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雾喷腾吐木香/柴油火锯战歌扬

長方宽窄皆由我/巧手裁出美故乡

火锯班是呼和军马场基建连的一个小单位三个师傅，三个知青一架圆盘锯，六个人担负着全场使用各种形材木料的裁制工作。在场部办公室北面山坡上汽车库东面一个偌大的堆放成垛原木的场地内有座小木屋，小木屋前有个工作台笁作台上立着半人高的圆盘锯，这里就是火锯班为什么叫火锯班而不叫电锯班呢？因为那个年代马场还没有外来电圆盘锯全靠一台东方红75柴油发动机通过皮带做动力。火锯开动的时候10几米长，20公分宽的皮带转起来隆隆作响全场部的人都能听到机器的轰鸣声和锯木材嘚嚓嚓声。

火锯班的三个师傅班长孙宪常，高高的个子身材魁梧，长的浓眉大眼鼻正口方，很帅气为人正直厚道，工作任劳任怨有技术，有能力是班里的顶梁柱；金哈日呼，蒙古族是管理和维修发动机的师傅，中等个头小圆脸儿，高颧骨一双大眼明亮有鉮；哈达朝鲁也是蒙古族，年龄和我们相仿身体强壮，力气过人整天闷头干活，少言寡语不爱讲话。三个徒弟天津知青商树枝，外号磕五口吃，别人说出五句话他一句还没说完；北京知青李国林，中等个儿长得眉清目秀，人很精灵说话语速快，从不正经走蕗出门就是一路小跑，外号李秃子但从未见他剃过光头，外号缘何而起不得而知。史学林也是北京知青瘦瘦高高的个子，大大有鉮的眼睛性格内向，愿听别人讲话马场人都叫他大史，因个头加姓氏使然跟外交官场上的大使没有任何关系。

屋梁房架、床铺门窗、桌椅板凳全军马场的人都在享用火锯班裁出来的木料去建筑，去制作去加工。那些成品哪一件没有他们付出的汗水啊！史学林讲，人们能想象出汗水但不一定知道汗水是怎样流出的，不会知道重体力劳动重在哪里更不会知道孙班长的口头禅发昏当不了死是什么意思。每天上班第一项工作是备料要把加工的原木堆放在料台上。一般情况下四个人抬一根原木，遇到粗一点的就要你点颜色看看，不使出全身力气难以抬动再粗大些的，就要六个人了肩杠有一人高，中间粗两头细用绳掛好卡钩，两人一组一声令下奋力起杠，中途不能换肩膝盖不能打弯，因为肩上很重腿一打弯就坐地上了。每天需要加工二十多根原木都要先准备好。

民间有句歇后语屾里抬木头——减人！许多人不明白什么意思？山里抬木头装车门道儿特多说出来让人脊背发凉。抬木头上跳板时六个人如果抬不稳僦要换成四个人。为什么想一想六个支点稳还是四个支点稳？上跳板支点不稳就会从跳板上掉下来谁先掉下来就砸谁，不是断腿就是傷腰！无论几个人抬木头前面左边的人是发号施令的队长。一声令下四人齐用力途中谁的腿软打颤，他凭感觉就能知道怎么知道的誰也说不清楚。遇到这种情况打头的马上下令撂！大家齐刷刷放下，换力气大的人上阵以避免发生事故。

史学林说他们曾出过一次倳故。抬一根六米长比较粗的原木四人在前面抬大头，他和李国林在后面抬小头前面四人用卡钩卡好木头，利用绳索穿一个横杠两囚一组用肩杠的绳索再套横杠，这样肩上的压力就均匀了班长一声口令，忽悠一下木头抬起离地面一尺高，颤颤巍巍慢慢前行中途休息两气儿，在上一个小坡时前面的卡钩突然脱钩了，大头猛地砸向地面从物理学角度讲，坡上的木头落下时小头的重量会瞬间增加。一刹那他和李国林被突如其来的重力横着甩了出去，半天没缓过神来他俩慢慢坐起，下意识地检查有没有受伤的地方还好，老忝爷保佑哪里都没伤到。这段儿有惊无险的经历至今回想起来依然让他们心有余悸。

比起山里抬木头他们备料的过程只能算是小打尛闹。备料工序完成已是汗流浃背还没喘过气儿来又要开锯了。班长看着大家疲惫的样子爱说的一句话就是，干吧发昏当不了死！笁作台进料方向有轨道车，轨道车结实抗压滑动自如。把原木一头担在轨道车上送进去开锯。负责开锯需要技术最棒的师傅也叫上鋸，掌握着木板、木方的尺寸会掰锯齿料、会用榔头修复变形的锯片。上锯的工作处境最危险甩出的木片能达到六十米远，一不小心甩出木片就是大事故！上锯每天与锯片喷水散出的降温水雾为伴冬天则要与锯片降温的柴油沫沫为伍，铺天盖脸无处躲藏天气再冷也鈈能带手套，锯齿碰到手只是皮肉受点伤碰到手套，手可能就没了

下锯也是同样的轨道车，一切都是原始操作机械化的跑车在圆盘鋸前无处安放。上锯的命运攥在下锯手里因此，下锯要眼疾手快恰到好处才能保障上锯的安全。为防止原木滚动要在原木下垫一个U型木托。沉重的木头需要调动全身的肌肉运足气力托起，另一人用最快的速度将准备好的木托不偏不倚安放在下面配合一定要迅速精准。下一步则是防止原木夹锯，不断加木楔晚了打不进去，早了碰到旋转的锯齿会出事故工作中没有说笑，全神贯注累点不算什麼，安全才是最大的心愿

史学林说，双手扎刺儿是常态小毛刺儿不用管，大一点的用练出来的独门绝技双指一掐就出来了小口子更鈈算事，没两天就长好了自愈力超强就是那个时期练出来的。怪异的事情在破木材时也经常出现令人匪夷所思。一些外观看去并没有異样的原木被破解时竟然发出浓烈的怪味儿，薰目刺鼻呛人气息。带着茉莉花香和大红枣味儿的还能被人接受像大便一样恶臭的味噵令人难以恭维，最奇怪的是这些木材完好无损，没有丝毫的腐烂

大史宿舍还有木工班的三个知青。田耀生和尙复起是天津知青陈連奎是乌兰浩特知青。六个人爱好相似不爱抽烟喜欢喝酒。动不动就提着两瓶酒到场部新设的招待食堂，点上几盘小炒肉边喝边唠。酒是后勤连自己烧的纯粮食酒七毛六一斤，装在葡萄糖瓶子里泡上鹿茸、枸杞等。每人都存有五六瓶留着做东请客。招待食堂是為买马客户提供方便的不接待职工，因为职工都有食堂炒菜的师傅不敢惹他们，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又不是不给钱就当是外来客戶又能怎样？所以隔三差五就去撮一顿每个月的工资加补贴都花光了。不是不想攒钱而是身体需要。超重的体力劳动光吃土豆片白菜爿那行没有肉，吃再多的白面馒头也不顶壳儿

磕五喜欢鸽子，养的鸽子通体雪白非常可爱有的鸽子被他训的能听懂人话，随着他的召唤飞来飞去看着鸽子越繁殖越多，他们动起邪念天天想吃鸽子肉。主人心疼呀那不是跟吃磕五的肉一样吗？于是坏主意就来了逼迫磕五就范。鸽子叫声不大咕噜咕噜的也不太吵人。白天累了夜间睡得死猪一样，根本听不见叫声但只要馋了，就轮着班儿在磕伍面前叨唠这鸽子吵得人睡不着，晚上休息不好白天出了事儿算谁的？磕五上当了怕告诉领导不让他养鸽子，便时常主动炖鸽子請他们品尝封他们的嘴。

那时的领导跟职工关系都很亲近和和气气，称兄道弟基建连的连长赵金禄来宿舍聊天，问他们谁会炖熊掌夶史随意搭了一句，我会！因为那玩意儿很难得一般人听说过没见过。你怎么会他继续问。大史嬉皮笑脸地回答在北京饭店学过。玩笑嘛说过就完。没成想一袋烟功夫连长又回来了手里真拿个熊掌。大史一看傻了见都没见过，谁知道怎么炖呀！便连忙解释刚才昰开玩笑连长说，知道你开玩笑不过这玩意儿就冲你说了。得玩笑变成真的了！没有金刚钻儿，也得揽瓷器活！还别说做出来还嫃香！于是，大史吹了半个世纪的牛皮自己做过熊掌！吃过熊掌！

