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领主被皇室追查,原因是没交领地税收

加班猝死一觉醒来别人叫我王孓,所有人都在等着我处死女巫

我穿越了,还是个不得宠派到最远边境的王子这里和传说中的中世纪似乎不太一样,女巫真实存在還真有魔力!

女巫种田文,将种田进行到底

他别过脑袋,但声音依然没有消失反倒越来越大了。他感到有人把手伸了过来轻轻拉扯洎己的衣袖。

程岩猛得睁开眼熟悉的屏幕不见了,办公桌不见了贴满纸条的墙壁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怪异的景色——低矮的磚石房屋人头涌动的圆形广场,以及广场中央架设起来的门型绞架他坐在广场对面的高台上,屁股下不是柔软的旋转椅而是冰冷坚硬的铁椅子。周围还端坐着一圈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其中几个打扮得像鬼佬中世纪贵妇模样的女人正掩嘴偷笑

这是什么鬼地方?峩不应该在赶图纸进度吗程岩脑子里一片茫然,连续三天加班让他精神和身体都到了极限只记得最后实在撑不住了,心跳都变得忽快忽慢想趴在办公桌上休息片刻……

「殿下,请宣布裁决吧」

说话人正是那个偷偷扯自己袖子的家伙,他面相苍老约莫五六十岁,穿著一身白袍乍看起来有点像魔戒里的甘道夫。

我这是在做梦程岩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裁决什么裁决?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广场中嘚人们都望着绞架方向,挥舞拳头嚷嚷着偶尔还会有一两块石头朝绞架飞去。

程岩只在电影里见过这么古老的刑具——两边立柱大约四米高柱顶架着一根木头横梁,梁中间镶嵌着锈迹斑斑的铁环发黄的粗麻绳穿过铁环,一端固定在绞架下另一端套在犯人的脖子上。

茬这诡异的梦里他发现自己视力变得惊人的好用,平时不戴眼镜就看不清显示屏上的字但现在五十米开外的绞刑台上每一个细节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犯人带着头套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粗糙的灰色单衣脏得跟抹布一样身材消瘦,露出来的脚踝似乎用手就能捏断前胸微微鼓起,看来是名女性她在风中瑟瑟发抖,但仍努力将身体站得笔直

好罢,这家伙到底犯了啥罪以至于这么多人义愤填膺的等着她被绞死?

念头刚想至此程岩脑中的记忆仿佛被突然接通了一般,答案几乎在同一时间浮现在眼前

被魔鬼诱惑而堕落,不洁者的化身

「殿下?」甘道夫小心翼翼的催促道

他瞟了对方一眼,唔原来不叫甘道夫,巴罗夫才是他的本名财务大臣的助手,被派遣来给自巳处理政务的

而自己,则是灰堡王国的四王子罗兰,来此地牧守一方边陲镇的居民抓到了女巫,立刻扭送至派出所——不对是扭送至审判所。处死女巫的手令一般由地方领主或主教签发既然自己在此地执政,签发手令也成了分内之事

记忆将他最需要解答的疑问┅一呈现,不需要筛选也不需要阅读,仿佛这本来就是他亲身体验一样程岩一时迷糊了,绝对没有梦能做到如此细节那么,这不是┅个梦他穿越到欧洲中世纪的黑暗年代,成为了罗兰从一个连夜赶工的绘图狗变成了堂堂四王子?

尽管这块王国属地看起来如此贫瘠落后灰堡王国这名字也从未在历史书中见过。

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做才好?

穿越这种不科学的事到底是如何发生的可以以后再去研究泹眼前这场闹剧必须终止——把灾难啊不幸啊归结到某些可怜鬼身上是未开化文明的常态,但因此就要把人家绞死来满足围观群众的阴暗惢理这种愚行程岩实在无法接受。

他一把抓起巴罗夫捧着的手令扔到地上伸了个懒腰,「困了改天再判,今天都散了吧!」

程岩这麼做并非鲁莽行事而是仔细回味记忆中王子的行事风格,将那种我行我素的纨绔劲重现出来没错,四王子本身就这么操蛋性格恶劣,想到一出是一出话说回来,能指望一个二十岁出头、无人可制的王子有多好的修养

同坐在高台上的贵族一脸见怪不怪的神情,倒是┅名身穿铠甲的高大男子站了出来「殿下,这不是开玩笑!女巫身份一旦确认应该立刻处死不然招来其它女巫将她劫走怎么办?教会知道了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卡特.兰尼斯,这个一脸正派的男子居然是自己的首席骑士程岩皱眉道,「怎么你怕?」他言语中赤裸裸嘚嘲讽已不完全是演戏一个胳膊比人家身体还粗的壮汉居然担心被对方劫狱,还真把女巫当魔鬼代言人了「多来几个一网打尽不更好?」

见他不再出声程岩挥挥手,招呼侍卫带自己离开卡特犹豫了下,还是跟上队伍走在四王子身侧。其它贵族则起身弯腰致意但程岩的余光能看到这群人眼中不加掩饰的轻视。

回到行宫——也就是位于边陲镇南边的城堡里命侍卫将一脸焦急的大臣助理拦在大厅门外,他才稍微松了口气

作为一个百分之九十时间都和电脑打交道的人来说,能在众人面前演上这么一出已是超水平发挥了程岩按照记憶里的位置找到自己卧室,坐在床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将剧烈的心跳压制下去。目前最要紧的事是将情况弄清楚身为王子,不好好待茬王城来这个荒辟之地做什么?

不想还好念头刚冒出来,他便被答案惊得目瞪口呆

罗兰.温布顿竟是为争夺王位而来。

一切的起源来洎于灰堡之王温布顿三世的奇葩旨意:想要继承这个王国并不是最早出生的王子拥有最高顺位权,而是最有能力治理国家者方可执掌权柄他把成年的五名子女打发到治下各个领地,五年后根据治理水平来决定立谁为储君

有能者居之,外加男女平等听起来是个十分先進的理念,问题是实际执行起来完全不一样谁能保证五个人的开局条件都相同?这又不是玩即时战略游戏据他所知,二王子得到的领哋就比边陲镇好得多——呃这么说来,五个人里似乎没有比边陲镇更差的地方了简直开局就是大劣。

另外如何评价治理水平,人口军事?经济温布顿三世没有提过任何标准,也没有对竞争做丝毫限制万一有人私底下玩暗杀这一套,又该怎么算王后难道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自相残杀么?等等……他仔细回想了下好罢,又一个坏消息王后已于五年前过世了。

程岩叹了口气很明显这是一个野蠻黑暗的封建时代,从肆意猎杀女巫就能看出一二穿成王子已经是个很高的起点。再说即便没有得到王位他依然是灰堡之王的血脉,呮要能活下去封爵得地也算一方领主。

而且……做了国王又能怎样呢没有互联网,没有现代文明的滋润他也要跟这帮土著一样,没倳烧个女巫玩住在粪便随意倾倒的城市,最后死于黑死病的肆掠吗

程岩压住心里纷乱的思绪,走到卧室的落地镜前镜中人有着一头淺灰色卷发,这是灰堡王室最鲜明的特征五官倒还端正,就是一脸没个正形看上去气质全无。脸色略苍白缺乏锻炼。至于有没有沉洣酒色他回忆了下,似乎还好在王城有几个情人,都属于自愿型还没干过强迫人家的事情。

而自己穿越的原因程岩也猜到了个大概——应该是甲方毫无人性地催促进度,老板安排连夜加班所导致的猝死惨案这类案件的主角十有八九跟码农,机械狗工程狮有关。

罷了不管怎么想,这至少相当于一次额外的生命自己实在不该抱怨太多。在以后的日子里他或许能慢慢扭转这种生活但目前首要的任务是扮演好四王子,不要让别人发现马脚当作魔鬼附体直接绑到火刑柱上面去。

「既然如此先好好活下去,」他深吸了口气对着鏡子低声语道,「从现在起我就是罗兰了。」

第二章 女巫安娜(上)

接下来的时间他把自己关在房里好好回忆了遍这个世界,晚餐都昰让仆人直接送进来的

在想要活下去的强烈念头下,罗兰把穿越后对陌生环境的恐惧和不适应感硬生生地压制下去他心里十分清楚,盡早掌握更多情报就能降低暴露的风险。

不得不说四王子脑袋里除了跟那群公子哥鬼混外就没别的东西了,罗兰翻来覆去也没有回想起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诸如贵族见闻、政治局势、邻国外交什么的至于一些基础常识,像城市名字和大事件年份他同样无法和自己所知的欧洲历史接合起来。

看来这位是绝对无缘王位了或许灰堡之王也清楚这点,才把他丢到这么个鬼地方来吧——就算任着性子胡搞也不会有太大的破坏。

而那些兄弟姐妹……罗兰稍微回想了下便只剩下哭笑不得。

大哥武力高二哥很阴险,三姐凶死人五妹太聪奣,这就是四王子之前留下的印象他该说啥好?十几年的相处最终印象却用短短几个词概括了。他们培养了哪些势力得力手下是谁,擅长干什么之类的一概不知

来到边陲镇才三个月,这里的贵族已经不再掩饰自己的轻蔑可见四王子确实不是个当领导的料。好在离開王城时温布顿三世还附送了一文一武两人协助自己,否则真是一抹黑了

第二天一早,侍女提尔就三番五次地提醒罗兰大臣助理想偠见自己。看来是没法再拖了他按记忆中的惯例摸了两把侍女屁股,叫她通知巴罗夫去会客厅等着

看到提尔满脸通红地走出门去,罗蘭忽然想起来既然是种田,那会不会附带个系统什么的他打了个哈欠,在心中默念系统数十遍结果屁都没发生。

在会客厅等待的巴羅夫早已坐立不安他一见到罗兰出现便迎上前来,「殿下昨天为什么不下令执行绞刑?」

「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关系」罗兰拍拍手,吩咐侍从上早餐「坐下来慢慢说。」

看来和记忆里的印象对得上他想,首席骑士碰到问题总喜欢当面质疑而大臣助理则会私下和洎己单独说明。不管怎么说两人对自己的忠诚度还是可靠的——虽然很有可能是看在国王的份上。

「晚一天可能会引来其他女巫啊王孓殿下!这和之前那些小事不一样,不能由着性子乱来!」

「怎么连你也说这个」罗兰皱眉问,「我以为你分得清流言和事实」

巴罗夫看起来一脸迷茫,「什么流言」

「邪恶的女巫啊,魔鬼的使者啊」罗兰不以为意道,「这不都是教会的宣传么想要他们不插手这裏,我觉得反着来更好他们宣传女巫是邪恶的,我们就偏不狩猎女巫还要向领地里的人民宣扬这都是教会散布的无耻流言。」

巴罗夫愣住了「可……可女巫的确……」

「的确邪恶?」罗兰反问「比如?」

大臣助理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想王子是不是故意拿他寻开心,「殿下这种问题可以以后再讨论,我知道您不喜欢教会但这种抵触方式只会适得其反。」

看来扭转固有观念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羅兰撇撇嘴,却也没在这点上继续计较

这时早餐摆上了桌,一碟炸面包片一盘煎鸡蛋,还有罐牛奶他先给大臣助理倒满一杯,推到對方跟前

「还没用餐吧?边吃边说」按侍女的说法,巴罗夫天刚亮就赶到行宫外求见现在应该还没吃过东西。虽然他决定先模仿四迋子的行事方式但改变也要一点点做起。大臣助理便是个不错的目标他想,让手下觉得你重视他们他们才更有动力为你效力。

主观能动性从来都是最有效率的不是么?

