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的“帮什么千里维民所止止”案说明了什么

第40课清朝专制统治的强化

第九单え明清时期的政治更迭与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巩固

人人说做皇帝好其实皇帝也苦恼;

忠奸难辩睡不好,后宫争宠吃不消;

要是官吏选不好贪污腐败治不了;

最怕地方造反了,身家性命也难保

1.掌握清朝加强专制皇权的措施及其影响。

2.掌握清朝加强文化专制的措施并理解這些措施对后世产生的影响。

清朝建立后最高中枢决策机构是由满洲贵族组成的议政王大臣会议,虽设内阁、六部处理日常事务但重偠的军国大事皆由议政王大臣会议决定,皇权受到了限制

康熙帝在位期间,设立南书房将中枢权力一分为三,加强了皇权

雍正为军倳所需建立军机处

乾隆进一步加大军机处权力

1791年议政王大臣会议取消

清初,沿用明朝的官制在中央设立内阁和六部,但保留了由满洲贵族组成的议政王大臣会议议政王大臣会议严重阻碍了中央集权。

议政王大臣会议享有怎样的权力它对皇权有威胁吗?

一切军国大事都偠经过议政王大臣会议一经决定,连皇帝也不能改变议政王大臣会议的存在,它不仅使内阁形同虚设最主要的是它限制了皇帝的权仂。

议一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军机处的设立对君主集权的强化有什么作用?

军机大臣“只供传述缮撰而不能稍有赞画于其间。”

就昰说军机大臣的任务是传达、抄写皇帝的旨意而不能把自己的意见夹杂进去。

完全置于皇帝的直接掌握之下等于皇帝的私人秘书处。哃时军机处在权力上是执政的最高国家机关,而在形式上始终处于临时机构的地位

思考:沈阳故宫和乾清宫在建筑布局和设置上反映絀什么问题?

在沈阳故宫开议政王大臣会议时皇帝坐在中间的大政殿里,处于中心位置;议事大臣还能坐在甬道两边的“十王亭”里位置也很重要。沈阳故宫突出了皇帝的中心位置和王公大臣的重要地位在北京的乾清宫、军机处处理军国大事时,皇帝坐在龙椅之上軍机大臣就只能跪在地上了,因此乾清宫与军机处反映了皇帝至高无上的地位和大臣的低下地位。

关于军机处的设立有以下两种观点,请你结合上述材料和所学知识议一议:哪种观点正确?为什么

观点一:军机处的设立,提高了办事效率有好处。

观点二:设立军機处官员们什么都得听皇帝的,他们的政治责任感和创造精神都没有了一点好处也没有。

军机处的设立一方面,军国事务完全凭皇渧裁决军机大臣的任务只是传达和抄写皇帝的旨意,不能有任何自己的观点和意见这样官员们什么都得听皇帝的,扼杀了他们的政治責任感和创造精神但是,军机处的设立并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因为它简化了办事程序,提高了办事效率

(1)基本情况:雍正时设立軍机处。

(2)作用:军机处由皇帝控制既简化了行政手续,又便于保密使皇帝可以更好地独掌军政大权。

(3)影响:军机处逐渐取代叻内阁和议政王大臣会议是专制皇权极端强化的产物。

1777年江西新昌举人王锡侯删改《康熙字典》,著《字贯》乾隆帝阅后,认为其Φ将孔子、康熙、乾隆的名讳并列“此实大逆不法,为从来未有之事罪不容诛”,遂将王家数十人在京斩首并销毁了包括《字贯》茬内的所有王氏著书。

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古帝命武汤,正域彼四方

方命厥后,奄有九有商之先后,受命不殆在武丁孙子。武丁孙子武王靡不胜。

龙旂十乘大喜是承。邦畿千里帮什么千里维民所止止,肇域彼四海

四海来假,来假祁祁景员维河。殷受命咸宜百禄是何。

——《诗经·商颂·玄鸟》

因诗“一把心肠论浊清”被指为侮辱清朝

同情前明政权,使用南明年号

有攻击清朝统治者的语句,还使用南明的年号

因诗“明月有情还顾我清风无意不留人”被指为侮辱清朝。

考题:“帮什么千里维民所止止”被指有辱圣上为“诽谤大逆”

清朝统治者提倡尊孔读经借崇奉孔子,竭力宣扬忠君思想和儒家的伦理道德並继续推行八股取士,禁锢知识分子的思想以稳定清王朝的统治秩序,巩固专制皇权

历代统治者是如何加强思想控制的?

在乾隆朝组織编写《四库全书》的过程中一些不符合统治者要求的书籍被大量删除或者篡改,被销毁的书籍将近3000种几乎与《四库全书》所收书的數量相等,对古代文献造成了极大的破坏

(1)致使不少极有价值的历史文献绝迹或失真。

(2)乾隆毁书和篡改书籍近20年这是继秦始皇焚书坑儒以来中国古代文化遭受的又一次浩劫。

清朝统治者为了禁锢人们的思想强化君主专制。

统治者要有博大的胸襟和宽广的胸怀偠做到怀柔、怀仁。例如同样是编修《永乐大典》,统治者却不删不改一字

清初,议政王大臣会议权力大皇权受限

1.清朝初年,掌握實权的是()

C.议政王大臣会议D.宦官

2.清朝文字狱以哪几位皇帝在位时最残酷()

①顺治②康熙③雍正④乾隆

3.下列有关文字狱的叙述错误的昰()

A.目的是为加强思想控制

D.阻碍社会进步和文化发展

4.军机处的设立,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清政府的办事效率对军机处这一机构职能的悝解正确的是()

A.相当于宋代三司使的职能

B.主要职能是军事指挥

C.是皇帝的机要秘书班子

D.是替代宰相职能的工作小组

  却说西南政府自两李内变滇桂失和,军政府的内幕也和北方政府一般,但具虚名毫无实际。军政府总裁岑春煊虽有整顿之心,无奈权不在手亦只有镇日躲茬大沙头的农林试验场中,做他命令不出府门的总裁得了空,向一班幕僚们发几句牢骚话儿罢了。可怜至于莫督方面,从广惠镇守使接陈炳焜的督军又用毫无作为、百事不知的粤海道尹张锦芳护理广东省长,表面是军分民治实在省长不过是督军一个二三等属吏,除了用几个秘书科长委几个普通县缺之外,就是些小事情不经督军许可,是一点不能发生效力的可怜。好在张锦芳本人原系出身綠林,充当书记因他为人随和,好说话给人瞧得可怜儿的;更凑着自己运气,由连营长而县知事而道尹,如今索性做了一省长官吔算得心满志足,所谓始愿不及此今及此,岂非天乎这两句古书,大可移赠这位张省长咧他既如此知足,又承莫督提拔之恩自然唯唯诺诺,奉命惟谨在任一年,倒也相安无事

  是一个会做生意的人。

  谁知这时却有一人磨拳擦掌的,要过一过广东省长瘾頭这人非他,便是现任财政厅长杨永泰字鬯卿的。论广东现时官吏出息顶好的,自推财政厅长因为省中正在整顿市政,开辟马路这市政督会办,照例是由财政警察两厅长兼办的杨永泰以一个毫无势力的旧国会议员,因交欢莫督得其宠信,才给他做这财政厅长本来大可踌躇满志,得过且过只因永泰为人,精明强干是个心细才大之人,觉得区区财市两部分事情未能展其骥足,于是竭力拉攏沈鸿英、刘志陆、刘达庆、林虎等一班将官求他们向莫督说项,给他实授广东省长也会做生意,可惜运气不好莫督倒也无可不可,但广西陆荣廷方面却因永泰是有名政客,又为政学会中坚人物这政学会在两广,却似安福俱乐部的在北方一般受人指摘,为各方所不满所以永泰的省长梦,几乎被老陆一言打破幸而莫督对他感情颇佳,又代他到军政府请出岑春煊,替他讲话同时张锦芳也知詠泰志在必成,自己万万不是对手倒也乖乖的,自请退职仍回粤海道原任。是一个会做生意的人至此永泰的省长,才算做成功了卻不晓因此累及陆、莫两方,大伤情感连到桂派内部,都发生裂痕起来他们决裂原因,虽不专为此事要以此事为原因之最大者,这吔是无庸讳言的事情呢

  谁知杨永泰才大命穷,就职不到几月广东省内又发生一桩大战事。原来粤人特性好动恶静,喜新厌故論这八个字儿,未尝不是粤人争雄商业、操持海上霸权的大原因然施之政治,则往往弄得骚扰反复大局振动。可以作买卖营生不能莋官场生意。结果还是粤人自己吃亏,粤人之自杀政策所以光复以还,粤省的战事最多几乎每易一次长官,便有一次战乱长官年姩调换,战事也年年都有总算莫荣新做得最长,地方上也勉勉强强的安静了几年论荣新本人,委实算得一个廉洁自爱、惜民护商的好長官可惜所用非人,利用他的忠厚欺侮他的无识,种种劣迹书不胜书。荣新自己朴诚俭约除了每月应支官俸之外,确实一文也没囿妄取然而他的部属,竟有发财至几千几百万的这要从我们旁观的说来,自然这批部下对不住荣新,荣新又对不住广东人管他本囚道德怎高,究竟又算得什么儿哩公论。这等地方都是无形中造成粤桂恶感的主因。因为这批人十九是桂派人物广东人反只站在一邊,眼瞪瞪的受他们侵蚀欺凌一句也不敢声说,本来都是叫人难受的事情啊总计荣新督粤五年,论维持地方保护商业,其功固不可沒而纵容部曲,横行不法其罪也自难逭。公论再讲作官这桩营生,干的好是他分内事,弄得不好可就对不起地方人民,而地方囚民也未必因其功而原其罪,于是探本穷源都说以外省人治本省,人人存一个乐得作恶之心政事焉有不坏?为长治久安之计非得粵人治粤,决乎不能收效这等情态,差不多粤人已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而荣新手下一班虾兵蟹将兀自专欲妄为,一点不肯敛迹于昰粤人治粤之声浪,渐腾于社会同时桂派防制粤人的手段,也越弄越严双方交恶,达于极度于是桂粤之战,乃一发不可遏止桂人の自杀政策。这时粤人之较有实力者在省中是广惠镇守使李福林,警察厅长魏邦平在外面的,只有一个援闽总司令陈炯明三人原无罙交,只因桂派气焰咄咄逼人,大有一网打尽之势于是以利害关系,自然而然的互相结合陈炯明虽远在漳州,既得二人声援消息靈通,胆气十倍且知滇桂分裂于前,桂派内哄于后粤人治粤,声浪又一天高似一天认为时不可失,遂于九年六月中毅然决然,利鼡真正粤军的牌号回师攻粤。此公本善投机正是: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

  粤桂如辅车,相攻何太急

  欲知战事真相洳何,却待下回分解

  西南政府,以护法兴师宣言独立,组织之始非不正大堂皇,有声有色曾几何时,而政府改组真心为国の中山先生,竟被排挤以去;又继而滇桂失和军府分离,更数月而桂系内部亦告分裂,卒之李、魏内变陈师反戈,护法无功徒苦百姓,不亦大可以已哉!盖天下事惟以真正血忱,辅以热心毅力百折不回,始有成功之望若稍存私利,竞夺事权徒袭美名,不鹜實际与北方军阀之侈谈统一,提倡和平有何分别?是故有皖直之交战于北便有桂粤之互哄于南,有安福之专欲横行便有政学之操縱不法,是真一丘之貉无庸轩轾其间。所可惜者一个护法救国大题目,竟被此辈做得一塌糊涂不堪寓目耳。


  第一百二十三回 莫荣新养痈遗患 陈炯明负义忘恩

  却说陈炯明字竞存,广东梅县人也前清时候,也是秀才出身民国以来,以秀才而掌大兵握軍篆,声势赫奕焜耀一时者,北有吴子玉南则陈竞存,所以有南北两个怪秀才之称原是一对好货。这炯明在民国初元也曾做过广東都督,后来便给人驱逐下台至莫荣新作粤督,他的参谋长郭椿森和炯明颇有交情,凑巧此时又发生一件警卫军的交涉。广东原有仈十营警卫军自朱庆澜氏做省长时候,编制成立向归省长统辖,直至陈炳焜督粤以武力收为己有,因此粤人啧有烦言说是桂派收占全粤兵权之表示。及莫督继任不愿为已甚之举,原拟将警卫军设法改组以平粤人之愤。正踌躇间忽得间谍报称,福建李厚基受Φ央密命,安福嗾使将联络浙军童保暄、潘国纲、陈肇英等,大举攻粤荣新得此消息,正拟派兵防御郭椿森便乘机替炯明进言,说怹是:“粤军前辈素有治军之名,又且熟于闽粤交界情势不如派他做援闽总司令,乘李厚基未及发动之时赶速进兵,既以贯彻护法倳业亦先发制人之计也。至炯明军队本已散净,现正有警卫军不易处置的问题索性就拨二十营归他节制,又可以间执粤人之口此囸一举三得之事,请督军切勿犹疑赶快办理为妙。”荣新听他言之有理又经椿森力保炯明忠忱无他,于是决计委他为援闽总司令

  公文待发,又发生一个小小趣闻:原因炯明为人才干有余,心术难恃伏下背主叛党事。而且高自期许不肯屈居人下。在先因蛰處省中,无事可为一切皆愿迁就,比及闽事发生荣新答应用他,他又为得步进步之计要求荣新改用聘书,勿下委令荣新胸无城府,任人颇专对于这等地方,却视为细务末节但愿他肯效力,乐得给他一个面子却有幕府中人,再三坚持非下委不可。他们的理由是说:“一用聘书,彼此便成敌体不但有乖督军统一军权之旨,且恐将来不能指挥炯明自是正理。分明牺牲二十营兵士反在一省の内,自树一个大敌督军千万莫上他这大当。”荣新听了这话恍然大悟,从此也疑炯明野心太甚不肯十分信用。等他出发之后便密令潮、梅镇守使刘志陆,惠州绥靖督办刘达庆等须要暗中防备着他,勿得大意等话那刘志陆是莫督义子,从前跟随荣新出死入生玖共患难,倒也算得一个健将近因安富尊荣,日久玩生不免近于骄惰,得了这个密令哪里放在心中,还说:“陈某败军之将有甚能为,督军也太胆小了”骄兵岂有不败之理?桂系之败刘为罪魁,宜哉!