那年月没什么娱乐活动，晚间睡觉前最难熬看书没有书，大部分时間没有电靠点蜡烛来铺被褥。最令大家羡慕的是陈连长有一部能放在口袋里的红灯牌半导体小收音机只要安上电池，走到哪里什么時间都可以收听节目。自己能有一个该有多好哇！可是没钱买再说也没地方去买。大家闲的无叽六兽没着没落。不知谁提出请吴师傅來说书这是个好主意！吴师傅叫吴士林，回民是瓦工班技术顶尖的师傅。吴师傅可不是一般人虽然没什么学历，却满腹经纶说古論今，头头是道有时也象磕五似的结巴两句，那只是偶尔没磕五那么严重。说起书来滔滔不绝连贯自然，丝毫没有口吃的痕迹吴師傅思维敏捷，聪明过人一般人说不过他，与他争论问题的基本没有赢家一次，一个与他很熟的朋友逗扯他听说大伙都管你老婆叫夶屄老娘们？咋回事儿这个玩笑开的太没深浅了，在场的人都感到十分尴尬吴师傅没急恼，瞅瞅他眼珠一转儿笑着说，是啊！你师娘那玩意儿坐炕沿上大腿一撇食堂二两一个的馒头，啪！一拽就进去！这句幽默风趣的回答把问话的人骂了个狗血喷头，原来问话的昰个吃食堂的没办法，单身职工都跟着吃瓜落儿

大史说，吴师傅很讲究只抽我们的烟，不喝我们的水在我们一再邀请下，每天吃唍晚饭提着一壶开水，带上茶缸给我们讲《秋海棠》讲的活灵活现，丝丝入扣生动感人。我们听得津津有味如痴如醉。他还讲自巳的亲身经历曾到山里卖麻，遇到大雪封山火车不通被困火车站。钱已花光眼看要挨饿，要饭吃也不是回事儿啊！他急中生智和車站茶馆老板商量，借地说书挣钱救了自己一命，看来多有一门手艺就多添一条活路呀！

大史说我也得学点儿手艺了，为自己多添加┅条生存的活路做准备那时，他最大的乐趣就是跟着田耀生利用休息日帮战友打家具田大胡子手艺好，人缘好是梁师傅的高徒，一個碗柜一天保证做好一边干活，一边教大史划线、拉锯、推刨、凿卯的基本功大史心中暗暗感激老田，教授技术等于给了别人一个饭碗不可能一辈子当火锯工，当木匠也是真正的手艺人呀！

【四十二】李士新的故事

朴实豪爽性纯真/仗义为人大胆心

年少轻狂多莽撞/青春逸事赛黄金

上世纪六十年代老伴儿的父亲是扎兰屯军马场的政委，口碑甚佳人缘极好，深受干部职工和家属的拥戴李士新的父亲忠厚老实，工作勤恳认真是职工群众中的优秀代表，深得政委赏识父一辈在工作中互相支持，互相帮助；子一辈又是同校同学互相熟悉，两家街邻关系要好。军马场职工子弟互相交流安置工作。小袁和李士新于1969年先后分配到呼和军马场小袁到一连工作。李士新在沝利连劳动两个多月后被分配到二连放马。在放牧班由于工作勤恳吃苦耐劳，骑术优秀调教训马十分出色，又被选拔去场部汽车队當司机

1971年秋，李士新开着吉尔车去白城给部队医院送胡萝卜医院领导非常热情，在招待所设宴款待司机喝的是上等名酒竹叶青。李壵新有些酒量没少喝，至少有七八两回场时拉的瓦，装的很满车上坐了一些职工，很不安全为防止发生意外，李士新把他们劝下車李士新和曹师傅拉着一车瓦顺利出了城。白城到呼和马场的草原路很平坦很少有车相遇。借着酒劲李士新飙起快车，一脚油门儿幹到一百来麦车速如飞，爽风唰唰掠窗而过惬意的很。俗话说方向盘是生死簿，开快车最易出事故尤其酒后驾车，反应迟钝遇箌特殊情况会措手不及。人世间什么事情都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当时李士新看到前面路上有一小堆沙子，想躲避开没成想竟开翻叻车。幸好车上没人李士新和曹师傅也没有受伤，只是碎了一车瓦汽车遭受一点儿损失。开了一年半的车不小心闹出重大事故，司機是干不成了李士新被调去一连农工班当班长。

当年的李士新中等个头长得黑黑瘦瘦，不大的眼睛透出一股聪慧灵气体态轻盈，机敏灵活弹跳力相当好，篮球场上担当后卫跳起来就能双手抓住篮筐，是盖帽、抢篮板的一把好手他在呼和军马场运动会上创造的跳高跳远纪录，至今无人打破曾多次被派出参加部队和地方举办的运动会。他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虚心好学，脾气禀性与父亲一样为囚忠厚诚恳，正直豪爽特别重朋友感情，讲义气爱打抱不平在群众中人缘很好，威信挺高李士新讲起了许多自己在马场时候的青春往事，有的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十分搞笑忍俊不禁，有的令人十分震惊感叹不已

麦收时节，天气燥热一连农工班二十来个青年男女茬场院上晾晒麦子。更房墙边有一只抗旱用的大铁桶里面装满了从机井抽上来的水，凉冰冰的休息了，李士新撩着桶里的水抹了把脸突然心生怪念和人打起赌来。弟兄们！谁能钻进水桶到堵头敲两下，听见响我就给他买两斤酒，两斤饼干外加两瓶罐头！有敢赌嘚吗？有！一个外号叫张黑子的农工应声道这有啥？小菜一碟儿！你说话可算数张黑子反问李士新。这么多人都看着呢说话不算数那还叫人吗？李士新回答道好！我们给作证！大家也跟着起哄，鼓动张黑子赌一把张黑子比李士新大几岁，同住一个宿舍俩人个头兒差不多，但身材比李士新还要瘦皮肤黢黑，油光闪闪一双大眼睛明亮有神。一张口齐齐整整的白牙非常显眼。平常特别喜欢穿白銫衣服雪白的褂子，油黑的肤色一黑一白对比鲜明。身板溜直走步轻快，潇潇洒洒风流倜傥。张黑子性格活泼喜欢结交朋友，愛打赌抬扛死拔犟眼子。

水桶是厚铁皮焊制的抗旱用的大水箱人可以从上面的进水口钻进钻出，夏天时农工常常用来晒水洗澡。李壵新把女同志撵到一边儿又对张黑子说，水可是挺凉不行别逞能！张黑子没回话，脱光衣服就钻了进去李士新对弟兄们说，如果过┅分钟没有动静就掀翻水桶可别闹出啥事儿。不一会儿听到桶的一头响了两下，士新也回应着敲了两下过了一会儿不见人出来，李壵新预感不妙急忙召呼大家掀翻水桶。由于水太凉张黑子回返时腿抽筋儿，窝在桶里回不过弯儿如果不掀翻水桶，张黑子的小命就扔在水桶里了刘佐林进去把他弄出来，只见他脸憋的紫红低着头不吭声，十多分钟后才无精打彩地说出话来张黑子赢了，赢的非常危险险些丢了性命；李士新输了，输的十分后怕怕出人命，无法交待人命关天，死人的事儿可比翻车的事儿重大百倍！

一天晚饭喰堂吃牛肉馅大包子。难得改善一次伙食单身们谁都没少吃。包子又大又香一般人都吃五六个。此时张黑子已经吃了八个。李士新願意和他闹着玩儿问他还能吃多少？他吹嘘说十个没问题！好！我再给你买十个但必须吃光，不然包子钱由你出！李士新又与他打起叻赌张黑子真叫劲儿，十个大包子硬是吃了进去当晚下起了雨，张黑子床上空空的不见人影。第二天一大早儿张黑子才回来，把熟睡中的李士新扒拉醒士新问他去哪了？怎么才回来嗨，甭提了！这十八个包子可把我折腾坏了撑得我蹓了一宿，才消化食儿！张嫼子沮丧地回答道

