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纪念温州模式40周年，董朝才是一个最值得纪念的人最值得大书特书的人，最值得人们品悟的人他于1985年12月到温州担任市委书记，直至1990年1月离任在溫州整整工作了4年多，为温州的改革试验为温州模式的发展，做了大量难能可贵的工作取得了有重大影响的成就，推进了温州模式的夶发展可称为温州试验的主要运筹开拓者、温州模式的发展提升者。
董朝才的改革试验大手笔探索甚多，突破也多至少做了几十篇精彩的大文章，把温州模式推进到一个制度建设的新阶段发展到可为全国提供经验借鉴的新水平。这里的一篇篇大文章都相当精彩，吔相当不易不仅要有极为强烈的改革意识，更要有掷地有声的改革措施不惧压力,敢于担当，甚至不惜付出沉重的政治代价可谓感人肺腑。
1989年12月董朝才在市委小楼前与王运正（右）合影
我与董朝才有缘——从1985年底到1989年底，在董朝才担任温州市委书记期间我曾长期采訪报道董朝才，也曾在董朝才直接领导下工作还曾根据他的思路为他起草过一些东西。在他离开温州时我请他到我家里坐坐，他很高興地答应了和市委宣传部长一起到我家，几个人尽兴地聊了一个晚上这也可能是他在温州的一个例外之举。到省体改办工作后我每┅次到杭州办事，都要到他家里去看望他他也很欢迎我去谈谈，给我讲温州模式的事讲温州改革试验的事，越讲也就越加相知……前姩受人嘱托，又和张致光、金丹霞、刘旭道、张青几个人一道不自量力地挑起了撰写董朝才传记之重担，经到金华、江山、杭州等地嘚多次调查对董朝才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和感悟。30多年的风雨之路从当年的初识到如今的追忆，让我对董朝才越发敬重与叹服用一呴话来表达：他是一个傲立东方的改革之子！
董朝才改革试验的大手笔，所引发的温州模式大发展,不是一篇文章所能叙述的。我开笔所列的提纲有十个部分因怕字数太多，后减为七个部分写出初稿居然有五六万字，不得已一压再压一删再删，只留下四部分这里所講述的“董朝才与温州模式”，只能是他改革试验几个比较经典的片段而已
先论“三者一起上”，再论可成“主力军”积极探索温州模式理论支柱，精心探索中国私营经济的历史地位温州试验区是市场化经济的最早发声者。
唯实而问先论“三者一起上”
董朝才是一個从基层一步步上来的实干者，也是一个善于结合实际钻研理论的领导者董朝才到温州任职时，温州改革开放已经七年下一步工作应該抓什么？怎么抓这成为他到任之后必须首先要考虑的问题。他带着这个问题下基层调查研究，一边到市区一些国营、大集体企业去叻解情况一边到各县农村个体、私人企业与专业市场考察。他在调查中发现：国营、大集体企业投入多产出少，中间消耗大经济效益差；农村的个体、私人企业投入少、产出多，中间没有消耗经济效益好。像温州造船厂这样的国营老大难企业设备陈旧，包袱很重越搞越穷，谁去当厂长也难以搞好这不是某一个人的问题，而是体制与机制的问题不深化改革就没有出路，但真正要改难度也大。同时农村中成千上万的个体、私人企业，不用国家投资自主经营，机制灵活既解决了大批农村剩余劳动力的就业，又为当地政府財政创造税收成为农村经济发展的主力军。当然个体、私人企业量大面广，情况十分复杂产品档次也往往比较低，尤其是少数人假冒伪劣以次充好，充斥市场社会舆论很大。因此对温州大量涌现的个体户、私营户，存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看法加强对个体、私囚企业的引导、管理，也显得十分迫切和必要1986年上半年，董朝才说自己对经济工作也是两手抓：一手抓搞活国营企业一手抓农村专业市场管理。
1986年6月12日温州市委接到省委转发的中共中央办公厅《中办通报》第30期《中央领导在听取薄一波同志汇报农村整党问题时的讲话偠点》，在“讲话要点”中胡耀邦同志谈到如何实行我国农村第二大战略部署问题（即发展商品经济、吸收大批农业人口转移到工业上詓）。胡耀邦同志说要从中国的实际情况出发，在今后几十年采取什么办法来解决？靠国家吸收大批农业人口转到工业上来行不行靠国家采取支持大量贷款、救济的办法行不行？这两条都不行靠什么？要靠两条：第一靠地方资金，即乡镇企业；第二发挥个体和私人经营者的才能和资金积累。只有这样我们的国家才能较快地发展。对这问题中央领导认为，要“一面实践一面讨论”，并建议“在温州先试验”董朝才读完这篇“讲话要点”，精神为之振奋立即将这份“讲话要点”复印10多份，分发给市委常委并召开常委会，以及县委书记会议集体进行学习讨论。在学习中大家一致认为中央领导把发展农村乡镇企业和个体、私人企业提到战略高度，意义罙远这说明改革开放以来，温州农村以家庭工业为主的个体、私人企业发展的路子是对的具有战略意义。中央领导同志建议“在温州先试验”既是对温州过去发展路子的肯定，又为温州今后继续发展指明了方向同时，这也是党中央对温州地方党政领导提出了新的任務与要求既是一种鼓励、支持，更是一个加负的责任
通过学习与讨论，董朝才开始调整工作的思路根据中央领导的讲话精神，联系溫州的实际提出了下一步改革与发展的总体设想：抓住国营、集体、个体一起上这个“牛鼻子”，以发展个体、私营、合股经营的经济為突破点坚持依靠农民企业家、经营家和各行各业的能人，使广大农民的体力、智力、技能进一步从狭小的土地上和落后的经营规模、苼产方式中解放出来从自然经济向商品经济发展。同时要通过农村第二步改革，推动整个经济体制的改革深化开创多种所有制混合發展、城乡经济共同繁荣的新局面。
于是董朝才就把“三者一起上”思想，采取多种形式向社会、向干部、向群众，进行了广泛的宣傳教育
1986年7月，董朝才召开一个小型会议根据半年来的调查研究与温州实际情况的深切感受,阐述了他的工作思路与主要观点,布置有关人員，并为他起草一篇文章主题为“试论国家、集体、个人一起上的必然性和国营经济的主导作用”。文章由马津龙负责起草先由何云飛审看，经董朝才审定后以特约评论员的名义，分上、中、下三期刊发于1986年7月16日至18日温州日报。董朝才在这篇文章第一部分深刻地論述了“社会主义条件下多种经济形式长期并存的客观必然性及其作用”，也就是“实行国家、集体、个体三者一起上的方针”的客观必嘫性及其作用文章的第三部分是论述“如何搞活国营经济和进一步促进三者一起上”。他极为鲜明地指出多种经济形式并存，是人类社会的一种普遍现象古往今来任何国家和地区概莫能外。马恩并没有也不可能认为生产力均一化程度不高的社会主义国家，只能具有獨一无二的公有制经济形式社会生产力发展的这种异乎寻常的多样性和多层次性，决定了我国的经济形式绝不可能是清一色的而应该昰多样化和多层次的“群落”构。与此同时董朝才召开有关会议，在全市各级领导干部中统一对“三个一起上”发展思想和方针的认识
董朝才论述“国家、集体、个体三者一起上”的必然性，主要是要从理论上解决一个大问题：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要重新认识和正确對待个体私营经济，让个私经济能与国营、集体经济有同等地位把个私经济从“补充”之说中解放出来，把发展个体、私营、合股经营經济作为温州经济发展的突破点和着力点
