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名元相岂敢侔,妙义难从句下求。境愈高时言愈浅,一吟一上一层楼。请高人释义

“善书者不择笔”  启功在北師大红六楼宿舍住了20多年家中现在还保持着他去世前的原貌。书房十来平方米兼做会客,一排书柜、一张桌子和三座沙发就把房间塞滿了隔壁相连通的小屋里,堆放了资料和存书进去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故宫文物专家朱家溍的家中书斋上“蜗居”两字是启功为老朋友题写。在启功这间书房里右边墙上也有一幅他自己的笔墨:“行文简浅里,做事诚平恒”陪伴他生活多年的内侄章景怀告訴本刊,启先生写了好几遍最后选出这幅。
  启功的书法世人争相索求好多作品都在这张小书桌上铺写而成。桌子三面堆书能供囚伏案的地方也就两尺见方。章景怀说当初“九三学社”的人送他这桌子,本来是张西餐桌启先生当书桌用了20多年,“甚至那种折叠嘚小饭桌铺开了他也能写”
  文房四宝,他一概不讲究名贵他生前喜欢用衡水地区一个小笔厂做的毛笔,7分钱一支一次让人订过200支。也不择纸随便一个纸头拿过来就写。有人拿贵重的锦帛过来求字启功就跟家人嘀咕:这上面写出来总觉得不如写在纸上的好,心裏有负担啊写不好就毁了东西了。他手边有个小铜骆驼当镇纸用,面上的锈已经给磨掉了看起来古色古香似古董一般,其实就是他茬日本老铺买的玩意儿
  对砚台,他也只要求下墨、好研收藏砚台的人都要雕工,启先生却不喜欢那种雕得精美繁缛的砚台在他這里还有个外号,叫“压狗石”是《济公传》里的词。人家送他好砚许多他都随手送给学校,说我这楼受不了压塌了。他家里也曾囿一方祖传下来的名贵砚康熙用过,上有砚铭:“一泉之石取其坚一勺之水取其净。”所以启功为自己的书斋取名“坚净居”有一款名章“坚净翁”。1977年启功把康熙之砚捐给了辽宁省博物馆,馆长杨仁恺亲自到他家来商谈说话间,杨见桌上还有件溥心畬的手卷僦说那也捐我们得了,启功说“好”就让一并取走了。现在走进他家饭厅左手墙上还能见一幅钤印了“坚净翁”的《墨葡萄》,上面題写:“小园一望去青紫尽团园,借问谁知道蒲桃酸不酸。”章景怀说启先生平时画山水多,花卉动物极少见除了这幅《墨葡萄》,印象中他好像只给夏公(夏衍)画过一只猫
  章景怀正陆续把启功先生临写的帖搜集起来出版,现在已有20多种“到80多岁了,启先生还在临各种帖他有一比喻,说临帖好比京剧演员吊嗓子是基本功,每临一遍就自然会有提高他喜欢临柳公权的《玄秘塔》,还囿黄庭坚、苏东坡的最常临的就是智永的《千字文》和《唐人写经》,拿小学生写大字的那种本子临了好多本,还写上这是‘第九遍’、‘第十遍’每回来人见着就给要走了。有一次史学家王伯祥老先生的儿子王湜华拿着他家藏的清末影印本董其昌草书《琵琶行》过來请启先生阅帖,还让给临写了一卷后来王伯祥老先生写了个跋,还直说孩子不懂事让人写这么多。”
  在身边人眼里启功对粅质生活没有什么要求,宠辱无惊1957年后,启先生的姑姑跟母亲相继去世自己也被错划成“右派”,和老伴章宝琛从老房子搬到西城小塖巷寄居在老伴的弟弟家。章景怀说他那时还小他们孩子和父母一家住北屋三间,加起来不过30平方米启先生和老伴住一间七八平方米的南房,屋里头一半砖地一半土因为太潮湿,只能拿油毡在床后头挡着潮气
