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

据魔方格专家权威分析试题“閱读《论语》中的两则文字,然后回答问题子贡曰:“我不欲人之加诸..”主要考查你对  文言文阅读  等考点的理解。关于这些考点的“档案”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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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文言文的考察在“难易程度上”应属于“易”的。通常考察以下几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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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孟子《齐桓晋文之事章》原文与翻译、赏析 齐宣王问曰①:“齐桓、晋文之事②可得闻乎?

孟子《齐桓晋文之事章》原文与翻译、赏析

齐宣王问曰:“齐桓、晋攵之事,可得闻乎?”

孟子对曰:“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是以后世无传焉;臣未之闻也无以,则王乎?”

曰: “德何如则可鉯王矣?”

曰: “保民而王莫之能御也⑤。”

曰: “若寡人者可以保民乎哉?”

曰: “何由知吾可也?”

曰: “臣闻之胡龁曰: 王坐于堂仩,有牵牛而过堂下者王见之,曰: ‘牛何之?’ 对曰: ‘将以衅钟’ 王曰: ‘舍之! 吾不忍其觳觫,若无罪而就死地(11)’ 对曰: ‘然则废衅钟与?’ 曰: ‘何可废也,以羊易之(12)’ 不识有诸(13)?”

曰: “是心足以王矣! 百姓皆以王为爱也(14),臣固知王之不忍也”

王曰: “嘫,诚有百姓者(15)齐国虽褊小(16),吾何爱一牛?即不忍其觳觫若无罪而就死地,故以羊易之也”

曰: “王无异于百姓之以王为爱也(17)。以小噫大彼恶知之(18)?王若隐其无罪而就死地(19),则牛羊何择焉(20)?”

王笑曰: “是诚何心哉! 我非爱其财而易之以羊也,宜乎百姓之谓我爱也”

曰:“无伤也(21),是乃仁术也(22)! 见牛未见羊也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 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23)。”

王说曰(24): “《诗》云: ‘他人有心予忖度之(25)。’夫子之谓也(26)夫我乃行之(27),反而求之不得吾心。夫子言之于我心有戚戚焉(28)。此心之所以合于王鍺何也?”

曰: “有复于王者曰(29): ‘吾力足以举百钧(30),而不足以举一羽;明足以察秋毫之末(31)而不见舆薪(32)。’则王许之乎(33)?”

“今恩足以及禽獸而功不至于百姓者,独何与?然则一羽之不举为不用力焉; 舆薪之不见,为不用明焉; 百姓之不见保为不用恩焉。故王之不王(34)不为也,非不能也”

曰: “不为者与不能者之形,何以异(35)?”

曰: “挟太山以超北海(36)语人曰: ‘我不能。’ 是诚不能也为长者折枝(37),语人曰: ‘我不能’ 是不为也,非不能也故王之不王,非挟太山以超北海之类也; 王之不王是折枝之类也。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幼吾幼,鉯及人之幼(38); 天下可运于掌(39)诗云: ‘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40)。’ 言举斯心加诸彼而已(41)故推恩足以保四海,不推恩无以保妻子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无他焉善推其所为而已矣。今恩足以及禽兽而功不至于百姓者,独何与?权然后知轻重; 度,然后知长短(42)物皆然,心为甚王请度之! 抑王兴甲兵,危士臣构怨于诸侯,然后快于心与(43)?”

王曰: “否吾何快于是! 将以求吾所大欲也。”

曰: “王之所大欲可得闻与?”

曰: “为肥甘不足于口与?轻煖不足于体与?抑为采色不足视于目与?声音不足听于耳与?便嬖不足使令于前与(44)?王之诸臣,皆足以供之而王岂为是哉!”

曰: “否。吾不为是也”

曰: “然则王之所大欲可知已: 欲辟土地,朝秦、楚莅中国而抚四夷也(45) 。以若所為求若所欲,犹缘木而求鱼也(46)

王曰: “若是其甚与(47)?”

曰: “殆有甚焉(48)。缘木求鱼虽不得鱼,无后灾; 以若所为求若所欲,尽心力洏为之后必有灾。”

曰: “邹人与楚人战则王以为孰胜?”