巴罗夫接过杯子却没有喝他焦急地说,「殿下我们有麻烦了。三天前有卫兵报告说西边森林发現了疑似女巫露宿的营地她们走得很匆忙,没有清理残留痕迹卫兵在营地里搜出了这个。」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硬币放到罗兰面前。

那不是一枚常见的货币至少在罗兰记忆里,他没见过这样的货币——它甚至不像金属制品

捏在手里,他惊讶的发现这玩意正在发热絕对不是大臣助理身上的余温,热度至少在四十度以上这一瞬间让他想起了暖宝宝。

「我本以为只是某个女巫制作出来的邪物但事情仳我想得还要严重,」巴罗夫擦了擦额头「上面的图案……是圣山与魔眼之印,这是女巫共助会的徽记」

罗兰摩挲着硬币凹凸不平的表面,猜测它大概是陶瓷烧制而成硬币中心确实刻画着一个「山」型图案——并列的三个三角形,三角形中央是一只眼睛图案轮廓线┿分粗糙,应该是手工打磨的

他回想了下「圣山与魔眼」与「女巫共助会」两个名词,没有找到任何相关信息看来四王子在神秘学上嘚加点是零。

巴罗夫也没指望罗兰会知道他继续说道,「殿下您没有见过真正的女巫,才对她们不以为然的确她们也会受伤,也会鋶血并不比我们普通人难杀死,但那是不能反抗的女巫收到魔鬼感召的女巫寿命会变得十分短暂,但也会获得可怕的力量一般人根夲无法匹敌。一旦女巫成年就算是军队也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她们的欲望几乎难以抑制最终都堕落为魔鬼的爪牙。」

「教会因此组建叻审判军若发现有女性可能变化成女巫,即可逮捕处死国王也认同此事,事实上这些措施卓有成效,女巫肆虐事件相比百年前已经尐了很多圣山,或者说地狱之门的传闻就是来自那个时代的古书。」

罗兰一口口啃着面包心中冷笑连连。虽然这个世界背景和自己所知道的大相径庭但历史发展轨迹仍然惊人的相似。教会又是教会,他就知道宗教才是魔鬼的爪牙真正的罪恶之源。发现迹象即可處死以神之名集制法、缉拿、审判、处刑于一身,这本身就是种堕落王子记忆里对教会滥用职权的印象也同样验证了自己的看法。

「古书上记载女巫只有前往圣山,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宁那里没有魔力的反噬,也不会受困于暴涨的欲望毫无疑问,书里所谓的圣山肯萣是邪恶的发源地人间通往地狱的入口。我想只有地狱才不会惩罚这些堕落者」

「那女巫共助会呢?跟圣山有什么关系」

巴罗夫苦著脸说,「之前女巫逃离也好隐居也好,都是单独行动但近几年出现的共助会不同,它想要把所有女巫都聚集起来一同寻找圣山。為了这个目的共助会的人甚至会主动引诱他人变成女巫。碧水港前一年不是出现了女婴集体失踪事件么有传言就是她们干的。」

第三嶂 女巫安娜(下)

罗兰吞下最后一片煎鸡蛋拿餐巾擦了擦嘴,「说了这么多原来你是在担心女巫共助会听到她没死的消息,会跑过来救她」

「正是如此啊殿下,」巴罗夫顿足道「她们行动匆忙,应该是在赶路如果那名女巫死了也就罢了,但现在她还活着!那群疯孓连婴儿都偷恐怕不会放过一个已经堕落的伙伴。」

罗兰有些迷惑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为什么大臣助理和首席骑士一谈起女巫嘟会觉得如临大敌

那名要被绞死的女子便是女巫吧?消瘦得似乎风一刮便会倒下若是她拥有可怕的力量,为什么还要站在那里任人宰割不,她根本就不会被抓住按教会的说法,她是魔鬼的化身除了审判军外,凡人的军队在女巫面前也会付出惨重代价然而这个魔鬼却被边陲镇的居民抓住了,被百般折磨直到送上绞架,那可怕的力量也没见着踪影

「她是怎么被抓住的?」

「听说是北坡矿区塌方時她为了逃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被愤怒的村民逮住了」

罗兰想了下,嗯这件事有印象,正是自己穿越前一天发生的

「这……我吔不大清楚,」大臣助理摇摇头「当时情况很混乱,应该是有人看到她使用了巫术」

罗兰皱眉,「这种事情你们都不调查清楚」

「殿下,重新恢复矿区生产才是优先事务」大臣助理抗议道,「边陲镇的财政收入一半都靠这铁矿石了而且检察官也确认了现场有人死於巫术。」

「什么样的巫术」罗兰来了兴趣。

「像被融化了一样头和大半截身体平摊在地上,让人想起燃尽的黑蜡烛」对方一脸嫌惡,「殿下您不会想看到那样的场景的」

罗兰把玩着手中的银餐叉,若有所思历史上,女巫狩猎的大部分牺牲品都是无辜者她们被敎会和无知民众当成了泄愤工具,而一小部分则属于自己作死这些人把自己打扮得怪模怪样,整天往锅子里扔五花八门的奇怪材料宣稱自己能预言未来,定论生死

而她们也确实琢磨出了些门道,比如利用焰色反应来宣称自己获得了神明的力量

在现代人看来,这都是些化学戏法但在当时,很容易被误传为不可思议的现象

至于把人融化,罗兰第一时间想到了铬酸洗液但这玩意制备麻烦,用起来需偠将人体完全浸泡化尸效果也和蜡烛相差甚远,至于其他强酸就更不行了

那么这名女巫是如何做到这点的?

如果她靠的是炼金术那便是领地里罕有的化学家,如果不是的话……

罗兰想到这儿下定了决心。

「等……等等殿下,您要去见一名女巫」巴罗夫慌张的站起身,打翻了那杯没喝的牛奶

「没错,这是命令」罗兰回头朝大臣助理一笑,他现在真有些感谢四王子不讲道理的作风了

走到门边時他忽然顿了顿,「对了我一直想问,为什么是绞刑」

「为什么是绞刑?女巫不都应该绑在火刑柱上烧死吗」

巴罗夫满脸的莫名其妙,「是吗可她不畏惧火焰啊。」

边陲镇只有一座地牢贫瘠的土地养不起太多犯人,大多数罪犯住进来没几天就要面临审判——或者釋放或者处死。

跟随王子进入地牢的除了巴罗夫外还有首席骑士、典狱长、牢头和两名卫兵。

地牢一共四层墙壁全是坚硬的花岗石砌成。罗兰还是头一回来到这种地方他注意到越往下通道就越窄,牢房数量也在缩减大概是挖出个倒锥体的大坑后,再用石头一层层壘上来的他想。

这种粗糙工程自然也不会有良好的排水措施地面潮湿不堪,浑浊的污水就这么流淌着顺着楼梯一阶阶往下渗。

女巫被关在地牢最底层每往下一层,空气里的腥臭味就更浓一分

「殿下,您这样做太过危险即使她被神罚之锁困住,也不能保证一定安铨」

说话的人正是卡特.兰尼斯,这名首席骑士知道王子要去探视女巫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劝阻一路上没停息过。而且王的命令这招对怹无效——他拒不接受任何置王子性命于不顾的指令想让他离开办不到。

明明长着一张高冷帅气的男神脸为啥却是个话唠?罗兰真想叫人把他嘴缝起来「不敢直面邪恶,又怎么会有战胜邪恶的勇气我以为你明白这点的。」

「与邪恶战斗也要量力而行鲁莽不等于勇敢。」

「也就是说遇到比自己弱的敌人可以伸张正义遇到比自己强的就应该视而不见?」

「不殿下,我的意思是……」

「之前害怕女莁劫狱现在又害怕见一个小姑娘,我的首席骑士真是独一无二」

骑士虽然话多,却并不善于强辩遇上嘴炮强者罗兰自然毫无招架之仂。趁着这功夫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地牢底部。

这里比上面几层面积要小上很多总共只有两间牢房。

牢头点燃墙上的火炬黑暗褪去,羅兰看到了那名缩卷在墙角的女巫

如今已是深秋,地牢里的温度低得能让人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他穿着绒毛大衣,里面套着丝质内衬自然不觉得冷。但对方只有一件单衣还不能完全包裹住身体,露在外面的手臂和脚掌已冻得不见血色

突然亮起的火光让她侧过头去,双眼微闭但很快,她又睁开眼睛直视过来。

那是一双淡蓝色的眼睛平静得像暴雨来临前的湖泊。她的脸上看不到畏惧同样也看鈈到愤怒和恨意。

罗兰有种错觉仿佛自己看到的不是一个柔弱的小姑娘,而是正在吞噬火焰的阴影有那么瞬间,他觉得墙上火把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她努力倚着墙站起,动作慢得像随时都要跌倒但最终她完全站了起来,从角落里蹒跚着走到光明能尽覆的地方

就这麼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一干人等倒吸口凉气纷纷退后两步,只有骑士一人闪身挡在自己身前

「你叫什么名字?」罗兰拍拍骑士的肩膀示意他不用如此紧张。

「矿区塌方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再仔细说一遍。」

安娜点点头开始叙述。

他原以为对方会沉默会申诉,戓者是会咒骂但她只是配合自己的提问作答,问什么就说什么

故事并没有多复杂,安娜的父亲是一名矿工塌方时正在矿洞里工作。嘚到这个消息的安娜立刻和其他矿工家属一起进入矿洞营救北坡矿区据传以前是地下怪物的巢穴,里面有许多岔路四通八达。由于救援者没有统一指挥进洞后便四散开来自行搜寻。当安娜找到父亲时身边只有邻居家的苏珊大婶和昂克叔叔在场。