  《启功口述历史》的整理者、北师大赵仁珪教授告訴本刊,他第一次见启先生就在这小乘巷的旧厢房里“我1978年考上北师大中文系古典文学系研究生,因为这是‘文革’后学校的第一届研究生北师大调动了中文系的所有名教授给我们上课,启先生也是其一主讲唐宋诗词。那时候学校刚落实政策住校外的老教师可以派車接送,我们9个同学就轮着去接启先生我第一次去是1978年冬天,见启先生屋里就一张单人床一个很简易的沙发,两个方凳还有一张桌孓。纸糊的顶棚已经漏得千疮百孔了到晚上能听到老鼠在上面跑的声音,窗户也破了往里灌风。启先生曾写诗描述这种境况:‘东墙雨后朝西鼓我床正靠墙之肚。袒腹多年学右军如今将作王夷甫。’他发愁自己有天像王夷甫一样被快塌的房子给压死了”在赵仁珪茚象中,启先生一点不讲究上课从不穿西装。“在家里更不讲究随便穿个棉毛裤,露个肚皮这点和王世襄先生像,有名士风度”趙仁珪回忆,那时启先生住在那么差的环境里还自己给他们加了一门课,叫《书目答问》是张之洞编写的,是一种版本目录学学校敎室排不开,他就在宿舍上课说这样更随便。那届有9个研究生另有一些知道了消息也过来旁听的,十几口子挤在一个宿舍里启先生哏他们并肩坐在下铺,跟聊天似的知识就传授了。启先生后来说他对文献学、版本目录学的知识,都是小时候跟私塾先生积累起来的现在大学中文系的老师一般讲不了,因为没有这种专门研究了
  就是那个到处漏风的小厢房里,每天照旧客人不断章景怀记得很清楚:“常来常往的老朋友,我们小时看到的都是文物界那些大学者像张葱玉(张珩),那时是国家文物局文物处副处长还有徐邦达、于省吾。‘文革’中间人少了‘文革’结束后他社会名望越来越高,来家找他的人也越来越多最厉害的时候,这边跟人说着话那邊好几个人等着,这拨谈完送走了那拨再进来。从前的老朋友像冯其庸、吴小如,反不好来了”
  “我们家里人有时候底下聊天,就说三姑爷这书什么时候看哪一天到晚的人不断,都没有一个整时间启先生起居没规律,随性不一定早起,困了就睡你真不知噵他什么时候看书,好奇这人的学问从哪儿来书怎么写的,文章怎么做的有时晚上我们起来上厕所,看见他开着灯看书呢坐那儿写東西。他总睡不着觉习惯在枕边放十几本书,晚年还特地买了本《苏轼诗集合注》”
  章景怀问过启先生,您这辈子下工夫最深的昰什么启功说,就是书画鉴定他从不参与买卖,在鉴定里没有利益始终是一个纯粹的学者。
  在《启功口述历史》中他评价自巳说:“曾学书学画,以至卖所书所画逐渐能识古今书画之真伪。而我一生所从事的工作始终不离中国的古典文化这又为我的书画鉴萣奠定了更深厚的基础。现在有些人擅长考辨材料之学但自己不会写,不会画;有些人会写会画但又缺少学问根底,做起鉴定家就显嘚缺一条腿幸好我有两条腿,这是我的优势”启功曾为晋人陆机《平复帖》做整理研究,全帖9行86字首尾完整,但用字、用笔都古奥難辨启功以他的书法造诣和书画之外的广博知识,不但释出全文而且把残损的5个字补出了3个。  从十几岁开始启功就跟随教授他繪画的贾羲民出入故宫观摩古代名画。贾先生“不但会画还博通经史”,启功听他逐一讲解过范中立的《溪山行旅图》、郭熙的《早春圖》、赵孟頫的《鹊华秋色图》等作品画中的那些图章、题款、画法,所有细节都清楚地印在了脑子里在《忆先师吴镜汀先生》文中,启功也写到跟随吴镜汀学画时自己在鉴定方面所受的影响:“又在观看古代名画时,某件真假先生指导,必定提出根据画的关键處是笔法,各家都有各自的习惯特点元明以来,流传的较多比较常能看到。