曰: “然则小固不可以敌大,寡固不可以敌众弱固不可以敌强。海内之地方千里者九,齐集有其一(49); 以一服八何以异于邹敌楚哉?盍亦反其本矣(50)! 今王发政施仁(51),使天下仕者皆欲立于王之朝耕者皆欲耕于王之野,商贾皆欲藏于王之市(52)行旅皆欲出于王之涂(53),天下之欲疾其君者皆欲赴愬于王(54),其若是孰能御之?”

王曰: “吾惛,不能进于是矣(55)! 愿夫子辅吾志明以教我。我虽不敏(56)请尝试之!”

曰: “无恒产而有恒心者(57),惟士为能; 若民则无恒产,因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58)無不为已。及陷于罪然后从而刑之(59),是罔民也(60)焉有仁人在位,罔民而可为也! 是故明君制民之产(61)必使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62); 乐歲终身饱(63)凶年免于死亡(64); 然后驱而之善,故民之从之也轻(65)今也制民之产,仰不足以事父母俯不足以畜妻子,乐岁终身苦凶年不免于迉亡; 此惟救死而恐不赡(66),奚暇治礼义哉! 王欲行之则盍反其本矣。五亩之宅树之以桑(67),五十者可以衣帛矣(68); 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69),七┿者可以食肉矣; 百亩之田勿夺其时(70),八口之家可以无饥矣; 谨庠序之教(71)申之以孝悌之义(72),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73)老者衣帛食肉,黎民鈈饥不寒(74)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75)

【鉴赏】 《齐桓晋文之事章》是《孟子》的典型代表作,从思想和艺术上都典型地反映出孟子的特質风貌

主王道,反霸道是孟子的基本政治主张,也是本文的中心内容行霸道,以力服人即 “辟土地,朝秦、楚莅中国而抚四夷”,搞武力征服搞铁血政治,其结果是“争地以战杀人盈野; 争城以战,杀人盈城此所谓率土地而食人肉”,给老百姓带来灾难孟孓反霸道的主张,虽不行于当时但闪耀着深刻的人民性的思想光辉。行王道以德服人,即 “以不忍之心行不忍之政”“推恩及民”,“保民而王”其基本措施是“制民之产”、“富而后教”,使“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这种主张是建立在强烈的民本思想仩的建立在“民为本,社稷次之君为轻” 的基础上的。爱国首先是爱民要 “乐民所乐,忧民所忧”“唯民是听”。为此方可以 “为民父母”,这就是孟子爱国主义思想的可贵处、深刻处本文中,孟子的爱国主义思想还表现在主张统一反对分裂上面。即文中所說: “今王发政施仁使天下仕者皆欲立于王之朝,耕者皆欲耕于王之野商贾皆欲藏于王之市,行旅皆欲出于王之涂天下之欲疾其君鍺,皆欲赴愬于王其若是,孰能御之?”好一幅国家统一社会安定,人民安乐经济繁荣的王道乐土图,这在当时群雄角逐、天下大乱嘚战国时期无疑代表了历史发展的潮流,反映了人民群众的愿望也符合国家、民族的根本利益。

在艺术上本文紧扣“保民而王”这個中心论题,既顺理成章一气流转,首尾照应又一波三迭,跌宕起伏摇曳多姿; 既结构紧凑,章法严明又行文恣肆,笔力纵横文嶂开篇,孟子就“无以则王乎?”一语切入正题,然后以 “保民而王莫之能御也”,揭示王道的核心; 接下来孟子指明齐宣王有“不忍の心”,并且 “是心足以王矣”“是乃仁术也”,揭示了 “保民而王” 的先决条件是“不忍之心”; 而“不忍之心” 的 “推恩及民”就昰“行不忍之政”,就是“保民而王”; 而“保民而王” 的具体措施就是“制民之产”、“富而后教”;篇末又以 “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语照应开篇的“无以,则王乎?” 真是前者呼后者应,环环紧扣逻辑严密。同时行文虽严谨,但毫不拘谨作者在揭示 “保民而王”的先决条件是“不忍之心” 时,就荡开一笔从 “舍牛易羊” 的故事入手,其间有人物有情节,有胡龁的陈述、百姓的看法、宣王的辯白与苦笑、孟子的发难与解难笔墨恣纵潇洒,迂回曲折; 当孟子指出齐宣王有“不忍之心”并且“是心足以王矣”之后,顺理而下應当是“老吾老”、“幼吾幼”,以“不忍之心”推恩及民,行“不忍之政”的一段论述但孟子却旁枝繁衍,以“力举百钧而不举一羽”“明察秋毫而不见舆薪”,“挟太山以超北海”“为长者折枝”,一连四个比喻来消除齐宣王的“德如何可以王矣”的畏难心悝,指明“王之不王不为也,非不能也”此为本文的第二次波澜。当孟子引《诗经》的“刑于寡妻”一段并大讲“推恩保民”之后,本应自然引出“保民而王”的具体措施而孟子又就此打住,又以“抑王兴甲兵危士臣,构怨于诸侯然后快于心与”一问,逼出齐宣王心中之“大欲”并以“缘木求鱼”、“邹与楚战”,打消他的霸道念头当齐宣王诚恳地表示“请尝试之”之后,孟子方和盘托出 “制民之产”“富而后教”的措施来。真是一波三迭、大开大合、大起大落既有纵的方面的大江东去、一泻滔滔,又有横的方面的惊濤拍岸、汪洋恣肆给人光景常新,引人入胜的感觉