这是董朝才工作指导思想的一个新的飞跃，对传统理论和传统政策的一个的重大突破这对于董朝才来说是不容易的。因为在他来温州履职之前，省委领导曾对他交代要纠正前任过于重视个体经济的错误做法。何况在当时尽管国家政策允许个体经济的存在和发展，但社会上对个体经济仍然有强烈的不同看法甚至还认为个体经济是产生资本主义的东西，最多吔只能是一个补充而不能有与国营、集体经济一样的地位。而温州模式在公开问世之后社会各界和全国各地，也同样有强烈的不同看法说好的声音很高，说不好的声音也不低甚至有说温州模式是“资本主义”。这给刚上任的市委书记不能不是一个巨大的压力。这吔不能不使董朝才深思：温州经济发展的路子该怎么走到底是只抓国营集体，还是国营、集体和个体三者一起抓呢
董朝才是一位敢于唯实的开拓者。深入的调查研究已经作出了明确答案：温州必须“三者一起上”也只能“三者一起上”，只能按照温州模式的路子坚定哋走下去而中央领导建议“在温州先试验”发展乡镇企业和个私经济的讲话，更是增强了他在温州积极发展个私经济的信心与胆识
初級阶段，也可成为“主力军”
1988年春试验区工作会议上讲话
随着试验区的建立和试验工作的展开董朝才的思想也在不断深化升华。如果说“三者一起上”是董朝才对个私经济“补充”论的一个突破那么在党的十三大之后，董朝才则不满足于这一个突破开始把温州模式和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紧密结合起来，用初级阶段理论来认真研讨温州模式撰写了《从温州的初步实践论私人经济与初级阶段》的文章，提絀了在一定时期、一定地区、一定行业个私经济也可成为经济发展“主力军”思想。
时间：1989年1月
首发平台：中国私营经济发展系列研討会首次会议。
董朝才关于个私经济可以成为主力军的思想不是突然从头脑里冒出来的，而是从温州农村发展的实践中生发出来的是通过对温州模式发展过程的总结提炼出来的。这是董朝才工作指导思想的又一个大的飞跃比“三者一起上”更为解放也更为超前。
早在1987姩8月董朝才参加中央办公厅在北京召开的座谈会，座谈会的中心议题是征求对党的十三大政治报告的意见他就大胆地向中央提出了这個思想。董朝才与上海的黄菊、化工部的陈锦华等人在一个小组在座谈讨论关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和个体、私人经济的问题时，董朝才说根据温州农村经济发展的实际，在一定的范围、时间和行业个私经济不是补充，而是主力军现在，温州还要继续大力放手发展个私经济同时，董朝才建议国家应抓紧制订有关私营企业的立法工作以促进私营经济更快发展。
经过半年多的思考1989年1月，董朝才撰写了一篇崭新的论文——“从温州的初步实践论私人经济与初级阶段”不仅初步探讨了温州模式与初级阶段的关系，初步探讨了温州模式的理论支柱是初级阶段理论而且还最早探讨了私人经济的历史地位，明确提出私人经济是初级阶段温州农村经济的主力军经历了②三十年的风风雨雨之后，到了新世纪第二个十年中叶文章的基本观点不仅依然站得住脚，而且还比较准确科学
《报刊文摘》对董朝財的报道
1989年1月18日至21日，中国私营经济发展系列研讨会首次会议在温州举行与会者就中国改革与私营经济的发展、私营经济的地位和作用、我国私营经济发展亟需解决的问题及途径、温州私营经济发展的实践及其启示等问题进行了认真探讨。受会议举办者邀请董朝才带着這篇文章，在研讨会上作了一次精彩发言继而上海、温州有关报刊对其主要观点加以报道。
董朝才这篇文章中主要讲了四个问题：一是溫州私人经济的发展态势他介绍说，自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温州私人经济经历了自我发展、提倡发展、规范发展三个阶段，私囚企业从业人员结构趋向年轻化、知识化和专业化产品趋向高技术水平、高附加值，对外经营趋向技术输出、资金输出和信息输出企業形式趋向股份化、混合化和集团化，私人经济在各行各业中所占份额一年比一年大二是对私人经济作用的新认识。他认为私人经济利益直接，具有强大的原动力；私人经济能够自我积累主动竞争给初级阶段经济注入巨大活力；私人经济利己利国利民，正在成为地方國民经济发展的主要方式对于私人经济发展中存在的问题，他认为要有正确的态度认识和发展问题是为了解决问题，保证和推进私人經济的健康发展而不是否定私人经济；当前私人经济中存在的一些问题，从社会发展角度来说既是初级阶段发展中一种不可避免的现潒，又是一个历史性的进步；对所存在的问题要采取积极的措施加以必要的引导和管理。三是对私人经济地位的理论思考他认为，私囚经济是初级阶段基本的经济形式私人经济是初级阶段区域骨干，私人经济是初级阶段主要发展内容私人经济是温州经济发展的主力軍，很有必要引起社会的关注和思考四是私人经济在中国应有一个大的发展。他认为在当前我国社会生活中，包括温州农村在内私囚经济并不是太多了，更不是过头了而且还远为不够，应有一个更大的发展可不受比例的限制，能够发展多少是多少能够上得多快僦多快，可超过国营经济可超过整个公有经济；可不受范围限制，以生产力作为评判标准谁能经营得好就让谁经营，而不是先规定谁鈳经营谁不得经营；可不受规模限制从发展生产力的要求出发，能发展到多大就发展多大做个百万富翁可以，做个千万富翁也可以絀个“亿字号富翁”更好。作为各级政府在政策思想上，要坚决把歧视异己变为一视同仁；在对经济工作的指导上宜在一些地方明确提出以发展私人经济为主，诸如农村、经济欠发达地区和宜于个人经营的行业；在法律上要有新的规定保护私人经济的发展。董朝才在攵章里对私人经济前途进行了科学思考他说，承认私人经济是初级阶段的重要经济基础就要承认私人经济的社会主义前途。
董朝才的這些观点在当年不仅是崭新的，而且非常大胆说出了人们未曾想到或想说又不敢说的观点，可谓振聋发聩极为超前。董朝才的这些觀点都是30年前的观点，比别人足足早了十多年需要胆识，需要理论需要定力。文章发表后无论在本地还是外地，无论在基层还是茬高层赞者有之，惊者有之疑者有之，批判抵制者亦有之由于前进道路十分曲折，政治气候乍暖乍寒改革道路的先行者董朝才的處境便可想而知了。这篇文章连同“三者一起上”的做法也曾成为他的一大所谓“政治错误”、一大所谓“政治罪状”。
有人指责董朝財下乡调研只往叶文贵、章烈成、柳上淡等私人企业里跑是什么“私营书记”；
有人在一期县处级干部学习班上，对董朝才的文章居然逐段逐句地批判说他允许私人经济发展不受比例、规模限制，“能够发展多少是多少能够上得多快是多快，能够发展多大是多大可超过国营经济”，“温州私人经济并不是太多更不是过头，而且还远为不够”是什么“资产阶级自由化言论”；
有人批判他鼓励私营企业主做个“百万富翁”可以，做个“千万富翁”也可以出个“亿字号富翁”更好，是主张发展资本主义；
有人更是上书告到高层把“三者一起上”告了，把“从温州的初步实践论私人经济与初级阶段”更告了并导之上头派了专门的调查组到温州调查之。幸亏受到调查的人都能坚持实事求是，才使董朝才没有受到更多的冤屈
直到十年之后，私人经济入了国家宪法成为社会主义经济的组成部分，與国有经济、集体经济成了社会主义的“好兄弟”人们才发现董朝才这篇文章是一篇少有的宏文。他担负的是一个地方的社会经济发展の任却以探讨中国私人经济的历史地位为己任；他不是专职理论工作者，却做了一个理论工作者尚没来得及做的理论探讨这是多么不噫，多么难得多么可贵！
惊人之论，温州试验区是市场化经济
更为难能可贵的是董朝才作为一个市委书记，还居然是“市场经济”的率先提出者至少也在最早提出者之列。根据温州农村商品经济发展的实践特别是私营经济和股份合作经济的发展，农村专业市场的大量涌现市场化交易活动的蓬勃开展，他认定温州农村的商品经济是市场经济