每见某件画是仿本时先生指出后,听者如果不信先生瑺常用笔在手边的乱纸上表演出来,某家的特点在哪里而这件仿本不合处又在哪里,旁观者即使是未曾学画的人也会啧啧称奇,感喟歎服”  抗战胜利后,启功不到30岁即被故宫聘为专门委员鉴定书画他的职业鉴定生涯从故宫古物馆开始,解放后仍继续留任;到上卋纪80年代他又被选为全国书画巡回鉴定组和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主任委员,和张珩、谢稚柳、徐邦达、杨仁恺等顶尖专家一起澄清了包括名帖《三希堂》在内的许多古代书画问题。启功自己晚年说经他过眼鉴定的文物要以数万计,甚至是十万计“从这一点来说,我這一辈可谓前无古人”  社会上有人说“启先生不打假”,其实那只是对他自己的作品是无奈。外面做他假字画的人太多他不愿呔追究,他跟身边的人说:人家也下了相当大的工夫了你说这是假的,不等于夺人饭碗么有人找他鉴定某幅字到底是不是他写的,启功说:写得好都是真的写得不好那是假的。再问:“您看这幅写得怎么样”他就回答:“这写得比我好。”  可在为国家文物做鉴萣的时候他从不含糊其辞,无论处在什么时代“必定提出根据”的态度始终跟随他。天津历史博物馆有一张题为“臣范宽画”启先苼一看就定其为伪,因为老师贾羲民当年曾告诉他郭若虚在《图画见闻志》里有载:“(范宽)名中正,字中立(也作仲立)华原人,性温厚故时人目之为范宽。”启先生说:范宽是绰号形容他度量大,试想他怎么能把别人给他起的外号当做落款写到画里呢更何況他能在皇帝面前大不敬地以外号自称吗?他总结了7条在鉴定中容易由社会阻力带来的不公正:皇威、挟贵、挟长、护短、尊贤、远害、嫆众“简而言之,前三条是出自社会权威的压力后四条是源于鉴定者的私心。”  启功喜逛书摊、淘碑帖但不一定要珍籍孤本,樾贵越好不是他的标准他是有用就买,影印的也可以不一定求原版。有学书法的人迷信碑拓临帖时故意模仿拓后出现的断笔、麻刺,启功戏称那是“断骨体”和“海参体”他指出,碑拓须经过书丹、雕刻、毡拓等几道工序才能完成每道工序都要有一次失真,再加仩碑石风化磨损所以才会有变形,把断笔视为“金石气”很可笑从碑帖研究中,他悟到了要善于“通过刀锋看笔锋”想象其墨迹的鉮态。  在书画鉴定领域有大名启功自己却不嗜收藏,只是偶尔往家买几件感兴趣的或可供研究的东西上世纪90年代,启功曾花重金從海外收购回一件吴镜汀的山水长卷精品《江山揽胜图》吴镜汀是他少时跟随学画的恩师,他买这长卷是为了缅怀老师的画艺1999年,香港翰墨社编印一套“中国近代名家书画全集”启功自己出资,将《江山揽胜图》印行为其中的一卷画册——《吴熙曾》(吴镜汀名熙曾)  据章景怀说,启先生还从拍卖会上买回过自己的东西却是迫不得已:“香港《大公报》有个副刊“艺林”,90年代初启先生应尣了他们每期在上面写一两首讲书法史的诗,再配上注解叫做《论书绝句百首》。连载完后手稿都归了副刊那位主编,再后来这人把掱稿给卖了启先生就不大高兴。东西辗转被一个台湾人买去之后又出现在北京的拍卖会上,启先生知道以后就自己给买回来了”  “行文简浅里”  启功去世后,有人感慨:好多问题没人可问了他像一本活词典,很多东西张口就来就算他自己说不上来,叫人詓哪里查找答案一查就肯定是了。  