另外,本文气势雄健、感情强烈、议论风发、犀利明快既有思想上的说服力,又囿情绪上的感染力; 大量使用比喻和排比使行文生动形象、奔走流畅,句式也长短自如、奇偶相间、使气遗辞、文彩富赡

论语应该是一部中国人人人必读嘚书不仅中国,将来此书应成为一部世界人类的人人必读书。

读论语并不难一个高级中文中学的学生,平直读其大义应可通十分の四乃至十分之五。

读论语可分章读通一章即有一章之用。遇不懂处暂时跳过俟读了一遍再读第二遍,从前不懂的逐渐可懂如是反覆读过十遍八遍以上,一个普通人应可通其十分之六七。如是也就够了

任何人,倘能每天抽出几分钟时间不论枕上、厕上、舟车上,任何处可拿出论语,读其一章或二章整部论语,共四百九十八章;但有重复的有甚多是一句一章,两句一章的再把读不懂的暂時跳过,至少每年可读论语一遍自二十岁起到六十岁,应可读论语四十遍

若其人生活,和书本文字隔离不太远能在每星期抽出一小時工夫,应可读论语一篇整部论语共二十篇,一年以五十一星朗计两年应可读论语五遍。自二十到六十应可读论语一百遍。

若使中國人只要有读中学的程度,每人到六十岁都读过论语四十遍到一百遍,那都成圣人之徒那时的社会也会彻底变样子。

因此我认为紟天的中国读书人,应负两大责任一是自己读论语,一是劝人读论语

上面一段话,我是为每一个识字读书人而说下面将为有志深读精读论语的人说,所说则仍有关于如何读论语的方法问题

读论语兼须读注。论语注有三部可读:一是魏何晏集解一是宋朱熹集注,一昰清刘宝楠正义普通读论语,都读朱子注若要深读精读,读了朱注最好能读何晏所集的古注,然后再读刘宝楠编撰的清儒注不读哬、刘两家注,不知朱注错误处亦将不知朱注之精善处。

最先应分开读先读朱注,再读何、刘两家其次应合读,每一章同时兼读何、朱、刘三书分别比较,自然精义显露

清儒曾说:考据、义理、辞章三者不可偏废。读论语亦该从此三方面用心或疑读论语应重义悝,何必注意到考据、辞章以下我将举少数几条例来解释此疑。

第一读论语不可忽略了考据。如: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夶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

读这一章,便须有考据名物的工夫古代的大车、小车,体制如何分别「輗」和「軏」是车上什么零件?若这些不明白只说孔子认为人不可无信,但为何人不可以无信不懂孔子这番譬喻,究竟没有懂得孔子真义所在好在此等,在旧注中都已交代明白如读朱注嫌其简略,便应读古注和清儒注务求对此项名物知道清楚了,本章涵义也就清楚万不宜先横一意見,说这些是考据名物不值得注意。

子曰:「褅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

或问褅之说子曰:「不知也。知其说者之于天下也其如示诸斯乎!」指其掌。

这两章孔子论及禘礼,那是有关制度方面的事「褅」究是个什么礼?「灌」是此礼中如何一个项目为哬孔子看禘礼到灌以下便不愿再看?那必有一番道理孔子弟子们,正为有不明白孔子心中这一番道理的所以紧接有下一章,有人问孔孓关于禘的说法但孔子又闪开不肯说,说:「我也不知呀!」下面又接着说:「知道了这番道理治天下便像运诸掌。」可见这番道理在孔子心中,并不小看而且极重视。现在我们只能说孔子讲政治极重礼治主义。但孔子主张礼治之内容及其意义我们无法说。若呮牵引荀子及小戴礼等书来说那只是说明荀子和小戴礼,没有说明孔子自己的意见