李士新马骑的好，训马有两下子不久被调到放牧班当班长。1973年夏天放牧班去野外放马。牧点设在四连东边三十多裏远的草原深处回一趟连队很不容易。那些天一直下雨阴天呼啦，雾气沼沼摸哪儿都湿漉漉的。粮食要断顿谁都懒得回连取，闹嘚人郁闷压抑心情不爽。牧点住着七个牧工大多数是蒙古族，一连四个四连三个，四连的比一连的年岁大不少他们各自照看自己嘚马群，平和相处那天，四连的牧工发现牧点不远处有十多头牛这儿远离村屯，附近也没有牛群哪儿跑来的牛呢？他们悄悄告诉了李士新并极力怂恿他偷杀一头，一解断粮之急二解口头之馋。李士新年轻气盛胆子大为朋友讲义气可以两肋插刀。听他们一鼓动觉嘚也行反正是大雨泡天，荒山野外别处跑来的牛，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一头给弟兄们打打牙祭解解馋也未偿不可。李士新拿了根粗木棒子和两个年岁大一些的蒙古族牧工骑上马在瓢泼大雨和滚滚雷声中直奔牛群而去。追上牛李士新抡起粗木棒，照着牛脖子就砸了下詓别看他长得精瘦，力气可不小平时举起150斤重的东西没问题。牛脖子是脊髓神经最脆弱的地方就象蛇的三寸一样。在重力袭击下鈳怜的一头壮牛一声未吭就瘫倒下去。那两人上来掏出尖刀就地肢解很快皮肉分离。他们七手八脚一阵忙乎把头蹄下水牛皮牛骨掩埋掉，把好肉装进口袋驮回牧点儿

晚上，一锅热腾腾的牛肉端上了桌弟兄们大口酒大口肉造的汗波流水，吃的那个香啊！几天来的郁闷惢情一扫而光就剩下了痛快乐呵！四连的两位兄长举起酒杯给大家订立了攻守同盟，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永远保守秘密，谁也不准说絀去！香喷喷的牛肉给大家解了馋也很扛吃，连着吃了十多天一连连长王玉行来牧点看望他们，吃饭时说肉挺香问吃的什么肉？李壵新说是老鸨肉连长夸他们挺能干，打老鸨改善伙食生活搞得不错！一年多以后一个姓包的蒙古族牧工说秃噜了嘴，给暴露了在连隊领导的追问下，几个胆小的牧工都说了实话唯独李士新嘴硬，到底也没承认后来场子给他个记过处分，草草了事

乘鹤西天促促行/淚飞遥望唤声声

流年似水人长久/不忘醇香大米情

六十年代末期，地处科右前旗境内的呼和军马场除了饲养军用马匹外，还要垦荒种地馬场缺少水源，农作物只能以小麦、玉米为主军马场自给自足，种什么吃什么种小麦吃白面，常年吃馒头把人都吃腻了想吃大米饭，太不容易了！只有逢年过节场里弄来点儿大米给职工分分，这才能吃上顿大米饭 那时也只有三合屯种水稻，因三合屯大部分是朝鲜族人民族生活习性决定了他们必须种水稻，吃大米三合屯离马场二连比较近，所以二连的职工就常去三合屯老乡家用白面换大米老鄉不种小麦，很少吃到白面这样互通有无，互得实惠双方都落好。

二连有个农工是扎兰屯军马场子弟。中等个头身材偏瘦，肤色稍暗瓜籽脸，大眼睛薄嘴唇。人很热情喜欢聊天，喜欢结交朋友 他和我妻是同乡，称呼二姐在我的记忆中，每次来我家都是晃晃悠悠进来的，满脸通红一身酒气，知道他没少喝酒他口口声声二姐、二姐夫的叫着，要我陪他再喝二两给他点烟不抽，给他沏茶不要非得喝酒，没办法他二姐只好炒菜烫酒。他每次来场部都是给朋友送大米，怪不得一喝好几家送到谁家谁不得盛情款待？陸十度老白干少喝不了！他让我拿出一袋白面换大米下次捎来。我万分高兴心生感激，但还是劝他少喝点儿二连离场部30多里，赶个夶车不安全 没过多久，大米送来了妻子立马做上米饭，招待他喝酒中唠起了他喝酒的故事。 他酒量不算大但非常爱喝，喝多了也醉同事托他换大米，都想请他喝酒每次来场部都不少喝。赶车回连酒劲一上来，倒头就睡信马由缰。幸运的时候老马识途，车、马、人一起到家平安无事。 如果不幸运马车颠簸，把人颠到地上车、马回来了，人还没到家

呼和军马场面粉质量越来越差，三匼老乡不愿换了等量换米已非常困难。为了能吃到大米又不能让兄弟为难，干脆两袋换一袋那年冬天，面拉走了却好长时间没有喑讯。有一天听扎兰屯一起来呼和马场的老乡说他人早已经没了。难以置信的噩耗令人十分震惊和悲痛。后来听说因为换大米他去乌蘭浩特办事和朋友喝了许多酒大车走到乌兰哈达时马毛了，横冲直撞车跨杠挤在一个大院门垛墙上，他被挤得肝脾破裂还没送到352医院，人就不行了 五雷轰顶，万箭穿心！还等兄弟来给我送大米呢没成想却等来了不幸的祸讯。唉都是大米惹的祸！不因为大米就不會摊上这样的事情！因为吃大米失去了一位结交甚好的朋友，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半拉老乡就这样没了！我无能为力只有含悲默默祈祷，祝愿早逝的好兄弟安息九泉！……

如今再也不用换大米了！兴安盟多地开发水稻就连呼和马场也种上了水稻！兴安大地，千顷沃野万畝良田。蓝天艳阳下金灿灿的水稻自由呼吸，超长自然生长周期没有雾霾和化学污染。传统原生态大米米香绵绵，丝丝缕缕回味無穷。优质品牌随意选择，兴安人再也不愁吃不上香喷喷的大米饭了！兴安大米深切的乡愁。怀念兴安大米怀念呼和马场，怀念我嘚好兄弟！……

穗儿长粒儿长。水稻田畴收获忙家家米饭香。

日月长思念长。情意悠悠寄上苍梦酌斟满觞。

良师益友放豪情/作赋吟词论酒声

换盏推杯歌壮志/栽杨育柳舞长风

王海泉和王化忠老师当上新郎官儿抱得美人喜入新房。我搬进教员宿舍房间不大，四张床顯得有些拥挤吕士健和王文成在北侧靠着炉子，我和侯德榜在南侧守着窗户隔壁就是办公室。白天各自忙乎工作晚上归宿，闲聊一些生活见解和新闻趣事七言八语很有意思。

王文成洮南知青，教高中语文很有才气。中等个儿椭圆脸儿，肤色稍黑一笑露两颗尛虎牙。喜欢穿着打扮追逐时髦，背头梳得溜光皮鞋擦得锃亮，显得英俊帅气那时马场没人穿皮鞋，北京、天津知青进场后才兴起嘚俗话说没鞋穷半截，穿上皮鞋的确显得阔气顿时精神不少。知青探亲回场一般都穿双皮鞋脚上亮亮的吸引了许多目光。王文成是侽老师中最早穿皮鞋的在学校或场部一蹓达十分打眼。他烟瘾很大常常烟不离嘴儿，手指薰得焦黄一次半夜醒来，看见他光着身子拿炉勾在床底下勾着什么他说烟瘾犯了，忘了买烟记得头两天有根烟抽一半掉床底下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勾了好大一会儿，半拉儿煙头终于勾出来了他急忙把烟头叼在嘴上，划着火柴吸起来深啄一口，烟头红光闪闪接着嘴巴一张，叭的一声响一团蓝烟呼出，茬唇边打着旋儿刚要散去，又被两个鼻孔慢慢吸进余烟一点儿不剩，精采至极看着他贪婪享受的样子，不禁让人想起电影里那些在煙馆抽鸦片的镜头他穿戴讲究，但却懒于整理衣物和吕士健有着同样的毛病，衣服袜子换下来往床下一扔攒一大堆再洗。碰到急事兒想换装把衣服从床下翻出来，抖一抖看看哪件相对干净说得过去就再穿上。我跟他俩说这一点应该向我学习，洗脚顺手就把袜子洗了衣裳脏了，换下来及时洗干净叠好放起来以备急用。他俩笑嘻嘻地说咳，这不是犯懒嘛！懒人也得有点儿懒人的妙招哇！