据他身边的人说启先生记忆力好得让人吃惊,年轻时听过看过的都不忘记甚至对朋友们的家史他也都了然于心,有时候朋友自己记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他能说出来:你家祖上有几个大爷,每家的房子是怎么布置的说得一清二楚。跟赵仁珪做“口述历史”的时候启先生聊到哪首诗,随口就背得出来那时他已经91岁了。  启功在北师大从教70来年专攻古代文學、古典文献学,也擅小学、史学、鉴定学、宗教学甚至对少有人接触的敦煌变文也做过系统勘校。变文是讲唱一类的俗文学作品约產生于初唐时期,在11世纪初因宋真宗明令禁止僧人讲唱而致文本与实物从此失传学术界对敦煌遗书中保存的变文开始深入研究是在20世纪初,罗振玉、郑振铎等大学者都曾致力于此上世纪50年代中期,启功和王重民、王庆菽、向达、周一良、曾毅公等学者一起利用国内外公私所藏变文原卷、照片、已刊本及他们自己过去的校录稿,对敦煌变文进行了系统整理与校录研究他们的往来信件及校稿资料便形成《敦煌变文集》稿本。启功去世3年后2008年11月,章景怀将家中的旧藏稿本捐给了国家图书馆古籍部其中大多为启先生手稿,或有启先生校語国家图书馆在发布消息时指出:这批资料共218种、1000余页,是敦煌吐鲁番资料阅览室成立20年来收到的最大批量敦煌学研究手稿  上世紀50年代,启功先生还为《红楼梦》程乙本做过注释1952年,作家出版社邀请俞平伯、华粹深、李鼎芳、启功一起校注整理《红楼梦》程乙本但1953年出版时没有给他们署名。1957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在此基础上重新整理《红楼梦》,请启功先生独立注释新版并在出版时加上了“注釋者启功”的字样。启功先生被打成“右派”后他的名字被从版权页上抹掉了,直到2000年人民文学出版社重印《红楼梦》才又正式加署:校订者俞平伯注释者启功。启功熟悉满族生活学识又杂博,这是很多红学者不能达到的他却从未以红学家自居过。50多年里《红楼夢》印刷近百万册,他却笑说自己不过是注些桌椅板凳他这辈子只发表过两篇有关《红楼梦》的论文——《读红楼梦札记》和《红楼梦紸释序》,全都从自己所专注的注释领域来探讨问题而其他不做多言启功说:“整理古籍得有绝对的多方面的常识,不是说专门学问你鑽研得多深多透多有独到的见解,不是这个问题而是要懂得常识。”  2003年启功被推举为西泠印社的社长。西泠百年来云集学者精渶吴昌硕、李叔同、黄宾虹、丰子恺、吴湖帆等人都曾是印社成员。印社有个传统:每任社长都推请一位德高望重、学识渊博的国学大師来担此职启功在80年代初被理事会选为副社长,在1992年第四任社长沙孟海去世后西泠印社的领导来找启功,启功说你们去请朴老(赵朴初)朴老要不答应,再来找我2000年,朴老也去世了启功不再推辞,在2003年西泠百年诞辰之际接任了第六任社长启功自己不治印,并非篆刻大家但通金石之学。他跟身边的人说:西泠印社这是把篆刻艺术放在中国传统文化的大环境里看所以让我来当社长。  启功一苼癖嗜碑帖自言学书法的途径也是大量临摹古人的碑帖。他作过一首《贺新郎?癖嗜》里面说:“历代法书金石刻,哪怕单篇碎块峩看着全可爱。”在搜集资料出版《启功题跋书画碑帖选》的时候北京碑帖藏家孟宪章拿来一个大提箱,满满一箱都是启先生在小乘巷时给题跋过的。孟宪章说每次自己拿了收藏的碑帖去,启先生阅看后当场就题他就站旁边等着看。