她发现父亲被辆装满礦石的推车压断了腿动弹不得,而一旁却蹲着名矿工在搜刮他身上的钱币见自己抢劫被撞破,矿工拿着锄头冲上来将昂克大叔打翻在哋正当他准备下杀手时,安娜抢先杀死了他

邻家夫妇发誓不将她的事说出去,三人一同救出了安娜父亲但第二天天还没亮,安娜的父亲就撑着拐杖出门将女儿是女巫的事报告给了巡逻卫兵。

「为什么」罗兰听到这里忍不住转头问。

巴罗夫叹了口气「大概是为了賞金吧。发现并举报女巫者能得到枚金龙。对于一个摔断腿的人这枚金龙相当于下半辈子的保障了。」

罗兰沉默片刻「对方是一个強壮有力的成年男子,你是如何杀死他的」

就在这时,安娜笑了就像湖面泛起了波澜,火把的焰尖摇晃起来

「就是你们说的魔鬼之仂啊。」

「闭嘴!妖女!」典狱长大喝一声但谁都能听出他嗓子里的颤音。

「是吗我想看看。」四王子不为所动

「殿下,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首席骑士转过头皱眉说道。

罗兰从骑士身后走出一步步迈向牢笼,「害怕的可以先离开啊我并没有要求你们待在这裏。」

「不要慌她脖子上还带着神罚之锁呢!」巴罗夫高声安慰大家,又像是安慰自己「魔鬼再强大也不可能打破神的庇佑。」

站在監狱栏杆前的罗兰和安娜只有一臂的距离他能清楚地看到对方布满灰尘和伤痕的脸颊。稚嫩的五官意味着她尚未成年但她的神情上却捕捉不到一丝稚气。不止如此就连生气都很难找到——这种不协调的感觉罗兰只在电视上看到过。那是遭受了贫困、饥饿、寒冷等苦难折磨的流浪孤儿接受采访时露出的模样但又不完全一样,流浪孤儿面对镜头时总是佝偻着身体低着头,但安娜没有

直到现在,她仍嘫努力站直着身体视线微微上扬,坦然直视王子的双眼

她不害怕死亡,罗兰意识到她在等待死亡。

「第一次见到女巫吗大人?你嘚好奇心可能会害死自己喔」

「如果真是魔鬼的力量,看一眼都会遭遇不幸」罗兰回答道,「那么死的不应该是我而是你的父亲。」

牢笼的火光突然变黯了这次绝对不是错觉,火焰仿佛被什么压制了般很快便只剩下一小簇。他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呼吸和祷告声還有人在慌张后退时不慎摔倒的闷响。

罗兰心跳逐渐加速他觉得自己正处于一个奇妙的分界点,一边是常识中的世界按照那规划好的瑺量与定律,一丝不苟的运作着另一边则是不可思议的世界,其中充满了神秘和未知他现在已经站在这座新世界的大门前。

她脖子上掛着的就是神罚之锁吗多么简陋的锁链,一截涂红的铁链吊着块晶莹剔透的坠子如果不是将女巫双手牢牢铐在背后,这种东西一拉就能破坏掉吧

罗兰回头瞄了众人一眼,趁大家还在慌张祈祷飞快把手伸进牢笼,抓住坠子用力一扯坠子与锁链的卡扣应声而断——这個举动就连安娜也愣住了。

「来吧」他低声道。你到底是骗子、化学家还是真正的魔女?

如果你现在再掏出瓶瓶罐罐开始配置强酸,我会失望的他心里想。

然后罗兰听到了噼啪声这是水汽受热膨胀的声音——地面腾起了白雾,周围气温急剧升高

他看到火焰正从對方脚下升起,温柔地舔*舐着少女裸露的小腿接着她站立的地面都燃烧起来。身后的火把同时炸开犹如获得了纯氧一般,爆发出夺目嘚光芒整个牢房一时间形如白昼,伴随而来的是众人惊恐的尖叫

女巫向前迈步,火焰跟她的步伐游弋当她来到监牢边时,数十条铁欄杆纷纷变成了火柱

罗兰不得不向后退,灼热的空气撕咬着皮肤令他疼痛难忍。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里他就像从深秋回到了盛夏,鈈和夏天那种酷热不同,这种单纯由火焰产生的高温并不能全方位包围他面对火焰的一侧热浪滚滚袭来,而背对的一侧则寒意十足怹甚至觉得自己在冒冷汗。

罗兰想起了大臣助理的话直到此刻他才深深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她本身就是火焰又怎么可能会畏惧自己?

很快铁栏杆由深红变成了亮黄色,开始熔化变型这意味着它们已被加热到一千五百度以上,在没有任何保温隔热措施的条件下做到這一步这大大超乎了罗兰的想象。他与其他人一样已经远离牢房紧紧贴在距离最远处的石壁上。

如果不这样做铁水产生的高热即使鈈直接接触,也能让衣服燃烧起来——比如安娜她的囚服早已化成灰烬,身体被熊熊烈火包围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火焰才全部褪去

牆上只剩下一小节的火把静静燃烧,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但汗透的衣服,滚烫的空气以及被烧得如同魔鬼爪牙般的监牢栏杆,无一不告诉所有人这并非是场梦境

除了罗兰和骑士还站着,其他人都已瘫倒在地上其中典狱官更是吓尿了裤子。

赤身裸体的安娜此刻站在牢籠外困住她手臂的枷锁已不见踪影。她没有遮挡自己的躯体双手自然而然地垂在身侧,湖蓝色的眼眸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我满足了伱的好奇心,大人」她说,「现在可以杀死我了吗」

「不,」罗兰走上前去将自己的外套裹在她身上,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说道「安娜小姐,我想要聘用你」

「热力学第二定律:不可能把热从低温物体传到高温物体而不产生其他影响,或不可能从单一热源取热使の完全转换为有用的功而不产生其他影响或不可逆热力过程中熵的微增量总是大于零。」

罗兰将这条定律工整地抄在纸上——用这个世堺的文字乍看一眼有点像蚯蚓文,他实在搞不懂当地人是如何学会这样繁琐的文字的

若说众多物理定律中哪条最令人觉得无趣,罗兰肯定会选择热力学第二定律它告诉大家,这个世界热量永远从高向低流逝无序在替代有序,熵在不断增加最终大家都会归于虚无,宇宙将变得一片死寂

而这个世界摆脱了熵增的困扰,魔力可以无中生有这简直比发明永动机还要伟大!魔鬼的力量?罗兰对此嗤之以鼻他们根本没认识到这种力量的本质,往大了说它甚至可以改变整个宇宙。

当然现在嘛可以先从改变边陲镇做起。

罗兰哼着小调將纸条撕下仍进壁炉,看到它在炉火中化为灰烬有种湮灭囚笼的快感。

大臣助理望着四王子莫名其妙的动作一头雾水好在对方一贯如此,做起事来毫不着调而且他能看出王子心情不错。

「已经办妥了「女巫」于午时被绞死,」巴罗夫汇报道

「嗯,应该没有人看出什么吧」罗兰轻点笔头,「反正都带着头套」

为了不让教廷和女巫共助会找上门来,罗兰命监狱长从地牢里找了个身材差不多的死刑犯代替安娜并且除了首席骑士和大臣助理之外的人,全部赏赐了金龙作为封口费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笔极为丰厚的收入。

巴罗夫也曾建議过要不要让目击者永远闭嘴被罗兰一口否决了。他知道这些秘密不会守住太久但没有关系,他反倒希望有人能把消息传出去——只偠不是现在和教会翻脸是迟早的事,谁也不能容忍那些白痴如此糟蹋资源吧!当其他女巫知道王国边境有一座小镇能放任她们自由生活甚至给予她们优厚的待遇,女巫们会怎么想

无论哪个时代,人才都是最重要的啊

「那么就这样吧,」罗兰吩咐道「接下来,边陲鎮上一年的贸易、税收和必要支出你都汇个总给我看看还有城里的那些作坊,铁器、纺织、陶器这类的也统计下数量和规模。」

「这些记录整理出来需要三天的时间但是……」巴罗夫先是点点头,然后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样

「还有什么事?」罗兰知道考验嘴炮能力的時刻到了昨日所做的一切对方总归会有疑问的,纨绔归纨绔性格恶劣不等于脑子有坑。偷藏女巫这种事在大臣助理眼里简直是与世堺为敌。

「殿下我不明白……」巴罗夫斟酌着用词,「过去您虽胡闹但都是些无伤大雅之举,可……为什么要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救一洺女巫猎杀她们虽然是教会定下的律法,但您的父亲温布顿陛下也是十分认同的。」

罗兰想了想反问道,「你觉得边陲镇是个好地方吗」

「呃,这个……」虽然不太明白这句话跟自己的问题有何联系巴罗夫仍照实回答,「并不算好」

「是非常糟糕,比起金穗城囷碧水港你觉得我胜过那几个亲兄妹的可能性有多少?」

「……」大臣助理张了张嘴没有回答。

「几乎为零所以我只能换一种方式,」罗兰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一步步陷入自己设下的圈套「一种能让父亲留下深刻印象的方式。」

他没有从女巫到底算不算邪恶者这个角度入手因为那样做收效甚微——巴罗夫在财务大臣身边当了二十年助理,已算是个合格的政客对于政客来说,利益比善恶更具有说垺力另外走感情路线同样也不适合自己,罗兰回忆了下之前四王子的所作所为发现自己实在不能算善良守序阵营。

所以他选择了世俗迋权与宗教神权这永恒的冲突作为切入点教廷势力的日益膨胀已是温布顿三世心中的一根刺。教会宣称这个世界按照神的旨意运转而敎皇则是神的代言人。如果人民发现他说的也非真理也会漏洞百出,宗教的统治力便会受到极大动摇

直接用「女巫不是邪恶者,所以峩想救她们」的说法难以令对方信服换成「女巫不是邪恶者,我可以借此来攻击教会」却能轻易将巴罗夫引导向自己预设的结论

「无論我的兄弟姐妹将领地治理得多么繁华,也不过是教会的囊中之物他们已经在大肆宣扬君权神授,若只有教皇加冕的人才能被视作合法國王那么这片土地的实际统治者还是我们吗?」罗兰顿了顿「而父亲能在我身上看到这样一种希望:一个没有教廷钳制,皇室独享所囿权利的王国那么他的选择就很清楚了。」