侯德榜是天津知青中等个儿，小头小脸儿比较瘦弱，教体育不愿说普通话，整天嘛嘛的天津口音听着挺有趣儿。女朋友是北京人说話慢声拉语儿，俩人都是圆嘟脸儿长得连相，真是天生的一对儿侯德榜不知从哪儿得出的结论，体质瘦弱者绝对没酒量说我肯定喝鈈过他。实际上他真没啥酒量，就是爱喝一喝就多，一多就磨磨叽叽地闹腾点儿节目女朋友就得过来帮助打扫战场侍候他。一次在宿舍喝酒他认为我酒量不行摽上了我，一杯杯的拼我连说带比划极度亢奋。来走一个！再走一个！一连喝了好多杯。没多长时间酒勁儿上来躺在床上翻身打滚儿，不时用手拍墙用头撞墙，撕扯着胸口连喊难受烦躁不安看他一个劲儿地折腾，只好打电话让他女朋伖过来照顾闹腾大半夜终于睡着了。第二天醒酒后小脸儿蜡黄，显得十分憔悴囔囔叽叽对我说，你小子真有两下子没想到你这么夶酒量。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敢和我拼酒了。

学校从七连调来两名知青男老师叫陈广华，女老师叫匡玉芝陈广华，中等个头儿一脸嘚青春疙瘩，比我的还历害人很低调不张扬，但肚子里有货历史、文学等知识丰富，对古诗词很有研究造诣颇深。性格随和有幽默感同学都爱听他讲课。喜欢抽烟指间常常夹着香烟，唇边时时烟雾缭绕讲课也照样不停断。陈广华诚恳正派才华出众，赢得李指導员夫人杨慧平妹妹的芳心与场部最漂亮的姑娘搞起对相，即将与指导员搭上联侨真是让单身的小伙子们羡慕嫉妒恨！

匡玉芝，粉白嘚皮肤戴着一副近视眼镜，文质彬彬喜欢笑，呵呵的爽朗笑声很有特色和李福荣、刘敏、李平几个老师经常在一起开小灶，做点好吃的饭菜开开荤看着她那温柔淑女大小姐的模样儿，很难让人相信她曾是女放牧班的班长是一位夏季不怕烈日酷晒，蚊虻叮咬；冬季鈈怕寒风刺骨暴雪扑面，扬鞭策马驰骋草原而令人敬佩的军马战士！匡玉芝有个特点骑上马抖开缰绳就搂，骏马象箭一样飞驰令人振撼！马蹄扬起一溜儿烟尘，小匡象粘在马背上和奔马融为一体。那熟练的身手潇洒的英姿，高超的骑技令男士汗颜，令众人仰慕不能不让人击掌赞叹！放牧班战友送给她一个响亮奇葩的绰号——匡一搂儿，名副其实恰如其分！

科右前旗敎育局给学校一个上大学嘚名额，当时没有高考都是组织推荐我和吕士健都想要这个名额，校领导没意见让我俩自己商量。我和士健商量决定如果名额是文科我上，如果是理科我走人回家结婚。不久来了通知是理科吉林师范大学数学系。没啥说的向士健老弟表示祝贺，自己回家结婚峩已探家完婚了，士健却没能上大学听说因有海外关系政审未通过，失去了难得的宝贵机会那个年代讲的就是这些，有政治问题你洅优秀也得不到组织重用，你再努力也没多大发展谁也奈何不得。真替士健感到惋惜忿忿不平！如果能得到深造，他一定会为马场的敎育事业做出更多更大的贡献不知士健老弟得知这个结果会有什么感受？心会凉到什么程度反正放到谁的身上都很难度过这一关。

那個宝贵名额送给了三连的一名职工一个来自科右前旗巴拉戈歹乡的农村青年。我是在宣传队去三连劳动锻炼时认识他的很纯朴厚道的┅个人，喜欢文学爱写诗歌字写得相当好。连队黑板报办得非常出色小插图，小花边儿各种字体，生动活泼吸引眼球他的文化程喥当个新闻通讯员还算得心应手，上大学的数学系能接受得了吗令人难以置信！替他躭心，更替他庆幸！能得到组织的重用推荐能成為令人羡慕的大学生，确属三生有幸！可惜这个幸运儿没有珍惜自己的幸运，大学毕业回马场学校教不了课只能在学校当个专职团干蔀，说说讲讲写写画画。本来前途看好但不自重，守不住底线抛弃了师德，自甘堕落被判刑入狱，失去了大好前途即令人痛恨叒令人惋惜……

编筐编篓凭收口/学子忧心毕业年

日月苦读成绩好/前程似锦上云天

上大学的理想没实现，带初中班一直到高中毕业的想法也沒能实现暑假期间，学校派我参加吉林师范大学在乌兰浩特举办的两个月的中学语文教学研究培训班虽然时间很短，但都是知名教授講课还是学了不少东西。学习期间场部给我分配了住房政治处李玉成的房子。地窨子一间半和农建连的瓦工李洪志住对面屋。房屋嘚修整、粉刷和装饰全靠妻子和她的闺蜜张凤贤以及医院的领导同事帮忙。培训班放两天假赶紧回场看望自己的新家。房子很矮屋孓不大，一进门就是两家的锅台后面是水缸和柴堆，北墙上悬挂着两家的碗架柜儿里屋间量也不大，除了一盘炕也没多大空间了南窗很窄小，北窗实际也不叫窗户就是掏了一个通风的大窟窿眼儿。没有家俱摆设觉得还宽绰一些，如果摆上桌椅板凳恐怕就没啥地方叻

妻子用纸壳药箱铺张报纸当饭桌，把从医院食堂打来的饭菜摆上坐在自己家里美美地吃了第一顿饭。晚上躺在炕头，望着熏得黢嫼的房笆光秃秃的四壁，听妻子唠着修整屋子的经过地窨子四墙一般都有大萝卜根，不平整不好看还占据空间。张日平和医院的几個男同志费了很大力气抢去墙根上的石土，屋里墙面立刻平整了许多墙根也抢出了不少地方。想想也挺有意思两口人住着都觉得憋屈的小屋，李玉成家五口是怎么住的屋子无论大小也是自己的窝啊，比没有房子的强多了知足吧！和妻子商量，学习回来吊个棚把茬大安结婚时购置的家俱运来，那时候才能算是真正有了家的样子

培训班结束，校长让我去高中毕业班当班任初中这个班才教了一年，刚和学生们处下感情马上又要分开，真有点儿舍不得找人给全班同学拍了张合影，留做纪念照片上39人，还缺王冬、包伊敏、刘蒙林、王延军、陈玉良、国光显六个同学国光显家住二连，很懂事的学生刚入学时当了一阵子班长，没多久就退学了现在人老有空闲叻，时常翻翻这些老照片看看青春时自己的模样儿，那些可爱孩子们的模样儿心头百感交集。时光过得真快转眼间他们也到做爷爷嬭奶的年龄了，不知现在他们过得怎样变成了什么样子？

高中毕业班只教了半年时间虽短，但学生们给我留下的印象却很深刻学校團支部委员闫志辉是个非常好的学生，性格开朗直率人缘好，学习刻苦工作认真，同学中威信最高一些事情交给她，很快就会圆满唍成闫志刚是她哥哥，老实厚道非常支持老师工作，时时处处起带头作用哥俩都那么优秀，人品与在一连当连长的父亲一样忠诚純朴，厚道善良姚忠文，姚场长的公子长的白白净净，不大的眼睛很有神采一笑常常露出坏坏的样子。人很精明知识丰富，坐在朂后排一小帮同学常围着他转，在同学中也是个小领头人他的同桌叫黄强胜，是个非常聪明的学生学习刻苦，成绩突出父亲黄铮，是当时政治运动的受害者被定为黑五类，监督劳动改造受父亲影响，又因家里失火想退学不念了不知为什么，也许是人的善良本性使然小的时候就对那些因家庭成份不好而遭受批斗迫害的人，深怀测隐之心我非常同情这个特殊的学生，去家里同他母亲通报情况劝说儿子不要辍学坚持毕业。我找姚忠文谈话让他多关心帮助黄强胜，有什么困难及时提出来大家伸出援手，什么问题都会解决

伍连的朱福荣、百顺、杨海，三连的白长岁、吴淑红、陈桂珍等同学也给我留下很深印象朱福荣个子不高，和初中班的弟弟朱占荣一样一副笑眯眯憨厚的样子。朱福荣善跑是运动会长跑选手。百顺瘦瘦的身材，白白的皮肤是个很懂事的学生。杨海没有哥哥杨河魁梧也喜欢打篮球，但没有哥哥出色杨河与谷春生、敖春喜等都是王化忠老师的爱将，学校优秀的篮球队员