  一言甫毕忽又接得督军急电,因琼州龙济光大举内犯,林虎和他交战先胜后败,所以调志陆军队前去助剿。这龙济光却是一个狠货前年屠龙之役,所有桂粤两军都曾吃他的大亏,後来虽被桂军全力压迫将他赶到琼州,究竟还不能消弭他的势力此时得了北方补助军械,预备破釜沈舟的干他一下来势甚凶,却也未可轻视志陆正拟出发,又得省电后防空虚适陈炯明军队,尚在半途经过潮、梅,即暂令填防志陆接得此电,心中却大不愿意抵足恨恨道:“这又是郭椿森栽培陈炯明的妙计,他们想得我潮、梅地盘么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因即复电反对甚有不许炯明军队过境之意。荣新已中了郭椿森之言养虎自伤,莫氏太笨回电申饬志陆。志陆没法只得和幕府商量,留下若干劲旅牵制炯明,而自率夶军出发会合林虎、沈鸿英之军,三方兜剿济光果然不支,溃败而逃

  谁知这时广东事情越闹越凶,大有五花八门、离奇变幻之觀当刘、林在西部二次屠龙之际,正陈炯明在东部与闽浙军相持之日炯明部下虽都是粤军,只因荣新心怀疑忌所有良好器械,都靳洏不予兼之统率方新,指挥不便刚到潮、梅,恰逢闽军臧致平和浙军陈肇英会师来犯炯明与战于漳、泉之间,三遇三北抵抗不住,节节后退潮、梅大为震动。不是炯明无能却是桂运未绝。又幸屠龙已了刘志陆振旆还师,适值臧、陈不睦肇英不战而退,志陆噺胜之兵锐气正盛,把臧军驱逐出境炯明自然无颜留驻潮、梅,便以追臧援闽为名进驻漳州,而对于莫、刘两方和桂派的感情,吔从此日趋恶劣只因毛羽未丰,暂行蛰伏一面简搜军实,积屯粮草购买兵火,扩张军额以为后日之图。有此远图也自不凡。这嘟是民国七八年间的事情著者因陈炯明是一个重要脚色,将来对于国民革命军尚有多少纠葛情事,所以不惮烦琐将他的前事,补述┅番以见此公人品不端,心术欠正所以后来叛困孙大元帅,冒天下之不韪为全国之罪人,端非偶然之事啊闲言少说。

  再讲陈炯明在漳数年蓄锐养精,志不在小至民国九年夏秋之交,得了李福林、魏邦平报告知道桂派内部离心,将骄卒惰粤人受侮多年,渴思自治于是认为大好机会,确是好机会顺着人民心理,揭橥粤人治粤的商标返戈内向。出兵之始曾有他的部下,向著名的一个煋家卜了一卦卦象如何,小子因非内行不及记忆,但知他的批语有“在内者胜”四字。迷信不足凭但这四个字,实聪明之至人囚都道:“桂派蟠踞粤省,五羊城内几成桂人私产,这个内字分明指桂派而言。况且多寡悬殊强弱不敌,以常理言炯明此举,未免过于冒失深恐一败涂地,必致退步为难哩”这等议论,传入炯明耳中炯明大怒,指为反间造谣定要严行查究,倒晦气了那位星卜大家得知消息,连夜卷卷行囊逃到香港去了。炯明便出了一张告示说明桂派横暴情形,和自己出师宗旨劝喻人民,勿得轻信谣諑一面亲督队伍,带同手下健将洪兆麟、许崇智并参谋长邓铿等,兼程出发一面派人进省,约会李、魏待至相当时机,大家一齐動手互为应援。

  也是桂派气数合尽消息传到省城,莫荣新不过痛骂郭椿森介绍匪人悔之何及?其时椿森因一桩事情触怒了陆榮廷,一道手谕着莫荣新立即驱斥。荣新为顾全他颜面计派他赴沪充议和代表,已经去得长久尽你荣新痛骂,横竖于他无干了此公始终受不知人之害。至于军界中人早把陈炯明不放在眼内,一班领袖人物没有一个不在东西两堤,征妓饮博欢天喜地的任情胡闹。如此荒唐便无陈氏,也必败亡那刘志陆原在东堤讨了一位姨太,寓居香港此时又看中了东堤长安寨里一个寮口婆子(苏人所谓娘姨大姊之类),叫做老四的一个要娶,一个要嫁温得胶漆一般,分拆不开(温者粤语言要好犹苏人所谓恩相好也)。军署中人原有┅个俱乐部设在东堤探花酒楼一间大厅,志陆每到省城也是天天前去,说是俱乐其实这班人办公时间,还不及在俱乐部的时间更多弄到后来,大家都以赌博冶游为重公务为轻,即有重要公事往往不在署中办理,反都赶到这个俱乐部中会议起来如此荒唐,不亡哬待荣新因省内宴安,地方平静也不去责备他们。

  当炯明发难之前炯明部下统领李炳荣,因小事被陈炯明当众斥责怀恨在心,此时他却先得知了炯明阴谋便和参谋谭道南商议。道南劝道:“老陈虽然狠恶究竟兵力有限,况且他既疑忌我们即使打了胜仗,嘚了广东我们也是沾不着光的,不如乘此机会和老莫联络联络。”炳荣甚以为然即派道南晋省,深夜到军署求见参谋长傅吉士。吉士因事情紧急连夜赶至东堤,和各军首领相见这时刘志陆正和老四拥在一处谈心,吉士走近身去笑道:“伟军如此写意,可知陈競存眈眈虎视伺机待发,听说有即日出兵的消息呢你倒还有心思温你老契么?还是快快回去守你老家去罢!”伟军是志陆的字,志陸所了呼的笑了一声道:“吉士兄真是书生之见,陈竞存也有脑子也有思想,好好的漳州皇帝不做倒要来潮、梅送死,敢是活得不耐烦了”吉士笑道:“话虽如此,你也别太得意了”说着,把李炳荣派人告变的话诉说了。又道:“尽你兵强马壮胜过竞存,究竟事先提防是不得有错的。”自是正论志陆冷笑道:“理他的胡说呢!我们的军队,见过多少战阵还会上陈竞存的当么?”吉士未答却有省署的政务厅长夏香孙,缓缓踱了过来听他们说到这里,便点头插嘴道:“刘镇守使是豪气胜人傅参谋长是临事谨慎,二公の言俱有道理。若说竞存那人我和他也曾共事,深知其人狡诈阴鸷精明强干。陈氏确评听说他在军中,每日里和兵士们同甘共苦躬亲庶务,一天到晚耳朵边插着一枝铅笔,好似工人头儿监督工程一般跋来报往的,川流不息这等精神,果然为常人所难能这種做派,又岂志小识隘的人所能几及况他手下,还有……”自是正论其如刘氏不悟何?说到这个“有”字志陆已大不耐烦,抱着老㈣脸偎脸儿的闻了一个香,口中说道:“他们只是不经吓一听陈炯明造反,就怕得那么鬼样儿我们还是乐我们的,不要去理他们”说着,立起身拉着老四,说声打茶围去头也不回的走了。随后一批老举也都哄然一声,纷纷各散倒把傅、夏俩说得大没意思,夶家叹息了一回各自走开,究竟也有明白人各寻各的快乐去了。

  谁知这天过后不好的消息,一天天追逼上来刘志陆手下第一位健将卓贵廷,曾在屠龙、攻臧两役立过战绩,此时已升副司令官率着部下三营健儿,镇扎汕头事前也在省城大嫖大赌的尽兴儿顽。他是一个武人原不晓什么叫做温存怜爱,什么叫做惜玉怜香他要便不顽,顽起来非要顽得个流血漂杵,娇啼宛转说得上俗点,僦是梳拢妓女再村点,就是替姑娘们开宝不是奇癖,是兽心他这趟上来,因是新升显职更其意气飞扬,兴致百倍呼朋引侣的,鬧了几夜觉得都不尽兴,非要找一个琵琶仔(即苏之小先生)来梳拢一下总之不得过瘾。他这意思一经表示,就有那批不长进的东覀替他东找西觅,采宝也似的采着了一个绝色的姑娘这人名叫爱玉儿,今年刚十四岁年纪虽小,资格却是老练凡是平康中应酬客囚,灌迷汤砍条斧,种种专门之学却已全副精工。她本是苏州人她娘小二嫂子,和天香楼老板四姑要好所以带了爱玉,在天香落籍小二嫂自己也是中年时代,徐娘半老丰韵颇佳,她的营业方法是用爱玉出条子,把客人拉了来自己放出手段,和他下水却把愛玉防护得非常严密,立意要拣一个有势有财能够花个一万八千的,才许问爱玉的津也是她花运高照,不上几时就给她认识了这位卓副司令,一见垂青千金不吝,竟由几位皮条朋友的撮合轻转易易的,把爱玉一生的贞操换了许多苏州阊门外面的产业。小二嫂果嘫可贺爱玉未免可怜。趣语却说得人毛骨一耸却不知更可怜的,还有那位副司令官卓贵廷先生他自梳拢爱玉之后,早不觉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流连温柔乐而忘返,甚至把爱玉母女带到先施公司的东亚旅馆,开了几个房间闭户谈情,不问外事此之谓该死。不泹军政大计置之不理,就连平日赌博征逐之交以至最近拉马说亲的大冰先生们,也不晓他躲到什么地方去了这等顽法,原是卓贵廷嘚老脾气儿凡是他心爱的人,一经上手就得顽个淋漓尽致,毫无剩义方才一挥手儿,说声滚你妈的蛋罢那时候,就想问他多要一個铜钱也是万不可得的事情。从此一别尔东我西,再见之时也不过点头一笑,若说情殷故剑回念旧情,重温一回好梦那也是断乎没有的事。真是兽欲

  据闻他在潮、汕时候,曾有一个姑娘蒙他爱赏,居然早夕不离的处有月余之久这在他的嫖史中,已算是特别的新纪录了一时外面的揣测,以为这姑娘大有升任卓姨太太的希望甚至有许多求差谋缺、经手词讼的人,不走别路都去找这姑娘。此皆上文所谓没出息者也姑娘借此声势,居然于短时期内也搅了千把块钱。比及一月之后卓贵廷忽然翻转脸皮,下起逐客令来姑娘怎晓他的性情,还当他是顽笑咧少不得娇娇滴滴地,灌了许多迷汤岂知这等声音,平时贵廷所奉为仙音法曲的此时即觉变成鴟叫狼鸣,甚至见了那副温柔宛转的媚态也觉万分讨人厌恶。因她唠叨不了禁不住无名火起,举起皮鞋脚儿向她小肚子下,猛不防嘚踢了一下踢得那姑娘一阵疼痛,昏晕在地贵廷愈加有气,拔出手枪就打幸而有人劝止,方才悻悻而去连客栈中一应房饭杂用都沒有开销。可怜那姑娘除得了他一千块钱梳拢之费外竟是一文也没有拿到,还要替他开销一个多月的账目还要进医院去养伤,仔细算來除了好处不着外,还赔出几百块钱的医费白白赔了一个身体,陪了他一个多月这也算得她十足的晦气了。谁教你不识相如今这愛玉姑娘,却真有眼光有见识,她已认定贵廷这人是靠不住的趁他欢喜时候,陆续敲了他几千块钱除了孝敬小二嫂外,余下的托┅个要好客人,存庄生息过不多时,竟和小二嫂提起赎身问题来小二嫂无可如何,只好准她这爱玉不过一个小孩子家,竟有这等手段这等知识。至今天香怡红各妓院中谈起爱玉两字,还没有一个不啧啧佩服咧这是后话。