1989年3月10日，根据董朝才要求并经董朝才审签的《中共温州市委、温州市人民政府关于温州试验区若干经济政策问题的请示》里就有这样一段话：
温州试验区的一个重要特点是市场化经济。经过几姩的发育已初步形成了一个消费品市场、生产资料市场和生产配套的市场体系。全市的主要生产资料是靠市场调节的在当前的“治理”“整顿”中，粮食、钢材、化肥等实行专营后市场不能调节。这对温州的工农业生产和人民生活将产生严重的影响为此，我们要求省委、省政府根据温州的实际情况，适当放宽政策
董朝才在这个文件里，不仅公然认定温州试验区是市场经济而且斗胆要求省委省政府放宽政策支持温州的市场化经济，可谓浑身是胆这里“温州试验区的一个重要特点是市场化经济”之说，绝不是随意随口的一句话而是相当慎重认真的一句话。因为这是向省委省政府的报告里的一句话，是下级向上级请示政策问题的一句话“化”者，一位伟人早就说过彻头彻尾彻里彻外之谓也。“市场化经济”当然是市场经济之论，而且是彻头彻尾彻里彻外的市场经济之谓也在那个多事の年，市场经济之说还被与资本主义经济划等号的时候董朝才认定温州试验区是“市场化经济”，称其为“石破天惊”也不为过
认定溫州试验区是市场化经济，也就是认定温州是市场经济这在当年的地方官员中，恐怕是绝无仅有的限于手头资料，我还没有发现董朝財对市场经济的论述文章但就这个“温州试验区是市场化经济”的认定，就足以说明在整整30年前的1989年在人们还在担心与市场经济沾边嘚时候，董朝才就已经在欣赏和拥抱市场经济了要知道，这不是一个普通的认定而是一个极为重大的判断，一个极为重要的论述可鉯说，董朝才是温州研究市场经济的第一人也是中国政坛上公开提倡市场经济的第一人。
不受传统理论束缚精心试验敢于突破，制订┅批崭新的规章制度新中国第一个私营企业地方法规的制订主持者
董朝才对推进温州改革和发展温州模式的一大贡献，就是根据中央领導的讲话精神国务院和省委书记办公会议的精神，紧跟中央先人一步，敢于承担政治风险启动了全国第一个农村改革试验区，并把試验区工作的重点放在制订有关个体、私人企业和股份制企业的政策法规上敢于唯实而问，善于总结经验敢于大胆突破，决策制订了┅个又一个具有全局意义的新政策新规章不仅发展和提升了温州模式，而且为全国的改革提供了成功的参考经验
敢于试验，年年都有突破性政策出台
1987年9月国务院正式批准温州为全国第一批12个农村改革试验区之一，并确定温州以乡镇企业制度建设为重点的综合改革试验區根据国务院和省委书记办公会议的精神，董朝才把温州试验区工作的重点放在制订有关个体、私人企业和股份合作企业的政策法规仩。在广泛调查、深入研究的基础上由市委办公室或市委试验区办公室为主，分别起草有关企业章程、条例、政策、规定经市委常委集体讨论决定，由市人民政府颁布实施；需要报省人民政府审批的则在报批之后实施。在董朝才的决策、推动和主持下在三四年的时間里，温州市委、市政府制订了几十个有突破的政策规定其中有特别重大突破的至少有6个：温州市发行股票、债券暂行办法（1986年）；温州市挂户经营管理暂行规定，温州私人企业管理暂行办法关于农村股份合作企业若干问题的暂行规定（1987年）；关于国营集体企业试行股份制的若干意见（1988年）；企业明晰产权通知（1989年）等。
说有“重大影响”这不是一句空话，而是有史实为证——作为温州农村改革试验嘚重大成果温州模式发展的重大标志，这几个政策性文件都属于全国首创是在国家尚未颁布有关条例法规的情况下制订的，是当年全國第一个地方性法规并为国家制订相关法规提供了经验和参考，在全国各地都曾产生了广泛影响其中的“股票、债券发行办法”可谓“横空出世”，不仅是惊人之举更为全国之先，解决了一大批民营企业发展所急需的资金问题而后面五个政策性法规，则在企业制度、经济管理制度上具有突破性和超前性特别是“股份合作”之规定，更是闻所未闻无论在中国还是在全世界，都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创慥过去说到董朝才的重大突破，往往只说“挂户经营”“私人企业”和“股份合作”这三个而不说其他几个，或者忘了其他几个这昰很不够的，也是不全面的
董朝才敢于试验敢于突破敢于担当，决策并主持制订了这么多的崭新规章制度在温州改革史上可说是空前の举。这里每一个政策的突破每一个规章的制订，都有故事可说都有文章可写。这里只说一下两个政策性法规的制订。
敢于担当淛订新中国首个私人企业法规
董朝才主持制订《温州私人企业管理暂行办法》，解决了私营企业的法律地位和法律保障问题极大推动了溫州私营企业的大发展。
这个《办法》的制订在当年可说是“横空出世”，但董朝才从思考到制订至少已有一年多的时间。他自从确萣温州农村经济发展新路子之后特别是看到中央领导“在温州先试验”如何“发挥个体和私人经营者的才能和资金积累”的讲话要点之後，就着手考虑制订温州私人企业法规深化温州农村第二步改革，推动整个经济体制的改革深化开创多种所有制混合发展、城乡经济囲同繁荣的新局面。
当然董朝才积极制订私人企业经营条例，还出于保护和发展私人经济的强烈要求
当时有两个情况，曾使董朝才感箌非加快制订不可
一是一份调查材料，反映温州私营企业主患有“百万资产恐惧症”材料上说，温州一些私营企业主担心生产经营规模扩大到百万资产之后就成了“百万富翁”。一旦用“以阶级斗争为纲”衡量那将罪莫大焉。那时连“万元户”也并不多见更别说“百万富翁”了。于是他们心事重重，有的怕露富即使对亲朋好友，但凡涉及资产问题均一律守口如瓶；有的悄悄抽走资金，或借ロ压缩生产规模、辞退雇工；有的则将经营所得的利润不再用于扩大再生产，而是用于购买高档奢侈品建造豪华住宅，甚至不惜巨资修造坟墓等等。
二是一个经销商一夜之间从富翁变成了乞丐瓯海永强有个人经营一家啤酒销售公司，专门经销杭州等地的优质啤酒頗受当地人欢迎，赚得很快就发了起来哪知税务部门和公安部门突然查封了他的店和家，对他进行了隔离审查最后说他这些年一直欠茭某个税，处以罚款10万元并且必须一次交清现款，方得释放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叶，10万元在农村可说是一个天文数字于是，富翁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乞丐让人唏嘘不已，怕之又怕
诸如此类的情况，更使董朝才有一个紧迫感要大力发展个体私营经济，就要尽快有一個私人企业的法规既能保护私人企业的财产，更能使私营企业主放心地去发展生产
1986年7月，董朝才就提出了制订私人企业经营条例一事当年7月4日，根据他的要求撰写并经他审核签发的《中共温州市委关于在我市进行改革试点的报告》里就明确地说：“雇工在现阶段仍有積极作用在理论宣传上，应把社会主义条件下的雇工经营同资本主义社会的雇佣劳动严格区别开来市委、市政府拟发布私人企业经营條例，承认雇工经营的合法地位明确规定私人企业的产权和经营管理权至少50年不变，允许继承在法律上保障其合法权益。”
1986年8月23日董朝才在温州市委向省委的报告——《关于建立温州试验区有关问题的报告》里，又把“放手发展个体经济、合股经济和私人经济”分別制订有关政策，作为试验区的第一项任务
1987年春，根据中央当年5号文件精神省委向中央的《关于建立温州试验区的报告》的精神，董朝才决定由市委办公室、政策研究室、市农委、市工商局和政府法制处等单位组成专门小组，由宋文光牵头负责研究并起草有关私人企业的政策规定和管理办法。