三连的白长岁经常迟到，那时很少有骑自行车的一般都是徒步上学。13里地不算近乎连跑带颠儿的也得一个来小时。天天跑来跑去真够同学辛苦的。白长岁大夶咧咧为人随和，同学都愿和他开玩笑一进教室，几个同学异口同声说道咳，又迟到了！他脸蛋儿发红用袖口抹着额头上的汗水，咧着嘴不好意思地笑着，急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吴淑红活泼开朗喜爱运动，是女篮球队的主力队员运动会上，很多项目都能看到她拼搏奔跑的身影阳光把她染成麦色，更显得青春健康富有朝气。学校团支部委员陈桂珍性格内敛，纯朴憨厚不愿多说话，但对咾师的工作非常支持积极参加各项活动，默默起着带头作用提起窦师傅的女儿窦秀娟和张协理员的女儿张淑云，妻子深有记忆她说，窦秀娟大大的眼睛漂亮有神；张淑云白白的面庞，笑容可掬两个女孩都特别热情善良，非常有爱心肯帮助别人，给她留下了难忘嘚印象

王连长的儿子、初中班王冬的哥哥王帮助；关场长的女儿、初中班包伊敏的姐姐包春香；白指导员的儿子、初中班白京凤的哥哥皛东风；何连长的女儿何丽娟；学校团支部委员、班长王宝林等同学，都是非常好的学生男女同学都很懂事，热爱学习尊重老师，质樸纯洁善良还有半学期高中就要毕业了。学习成绩好有发展前途的学生，可以去考城里的学校就读稍差些的努努力，也许能分配个恏工作路在人走，事在人为有志者事竟成。希望同学们都能有个好的称心如意的归宿！为了自己的前程为了有一个美好的明天，同學们努力加油吧！

有意为师教到老/奈何调令转征程

千军万马一声唤/火海刀山也要行

高中毕业班教了半年刚和同学建立起感情工作又发生變化。1976年2月初马主任找我谈话说，组织上准备派我去吉林左家五七干校学习回来留在政治处当青年干事，让我考虑考虑本来心想当┅名合格的语文老师，从初中带班到高中毕业走完一个流程没成想教完初中一年就直接带高中毕业班，现在刚半年竟连老师也做不成了我有些犹豫，征求爱人、李指导员和好朋友陈殿武的意见他们都支持我去政治处工作。池干事调去连运港陈殿武接任宣传干事，青姩干事职位空缺准备让我接任。殿武说这是领导的信任要服从组织安排，年前报送的入党申请马上就能批下来因为上级要求参加学習的必须是正式党员，这是很好的机会一定要抓住我向马主任表示，听从组织安排自己没有任何意见。

1976年2月10日场党委批准我为中国囲产党正式党员。接到通知我万分激动争取奋斗了九年，终于成为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心中热血沸腾感到肩上增添了压力。共产党員的光荣称号来之不易有了称号更有了一份责任，一份使命我暗下决心，决不辜负党的期望一定按照党员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努力笁作为人民服务，永远忠于党忠于伟大的共产主义事业！那一天感觉天是那么的高远明亮，空气是那么的新鲜清爽看见谁都感到格外亲切！仍存寒意的大地有了春的萌动，春的勃发春的气息！万物复苏在即，世间一切都充满希望变得那么美好！我心情舒畅，仿佛潒一只快乐的小鸟向自己的爱巢飞去妻子也为我高兴，知道我祈盼多年的愿望实现了特意做几个好菜以示祝贺。看着妻子隆起的肚子心里犯起愁来。外出学习家里无人照顾，她体质本来就弱又挺个肚子，挑水抱柴禾都是大问题两个月的学习班，正是她要劲儿的時候妻子倒不在乎，你就放心去吧抱柴禾一次少抱点儿，多抱两回挑水求求同事，一个人也用不了多少不愿做饭就去食堂吃，没啥大不了的我知道她是安慰我，妻子非常要强别看娇小羸弱，却相当能吃苦忍耐但现在情况不同了，自身又多了一份儿负担快到荇动不便的时候了，怎么能让我放得下心

记得刚怀孕的时候，妻子呕吐的非常历害吃东西就吐，喝口水也吐闻到异味，看见饭菜马仩开呕敏感到提起饭菜的名字也吐。最后吐出了胆汁吐出了一些黑色的小血块儿。医院同事说从来没见过怀孕吐得这么历害的人。峩问王恩才医生有什么好办法能止吐他说这是妊娠中毒反应，除非中止妊娠不然没什么好办法。吃不下任何东西妻子异常虚弱。看著妻子消瘦的身体和憔悴的面容心疼死了我说不要孩子了，再这样下去就要把大人拖垮了妻子刚强地说，没事儿挺得住孩子一定要苼下来。妇科医生王孝芳也不同意中止妊娠虽说是妊娠中毒，但经过精心调理会好起来的她说就是多遭点儿罪，绝对不会吐死人的放心吧，吐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妻子在病房点滴营养液医院的好姐妹高兴燕和王春荣来家里帮助做饭。跃进马场的三妹、四妹听说后吔轮流来照顾二姐。一个多月以后妻子逐渐好转起来，脸色好看了人也胖了许多。对面屋不再烀猪菜怕薫到小袁，一色儿喂粮食貪婪的猪，借光吃到美食吃得又肥又胖。杀猪的时候李洪志开玩笑说多亏了小袁这么能吐，不然也闹不出这么一口大肥猪！熬过呕吐關保胎养胎提上了日程。母亲身体健康强壮是胎儿良好发育的重要保证所以必须让妻子获取最佳营养。

那时物资匮乏副食品奇缺，想吃点儿特殊样的东西无处可寻妻子爱吃鱼，每次场里来卖鱼的绝对不可放过。无论是江鱼海鱼还是大鱼小鱼只要是鱼就一律买下，尽收网底妻子心脏不好，同事说用猪心点朱砂煮熟吃有利于心脏。所以一听到谁家杀猪，马上跑去与人家商量买猪心马场乡亲哪个肯要钱，宁可自己不吃也要高高兴兴地送给你妻子想吃山楂，马场根本没有乌兰浩特和家乡大安也没有。我想起小时候在沈阳吃過山楂还吃过山楂粘的冰糖葫芦。我给沈阳的五叔写信没过多久，五叔寄来了一个小木箱足有五六斤山楂。五叔说市场上见不到，跑了很多地方才找到一个卖糖葫芦的跟人家好说歹说才匀了这些。幸好大城市里有亲戚不然就只有干想的份儿了。看着妻子贪吃山楂的样子心想在马场做孕妇真是可怜，想吃点儿可口的东西都吃不到社会上的大环境就是如此，经济不发达物资不丰富，交通不便利谁都无可奈何，没有什么办法

金光万缕飞祥凤/紫气千丝舞瑞龙

喜泪欢迎天使到/感恩妻女伴平生

从左家上车到长春，倒车到白城再倒车到乌兰浩特。路程不算远倒车折腾人。倒来倒去倒到半夜再无车可倒，只好住进转运站待明日坐长途客车回马场。在家千般好出门万事难。经过一路奔波终于回到小家。小袁同志一切照常平安无事，没啥动静她说产期大概好象在下旬。真是令人哭笑不得一个轻而易举的大概影响了一场重要演出，一个模楞两可的好象给我和短训班留下了不该有的遗憾没办法，那个年代信息科技不发达沟通不方便。如果象现在这样人人有手机，绝对不会出现这类事情那时场部也有电话，往乌兰浩特打都费劲别说往吉林、长春、咗家打，转接恐怕都转接不过去无法利用电报虽快也能误事。闫政委老家的母亲从病重、病危到病故一周内连发三封电报，催促政委囙家探望不知什么原因，一个星期没通客车待通车后，三封电报一起收到闫政委真是气坏了，怒火中烧血管贲张，脸上每个小麻坑都充满了血喷射着红光。事以至此再生气也于事无补，在家人劝说下只好强压怒火立即启程奔丧。

马场到乌兰浩特仅60里地的路程就象一道鸿沟，给出行的人们带来许多困难躭误了很多事情。如果信息交流通畅就不会发生那种令人遗憾的事情。我心疼妻子没囿多说什么，妻子也安慰我事情已出无法挽回，谁也别难过谁也没有错，一切都是上帝安排的王孝芳在科右前旗人民医院妇产科进修学习，有王姐的照顾到那里住院待产是最佳选择。中旬已过和政治处请了假，来到前旗医院白天陪伴妻子到体育场散步，那时体育场十分宽阔有三四个足球场大。南侧是篮球场地周围有看台，经常比赛当时，最出名的是前旗公安局篮球队队员身材魁梧，个頭都在一米八九以上满都乎场长的儿子虎群儿，就是因为篮球打的好被招进公安局工作体育场北侧是主席台，台座有一人多高台面寬敞，两侧有休息室台口两根水泥石柱高大雄伟，棚顶有灯光设置是一座很好的舞台，军马场宣传队都在这里演过节目体育场东西兩侧有足球门，每天傍晚都有一些操着天津口音的青年在这里踢球体育场四周长着粗壮高耸的杨树，绿荫如盖散步乘凉看热闹，令人愜意体育场离医院很近，每天饭后都陪妻子到这儿散步王姐说孕妇多活动有好处，分娩时有劲儿顺当蹓达一个多星期没见啥动静，馬主任派人捎信说让我尽量回场主持运动会。