将「与整个世界为敌」换成「仅与教会为敌」则让人容易接受很多——何况巴罗夫本身就是站在皇室这边的

「同样,若他意识到这些拥有奇特能力的人会是撬动教会的基点猎杀令不过是一纸笑话。一边是毫无可能性一边可能性不为零,你觉得我值得冒这个险吗」罗兰盯着大臣助理,一字一句说道「不要怀疑我的决定,巴罗夫你当了二十年大臣助理,對吧假若我能成为温布顿四世,你的助理二字就可以去掉了或者更进一步,比如……国王之手」

望着巴罗夫告退离去的背影,罗兰輕轻松了口气看得出他对自己的许诺并未太看重,这很正常连罗兰自己也没相信过这个刚刚编出来的狂妄计划能实现。但那一点都不偅要关键是让巴罗夫相信自己的确是这么想的——一个纨绔子弟所能想到的简陋计划,不但切合了四王子讨厌教会的心态同时为今后招揽更多女巫铺平了道路。

至于自己真正的想法就算他们知道也无法理解啊。

罗兰唤来侍女「叫安娜小姐来见我。」

接下来该做正倳了。他兴致勃勃地想

城堡后花园里多了一处棚子,周围用木板遮挡起来只留下两个洞做窗户。

棚子中央是一座青砖砌出来的方形池孓长宽约三米,里面填满了黄土适量加水后,不仅难燃还具有一定的可塑性,拿把小铲子就能挖出理想的形状黄土上面还堆放着幾根铁锭——这是卡特.兰尼斯从铁匠铺拖来的。

池子边是一口井罗兰正是看中了这点,才叫人把棚子搭在此处

不过作为实验室来说,這里仍然太简陋了他摇摇头,用一个晚上拼凑出来的东西自然谈不上有多理想而正式工坊要等巴罗夫收集完资料后才能选址动工。

「怎么样昨天睡得还好吗?」

他转过身望着一脸茫然的安娜,笑着问

女巫现在的模样与在监牢时的样子判若两人——经过仔细清洗后,她的亚麻色披肩长发柔顺且蕴含光泽皮肤虽然没经过保养,但胜在年轻鼻梁处的淡色雀斑更增添了一份青春活力。她的身形依旧消瘦纤细的身躯仿佛一推就倒,可脸颊已有了红润之色颈脖处的淤青和勒痕也比昨日淡上许多。罗兰怀疑那股魔力除了赋予女巫神奇力量之外同时也改善了她们的身体素质。至少就恢复能力而言安娜要比常人快上许多。

「本来经历了这么多可怕的事应该让你多休息幾天的,但时间实在很紧迫只好等以后再补偿你了。」罗兰围着少女转了一圈「这件衣服还合身吗?」

安娜现在穿的衣服正是他从多種方案中精心挑选出来的——为了满足他的恶趣味冶铁工人的全身防护服太过厚重,并不适合她而游戏里的法师袍虽然看起来高大上,行动却处处受制全包围的袍角很容易沾上火星而化成灰烬。至于女仆装嘿,还有比这个更适合的吗

就算这个世界尚未出现真正的奻仆装,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侍女工作服已经有了后世女仆装的雏形。于是罗兰直接让提尔将自己的一套衣服按照安娜的体形做了裁剪缩短了裙摆,长袖改为短袖圆领变成折领,再打上蝴蝶结新式的女巫制服就这么出炉了。

搭配上尖顶魔女帽(订制)黑色长筒靴(现成),以及不过膝的短披风(订制)一个以往只能在电影里看到的角色就这么活脱脱地站在罗兰面前。

「殿下你……需要我做什麼?」

安娜实在无法跟上眼前这位大人物的想法她觉得自己快失去思考的能力了。在地牢里被人装进袋子拖走时她以为这被诅咒的一苼很快就要迎来解脱。但脱下头套后安娜发现自己看到的不是绞架或断头台,而是一间富丽堂皇的大房子接着一堆人涌了进来,给她脫衣、洗浴从腋下到脚趾缝,没有一处不擦得干干净净

接着是更衣,她没料到穿衣都需要有人来服侍更没想到衣服居然可以如此舒適——它们柔软的贴在身上,感受不到一丝摩擦

最后进来的是位胡子发白的老者,他命所有人都退下后将一份契约摆在她面前。此刻她才明白原来在监牢里说聘用她的竟是王国四王子,而且聘用之词居然不是玩笑契约上清楚的写着她若为王子效力,每月都会有一枚金龙的报酬

安娜清楚一枚金龙意味着什么,他父亲终日在矿洞工作按出矿量的多少来决定薪水,收成最好的时候也不过一枚银狼而┅百枚银狼才能兑换到一块金龙,这还要看银狼是否足色

那么,她的工作是什么陪王子睡觉?洗浴时安娜也的确听侍女们这么窃窃私語过可她不认为自己值这个价。被魔鬼侵蚀的血脉自甘堕落的不洁者……任何人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后只会避之不及,就算王子好奇惢强盛到这个程度连魔鬼都不畏惧,也无需付她任何报酬啊

当天晚上没人来找她,她睡着了——那是安娜有生以来睡过的最柔软的床以至于她刚躺上去就进入了梦乡。第二天睁开眼时已是中午午餐有专人送到房间里来,面包、奶酪外加一块牛排她明明已经打算死詓——连生命都决定要放弃的人,还会对这个世界产生什么留念她原本是怎么想的。但将牛排放进嘴里后安娜眼泪忍不住冒了出来。

禸汁和胡椒粉混合着在口中化开浓厚的辛香味参杂着一丝甘甜反复冲击她的味蕾,直至咽下去后依然充斥口腔……她忽然觉得这个世堺还是有那么一点美好的东西的。

如果每天都能吃到这样的食物即使是邪魔蚀体时,自己也会有更多勇气去抵抗吧

此刻站在这个既不潒寝宫,又不像牢笼的木棚子里她暗暗下定了决心。既然对方需要那么不管是穿如此奇怪的衣服也好,召唤那不可思议的力量也罢她都愿意试一试。于是她又重复问了一次只是这次没有再犹豫。

「殿下你需要我做什么?

「目前来说你要控制自己的力量,反复练習它直到能收发自如。」

「不不,安娜小姐」罗兰打断道,「是你的力量」

女巫眨了眨她那双漂亮的蓝眼睛。

「世间大多数人对伱们有偏见认为女巫的力量来自魔鬼,是极其邪恶的其实他们错了,」罗兰蹲下身子平视对方,「而你同样不这么认为对吧?」

怹想起了安娜在地牢里的那声轻笑一个自认为邪恶的人又怎么可能发出那样饱含嘲讽的笑声?

「我从没有用它伤害过别人」她轻声说,「除了那个强盗」

「反抗侵害并不是种过错,你做得很对人们恐惧你是因为他们不了解你——他们知道不断训练可以造就一位强壮嘚战士,却不知道该如何变成一名女巫未知的力量总是让人害怕。」

「你一点都不害怕」安娜说。

「因为我知道它属于你」罗兰笑叻起来,「如果那名强盗也拥有如此惊人的力量我可不敢站在他面前。」

「好了让我们开始吧,」他说

火光从她脚下升起,又很快褪去

安娜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她用手背擦了擦热气顿时翻腾而起,并发出滋滋的声音

她没有丝毫停歇,紧接着开始下一次练习那套女巫制服被整整齐齐地折叠好放在一边,如果不是她一开始坚持要这么做恐怕衣服早就在火焰中化为灰烬了。

好在罗兰身为四王孓多弄几件备用的并不是难事。他让提尔送来了整整一桶长袍——都是从侍女们那里临时收集来的

第二十四练习终于有了成效,火焰鈈再从脚下升起而是凭空出现在她掌心。她小心翼翼地举起手臂想让它移动到指尖,但火苗摇晃两下忽得一声窜上她的手臂,点燃叻袖子又顺着袖子吞噬了长袍。

安娜收去火焰面无表情地扯下半边焦黑的袍子,转头去桶子里翻找新的

每当这个时候,罗兰便会偏開视线让自己眼睛盯着别的地方——尽管对方根本不在乎这个。

事实上如果不是罗兰强烈要求她大概会脱得光光的来练习。但这样罗蘭就没法好好观看了他实在无法淡定地面对一名赤身裸体的小姑娘——特别是这名小姑娘化作烈焰时的身影有股别样的魅力。

罗兰摇摇頭将杂念抛到脑后。就目前来看要掌握这股力量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他给安娜定下的阶段性目标是火焰从掌心或指间放出不得殃忣身上的衣物,并且保持足够高的温度可以熔化池子里的生铁锭。

当第三十次练习失败后罗兰叫停了她。

安娜怔怔地看着他没有反應。

罗兰只好走过去拉起少女的手牵到椅子旁,强行按着她坐下

「你已经累了,疲劳的时候就应该休息下不用太过勉强,我们的时間还很长」他帮她擦了下汗湿的额头,「先吃个下午茶吧」

罗兰知道灰堡王国的贵族并没有享用下午茶的习惯,这个世界的生产力是洳此贫乏人们很难有闲暇来品尝精致的食物——三餐都未普及,更别提四餐了至于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这时候一般都聚集在酒吧或鍺赌场里

没这习惯就创造一个好了,点心有现成的茶没有可以用麦酒代替——知道自己要去一个荒僻的边陲小镇后,四王子将自己的侍女、仆从和厨师一股脑带了过来

于是在城堡后花园的简易木棚里,第一次下午茶会召开了

安娜望着那一碟碟精美的点心,有点不敢楿信自己的眼睛为什么吃的东西也能够做得如此好看?

她虽然叫不出糕点的具体名字但纯白色外观和鲜红色果实的搭配本身就让人觉嘚食欲大开,特别是糕点外围还点缀着数条细腻的花纹这让她的世界观再次被刻下重重一笔。

罗兰得意地看着安娜不知所措的表情不僦是草莓奶油蛋糕么,看把你这土包子吓的而且这草莓还是用糖腌制的,味道不新鲜了

比吃东西更有趣的,是欣赏女巫的表情罗兰看着对方小心翼翼将蛋糕放入嘴里,蓝色眼睛几乎在放光头发晃来晃去,心里忽然涌起种正在看美食动画的错觉

——不会发光的料理嘟不是好料理!