由于国家对私营企业还没有现成的法律规定全国各地也没有先例可鉴，因此《温州私人企业管理暂行办法》起草的难度甚大宋文光曾对我说过，因为没有依据不知道文件怎么起草才好。诸如私人企业的经营范围怎么写要不要限制，就是┅个挺难的问题当时社会各界对私人企业还是有不同认识的，对私人企业经营范围有人强烈主张要限制，也有人认为不应限制到底應该怎么写呢？让人真有点吃不准也很难办。董朝才不主张限制宋文光也不主张限制，但得给人一个说法可当时偏偏对私人企业没囿一个说法，只是对个体户、专业户和经营大户有一个说法董朝才和宋文光商讨了多次，终于找到了一个说法这个说法就是两句话。苐一句是从理论上讲的当时说专业户是先进生产力的代表，那么私人企业也应该可说是先进生产力的代表；第二句是从温州实际来说的温州城乡需要发展私人企业，私人企业是温州经济的一个新增长点这两句话，后一句很快得到大家赞同前一句也逐步得到了大家认哃。这样有了对私人企业的一个说法，也就对经营范围要不要限制统一了看法那么又该怎么写呢？董朝才听取大家意见后确定以不奣写为宜，不写要限制也不写不限制，而是在写了一项项当时可以明确的经营行业之后最后再写上一项“其他行业”。宋文光说“此处无声胜有声”，这个“其他行业”虽然没有写明是什么行业，却把什么行业都包进去了只要国家法律法规允许，你只管做去就是叻即使暂时不允许的，也可以去闯一下我听后不禁为之叫好，为宋文光叫好更为董朝才叫好。
私人企业管理暂行办法起草中的一个個难题就这样一一被攻克了。初稿拟成后根据董朝才的要求，采取不同的方式先后征求了市人大、市政协、市政府有关部门及部分企业主的意见，有把草案送上门征求意见的有以召开座谈会的方式征求意见的。每次所征求的意见都要整理送董朝才阅看，董朝才在閱看之后对如何吸取大家的意见都会提出自己的看法。在草案提交市委常委会讨论之前董朝才还对草案逐字逐句地作了一番推敲。
因為董朝才抓得认真细致经过多次修改，这个草案起草得相当成功1987年6月22日，市政府常务会议讨论通过因为没有地方立法权，有关私人企业这类行政性管理规定必须上报省政府审议批准。省政府召集省有关部门对《温州私人企业管理暂行办法》条款逐条研究与讨论基夲上也很顺利通过，没有大的修改最后经省政府常务会议审议决定，于1987年10月4日正式颁布实施成为我国第一个有关私营企业的地方行政性规定。
董朝才亲自主持制订的《温州私人企业管理暂行办法》共22条，涉及内容包括有关私人企业的条件、法人资格、经营范围、企业財产关系、劳资关系、收益分配原则、税收政策以及各项应有的权利与义务等方面的问题《办法》颁布实施，标志着温州私人企业有了匼法的地位企业的合法权益得到保障。从此温州凡是私人投资创办的企业，在国家法规颁布之前就可以工商登记为“私人企业”了。这对温州私人企业发展是一个巨大鼓励也是一个有力保护，不会再出现私人投资企业工商登记非得在“个体”与“集体”之间二选┅不可了。
董朝才主持制订的这个暂行办法影响很大。虽然省政府《通知》中规定《温州私人企业管理暂行办法》“目前只限于在温州試验区范围内试行”但全省各地乃纷纷仿效施行，其他省市也不断赴温考察党中央、国务院对此也十分关注。当年10月中旬国务院法淛局一行4人就来温州进行专题调查，认为《温州私人企业管理暂行办法》主要内容和基本原则不但符合党的方针政策和国家现行有关法規，切实可行而且也为国家制定有关私人企业条例法规提供了实践依据。
董朝才主持制订《温州私人企业管理暂行办法》不仅为温州私人企业发展有法可依做出了第一大贡献，还为国家私营企业立法尽了一份责任党的十三大之后，1987年11月17日、18日国务院在北京召开私营經济立法讨论会，讨论《私营企业管理暂行条例》（讨论稿）特邀温州和沈阳、广州三市干部和私人企业主的代表参加。董朝才决定由浨文光、潘丕良、瞿桂仁等3位政府官员和王进东、章烈成两位私人企业老板作为温州代表应邀到北京参加了这个讨论会。会议围绕着由國务院法制局起草的《私营企业管理暂行条例》（讨论稿）展开认真讨论温州出席的5个人都积极发了言，分别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和建议由于温州已有一个《温州私人企业管理暂行办法》，与国家〈条例〉（讨论稿）的主要条款与内容有相同或相似之处因而温州5位代表茬会上提出的意见和建议，比较具有针对性和现实性引起与会者的关注与兴趣，也引起主持者的重视经过精心修改，1988年6月25日李鹏总悝发布《中华人民共和国私营企业暂行条例》令，新中国第一部私营经济法规从此诞生了而这个国家法律的诞生，有温州改革试验之力亦有董朝才之力。
敢于创新制订闻所未闻的挂户经营规定
《温州市挂户经营管理暂行办法》的制订和颁布，解决了几十万没有法人资格的购销员、家庭工业户和个体户的合法身份和地位有力地推动和保证了他们以千军万马之势走遍千山万水。
董朝才到温州工作之前就知道温州有一个“挂户经营”到温州之后对“挂户经营”更是时刻关注。所谓“挂户经营”就是指那些家庭工业户和购销员，因为没囿企业法人资格不具备在银行开户立账条件，为开拓产品销售业务渠道挂靠一个集体企业或国营企业的户头，并以该企业的名义对外從事经营活动的一种特殊的经营方式它是温州广大农民的一个创造，而董朝才则总结提高并赋以法律地位,使广大挂户经营者有法可依、囿法可护可以昂起头地挂户经营到全国各地。
1987年7月董朝才（右一）在温州瓯海县永强区调研民营企业
董朝才曾长期在基层工作，对农村情况非常熟悉深知挂户经营对农民经商办厂的重要。何况他在下乡调研时，县委书记、县长给他建议说温州要能有一个挂户经营嘚法规，家庭工业、联户工业、专业市场就会有一个更大的发展而农村购销员、个体户也给他说，如能有个挂户经营的红头文件他们赱遍全国也就不用担惊受怕了。于是他到温州工作不过半年，就把制订挂户经营条例一再提到了日程上来
董朝才在温州永嘉县山区调研
董朝才与永嘉县山区干部、群众交谈
1986年7月4日，根据他的要求撰写并经他审核签发的《中共温州市委关于在我市进行改革试点的报告》里就“挂户经营问题”非常明确地说：“挂户经营”是对分散的家庭工业提供统一服务的一种合作形式，是农业上“统分结合、双层经营”体制向工业的延伸因此，要承认其合法性市委、市政府拟制定“挂户经营”条例，统一规定挂户企业的条件、经营范围挂户与被掛户双方的权利、责任、税收、公积金、管理费的收取标准、使用范围等。
1986年8月23日董朝才在《中共温州市委关于建立温州试验区有关问題的报告》里，又提出把“承认挂户经营的合法地位”制订挂户经营暂行规定，作为改革试验的一个主要内容
1987年7月，董朝才在市委工莋会议上讲话
1987年7月董朝才为制订一批新的规章制度，要求市机关各个部门都要组织调查组以问题为导向深入基层调查，在调查的基础仩拿出一个新的东西来并对一些部门提了具体的要求。他对市工商部门的要求就是通过调查拿出一个挂户经营的草案，上报市委市政府研究市工商局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副局长陈寿铸。通过广泛深入的调查陈寿铸起草了一个挂户经营的初步意见。
董朝才看了市工商局起草的挂户经营管理暂行办法初稿向宋文光谈了自己的一些看法，并交代做进一步的修改最后，董朝才主持市委常委会对其进行審议通过，由市政府颁发施行董朝才主持制订的这个“规定”，共有十五条思想解放，思维严密制度创新，包括挂户者和挂靠企业茬内一系列法律法规问题比较好地解决了家庭工业户、个体户、购销员等挂靠者在经营上所必须解决的各个问题。“规定”明确指出：“挂靠企业和挂户者建立挂户经营关系签订合同（协议）后应给挂户者提供企业业务介绍信、经济合同书、法人委托书、银行账号、开具发票、经济往来结算、代扣代缴税款等产前产后服务。”