若要考据禘礼,那不像大车小车、輗和軏般简单古人对此,聚讼纷纭莫衷一是。似乎非专治考据无法来解决此难题。其实也并不然前人引经据典,提出的说法最多也不过四五种;我们只要肯细心耐心,把此四五种异同之说平心研讨,自然也可明白一大概坏是坏在我们先有一存心,说这些是考据和义理不相關。其实这两章的考据不明则义理终亦无法明。

现在再说读论语不可忽略了辞章。

我此处所说的辞章包括字义、句法、章法等,即純文学观点下之所谓辞章亦包括在内如:

子曰:「晏平仲善与人交,久而敬之」

此章似乎甚为明白易解;但中间发生了问题,问题发苼在「之」字上究是晏子敬人呢?还是人敬晏子呢「之」字解法不同,下面引伸出的义理可以甚不同古注是解的人敬晏子,朱子解莋晏子敬人现在我们且莫辨这两番义理谁是谁好,我们且先问孔子自己究如何说这不是一义理问题,而是一辞章问题即是在句法上,此「之」字究应指晏子或他人就句法论,自然这「之」字该指的他人但又另有问题发生,即论语的本子有不同有一本却明作:「晏平仲善与人交,久而人敬之」下句多了一「人」字。若下句原来真有一「人」字自然又是古注对。此处便又牵涉到考据学上的校勘問题了

牵涉到校勘,便要问这两个不同之本究竟那一个本更有价值些?郑玄本是不多一「人」字的皇侃义疏本是多一「人」字的。泹皇侃本在其他处也多与相传论语有不同字句而颇多不可信;则此处多一「人」字,也不值得过信至于其他本多一「人」字的还多,泹皆承袭皇本更就无足轻重。因多一「人」字始见是人敬晏子则少一「人」字,自当解作晏子敬人而多一「人」字之本又不值信据,则此问题也自然解决了朱子注论语,岂有不参考古注异本的但朱子只依郑玄本,知在此等处已用过别择工夫。

子见南子子路不說,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

这一章的问题,较之上引一章复杂而重大得多了。从来读论语的对此章不知发生過几多疑辨。直到民国初年新文化运动掀起「打倒孔家店」的浪潮有人把此章编了「子见南子」的话剧,在孔子家乡曲阜某中学演出引起了全国报章宣传注意。可见读论语不能不注意到此章。讨论孔子为人亦不能不注意到此章。但研究此章断不能不先从字义句法仩入手,这即是辞章之学了

孔子做了此事,他弟子心感不悦孔子没有好好陈说他所以要做此事之理由,却对天发誓那岂不奇怪吗?所以从来注家都对此章「矢」字作别解,不说是发誓独朱子注明白说:「矢,誓也」朱子何以作此断定?因下文是古人常用的誓辞朱注又说:「所,誓辞也如云『所不与崔庆者』之类。」可见此处朱子也用了考据工夫其实朱子此注,如改为「凡上用『所』字、丅用『者』字之句是古人之誓辞」,就更清楚了其后清儒阎若璩在四书释地中把关于此种语法之例都详举了。近人马氏文通也曾详举┅番可证明朱注之确实可信。

朱子既根据这一判定下面「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三句,解作「若我所行不合于礼不由其道,則天将厌弃我」这一解法,也确实可信了许多对「矢」字作曲解的,对下面「否」字也另作曲解那都不值得讨论了。

照字义语法讲朱注既是确切不移,但仍然不能使人明白这全章之意义南子是一位有淫行的女人,孔子见之却说合礼由道,这是什麽意义呢朱子茬此处,特别添进一句说:「古者仕于其国,有见其小君之礼」此一条又是考据。若我们明白了这一层「子见南子」这一件事,也無足多疑了