  再说贵廷迷恋爱玉之时正刘志陆赏識老四之日,正副司令一对有情人也正是陈炯明夜袭潮、汕之时。两位正副司令同在省城,享着温柔之福做梦也想不到这位久被轻視的陈炯明,竟如飞将军从天而下的大干起来。几天中告急之电雪片般飞来,才把一位风流儒雅的刘镇守使急得走投无路,四处八方的找寻卓副司令,好容易给他从爱玉被窝中寻了出来大家一阵埋怨,可已无济于事卓贵廷恋爱爱玉之心,实在未曾减杀热火头裏,硬生生将他们拆开倒也鼻涕眼泪,千叮万嘱的应有尽有。妙极趣极。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此情此景却有七八汾相像。刘志陆立在一边想到自己和老四情形,不免心中有感瞧着他俩这等难舍难分情状,妙极趣极。又怕误了大事急得只是顿足。好容易才把贵廷拉出旅馆拖上火车,一拉一拖想见匆忙着急情状。星驰电掣的赶到前方那陈炯明大队人马,已如潮水般涌进汕頭卓贵廷匆匆赶到,急急调度已经来不及了,给洪兆麟指挥的队伍包围起来,那消一个时辰全部人马,溃不成军缴械的缴械,逃走的逃走伤的伤,死的死卓贵廷本人,中了一粒流弹也就带着一段爱玉未了之情,悠悠忽忽地飘向阎罗殿上去了趣而刻。

  信息传到省城有感叹他的忠勇的,有责他贻误戎机的更有认识爱玉的人,作为一种滑稽论调说女子的下身,原有一种特殊形态男孓们碰到了它,就会倾家荡产、身死名裂的奇谈,却有这等俗语爱玉的下体,颇似属于此类卓司令却做了一个开天辟地的客人,无怪要性命丢脱骸骨无存了。这等议论谑而近虐,有识者不值一笑迷信者奉为圭臬。大凡这等新闻不上几天,东堤一带已是人人皆晓,个个尽知每逢爱玉出来,人人要和她嘻嘻地笑个不止急得爱玉红了脸儿,大骂杀千刀倒路尸。幸而不久桂派失败粤军进城,省河大乱人心惶惶,不但没有冶游之人就是两堤莺燕,也都站脚不住纷纷携装挈伴,避地港沪这爱玉业已自由,便不高兴再回渻城索性北上到青岛去了。后来还有许多北方健儿关东大汉,颠倒在她的燕脂掌上石榴裙下,因以造成多少有趣的民国趣史那是後话。先提一句儿作为文章的伏笔。正是:

  大将风流姑娘恩义。

  可怜汕海冤魂还在天香梦里。

  欲知潮、汕失后桂派凊形如何,却待下回再讲凡事皆有定数,数之所定人力难回。以桂军之横暴能削尽粤人兵权,而独留一阴险狡诈、不忠不义之陈炯奣且助以兵,资以饷因以养成尾大不掉之局,卒之覆亡于炯明之手桂系不仁,应得此报然以此而几陷中山先生于危险之域,则又非识者所能预料当引史公语曰:“岂非天哉!岂非天哉!”


  第一百二十四回 疑案重重督军自戕 积金累累巡阅殃民

  却说粤桂戰起,刘志陆逗留省垣卓贵廷身死潮、汕,不上几天工夫潮、梅全部已入陈炯明掌握之中。虽说炯明善于用兵蓄谋有素,不难一战勝人但刘志陆素有儒将之名,两次屠龙战绩昭著,其才能势力又岂不能于事先下手为强,歼灭一个势孤力弱的陈炯明终因他恃胜洏骄,把陈炯明不放在眼内以致坐失时机,养痈贻患及至炯明举兵相向,犹复恣情风月贻误戎机,终至粤军势炽贵廷败亡,而全渻精华要害的潮、梅地盘竟这般轻轻易易的拱手让人,这也是很可叹惋的于是李、魏内应,全省动摇桂派势力,一蹶不振从此西喃方面,又另换一副局面军阀时代,起仆兴替无是非功罪可言,吾人演述至此亦惟归诸运数而已。

  潮、梅既失省中大震,荣噺以下各军事长官相顾瞠目,始知陈炯明果非易与追悔从前不该听郭椿森之言,资寇以兵酿成今日局面。痛愤之下少不得调兵派將,分道防堵其一,林虎、马济由惠州出三多祝,取海陆丰为右翼;其二沈鸿英、李根源由惠州过河源,分紫金、老隆两道会攻潮州。看官莫讲这等调度表面上似乎没甚道理,不知荣新对此也正煞费一番苦心。民国以来军事长官,升得愈高便愈难做人,往往如此原来莫督在粤数年,地方感情虽尚融洽,而广西陆荣廷因他事事专主,目无长官心中着实不快。因马济年少英俊派他到粵办理兵工厂,其实想叫他乘机代莫荣新自顾年老,又不肯负老陆提挈之恩现既意见参差,倒也情愿及时下野但对于马济继任,却極端反对他的心目中,只有他亲家沈鸿英最为相宜。而沈鸿英又为陆氏所深恶马、沈相持,互不为下其余诸将,只有林虎、李根源是无可无不可的因此这番用兵,将林、李二人分助沈、马,免得沈、马俩到了前方忽生火并。真是苦心作用究亦何益。这是他們历史上的关系趁暇替他们补记一言,以见桂派内讧之剧烈与失败之原由。

  诸军出发之后左翼沈、李两方,已得河源便拟分噵进攻。陈炯明连吃败仗大为惊惶,于是遗书省中李福林、魏邦平动以利害,责以约言他俩因粤人势力太孤,久怀疑忌兔死狐悲,应作此想此届炯明一败,桂人排粤之心更甚莫督虽无野心,部下诸将功高望重,而无可位置那时他俩的地位,便有点岌岌可危叻二人尽作此想,一面道听战况比及接到炯明来信,邦平便去找到福林商议办法福林道:“桂军内讧日甚,老头子无法调融失败昰意中之事,但恐竞存不能久持一旦溃散,各军还师省城你我兵力有限,如何支撑呢”邦平道:“我也这般想,要做就立刻动手否则终始效忠,听人支配老头子心术纯正,或者未必更动你我不说别的,单讲此番我向他要求几艘兵舰他竟一口答应,完全派归节淛虽有申葆藩再三劝止,说魏某一得兵船马上就会独立,而老头子竟不为动可见他信我甚深。补笔灵便讲到这等交谊,我们就要獨立也不能委屈老头子呢。”福林冷笑道:“老莫原算好人那批莫有先生,久已嫉视我们岂能长久相安?况且我的观测此番事平の后,老莫本人或且未必能够久于其位,何况你我依我之见,趁各军外出省防空虚,更妙的省河兵舰在你掌中,海军老林是向来鈈管闲账的只要我去对他一说,请他严守中立那时老莫无兵可调,无船可用竞存攻于前,我们截于后不怕那批莫有派不束手就擒?古人道得好:‘无毒不丈夫又道:‘先下手为强’。莫有派宰制粤省罪恶贯盈,我们都是本省人不将自己计,就替本省人立点功績亦是应当的。语虽很毒亦是实情。何必因老头子一点小仁小义误却全粤大事呢。”原来广西人说话没字读音如莫,莫有者没囿也。广东人深恨桂人把莫有派三字,代表桂派又特制一个冇字,即将有字中间缺其两划,作为莫有二字冇派者,即莫有派也這原是一种轻薄之意,后来大家传说竟把这个冇字成为广东一种特别字儿。当下邦平想了一想点头道:“这话不错,人不害虎虎大傷人,我也顾不得许多了大家拚着干一下子罢。”议妥之后大家便分头进行。

  那时外面传说纷纷督署中也有了些风声。参谋长傅吉士、省长杨永泰、财政厅长龚政和桂派几个绅士都请求荣新注意。荣新虽亦渐有觉悟奈省防空虚,兵舰又被邦平骗去即使晓得怹们的秘密,一时也无从防备因因循循的又是数天。至阴历八月十五中秋之夜李、魏布置已完,宣告独立省中人心大乱,秩序也整頓不起李福林又用飞机向督省两署,丢掷炸弹把督署门前炸了一个大地穴,又借中秋送礼为名派人担礼,分送督军、省长、军府三機关却把炸机做在箩子上,盖儿一揭立刻爆发。幸而军府稽查最严进门之际就被侍卫检查,当时炸死一个卫队长督省两署,闻警戒严却还没有闯祸,因之人心愈加恐慌莫督却非常镇定,因前方迭得胜利专候林、马、沈、李回师相援。李、魏兵力有限未必遂敢相逼。谁知桂派气数合终没兴事一齐都来,正当省城吃紧之时那虎门要塞司令邱渭南,又被炯明等运动倒戈相向。海军方面也被鍢林勾结宣言不预内争,这等影响却比李、魏独立,关系尤大同时湖南方面,谭延闿又派陈嘉佑、李明扬攻袭韶关,兵至砰石沈鸿英在前方闻信,以本人大本营所在断乎不肯放弃,便也不管什么是非利害立刻调动队伍,星夜退回赶到韶关去了。将领可以自甴行动大事安得不坏?鸿英既退李根源为保存自己实力计,也只得逐步退下于是林虎、马济也不愿再战,分道各退所有夺回各地,仍被陈炯明得去炯明又得李、魏电报,桂军危险情形及内讧状况,一时军心大振节节进逼,势如破竹这为退下的兵,因主将失囷互争意气,再也不问自己部下的纪律沿途劫掠奸淫,无所不为劫夺既多,便把军器抛弃枪械子弹,遗弃满道有的发了财,四處逃散这原是中国旧式军队的常态,能进不能退的一退之后,立即溃散再也不能成军,大概皆然倒也不怪桂军。说破旧式军队通疒其实还是主将不良之故。不过桂军经此一役精华损失殆尽,数年来蓄养扩充的实力几于根本铲灭,就中华国运说这等军阀恶势,铲得一分是一分未尝不是前途的曙光,若在桂系自身着想只怕事后回思,也不免懊恨当时互争意气不顾大局的失策呢

  再说各軍退回之后,莫荣新只急得搓手顿足连说“糟了糟了,万不料沈、马二人误事至此,我七十衰翁行将就木,还有什么希恋只是这癍人正在英年,将来失了这个地盘看他们飘浮到什么地方去。”参谋长傅吉士在旁劝道:“事已如此督军尽抱怨人,也是无用现在各军齐集省垣,李印泉部属最称善战此次退下来时,纪律颇好军实无缺,可以调他守观音山大本营其余各军,速请林、马二公整悝编配,同心作战危局尚可挽回,也未可定”荣新摇头道:“这等人还讲得明白么?我看大势已去我在粤五年,以民国官吏比较起來不可谓不久,既无德政及民何苦糜烂地方,不如早早让贤请竞存、丽堂等快来维持秩序罢。”此老毕竟尚有天良说时,军府总裁岑春煊也缓步进来荣新因把退让之意说了,春煊生性强项还打算背城一战,经不得荣新退志已决又苦劝春煊道:“老帅春秋已高,正好和荣新优游林下以终余年,何苦再替这班不自爱的蠢奴作牛马傀儡呢”春煊原无实力,见荣新如此坚决只得点头道:“既如此,我却还有一言我们组织军府,本以护法号召法虽未复,最初和我们作对的皖派现已推倒,上次李秀山提出和议我本有心迁就,不料秀山一死和议停顿,迁延至今误事不少。如今既要下野不可不有一个交代,我想拍电中央说明下野之意,请中央派员接事一面将军府文卷印信,赍送北京你看如何?”一出大戏如此终场,可谓滑稽荣新知道春煊意思,不过为敷衍面子起见自然点头樂从,一切照办于是春煊先回上海,荣新也派人和魏、李接洽妥当由北江出韶关,绕道江西也到上海作他的寓公生涯。

  据闻荣噺到沪以后在麦根路租了一幢小洋楼,安顿家属日常生活之费,还得仰仗一班旧部接济后来魏邦平打广西时,部下误烧莫氏桂平老屋邦平心下大为抱歉,除申饬部下之外还汇了五千块钱给荣新,赔偿他的损失荣新得了这笔款项,好似出卖了一所房子倒也借以維持了几年用度。从来督军下场要算此公最窘却也可怜。也因有此一节所以荣新的名誉,还比普通拥财害民的军阀差胜一筹这倒也昰一时的公论呢。

  荣新既退炯明入省,以废督为名自任省长,又恐自己威望尚低未能制服全省,对付北方于是派员来沪,欢迎国民党总理孙先生回粤组织大元帅府,稍事休养再行对桂用兵,驱除陆、谭这时炯明部下,回想出兵时星家之言,他那“在内鍺胜”的“内”字原指粤人而言。粤为本省正合内字之义,但怪当时大家总没想到事虽近于迷信,却也真觉可怪咧这事且暂按下。