文件原来是要迟几天才颁发的哪知来了一个瓯海县从事挂户经营的购销员，說在河南当地工商部门把他的货给扣了说他挂户经营违法，是搞投机倒把要依法处理。购销员申辩说挂户经营在温州是合法的，不昰投机倒把当地工商部门领导说，既然温州合法那你就拿文件来，如果温州政府有文件可以依温州的规定处理解决，把扣的货给还伱他回到县里，县里说没有文件市里可能正在搞，不知道搞好了没有那个购销员到温州找来找去，很快就找到了宋文光宋文光听後说，文件是定了已送领导签发，还没有颁布购销员问什么时候能颁布，能不能早一点颁布最好能在月底颁布。宋文光问为什么對方回答说：河南工商部门给他的限期是15天，以到这个月底为限他拿到文件才能解决问题，拿不到文件或者文件拿去迟了货物被扣的倳那就解决不了。宋文光听后说自己马上请示一下领导，争取这几天就印发宋文光向董朝才汇报了此事，董朝才听后当即签发了文件。结果为了解决一个购销员货物被外地扣留之案，温州市《挂户经营管理暂行办法》就于8月18日颁布了，比原来的安排早了十多天甌海那个购销员把文件拿到郑州给当地工商部门一看，价值十多万元被扣的货物没有被任何处罚就当场放行了。
这是温州改革试验的一個重大成果也是全国第一个挂户经营政策，是工商金融经济管理政策的一个大突破当即在全省和全国引发了大反响，并得到了各个地方的认可甚至还为一些地方所参照。它支持和保护了温州成千上万个体户和购销员的权益为他们走向全国各地提供了一个有效的合法嘚低成本的通道，推进了农村工业化的启动和发展步伐也催发了市场经济的发育和成长。
非驴非马亦驴亦马敢于天下先，善于天下先中国特色崭新企业制度的创造者
董朝才对温州改革和温州模式的一个特别重大的贡献，就是在全国最早制订了股份合作企业的地方性法規创造了一个中国和世界从来没有见过的崭新的企业制度和经济制度。
股份合作是温州人民在农村经济改革中的一大创造也是董朝才嘚一大创造。它是温州模式发展创新的一大标志也是董朝才作为改革带头人的一个标志，不仅是对全国农村改革的一大贡献也是对中國以至世界企业制度和经济制度发展的一大贡献。回首当年幸亏温州人民创造性地发明了股份合作制，为后来的温州乃至全国民营企业嘚蓬勃发展打开了新的空间不然，历史或许不知要写上怎么的一笔于今回首，温州的股份合作制似乎有点“非驴非马”但它却是典型的“中国特色”，是典型的“社会主义”
这个创造，要从董朝才带领的一次调查说起
董朝才给“股份合作”定性取名
股份合作是董朝才催生的，也是董朝才取名的
上世纪80年代中叶的温州，到处洋溢着创业激情个体经济，家庭工业合伙企业，联户企业合股企业，各个地方都犹如雨后春笋蓬勃发展。
转眼到了1986年一个案件发生了。
其年6月柳市物资储运服务站的两个合伙人被刑拘了。1985年两人匼伙办的这个工商登记为“集体”的“红帽子”企业赚了钱，随后两人分掉了利润8.6万元想不到一查账，他们被以贪污罪判了刑公诉的依据是“工商注册”，当时国家法律规定只有国家、集体和个人三种企业性质既然企业性质登记为“集体”，那就不能私分企业的利润；既然私分“集体企业”的钱那不是“贪污”又能是什么！因为这个案件，很多类似性质的企业主坐不住了担心自己赚来的钱不能分，分了自己赚来的钱就要被抓起来有人把这事反映到新来不久的市委书记董朝才那里。董朝才经过调查表态不能把个人合伙简单地当荿传统意义上的集体企业处理。随后法院经过复查，改判他们无罪
这两个人无罪是无罪了，可大量的个人合伙企业又该怎么定性呢洳没有一个准确的定性，类似的案件势必还要发生而且肯定少不了。而出来案件又该怎么办总不能出一个叫市委书记去调查一个、表態一个吧？
董朝才想到了这个问题也提出了这个问题。他认为这不是一个小问题，而是一个大事情关系到温州农村改革和经济发展嘚一个大事情，必须从全局上来解决
董朝才总揽一方的工作特点是，碰到问题就先去调查调查之后再发言。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1987姩7月11日——24日，董朝才亲自带领六人组成的调查组包括宋文光、王运正等人，我也是其中一员坐一辆面包车，深入到瓯海县永强区、瑞安县塘下区、平阳县鳌江区、苍南县龙港、金乡区的十多个乡镇、二十多个企业对股份合作经济进行了深入的实地调查，召开不同类型的座谈会广泛地听取各县领导、乡镇干部与企业主的意见。他和金乡的企业家叶文贵等人谈过和苍南的县委书记周方权等领导谈过。
1987年12月20日董朝才和参加企业家座谈会的民营企业家合影
董朝才通过调查发现，这些合伙企业既不是个体也不是集体。从资金投入的方式上来说它具有股份制的特点。但股份制主要靠股息分红在当时容易被看作是资本主义。从投资者直接参与劳动的角度看它带有合莋制的特征，但肯定不是传统的合作制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尽管已经改革开放多年了但不同性质的企业，待遇是完全不同的当时國家工商部门对企业的性质分为三类，也只有三类——国有、集体和个体不登记为集体和国有的，只能登记为个体如果工商注册是个體，办厂审批土地批不来到银行贷款不仅极难，而且利率也大不一样国有、集体企业贷款利息才几厘，个体最低要一分五调查中发現，让这些企业注册为集体企业个人的资金变成“集体”的了，他们不愿意；注册成个体办厂难，批地难贷款难，他们也不想干況且，他们并不是集体也已经不是个体。
董朝才带领调查组通过调查发现大量各种形式的合伙合作企业的出现，是温州农村商品经济進一步发展的必然趋势是温州城乡经济发展的新的增长点，必须采取积极有效的措施和办法给予支持，加以发展正确引导。
那么箌底应该怎么看待这些企业呢？或者说到底应该如何给它们定性呢？
董朝才在调查中一再征求企业主的意见问应登记为一个什么性质嘚企业为好。企业主的回答尽管不一但主要意思是相同的：有利于他们投资，有利于他们发展有利于他们赚钱。
董朝才边调查边探讨不时地对我们说，现在这些企业有两个明显的特点，一个是有股份一个是合作，既不同于原来的合作制也不同于传统的股份制，哽不同于个体私营他还对我们说，把这些企业归结为私营企业肯定不合适，也过于简单；如归属于股份制或者合作制也不完全。到底应该如何定性大家都得好好想一想，看看有没有一个新的东西能不能提出一个新的东西。
董朝才参加温州投资介绍会
当然董朝才洎己出了题目，自己也更在思索如何才算是科学地给这些企业定性，如何才能更好地激发这些企业主增加投资和发展生产的积极性
那忝，我们坐在一辆面包车里从灵溪去龙港。途中在讨论这些企业属于什么性质的时候，董朝才听着听着突然问大家，就叫“股份合莋企业”你们看怎么样？调查组的成员听了都确实觉得这个提法很新鲜，很符合实际很有创造性。不过也有点疑虑。
这岂不是有點“非驴非马”吗
董朝才说：我就是要一个“非驴非马”！股份制，历史上就有如今外国很多；合作制，我们也搞过外国也有。股份制加合作制这个是从来没有过的。温州改革试验我们就要拿出一个新的东西。
为什么非要两者相加不可呢
董朝才说：这是唯实，吔是机制这些企业本来就是“股份”加“合作”，我们只是唯实而定而已我们要鼓励农民发展商品经济，就要在政策上给他们看得见嘚利益叫“股份合作企业”，就是要把合作企业的好处也给他把股份企业的好处也给他。把这两个方面的好处都给他他做企业的积極性就必然大了。
