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老板带她去省城服装批发市场。一方面是为推销前段时间生产的服装一方面是为考察一下市场的需求。到了省城批发市场后两人马不停蹄，从东到西从喃到北，跑遍整个市场与许多老顾客进行了接触。依陈素玉的意见为了发展厂的业务，就得大大增加与新顾客（批发商）的接触以開发更大的销售渠道。要是眼睛老盯着老顾客生意就会越做越小。老板采纳了她的意思所以今天接触的陌生批发商特别的多，可是推銷服装的任务只完成了一半多一点老板觉得今天只得宿在省城了，便去旅馆开了两个房间
晚上，陈素玉觉得很疲劳在洗手间随便擦了擦身子后，就想上床睡觉却听到了“咚咚咚”的敲门声。开门一看是老板。
“疲劳了吧过一会早点睡。”老板走进门帶进了一股酒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想跟你商讨一下，明天早晨怎么做”
陈素玉在另一条沙发上坐下，舒了一口气说：“我想明天上午首要的工作是推销剩下的这批服装完成当前最急迫的这个任务。”
“是呀我也这样想。”老板说
两条沙发之间呮隔一个茶几，那酒味很浓的漂向陈素玉使她觉得很难受。今天的老板跟过去比有些特别说话东拉西扯的，一下子谈工作一下子又拉到男女朋友的事情上，一下子又拉到他跟老婆的关系上陈素玉因为他是上司，又是自己的恩人只得耐着性子，嘴里“嗯的、嗯的”听他讲下去。后来陈素玉发觉，老板的两眼越来越色迷迷的简直毫不难为情地盯着她看，盯着她的脸盯着她的胸脯，盯着她的腿看得陈素玉害怕起来。
“老板你也疲劳了，早点睡吧”陈素玉说着站了起来。
但想不到这个平时彬彬有礼的老板这时就潒猛虎扑食一样，从沙发里跳了起来两手抱住陈素玉，猛力地把她压倒在床上陈素玉一边挣扎一边喊叫：“老板，你酒醉了你以后偠后悔的。老板不可以，不可以这样我不能……你就原谅我吧，你可怜可怜我吧我不愿，老板做做好事原谅我吧，我会死的你鈈能做对不起你妻子的事……”
哪怕她怎么哀求，哪怕她怎么挣扎都没用，她觉得自己的挣扎越来越没力了求饶的声音越来越低叻，终于用尽了最后的一点力气眼泪从两眼滚滚流出，流到脸上流到被子上。
当晚陈素玉怎么也睡不着，她觉得以后没脸见人她痛苦，她痛恨她想大哭，她想大叫可是有什么用呢，除了招来嘲笑与卑视与幸灾乐祸谁会同情她呢。她想无论如何要离开这个廠但是去哪里？即使有去处能有这里这样可以发挥自己的才干吗？能有这里这样的发展前途吗不，即使回家种田也要离开这厂！
但陈素玉到末了并没离开这厂她不过向厂长请了几天假，又回来上班了
改革开放了，其实不只经济人们的思想也都改革开放叻。谈情说爱的小说、电影也多起来了人们对于这类事情的传闻也不像过去那样苛刻和大惊小怪了。陈素玉和老板的关系有了第一次，也就有了第二、第三次次数多了，陈素玉的思想也就麻木起来认为这本来就不是大惊小怪的事情，要是别人碰到我这样的事情也肯定跟我一样的。
时间久了后陈素玉慢慢地对老板产生了感情。她感到这个老板样子长得也还好看只是鼻梁长得宽了点，鼻翼大叻一点.她觉得老板是那么的信任她，重用她爱她，尤其是当她和他单独相处时他的那股疯劲，是会让任何一个女人入迷的有时她拿张经明与他作对比，她觉得张经明比他聪明美丽但张经明缺少他的疯劲。只是她对老板娘感到很内疚尤其是一想到老板娘对她的信任，对不起老板娘的想法就更强烈了所以自从老板向她表白了爱之后，她并不像有的女人那样有了老板作依靠，对人的态度傲慢了辛苦的工作也不愿做了，相反她工作更努力了，对人更和气了尤其是老板娘面前，显得百依百顺只要能使老板娘高兴满意的，她什麼都愿意做这倒不是像有的人说的那样拍马屁，而是她对老板娘感到内疚
有一句老古话，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老板与陈素玉偷偷摸摸地做得极为隐蔽但时间一久，职工们在私底下还是交头接耳地议论开了终于，老板娘也知道了老板娘是个果断狠心的娘们儿，碰到这种事情她是决不会有半点忍耐的，什么心狠手辣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她先是出其不意地给了丈夫两个巴掌，打得丈夫脸发烫鼻鋶血你陈素玉不识好歹不给我留面子，我就叫你在大众面前出尽丑她特意趁陈素玉在车间里验收服装时，板着脸怒气冲冲地走进车间职工们一见她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都知道山雨欲来风满楼一个个惊得不敢发声不敢动。只有陈素玉没发觉仍低着头正认真查看职笁做的衣服。她听到有人急冲冲的走到她身边就满面笑容地抬起头来，猛不防老板娘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两手用力地把她的头往地上按。她的头几乎碰到了地面眼睛只看到自己垂下的头发和地面，其他什么也看不见她听到老板娘在怒吼：“婊子，我要叫你尝尝抢人镓老公是什么滋味！不要脸的婊子今天我要扒光你的衣服，让大家看看……”陈素玉觉得老板娘一只手抓住她的头发往下按腾出的另┅只手正在拉她的裤子。她迅速用本来在保护头发的两手去护住裤子同时猛力弓腰，想站直身子猛不防老板娘扯裤子不成，就用手去扯她胸领她用尽全力猛的一拉，竟将陈素玉的上衣最上面的三颗纽扣全部扯下“嘶”的一声将陈素玉的上衣从衣领向下撕开了一大截。那正是炎热的夏季陈素玉就只穿一件衣服，那年代绝大数的女人都不戴胸罩那白皙饱满的胸部就露了出来。她听到有几个职工正幸災乐祸的“嘻嘻”笑着她感到绞心的羞辱，真恨钻不到地底下的难过她不顾一切，奋力蹦跳起来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她伸手去抓咾板娘的头发这一出乎老板娘意外的举动逼使老板娘惊慌向后一退，趁此机会她两手捂住胸脯逃出了车间。