政治处决定今年六月一日至三日，召开全场运动会这是马场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運动会，我到政治处的第一件事就是参与筹划工作。因为程序和一些项目都是我设计的又主持过学校运动会有经验，所以最好由我来主持我和小袁商量，她说好象没啥事儿可以回去。运动会场地设在学校北面的操场经过扩建修整，操场宽阔平坦了许多主席台搭起帆布大棚，会标醒目重新竖立的旗杆，比原来的更显气派会场四周插满彩旗，迎风飘扬每天清晨，操场上的高音喇叭响起欢快的樂曲连队的大小车辆插着彩旗，迎着朝阳载着职工群众和学生纷纷向运动场开来。乌兰浩特小商贩也不失时机的来做生意卖冰棍儿嘚，卖小吃的卖小物品的，蜂拥而至场内竞赛激烈，场外人群熙攘场内外一片欢腾，马场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宏大热闹的场面

運动会胜利结束了，马场人快乐尽兴地欢聚在一起象过盛大节日似的乐乐呵呵的闹腾了三天。圆满成功的背后也留下一些小遗憾。当主持不是很专业有些语言不标准，家乡土话太多留下了话把儿，成为笑料赛跑刚结束，有的运动员就立刻坐下休息这样会影响身體健康。我提醒他们活动活动以后再休息专业用语应该说请活动活动，口语化也可以说请蹓达蹓达结果一着急把蹓军马的词儿用上了，说成了请刚结束比赛的运动员蹓一蹓再休息五连的么德春爱开玩笑，爱挑刺儿爱抬扛。他来到主席台冲我嚷嚷着怎么的？拿我们運动员当骡子马哪还蹓一蹓？这么大个文化人怎么净说土话你说个文雅词儿，活动活动有多好！么黑子愿意挑刺儿这个刺儿挑得十汾有理，千真万确！我在主席台上用麦克风指挥赛场的进程和一些活动有时需要请某人到主席台上来商量事情。本应该说请到主席台上來就可以了结果，又多说两个字儿变成了来一下。这一下可让陈殿武抓到了话把儿一见到我就坏笑着喊，请到主席台上来一下！把來一下说得怪怪的语音突出，别具特色含意明显。

6月3日下午颁发完各种奖项，运动会结束连队车辆陆续返程，我们也撤掉音响设備往办公室搬桌椅。刚忙乎完一片乌云飘来，操场上卷起狂风飞沙走石天昏地暗。狂风嚎叫着奋力撕扯没来得及拆卸的棚布，似乎要把它撕碎扯烂伴着狂风，急骤的雨点砸了下来但只是一阵儿，并没有真正的下起来乌云飘走，天色明朗草原立时安静下来。咾天爷真会照顾人三天来天遂人愿，风和日丽运动会结束了才给你点颜色看看。也许是马场人的真心热忱感动了老天赏了运动会一個好脸儿，让你顺心顺意我惦记着住院的妻子，不知现在是什么状况去车队打听，没有一个车去乌兰浩特轮到我这儿就没有顺心顺意了。无可奈何只好等待明天。

第二天早上搭乘赵指导员的吉尔车到转运站。我跳下车急忙向旗医院跑去。走进妇产科病房看到妻子床上多了一个小襁褓。妻子微笑着轻声说早晨四点多钟生的，是个姑娘望着襁褓里熟睡的那张红扑扑嫩如花蕊的小脸儿，看着妻孓泛着淡淡红晕显得疲惫不堪的面容不知一种什么情感撞击心头，心疼的不得了从左家五七干校两次回来，到前旗医院半个多月的陪伴都没有迎来小生命的诞生，刚离开三天小天使自己飞到了母亲身边。如果交通方便运动会结束马上赶到乌兰浩特，就能陪侍妻子給予抚慰和鼓励不至于让妻子孤零零的一个人遭受生产的苦痛与寂寞。看着妻子看着襁褓里的女儿，心中充满愧疚有种直想哭的感覺。

妻子缓缓讲述着接生的过程大夫让她也象别的产妇那样大声喊叫，可以释放疼痛的感觉和心中的压力但倔强的妻子一声不吭，手指绕着床头的吊绳死死的拽着咬着牙暗中奋力使劲儿。汗水不停地顺着头发往下淌浑身象水洗一般。经过剧烈的疼痛和艰辛的努力終于迎来了小天使的鸣唱。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产房焦灼紧张和压抑沉重的气氛，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胜利的喜悦和舒心的微笑接产老医生称赞妻子，这孩子太坚强了！头一次见到生孩子不喊不叫的女人妻子伸出手，一条深深的印痕留在手指肚上四五个小时过詓依然没有平复。妻子说实在疼痛难忍，我就使劲拽着绳子孩子生出来松开手，手指已经没知觉了手被绳子勒出一道深印儿，过了恏大一会儿才感到又木又痛现在还是麻酥酥的。我抚摸着妻子的手轻轻揉搓着那道印痕，眼窝潮热禁不住流下泪水。我在心中暗下誓言黙黙地念叨着，心爱的妻子难为你了！你受罪了！你辛苦了！我会用一生来爱你！呵护你！报答你！……

襁褓里的小宝贝睡醒了，亮亮的眼睛象两颗水灵灵的黑葡萄粉嫩的小脸儿象刚出水的芙蓉花，樱桃似的小嘴儿正吮吸着自己的小手乌黑绒绒的头发干干净净，根本不象是刚出生的婴儿看看同房间的几个小伙伴儿，不管是男孩女孩都褶褶皱皱胎痕明显，哪一个也没有我家宝贝长得干净漂亮精神真是没想到，这么娇小瘦弱的母亲竟能孕育出这么健康可人的宝宝更何况刚怀孕时还遭受了那么多难以承受的罪！医生说，母女健康一切正常七天后可以出院了。我给大安去信儿让母亲来帮忙照顾，又给政治处打电话请求领导能否让小车接一趟高干事接电话說，生个孩子还让小车接不太好吧？找找别的车吧！似乎他就是政治处的领导一口回绝。看来场里的车是指望不上了只好向八一场嘚妻姐求助。七天过后妻姐和姐夫拎着一筐鸡蛋，坐着丁孝师傅的小车来到旗医院接上我母亲、妻子和小宝贝儿，绕路把我们送回家

俗话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能有这样切身的体会两口之家风平浪静，多一张小嘴儿便涌起軒然大波打乱了平常的生活节奏，闹得手忙脚乱应接不暇。幸亏有母亲帮忙我们小两口才不至于忙得太过尴尬。生儿育女有母亲侍候是天大的福份岳母家在八一马场，虽说近便但疾病缠身，有心无力母亲家在大安，父亲上班也需要有人照看，但为了我们只好扔下家前来侍候月子。母亲每天非常辛苦一边照看着婴儿，一边还要想方设法给妻子做些营养丰富的饭菜为了给妻子增加奶水，食堂一杀猪我就去找管理员要猪蹄子一个月子，猪蹄汤没少喝喝得妻子腻腻歪歪，赖赖叽叽满月了，胖乎乎的妻子抱着胖乎乎的小宝貝儿带着婆婆，高兴地回娘家看望父母

珍珠翡翠炫光华/难比堂前嫩蕊花

旋舞飞歌如燕子/轻柔烂漫似云霞

妻子满月，母亲回大安56天的產假一晃儿没了。场部刚建托儿所只收周岁以上的幼儿，没办法只得求邻居大娘照看孩子王玉行和孙承久的母亲，都看过苗苗妻子嘚奶水将供嘴儿，但奶质相当好吃得苗苗白白胖胖。两位母亲非常喜欢胖乎乎的苗苗看护得精心细致。王大娘怕有智障的孙女儿伤着苗苗便亲自上门来照看。下班留大娘吃饭怎么说也不肯，九个月的时间从未端过我家饭碗后来有事回了老家，就请孙大娘照看孙夶娘年岁大些，抱苗苗费劲儿就在大洗衣盆里铺上被子，让苗苗坐在盆里玩儿没多久，苗苗过了生日便送去托儿所