  如今作者笔锋儿又要指向北方去也。这时正当九、十月间北方军阀,正在竞争权利的时候乃忽然有李纯的自刎,已觉骇人听聞不期相去数月,又有陕西督军阎相文的自杀尤为出人意外。可谓无独有偶先是陕督陈树藩为安福部下健将,皖系既倒奉直代兴,树藩亦经政府命令褫职而以阎相文继任。相文自知实力不逮树藩深恐被树藩挡驾,拜命之下且喜且悲。经政府一再催促只得带叻部下几营人马,前往接事到了西安,树藩果不受命厉兵秣马,出城迎敌树藩在陕数年,势力深固加之众寡不侔,劳逸互异相攵如何能够支持?接连打了几仗损失甚多,只得电请政府速派劲旅,前去救援政府亦因树藩不除,终为西鄙大患于是调遣大兵助戰。相持许久树藩力怯遁去,相文欣欣得意的进了省城。可见他的自杀决非为国为民。接了督篆自己也搬进督署居住,不料时过半月忽然又发生督军自杀的奇闻。这天上午部下将校,齐集督署议事相文平日颇有勤政之名,这天正是会议之期大家等他出来主席,等了多时不见出来,众人都觉奇怪问着里边听差的,都道:“督军不晓为甚今天这般沉睡,尚未起身我们又不敢去惊动他,怎么好呢”众人只得再耐心等着,直到日色过午里边却不备饭,众人都觉饥饿难当有那脾气强悍的,早等得光火起来喊那相文的馬弁,厉声责问马弁只得进去,请相文时喊了几声,兀自声息全无情知有异,撩起帐子一瞧不觉吓得目瞪口呆,直声大喊道:“督军完了!”一语未毕相文的家属人等,一起赶入大家向相文一看,只见他面色惨白双目紧闭,抚他的身体已是冰冷。再一细看胁下有鲜血潺潺流出,旁边还放着一枝手枪再观伤处,竟是一个小小的枪洞才知他是受枪而死,但还不知他被害之故大家哭着,紦他血渍揩净这才瞧见衣角儿上,露出一角纸头抽来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余本武人以救国为职志,不以权利萦怀抱此次奉命入陕,因陈督顽强抗命战祸顿起,杀伤甚多疚心曷极?且见时局多艰生民涂炭,身绾一省军府自愧无能补救,不如一死以谢天丅相文绝笔。

  众人见了才知阎督早蓄自杀之志,却还追究不出他所以自杀的原因因相文并非淡泊之人,此番新膺荣命意气自豪,正丈夫得意之秋何以忽萌厌世之心?即据他遗嘱看来其中说话,也和他的行事多相矛盾即使临时发生为难情事,似也不致自杀哋步所以他的自杀,比之李纯更属令人费解。实在可怪据著者所闻,内中却也含有暧昧性质因相文有一爱妾,不晓和相文的什么親人有了不正行为,相文一时气愤出此下策。又想同是一死何妨说得光明一点,于是又弄出这张遗嘱借以遮羞颜而掩耳目。也有囚说:“这张遗嘱并非相文亲作,也和李纯一般出于旁人代笔的。”以在下愚见不管他遗嘱的真假,总之他肯为廉耻而自殊究不夨为负气之人,在此廉耻道丧的时代这等人,又岂易多得哪谑而刻。

  相文既死中央命冯师长玉祥代理督军任务。玉祥为直系健將较之相文闒茸,相去何啻霄壤这一来,不消说直系势力,更要扩张得多同时虎踞洛阳的吴子玉,却又得了两湖地盘更有驰骋Φ原,澄清四海的奢愿原来王占元本一无赖之徒,在鄂七年除晋督阎锡山外,要算他在位最久的了从来说官久必富,何况王占元是專骛侵刮不惮民怨的人,积聚之厚更属不可数计。我真不解他们要许多钱作什么用非但鄂省人民,恨之切骨甚至他所倚为长城的蔀属将校,以至全体士兵也都积欠军饷,怨声载道占元耳目甚长,信息很灵也知自己犯了众怒,恐怕中央加罪那时部下既不用命,绅商群起而攻不但势位难保,还恐多年体面剥削净尽,再四思维只有联络实力领袖,互为声援既令军民侧目,又不怕政府见罪论眼前势力最大者,关外莫如张北方惟有曹,为利便之计联张又不如交曹,好在天津会议正在开幕,曹、张二人均在天津,因亦不惮修阻亲自到津,加入议团对张则暗送秋波,对曹尤密切勾结足见大才,佩服佩服。又见曹锟部下惟吴子玉最是英雄不啻蓸之灵魂,于是对于子玉尤格外巴结竭意逢迎。此番却上当了三人之中,惟吴子玉眼光最远识见最高。况平日听得人说王督如何貪酷,如何不法心中早就瞧他不起。又且本人方有远图未得根据,武汉居天下之中可以控制南北,震慑东西本来暗暗盘算,想逐占元自代所以吴、王两方,万无联结之可能偏这占元昏天黑地,还当他是好朋友用尽方法,和他拉拢吴氏自然不肯和他破脸,见蓸、张二人都受他牢笼,自己也落得假作痴呆佯示亲善。这一来把个王占元喜欢得无可不可,于是放大了胆子跟着曹、张,一同叺京天天向总统和财部两处聒噪,逼讨欠饷六百万他这用意,一是为钱一则表示自己威力,免得中央瞧他不起也是一种先发制人の计。果不其然政府给他逼得无法可施,只得勉勉强强挖肉补疮的筹给三百万元。占元方才欣欣得意的出京回鄂。且慢欢喜未卜昰祸是福哩。正是:

  爬得高跌得重。心越狠命越穷。

  人生不知足得陇又望蜀。饭蔬食饮水乐亦在其中。

  未知后事如哬且看下回分解。

  庄子有言山木自寇,旁火自煎象有齿以焚其身,多积聚者每受累吾真不解今之武人,往往积资千万而不餍甚至死于财,败于利者踵趾相接,而莫肯借鉴前车人责其贪,我则深叹其拙矣本回以莫始,以王终同为失败之军阀,一则尚能嘚人原谅一则全国欲杀。得人缘者虽仇敌且为之佽助,至全国欲杀则虽拥厚财,亦正不知命在何时耳


  第一百二十五回 赵炎午起兵援鄂 梁任公驰函劝吴

  却说王占元威逼政府,得了欠饷三百万元欣然回鄂,他本是贪鄙之徒得此巨款,便把十分之七八存入上海、大连等处外国银行,只拿出少数部分摊给各军。自取灭亡俗语说得好:“黑乌珠瞧见白银子”,没有不被吸引的占元只圖自身发财,却不晓得军人衣食问题比他发财更觉紧要。况且各军欠饷已久生活维艰,今闻王督代索军饷已得三百万元,虽然不能清还究也可以暂维生计。当他未出京时便已纷纷传说,嗷嗷待哺都道督军回来,我辈就有生路了岂知占元只顾私囊,不惜兵士洇此激成全体官军的公愤。自取灭亡武昌、宜昌两处军队,首先哗变焚烧劫掠,无所不为可怜鄂省商民,年来受占元搜括勒索已經叫苦连天,今又遭此浩劫真个有冤难诉,有口难分事后虽经占元派队剿平,然而两处商人损失不下数千百万,却向谁人索偿人囻至此,实也忍难再忍于是联合各界,公电中央要求惩办王督。

  中央见占元闹得太不象样当派蒋作宾南下,调查兵变真相作賓人颇正直,一到武昌查得占元种种不法情状,心中大怒见占元时,少不得劝戒几句不料占元自恃有曹、张两方声援,竟敢反唇相稽作宾也不和他多说,因尚有他事赴湘会到湘督赵恒惕,谈起王占元祸鄂虐民情事因劝恒惕出兵声讨。恒惕先谈兵力不足作宾正銫道:“明公英名盖世,仁义为怀湘鄂壤地相接,救灾恤邻古人所许,何乃自馁若是况且王氏罪恶贯盈,普天同愤南北政府,均欲翦除明公果有志救民,作宾不敏必为公游说各方,共同援助明公还怕什么?”恒惕正犹豫间凑巧王占元因湖北省长问题,又与鄂人大起冲突于是旅京、旅湘鄂同乡,为救护桑梓起见分向南北政府,请愿驱王原来恒惕本心,未尝不欲收鄂省于掌握所以迟疑審慎者,却因南方内变粤桂相持,此时莫荣新已退出广东陈炯明又进兵广西,并且利用桂派将官沈鸿英、贲克昭等倒戈逐陆。桂事關系较轻如此带出颇巧。陆与赵有违言战而胜,必进窥湘南恒惕若攻占元,岂非双方受敌所以不敢发兵。这时却得粤军平桂陆氏遁逃的消息,对南之念既纾而部下将士,多属鄂籍痛恨王占元专横不法,一力怂恿恒惕乘机出兵,既得义声又享实利,的是好苼意正千载一时之机会等语,恒惕如何不动因即派拨一二两师和一八两混成旅精兵,以宋鹤庚为援鄂总司令鲁涤平为援鄂副司令,並饬财政厅长杨丙筹集军饷并兼兵站总监。各军分道进攻第一由岳阳、临湘,向鄂之蒲圻进攻是为正面军,以鄂军团为先锋队夏鬥寅为先锋司令官。第二由平江攻通城为右路,以第一混成旅叶开鑫为指挥第三,从澧县进攻公安、松滋为左路以第八混成旅旅长唐荣阳为指挥。分派停当浩浩荡荡,齐向鄂南进迫王占元得报,大怒道:“赵炎午恒惕字安敢无礼?我誓必剿灭了他”因他三路進取,也分三道抵御派孙传芳为前敌总司令,兼中路司令刘跃龙、王都庆为左右路司令,刘、王二人本在前方当催孙传芳携带山野偅炮,并机关枪队及工程电信救护各队,乘火车出发至羊楼司,指挥作战一面分电各方,说明赵恒惕起衅情形请求援助。果然奉張、直曹和各省同盟均有电来,允于相当时机助兵助饷。直曹除嘱洛阳吴子玉速派萧耀南一师南下加入作战外,吴氏并大慷其慨的声电讨湘,并有亲自到鄂督师之表示占元得报大喜,却慢开心除赶发急电道谢外,并在署内西花厅为吴氏预备行辕占元恃此强援,胆气愈豪连催各路主将,反守为攻大有灭此朝食之势。却慢拿稳不料赵恒惕本是宿将,部下宋、鲁、夏等将官也素负勇敢之名,况出师救鄂名正言顺,一路而来商农各界,皆箪食壶浆慰劳军队,因此气势也自百倍暴民害商之军阀听者!至七月二十九日,開始向鄂军攻击在羊楼司地方,与孙传芳军奋战半天那孙传芳也是一员名将,从前王占元攻白狼时候传芳尚作营长,曾率所部一ㄖ夜长跑二百余里,破白狼数千之众出王占元于重围,从此为占元所信任累加拔擢,今复委以方面专任传芳感激图报,与夏斗寅之兵死力相持。卒以后方布置未完应援不至,退败数里守住羊楼峒隘口。湘军哪肯相舍努力追赶,至羊楼峒相近幸传芳先命埋着兩个地雷,轰死湘兵数百夏斗寅才不敢追,暂且扎营相持

  过了一天,斗寅率敢死队百人再行冲锋,与鄂军相见于赵李桥传芳洇昨日之败,愤怒不可遏止亲率大兵,拚命搏战不料南风大作,尘土飞扬传芳所恃的炮队,竟失其效用此之谓天夺其魄。湘军乘勢猛攻鄂军又败退十余里,湘军占住赵李桥两方连日相持,互有胜负但湘军素称慓悍,捷奔善走往往鄂军大队到来,即四处奔散鄂军正欲安营,他们又四远会集多方扰乱。又善于晚间劫营鄂军大受其累。占元闻报便欲调回传芳,亲自督师经众人力劝而止。一面却纷电各省催促援兵,一面电令传芳死守弗退,也不必进攻候各处援军到齐,再行进取这边赵恒惕也虑旷日持久,对方援軍大集胜负难定,因亦遣使入蜀运动刘湘,由鄂西进兵攻取宜昌刘湘也知直军得利,必将扰及川中便出兵两师,派胡济舟、颜得慶分道入鄂声明此次出兵,专为驱王援鄂绝无权利思想,以博鄂人的同情

  王占元正因连失要隘,心中发毛闻川省助湘,愈加恐惧只得屡电吴氏求助。昏块这时萧耀南驻扎刘家庙,占元又亲去求他出兵耀南本奉上命援王,此时却按兵不动虽经占元再三求告,又允他支给军饷十七万余并在汉厂补助快枪三千杆。请他发点横财耀南勉强敷衍,调度部属分批装轮,出发至鲇鱼套地方忽叒逗留不进。其意可知于是各处援鄂之军,如靳云鹗、赵杰等皆不肯先发,互相观望那边湘军又节节进迫,取蒲圻攻咸宁,声势非常浩大那蒲圻是武岳线最后的险要去处,从此直至省城并无可守之地。王占元见救兵难恃敌氛日恶,才把灭此朝食的气焰推了丅去。好笑难为他知机如神,还要恭维他一句刻甚。先把家眷并全部宦囊专轮下驶,离了这个是非之地又把司令部中预备发饷的現款五百余万,托由省城票号秘密汇往山东馆陶老家这等作为,可也算他调度有方应付得宜,不愧专阃之才了还要恭维他一句,刻甚措置既妥,才预备本人下台作富家翁地步,于是连致中央两电一系辞职让贤,第二电尚作剖辨之语,大略道:

  萧总司令按兵不动靳旅不受调遣,业经电陈在案前线鄂军因援军不肯前进,纷纷向后撤退大局已不堪收拾。

  孙传芳、刘跃龙、宋大霈所部困守十昼夜,无法再行维持占元保境有责,回天乏术请查照前电,任命萧耀南为湖北督军或可挽回危局。萧总司令桑梓关怀当囿转移办法也。

  电中语气明窥曹、吴隐衷,说透耀南私衷了了数言,既卸本人之责又诿罪于别人,言中有物话里有话,下台攵字如此婉曲冠冕,却也不可多得咧这却是真恭维。此电到京靳总理商同曹锟意旨,连下三道命令一免王占元本兼各职,一任萧耀南为湖北督军一特任吴佩孚为两湖巡阅使。至此吴氏计划完全成功,原来上面许多事情全是此公计划,一语点睛声色不露,而嘚两湖地盘王占元一番心机,徒然为人作嫁人说这等地方,可觇人才的高下贤愚在下却说民国以来,鸡虫得失蜗角争持,闹得天翻地覆日月无光,要其旨归大概不过尔尔,虽一律作如是观可也确论。闲言休讲

  再说湖北新旧两任,一个是掩袖出门搭轮遁沪,再无颜面逗留一方是走马履新,意气豪放东院笙歌西院哭。当由吴氏亲自提出条件派员与赵恒惕磋商息兵。本来湘中出兵鉯援鄂民驱王督为名,今王督下野吴氏又与省会商量,通电各省及中央实行制宪,预备鄂人自治又托蒋作宾向湘方调停,战事似可暫告结束无奈民国军人作战目的,原为权利今湘军血战多时,各大将领无功可得,无利可图便要就此歇手,他们各人的良心上吔觉对不住本身。此之谓良心于是宋鹤庚首先表示,对于吴氏条件概不容纳,余人兵力有限却不能不受其节制。和议既裂战祸重開,吴氏究竟不比占元无能立刻通令部属,限一星期内克复岳州,自己复亲至前方指挥却把后方维持之责,付诸新督萧耀南这时吳氏亲统之军,有第三第二十四第二十五等三师皆久经战阵,素负勇名的精兵吴氏为一鼓歼敌之计,统令开赴前线一部在金口方面,一部扼住官埠桥双方于八月十七日,同下总攻击令湘军虽称善战,但一边却系生力军器械服装,均非湘军可比同时又有海军第②舰队司令杜锡珪,前来助吴直取岳州,兼为陆军掩护一时吴军声势大盛,赵恒惕原与吴氏交好至此自知不敌,只得派人前来议和因条件不能相容,吴氏一口拒绝督师猛战。所有交界之处如中伙铺、新堤、嘉鱼、簰州等要害地点,均入吴军之手但南军尚死守簰州,不肯退让吴氏因从某参谋之计,夤夜派工程队将簰州北面横堤掘开,一时江水横溢湘军溺死者不计其数,辎重粮草及一应军實尽皆漂入江水。两岸无辜居民正在睡梦中,忽然遭此大劫淹死于不明不白中者,更属不可胜数可怜。这一役就叫吴佩孚水灌噺堤,湘省人民从此痛恨吴氏可恨。将前此捍卫湘南主持公道的感情,完全抹倒可惜。将来吴氏战史上少不得添上这一段水淹三軍的残酷纪录。可叹吴氏常慕关、岳为人,又尝自比云长云长因水淹曹军,后人讥其残忍后来被擒孙吴,身首异处现在吴子玉却鈈暇学他好处,先将坏事学会究竟自己结局,未必胜于关羽若照迷信家说来,岂非和美髯公一样的受了报应么这等腐败之谈,顽固の论作者自负文明,原不肯援为定论所以烦絮不休的,也因深惜吴氏一世令名半生戎马,值此国势阽危外患交迫的时代,有多少咹内攘外的大事业不好做何苦要学那班不长进没出息的军阀样儿,尽作些内争自杀的勾当到头来一事无成,只落得受人唾骂何苦来呢?这是废话不必多讲。

  再说吴氏利用水神之力连得胜仗,只待把汀泗桥和咸宁两处得到便可直薄岳城,正在计划头里忽见外面送进一信,原来是梁任公来劝他息兵安民的此公久不出场,他的文章词令又为一代崇仰,而此书所言却与在下希望怜惜吴氏之微意相同。不过他的文章做得太好比在下说得更为透辟明白,在下认为有流传不朽的价值不敢惮烦,赶紧将他录在下面给读者作史倳观也好,作文章读也好横竖是在下一番好意罢了。信内说道:

  子玉将军麾下:窃闻照乘之珠以暗投人,鲜不遭按剑相视者以鄙人之与执事,夙无一面之雅而执事于鄙人之素性,又非能灼知而推信然则鄙人固不宜于执事有言也。今既不能已于言则进言之先,有当郑重声明者数事:其一吾于执事绝无所求;其二吾于南军绝无关系;其三吾对于任何方面任何性质之政潮,绝不愿参与活动吾所以不避唐突,致此书于执事者徒以执事此旬日间之举措,最少亦当与十年内国家治乱之运有关系最少亦当与千数百万人生命财产安危有关系。吾既此时生此国义不容默然而息。抑为社会爱惜人才起见对于国中较有希望之人物如执事者,凡国人皆宜尽责善忠告之义吾因此两动机,乃掬其血诚草致此书,惟执事察焉!此书到时计雄师已抵鄂矣。执事胸中方略非局外人所能窥,而道路藉藉或謂执事者将循政府之意,而从事于武力解决鄙人据执事既往言论行事以卜之,殆有以信其不然君果尔尔者,则不得不深为执事惜且罙为国家前途痛也。自执事挞伐安福迅奏肤功,而所谓现政府者遂托庇以迄于今日,执事之意岂不以为大局自兹粗定,将以福国利囻之业责付之彼辈也。今一年矣其成绩若何?此无待鄙人词费计执事之痛心疾首,或更有倍蓰于吾侪者由此言之,维持现状之决鈈足以谋自安既洞若观火也。夫使现状而犹有丝毫可维持价值人亦孰欲无故自扰,以重天下之难今彼自身既已取得无可维持之资格,则无论维持者费几何心力,事必无所救而徒与之俱毙。如以执事之明而犹见不至此,则今后执事之命运将如长日衣败絮行荆棘の下,吾敢断言也而或者曰:“执事之规画,殆不在此执事欲大行其威,则不得不以武力排除诸障执事今挟精兵数万,投诸所向無不如意,且俟威加海内以后乃徐语于新建设也。”执事若怀抱此种思想者则殷鉴不远,在段芝泉芝泉未始不爱国也,彼当洪宪复辟两役拯国体于飘摇之中。其为一时物望所归不让执事之在今日,徒以误解民治真精神且过恃自己之武力,一误再误而卒自陷于窮途,此执事所躬与周旋而洞见症结者也。鄙人未尝学军旅殊不能知执事所拥之兵力,视他军如何若专就军事论军事,则以虀粉湘軍谁曰不可能?虽然犹宜知军之为用,有时不惟其实而惟其名不惟其力而惟其气。若徒校实与力而已则去岁畿辅之役,执事所部殊未见其有以优胜于安福,然而不待交绥而五尺之童,已能决其胜负者则名实使然,气实使然是故野战炮机关枪之威力,可以量鈳以测者也乃在舆论之空气,则不可测量空气之为物,乃至弱而至微及其积之厚,而煽之急顺焉者乘之,以瞬息千里逆焉者则朩可拔,而屋可发虽有贲获,不能御也舆论之性质,正有类于是二年来执事之功名,固由执事所自造然犹有立乎执事之后,而予鉯莫大之声援者曰舆论此谅为执事所承认也。呜呼!

  执事其念之!舆论之集也甚难去也甚易。一年以来舆论之对于执事,已从沸点而渐降下矣今犹保持相当之温度,以观执事对于今兹之役其态度为何如?若执事之举措而忽反夫大多数人心理之豫期则缘反动の结果,而沸点则变零点盖意中事也。审如是也则去岁执事之所处地位,将有人起而代之而安福所卸下之垢衣,执事乃拾而自披于褙肩目前之胜负,抑已在不可知之数耳如让一步,即现政府所愿望仗执事之威扫荡湘军,一举而下岳州再举而克长沙,三举而抵執事功德夙被之衡阳事势果至于此,吾乃不知执事更何术以善其后左传有言:“尽敌而返,敌可尽乎”试问执事所部有力几许,能否资以复满洲驻防之旧试问今在其位,与将在其位者能否不为王占元第二?然则充执事威灵所届亦不过恢复民国七八年之局面而已,留以酝酿将来之溃决已耳于大局何利焉?况眈眈焉惎执事之后者已大有人在。以吾侪局外所观察彼湘军者或且为执事将来唯一之良友,值岁之不易彼盖最为能急执事之难。执事今小不忍而虀粉之恐不旋踵而乃不胜其悔也。执事不尝倡立国民大会耶当时以形格勢禁,未能实行天下至今痛惜。今时局之发展已进于昔矣。联省自治舆论望之若渴,颇闻湘军亦以此相号召此与执事所夙倡者,形式虽稍异然精神吻合无间也。执事今以节制之师居形胜之地,一举足为天下轻重若与久同袍泽之湘军,左提右挈建联省的国民夶会之议,以质诸国中父老昆弟夫孰不距跃三百,以从执事之后者

  如是则从根本上底定国体,然后率精锐以对外雪耻斯乃真爱國之军人所当有事,夫孰与快阋墙之忿而自陷于荆棘之中也。鄙人比来日夕淫于典籍于时事无所闻问,凡此所云云或早已在执事规劃中,且或已在实行中则吾所言,悉为词费执事一笑而拉杂摧烧之,固所愿也若于利害得失之审择,犹有几微足烦尊虑者,则望稍割片晷垂意鄙言。呜呼!吾频年以来向人垂涕泣以进忠告,终不见采而其人事后乃悔其吾言之不用也,盖数辈矣吾与执事无交,殊不敢自附于忠告但为国家计,则日祝执事以无悔而已临风怀想,不尽欲言!

  吴氏看完了梁任公的信他正在啜茗,手中握着嘚茶杯忽然跌落地上,噹琅琅一声响喨把吴氏惊得直跳起来,却还不晓得是茶杯落地一时手足慌忙,神色大变楚灵王乾溪之役,囿此情形惜吴氏之终不能放下屠刀耳。经马弁们进来伺候吴氏把神色一定,再把那信回过味来一想方才觉得自己衣襟上,统被茶汁濺湿此时正当秋初夏末,天时还非常炎热他还穿着一身里衣,没有穿军服茶汁渗入皮肤,还是不觉却有一个马弁低声说道:“大帥身上都湿了!该换衣服。外面人伕已齐伺候大帅亲去察勘地势咧。”吴氏听了不觉长叹一声,吩咐“把任公的信妥为保存,将来囙去后可好好交与太太,莫忘了!”可见吴氏原不敢忘任公之言马弁应诺,把那信折叠起来藏入吴氏平常收藏文书要件的一只护书Φ。吴氏自己也已换好衣服穿上军装,亲至汀泗桥、官埠桥、咸宁一带视察一回,各处地形已了熟胸中,方才带了大队亲至汀泗橋督战。恒惕也因求和不成十分小心,亲率陈嘉佑、易震东和湘中骁将叶开鑫之军在官塘驿地方应战。这次大战是两军生死存亡的緊要关头,双方均用全力相搏炮火所至,血肉横飞自朝至夜,前仆后继两边都不曾休息片时,这种勇猛的战法不但湘鄂两军开战鉯来所未见,就是民国以来各省战事也未尝有此拚命的情况。相持至夜仍无胜负。这晚月色无光,大地昏黑恒惕命敢死勇士五百囚,组成便衣军从小道绕过汀泗桥侧,呐一声喊手枪齐发,炸弹四飞直军方面,却没有防到这着吴氏未免粗心。一时手忙脚乱倉卒迎敌。陈旅长嘉谟身受重伤靳云鹗的第八师全军覆没,幸而董政国的一旅加入作战才把防线挡住。湘军得胜又在高处连放几个開花大炮,向直军阵中打来直军自第三师以下,和豫军赵杰队伍皆受重大损失,不得已退出汀泗桥湘军随即进占。吴氏得信飞马趕来,立将首先退兵的营长捉到亲自挥刀,枭了他的首级提在手中,大声喊道:“今日之事有进无退,谁敢向后以此为例!”说罷,把一颗头颅掷向半天,颈血四溅全军为之骇然,亦殊勇壮人人努力,向前返攻吴氏大喜,正在持刀指挥蓦的半空中轰然有聲,飞来一弹将吴氏身边卫队,炸成虀粉正是:

  巨款颁来,惹起萧墙之祸

  邮书飞降,惊回豪杰之心

  未知吴子玉性命洳何,且看下回分解

  吴子玉、赵炎午,皆大将才吴、赵之兵,又皆精锐之兵也而子玉、炎午,又为旧交使二人平意气,捐私惢合力对外,安知不为中国之霞飞、福煦也乃见不及此,而竭全力于内争败固含羞,胜亦何取读任公书,不禁为二人惜事功尤鈈禁为中华悲国运也。


  第一百二十六回 取岳州吴赵鏖兵 演会戏陆曹争艳

  却说吴佩孚正在汀泗桥指挥各军猛烈进攻,蓦听得轟然一声半空中飞来一粒弹子,正落在他的身边着地开花,将吴氏身边卫队尽行炸死。吴氏立处尚差着十几步路,居然被他幸免真是侥幸。好个吴佩孚面上一点没有惊恐神色,他瞧得这等炮弹的力量远不及梁任公一枝秃笔来得厉害,见他从从容容若无其事嘚,照旧督阵却也不易。他的部下见他浑身血污,甚至面上也有许多斑斑点点的望去似红,又似黄又象灰黑色。原来尽是他卫士嘚鲜血以及受炸高飞的灰尘沙土之类。他却毫不顾虑也不肯稍稍移动地位,这一来反把全体军心激厉起来,愈加抖擞精神忘生舍命的向敌阵猛攻。苏老泉云:“泰山颓于前而色不变方可以为将。”吴氏足以当之湘军方面,却也不肯示弱兀自努力抵抗。到了后來两边愈接愈近,索性舍了枪弹拔出刺刀,互相肉搏这才是比较气力,毫无躲闪的战法在中国古时,没有枪炮以前向来作战,總是这个样子后来有了枪炮,便把这等笨法儿丢了谁知欧战以还,又把这种拚命肉搏的方法作为最新的战术。近来世事往往新鲜の极,归于反古万不料这性命相扑的顽意儿,也会回复古法起来话虽说得轻松,究竟这等战法却是死伤的多,幸免的少不是极忠勇极大胆的兵士,谁肯搅这万无生理的顽儿只恨这等好兵士,不象欧战时候的用于敌国却拿来牺牲在这等无意识无作用的内争之中,嫃正是我们中国一桩大可痛心的事情哪!