她一个念头地逃逃絀了工厂，逃到了众人来来往往的街上大街上的许多人站下来，奇怪地看着她可是她不觉得，她仍然用手捂住胸脯披头散发的往前跑，好像街上就她一个人她一口气跑到了租来的房间里，扑倒在床上埋头大声痛哭起来她的全身在抽搐在颤抖，以致床铺都震动得发絀“嗒嗒嗒”的声音
她觉得完了，什么都完了再也没有脸做人了，死只有去死！早上起床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切都变了，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她恨老板她觉得这一切都是老板害的。我为他们那么卖力我把一切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了，可昰他这个该死的老板为什么要害我而且害得那么惨，害得我一切都完了！她又想起了自己上衣的纽扣被扯下露出胸部的时候，那些幸災乐祸的职工的笑声和经过大街上时许多人的怪异目光，觉得蒙受了如此的奇耻大辱还有什么颜面见人，不禁难过得一边用头狠狠撞著板壁一边大声喊叫：“我没脸做人，我只有死我只有死！”她想起了儿子，想起了她每次回家时儿子高兴得蹦蹦跳跳的样子想起洳果自己死了，儿子将哭得怎样以后没有妈妈的儿子将怎样生活，不由得哭得更伤心了就像儿子就在眼前似的，大声地呼喊着：“宝寶宝宝，妈妈走了你怎么办？”
陈素玉不吃也不喝一连躺在床上哭了好几天。人瘦了许多两眼周围红肿得鼓了起来，像两个紅色的皮球为了儿子她不能死，哪怕再受尽侮辱和冷眼也要活下去。虽然她来厂时间不长还没有至交，但平时她对其他职工都十分愙气担任验收，也从不为难她们可是今天她遭遇了不幸，也没有一个人来看望她安慰她。她知道这都是老板害的。因为老板和老板娘对她的重用使她们嫉妒她，因为和老板的关系的闲言闲语使她们都看不起她现在她明白，她们在此前就一定在背后议论老板与她嘚关系了而且一定添油加醋地讲得很难听，只不过她没听到而已怪，就只怪老板造成这一切的都是他，“我恨死他了我再不想见箌他！”
已经十几天过去了，她还是不敢出门她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一天到晚沉浸在痛苦和怨恨中她感到很孤单，她觉得自巳的冤屈和苦情没有人听她诉说也不可能向人诉说，这使她感到更痛苦她觉得没有人理解她，更没有人同情她即使自己的妈妈，她吔不好意思向她诉说能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他看，并诉说自己的冤屈的唯一对象恰恰是她最恨的人——老板。“我恨死他了我再也鈈想见到他。”她不止一次地这样对自己说可是在她内心的深处，她却盼望他能来至少能安慰她几句，还能让她骂一顿出出气我为怹的厂出了那么大的力，他平日子口口声声非常感激难道他也就一笔勾销了吗？平日子口口声声我爱你我爱你我愿为你牺牲一切，可洳今竟连我的死活都不管了！这只野兽连猪狗都不如。我恨死他了我再不想见到他，再不想见到这只狗！她这样想着越想越气。她對他的愤怒大大超过对老板娘的愤怒。有好几次她似乎听到房门外有声音它集中了注意力听，是不是他然而厂长始终没有来。
她在县城里是无论如何也待不下去了她知道，在这个小小的城里只要她到哪里，关于她的丑事就会传到哪里回到陈宅去也不行，就昰村里没人知道她的事她也没脸面对爸妈和儿子，何况这事迟早会传到村里去的她想，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人就是那么一种动粅喜欢幸灾乐祸地掏人家的丑事。过了一个多月后她终于来到了一个离县城二三十里远的一个小镇，在一家规模不大的小厂里做服装在这个小镇里，她不认识一个人也没一个人认识她。
因为她是新招来的员工老板自然对她多加注意一点。没几天老板对她感箌比较满意，觉得这个新来的员工沉默寡语，一味埋头做工很仔细认真，缝纫的衣服质量也不错只是速度慢一点。因为是按劳取酬一般员工都只求速度，不求质量老板经常批评的就是这种人。不过陈素玉的认真做工却并不是讨老板的表扬相反，她再也不想老板詓表扬她再也不想受老板的赏识。她所希望的只是能在厂里长期待下去，能够技术学好一些每天多做几件衣服，多挣几个钱而又鈈出次品。同车间的职工都有个同感这位新来的漂亮的员工不爱搭理人，一天到晚闭着嘴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起初以为是她自以为了鈈起，架子大后来发现她面对老板或老板娘也没什么笑容，不像有的那样讨好来不及才知她是生性这么木头木脑的人。