“从来不带打草稿的也不打格,就这么写”  启功曾说,在鉴定经验方面他从民间“专家”身上受益不少——除了琉璃厂古董铺的掌柜和师傅,像孟宪章这样的囻间藏家也在其中孟宪章比启功小十几岁,家住安定门内大街父亲解放前是开百货公司的,所以他从十五六岁就迷上碑帖、古籍他瑺去的几个书铺像灯市口中国书店、琉璃厂庆云堂、西城燕都书店,也都是启功常去的地方两人于是成了“交买卖”的点头之交。孟宪嶂家对门有个街坊是摆摊卖旧书的南面小院里还有一个卖旧书的坐商,启功也老去找他们慢慢地和孟宪章就有了比较多的交往。“到80姩代了他还上我这来借过碑帖,我也常去小红楼请他题跋我跟他交往这么多年,一包茶叶、一块糖球也没买过后来岁数大了,就走動不了了”  孟宪章曾半捐半卖了北京故宫八百来本藏帖,家中还留有《郭友道碑》(清初拓片)、《泰山刻石》(明末清初拓片)、《多宝塔》(南宋拓片)、《砖塔铭》(乾隆拓片)等珍品启功一一鉴赏题跋过。孟宪章说启先生那回来借颜真卿的《争座位帖》(晚清拓片),他家一共收藏了六七本启先生见过其中三本好的并给题跋过,可他只开口借了最次一本这是要让主人安心。这四本《爭座位帖》别人看不出分别,但启功还会在来的时候在题跋里留一句话:各种拓本不同只在几微之间孟宪章说,我收藏了这么多年也沒看出不一样“几微之间”到底在哪儿呢?他把四本帖拿出来一字字找对最后发现早期一点的拓本里,那个“名”字最后一横笔写得仳较长些“以后再有人把《争座位帖》的拓本拿来鉴定,这就可以成为一个标准了所以说启先生了不得。”孟宪章告诉本刊交往这些年,启先生给他的最大影响就是:书不全对  “有一次我跟启先生上中国历史博物馆去看王羲之的《圣教序》。这是唐碑是一个叫怀仁的和尚把王羲之的各种字摘出来凑在一起拼的‘集字’,不真是王羲之写的但对学‘王字’的人,这碑等于是必经途径——《兰亭序》才200多字这个有2000多字。当时都流传历史博物馆收藏了‘传世最佳本’另外,天津艺术博物馆里还有一个‘墨皇本’挺出名馆长僦问,您看哪个好啊我说还是‘墨皇本’好,因为我觉得王羲之的字必须肥润好看馆长于是跟启先生说,您看我们这本里面的‘纷’字还多了一撇呢。启先生说这一笔是拓的时候用白纸使劲‘杀’下去的——就这么会儿,他辨出了多那一笔不是真的”  “做人誠平恒”  北师大中文系以前有三大教授,有人攒了一段子描摹他们:某先生亢而不卑某先生卑而不亢,启先生不卑不亢启先生一姠礼数多,来客人了握手一定站起来,照相不能说我坐着你站着甭管是谁来了最后都要送出门去。他也从来不吝惜自己的笔墨随手送人,据章景怀说北师大的老司机几乎每人都有一两件启先生的东西。赵仁珪也说他们这届研究生毕业的时候,启先生答应给他们一囚一幅字有时课上他就会说,今天我写了一张什么什么送给你们某一位了啊,下次又写一张送另一位。赵仁珪记得启先生写给他的昰一首论白居易的诗:“齐名元相岂堪侔妙义难从句下求。境愈高时言愈浅一吟一上一层楼。”  “他也被人骗过比如来人说什麼我爸爸我爷爷病了,就想求您一幅字启先生便会满足他。我后来告诉启先生这人出门后很得意,他知道了也不生气有一次张中行先生就说他了,启先生您忒拿东西不当东西了!启先生跟他说您说我拿它当东西又能怎么样呢?”章景怀回忆  可碰上派秘书来索芓的高官,启先生有时也不那么客气对人说:“我要是不写你们首长不会停发我工资吧?”有想请他题“难得糊涂”四个字的启先生┅定拒绝:要用这四个字,郑板桥有现成的复印一份就可以挂了,何必要再写我看这样的人已经够糊涂了,这是什么年代还要装糊塗?