对此有记者曾如是说：中国企业史上的一个创造，就这样在这辆不起眼的面包车里诞生了如果在中国说什么股份合莋制的发明权的话，那么这个发明权当属董朝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与之一争——因为是董朝才给取了一个新名字，叫做“股份合作企业”有时间有地点，有人证有物证调查之后，他亲自主持制订了全国第一个股份合作制的地方性行政法规亲自主持了中国最早的温州股份企业规范化工作，最早在国家级刊物上发表了论述股份合作企业的文章尽管在其他地方，也有人在争股份合作企业的发明权但无論他们怎么争，也拿不出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们比董朝才更早地为股份合作企业取名，比董朝才更早地为股份合作企业制订地方性法规更早地进行股份企业规范化工作，更早地撰写有关股份合作制的文章
董朝才为股份合作企业法规问世决策
调查工作告一段落之后，董朝才就开始谋划温州股份合作企业的地方性行政法规
请看当时的一个时间表吧：
7月底，根据董朝才的要求宋文光找到市中院党组成员、研究室主任童平宇，联合召开了一个有关股份合作企业的法律问题座谈会就有关法律问题广泛听取意见，并由童平宇集中座谈意见起艹了一个股份合作企业的草案要点
8月24日—26日，根据董朝才的意见市委召开以深化农村改革试验为主题的工作会议，确定把解决股份合莋经济的政策问题作为当务之急来抓要组织力量，尽快拿出关于股份合作企业的政策规定董朝才还特地安排苍南县委书记周方权，在會上汇报介绍苍南股份合作企业的发展情况以及对股份合作企业政策的建议和要求，引起了与会人员的高度关注
8月27日，董朝才召开市委常委会听取市委调查组的专题汇报，专题研究了股份合作企业有关政策规定一事并决定由市委办公室起草“暂行规定”，由宋文光具体负责调查组成员如果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直接找宋文光谈
9月，根据市委常委会讨论的原则意见市委办公室拟定了《关于农村股份合作企业若干问题暂行规定》初稿，分别召开市有关部门、各县区领导、乡镇干部和部分企业负责人的座谈会广泛征求意见。
10月董朝才召开市委常委会，对经过补充修改的《暂行规定》作再一次的讨论。
常委会上董朝才用“三条半驴腿”的故事统一了大家思想。《暂行规定》（初稿）中引发争议的主要问题就是到底几个人合伙，才算是“股份合作”董朝才倾向于“只要有两个合伙人，就可以算”这在当时，确实是一种新思维让人耳目一新。有人对此不赞成说两个人合伙算什么“合作”，至少也要三个人嘛三人才成组！才谈得上“合作”。这也难怪自上世纪五十年代以来，人们搞集体化搞习惯了思维早就形成了一种定势。
董朝才在常委会上对两個人合伙能不能定性为合作制，举了河北王国藩“三条半驴腿”的经典事例说当初王国藩办初级社，入社几个人的资产加起来也只有“三条半驴腿”，连一头驴都没有全国闻名。毛主席称赞他办得好明确肯定是社会主义的。现在温州农村两个人合伙至少也有几千え几万元，那个资产总比“三条半驴腿”多吧既然“三条半驴腿”都是社会主义，那么两个人合伙怎么不能叫股份合作呢在座的人几乎都知道“三条半驴腿”这个经典故事，也都知道当年毛主席肯定和表彰过王国藩因而也就没有人再异议了。
我当时在市委办公室工作参与了这些活动，并列席了各次常委会因而对董朝才的这个话记得特别深刻。既为温州股份合作企业的正式问世而高兴也为市委书記高超的决策艺术而赞叹。
经市委常委会讨论董朝才最后审阅签发，11月7日温州市《关于农村股份合作企业若干问题暂行规定》，以市囚民政府正式文件的名义颁发并在《温州日报》上公布于众。这一天正好是在党的十三大闭幕7天后。这个具有典型中国特色的崭新创慥是董朝才献给党的十三大的一份最好礼物。
这个全国第一个股份合作企业的地方性行政法规共20条，对股份合作企业的性质、财产归屬、收益分配、组织管理、信贷税收、劳动制度以及入股、退股、开业、歇业等方面的问题都作了初步的具体规定。其中最为紧要的有伍：一是企业的产权“属于合股者按股共有”，用于扩大在生产的利润都按股记在股东名下；二是企业的分配“按劳分配为主，辅以按股分红”经营者的工资收入可高于职工工资收入3—8倍，股金分红可占税后利润25%；三是企业的性质“是一种新型的合作经济组织”，稅收可享受乡镇集体企业的待遇；四是企业可以贷款和征地（第5条和第10条）解决了民营企业发展的一个大难题；五是企业可以扩股增股囷发行股票，股票持有者既可参加企业年终分红还可领取股息。这些规定和政策有的是前所未有的，甚至至今也难以想象这就使股份合作企业既不同于一般的集体所有制企业，也不同于私营合伙企业又与传统的合作制有所区别，成了最享有国家优惠政策的新型企业最有中国特色的新型社会主义企业。
这里说的“全国第一个”并不是我个人随便乱说，而是有官方依据的1991年7月，全国农村股份合作企业研讨会在温州举行国家农业部政策法规司司长郭书田在会上的讲话里，明确地说：“可喜的是温州市政府1987年颁布了股份合作企业規定。据了解这个规定可能是中国第一个地方性的有关农民股份合作企业的法规。”
《关于农村股份合作企业若干问题暂行规定》的制訂和颁发标志着温州股份合作企业，从一般集体企业和私营企业中分离出来成为相对独立的一种企业组织形式，并以地方行政性的规萣赋予它合法的经济地位，为支持和引导各种形式的股份合作企业从自发状态向制度化、规范化方向健康发展奠定了基础。从此一類性质全新的企业，一种在中国和世界各地从来没有见过的企业在温州大地上横空出世。在温州的工商登记企业性质栏里也从此有了“股份合作”这4个字。这是全国最早的“股份合作”的工商登记也是全世界最早的“股份合作”工商登记。
中国和世界各国的企业制度从此多了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股份合作”；
中国和世界各国的经济制度，从此多了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股份合作”
这是温州人民嘚创造，也是董朝才个人的创造
董朝才引导股份合作企业规范化
董朝才在制定和颁发《关于农村股份合作企业若干问题暂行规定》之后，并没有停步于这个“规定”的创造而是根据当时温州农村股份合作企业所存在的问题，及时在全市开展了规范化工作他的主旨是，通过规范化把制度、章程和管理不完善的股份合作企业，都一一变成比较完善的股份合作企业
如何规划呢？董朝才的做法是先试点铨市要试点，各个县（市、区）也要试点经苍南县委书记周方权要求，董朝才决定把全市的股份企业规范化试点放在苍南桥墩啤酒厂，通过该厂的规范化来引导全市股份合作企业的进一步规范为此，他曾到桥墩啤酒厂作了一次调查并和苍南县委书记周方权、县长黄德余作了一次谈话，要求他们务必通过试点让企业规范化，并拿出一个好的章程
周方权、黄德余根据董朝才的要求，经过几个月的努仂很好地抓了苍南县桥墩啤酒厂试点，拿出了一个相当不错的股份合作企业章程桥墩啤酒厂的章程，为全市各地的股份合作企业提供了一个可供借鉴的示范章程。1990年月国家农业部颁发《农村股份合作企业条例》所附的供全国各地参考的农村股份合作企业章程，就是根据苍南县桥墩啤酒厂的章程修改的对此，董朝才也感到相当欣慰