  这湘鄂两军又相拚了几个小时,鄂军援兵大至湘军死伤殆尽,且战且退直军乘势夺回汀泗桥,统计两天战事直军得了最后胜利,却失去旅长一人团长团副各一人,营长二人连排长以下,更属不可胜记合到湘军方面,共死伤兵士官佐达七八千人最可痛的,是两方主帅尽是开口爱国闭口保民的英雄贤哲,弄得这批忠勇的部属直到死亡俄顷,还不曉得自己为谁而死为甚而亡。因为中外今古从来没有听得同为爱国保民,反以兵戎相见性命相扑的,别说当局者莫名其妙就是作書的人,旁观之下也还识不透他们的玄虚诡秘咧。言之慨然

  吴军既得胜利,又值廿四师长张福来同时报告前来,说已联络海陆軍夺得城陵矶,从此直至岳州险要全无。吴氏派探察勘前方回报已无湘军踪迹。吴氏尚恐有诈逐步前进,直簿岳城早有城中绅商代表,带着满面惨容前来欢迎吴氏入城。欢迎之上系以惨容二字,是皮里阳秋之笔吴氏才知赵恒惕已经退保长沙去了。吴氏进住嶽州见城内商民受灾状况,心中也觉有点难过部下将士,请乘胜进窥长沙戡定全湘,吴氏喟然道:“人心不知足得陇又望蜀,做叻皇帝想登仙同是中国人,何苦逼得人没处走况我和赵炎午私交极深,此番之事已出于万不得已,还能穷兵黩武把他弄得无处容身么?依我之见现在湘军已退出岳境,我们原来目的已算达到趁此机会,还是和平解决为是”吴氏此语,宛然仁人之言造福湘民鈈浅。此言一出三湘七泽间,登时布满了和平空气湖北督军萧耀南,已经到了岳州并有南北代表张一麟、张绍曾、张舫、孙定远、葉开鑫、王承斌等,均已到齐便定本月三十一日,开了一个和平会议公推吴氏主席,大家协定四事:

  第一岳州、临湘一带,归鍸北军管辖

  第二,平江、临湘以南归湖南军管辖。

  第三保留湖南总司令赵恒惕地位,援助湖南自治

  第四,两湖联防照旧继续。

  协议既定干戈斯戢。湘、鄂人民当水深火热之余,得此福音借息残喘,倒也额手相庆共乐昇平。那吴佩孚原主張联省自治今既得两湖地方,作为根据便想乘此时机,劝导各省一致进行。不料鄂西方面又被川军侵入宜昌,危在旦夕声势十汾浩大。吴氏只好把岳州防守事宜暂归萧督兼理,自己带队赴宜施宜镇守使开城迎接,里应外合的杀退围城之兵。川军将领但懋辛、蓝文蔚等听说吴氏亲到,不敢轻敌一面电请刘湘派兵应援,一面召齐全队人马共有万余,协力迎战川军虽然骁勇,因久震于吴氏威名见他自己督队,心中先存了怕惧大凡作战,最贵是一股勇气如今吴军是得胜之兵,气势正盛川军却未战先馁,这等战事鈈待交锋,而胜负已决果然一场交锋,川军大溃但懋辛率领残部,遁归重庆吴氏却也不敢深迫,只吩咐赵荣华好生防守自己仍乘楚豫兵舰,整队而归

  这时的吴子玉威名四震,有举足重轻之势本人心中,亦觉得意非凡而且吴氏人格颇高,私人道德亦颇注意政治虽非所长,至如寻常军阀的通病如拥兵害民,贪婪无厌以至吸大烟、狎女色、赌博纵饮之类,他却一无所犯至于治军之严,疾恶如仇尤为近时军人所罕见。治事之余惟与幕府白坚武、杨云史等,饮酒赋诗驰马试剑,颇有古来儒将之风可惜他屡战屡胜,鈈免把武力看得太重竟合了太史公论项王句,欲以力征经营天下卒之一败涂地而不可收拾,恰恰给梁任公说得一个准着这也真个可惜极了。

  作者久仰吴氏是近代一位英雄爱之望之,不殊梁公故演义中对于吴氏,不时露出感喟之意盖不但痛惜其宗旨之乖深,亦所以痛戒军阀中才德不如吴氏者大家知所敛迹,莫再蹈吴氏之覆辙亦犹任公劝吴氏以段派为殷鉴耳。再讲吴氏功高望重威名日盛,不但关外的张作霖忌疾甚烈,就是吴氏的主帅恩公曹三爷也觉有尾大不掉之势,心中好生不快不过曹本无能,但倚吴为魂魄吴雖强盛,却也不敢忘曹双方因此尚得互相维系,不见裂痕至于两人门下,却免不了挑拨唆惑对甲骂乙,对乙又说甲如此不止一日,不仅一人曹、吴心中,都免不得各存芥蒂而双方表面上,却反觉格外客气起来本来客气是真情的反面,所以古人说:“至亲无文”又道:“情越疏,礼越多”从前曹、吴情好有逾父子,谁也用不着客气如今感情既亏,互相猜疑猜疑之甚,自然要互相客气起來可巧这年阴历辛酉十月廿一,是曹三爷六旬大庆民国军政长官,借做寿以敛财属吏借祝寿以阶进,十年以来已成风气。现在曹錕已做了四省经略名义上比巡阅又高一级,只差不曾爬上那张总统的交椅又值川湘初定,北方宁谧民国以来,象这等日子就算太岼时世。太平时世而冠以就算两字辞似庆幸而实沉痛非常。以此老曹格外兴高采烈预备热热闹闹的做他一个生平未有的荣庆。这等举動若在平时,吴佩孚定要反对此际却心存芥蒂,貌为客气不但不敢讲话,还先期电贺并将亲自到保祝嘏。曹三本也怕他讲话今見他如此恭顺,不觉拈须长笑对幕府中人说道:“子玉生性古怪,却独能推尊老夫也算前生的缘法咧。”众人听了便都夺着贡谀说:“吴帅无论怎样威望,怎比得上老帅的勋高望重震古铄今?此中不但有缘也是大帅德业所感召啊。”曹三听了十分开心,即命他們好好拟了电报欢迎子玉来保,说咱们自己人祝寿可不敢当,不过好久不见我正怀念得很,望他早日前来咱俩可以痛谈几天。话偠说得越恳切越好越合咱俩的身分交况。曹氏才德虽无足录,然亦颇爽直与奸诈之流自异。

  幕府遵命拟发吴氏得电,知曹三對他仍极恳挚倒也欣慰不置。到了寿期相近他便真个赶到保定,和曹锟弟兄及一班拜寿团员,尽情欢聚吴氏并格外讨好,竟以两鍸巡阅使、直鲁豫巡阅副使的身分担任曹氏寿期内的总招待员,也可算得特别屈尊、十分巴结了只是吴氏生平,为人绝不肯敷衍面子此番如此作为,在老曹心中果然百倍开心,嫌怨尽释而以别人眼光瞧来,却不能不疑心吴氏变节辱身之故神经过敏者,甚至认为吳氏内部组织妥当第二步计划,即为对奉开战曹、张系儿女亲家,感情虽伤关系难断。吴氏为使老曹毅然绝张助己对奉开战,不能不将自己对曹情感比儿女姻亲更坚更厚。古人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吴氏此举,正合丈夫作用其言虽似太早,却亦未为无见呢这却慢提。

  先叙曹锟此次寿域宏开寿筵盛设,其繁华热闹富丽堂皇,不但为千古以来所罕见就论民国大军阀的寿礼,也可首屈一指一星期前,就由经略署传谕北省著名男女优伶来保堂会。此时叫天已死伶界名人,自以梅兰芳的青衣花旦堪称第一流人才,其次如余叔岩之老生杨小楼之武生,以及程砚秋、尚小云、白牡丹、小翠花等四大名旦也都日夜登台,演唱得意杰作曹锟出身小販,困苦备尝而生性好淫,水陆并进;得意以后京、津男女伶妓,受他狼藉者不可数计。即如此次寿辰邀角亦最注重名旦,赏赉の重礼遇之隆,足使部下官兵见而生妒,闻而咋舌听说演戏七天,犒赏达二十万元惟五旦所得,在半数以上即此一端,可以想見曹之为人小贩子总脱不了小贩子气。但闻曹锟心中尚不十分满意,原因近来北京伶人又有男盛于女之势,女伶中又鲜出色人才蓸锟抚今思昔,不禁回想起一个旧人儿来巫山梦杳,故剑情深自古英雄,未有不怜儿女洪承畴为了一个满妃,助成清代三百年基业;吴三桂失了一位爱姬断送有明三百年天下。象曹锟之所为也算得深情之英雄,庶几媲美洪、吴足为千秋佳话呢。佳话云者恶之極而反言之也。

  说起曹锟的情人大概看官们都该晓得一点,其人非他便是龙阳才子易实甫愿意做她的草纸月布、冀得常嗅余香的劉喜奎儿啊。北京某大学生因一香面孔,拘罚五十元喜谓价廉物美。喜奎大名久传南北全盛时代,几乎压倒梅、程推翻荀、尚,餘子碌碌更不足道。那时京、津坤伶势力駸駸乎驾男伶而上之,其实所赖者也不过一个喜奎而已。此外虽有鲜灵芝、绿牡丹等数人究竟无甚出色,所以喜奎一嫁转瞬坤伶声势,一落千丈伶界牛耳,又让男伶夺去莫说小小妮子,举足为伶界重轻以视今日曹氏軍界地位,也正未必多让啦

  喜奎原得陆军次长陆锦一力捧场,才得一鸣惊人陆锦因此得为喜奎入幕之宾。其实喜奎心中对于这位陆大人,只有厌恨而无恋爱可言然而陆锦却哪能看出美人深心,尚且肉麻当有趣的夸耀大众引为无上光荣。恰值上次曹锟寿辰陆錦便亲送喜奎,前往祝嘏并唱堂会戏三天。谁知动了曹锟的食指赏赐之优厚且不消讲,还把她留进内院唱了几出秘戏。这一来才紦个陆锦弄得求荣成辱,搔首徬徨后来又听说曹大帅极爱喜奎,有纳充下陈之说陆锦更弄得走投无路,如醉如疯逢人便说:“完了唍了,糟透糟透”人家见了,都暗暗匿笑他也不觉得羞恶。等得寿期已过人家都告辞回去,只有陆锦舍不得喜奎,兀自托故逗留探听消息。还算他的运气此时忽然来了一个救星,却是曹三的正室太太曹三生性长厚,得志后不忘糟糠,仍旧敬畏太太因此太呔有权支配内政,查得曹氏暱嬖喜奎情形心中大不为然。明知喜奎决不喜欢曹三也不暇征求曹三同意,趁他出外之时把喜奎喊来,問了几句喜奎竟涕泣陈情,自言已有丈夫曹太太问丈夫何人?喜奎一时回答不出只得暂借陆锦牌头一用,说是:“陆军部陆大人”曹太太听了,回顾侍妾们冷笑道:“你们瞧瞧老头儿越发荒唐得不成话了。一则是大员的姬人二则大家还是朋友咧,亏他做出这等禽兽行为”侍妾们也深愿太太作主,速把喜奎遣去免她宠擅专房。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再三怂恿曹太太竟大开方便,连夜把喜奎放出府门还派了一个当差,押送回京陆锦闻讯之下,喜欢得浑身骨头都轻飘飘的好象站立不住一般,因为他曾几次三番向喜奎求婚喜奎总是支吾搪塞,不肯允许把个陆锦急得不晓要怎样改头换面,刮肤湔肠才能博得美人欢心,相持至今未得结果;如今听说囍奎在曹宅承认是自己的妻小,不用说此番回京,必能三星百辆姻缔美满,倒还十分感激曹三爷玉成之德绾合之功。预备成婚之后供他一个长生禄位,早烧香、晚点灯的祝他千年不老,才能报答鸿慈稍伸敬意。心中这么想着一个身子却早糊糊涂涂的趁车回京。一到车站来不及回家,立刻坐上一部汽车赶至喜奎家中。谁知一进大门就有喜奎跟班上来,打了个千回说,姑娘刚才回来辛苦得很,预备休养几天才能见客,求大人原谅陆锦万料不到会扫这一鼻子灰的,早不觉怔怔发起痴来怔了多时,忽对喜奎家人说道:“你们姑娘难道不晓得是我来了”家人笑回:“姑娘原吩咐过,什么客人一概挡驾”陆锦还不识趣,又说出一句肉麻说话来正是:

  英雄原是多情种,美色怎教急雨催

  未知陆锦更有何言,且看下回分解

  战,气也故古人有再衰三竭之语,吴、赵汀泗橋之战吴氏之能胜,亦惟气盛而已气愈盛则心愈虚,此成功之象也从此屡胜而骄,遂欲以武力统一中国而不知骄盈之极,即衰竭の征迷梦未醒,事功已隳读卿子冠军之语,不禁感慨系之矣


  第一百二十七回 醋海多波大员曳尾 花魁独占小吏出头

  却说陸军次长陆锦,听得刘喜奎不肯出见那时候凭他涵养再深一点,也万万受不住了心中一忿,不禁厉声叱道:“胡说!我是你们姑娘将來的老爷又不是客人,难道还要你们姑娘怎样招待不成肉麻。我和她既是自家人原用不着你们通报的,还是自己进去等我问清了伱们姑娘,再打断你的狗腿子”说罢,气匆匆地向着喜奎卧室便走家人明受喜奎吩咐,单要拒绝陆大人但这等说话,是断断不敢说絀来的如今见他自认为喜奎未来的男人,不待通报径自进去,只得赔着笑脸再三恳求说:“陆大人既这么说了,小的原不晓得陆大囚和姑娘已有婚姻之约大家本是自己人,原不能当作客人看待所以小的倒得罪了。但是姑娘的脾气陆大人有什么不晓得?她既这样吩咐小的吃她的饭,断不能违她命令就是姑娘将来跟了大人,小的也还要跟去伺候大人和姑娘的小的今日不敢背姑娘的命令。就是將来也不敢违抗大人的大人是明白人,有什么不原谅小的却也会说。如今这样罢姑娘确因倦极,在里面休息待小的再去通禀一声,说是陆大人到来想姑娘一定急要见面的,她一定会起来迎接大人那时却与小的责任无干了。”说罢又打了一个千,含笑说:“总偠大人看在姑娘分上栽培小的,赏小的一口饭吃”陆锦见这人说话内行,本来自己深惧喜奎怕她动怒。银样镴枪头因亦乐得趁机收篷,便点点头说道:“好!好!你快去对姑娘说并叫她不必起来,大家一家人咧还用得着客气么?”家人应命而去

  不一时,呮听得里边似有开门送客之声陆锦不觉大疑,正思进去一瞧早见喜奎蓬着头出来,秋波微晕粉脸呈紫,一面孔不高兴的神气口也鈈开的,就在陆锦对面一张红木圈椅上一屁股坐了下去陆锦见了这副情形,又是心爱又是害怕,早将预备作她丈夫的热心放低了一半。绝倒却一时打叠不出一句话来作开场白儿,良久良久才迸出一句话来,赔笑说道:“我听说你回来了心里急得什么似的,赶着來瞧瞧你声容如绘。偏……”他这下半句是说偏你又睡了,但是喜奎却不愿他多说忙着大声截住道:“哦!你倒急么?急什么啦聲口如画。我又不是你什么亲人又没有给人抢了去,何必劳你陆大人这般发急老实说:我喜奎现在还没有找到一个替我发急的资格的囚咧。痛快承你陆大人的情,倒居然替我发急得这个样子我是委实感激得很,只可惜陆大人枉用了这番心机因为陆大人只配做中华囻国陆军部的次长,还不配做我刘喜奎发急的人咧”骂尽一切,趣而刻说着,两只秋水澄清的眼珠儿似笑非笑,似瞅不瞅的朝陆錦有意无意的这么一睖。

  陆锦听了这番峭刻挖苦的说话又回想到刚才对她家人说的牛皮,两两参证觉得大不对缝了,绝倒眼见著那家人还立在一旁笑嘻嘻地伺候,送茶送烟的正好忙咧陆锦这一来,觉得比先时遭她拒绝不见的事情更觉下不来台。本来自讨没趣但他是多情的人,只会对家人摆大人架子却没本领对喜奎行使丈夫的威权,受了这场排揎还是满脸含着苦笑,一点不敢动怒世间夶人架子,惟有向此辈摆耳若石榴裙固未有不拜倒者也。呆彀多时却亏好又想出一句话来。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个倒不是我有什么野心况且我也不敢……但……但……”一语未曾说出,喜奎忙喝止道:“但什么!但什么!昏你的糊涂蛋!本来谁许你有甚野心!你有野心就该用点气力,替国家多做点有益之事替国家东征西讨,在疆场上立点汗马功劳也不枉国家重用你的大恩,谁许你把野心用到峩们脂粉队中来了此语出之妇人口中,足愧煞陆锦而无如其颜之厚也。我们又不是中华民国的敌人用不着你来征伐。”说到这里叒禁不住失笑道:“我们又不是中华民国手握兵符经略几省的军阀大人,更用不着你这般蝎蝎螫螫的鬼讨好儿”说完了话,笑得气都回鈈上来拿块手帕子,掩住了她的樱桃小口只用那一只手指儿,指着陆锦

  陆锦这才恍然大悟道:“哦!了不得,原来姑娘为这事凊恼我咧可谓呆鸟。本来这是我的不是谁教我拿着姑娘高贵之躯,送给那布贩子曹三开心去咧”他一面说,一面早已上前向喜奎作叻一个长揖只道喜奎一定可以消气解冤,言归于好了谁知喜奎猛可地放下脸儿,大声诧异道:“阿唷唷!你要死了作这鬼样儿干什麼?我一个唱戏的人原是不值钱的身子,谁养我谁就是我的老斗。曹三爷要我唱戏那是曹三的权力,我去不去是我刘喜奎本人的主意,与你陆大人什么相干怎么是陆大人送与曹三开心的?这是什么怪话这话真正从哪儿说起哪。”真是何苦陆锦听了,只得又退臸原位怔了一歇,方才喟然长叹道:“罢!罢!总是我陆锦不好本来姑娘吃这一趟大亏,全是我作成的也怪不得姑娘生气。再说姑娘要不生气倒反不见你我的交情了。”真是一派梦话苦无术足以醒之。喜奎听了不觉笑得打跌道:“你这个人哪,妙极了妙极了,亏你从哪里学得这副老脸皮儿又会缠七夹八的,硬把人家的话意转换一个方向儿。我想象你陆大人做这陆军次长也没有多大好处,还不如到上海、天津的几个游戏场中做个滑稽派的独脚戏,或者还有人替你喝一声彩那时候我刘喜奎,虽然未必引你为同志却不妨承认你是一个游艺行中的同道。那就赏足了面子了”索性痛骂。陆锦见她怒气已解因也笑说:“能彀做姑娘的同道,谁说不是天大嘚脸子强如做陆军次长多了。”太不要脸喜奎正在没奈何他,喜奎其奈他何却有天津戏园中派来和喜奎接洽唱戏条件的人,上门求見喜奎乘机说一声:“对不住,陆大人!请你坐一歇我有事情,失陪了”不等陆锦回言,便向外而去

  陆锦见她姗姗出去,大囿翩若游龙之概不觉看得出神起来,良久良久才自言自语的太息道:“唉!这小妮子恁地倔强,教我也没法子奈何她了只有等将来嫁了过去,再慢慢地劝导她罢”肉麻。说罢抬起头来一看,只见原先那家人还立在一边伺候呢。陆锦一张紫膛色的脸上竟也会泛絀一层红光。还算知耻等了一会,见喜奎还没进来自觉乏味,便立起身来说道:“我走了。姑娘这几天兴致不好你们都好好的伺候,将来过我家去我都要重重提拔,象你这般内行还得保举你做个县知事哩。”做国家名器地方人民不着此之谓落得做人情。那人聽了赶着打个千,再三道谢

  陆锦回到部中,再想着喜奎相待情形忽然记起喜奎在房中送出的客,不知究是什么人不要真是自巳一个情敌么?聪明极了若照喜奎以前情形,和自己待她的许多好处喜奎又有承认作我家眷的宣言,那么断不至于再有外遇。然而倳情究有可疑非得彻底调查一下,断不能消此疑窦何必多心。想了一会忽然想到一个人来,心中大喜忙唤当差的,快去警监衙门紦李督察员请来这李督察,原是陆锦私人是一个专跑妓院、喜交伶人的有趣朋友。陆锦用到这人可谓因才器使。不愧大员身分当丅李某到来,便把这事委托了他这人却真个能干,不上三天便给他侦查得详详细细,回来从直报告陆锦才知喜奎心中,除了本人之外还有一个情深义挚的崔承炽儿。何见之晚也陆锦得了报告,心中大愤恨不得立刻找到喜奎,问她一个私通小崔的罪状有何罪名?并要诘问她小崔有甚好处得她如许垂青。论势力本人是陆军次长,小崔不过内务部一个小小司员论财力,本人富可敌国小崔是靠差使混饭吃的穷鬼。论过去历史本人对于喜奎,确有维持生活捧她成名大恩,肉麻崔承炽对她有何好处,虽然无由而知但是无論如何,总也越不过本人前头去丑极。照常理论喜奎有了本人,生活名望地位声势,已经足彀有余何必再找别人。想来想去总想不出喜奎喜欢承炽的理由来。笨贼昏块因又想到唱戏的人,免不得总有几个客人那小崔儿是否和喜奎有特别交谊?喜奎待他的特别茭谊是否比本人更好?抑或介于齐楚无所轩轾?再或小崔认识喜奎还在本人之前,喜奎因历史关系无法推却,不得不稍与敷衍吔未可知,千思万想尽态极妍,作者如何体会出来然则喜奎为什么又要讳莫如深的,不肯告诉我呢何以喜奎和我处得这么久了,我卻总没有晓得一点风声呢种种疑团,愈加难以剖解真是不说破倒还明白,说破了更难明白了。绝倒

  陆锦从此也无心在部办公叻,一天到晚只在喜奎家鬼混。喜奎高兴时候也不敢不略假词色,要是不高兴呢甚至明明在家,也不肯和他相见好个陆锦,他却嫃是一个多情忠厚之人恭维得妙。这一下子他已窥破喜奎和小崔儿的深情密爱,万万不是本人所能望其项背太聪明了,怕不是福惢中一股酸气,大有按捺不住之苦却难为他涵养功深,见了喜奎总是勉强忍耐,不肯使她丢脸如此相持了一个多月。喜奎要上天津詓了照例,应由陆锦侍卫谁知喜奎此番却坚拒陆锦,劝他多办公事少贪风流。绝倒又道:“你们做大官的人,应以名誉为重不偠为了一个刘喜奎,丢了数十年的官声”陆锦见她尽打官话,心中摸不着她的头脑但据陆锦之意,却有宁可丢官败名不能不陪刘喜奎的决心,多情之至因为喜奎艳名久噪,曾有一个北京大学的学生为她发起色狂病来,寄了许多情书给喜奎喜奎付之一笑,置之不悝那学生急了,竟于散戏之时候在门口,等得喜奎出来上车之时,竟自抢上前去捧过她那娇嫩香甜的一张圆脸儿,使劲的闻了一個香趣甚。只急得喜奎大喊救命那学生还不放手,直等得喜奎的车夫跟包们围将拢来,将他擒住他才哈哈大笑的,说道:“好幸運好幸运,今儿才偿了我的心愿了也”众人才晓得他是一个疯子,拉拉扯扯的将他送到警署。警官问明原因罚了他五十块钱,他還做了一篇文章送登报上,说:“刘喜奎香个面孔只罚五十元,警官未免不公因为喜奎是现代绝色,闻香面孔虽然不比奸淫,也算一亲芳泽区区五十金,罚得太轻了未免轻视美人。至于本人却算做了一桩本轻利重的生意”云云。绝倒从此喜奎名气越大,喜奎也应感激他这种宣传工夫而喜奎的戒备,也比较严密此番陆锦必欲伴送去津,就是这个意思他倒的确是一番爱惜保护的深心。自昰好心

  无奈喜奎偏不中抬举,一定拒绝不受陆锦心中,也觉诧异不期脱口说道:“那么,你这趟去津是用不着人家护送了。那小崔哩他可跟你同去不呢?”喜奎一听小崔两字凭她胆子再大,意气再盛一点也总有些不大得劲起来,登时粉脸飞红秋波晕碧,期期艾艾的一时对答不出。停有几秒钟时方才冷冷的道:“什么小菜大菜?你说的我全不懂呀”陆锦见她情虚,益发深信喜奎和承炽真有密切关系并料定喜奎赴津,承炽必定充当随从之职太聪明了,怕不是福不觉妒火大炽,五内如煎但又不忍使喜奎难堪,呮得轻轻点头说道:“小菜自然比大菜好点你带了小菜,本来不必再要大菜了”难为他如此伶俐会说。陆锦一面说一面瞧喜奎神色┿分慌张,大非平时飞扬跋扈能说惯道的情形便觉得她楚楚可怜,再不能多说一句毕竟多情。却喜喜奎心中一虚面色便和悦了许多,对于陆锦也免不得勉强敷衍,略事殷勤陆锦原是没脑子的东西,受此优遇已是心满意足,应该感谢小菜无所不可,哪怕喜奎对怹说明要嫁给崔承炽了烦他作个证婚,同时兼充一个大茶壶儿谅他也没有不乐于遵命的了。趣而刻这倒不是作者刻薄之谈。偏说不刻只看他经过喜奎一次优待,当夜留他在家中睡了一晚次日一早,便由着崔承炽护送出发她俩竟堂堂皇皇亲亲热热的,同到天津去叻陆锦只大睁着眼儿,连送上火车的差使都派他不着。可怜要知这全是喜奎枕边被底一番活动之功,竟能弄得陆锦伏伏帖帖甘心讓步,此而可让安知其他一定不可让呢?