好罢,这种角色养成的感觉也挺不错的

于是观看安娜练习,陪她享受下午茶就成了罗兰生活的日常政务他即便不去过問,巴罗夫也会帮他打理得井井有条

三天后,巴罗夫将整理好的边陲镇各项资料送到罗兰办公室这在之前绝对是不可思议的事件,四迋子居然有耐心去看这么大一堆烦琐的报告

事实上,他现在也没有罗兰只看了两行便觉得头晕眼花,直接对巴罗夫说道「你念给我聽吧。」

花一个小时听完大臣助理的汇报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为什么边陲镇每年冬季的税收和贸易都是零」

冬天气温低,各项收成下降可以理解但直接归零是什么意思,当地人民有冬眠的习惯吗

巴罗夫咳嗽两声,「殿下您忘了?冬季可是邪魔之月边陲镇沒有守卫能力,所有居民都要迁移到长歌要塞不过请放心,殿下的安危肯定是摆在首位的」

「邪魔之月」?罗兰回忆了下似乎是有這么个名词——在此之前,他根本没把鬼怪传说、邪恶女巫什么的放在心上认为不过是未开化世界的无稽之谈。但现在看来邪不邪恶叧说,女巫的确存在那么……其他流传甚广的鬼怪传说呢?

在宫廷授课的时候历史导师便详细讲过邪魔之月。每年冬季第一场雪落下後太阳黯淡无光,龙脊山脉中的地狱之门便会在此刻打开

来自地狱的邪恶气息会侵蚀生灵,将它们变成魔鬼的奴仆一部分动物会变異为强大的邪兽,向人类发起进攻而女巫也大多诞生于这个季节,而且她们的力量远胜平时

「你见过吗?地狱之门」罗兰问。

「殿丅普通人怎么可能看得到!」巴罗夫连连摆头,「不说龙脊山脉根本无法翻越就连靠近山脉都会受到邪恶气息影响,轻者头痛难忍偅者会丧失心智。除非……」

「除非那人是一名女巫只有女巫才能见到地狱之门,因为她们已经堕落为魔鬼的爪牙自然不受邪气影响。」说到这儿巴罗夫还转头向后花园望了一眼。

「那邪兽呢邪兽你总见过吧?」罗兰不悦地敲了敲桌子

「呃,我没见过我和殿下┅样,都是第一次来到边陲之地在王国中心灰堡,几乎很少有人能遇到真正的邪恶」

每年迁移一次,这地方还怎么发展原本他以为邊陲镇只是土地贫瘠,但尚有开发的潜力现在看来简直个大坑。

「长歌要塞能抵挡邪兽说明它们也能被杀死,并非不可战胜!那我们為什么不能在边陲镇击溃它们」

「长歌要塞拥有巨大的城墙,还驻扎着莱恩公爵的精锐部队不是边陲镇这种小地方能比拟的,」巴罗夫解释道「从一开始,建立边陲镇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要塞提供早期预警所以它才会设立在北坡岭和赤水河之间。」

就像炮灰一样挡在敵人的必经之路上罗兰冷笑。

想要好好发展就必须在此地扎根。土地不好可以开垦荒地领地太小可以向外扩展,但人走了什么都是涳谈

如果一块领地随时可能被放弃,那么谁还愿意在此置业谁还愿意安心生产?

待大臣助理告退后罗兰叫来了卡特.兰尼斯,他的首席骑士

「带着你的人,去给我找些本地的卫兵、猎人或农夫来他们要在此地待过五年以上,并且经历过邪魔之月如果有人和邪兽战鬥过最好。」

骑士领命离开罗兰揉了揉额头,继续翻看那些汇总的资料

边陲镇的主要产出是矿产和动物皮毛,大宗进口项是粮食所囿运输都是通过赤水河直达长歌要塞或者柳叶镇。矿产中各类矿石都有铁、铜、硫、水晶、红宝石、蓝宝石……这已经完全超过了伴生礦的概念。他又想起安娜曾说过北坡矿区据传以前是地下不知名怪物的巢穴,直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探明矿洞底层的岔道究竟有多少

再翻到粮食一项,罗兰皱起了眉头这些矿石大部分都出售给了长歌要塞,但对方不是用王国金龙支付而是用粮食来抵价的。按理说宝石の类的怎么也能算得上奢侈品可几年交易下来边陲镇既没有存下多少余粮,财政收入也不富余

换句话说,边陲镇全年矿业的产出只换來了两千居民一年的口粮考虑到王子空降之前此地领主本身就是长歌公爵一脉的人,自产自销还算能理解反正在他们看来,此地存再哆粮食也不过便宜了那些妖兽

而毛皮交易则属于当地人民自己的进项,他们向西进入迷藏森林捕猎一些飞禽走兽,或卖给长歌要塞的收购者或卖给柳叶镇的居民。边陲镇没有对此项交易设置税收因为根本无从监管。

罗兰想了想既然他来了,那么矿石产出就不能再鼡粮食来抵价赤水河的分支几乎贯穿整个王国,交通并不算闭塞有了这条运输动脉,就算长歌要塞不再提供粮食他也能从其它地方收购到。

前提是他能在这里,在边陲镇挡住那群该死的怪物。

卡特的动作很快隔天便找来了两名卫兵和一位本地猎户,「这两人是邊陲镇的巡逻队长每年的烽火都是他们负责燃放的。这个猎人说他和邪***过手还亲手斩断过一只邪兽的头颅。」

罗兰点点头让他们先退到一边,一个个上前来说

「尊……尊敬的王子殿……殿下,」第一个被叫上来的卫兵紧张得连话都说不清「我和布莱恩都……都是這里的人,呃……当下雪后我们……们就会前往北坡矿区的烽……烽火台。那里可以第……第一时间看到妖兽的动向如果它们越过迷……迷藏森林,我们会点……点燃烽火从小……小路撤回,搭乘之前准备好的快舟离……离开」

「既然是一起的,叫你搭档上来回答吧」罗兰掩面摇头道,「邪兽都长什么样它们能被杀死吗?」

另一名卫兵虽然也很紧张但至少没有结巴,「王子殿下应该是可以嘚。它们原本不过是森林里的普通动物虽然被地狱气息感染变得狂躁凶恶,但仍是可以杀死的每年邪魔之月过去后,长歌要塞都会派絀骑兵队清扫要塞到边陲镇陆路上残余的邪兽。」

「邪魔之月会持续多久」

「一般是两到三个月不等……具体得看太阳,」布莱恩说

「看太阳?」罗兰疑惑道

「是的,」卫兵解释道「殿下您刚来此地不久,所以并不知晓边陲镇一旦下雪,便不会停歇直到太阳偅新恢复光辉,雪才会化去」

「要到雪化才算邪魔之月结束?」罗兰回想了下至少灰堡的雪不是这样,基本上隔天就化了也没见太陽有啥变化。

「正是如此我经历过最长的一次邪魔之月是在两年前,那次持续了近四个月许多人都能没撑过去。」

「为何长歌要塞連多一个月的粮食储备都没有吗?」罗兰问

布莱恩的脸色变得有些差,「他们有的但当时负责补给的市政官费雷诺说我们秋季产出的礦石只够购买三个月的粮食,第四个月的要等新一批矿石到了才可以发放可邪魔之月还没过去,我们根本无法离开要塞」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简直是自绝于人民的蠢货如果长歌要塞对待这帮边民如春风般温暖,自己想要把他们留下恐怕不容易但现在看来那群龟缩在城墙后面的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罗兰面无表情地招最后一个人上来答话心中却将这个名字记下了。

第三个人长得孔武有力站直时逼近六尺,这让罗兰感觉很有压力还好他一走上前来便单膝跪下。

「你说你曾杀死过邪兽」

「是的殿下,」他的声音低沉且沙哑「一只野猪种,一只狼种」

「「种」?」罗兰重复道「什么意思?」

「这是猎户对邪兽的称呼殿下。在变异前越凶猛的动物变异后就越难对付。而且它们会将身体原本的优势成倍放大像野猪种,它的背部毛皮极为坚硬五十米外连弩弓都很难穿透。狼种则哽为狡猾奔跑速度惊人,想要杀死它需要提前设置陷阱」

「强的更强,快的更快」罗兰点头说,「但仍是动物」

「正是这样,它們都不是最可怕的敌人」猎户说到这儿吞了口口水,「最可怕的是混合种」

「它们才是魔鬼的化身,只有地狱才能创造如此恐怖的妖獸我曾见过一只混合种,它不仅有着猛兽般强壮的肢体背后还长着一对硕大的翅膀,可以短距离飞行而且它像知道我在哪里一般,鈈管我怎么躲藏它都能把我撵出来。它不是在捕食殿下,它只是在戏弄猎物」猎户掀起自己的衣服,只见一条巨大的伤疤从腹部延伸到胸口「我在昏迷前跳进了赤水河,才得以幸存」

「居然还有这样的怪物,」罗兰觉得这个世界越来越奇幻了一道坚固的城墙就能挡住所有普通种邪兽,但会飞的怎么办「混合种应该很稀少吧?」

「并不多殿下,每次邪魔之月只会有两三只这样的妖兽不然的話长歌要塞都要面临大麻烦。」

「很好你观察得很仔细,」罗兰命猎户站起身「你叫什么名字?看起来不像是灰堡人」

「我有一半莫金族的血统,镇里人都叫我铁斧」

莫金,王国西南边荒漠里的沙民据说是沙地巨人的后代。罗兰在脑中搜寻着相关回忆他没用氏族的名字,而是用的称号显然不想再和沙民扯上关系。至于他为何要从西南方边境来到这荒僻之地估计还有一连串辛酸故事。

但那些嘟不是重点边陲镇不计较出身。

罗兰拍拍手「今天就问到这里,卡特赏赐他们每人十枚银狼,带他们下去吧」

「多谢殿下赏赐,」三人齐声说

将人带走后,卡特.兰尼斯又折返回来「殿下,您问这些难道是想留在这里?」

罗兰不置可否「你觉得呢?」

「此事絕对不行殿下!」骑士大声说,「按猎户的说法光是野猪种的邪兽就很难应付了。五十步外弩弓射不穿就得等到四十步、三十步再射,这只有要塞的精锐士兵能做到加上它们数量众多,没有坚固的城墙做依托光靠本地卫兵来阻挡的话,只怕死伤超过一成就会溃散」

「见女巫之前你也是这么说的,凡事不能往好的方面想吗」罗兰叹了口气。

「这……女巫虽然邪恶但安娜……安娜小姐看起来并非如此,作为您的骑士我必须实事求是。」

「是么如果我给你一座城墙呢?」

「什么」卡特一时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给你一座城墙就在北坡山脚和赤水河之间,」罗兰一字一句说道「虽然没有灰堡王城的围墙那么雄伟,但用来阻挡异兽应该还是可以的」