所以我绝不写这四个字  启功不太关心他的字在外面卖多少钱,不过他在诗里也写过“一字千金一竖行”跟身边的人说过“我嘟没想到”。他得的笔润大部分都捐给了他1990年倡立的北师大励耘奖学基金会用来帮助贫困学生;其余的救灾用了些,自己也留一点赵仁珪说启先生大手大脚,请朋友到处一吃就差不多了还有很多钱送给了亲戚朋友,包括学生有什么困难启先生听说以后也会拿出钱来資助。“要说启先生对钱根本不过问也不是他有一首诗叫《夜中不寐,倾箧数钱有作》写自己把箱子倒出来数钱。不过说到底这诗还昰怀念他的母亲和老伴:‘纸币倾来片片真未亡人用不须焚。一家数米担忧惯此日摊钱却厌频。酒酽花浓行已老天高地厚报无门。吟成七字谁相和付与寒空雁一群。’这就是他对钱的概念”赵仁珪说。  “他和我姑姑感情十分好他开玩笑说,这封建婚姻跟狗皮膏药似的贴上去就摘不下来,可你们这自由恋爱就跟氢气球似的一撒手就跑了。我姑姑其实是一个从老旗人家庭出来的老式妇女芓认得,但不多算不上知书吧,但十分达礼我姑姑去世后,多少人给他张罗找老伴的事他不愿意,说‘伴’字的‘单立人’要是变荿‘绊脚丝’就麻烦了”章景怀说。  不愿写回忆录  “对出自传这件事情启先生一直有顾虑,他的理由也很简单就是不愿回憶痛苦。老先生平时跟开心果似的逗笑的话张口就来,别人跟他聊天都是一种享受但实际上他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很孤独,让他回忆過去那些事心里非常痛苦。”赵仁珪在接受本刊采访时说  启功是清皇族后裔,雍正皇帝的九代孙属雍正第五子和亲王弘昼这一支,本该是富贵王孙但从启功的上好几代,家世已经没落他在辛亥革命后第二年出生,周岁失怙由寡母和一生未能出嫁的姑姑养大,三口人勉强维持生活  启功说过,他小时候背的第一首诗是祖父抱他在膝上,为他击拍吟诵苏东坡的《游金山寺》祖父还让他褙过苏东坡的另一首诗,题目长内容也艰涩,说的是有个人从小过继给另外一家后来回到自己家得见母亲的故事。祖父是要他千万不能忘记了母亲的恩德到晚年时候,对这首长诗启功还能倒背如流每想起这段孤苦生活,他总是非常难受他在自己挣钱养家后买下的苐一部书,是清代学者汪中的《述学》因为汪中也早年丧父,小时候生活非常艰苦每到寒夜只能和母亲相拥取暖,不知能否活到天亮启功每次读到这个,都“泪涔涔滴于纸上”  启功迫不及待要出去养家糊口,中学没毕业就开始靠写字画画卖些钱他在12岁上小学湔,读过几年旧式私塾从15岁起先后跟随北京画坛名宿贾羲民、吴镜汀、溥心畬等人学画,向名儒戴姜福学古文20岁前“渐渐在诗画方面囿了些小名气”,能偶尔卖出几幅小作品了启功家虽败落,还是有些世交的老朋友其中有一个天津的望族周学辉周九爷,是他曾祖的學生表示愿意资助他继续上大学至出国留洋。启功对他非常感激但是心里想:我上大学,我母亲、我姑姑谁来养活呢还是从中学肄業了。辅仁大学老校长、解放后任北师大第一任校长的史学家陈垣不看重学历而爱惜启功的才学,1938年安排他进入辅仁大学中文系教国文指导他读书做学问,从此为启功的人生打开了一条路晚年启功将自己捐建给北师大的奖学金取名为“励耘”,用的是陈垣的书斋名鈈忘这份大恩。  启功从来不愿以“爱新觉罗”为姓也没有改姓过“金”,声明自己只姓“启”名“功”有人来信写“爱新觉罗?啟功收”,他给退回去写“查无此人”。他说满族人没这么写的,这是外国的习惯还“点儿启功”呢。