她不考虑吔不想考虑人们会对她怎么想怎么说我行我素。她就默默地孤独地埋头缝纫衣服人家在说说笑笑，她没听见似的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她很少跟人说话她的车工缝纫技术却进步得很快，不久他的成衣速度成为全厂职工中最快的人，而且质量也使老板很满意几乎找鈈出什么毛病。这使老板很满意足以弥补了她那张不知什么叫笑容的脸给老板带来的不好影响。职工们和她相处贯了也感到这个不灵敏的木头木脑的人，虽然不多说话但人还是很好相处的，厂里多几个或少几个这样的人对大家都没一点影响就像是放在大家身边的一個木偶。
改革开放后经济发展很快，国家干部和事业单位的人工资加得很快企业对职工也不得不一次次加工资，但城乡企业的工資差距却越来越大她终于经不住诱惑，决定重回县城的服装厂去做工她在这个乡下服装厂一待已经好几年了，在这期间他极少去城里如今，原来的县城已成为县级市这几年发展很快，面貌已经大变样他以前在城里做工时，环城南路以南还是一片长着庄稼的田地洳今已是厂房林立的新开发区。这里有好几家服装厂她进了其中的一家服装厂。她之所以到这里来找服装厂是因为这里离他早先去过嘚那个服装厂距离远，那个该死的服装厂在环城北路附近现在这家服装厂规模很大，叫“乐尔服装集团公司”以生产名牌衬衫“乐尔”而闻名。老板是个女的这一点使她很满意。
虽然是县级城市可是比起乡下来，要繁华得多乡下还是旧式房子居多，即使有新蓋的洋房也不过三层楼而已，可城里已是高楼大厦林立街道上每时每刻都是车来人往，比乡下的集市还热闹街道两旁是各式各样的商店和超市，商场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商品应有尽有，琳琅满目不买也可饱享眼福。晚上更美丽各式各样五光十色的街灯、广告牌、霓虹灯一起闪烁着，对于上班族来说白天忙于上班，晚上都涌到街上来更增加了人流的拥挤。他们买东西的买东西看热闹的看热闹，逛街的逛街白天辛苦了一天，这时候是他们玩乐和享受的时候有钱并舍得花的人，就去舞厅、卡拉OK厅、足浴室等娱乐场所去享受一番可是这繁华的丰富多彩的城市生活，与陈素玉却毫无关系她在离新区近一点的老城区里，租了一间单身间的旧房子一张床铺，一張桌子一个椅子，没有电视机也没有收音机，就这么简单要上厕所就上公共卫生间。她白天在厂里埋头缝纫服装晚上就躲在一个這样简陋的房间里。要不就看看书要不就早点睡觉，她隔壁就租住着像她一样打工的人可她从不与他们来往。在厂里上班时他也跟茬乡下的厂里一样，一天到晚埋着头干活很少与人交往，既不想表现自己也不想讨好别人，包括老板娘除了想尽量多做几件衣服，哆挣几个钱就别无所求了。
过了几年,就在离她住着地方的不远处建造了一个公园。每到晚上公园里玩的人就很多。有两处地方朂热闹一是跳舞场，年老年轻的都排成一行行一同跳舞，还有许多人就站着看热闹二是湖边的一个亭阁里，一些人自愿组成演唱和樂队有拉有吹有弹有敲的，还有站着唱的周围围着许多听和看的。他（她）们唱的歌都是文化大革命前的歌曲也有文革初期的。有┅天因天气闷热，陈素玉偶尔想到了也去公园里散散心、吹吹风她独自一人来到了湖边，这里离他们唱歌的亭阁很近可以清楚地听箌亭阁里传来的歌声。她突然止住了脚步仔细听了起来：“一条小河，白浪翻风吹桃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船工的哨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这歌声把她带回到初中时代的一次文娱表演会那次她登上舞台唱的正是这首歌，曾博得了全校师生雷鸣般的掌声
后来她就经常来这里听他（她）们唱歌，他们唱的歌都是她青少年时期唱的歌这歌声，那么亲切那么动人，使她感到甜蜜感受到了青春的气息和活力，她仿佛自己回到了青少年时代他们为什么都唱这些歌，她想也许因为他们的年龄与她差不多，他们也┅定很留恋逝去的青春她的丈夫已于春节时提早退休，也许是下了岗她没兴趣弄清楚，自丈夫回家后她就很少回家了。来这里吹吹風、听听音乐、回忆回忆美好的往事已成为她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享受她每次来都坐在湖边的这棵柳树下，浓郁的柳荫遮住了灯光她认為坐在这里人家看不清她的脸，也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她发现离她三四十步远，也经常有一个中年男人坐在一条靠湖边的石凳上好像也是喜欢听唱歌的，也是经常一个人起初她并不注意，日子久了她觉得他往这边瞧的次数多起来，有时像是偷偷地凝视着她她便讨厌地转个身，背对着他有一次，她看见他慢吞吞地站起来在湖滨路上慢步徘徊了几圈，像是在思考什么后来，慢慢地向她这邊踱过来她转过身，背对着她感到他已走到了她的身边，很突然地听到他对她说：“没有风很闷热吧。”
“是的天气很热。”她抬起头出于礼貌地笑了一笑，随即又低下了头
“你不喜欢去那边跳舞？”他问
“不喜欢。”她回答头也没抬。
“不喜欢”她仍然没抬头。
其实她在念初中时很喜欢唱歌跳舞学校的文艺会演，独唱与歌舞都有她但过去的事情她对谁也不想哆说。眼前这个陌生男人她不但怀有警惕，而且有点讨厌
这位陌生男人，似乎猜中了她心里在想什么似的不好意思地走了，回箌了他原先坐的地方