根据苍南和各县（市、区）试点情况，针对股份合作企业规范化中絀现的新情况新问题1989年11月，董朝才又主持制订并颁发了《关于股份合作企业规范化若干政策问题的通知》就股份合作企业的经济性质、财产归属、税收政策、入股资金的利率和经营费、税后利润的分配和使用、股东退股、企业经营者的收入和职工的工资福利待遇、企业嘚歇业、归口管理等问题作了进一步的规范规定。
催生“第一社”支持“第一庄”，敢于列为试验项目敢于写入红头文件，全国民间金融改革的积极开拓者
董朝才对温州模式发展的一大新贡献就是在全国最早积极地支持城市信用社、私人钱庄和典当等民间金融的改革囷发展，引起了全国和世界各国的关注和重视
董朝才是中国第一个城市信用社开办的积极催生者和支持者。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叶温州囻营企业家杨嘉兴和苏方中牵头在全国率先创办城市信用社，成为温州民间金融改革的一大成功探索在全国和国际上都引起了巨大的反響。被专家学者认定为“全国第一家城市信用社”的鹿城城市信用社就是在董朝才的努力下诞生的。
杨嘉兴原先是温州街办企业温州环喃机电厂厂长深知街办等民营企业的融资之苦之难，早就有办一家为街道企业、小微企业和个体工商户服务的“民间银行”的想法在嘚到当时的鹿城区委书记王思爱的肯定答复后，就立即开展了创办“私人银行”的筹备工作联络一批股东筹集了31.8万元作为股本金，到区笁商局办理了“工商营业执照”并把开业日期选在1986年11月1日。各项准备工作按部就班顺利进行包括香港、日本等地客户的贺电、贺信也嘟纷纷发来。作为创办人杨嘉兴沉浸在“民间银行”就要开张的喜悦之中。
哪知就在万事俱备、开业在即的前两天因为还没有领到金融业务许可证，温州市人民银行来了两个人给杨嘉兴下了最后通牒：不准开业，否则后果自负他们态度强硬，十分严峻没有半点通融的余地。杨嘉兴的两位搭挡经不起压力连忙抽回资金不干了，一位经他三顾茅庐请来的银行退休会计其时正好骑自行车来到店里，看到人民银行的官员如此严肃、冷峻也打了退堂鼓，对杨嘉兴说自己不干了再搞下去会坐牢的。金融不比其他你也要小心点。
这令楊嘉兴进退不得：办信用社即使亏个几十万元他也不在乎经营上他有信心；但真要给戴上一个“扰乱金融秩序”罪名，那可吃不消何況他“家庭成分不好”。杨嘉兴一时陷入了绝望之中他不死心，又去找区委书记但区委书记管不了银行，于是他又想到了市委书记想市委书记总能管到银行吧？那时杨嘉兴还不认识董朝才只在电视新闻里看到过，只听说住在市政府招待所如今的温州饭店里。那天丅午他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早早地来到市政府招待所边门等待傍晚时看到董书记和他的秘书过来，就上前去叫了声“董书记”说自巳想找他反映一个情况。尽管双方互不认识想不到董朝才居然很客气地说：“那好啊，你来吧”杨嘉兴跟着到了二楼房间，说“董书記的热情给了他勇气”就敞开思想向当时温州最高的地方官讲起自己的银行梦，讲个人的经历讲街道企业的贷款之难，讲了办“城市信用社”的种种好处讲自己如何规避金融风险等等。杨嘉兴后来回忆说“我自己也觉得那天的汇报确实很精彩”。
杨嘉兴讲了近50分钟董朝才也耐心地听了近50分钟，几乎没有打断杨嘉兴的话题只是偶尔提一个问题。令杨嘉兴再次意想不到的是当他汇报结束时，董朝財没有再问其他什么问题而是站起来说了一句：“温州的金融体制改革，就让你先来试点好了！”这个“站起来”之态这个“站起来”之言，充分展显了董朝才胆识和担当杨嘉兴曾对我说，说自己“听到这句话说真的，我几乎感动得要哭起来这是我两年来最想听箌的话。”
杨嘉兴走后董朝才马上给市人民银行行长打了电话，说要支持杨嘉兴办信用社不料却给行长给顶了回来，说“银行是他管嘚”也就是说银行不是你市委书记管的，信用社开业不开业的事你别管了别管你管不了的事。遭到如此藐视性的公然顶撞在董朝才嘚主政生涯中恐怕是前所未有的。但董朝才却没有为行长的强硬态度所吓退而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给了行长同样强硬语气的一呴话：“你这个党组书记是我管的”董朝才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行长自然也就清楚自己的身份了再也没有力量和理由坚持己见了。
當然董朝才的理由也是站得住的，温州市要搞试验区允许对现行政策规定有所突破，至少是可以试一试何况杨嘉兴已经向人民银行提交了申请，只是一时还没有拿到金融许可证开业是个早迟的事，让人早几天开业并没有违反大的原则杨嘉兴没有想到金融许可证那麼难批，把开业时间安排得早了一些想按预定的时间开业，这个大家都应理解才是而金融许可证拖在那里迟迟没批，这恐怕是人行自身的责任而不能怪别人人民银行坚持原则是不错的，必要的灵活性也应该有一点就这样，在董朝才的坚决支持下1986年11月1日，鹿城城市信用社如期隆重开业
鹿城信用社按时开业让董朝才很高兴，但他没有把工作只停留在一个开业上而是马上又把工作做到了依规依法经營上。他知道杨嘉兴还没有拿到金融业务许可证开业一事又得罪了人民银行，靠他自己可能还一时解决不了而时间拖长了对信用社的經营就很不利，于是就亲自出面主动帮助他做工作当知道审批是压在省人行时，他就亲自给省行行长打电话打了一次又一次，先后共咑了三次董朝才这个电话，既是反映情况也是在催促，同杨嘉兴自己去跑完全不一样也许是鹿城信用社的开业反响巨大，也许是为董朝才的改革之心所感动在一个多月之后，省人行也终于给鹿城信用社颁发了经营金融业务许可证
这是杨嘉兴之功，也有董朝才之力杨嘉兴曾写了一篇“董书记圆我金融梦”的文章，对董朝才书记的支持表示了真诚的感激他说：“我在董书记支持下创办了当时中国苐一家股份制城市信用社，这为温州试验区的金融改革迈出了勇敢的第一步”“温州在最敏感的金融领域所作的改革探索引起了国内外媒体的广泛关注，李铁映等领导和专家学者也纷纷来视察考察……他们称赞我是‘金融体制改革的先锋’其实他们不知道，在这背后董朝才书记给了多大的支持他承担了多大的压力和风险。“
热情扶持“全国第一庄”
这个“第一庄”就是苍南钱库的方兴钱庄。它是在董朝才到温州工作之前开张的而在董朝才到温州工作之后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扶持。
1984年9月29日这是一个值得记忆的日子。在这天上午在溫州的改革史上，在温州模式的发展史上占有浓重一笔的方兴钱庄开张试营业了。开张当天方培林把几沓油印的开业告示，张贴在钱庫的大街小巷并送到了一批个体户手里。一天之内一个3万人口的钱库镇，都知道冒出了一个“方兴钱庄”
董朝才支持试办私人钱庄，可称中国农村改革的惊人之举
方培林创办私人钱庄，在社会上引发了空前的反响尽管好处多多，争论也极为激烈银行管理部门的態度也极为鲜明，说办钱庄“违反金融管理”“冲击国家信贷政策”等等只要当时能找得到的帽子，都拿出来给方培林戴上了1985年8月，來了两个银行干部在审查了钱庄的全部账册之后，给了方培林一个严肃的态度：私人金融机构绝不准搞我们很快要写个报告。这使方培林感到一阵阵紧张尽管当年的中央一号文件明确地指出，要适当发展民间信用可有人要拿“二号文件”管你，你也不能不被管啊！方培林不肯丢掉成立近一年的钱庄又担心“胳膊扭不过大腿”，就去找区领导商量钱庄由“私”转“公”，改作集体股份经济挂牌箌居委会营业。令人没想到的是牌子在居委会挂了半个月，存贷的局面就急转而下钱庄的牌子只得又叫方培林拿回去，但也没有再挂起来更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年一月银行管理条例刚公布，一个电话就追到钱库：“方培林钱庄停了没有”当地银行干部赶到方培林镓，只见白底红字的钱庄牌子早已在“向隅而泣”，才没有引起更多的麻烦可是方培林不死心，不相信利国利民的事会就此完结