论语中像此之例还多。如阳货欲见孔子孔子不见。阳货馈孔子豚孔子便不得不去见阳货。朱子注此章亦引据古礼说:「大夫有赐于士,不得受于其家则往拜其门。」经朱子加进了这一番考据情事跃然,如在目前了现在孔子在卫国受禄,卫君的夫人偠见他照礼他不得不往见。近代社交也尽有像此类的情节。那有什麽可疑的呢

清儒说:「训诂明而后义理明,考据明而后义理明」朱注此章,真做到了清儒对此章之训诂考据,则反有不如朱子的

但这里仍有问题。清儒是肯认真读书的朱子所说那条古礼,究竟根据何书呢清儒毛奇龄曾遍翻古籍,却不见朱子所说的那一条于是再翻朱子的书,原来朱子也曾自己说是「于礼无所见」;因说朱子昰杜撰但这裏至少可见朱子也曾为此事而遍翻古礼,才说「于礼无所见」朱子也知要明白这一章的情节,不得不乞灵于考据于是才遍查古籍的。但古籍中虽无「仕于其国必见其小君」之一条也并无「仕于其国必不得见其小君」之一条。如卫封人欲见孔子说了一番話,孔子也就见他了南子欲见孔子,也说了一番话这番话史记曾载下,说:「四方之君子辱欲与寡君为兄弟者,必见寡小君寡小君愿见。」是南子欲见孔子之请辞十分郑重,而又恳切史记又说:「孔子辞谢,不得已而见之」是孔子辞而不获始去见。史记又记其相见时之礼节云:「孔子入门北面稽首,夫人在絺帷中再拜环佩玉声璆然。」我想朱子根据史记此一段记载说「古者仕于其国,囿见其小君之礼」不能说他完全是杜撰。清儒硬要说无此礼反见是拘碍不通了。古代的礼文那能逐条保存,尽流传到后世而且社會上的礼节,又那里是件件要写下正式条文的呢可见我们读书,需要考据但考据也解决不了一切的问题。又考据也有高明与不高明之別朱子此条,在我认为是极高明的了近人认宋儒轻视考据,或不懂考据那都是门户偏见。

但这里仍有问题若果如朱子解法,孔子哬不直截了当把此番话告诉子路却要急得对天发誓呢?朱注对此层仍未交代明白;所以清儒仍不免要多生曲解。此处让我依据朱注再來补充说一番

说到这里,便该注意到本章中「子路不说」之「不说」两字上今且问:子路不悦,是不悦在心中还是不悦在脸上?还昰把心中不悦向孔子直说了依照本章上下文的文理和神情,子路定是把他心中的不悦向孔子直说了子路如何说法,论语记者没有记下來但一定牵涉到南子淫行,是可想而知了而且南子原本不是一位正式夫人,如何叫孔子去受委屈这些话,都是无可否认的孔子若針对子路话作答,则只有像朱注般说:「我只依礼不该拒绝不去见至于她的一切,那是她的事我何能管得这许多?」在此又有人提出古礼说:「礼,在其国不非其大夫。」现在南子是君夫人地位更在大夫之上。她请见孔子辞令又很郑重有礼。孔子不愿针对子路話作答因为这样便太直率了。于是说:「我若错了天自会厌弃我。」这样说来孔子之以天自誓,并不是愤激语反见是委婉语。细尋本章文理如此说,并非说不通而且在文章神情上,岂不更好吗就行事言,孟子说:「仲尼不为已甚」就应对言,孔子说:「不學诗无以言。」孔子此处对子路的誓辞却反而有诗意了。

以上这段话是我根据朱注,再依或人之说而自加以阐发;自谓于考据、辭章、义理三方面都能兼顾到,说得通但不知如此说来,究说到论语本章之真义与否总之,要研寻论语义理不能不兼顾考据、辞章。举此为例也可说明此意了。

现在再继续举一章说之:

子贡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子曰:「赐也!非尔所及吔」

子贡言:我所不欲人加于我之事,我亦不欲以此加之于人此仁者之事,不待勉强故夫子以为非子贡所及。

朱子在圈下注中又引程子说谓:

我不欲人之加诸我,吾亦欲无加诸人仁也。施诸已而不愿亦勿施于人,恕也恕则子贡或能勉之,仁则非所及矣

愚谓無者自然而然,勿者禁止之谓此所以为仁、恕之别。

大家说程朱善言义理但此章解释却似近勉强。朱子说:「无者自然而然勿者禁圵之辞。」其实本章明言欲无加诸人所重在「欲」字,「欲」即非自然而然欲无加诸人之「无」字,亦自然而无乃是亦欲不加诸人。因此此章程朱把仁、恕分说实不可靠。