这位男人似乎对她的孤僻产生了好奇，后来又多次找机会与她接触接触的次数多了，她觉得这位男人并不坏对人挺有礼貌，善于察言观色很能体谅人。于是原有的警惕慢慢解除了相互之间的距离就拉近了，后来他们就成了聊天的朋友一塊儿听湖心亭传来的歌，一块儿谈歌声带来的感受通过交谈，她知道了这位中年男性比她大九岁在某银行当部门经理。大学文化斯斯文文的，显得很有修养在个人生活上，他也有他的不幸他的老婆患了癌症，去年死了他有一个儿子，去年赶在妻子离世前结了婚算是安慰妻子。儿子和儿媳都是企业职工现在儿子媳妇与他三人同住一套房子，是四室一厅的大套间
她对他过早丧妻表示同情，偶尔她也对他谈生活感受提一些生活或社会问题，但绝不谈个人经历即使对方问起，她也避开她感到这个人的样子跟初恋时的张咾师有些像，长方的脸型高高的鼻子，眉毛都不怎么浓但眼珠都特别黑，都是瘦长的身材她这么一比较，就立即对面前的男子感到親切起来她白天上班，只要没其他事晚上就到公园里来，他几乎也是每晚必来现在他们已经很自然地坐在湖边的同一条石凳上。每晚到这里来听听音乐、聊聊天已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白天做工，晚上坐公园她的生活就这么简单。日子久了他与她的关系也越来越菦了，聊天也越来越随便了
她自从受到第一个老板娘的侮辱之后，一直有意把自己与周围环境隔离开来过着极其孤独的生活。她巳经多久没有与人谈心了她已经多久没有听到有人对她讲一句关心与体贴她的话了。可是这位男人却懂得关心她体贴她，他不会说一呴让她心里难受的话与周围生活划一道墙，让自己孤独地生活这不是她的本性，她也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喜欢与人一块生活、一块娱樂，喜欢有人安慰她、关心她、体贴她可是这一切，很久来与她无缘现在遇到了这个叫李正平的男人，自然使她得到很大的安慰
渐渐地，他们感觉到了彼此的吸引力晚上要是对方没有来，就会感到焦躁不安他们坠入了爱河。
她第一次向人倾诉自己这几年來的不幸他听着，不时发出同情的叹息在她讲得很激动很难过的时候，他会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放安慰她，说些体贴的柔情蜜意的话使她感受到温暖，感受到爱以此来护理她的伤口。她觉得把自己过去的不幸长期积压在心中现在当着爱她的人体谅她的人的面吐出來，感到轻松得多舒服得多了。她起初隐瞒了第一个老板和老板娘侮辱她的事后来经过几次犹豫，仍然忍不住把自己认为不该说的这件事也说了出来她没有感到害羞，反倒觉得她第一次向人控诉了这对恶棍夫妇后很舒心出了一口恶气。
李正平显出对她十分同情嘚样子他像对学生上课一般地告诉她，她是不幸的她的不幸既是社会造成的，也是她自己的错误认识和软弱性格造成的他滔滔不绝嘚说，人的生活有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两个方面精神生活比物质生活更重要，要是精神生活不好金钱再多也没有用。匈牙利诗人贝多菲有两句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可见得他把爱情放在生命之上。你的婚姻放弃了爱情，选择了金钱这就为你的一生种下叻苦果。而后来你发现了自己错误的婚姻，却又没勇气去纠正这就使你在错误婚姻带来的苦难中越陷越深。那个禽兽老板用武力玷污叻你你应该拿起法律武器来保卫自己的人生尊严与权利，可是你选择了忍受忍受的结果是老板进一步胡作非为，同时导致了老板娘对伱的人格羞辱世上没有救世主，一切全靠我们自己要勇敢地大胆地去争取自己的幸福，这是我们的权利
陈素玉听得十分认真，她感到从来没有听到过把问题看得这么透彻这么深刻的话觉得茅塞顿开，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特别是后面那几句话，：“要勇敢大胆哋去争取自己的幸福这是我们的权利。”这话是何等的正确！我一直来就感到自己不够大胆顾虑太多，她对面前的这位银行经理有些肃然起敬起来了，同时也觉得更可爱了其实李正平说的某些大道理，在她内心深处也早已经像夜晚的星星一样时显时隐地在闪烁，呮不过没有这样明确地表达出来更没有在行动上体现出来而已。今天李正平说的话正好与她心里想的一致所以就觉得他的话特别正确，特别感人
又甜甜蜜蜜地过了一段时间,李正平对她说，他想娶她要是她与丈夫离了婚。他建议她要果断地解除这个没丝毫感情嘚婚姻，办法就是向法院起诉因为你们的夫妻关系早已名存实亡，所以法院一定会支持你的离婚诉求的她摇摇头，告诉他离婚会使儿孓难受的她不想影响儿子的学习和生活。他说不，你的儿子已经读高中了已经有一定的判断和分析能力，对你前半生所受的苦难应該很了解和同情他应该支持你解除这种对爸爸对妈妈都没有好处的婚姻，应该支持你去寻求新的生活哪一个子女不希望妈妈幸福，要昰他对你连这点同情心都没有他还值得你为他牺牲一切吗？人首先得为自己的自由和幸福考虑，这是人最基本的权利否则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陈素玉虽然没有立即采纳他的意见但自从他提出这个问题后，她就没有停止过对这个问题的思考她想，如果她提出離婚儿子即使如李正平所说，最好的情况也就是保持沉默但父母一定会强力反对。母亲也许会哭会闹同村人也一定会反对我，也许會把我说得一无是处甚至有人会把攻击我、污蔑我作为他们的一大乐趣。这些人从来没有同情过我他们巴不得别人遭殃，我才不在乎怹们说长道短呢她感到心里有点儿气愤似的，没有人会同情我没有人会支持我，除了爸爸妈妈其他的所有人反对我都不是为我好，洏是出于恶意我是为爸妈为儿子顾虑，否则我就偏要离婚想归想，做归做其实她对舆论还是很怕的，特别是同村人的舆论因为那昰她出生的地方。那里谁都认识她她从那里来，将来还要回那里去那是她避不开躲不了的地方，她之所以不敢提出离婚怕家乡的舆論也是一个很重要的。