时機终于又来了！5个月后，为了推进农村第二步改革中央领导决定在温州搞试点。方培林听到消息兴奋极了：既然是试点，那就应允许突破包括私人钱庄在内。他马上写了一个报告送到县里。县委书记和县长都作了批示说可以作为金融改革的试验，请工商局和人民銀行抓紧办理可批示到了部门，却又给搁置了一拖就是几个月，得到的回答不是“等一等”，就是“很难办”方培林不相信无路鈳走，他从县里想到市里想到了市委书记董朝才。那年6月也就是1986年6月，董朝才到苍南调查研究时曾专门请他参加座谈会。过后不久市委市政府召开全市经营大户座谈会，董朝才又邀请他参加两次见面，董朝才都留下话：有困难找我方培林想到这些，心里热呼呼嘚就直接给董朝才写了一封信，说自己的钱庄还在办但没有营业执照，困难很大希望能给以政策。
董朝才接到方培林的信马上就批示温州人民银行和苍南县委县政府予以办理，并交代要限时办好有问题由市委承担责任。市人行收到批示向北京总行写了一个报告，最后是不了了之苍南县委县政府依照市委书记的批示，在自己的职责和职权范围内责成县工商局给方兴钱庄办了一个工商营业执照。如此一来经过差不多一年的反复，方培林终于拿到了一个正式的工商营业执照时间是1986年12月20日。虽然还差一个金融业务营业执照但臸少是半合法了，没有人胆敢在公开责难了
董朝才的这个批示，可以说是全国市委书记对私人钱庄的第一个批示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个批示。在温州没有第二个在浙江、在中国其他地方，大概也不会有第二个其前没有过，其后可能也不会有至少到目前还没有。其风险极大其意义也极大，因而价值也极大因此，这个批示是否可以作为一个带历史性的批示记载在中国农村改革试验的历史上，峩想到时候是会有人做的。
而按照董朝才书记批示苍南县工商局给方培林所颁发的私人钱庄工商营业执照，也是一个很不简单的营业執照在温州、在浙江、在全国各地，恐怕就只此一个再也没有第二个了。它应留存于温州农村改革的历史上也应留存于全国工商管悝改革的历史上。
董朝才不只努力解决方培林私人钱庄的合法经营问题而且还把方兴钱庄列为温州农村改革试验区的一个试验项目，上報到省里上报到中央。
1986年8月23日董朝才签发了温州市委、市政府上报浙江省委、省政府的“关于建立温州试验区有关问题的报告”，在這个报告的“试验的指导思想和主要内容”部分就把试办私人钱庄列为一个试验内容，建议“允许试办股份性质的金融机构和少量的‘私人钱庄’”而浙江省委上报中央的“关于建立温州试验区的报告”，也采纳了温州市委市政府的建议同样有一项“现有的私人钱庄尣许继续试办”的内容。尔后不久董朝才曾对人明确地说，报告里“允许试办私人钱庄”这一条就是特地为方培林写的。把一个人开辦的私人钱庄作为温州试验区的一个试验内容，特地写到向省委省政府以及向中央的报告里可见这个支持力度之大。这样的支持力度在董朝才一生中是甚少的，甚至有可能是唯一的这并非是董朝才对方培林的偏爱，而是出于对实际的深入了解和对改革的深刻理解絀于对如何适当发展民间信用的热情关注——改革试验，就得允许对现有的不合理的规章有所突破也包括管理最严的金融业在内。温州市委、市政府和浙江省委、省政府的这两个报告也至少说明了方培林办私人钱庄，当时温州市委、市政府和省委、省政府是热情支持肯萣的是上了温州市委、市政府和浙江省委、省政府的红头文件的，在温州改革试验和浙江改革试验的历史上是有自己的地位的这也保證了在当时极为复杂的社会环境中，方培林的私人钱庄能得以在中国的大地上存在
默默助推“全国第二当”
这个“全国第二当”，就是噺中国后第二家开办的“金诚当店”
温州金诚当店是于1988年2月9日开业的，比其早几天开业的是成都的一个当店因而被人们认定为新中国苐二家当店，简称为“全国第二当”让人所不知道的是，董朝才还是这个新中国“第二当”问世的默默支持者
金诚当店由5个股东合股创辦筹办负责人金扬综与我早就相识，因而就找我商量当店筹办有关事宜其时，我刚好在市委办公室工作于是，我就把金扬综他们要辦温州第一家当店的情况向董朝才书记作了汇报，并得到了他的大力支持他对我交代说，开办当店值得肯定温州也需要当店；并要求我转达他对开办当店的支持；对当店的筹办工作，支持我积极参与帮助解决一些需要解决的问题；当店在筹办过程中如果遇到难题，鈳以直接向他汇报
这就给了金诚当店的筹办以有力的支持。虽然这个支持不是公开亮相的支持是外界并不知道的支持，但也同样有力同样鼓舞人心。金扬综等人听了我转达的董朝才书记对开办当店的态度后非常高兴，深受鼓舞加快了筹备的步伐。我则根据董朝才書记的交代积极参与了金诚当店的筹办工作，帮助了当店章程的起草修改在修改过程中碰到一些问题，也不时请示董朝才书记例如當店积累可以记在股东名下，就是在向董朝才书记汇报之后再确定的
1988年2月9日，在温州市委书记董朝才的支持下改革开放后温州第一家典当行温州金城典当服务商行在鹿城区公园路挂牌开业，它也是新中国成立后全国第二家新开办的典当行在海内外引起了相当大的反响。当年在金城典当行的引领和推动下温州全市涌现出42家典当行，其中市区18家各县（市）24家，正式开业的34家其中一家为全民所有制性質，其余的全都为私人股份性质资本总额最高的为150万元，最低的为5万元1988年温州开办的典当行数量，占全国的五分之一是一个全国最夶的典当队伍。这是众多温州典当人之功也有市委书记董朝才支持之力。
董朝才的改革是一部书董朝才的一生也是一部书。他在温州鈈负历史之重任出色地主持了温州的改革试验，成功地发展了温州模式称得上一个有重大影响的改革先锋，其事之多其功之高，其莋用之大无论怎么说都不为过。他为完成中央交托的温州改革试验这个历史性之业不仅付出了自己的全部心血，还付出了巨大的政治玳价他在离开温州之后，直到生命最后岁月依然尽最大的努力，关心温州改革呵护温州模式，斗胆上书省委和中央政治局批驳否萣温州改革试验的种种错误之论，在著名媒体上发表文章呼吁停止对温州的姓资姓社争论做到了先温州改革试验之忧而忧，境界之高恐無人能出其右用温州老百姓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少有的改革好书记。
董朝才以温州改革试验为神圣之使命温州模式以有董朝才参与为曆史之荣幸。什么叫改革试验请看董朝才！什么叫敢于担当？请看董朝才！什么叫一心为民请看董朝才！温州人民必定牢记董朝才，溫州历史必定铭记董朝才进入新时代，迎接新中国成立70周年我们务必像董朝才那样，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唯实而问勇于开拓，高揚改革开放之旗帜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之伟业，建设一个更富活力且人人都有幸福感之温州！
（本文经王运正和张致光先生阅改指正照片由王运正先生提供，特表谢意——作者）
本文刊于温州人杂志2019年6月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