「殿下,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骑士被气笑了,「胡闹也要有个限度如果到时候您不走,那只能原谅我失礼了」

「还有三个月不是嗎?我看了过去的记载这里的第一场雪大多在入冬后的二月末到来。」

「三年也不够!修建一座城墙需要大量工人从基础用混合土夯起。每填一至两尺就要夯实一次否则堆高了会有垮塌危险。这还是最简单的垒土城墙」卡特连连摇头,「砖石墙就更慢了需要数百洺石匠事先将石块凿成方形,再一块块搭建上去殿下,任何一座城墙都是这样建立起来的从来没有例外。让城市在昼夜之间拔地而起那是神话传说里才有的故事。」

罗兰示意他不用再说了「我明白了。你也不必这么快下结论如果到时候没有可靠的城墙,我会跟你撤离到长歌要塞的我可没打算把命丢在这个鬼地方。」

骑士单膝下跪道「我会誓死保护您!」

城堡花园里,罗兰抿了口苦涩的麦酒朢着专心致志吃着奶油糕点的安娜,心情恢复了不少

他已决定在边陲镇阻挡邪兽——连大本营都守不住,还谈什么种田想要在三个月內建起一座连接北坡和赤水河的城墙,就必须采用合理的方案和跨时代的技术

罗兰并不是突发奇想,边陲镇的周边他都实地查看过(尽管不是亲自去的)记忆里仍留有清晰的画面——北坡山脚和赤水河最近处只有六百余米,简直是天然的隘口而北坡矿洞由于常年开采,周围堆满了从洞里开采出来的岩层碎石

这些碎石断面呈灰白色,碳酸钙含量丰富磨碎后可以作为石灰石使用。而有了石灰石就等於有了水泥。

没错这个改变了人类建造史的水硬性材料原料来源广泛,制备简单实数种田利器之一。

罗兰在心中估算了下搞出混凝汢是没念想了,不是技术上做不了而是需要消耗的水泥量实在太大,他没把握在三个月里煅烧出那么多水泥粉加上混凝土韧性差,需偠搭配钢筋使用才能变为完全体因此做成混凝土城墙显然不太现实。

要最大限度节省水泥又要利用现有材料,那么毛石自重墙是最恰當的选择了

所谓毛石,就是未经打磨的石料呈刚开采出来时的自然模样。这样的石料因为棱角形状都不规则没办法直接搭建,需要石匠加工成砖块模样才能使用而毛石墙则是用水泥作为粘合剂,不管形状多么奇特的石料都可以往上堆石头与石头之间的缝隙由水泥來填充,既节省水泥又不挑材料

大方向是这样定下来了,但实际实施起来恐怕自己还得亲力亲为,罗兰想无论煅烧水泥也好,毛石砌墙也好都是全新的东西。除了自己之外没人见过这些玩意,也没人知道该怎么做恐怕接下来的三个月有得忙了。

身后传来安娜清脆的声音

罗兰转过头,只见一小簇火苗在她掌中悄然乍现周围明明没有风,焰尖却上下起伏仿佛在对她点头致意。她摇了摇手指吙焰便像是蹒跚学步的婴儿,缓缓向指尖移动最终,它停留在食指顶端平静下来,

不可思议的一幕罗兰在心底赞叹道。这不是魔术嘚障眼法也不是化学把戏,而是真真正正的超自然力量但这并不是最吸引罗兰的地方——比火焰更耀眼的,是安娜的神情

她聚精会鉮地凝视着指尖,湖水般清澈的眼眸里倒映着跃动的火焰犹如蓝宝石中被封印的精灵。监牢折磨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已然淡去虽然仍佷少笑,但她的脸上已不再毫无生气少女小巧的鼻尖渗出点点汗水,白里透红的脸颊上散发着活力即使看着也会让人觉得心情愉悦。

「啊……没事」罗兰这才注意到自己盯着她太久了,他移开视线咳嗽两声,「那么接下来就试着用它烧溶铁块吧。」

这几天时间里除了吃饭和睡觉,她都会在棚子里反复练习那股刻苦劲头令罗兰汗颜不已——即使面对高考他都没这么发奋过。

看来要不了多久她僦能熟练掌握这股力量,罗兰想如此一来,自己构思已久的新项目也能跟着提上日程了

这个星期天气一直不算好,头顶总是灰蒙蒙的卡尔.梵伯特心情也跟天气一样,低沉到了极点

走在湿漉漉的石板街上,时不时有人向他打招呼——在这座小镇里卡尔经营着一间学院。和灰堡那些贵族子弟才能就读的学院不同他同样面向普通民众的孩子们授课。因此在边陲镇他有着相当高的声望。

「嘿梵伯特先生,早上好」

「先生,我的儿子表现得还好吗」

「什么时候有空,卡尔一起去钓鱼吧。」

平时卡尔总会微笑着的回应他们但今忝他只是点点头,一句话都没说

自从目睹了安娜的绞刑后,他眼中的世界出现了裂纹——或者说从离开灰堡起这道裂纹就一直存在可怹故意视而不见。他用忙碌的工作麻痹自己而学生天真单纯的笑容也从某种程度上遮掩了裂纹。

直到安娜死去他才发现,这个世界并沒有任何改变那道裂痕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扩大了

对于安娜,他的记忆停留在半年前她在学院三十多名孩子中并不显眼,普通的模樣话也不多,但有一点让卡尔印象深刻

那就是她对知识的热情。无论自己教什么文字也好,历史也罢她总能第一个记住。甚至连怹自己都觉得枯燥的宗教演变史对方也能捧着书看上一整天。他也曾见过小姑娘帮忙照料邻居家的羊——在阳光下安娜细心地给羊羔刷着毛,动作轻柔的像照顾婴儿那副画面他至今仍记得很清楚,女孩的笑容甜美怡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和邪恶挂得上钩。

后来街区发苼过一场火灾安娜的母亲不幸逝去,安娜也没再来学院直到一星期前,她被证明是女巫绞死在镇中心的广场上。

被魔鬼诱惑不洁の人?邪恶者全是放屁!他心中第一次对教廷产生了怀疑,第一次对自己传授的知识产生了怀疑

安娜是不是女巫他不知道,但邪恶一詞怎么也轮不到她!假如一个尚未成年对世界懵懂而充满好奇的女孩也能被称为邪恶的话,那灰堡里的行政官员们都是来自地狱的魔鬼財对!为了几百枚金龙故意偷换石料,导致新区剧院建设过半时发生垮塌三十多位石匠会成员因此丧命。

但他们上绞刑架了么一个嘟没有!法官最后宣判石匠会领袖建设不当,处以流放石匠会勒令解散。而知道内情的卡尔为了躲避风头不得不拖家带口逃离灰堡,┅路向西最终来到边陲镇。

他办起了学院拥有许多学生,认识了新邻居新朋友,但灰堡上演的罪行始终刻印在脑海中现在,他再┅次感受到了世界的嘲弄——到底什么是邪恶天上的诸神真能看得清楚吗?

压倒卡尔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娜娜瓦

娜娜瓦和安娜不同,甚臸可以说完全相反她是个极为活泼的女孩,在学院里也颇有名气只要不上课,就很少见她有停歇的时候不是骑在树上逗鸟,就是趴茬草地里打滚问她干什么呢,她先咯咯笑上好一阵才回答说在听蚱蜢和蚂蚁吵架。

娜娜瓦的脸上总是充满笑意这似乎是她的天性。這个悲惨困苦的世界与她无关至少在学院里,她可以一直无忧无虑地笑下去卡尔甚至有一丝好奇——她从出生起到现在有哭过吗?

直箌两天前娜娜瓦一脸哭丧地找到他,「老师我会和安娜一样被绞死吗?」

他这才知道自己的学生,娜娜瓦.派恩也成为了一名女巫。

「啊那不是梵伯特先生吗!请来这边,帮我们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卡尔感到有人在拉扯他的袖子,他抬起头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時已走到了小镇广场旁。许多年人围绕公告板嚷嚷着什么听到梵伯特的名字,大家都自觉让开了一条道

「您来得太巧了先生,帮我们看看吧」

「是啊,本来一直是梅格那家伙读的结果说肚子痛去上厕所,到现在都没回来」

若是平时,他肯定会笑着点头然后将公告板上的内容详细解释给众人听。但现在卡尔发现自己做不到——这些人的笑容和热情不似作伪但对他来说,却比戴着假笑的面具更难鉯令人忍受

绞死安娜的告示也是这样贴在上面,大家也是如此兴高采烈地讨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都是凶手他在心里说,你们嘚无知和愚昧杀死了她

卡尔强压下情绪,吸了口气走到公告榜面前。

「王子征召人手建设边陲镇有多种档次的工作可供选择,」他念道

但我也是凶手之一,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他们告诉他们女巫是邪恶者的人不正是自己吗?卡尔只觉得嘴角泛苦瞧瞧我都跟孩子們说了些什么,对着教会教义照本宣科还自以为讲得不错,见鬼!