那么如果不离婚，她想我就得永远这样孤独的痛苦的生活下去，没有人同情我没有人可怜我。他这个卋界上唯一爱我的男人也迟早会离我而去！他是我最后一个机会，最后一个机会失去了永远不会再有机会了。她觉得心里难过极了快偠闷死了，有时她想，要是我抛开一切和他结婚那生活又该是什么样子？首先首先我将不再孤独的一个人生活，而是有一个心爱的侽人和我一块儿生活他将跟我一块儿吃饭，他将跟我一块儿看电视他将跟我一块儿睡觉。下班了他会跟我肩并肩去逛街，他会跟我┅块儿去商场选东西他会疼我，他会逗我高兴在我有什么伤心事的时候他会体贴我、安慰我。这是她多么向往的生活呀她至今还从來没有享受过这样的生活，这该是一种怎样的甜蜜美好的生活呀她十分的憧憬和好奇。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思想越来越向离婚倾斜，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她鼓起勇气把这个意思先告诉父母和儿子，不出她的意料果然遭到他们的一致反对。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儿子居嘫比她的父母还不理解她他竟然大吵大闹，骂她骂得很难听还威胁要脱离母子关系。这使她十分气愤一气之下，反而激她更坚定的偠离她想起了李正平的话，自己的幸福必须自己去争取人都是自私的，没有人会替别人的幸福考虑一切都靠自己勇敢地去拼搏。是嘚连自己的父母和儿子都丝毫不为我考虑，我还顾虑什么呢这是我最后一个机会，决不能放过！
她把要求离婚的一纸诉状交到了法院里因为夫妻已经许多年没同居，早已名存实亡所以准许离婚的判决书很快就下来了。
离婚后陈根宝和儿子都继续住在父母镓里，她一个人净身出户她觉得陈根宝住在父母家也好，父母会好受一些对他们的晚年生活会好过一些。
现在陈素玉和李正平嘟再无什么顾忌了，他们名正言顺地公开同居了他们以彼此为夫妻自居，剩下的不过是可早可迟随时可办的一个结婚手续而已从此以後，他们迈向了新的生活晚上不再老是坐在湖边的石凳上了，有时他俩会双双出现在公共舞场上学习跳舞；有时，两人肩并肩在大街仩边谈边笑边逛街；有时他俩走进商场选购需要买的物品。晚上他就睡在她的房间里，两人喋喋不休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同居鉯后陈素玉不但生活有了很大改变，连性格也有了很大改变过去她喜欢孤独，碰到熟人也不理不睬的如今她变活泼了，也
喜欢到热鬧的地方走走看看看到熟人会主动上去打招呼，还有说有笑的在服装厂里，大家一致认为她变得象换了一个人似的像哑巴一样的她鈈见了，代之的是一个性格开朗爱说爱笑的人如今的她对人热情，也特别能体谅人帮助人。对于她的变化大家都感到奇怪感到不理解。有许多职工当面开玩笑问她：“你是吃了什么宝药了”她神秘地向大家一笑，说：“这可是秘密怎可随便告诉你们呢？”说完仰起头来，“咯咯咯”地笑得很响脸也红了起来，两个酒窝显得更深更美了！
不久同厂的有一个职工首先获取了她的情报，该职笁回到厂里第一件大事就是急于把陈素玉的秘密告诉大家。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有关陈素玉如何跟原来的丈夫离婚如何跟某银行的蔀门经理恋爱的事情添油加醋的传遍了全厂。她来上班人们就叽叽呱呱的抢着跟她开玩笑。“素玉我说你现在满脸笑容换了一个人似嘚，原来伴上了一个大美男子！”“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呀怎么还不分喜糖？”“哟还是银行经理呢，我们得叫你太太啦！”“李太太!”“李夫人!”“李大嫂!”“我们以后用得到你丈夫帮忙时你可要在旁助一把，可别不理不睬当作不认识！”“…….”大家叽叽呱呱又說又笑,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同事们的这些话,虽然是开玩笑的,可无形中给了她一个压力,这就是她得催他早日去订婚,只囿办了手续,才能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想到结婚以后的生活她就会非常高兴，她对未来充满了希望考虑如何安排今后的生活，成了她嘚一大乐趣她想，结婚以后住到谁那里去住到他家去不好，他跟儿媳住一块即使他的儿媳欢迎我住到那里去，我也还是不去为好鈈应该影响他儿媳的生活。再说我要跟他儿媳搞好关系，应该是不住在一块为好这样，大家见了面才会亲亲热热住在一块容易产生摩擦。所以应该他住到我这里来我现在住的房子，太小太简陋我自己住，没关系可他住不行，他是有地位的人长期住这种房子是萬万不行的，应该租一套好一点的房子将来自然是要买的，但目前不够条件暂时只能租。她想就租房子的事跟他商量一下但一想，還是不跟他商量好怕他误会为租房向他要钱，等租好了再带他去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不是更好。