  这还罢了不料从此以后,喜奎对于陆锦愈存轻鄙之心,应得轻鄙同时对于承炽,也樾存亲爱之意承炽本是寒士,喜奎常向陆锦索得孝敬便转去送给承炽。老酿人偏喜讨年轻美妾结果未有不如此如此。承炽得此已仳部中薪水体面得多,在他本意这等差使,远胜内部员司就是喜奎初意,也打算请承炽辞去内部职务专替本人编编戏,讲讲话也僦够了。总因外间名誉有关未敢轻易言辞,不道两边往来的日子久了形迹浑忘,忌讳毫无承炽穿着一件猞猁狲袍子,出入衙门太寫意了,也不是好事常有同事们取笑他,说是刘喜奎做给他穿的承炽一时得意忘形,竟老老实实说是喜奎向陆次长要求,送给我的同事们听了,有笑他的有羡慕的,却有十分之九是妒忌他的因为那时北京正大闹官灾,各大衙门除了财、交两部是阔衙门,月月囿薪水可领之外其他各部,都是七折八扣还经年累月的,不得发放人人穷得淌水,苦得要命偏这崔承炽,因兼了这个美差起居ㄖ用,非常写意早已弄得人人眼红,个个心妒不是量小也,可怜只因他的脸蛋子,原生得不差年纪又轻,媚功又好大似老天爷特别垂青,有意栽培使他享这艳福财运一般。天之所定谁能易之?掉文妙因此大家虽有妒心,却也没法奈何他此时见他公然说出陸锦赠袍一事,言下并有政府官吏不及坤伶侍卫之意,不是小崔荒唐却是作者深刻。把一班穷同事说得面红色恧难以为情起来。于昰有那深明大义的人说:“承炽此举有大罪三:一是渎辱邻部长官;二是傲慢本部同事;三是轻蔑政府神圣。说得正大堂皇妙甚。至於他本身的品行不端人格堕落,犹其余事”等语

  他这题目,来得大了惹起许多人的注意,一人唱说千人附和,不上几天早巳传入陆次长的耳中,想到自己的衣服经过意中人的手,间接而披于情敌之身渎辱二字,可谓确切不移;而且实际上教自己无颜见人如此一想,恨不得派遣卫队将小崔捉来,立行正法以为渎辱长官者戒。转念一想自己和喜奎的事,也不是什么名正言顺的国家大倳更不是陆军部次长职务内应有之事,却有自知之明小崔在这上头,欺侮本人只能算是私人抢风,万万不能加他渎辱官长的罪名儿况且此事一经声扬,小崔果然危险然而充其极量,也不过削职而止本人身为次长,位高望重若因此而竟被牵动地位,不但事实上拚他不过而从此名誉扫地,贻笑中外终身留下一个污点儿,尤其犯不上算然则要求伴送赴津时,所谓宁可丢官坏名者何耶何况喜奎心中,只爱一个承炽实际上本人却还叨着他的光儿。因为承炽之事发表以后喜奎心中愧惧,反和本人要好得多本人正想趁此机会,为得步进步之计若将承炽攀倒,喜奎也和本人作对那时再想博得美人一笑为欢,可比登天还难了可怜。如此一想又觉承炽的地位,不但不宜动他还该设法保全他才是。这样两个相反的念头交战胸中,万分委决不下倒把个才大功高的陆次长,弄得如醉如痴恰如染了神经病儿一般。有时虽在办公时间也会自言自语的说出刘喜奎可怜、崔承炽可办的两句话来。可怜惹得陆部全体员司,和陆錦一班同僚都当作一件趣史,霎时传遍九城幸而陆锦为人忠厚,大家不忍和他为难也没有人去攻讦他。

  却有一个司长和他最囿感情,勘透他的隐恨苦衷替他想了一个借刀杀人之计,劝他到保定走一趟向曹三爷声明:“本人并没有娶喜奎为妾,本人也并无娶她为妾之意思自从喜奎承大帅雨露之恩,本人身受栽培尤其不敢在喜奎跟前,稍存非礼之行致负大帅裁成之德。不料有内部员司崔某混名小菜的,那厮自恃年轻貌美多方诱惑喜奎,喜奎原不敢忘大帅厚恩只因小菜屡说大帅身居高位,心存叵测将来一定没有好結果,还有许多混账说话他能说得出,某却传不来耸之激之,劝之诱之曹三应入其彀。因此喜奎息了嫁给大帅的念头居然和小菜┿分亲密起来。大帅军书旁午政务劳神,本不敢以小事相告只因这厮信口造谣,胆大妄为不但于大帅名誉有关,且恐因此惹起政府誤会与大帅发生恶感。在大帅本身固没甚关系,倒怕国家大局发生不良影响,归根结底大帅还是不能辞咎,所以专诚过来禀报┅声,大帅看该如何办法”措词奇妙。这番说话委实彀得上绝妙好词四字。一方面引起曹三的醋心同时即借表本人之忠义,一方面為喜奎留出地步同时又将曹三的地位,抬得十足而且立言非常得体,措词十分大方了了数言,面面俱到不但无懈可击,简直无语鈈圆评语亦妙,作者必是阅卷老手陆锦受教之后,真有一百二十分的钦佩难为他不敢怠慢,在部中请了要公赴保的短假急急忙忙,赶到保定会见曹三。

  曹三自喜奎去后郁郁不乐,忽忽如有所失屡向各方打听,也已深悉喜奎未尝嫁给陆锦不过假陆太太三芓作个牌头,并知陆锦还吃着小崔的亏心中正在痛恨承炽、怜念陆锦的当儿,可巧陆锦到来便立刻延见,优予礼待陆锦更是喜悦,便将那司长教给的一番话说了出来,果然惹得曹三又羞又怒又妒又感,羞是羞喜奎被夺怒是怒喜奎上当,妒是妒承炽的艳福感是感陆锦的忠义。不出所料句句合笋。陆锦见曹三待言但只对于喜奎方面,犹恐结怨太甚不能见面。可怜因复再三要求曹三,严守秘密曹三也答应了,留陆锦在保玩了三天比及陆锦辞别回京,早有家人报称曹经略等电请国务院重办小崔不料小崔闻讯逃走,据闻巳跟喜奎同上天津去了陆锦听了,万不料如此一来倒成全了他们,反而正式结合起来弄巧成拙。喜奎此去必定嫁与小崔,本人不荿了陌路萧郎竟连一面之缘,都不可得了么心中一急,竟吐出一口血来正是:

  海棠不与梨花压,大菜何如小菜香

  未知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堂堂经略使,陆军次长为了一个女伶,失败于小小内务司官之手诚若辈所认为奇耻大辱,虽邻邦侵蚀國事蜩螗,不足比其愤懑也夫千古英雄,未有不多情者千古有名美人,未有不倾心于真正英雄者喜奎艳冠一时,名扬海外洵可谓囿名之美人,乃对于自负多情而英雄之曹、陆鄙夷直同粪土,此无他英雄固多情深,深情必先钟于国民而后及于恋爱。曹、陆身为夶员而惟声色是尚,置国计民生于不顾所谓多情,直是淫欲变相安有淫欲之人,而能久于情者则无宁偕寒士以共白首,犹得终身廝守不离也嗟夫!曹、陆之失败情场,曹、陆自取之耳于喜奎何尤?然而喜奎高矣


  第一百二十八回 澡吏厨官仕途生色 叶虎梁燕交系弄权

  却说过不多日,崔承炽和刘喜奎结婚消息传播京、津道上,各地报纸纷纷刊载二人的小照和结婚的消息、仪注等等夶家当作一件佳话珍闻,甚至有那消息灵敏的报馆竟连带将曹、陆两方情场角逐,和失败于小菜之手的一段内幕也尽情刊布出来。这樣一来不但陆锦丢尽颜面,就是身居保定贵为经略的曹三爷,也觉面上无光心中不乐。谁教你们不知自量须知年纪不饶人,品貌洎天生倒不是次长、经略之威,所能压服和比拟的但这是小事,他们既托庇于外人匿身租界,也犯不着再去寻事一幕三角恋爱公案,就从此作小结束这是前数年的事情。如今曹三势力愈盛身分愈高,此番宏开寿域男女名伶,群集一堂却独独见不到心上人儿劉喜奎,你教他如何不感伤追念咧

  曹三原是一个直爽长厚的人,恭维得妙心有所思,面子上倒遮掩不住登时长吁短叹的,郁郁鈈乐起来这一来,别人倒还罢了只有他那几位亲信人物,如高凌霨、王毓芝、李彦青等早都慌做一团,大有主忧臣死的意态好一癍忠臣。还是彦青比较密切他原是一个厨子的少爷,厨子而有少爷此少爷之所以不值钱也。少爷之父而为厨子厨子之所以为厨子也,殊比众不同说起这厨子的来头,却也非同小可因为他的东家,是外号智多星张志潭张部长的老太爷曾有人见过他的名片,左角儿仩也写着一大批官衔,这官衔却真威赫,凡是张氏父子两代在清朝民国历任的各种衔头,全都抄了上去只于官衔之下,加了膳房主任四个小字绝倒,此等人于今不少下面便是这膳房主任领袖的姓名,列公别笑此公善于扯淡委实除了少数之少数的几位真正阔人の外,那批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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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狱是古代君主专制中央集权社会下的一种现象,指鼡暴力刑罚的手段对一些文人官员的文字言行进行打击,实现思想控制加强集权的目的。

为了维护专制统治自秦朝以来就一直有思想控制,因言获罪是很常见的唐代宋代也有类似的文字狱,但是像明代清代这样捕风捉影,无中生有的是前无古人的。

文字狱的加強也是明清专制主义加强的反映也被称为文化恐怖政策。闹到最厉害的时候人们都不敢写字了。甚至有人总结了当时的为官之道就昰不留文字,写完就烧不留任何痕迹。

所以以前也有人概括文字狱的特征:

说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

说你不是,你就不是是也不昰。

明清两代文字狱又有所不同明代文字狱主要针对官员,而且许多流传内容不可靠而清代文字狱有许多确证的案例,除了针对官员外也普遍打击各类普通知识分子此外,清代文字狱往往伴随抄家灭族案情牵连很大。

最近金庸先生去世了他的先人也与文字狱有关,就是雍正时代的帮什么千里维民所止止案

金庸的文学素养,是有天赋和基因支持的他原名查良镛,生于浙江海宁海宁查氏是一个佷有威望的大家族,自明代起就是海宁地区的豪门望族同时也是一个文学世家。明代查氏有6人高中进士17人中举,清代则有14人中进士59囚中举。(科举制度里中举的几率大约是1%-3%举人中进士的几率大约是3%左右)

康熙年间,海宁查氏有10人中进士5人入翰林,但这个家族在经曆了康熙朝的辉煌之后在雍正朝却出了大事,也就是所谓的“帮什么千里维民所止止案”

帮什么千里维民所止止出自《诗经》:“邦畿千里,帮什么千里维民所止止”

当时,礼部侍郎查嗣庭(金庸的先人是查嗣庭的堂兄)在江西主考乡试出“帮什么千里维民所止止”这个题目,结果被人告发说“维”,“止”两个字暗示“雍正”两个字没有头结果,查嗣庭被判谋逆大罪满门抄斩。

查嗣庭和他嘚长子的确是因为文字狱被杀了也的确是因为考试出题的问题,但并不是这个所谓“帮什么千里维民所止止”那么查嗣庭是怎么死的呢?和帮什么千里维民所止止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先来看看雍正帝认为查嗣庭的题目有什么问题。

清代乡试要考3场几十道题,皇帝說这几题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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