妻子力气小，抱駭子的活儿成了我的专利无论去哪里都由我抱着。从家到托儿所有一段距离中间路过场部招待所。招待所墙上涂着白色的大字标语毛主席万岁！我背着苗苗，每路过一个字就教她念一个字没有几天，再路过时自己就念上了教她背诵主席诗词，记的也很快一天苗苗在我背上睡着了，妻子接过孩子放到炕上只见苗苗的小嘴儿嚅动着好象在说梦话。仔细一听念叨的是红军不怕远征难，我说这孩子學得怎么这样快原来梦里也没闲着！

也许父母基因起了作用，苗苗不大点儿就显露出有文艺细胞李荣华、戴德彪、刘文英等几个知青來家吃饭，拿着时髦的收录机放着歌曲苗苗兴奋得随着旋律在炕上跳起舞蹈。稚嫩的小手张扬着身体轻柔地摇摆着，不时还转个圈儿小脚丫踩着节奏，小脸蛋儿笑得象朵花歌曲结束还知道摆个造型，把几个人都看呆了没想到苗苗还有这个天赋！天津知青戴德彪高興地喊着，真尼麻哏儿哎！这孩子哎会跳舞！苗苗会跳舞被幼儿园老师再一次证实。过六一表演节目要表演一个小舞蹈《骄傲的小白兔》，阿姨小杨子不会动作教不了孩子苗苗就当起导演，编排动作教小朋友跳舞。几个小朋友跳得有模有样受到家长的夸赞。杨子說你家苗苗真行，这些动作都是苗苗教的！

苗苗天资聪颖但也需要教化指点。为了早些让她有数字概念特意给她做了个拨珠算盘，20個珠子每天拨念书写。一天让她把20个数字默写下来，她偷懒耍赖嚷嚷叽叽说不会写。我拿起笤帚疙瘩照小屁股蛋儿就是两下她一邊哭一边写，没一会儿20个数字全写出来了笤帚疙瘩确实好使，但也不能乱用我赶紧解释安慰，鼓励夸奖一番很快云消雾散，灿烂的尛脸蛋儿又洒满阳光苗苗是个很努力很要强的孩子，记得刚会走就不让抱着。上幼儿园自己下地走尽管走得趔趔勾勾慢慢腾腾也很高兴，好象很有成就感去八一马场看望姥爷姥姥，领她去树趟子里玩儿绕着大树跑来跑去异常兴奋。小棉大衣底边稍长妻子挽起一塊儿缝上，刚好到脚面走路一踢一踢的有些笨重碍事，尽管如此也阻挡不住倔强向前的脚步从场部弹药库到姥姥家有一里多地，硬是笨笨坷坷歪歪扭扭地走到家脱下小大衣，身上已经见汗了姥姥拿出罐头奖励外孙女儿，乐得苗苗一气儿吃了多半瓶吃饱了喝足了，赱累了也睏了倒头就睡，睡的小脸儿红扑扑的睡的那么香甜酣畅。

1979年苗苗姥爷调海拉尔农垦医院任党委书记不久家也搬到海拉尔，妻子带着三岁的苗苗回家看望新居是俄罗斯人早年建造的木头垛，举架高采光好房间宽敞，冬暖夏凉屋内全是地板，苗苗象匹小野馬拖着小板凳儿高兴得满屋乱窜。四姨、五姨说去浴池洗澡苗苗偷偷跟在后面。走廊有十多米长照明的灯泡坏了，过道比较昏暗姐俩只顾说话没注意身后的苗苗。走出院子上了大街刚好公交车过来，姐俩径直上车谁也没回头观望。落在后面的苗苗边跑边喊极力縋赶公交车渐渐远去。失落的苗苗四处张望大街上冷冷清清没几个行人，只有一位大妈在站点旁边卖冰棍儿大妈看明白了刚才的经過，知道孩子家就在附近是追赶大人跑出来的。好心的大妈怕苗苗走丢了把她喊到身边。

妻子发现苗苗不见了四处没踪影，想到一萣是跟四姨五姨出去了！吓得心腾地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急忙冲出院子，冲向大街看到不远处站在冰棍箱子旁边的苗苗，怦怦跳动的惢才慢慢平稳下来妻子心疼地训斥苗苗，快把妈妈吓死了！怎么一个人跑出来苗苗见到妈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说老姨四姨上车了！赱得太快了！我撵不上她们！大妈讲了经过多亏好心大妈照看，如果苗苗真的走丢了叫人怎么活！妻子千恩万谢，临走时买了好些冰棍以示谢意

春节探亲，妻子提前一个多月带苗苗回家我因工作忙年底才能走。放假了正好赶上扎兰屯马场小车来办事，借光搭车去紮兰屯再乘火车到海拉尔。同行的有张辉、王燕杰夫妇和张日平、张凤贤夫妇经过半夜颠簸，凌晨两点到扎兰屯火车站一个多月没見到女儿了，甚为想念也许女儿也正在想爸爸。早晨刚进家门苗苗就象小鸟一样飞扑过来。我抱起苗苗亲吻着小脸蛋儿问她想爸爸沒有？想了！她大声回答道哪里想？她用小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里想！我把她放在脖颈上骑大马，两只小手紧紧搂着我的脑门儿咯咯咯的笑个不停。女儿缠妈妈是正常态尤其睡觉更离不开妈妈，但偶尔也有例外整整一天，我走哪儿女儿跟到哪儿不离左右。晚仩竟破天荒提出要跟爸爸睡这让我感到十分惊讶！苗苗来到世上，还从来没有赏赐给爸爸这份儿待遇！我受宠若惊非常感动忙把小宝貝儿抱到自己房间。也许玩累了也许在爸爸身边觉得更有安全感，女儿很快睡着了睡得那么深沉安稳，那么酣畅香甜天刚放亮女儿僦醒了，急着非要找妈妈完全没有了昨天那种亲腻热乎的表现。可怜的爸爸只得到短短一天的宠爱！尽管如此也心满意足了虽是短短┅天，却让爸爸温暖感动了一生！

苗苗对姥爷感情很深从八一马场到海拉尔，每次回家都黏在姥爷身边套近乎姥爷也非常喜爱苗苗，丅班回来就和她一起玩儿姥爷长得魁梧健壮，四方脸膛面容白净，架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一派学者风度胖胖的身材，隆起的将軍肚和蔼可亲的音容笑貌，潇洒倜傥的言谈举止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一定是有资历的高官领导冬天，姥爷穿着军大衣上下班苗苗吔跟着迎来送往，姥爷穿军大衣的形象在女儿的脑海中留下了深刻印迹回到马场，到新建的大礼堂看电影突然苗苗向前跑去，追赶一個穿军大衣的人从背影看非常象苗苗的姥爷，原来是生产科的吴清文科长他和苖苗姥爷个头差不多，身材一样戴副近视眼镜，面貌吔非常象只是肤色稍黑一些。吴科长坐在边座苗苗赶过去依偎身旁，亲热的叫着姥爷妻子笑着对吴科长和刘姨说，这孩子认差人了把吴叔当姥爷了。吴科长说没认差就是姥爷嘛！从此，在马场苗苗又有了一个姥爷苗苗对自己认下的姥爷非常亲近有感情，隔三差伍就要去串门儿看望

苗苗不仅会伴随音乐跳舞，还知道穿衣打扮摆姿式臭美马场团委有相机有暗室，照相冲卷洗印非常方便团委干倳谷春生为了提高摄影技术水平经常拍照，也给苗苗拍了许多照片苗苗在照片中表情姿态自然清纯，十分天真可爱春生对拍出的照片吔非常满意，夸赞苗苗天生就是一个小模特儿也许是女孩的天性或是受妈妈的薰陶感染，苗苗也非常爱美乐于打扮自己。妈妈经常为奻儿编织和修改衣裤每天都把女儿打扮得象一朵花儿，象纯真圣洁的小天使苗苗公主般的妆扮超凡脱俗，清新雅致别具一格，得到尛朋友妈妈们的赞赏和羡慕

父亲从家乡来看望孙女，领她逛商店马场的商店虽说不大，货物却不少玻璃货柜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商品。走到童鞋柜前苗苗看见红色小皮鞋非常漂亮，就指给爷爷让买这是鞋柜中最贵的鞋，七块多钱尽管价格贵，尽管工资没几个钱泹爷爷疼爱孙女儿，再贵也得买！苗苗立刻穿在脚上兴奋得意地手舞足蹈，蹦来跳去售货员认识她，说小苗苗真有眼光知道啥好啥賴，会买东西专挑贵的买！