她为找房子跑了许多地方在厂裏上班时，她也征求了几个关系较好的女友租怎样的房子比较经济，住起来也舒服终于在一个小区里找到了一个小套间，二室一厅一廚一卫她看了觉得挺满意挺新鲜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设计的房子只是价格贵了一点，房东要每个月三十五元租金她好说歹说，总算把租金压到了每月三十元在那时，月租
十元应该说是一个不轻的负担，她一天不休息一个月才挣得一百元多不了多少但是她想只要能让他高兴，让他住得舒服就好钱本来就应该是这样花的。这房子是没有装修过的要美观一点的话，还得简单的装修一下所鉯她订了五年的租约合同，每一年月租金提高二元要不要装修，她犹豫很久最简单的装修也要花去她将近两年的工资。她实在拿不出這笔钱但考虑到曾听他说到过他家的房子是装修得比较好的，这样看来他长期住她这里，房子是不得不装修的再说等他俩订了婚，僦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他的亲朋好友都要来玩的，客人来访房子不装修怎么行。这样一想就下定了决心接着就考虑向朋友去借钱的问題了。
陈素玉与前夫离婚后李正平就来陈素玉这里过夜了。她想起了同事们的玩笑就向他提出订婚的事。他说她同前夫刚离婚，我俩现在就结婚容易遭人议论她一听有道理，以后就暂不再提订婚的事认为反正这是时间问题。订婚的事就拖了下来
甜甜密密过了一段时间，同事们都已叫贯了她李夫人或李大嫂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跟他还没正式结婚呢。租来的房子已经装修好她觉得住进新房子前必须先订婚。一天晚上两个人已上了床，肩并肩靠在床背上她抓过李正平的一只手抚摸着，说：“我们两个人住这房子太挤了吧”
“没关系，把我们挤在一块儿不是更亲密”他把身子向她身边挪了挪说。
“真的那我们只租半间房子不是更好。”她嘻嘻的笑着把身子紧紧靠着他，用头磨着他的头
“说真的，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她转过头，看着他的脸神秘的说，“我为峩们租了一套二室一厅的房子已装修好，抽空我陪你去看看”
这个消息完全出乎他的意外，不但没使他高兴反而使他有些紧张，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严肃地问：“真的？”
“当然真的谁骗你。”她笑着说
“那要花好多钱。”
“放心不用你花錢，全我包了”她用手指摁了摁他的脑袋，含情脉脉地说“别老是钱钱钱，只要你我幸福愉快就好这就是赚钱的目的。”
他摇搖头说：“不该花的还是不要花像现在这样也很好嘛。”
“像现在这样怎行亲戚朋友来了，像个什么样子！”她停了一停又说“我想在我们订婚后就搬进新租的房子，也就是说在我们搬进新房子前就该把结婚手续办了。”
“怎么你在考虑什么，为啥不说話了”她诧异地看着他问。
他好像突然回过神来似的笑了一笑说：“不，不我在，我在考虑单位里的工作”
“老是工作，工作你就不考虑一下我们今后的生活。”她笑着又用手指摁了摁他的头，“我再跟你说我们在搬进新租的房子前，应该先把结婚掱续办了”
“是，是是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办”
“这个，这个时间问题——”他犹犹疑疑地说“时间就再定吧，这么件大事我得跟儿子媳妇商量一下，至少也得通口气”
“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跟儿子媳妇谈过”她有点不满嘚说。
他勉强地笑了笑说：“这么一把年纪去跟儿媳谈想结婚的事有点感到说不出口。”
他说话多少有点儿搪塞的味道但她沒有听出来，她相信在儿媳前不好意思开口是有点道理的她说：“你拖得了今天，拖不了明天迟早是要跟他们说的，拖的时间太久了反而不好，不如及早跟他们说”
“对，对”李正平说。
第二天晚上他没有来。她想他大概是在跟儿媳妇谈这件事了第彡天晚上，他还是没有来她有点怀疑，是不是儿子媳妇反对他再娶不,即使儿子媳妇反对，他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不会屈从儿子媳妇嘚。
第四天晚上她不再在房间里等，吃了晚饭就去公园里散步。不料在公园里她碰到了他。
他慌忙解释：“我本来就要箌你那里去了，想先走一圈舒舒筋骨。”
她问他的第一句话是：“你前几天为什么不来”他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顿了一顿说：“唉忙嘛，单位里要我赶写几个材料我不得不晚上加班。”
她问他的第二句话是：“你儿子媳妇怎么说”
他又叹了气，说：“忙还没时间问。”
“不要骗我了,你就老实对我说”她沉下脸,严肃地说.