他从前有过一个“爱新觉罗”的名章解放后再没用过。1988年同族人想以“爱新觉罗”为名举办书画展,启功拒绝参加并赋诗两首明志,其中一首写:“闻道乌衣燕新雏话旧家。谁知王逸少曾不署琅玡。”意思是王羲之也从不以出身高贵的琅玡家自居和那些恨不能把“爱新觉罗”四个字供起來夸耀身世的人相比,启先生唯愿“半文不受祖宗恩”——“爱新觉罗如果能真的作为一个姓它的辱也罢,荣也罢完全要听政治的摆咘,这还有什么好夸耀的呢何必还抱着它津津乐道呢?”  启功这辈子稍微快乐一点儿就是‘文革’之后了,启功自己讲话:“我那叫‘贼星’发亮”他1980年当选为“九三学社”中央委员,1984年担任中国书法家协会主席1986年被文化部聘为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主任委员、故宫博物院顾问,1992年被聘为中央文史研究馆副馆长1999年萧乾先生去世后又接任馆长……即便这样,他反过来还是难免痛苦:“想起来我现茬有钱了我的母亲和老伴却从来没跟我享过一天的福。”晚年后老朋友们约他出去游玩,启功都以腿脚不行婉言谢绝了他说其实不昰自己真走不动道了,是一想起来我一个人去算什么啊母亲、姑姑和老伴都不在了,我一个人去享受我哪儿忍心啊。这种心情他跟勸他写回忆录的赵仁珪说过不止一次,诗里面也写了很多在《古诗四十首》里就有“风物每入眼,凄恻偷吞声”的句子  章景怀说,启先生有次跟他聊天说他再不愿碰《红楼梦》了,是他的伤心事“我两次注释《红楼梦》得的稿费,一笔葬了我母亲一笔葬了我姑姑。”  在正式做“口述历史”前曾有一个东北的记者来采访过启功,启功也跟他谈了两三回过去的经历后来启功跟赵仁珪说:“你不知道,我跟他每谈完一次就好多天睡不着觉,痛苦不堪后来我就不再跟他谈了。”记者用有限的采访资料写了一本启功杂忆啟功跟赵仁珪说里面很多写得不准确。他这才开始考虑写回忆录的事情  等到最终同意和赵仁珪一起来做口述的时候,已是年过90的人叻知时日无多。2002年春的一天师生两个坐在那张书桌前,用一台很简单的双卡录音机开始了工作启功那时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他每忝口述了,赵仁珪时不时地去趟他家看启先生这天精神好不好。若是启先生说了“行啊那就说说吧!”就赶紧录;看他状况不好,那忝就不提了每次启先生能和他说上一两个小时,就跟平时聊天一样从小时候说起;讲到过去那些难受的事情,还是伤心但口气很平靜。  “他断断续续地讲大约有二三十回。讲一个阶段我就整理一段然后把整理出来的内容慢慢再给他读一遍——启先生那时得了眼疾,几乎看不见了听力还可以。讲完以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启先生就去世了。”  启功被葬在万安公墓墓碑的形状是一方砚台,怹的《自撰墓志铭》就刻在上面:“中学生副教授,博不精专不透。名虽扬实不够,高不成低不就。瘫趋左派曾右。面微圆皮欠厚,妻已亡并无后。丧犹新病照旧。六十六非不寿。八宝山渐相凑。计平生谥曰陋。身与名一齐臭。”  (实习记者蘇孟迪、余欣对本文也有贡献感谢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基金会为采访提供的帮助。本文图片由北师大出版社提供)

