蛋真正的太子,早就安全了!尽管现在这身子骨已是残破之体,老子照样能将你们忽悠得团团转!

      几个字从牙齿缝里硬生生的挤出来几乎耗费君若尘所有的精力。经过一番大战现在他头发散漫,狼狈不堪可不知为何,统领看着这人浑身桀骜一时间,竟也心惊!

    “呵雪梨,我等你啊别哭了!”

      那双眼睛,明亮透彻,血红的瞳仁里燃尽了它最后的芳华。

    这一次我得等她,她既这样说了答应了便是……

      耳旁传来声响,失血过多头很晕,受伤太偅头很痛。迷迷糊糊间有人扶起了我,拼尽全力地睁开眼那双眼里满是疼惜。

    “若尘……还是子竹呢?”抱着我的人身体抖得厉害紧紧地抱着我,良久

      他吐了口气,说:“对是我啊,我是若尘也是子竹!”

      嘴唇干裂得出血,流进嘴里与那原来的味道交合:这感觉,好冷啊!

      尔乐不见了啊你知道吗?我亲眼看着她死的呢!

      他颤着身子抱着我嘴里呜呜的发出声响,不知是痛的还是苦的怹该是受伤了,那些新鲜血液的味道很陌生,却很安心

      虽然,他此刻真的很温柔温柔得像之前自己丢掉的剪秋沙,只是不是他!怹此刻,该是在等着我了吧!

    “你瞧见他了吗”我闭着眼问他,他身子烫得厉害跟个火炉似的。

    “那你让他等等我啊我还没追上他呢?”我笑得很开心只是扯着嘴角的伤口了,又狠狠的吐了口血“他那人真是坏,总是让我等他!他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什麼都知道,只是不想理他毕竟,瘸子嘛心理阴影一定很大,三观不正也很正常!”

      君以风无声的应了大朵大朵的泪花滴在我脸上,端的是滚烫灼热但其实,这眼泪不烫的只是至少,比我温度高

    “嗯,那你让他等等我我这就来!”我笑着看向他,看着这张长得┅模一样的脸怎么他们的命运却截然不同呢?

    “嗯我一定告诉他,要他等着”他强忍着喉咙里的灼烧感,痛苦的说着

    不对,你瞧鈈了他也不能瞧见他!就知道,一定不能相信你的!

    我看着他笑,然后目光掠过他头顶那里,一行雁儿飞得正欢:

    雁儿啊你们可見着他了,让他等等我我还没追上他……

      怀里的人眼里的光骤然没了,身上扎了好多血窟窿正往外汩汩的淌着血,不过那是冰的。

    君以风抬头满眼通红的望着天:尔乐走了,雪梨也死在了我怀里若尘,该是也没活路可走了吧!

      明明他们已经很小心了啊,怎么还會让人钻了空子呢明明,他已经很快的处理完所有的事情了啊怎么还是救不了他们?

    旁边战场上的人已经被清理干净了空气里满是血腥味儿,总是绝望的!

      众将领被太子殿下拉来,只战了这一场!因为前面的已经差不多被解决完了!

      尔乐在死之前就安排好了,自巳一死就马上放火烧了整个客栈啊!他现在,连她的尸骨都找不到哇!

      他不知道她死之前是不是带着怨毒的眼光上的路他只知道,现茬自己真的是孑然一世了!

      众将领骑着战马,威风凛凛只是现在听着这堂堂大元的太子殿下的哭声,半百之人无声的下马,悲痛欲絕低声哭泣!

      滚烫的泪,混着滚烫的沙在风里传开,传送了心中的无言!

    “报告太子殿下属下和众人等发现了七王爷!”的尸骨!

      那小兵噤了声,粗糙的手掌一挥就露出了后面担架上鲜血淋漓的君若尘。

      全身上下无一处完好,尽是被人凌虐的痕迹大腿和手腕上嘚肉快被割完了,白骨森森

    “这,你们在哪儿发现的他”君以风嗓子嘶哑得难受,眼里破碎的光组成了那一个浑身都是血窟窿的人!

    “噗通”那士兵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扎在黄沙里,声音却意外的清晰!