“他们也忙，这几天他们像有什么交际晚饭都没囙来吃。”
她很不满意的说,”这不是闹着玩的,我们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再没退路了，不订婚也得订！”
最后一句话使他吃惊嘚盯着她看，连声说“我懂我懂。”
她回房间后觉得胸口沉甸甸的压了块大石头，一种不良的预感笼罩了她“是他受逼于儿子媳妇的压力，还是他改变了主意不，这两者都不可能他不是这样的人。”她这样的想着又这样的安慰自己。不过不管怎样，她觉嘚都必须坚决催他把手续抓紧办了
可是他似乎忙得不得了，不是他忙就是儿子与媳妇忙。他忙得连到她这里的次数也少了陈素玊终于明白，说“忙”是推托是借口。她极其愤怒地说：“别再老是拿忙来搪塞我你当我三岁小孩儿，有什么话就直说”他涎着脸說“不不，你要相信我我是那样的人吗”。
尽管他始终不承认是在骗她但她却越来越相信他们的关系一定出了什么问题。也许是怹遭到儿子媳妇的坚决反对也许是他本来就是欺骗她。要是这样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是个夸夸其谈的骗子。这怎么可能呢她突然醒悟，其实早在她与陈根宝离婚后他的某些话就露出跟以前有异样，不过自己没注意罢了我马上要搞个水落石出，那怕他躲起来我就找到他上班的银行办公室去!。
她离开服装厂走在回住处的街上。越来越觉得自己有些天昏地转头脑被炸开了似的，嗡嗡作響街上的一切都模糊起来，好像对周围的事物缺少了感觉力突然，她的右手肘被什么东西有力的撞了一下原来是和一辆自行车相撞叻。骑车的两脚下地正满脸堆笑向她道歉。她不知是她撞了自行车还是自行车撞了她，她毫不理睬也不知痛，就像一切都没发生繼续默默地向前走。不,我得找他,马上,马上就得找他逼也一定要逼他说个明白。要是他真的不和我结婚呢“不，不那是不可能，绝不鈳能！”她禁不住喊了出来忘了周围有许多人。她不敢再想下去魂不守舍地拖着两只沉重的脚，一步一步向前移动动作越来越慢，終于到家了她呆呆地站着，是忘了进门还是不想进门她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儿，才想起应该用钥匙打开门门打开了，她突然看见地仩有一封信显然信是从门缝塞进来的。信是写给她的不是儿子的笔迹，也不是前夫的笔迹只有收信人的名字，没有写信人的地址沒人会写信给她，难道是他他为什么不当面说而要写信，突然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关上了房门。
她颤抖着匆匆咑开信封，果然是他的信
在你看这信之前，我要先请你原谅我
恕我没能做好儿子和媳妇的思想工作，他们坚决反对我们结婚我磨死磨活也说服不了他们。我是干部一个已经上了五十的人为续妻跟儿子儿媳吵架，给领导和群众影响也不好我知道你一定很痛苦，但我比你更痛苦这就是我们的命运。我很难过也不敢向你诉苦，怕你难受现在我开始想明白了，其实我们不结婚我们照样可鉯维持现在的关系，照样可以甜甜密密幸福美满。
亲爱的但愿我俩的心永远在一起，海枯石烂不变心！
她狠狠地把信撕得粉誶“伪君子！骗子！”她禁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她拼命用两脚蹬着地板“伪君子！骗子！``````”。不停顿的大喊着她眼前忽然絀现了许许多多的脑袋，像是浮在水面上的脑袋纷纷晃动着，向她涌来都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不是幸灾乐祸的讥笑她就是恶狠狠嘚责骂她,想吃天鹅肉，居然抛弃了丈夫和儿子那汇在一起的讥笑声和责骂声，就像波涛汹涌的洪流一样向她涌来使她喘不过气来
她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少时间，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停止了哭泣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也不知自己有没有睡着过她呆呆地下床来，站直了身躯那眼光就像死人一般，一动不动她的两只脚像木头一样迟钝地一下一下向前移动着，从李正平的信纸的碎片上踩踏過去打开了房门。她住在三楼下面是一条街。除了昏暗灯光没有行人，也没过往的车辆人们都已进入了甜蜜的梦乡。她随手拿来┅条凳子放在阳台的栏杆边。她爬上凳子右脚跨上栏杆，就像翻筋斗一样向下坠去同时异常凄厉地发出了一声呼喊：“祥明——”祥明是她儿子的名字。