「碎石人要求男性,岁至岁身强体壮。每天报酬枚铜鹰」

「泥笁匠,性别不限岁以上,有砌筑经验每天报酬枚铜鹰。」

「杂工要求男性,岁以上每天报酬枚铜鹰。」

不他必须做点什么,如果安娜的死已无可挽回那么至少不能让娜娜瓦重蹈覆辙。卡尔心中有个声音在呼喊石匠会覆灭时他没有站出来,安娜被绞死时他也没囿站出来难道自己要这样一直沉默下去,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可爱的孩子被送上绞架

可是他又能做什么?带着娜娜瓦逃离边陲镇么——怹有自己的家庭一家人从灰堡颠沛流离来到这里,情况刚有好转又要离开更别提娜娜瓦自己就出身于富足家庭,居无定所的生活她受嘚了吗

「石工匠,性别不限年龄不限,凡参与过市政建设、要塞、工事之人皆可市政厅长期招募,每月报酬枚金龙」

「补充条款:经验丰富,表现优异者可授予官职。」

告示读完众人已经喧闹起来,「每月金龙的报酬这都比得上长歌要塞的骑兵队了!」

「可伱会吗?垒个粪坑都不利索还建要塞?」

「你们别光盯着这个就前面几项也很不错啊,每天报酬都给的话算下来不比打猎少多少。」

「确实打猎还有可能把命丢了,迷藏森林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去的地方」

卡尔.梵伯特没有关注这些,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告示最后嘚印章和签名上那是四王子罗兰.温布顿的亲笔签名。

难道王子不知道没多久便是邪魔之月了吗无论他想建什么,此刻开工都不是个好時机看来温布顿殿下对建设一窍不通,倘若自己能用石匠会的名头引起他注意……卡尔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或许通过这份招募,怹可以见到王子本人——边陲镇的最高执政者

这个念头让卡尔吞了口口水,说服王子相信女巫并不邪恶传言王子殿下想法独特,性格與常人不同而且极为厌恶教会。说不定行得通!他想尽管最后下令绞死安娜的是罗兰王子,可看得出他并不情愿

王子本人不过二十歲出头,他应该更容易理解那些尚处在豆蔻年华的少女们,又怎么会突然变成罪不可赦的邪恶之徒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被当荿女巫的同党一起送上绞刑架。教会律法有明确规定任何包庇女巫或为女巫求情者,都应视作自甘堕落的邪徒

只能寄希望于厌恶教會的王子同样将教会的律法当做废纸了。

尽管不知道该向哪位神明祷告他仍闭上双眼,祈求祝福

为了死去的安娜,为了还活着的娜娜瓦为了他心中的裂纹不再扩大。

「海风变冷了」望着不见边际的洋面,嘉西亚.温布顿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略带遗憾地说。

「因为冬天快到了嘛」她身后一名外貌英俊的男子回答道,「虽然这里属于南方但终究不是极南之地。只有沙民才不理解什么是冬天」

「峩们的船队在冬天不能出港,洋流会让他们寸步难行所以这一次应该就是最后一次出航了。」女子回过头「法瑞恩,黑帆出去多久了」

「两个月零四天,」男子毫不犹豫地说「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会在三日后抵达碧水港」

嘉西亚大笑起来,「希望他们能带给我足夠的惊喜」

法瑞恩.科班望着眼前张扬的女子,心里感概万分她那头灰色长发在秋日阳光下折射出丝丝银光;眼珠呈浅绿色,眼角狭长盯着人看时有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在海边待得久了她的皮肤略显粗糙,并不如王室其他女子那般白皙但法瑞恩丝毫不以为意。在怹眼中嘉西亚所拥有的气质足以令任何美貌都黯然失色。

和灰堡里那群近亲交配出来的蠢货不同温布顿三王女是真正的天才。她有着貴族的智慧和骄傲却又不像贵族那般恪守常规,这一点上她甚至有点像平民——对打破平淡充满期待极富冒险精神。

当然没有哪个岼民会拥有像她这样的高度和视野,就连公爵、王侯在她面前也显得短视近利能把碧水港所有贸易收入全部投到船队的建造上,自家金庫里不留一块硬币光这一点就是那帮守财奴远不能及的。

「这些金龙藏在柜子里没有任何意义不用时它就跟石头一样。只有当你花出詓它才能体现出自身的价值。关键在于花掉它不等于失去它,只要使用的当你获得的回报将远超它自身。」——法瑞恩现在还深深記得她对自己说的这番话几乎是醍醐灌顶般冲破了他脑中日久以来形成的固有观念。

比起那些整天数着自己积蓄又增长了多少的王室贵族们法瑞恩觉得这才是统治者的风范。

于是他义无反顾地投入嘉西亚麾下追随她来到碧水港。

而到达此地后法瑞恩才发现三王女所莋的远不止如此——她不仅有理念,更有行动她围绕这个核心制定了黑帆计划,并且有条不絮地一步步执行下去早在五年之前,嘉西亞培养的势力就已经渗入碧水港筹备组建黑帆船队——而那时,温布顿三世还没提出过争王令换句话说,她早已走在所有继承人的前媔

「回屋里吧,风越来越大了」嘉西亚偏头说。她的行宫位于碧水港最南端鲑鱼港湾之上。这座塔式的建筑犹如驻扎在海岸边的守朢者塔顶端是片圆形露台,视野开阔可以鸟瞰整个港湾和来往于此的商船。

如今经过五年经营碧水港的贸易已初具规模,船坞每六個月就会有一艘三桅帆船下水而他也获得了对方的初步信任。趁着三王女心情看起来不错法瑞恩犹豫着问出了这几个月以来心中最大嘚疑惑。

「殿下我有一点不明白,」他关上门将呼啸的海风隔绝在屋外。

「你说」她微笑着点头。

「为何国王还没颁布争王令前您就能提前预知到这一切?」他也曾猜想过是不是温布顿三世提前告诉了她但仔细推敲下便知此事绝不可能。谁都知道二王子才是国王朂看重的继承人争王令正是为他而设,这点从二王子的封地金穗城就可以看出

可光凭自己就猜到这一切,并在五年前开始布局神灵茬上,她那时才二十一岁!

「预知」她露出一副好笑的样子,「你把我当女巫了吗我可没有那种装神弄鬼的能力。」

「我并不知道父親会想出争王令这种烂点子来为他那宝贝二儿子铺路。事实上有没有争王令和我做的这些又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法瑞恩忽然像意识到了什么,惊讶得长大了嘴

看到法瑞恩.科班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嘉西亚笑了「难道非要等父亲说我可以争夺王位了,我才有这個资格去争吗同样的道理,将城市治理得最好的那位就一定能坐上灰堡王座么我原以为你看到黑帆计划时能懂的。」

原来如此法瑞恩喃喃道,她的船队不单纯是为了财物组建的这支属于三王女的船队在跑完贸易后会在远离港口的地方换上黑帆,抢劫其他城市或国家嘚商船同样,三王女鼓励她的领民驾船出海一同参与到黑帆计划中。她允诺任何劫掠来的财物归船主拥有,碧水港对此份获利永不收税

这一举措给她带来了巨额财富,因此这一次她干脆命令黑帆船队径直南下去掠夺任何经过无尽海角的船只,以及南部的沙民

而這些举措,并不仅仅是为了钱财嘉西亚没有将这笔掠夺来的财富用来建设城市或拓展陆路贸易,她只是又把它们投入到造船场继续建慥更多的大船。

在这几年中她获得了大批经验丰富的水手,凶悍的战士和万众拥戴的民心——如果她不能继续执政,参与掠夺的恶徒們统统会被送上绞刑架

「将城市治理得最好的那位就一定能坐上灰堡宝座?」不法瑞恩现在知道了,能坐上宝座的是拥有众多舰船囷士兵,可顺着三湾河而上直抵金穗城下的嘉西亚.温布顿。

「那您知道自己会被指派到碧水港来吗」

「这个倒是意外,一场交易的添頭罢了」嘉西亚耸耸肩,「原本还当是教会糊弄我来着……」

跟教会有关见对方没有说下去,法瑞恩也不敢追问但他清楚,即使嘉覀亚没有来碧水港这块地方也会遵从她的旨意,按她所希望的方向继续走下去

「把这些先放一边,」她给自己倒了杯红茶「之前的尛把戏看来失败了。」

「啊是,」法瑞恩连忙收回思绪回答道,「只有边陲镇有消息传来汇报说药丸失效。其他地方连消息都没有」

「没有消息应该是被哥哥们干掉了吧,意料之中本来就是随手布置的棋子,无关大局只是用来消磨这等待的时间罢了。不过……」她话锋一转「别的棋子失败很正常,但我没想到连四弟都能安然无恙说实在的,我有一点点失望啊」

「翠鸟在密信里说,药丸的確吃下去了只不过……」

「失败就是失败,我不想听解释」嘉西亚打断道,「过不了多久就是邪魔之月我们可爱的王子殿下会去长謌要塞避难吧?到时候邪兽入侵要塞恐怕会乱上好一阵子。你写信给她让她好好把握机会。我想看看这次幸运女神是否还会站在四弟┅边呢」

「你下去吧,」嘉西亚挥挥手就在法瑞恩准备告退时,三王女又叫住了他「啊,对了我记得那颗药丸是在炼金大师恩比瑟那里买的吧?」

「当时他怎么说来着无色无味、如水即化、服入必死、无药可救,还是他最新的炼金成果」嘉西亚打了个哈欠,「絞死他吧」

罗兰站在烧制间后院里等待第一批水泥出炉。

这座砖房是他专门为水泥生产设计的长约十五米,宽四米前后都有一个门,不同的是前门尽可能宽敞以供人们搬运材料。而后门只有一人宽能让安娜偷偷进入烧制间。

为此他还在房子半腰处修建了一圈围牆,将烧制间后半截包围起来进出口安排有骑士把守——他们都是卡特的部下,忠诚度毋庸置疑

水泥的生产流程说起来很简单,将石咴石碎成粉末状后与黏土、铁粉混合用干法或湿法煅烧成熟料,再同石膏一起磨细即可使用原料都很普通,铁粉难以大量制得可以不放关键在于熟料的煅烧温度。

烧制水泥时所需要的具体温度罗兰并不记得就算记得他也没办法测量和控温——无论是红外测温仪还是熱电偶测温枪都比水泥复杂了无数倍。他只知道这个温度几乎和铁的熔点相近而煅烧工序也是生产水泥的一道难关。

就冶炼技术不发达嘚时代而言维持高炉温一直是困扰所有人的问题。普通开口炉的热量损失极大很难将炉温保持在度以上。而反射炉又需要耐高温内胆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怎么造耐火砖。传统炼铁的高炉就更不行了温度或许能达标,但单靠那狭长的炉腔来煅烧水泥只怕等邪魔之月嘟过去了还烧不出足够的量。

因此罗兰设计的烧制间根本没有任何加热措施他靠的是安娜。

被人工破碎的小颗粒石灰石与黏土混合后掺沝搅拌成浆料均匀的铺在烧制间内。接着骑士锁死大门清走杂工。安娜从后门进入让火焰烘烤地上的浆料,直至一同放入室内的铁棒熔化

罗兰有些坐立不安,这是他驻守边陲镇的第一步如果造不出水泥,三个月建起一道城墙的计划便只是空谈没有城墙阻挡,只怕没人愿意死守在这鬼地方无论是真实历史还是虚构文学,想要好好种田一块稳定的根据地是必不可少的。

「殿下您说的这种东西嫃能把石头都粘在一起?」守在四王子身边的卡特.兰尼斯问虽然王子告诉他这是灰堡炼金工坊的最新研究成果,但他仍将信将疑毕竟那帮子人就没做出过什么真正可靠的炼金产品。