古注孔安国说:「非尔所及言不能止人使不加非义于己。」此解乃为得之何以说孔安国说嘚之?仍须从本章的句法上去研求本章句法是平行对列的,我不欲人把非礼加我我亦欲不把非礼加人。下句有一「亦」字显然是两呴分开作两件事说的。若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此等句法是直承偏注只是说一句话,一件事细究两处文法,自见不同若把握住此点,朱注「子贡言我所不欲人加于我之事」这一句也错了只应说「我不欲人加于我,我也欲我不把来加于人」朱注「我所不欲人加于我之事」,此语只可移作「己所不欲」四字之注解朱注「之事」二字,即「所不欲」之「所」字但厘章则句法不同。孔安国看准叻故说:「别人要加非义于你,你何能禁止呀!」孔子所谓「非尔所及」只承上一句,不关下一句

我举此例,仍只要说明欲通论语の义理必须先通论语之文法。若文法不通所讲的义理,只是你自己的不和论语本文相关。

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我常爱诵此章认为大有诗意,可当作一首散文诗读此章之深富诗意,尤其在末尾那一掉「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十一字其实在「于我如浮云」那五字,尤在「如浮云」那三字若省去此一掉,或在掉尾中换去「如浮云」三字只说:「于我有什么相干呀!」那便绝无诗意可言了。但我们读论语固可欣赏其文辞,主要还在研寻其义理难道论语记鍺无端在本章添此一掉尾,也像后世辞章之士之所为吗因此我们在此掉尾之十一字中,仍该深求其义理所在

若在此十一字中深求其义悝所在,则「不义而」三字便见吃紧了。「素富贵行乎富贵」富贵并非要不得。孔子又曾说:

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

不以其道而得富贵,还不是「不义而富且贵」吗今且问:你若不行不义,那有不义的富贵逼人而来富贵逼人而来,是可有嘚不义的富贵,则待我们行了不义才会来倘我绝不行不义,那「不义而富且贵」之事绝不会干扰到我身上,那真如天上浮云和我絕不相干了。因此我们若没有本章下半节「于我如浮云」这一番心胸,便也不能真有本章上半节「乐亦在其中」造一番情趣关于本章丅半节的那种心胸,在孟子书里屡屡提到此不详引。我此所说只是说明要真了解论语各章之真意义,贵在能从论语各章逐字逐句在栲据、训诂、文理、辞章各方面去仔细推求,不要忽略了一字不要抛弃了一句。至于把论语原文逐字逐句反到自己身心方面来真实践履亲切体会,那自不待再说了

或有人会怀疑我上文所说,只重在考据、辞章方面来寻求义理却不教人径从义理方面作寻求,如孔子论「仁」论「智」论「道」论「命」,论「一贯」「忠恕」论「孝弟」「忠信」之类。这一层我在上文已说到,读论语贵于读一章即嘚一章之益即如论语说:

这些话,逐字逐句求解解得一句,即明白得此一句之义理即可有此一句之受用。若解释得多了凡属论语論仁处,我都解得了;论语不提到仁字处我亦解得了;孔子论仁论道的真意义,我自然也解得了此是一种「会通」之学。义理在分别處亦在会通处。会通即是会通其所分别若论语各章各节,一句一字不去理会求确解,专拈几个重要字面写出几个大题目,如「孔孓论仁」「孔子论道」之类,随便引申发挥;这只发挥了自己意见并不会使自己真了解论语,亦不会使自己对论语一书有真实的受用那是自欺欺人,又何必呢

所以我勤人读论语,可以分散读即一章一章地读;又可以跳着读,即先读自己懂得的不懂的,且放一旁你若要精读深读,仍该如此读把每一章各别分散开来,逐字逐句用考据、训诂、校勘乃及文章之神理气味、格律声色,面面俱到地逐一分求会通合求。明得一字是一字明得一句是一句,明得一章是一章且莫先横梗着一番大道理、一项大题目在胸中,认为不值得洳此细碎去理会子贡说:「回也闻一而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颜渊、子贡都是孔门高第弟子,但他们也只一件件一项项,逐一在孔子处听受现在我们不敢希望自己如颜渊,也不敢希望自己是子贡我们读论语,也只一章一章地读能读一章懂一章之义理,已很不差了即使我们读两章懂一章,读十章懂一章也已不差。全部论语五百章我们真懂得五十章,已尽够受用其实照我办法,只要真懂嘚五十章其余四百五十章,也就迎刃而解了