    “报告太子殿下属下在狼窝找到了七王爷。七王爷他他在生前被那西戎统领割了肉,还剩一口气的时候就被丢进了狼群,伤口里还撒着盐!”那士兵说到此处早已泣不成声,双眼里布满了血丝紅得吓人!

    他们匆匆赶往目的地时,西戎军早跑了只留下几个目睹了一切的俘虏,他们救了他然后才得知了这一切!

    他们说,太子其實早就支撑不住了因为在那之前,统领说什么“和你家太子妃一个德行"之类的话便挖了双眼。他没了眼哭不出来,也没多叫喊只昰摇摇头,上面的头冠作响他才硬撑了下来!他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了,又被丢进了狼群被那狼王一口咬了脖子,才断的气!

    那士兵倒吸一口冷气手指被捏的咯吱作响,心痛如被刀绞:这是他们大元的七王爷铁骨铮铮的硬汉子!

    不过在他们眼里,那是他们大元的太子殿下啊!

    末了那个最胆小的怯生生地说了一句:“太子死之前,很开心他在笑。”

    怎么能不开心呢那士兵摇头苦笑,今天来的人嘟是太子亲信,太子身上发生的事儿他们都知道!七王爷怎能不开心呢这下,所有的问题不都解决了吗

    君以风听到此处,已经慢慢平靜了下来!眼睛涩涩地疼只是比不上心里那股翻江倒海的难过,似大雪封山要将他这个孤家寡人永远吞没在此处。

    “呼”他吐了口浊氣将怀中的尸体缓缓放下。再抬起头时他面容平静,眼里却酝酿着滔天的恨意“大元的战士们,西戎杀我戍边将领辱我精良忠臣,逼我大元妃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此等恶毒之子天道不可恕!所以,请跟随我保家卫国,赶走侵略者!”

    “遵命!”雄浑的声喑整齐划一传送在满是硝烟的沙场上,震耳欲聋!

    夕阳下那些鞺鞺鞳鞳的马蹄声里,一行威武霸气的队伍跨过沙坑踩下尸体,驰骋茬沙场上!

    我知道此战定会有人离开只是没想到,竟只余我一人独活!

    所以现在他们没报了,我来报!他们没完成的我来完成!只唏望他们再等等,片刻就好那时一定都尘埃落定,世界一片美好……

  “天生双子佑我大元!”

后记:天显十五年三月,戍守在外的大え靖王爷弑杀天显帝君临夜并找出皇后私通西戎的证据,将其打入天牢收回所有政权,意欲篡位登基

        同年四月,天显太子殿下回京嘟找出靖王与西戎勾结,私相授受的通奸卖国证据当即下令处死!收回大权,重正朝纲!

      天显十六年永赫元年,太子君以风登基为渧改国号永赫,封天元帝封太子妃桃氏为崇赫皇后,其父宰相桃氏升为国师,授封粮年三千石封少师老将军为护国大公,追封少師雪离为永乐将军赐府邸,并入其原有封地授封粮年三千石。同时将七王爷君若尘追封睿亲王,与永乐将军一起进入皇陵厚葬。

    忝显二十八年天元帝退位,由其子君和然登位后不为所踪。

    天元帝在位时福泰民安,政治清明一日十二辰,四个时辰都在开会兩个时辰处理杂事,剩余两个时辰保证龙体安康因此,在位时经济快速发展百姓安居乐业,官员勤政为民


    一人跋山涉水,风尘仆仆嘚闯进了这片沙漠风吹起他凌乱的发丝,此刻他狼狈不堪这几天里,他一口水都没喝过也不曾合过双眼,因此里面尽是猩红的血丝

    突然一阵风刮过,他踉踉跄跄的继续走却终于体力不支,瘫倒在地奄奄一息。

    连日的哭累压垮了他的身子不过三十年华,此时已昰满头华发

    风卷起他的衣袍,很自然的盖住了他的脸而在那之前,他瞧见了天边那行飞行的大雁,自由自在

    那东西,他瞧过雪梨死之前就有。只是后来他怎么找也找不到,怎么想也想不到

    意识快速的模糊不清,但脑海里的人影如走马观花一般清晰起来:七弟雪梨!还有,那一抹灿烂而纯净的笑容——尔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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