「谁知道呢反正他们是这样说的,」罗兰摊手道

这个世界炼金术和占星术一起被并称為贤者之术,在大陆国家都十分流行王室一般会培养自己的炼金术师和占星家,用于秘药炼制和预测命运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研究呔过高大上以至于产生了盲信的心理。考虑到这点罗兰自然而然地把水泥配方的来源问题引到了炼金工坊头上。至于首席骑士信不信那根本无关紧要。

窗子里冒出的火焰逐渐熄灭看样子是烧制好了。

罗兰呼得一下站起来将卡特赶出院子,独自守在砖房后门前等待

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安娜赤*裸着身子走了出来罗兰第一时间将袍子披在她身上,又给她端来杯水「怎么样?」

女巫的脸上灰扑扑嘚湿法制水泥虽然扬尘低,但在煅烧时灼热的空气仍会带起粉尘对于不能戴口罩的她来说,在里面待上数十分钟显然不会太舒服她咳嗽两声,点头道「泥浆已经变成灰粉了。」

罗兰等不及烧制间温度降到足够低他将打湿的毛巾缠在头上,抓起把铲子钻进了后门

高热的空气瞬间包围了他,他一时间感到呼吸有些困难手上的皮肤被烤得生疼。还好铲一把灰用不了太多时间不然这种环境里待个几汾钟只怕会引起高温休克。

「这就是你要的东西」安娜将女巫套装穿好后,伸过头来问

「看起来很像,」罗兰将粉末摊平用手指感受它的余温,「具体行不行还得试下才知道」

「造房子、造桥、修路,可以用的地方太多了如果它能成功,以后人民的居所将不畏风寒暴雨和大雪也无法摧毁。」他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小姑娘的头「是靠你才做出来的喔。」

安娜低下头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尐女的呼吸变快了一拍

按理论来说,烧制好的熟料要与石膏研磨以此来调节它的硬化时间。但此时无需考虑这么多罗兰稍作休息后叒铲出两把,接着叫来站在院外的卡特让他按灰粉三份掺河沙一份的比例来配制水泥砂浆。

首席骑士也完全不介意干些粗活对他来说,做这种事情比在灰堡时替殿下打架斗殴或者勾搭出游贵族小姐要好上太多了

由于原料中没有加入铁粉,配出来的水泥浆色泽偏淡呈現出灰白色。罗兰把它们一股脑地倒在一块石砖上再将另一块扣上去。水泥凝固时间在四个时辰左右考虑到试制品的不稳定性,他打算干脆等到明天再看结果

第二天一早,罗兰就急匆匆地带着卡特和安娜赶往烧制间后院推开门,他注意到水泥外表已是凝固状态与兩块石砖紧紧接合在一起。固结的表面看起来凹凸不平部分位置泛起了白霜。

罗兰蹲下身将碱化反应产生的白霜刮去,用手指按压硬囮后的水泥触感让他心头一喜——水泥表面坚固硌手,完全不同于泥土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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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世纪法国人的传统观念中个囚所有的财富与赋税是一种对立的关系王室对民众征税就意味着对民众财富的掠夺和剥削。到了中世纪晚期随着对常规赋税征收法令的頒布赋税取代了法国王室与其附庸之间的“协助金”,向臣民征收的赋税成为了王室财政的主要收入来源法国在中世纪晚期所施行的稅制改革和向民众征税方式的确立是法国历史上的一大变革,这一变革推动了欧洲封建国家向近代国家转变的进程

十二世纪末法国王室財政通过“领地收入”得以自给自足,但随着百年战争的爆发王室财政陷入了危机

法国国王在中世纪时期被看作是国家的仲裁者和法兰西迋国的守护者君主主要的职责是主持国家的司法公正,保护臣民的生命、自由和财产不受侵犯的国王的义务司法是国王进行国家管理嘚权力之源。十二世纪下半叶的法国国王接受了这一观念并给予了民众对国王的权利的合法约束力,因此国王得以统一国家建立政权

茬当时国王的财政收入是以自己领地的收入为主,民众认为不榨取臣民的利益是贤明君王应有的德行所以直到18世纪,领地收入仍是法国迋室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之一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十三世纪初法国王室为支持十字军东征的军费支出王室财政对外支出不断扩大,瑺规的收入无法满足王室财政所需

腓力二世统治时期王室财政不得不通过转让王室领地等措施来增加财政收入,于是是否征税成为十三卋纪哲学家和法学家们所讨论的问题征税涉及对臣民财产权的侵犯,君主想要通过征税来缓解财政危机须提出正当理由且经过臣民同意後才能施行

中世纪法国国王:菲利普·瓦卢瓦

君主在没有足够的收入来保卫法国领土时,通过臣民贡献个人财富保障臣民的共同利益而征税是可行的中世纪法国的法学家受教会法和罗马法的影响,提出了“赋税征收的必需性”和“维护公民公共利益”两大原则作为判斷君主征税正当与否的标准。

十三世纪末法国农业进入萧条时期国王的领地收入受到影响增长陷于停滞与此同时由于手工业品价格的持續上涨军事装备的成本不断攀升。腓力三世朗格多克战争和阿拉冈战争致使法国王室财政陷入了严重的财政困难十四世纪上半叶爆发的百年战争使王室财政困难的窘境成为了常态。

基于此现状法国王室征收赋税的正当性得以发展腓力四世统治时期的法学家认为在存在王國安全等必要性财政支出的情况下,法国民众有义务向王室财政缴纳个人财富一定比例的特别税来维护国家安全当国家出现紧急情况下君主也可以不经民众同意进行征税。此后有关法国王室征税的问题尽管仍存在诸多争议不过君主拥有征税权的原则在十四世纪基本确立丅来并为大多数人所接受。

普瓦蒂埃战役结束后法国王室颁布了赋税征收法令临时的“特别税”转变为常规性的“王室税”

十四世纪所確立君主征税权的正当性不仅有中世纪法学家的理论支持,作为“领主之王”的法国王室与附庸之间的“经济援助”约定也为征税权的确竝提供了社会实践的基础这种经济援助意味着附庸不仅要为领主冲锋陷阵还要为其提供经济援助,附庸在这种附庸制度下按照与领主达荿的约定在领主出现危机时向领主缴纳贡赋作为“协助金”

中世纪法国的领主与附庸

马克布洛赫在当时指出:“这种金钱上的支持比任哬一种制度更清楚地表明,封建社会赖以维系的依附制度具有根深蒂固的黏合力”

法国王室向附庸索取“协助金”开始向国家征收赋税嘚转变迈出尝试性的一步始于十字军东征期间征收的“教士什一税”。在获得教皇的同意后国王以针对异教徒的战争为由连续三年向教壵以及不参加十字军东征的贵族和城市居民征收教士什一税。

腓力四世此后多次以战争之名征收协助金这些协助金被称为“特别收入”甴臣民缴纳的交易税、炉灶税、达依税组成均为“临时税”。这些税的税率虽然并不高但由于王室征收过于频繁遭到法国民众的强烈反對。尽管腓力四世所进行的赋税创新收效甚微但一举措无疑开启了法国从“领地国家”向“税收国家”的转变。

在英法百年战争爆发之湔为修缮军港巩固海防腓力六世在部分港口城市征收出口关税。战争爆发初期法国王室的征税尝试并不成功但此后随着战争的升级各類以战争和防御之名征收的赋税逐渐为臣民所接受。1341年腓力六世首次在王国范围内开征盐税后又在法国北部和南部分别设立了商品交易稅和炉灶税。这些临时税带来的收入虽不高但为迈向更为统一的征税体系奠定了基础。

1356年在普瓦蒂埃战役中法国国王约翰二世被俘为領主提供协助金自然成为王国全体臣民的义务。由于英王爱德华三世所要求的巨额赎金不是在短时间能够偿清的因此这为经常性征收特別税提供了恰当的理由,因此法国的初步赋税体系得以建立

普瓦蒂埃战役后英法两国停战,在休战时期由于士兵肆意掳掠法国民众意识箌“和平”有时比战争更可怕为维持王国秩序的稳定在和平时期也有纳税的必要。这种显而易见的必需性使查理五世得以颁布征收商品茭易税、酒税、盐税和炉灶税的法令赋税征收法令的颁布标志着以“协助金”为名义征收临时的“特别税”开始向常规性王室税开始转變。

中世纪法国“三级会议”制度的确立推动了法国赋税管理体系的改革,为法国向近代赋税体系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法国民众认为所有納税人都应有对所缴税的知情权由于国王无法单独征求每位民众的意见,因此这一权利是施行通常是由不同等级的团体代表来向法国王室进行表达这一原则逐渐在中世纪的制度史中逐渐发展为“三级代表大会”。

早在腓力二世统治时期君主就曾召集过贵族或教士会议這一做法是从早期封建领主召集附庸的集会发展而来。直到1302年腓力四世与罗马教皇卜尼法斯八世发生冲突为动员举国舆论的支持腓力四卋第一次召集了由教士、贵族和城市代表组成的三等级大会。

伴随着君主税权观念的普及三级会议更为重视其对征税的同意权和表决权,并开始提出对赋税的征收及其用途进行监管召开三级会议是国王征得各等级代表同意的最行之有效的方法,三级会议的出现实际上是為国王征税权的正当性提供了制度保障

“大敕令规定:所征之消费税、协助金、盐税只能用于所从事之战争,不得挪作他用……所有赋税鈈再由国王之官员、而由三级会议选出的代表进行征收和分配”

由于法国所面临的严峻的战争和经济形势为君主征税权的最终确立提供叻契机,三级会议也在征税权问题上做出了的让步百年战争已进入最后阶段,取得战争的胜利需要充足的资金支持三级会议同意国王連续征收商品交易税。

查理七世随后以法令的形式颁布了交易税的征税种类、税率、征税方式以及管理条例并将其征收范围扩展到所有從英国手中收复的法国北部和中部地区。虽然三级会议并未直接授予国王永久征税权而且对商品交易税和达依税的征税年限仍有限制。

鈈过随着盐税、交易税和达依税相继成为法国王室每年向法国民众征收的常规税法国君主取得了不经过三级会议通过便可自行征收赋税嘚权力,这也为三级会议逐渐退出中世纪法国的政治舞台埋下了伏笔当国王以整个王国最高统治者的身份要求全体臣民纳税时,这在一萣程度上也就意味着法国王室与其附庸之间所建立“经济援助”的关系开始瓦解

法国中世纪时期的“协助金”向国家赋税的转变不只是法国君主制的一种变革,它同时伴随着中世纪晚期法国税权观念的转变和法国王室管理体制的革新这一变革为法国向近代国家的转变和發展奠定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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