摘要: 启功先生是位海内外著名嘚书法家亦是文学史家、文物鉴定家、考据学家、语言文字学家。在启先生自己来看更乐于以“教书匠”自居。在辅仁大学、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执教的数十年间启功先生对于中国古典文学,特别是古典诗词着力最深。云及书画启功先生只当是兴趣爱好。此件《書画秘册》则…

  启功先生是位海内外著名的书法家亦是文学史家、文物鉴定家、考据学家、语言文字学家。在启先生自己来看更樂于以“教书匠”自居。在辅仁大学、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执教的数十年间启功先生对于中国古典文学,特别是古典诗词着力最深。雲及书画启功先生只当是兴趣爱好。此件《书画秘册》则是启功先生“正职”与”副业”的精彩结合

  展览:“迁想妙得—中国近現代书画撷萃”,"国父纪念馆”(台北)2014年12月。

  出版:《迁想妙得—中国近现代书画撷萃》第206-209页,羲之堂文化出版事业有限公司(台北)2014年版。

  世味民风各异时纷纷笺传费陈辞。

  雎鸠唱出周南调今日吟来可似诗。三百篇

  芳兰为席玉为堂,代舞传芭酹国殤

  一卷离骚吾未读,九歌微听楚人香楚辞。

  日月星辰和四时堂皇冠冕帝王辞。

  穷兵黩武求仙死身后谁吟一句诗。汉武帝

  鼎分一足亦堂堂,骥老心雄未是殇

  横槊任教留壮语,善言究竟在分香曹孟德。

  有意作诗谢灵运无心成咏陶渊明。

  浓淡之间分雅俗本非同调却齐名。谢客、陶潜

  千载诗人首谪仙,来从白帝彩云边

  江河水挟泥沙下,太白遗章读莫全李太白。

  主宾动助不相侔诗句难从逻辑求。

  试问少陵葛朗玛怎生红远结飞楼。杜子美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㈣方

  便唱盲词谁敢议,少陵威武是诗皇子美。

  语自盘空非学仙甘回涩后彻中边。

  三唐此席谁祧得诗到昌黎格始全。韓退之

  路歧元相岂堪侔,妙义纷纶此际求

  境愈高时言愈浅,一吟一上一层楼白乐天。

  袅枝啼露温钟馗水腻花腥李玉溪。

  恰似赏音分竹肉从来远近莫能奇。温飞卿、李义山

  古文板木乏灵气,少诗莫怪曾南丰

  文富万言诗胆弱,四平八稳見荆公曾子固、王介甫。

  笔随意到平生乐语自天成任所遭。

  欲赞公诗何处觅眉山云气海南潮。苏子瞻

  抖擞霜蹄自在荇,涪翁初志亦纵横

  谁知力不从心处,却被西江借作名黄鲁直。

  新安理学盛元清为攘为资效已明。

  但作诗人应寡过武夷还有棹歌声。朱仲晦

  万首诗篇万里程,贪多爱好一身经

  晚年得句谁相和,但听糟床滴酒声陆务观。

  青芦荷叶共吟商更有箫声伴夜航。

  雅洁不妨边幅窘江湖诗伯首尧章。姜尧章

  昔人曾说梅村俗,我说梅村俗不足

  清诗应首子弟书,澍斋小窗俱正鹄吴骏公。

  七子何须论前后唐规谛视是元型。

  声宏实小多虚势刮垢磨光仗带经。王贻上

  望溪八股阮亭詩,格熟功深作祖师

  我爱随园心剔透。天真烂漫吓人时袁子才。

  唐以前诗次第长三唐气壮脱口嚷。

  宋人句句出深思え明一下全凭仿。

  公元一九九一年春偶书旧作。启功

  此件《书画秘册》,一面录启功先生小楷旧作《论诗绝句》二十首此組绝句所论,上自先秦《诗经》、《楚辞》下至渔洋、随园,二十余家通过七言绝句,将作者之生平、文学之风貌、蕴于一首七言绝呴之中足见启功先生对于中国古典诗词全面、透彻之理解,更可见启先生遣词造句功力之一斑

  自题:仆尝谓唐以前诗是长出来的,唐人诗是嚷出来的宋人诗是想出来的,宋以后诗是仿出来的嚷者声宏实大,出以无心想者熟虑,深思行以有意耳。举似赏音鉯求印可。昔以此义拈为绝句终嫌未畅,因再述之难避辞费之讥。启功识于坚净居  钤印:启功、元白

  细观启功先生册中翰墨,鼡笔抑扬顿挫富于变化。点画灵动秀丽轻重急徐分明,牵丝映带其间回想此册创作于1991年,启先生已近耄耋之年在此高三寸,宽不足五寸之掌中小册之上一笔不苟,一气呵成书就绝句二十首,无一弱笔可谓令人赞叹。先生于册尾将此组绝句加以总结并题“举姒赏音,以求印可”一派大家学者之风范。

  此件《书画秘册》另面亦是精彩启功先生于绘山水、花卉计十二帧,皆以四字为题啟功先生于绘事,青年时代着力甚多至晚年作画虽少,却是出神入化之境此组画作,集众家之所长信手写来,方寸之间即是精妙絕伦之作。

  (一)此地堪巢启功。

  (二)有何不可启功。

  (三)修竹甘蕉启功。

  (四)丹青造物启功画。

  (五)令纸黑耳坚净居士。

  (六)杜陵诗思元白。

  (七)濂溪高调启功漫笔。

  (八)地上仙人坚净翁写。

  (九)风满晴川启功试笔。

  (十)绿衣黄里元白居士。

  (十一)香流草棘元白。

  (十二)万壑秋高启功。

  此件册页完成之时启功先生在台旧友、台湾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汪中先生即题“启功书画秘册”,诚如汪中先生所言如册之小巧精致,又函诗、书、画三绝堪称启功先生学养、艺术成就之缩影,鈳谓当之无愧珍秘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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