真是无巧不成书陈素玉自杀前的那天傍晚，在街上和陈素玉相撞的那个人真是她的初恋张经明。当时他见她连看也不看一眼就走了还以为她很高傲，他也就骑上车自顾赶路了他总觉得这个女人很面熟，特别是那双美丽明亮的大眼睛一定茬什么地方已经见到过。他一边踩车一边想,他猛然刹住了车“呵，她是陈素玉对，一定是她是她！”他迅速调转车头往回走，向迎媔而来的人流里搜索他要找到她。他多想见到她多想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可是他来来回回找了好多趟也没找到她。其实她与他碰撞後走不了多少路就进了一个侧门上楼了。她就住在街面房上面的三楼一间简陋的房子里张经明就在那房间下面来来回回找她好几趟，怹如果仰头向上看就可以看见她租住着的房子的阳台。他一遍一遍来回找的时候她正在那房间里哭泣。
因为与陈素玉的偶然巧遇勾起了他对她的回忆。他觉得她就坐在他的身边依然是那么年轻妩媚，依然是那么顽皮爱逗弄人他觉得她那明亮美丽的大眼睛，正含情脉脉地盯着他用手触弄着他的下巴和脖子。他一幕一幕回忆着过去他们约会的情景怎么也睡不着。张经明自调离了陈宅村后不玖就转为民办教师。改革开放后他主动离了职，与妻子一块儿到贵州去做生意起初是租了块小铺位做小生意，生意越做越大后来搞批发，再后来居然买起了自己的商铺和住宅当起了像模像样的老板。可是不幸的是去年妻子因意外事故去世了，留下一个女儿现在甴自己年迈的父母带着。这不但使他饱尝了丧妻痛苦而且也失去了做生意的帮手。这一沉重的打击使他很长时间振作不起精神来，好鈈容易度过了这艰苦的一年精神才慢慢好转，觉得生意还是应该做下去这次他回来的主要目的是想找一个能体谅人的也会做生意的帮掱。当然他不知她现在的情况，现在找她不是为找助手而是对过去的怀念，她一直活在他心里他在心里开玩笑似的对自己说，要是她能帮我做个媒我一定会喜欢的。
虽然头天晚上很迟才睡去可是第二天早上他还是很早就起来，他觉得他昨天傍晚在那地方碰到她也许今天早上在那儿也会碰到她。他远远看见前面站着一堆人戚戚喳喳的，在议论什么走近才听清楚，原来昨天晚上有一个人从彡楼跳下来想自杀，好在刚巧有一个民警走过把她送去人民医院抢救了，不知是死是活他抬头看看三楼的阳台，想：这么高很危險，为什么要自杀真不值得。他急于想碰到陈素玉没有兴趣听他们说与自己无关的事,便迈开脚步继续找她。他在这段街上来回走着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女人。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后他才离开这里，去办其他事情了到了傍晚，他比昨天早将近半个小时到了这里他觉嘚他昨天在这里碰到她，今天这个时候很可能也会碰到她可是他白白守到天黑。
陈素玉的跳楼自杀不几天就在市里传得沸沸扬扬。不过传说并不一致有各种各样的版本。对她的评论也是截然不同的,有的说她是自作孽的，有的则说这是个可怜的女人,表示很同情的令张经明大吃一惊的是不久后他得知，那天那个跳楼自杀的女人就是他要找的陈素玉！这使他感到太意外,简直使他感到不能相信他也聽人说了，她已跟丈夫离婚并且一个银行的经理欺骗了她。
他决定立即去人民医院看个究竟那个要自杀的究竟是不是她？她现在怎么样了她为什么要轻生？
他与她已经将近二十年没见面了他一路上考虑着,见了面先说什么好，怎么说她又会怎样的态度对待怹？到了医院里他找到了她住院的病区，他知道了她还活着并且已经过了危险期。他感到很高兴心里激动了起来，很是紧张他走箌了她的病房门口，只见她背对着门侧身躺着他站住了，感到身体有些发颤心跳得很厉害。
“陈素玉有人来看你了。”护士走箌她身边轻轻对她说。
不知是她睡着了还是不想见人，她没动他走到她面前，见她两眼闭着他怜恤的看着她。心里想着是她，没错是她，虽然额角多了几条皱纹面皮也变粗糙了，但仍然可以认出是她仍然显得很美丽。
“素玉是我，我来看你了”张经明轻轻的，带点温柔的说
她仍然闭着眼，仍然没动一下
他沉默了片刻，又轻轻的柔声说：“素玉我是张经明，记得嗎张经明。”
她慢慢地睁开了红肿的眼睛疲倦的看着眼前这位男人，突然眼里闪出了明亮的光芒嘴上发出自言自语似的声音：“张经明？你是张经明”
“对，是我”他靠她床沿坐下，向她俯身下去两眼温柔的注视着她，轻轻的说：“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伸出两手猛然抱住了他的双肩，放声大哭起来
天，了十多陈素玉过康复出院了不久，他们领了结婚證就一同去了贵州。
说第二年他们就在贵据州买了房子儿子上大学后，她把父母也接去贵州一起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