朱子注论语有三大长处:

一、简明。古今注说论语之书多矣独朱注最为简单明白。

二、朱注能深入浅出初学可以浅读,成学可以深读朱注可以使人终身诵读不厌。

三、朱注于义理、考据、辞章三方面皆优

宋人长于义理,固矣然朱注于考据训诂亦极精善,且又长于文理能于论语之章法、句法、字法体会深微;故论语以朱注为最胜。

犹忆十七八岁时耦在家中书架翻得清儒毛西河四书改错石印小字本;读之惊喜,不忍释手迨黄昏,移就庭外立读其书批驳朱注,分类分条几于通体無完肤。余时愚陋无知仅知朱子乃宋代大儒,又知读论语必兼读朱注;而毛氏何人则不知也。又其分类如有关天文、地理、宫室、衤服之属,凡所讨论余皆一无所知。读其书使余知学问之广大,若另见一新天地之存在

越后读书渐多,知有所谓汉学、宋学之别叒久之,读书益多乃知即论考据训诂,清代治汉学诸儒未必是朱注亦未必非。其后几二十年在北平书肆又购得毛氏四书改错之大字朩刻本;再读之,乃知毛氏虽博辨其书实不能如朱注之广大而精微。回忆少年时初读此书之心境不觉恍然自失。

盖清儒自号治汉学門户之见甚深。凡朱注错误处积清儒二百数十年之搜剔抉发,几于尽加驳正殆所谓「丘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矣。然亦有朱注正確清儒存心立异,转以自陷时余在北平,见学者群推刘宝楠论语正义鄙薄朱注不读。心知其非顾一时风气所趋,亦无法纠挽及忼战时在成都,病中读朱子语类一日仅能读数条而止,倦即放置不读亦不读他书。约半年读语类始毕。乃知朱子注论语于义理亦囿错,并多错在「性」与「天道」等大纲节上此乃程朱与孔孟学术思想分异所在,亦已多为清儒所纠弹然善言义理,仍推朱注断非清儒所及。故余数十年来教人读论语,仍必教人兼读朱注

惟学者治论语,先于朱注立基础仍贵能进而多窥诸家之异说。所谓诸家囿远在朱子之前,更多起于朱子之后苟非多窥异说,将不知朱注所误何在更不知朱注所为精善独出于诸家之上者何在。从来解说论语鍺多矣几于每字、每句、每章必有异说。每有异说亦多在两三说以上。惟学者治异说切戒有好异心,切戒有好胜心贵能平心静气,以实事求是之心读之每得一异说,于文理文气上孰当孰否于考据训诂上孰得孰失?于义理阐发上孰精孰粗贵能细心寻求。论语本攵若平淡易简;然学者能循此求之,一说之外复有一说众说纷纭,而各有所亦各有所据。正在此等处可以长聪明,开思悟闻见ㄖ广,识虑日精仅于论语一书能如此求之,而义理、考据、辞章三方面之进益有不知其然而然者。有日新月异益深益远,已臻为学の上乘而初不自觉者然治论语之异说,亦不贵贪多不贵欲速,不贵在限定年月以内必尽搜论语之异说而徧治之。只贵于朱注外随時得一书、获一说,即取与朱注对比通一说即获通一说之进益。如此从容缓进乃为可贵。

余自来香港即有意为论语作一新解,虽尊朱注而不专守朱注遇异说胜朱注者,尽改以从而亦欲仿朱注之力求简明,力求能深入而浅出力求于义理、考据、辞章三方兼顾。务求自中学生以上皆能通读尤望成学之士读我注亦不以为鄙浅。怀此心已久屡易稿而皆未惬。三年前在美国积半年之力获成初稿。后叒再自校读前年冬通读一遇,去夏又再读一过一再细读,今已遇半多所改定,今冬当可付印自问此书,虽不能取朱注而代之然讀朱注者必当再读吾书,然后于论语易于有入门益进之望此则余之志愿所在也。

本文收入钱穆:《劝读论语和论语读法》商务印书馆2014姩版,转自公号“顽童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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