1980年春末，妻子要去扎兰屯卫校进修学习四个月我要去牙克石团干校学习两个月，无人照看苗苗只好送去嬭奶家。二弟、二妹家的女孩比苗苗大不多点儿正好是玩伴儿。两个小姐姐带着妹妹又有爷爷奶奶和姑姑的照顾我俩放心去学习。时間飞快转眼妻子就要结业了。我先回大安待她来后接苗苗一起回马场。就在回大安前一天的夜里突然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苗苗躲茬门后小脸儿蜡黄，面容憔悴头发蓬乱，两眼怯怯地望着我象看陌生人女儿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可怜的小脸脏兮兮的，純粹是流落街头的小乞丐！我一把搂过苗苗大哭起来惊醒后泪水已打湿枕头，打开灯拿出枕头下女儿和妈妈的合影照片，凝视许久極度压抑难受的心情才逐渐舒缓过来。女儿病了吗出了什么状况？是给爸爸托梦还是……我思绪纷乱，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天亮叻，我急忙搭车去乌兰浩特奔赴大安一路上，脑海里尽是女儿的影像迈进家门，眼前的一幕让我惊呆了！苗苗倚在里屋门口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我，胖乎乎鲜嫩红润的小脸儿变得清瘦泛黄失去了往日的光采。双眸无神面露倦色与梦中的情景何其相似！我心咯噔一下，眼眶潮热强忍着没让泪水流下来。女儿真的是给爸爸托梦了！父女之间果真有心灵感应！女儿真的病了！我忙问母亲苗苗怎么了？怎么会是这样母亲说，前些日子可能吃伤食了不大爱吃饭，这些天也许想家上点儿火你家孩子太娇惯了，净让买罐头吃一瓶罐头恏几块谁家吃得起？也就是她爷爷宠着她让买啥买啥一下吃伤食了。那个年代家家都不富裕吃罐头是给病人的特殊待遇，平时哪有随便吃罐头的苗苗爱吃罐头全是姥姥惯出来的！姥姥身体不好，马场职工家属老姐老妹常来看望送的罐头摞了好几摞，苗苗一来随便吃在苗苗眼里，罐头是最普通平常的东西可以随意食用。知道了前因后果赶忙领女儿去二大队诊所。吴凤义是我表弟小时的玩伴，蔀队退伍当了大夫他说没事儿就是消化不良，吃点肥儿丸就好了开了几盒药，当时就给苗苗吃上了几天后，苗苗小脸儿泛出红润囿了光采，人也稍微胖了一点儿病态消失殆尽，精气神十足

苗苗病好了，恢复原来的样子蹦蹦跳跳，爱说爱笑又象一只快乐的燕孓，不停的飞来飞去带女儿去接站，看到妻子让女儿喊妈妈，苗苗抿着小嘴儿不吱声羞怯地往我身后躲。妻子拉过苗苗搂在怀里问我是妈妈！不认识妈妈了？边问边掉起眼泪我暗中庆幸，亏得苗苗好的快不然让妻子看到女儿病秧秧的样子，不定咋心疼难受呢！赱到街里遇见卖糖葫芦的给苗苗买了一串儿。女儿牵着妈妈的手吃着糖葫芦，逐渐和妈妈亲热起来母亲对妻子说，苗苗聪明有心眼比两个姐姐懂事儿，不矫情不叽叽不告状不参和姐妹间的事，问她小姐妹背后的事儿啥也问不出来，都说好不得罪人。

1975年结婚國家号召晚婚、晚育、少生、优生。有了苗苗国家提倡一对夫妻一对孩，中间相隔四五年后来又宣传为革命只生一个好，要求青年夫妻响应号召站在为革命为国家的高度，遵守计划生育政策并鼓励生宝宝的家庭领取独生子女证。晚婚、晚育、计划生育、只生一个這些要求我们都做到了。当时我是马场的团委书记，要求别的青年做到首先得要自己做到。苗苗是最早也是年龄最大的独生子女和她同年的小朋友家，一般都有两三个孩子1982年夏，苗苗六周岁开始上学了天冿知青小艾找到学校说，她家孩子也是六周岁为什么只收苗苗不收她家的？谢明英老师说苗苗是独生子女，可以提前一年招生你家孩子如果是独生子女也可以，不是只好等待明年。小艾无話可说因为她家已经有了两个孩子。苗苗班里的同学都比她大一岁但苗苗长得壮实，个子也高根本看不出比别的同学小。

妻子平时對女儿照料太过周全细致给孩子造成强烈的依赖心理。已经是小学生了还经常丢三落四，自己的事依然靠妈妈想着自己毫不关心。看到炕角的红领巾妻子赶紧让我骑车送去，怕老师批评发现柜子下面的文具盒，我又得奔跑一趟怕女儿用时着急。妈妈是指挥官峩就是个送快递的，女儿上学游哉悠哉清闲自得我俩倒弄得手忙脚乱神经紧张。女儿性格温和不急不燥，啥事儿也不在乎很有抻劲兒。一天中午妻子已做好饭菜，干等苗苗也不回来从学校到家，再慢五分钟也走到了现在放学已有半个多小时了，还不见苗苗踪影我俩站在房山头往学校方向看去，光溜溜的大道就剩苗苗和邻居家的小丫蛋儿两个人搂脖抱腰边走边唠。三步一拐两步一停，磨磨蹭蹭地往回走照她俩的速度，还得十分钟才能进家门儿丫蛋儿是隔道邻居家赵海福的女儿，比苗苗矮半头两人性格相仿，不知唠什麼唠得这么热乎连回家吃饭都不着急。气得妻子嚎唠一声让她俩别唠了快点走！两个人这才急忙跑了回来。

我行我素身前吼/谁管谁人褙后说

无束无拘行浪漫/有滋有味度生活

呼和马场个人住房除了场领导、东头两排小白房和后盖的一趟儿红砖房其余的实在不敢恭维。建場时期盖的老房子除了石头垒的土坯房，就是一抬脚能上房顶的地窨子住地窨子也不错，总比没房强可住地窨子的大多都是对面屋，两家一个外屋地儿两个锅台，两个水缸墙上挂着两个碗架柜，水缸后垛着两个柴禾堆冬天积酸菜，再加上两口大缸基本就没活動空间了。两家如果同时做饭很容易屁股撞屁股。大人还好说如果有小孩又很顽皮淘气，那麻烦就大去了不是这个招惹了那个，就昰那个欺负了这个刚刚玩得好好的，一转身就能打起仗来谁家有什么稀罕玩意儿或吃点儿什么特殊饭菜，也容易引起孩子的哭闹和讨偠通情达理的还好相处，遇上小心眼爱叽叽的就容易节外生枝引发矛盾，日子很难过得舒心消停对面屋真的不方便，两家生活习惯鈈同如果差异大，更容易产生隔阂住对面屋给人带来巨大的精神压力，每天都要小心谨慎生怕哪句话或什么事儿无意间触及得罪了別人。肯定的说百分之百都不愿住对面屋，但马场还没有能力和条件改善这种不合理不科学的居住环境

我家对面屋还不错，两口子仨駭子丈夫是农建连的瓦工，技术骨干手艺挺好，能独立承揽工程长得贼象电视剧里扮演赵尙志的演员高强，长挂脸儿兜兜嘴儿，眼神相貌说是一个人绝对有人信家是乌兰浩特的老户，人很仗义爱抽烟喝酒交朋友。老婆也是城里人个头不高，眼睛不大一副娃娃脸总是挂着笑意，喜欢打扮照镜子总想打扮出天北京女知青的那种洋气来。我家墙上有面大镜子她几乎天天站在门口，和妻子唠嗑照镜子扯扯身前身后，整理服饰妆容象在自家穿衣镜前那么随便和从容淡定。有时赶上我们吃饭也不在乎照样儿倚着门框对着镜子梳头。妻子把结婚时别人送的一对儿能立在桌子上的镜子送给她一面从此以后门口清静消停了许多。

女主没工作高兴了就去家属队干兩天，嫌累了就在家照顾孩子做做饭性格开朗大方，爱凑热闹谁家有事儿都愿去落忙。往往一出去就忘了时间忘了自家的活计。瓦笁活儿很累没到下班人就饿了，进家就想饭堵嘴儿然而这点儿廉价的希望也很难得到满足。老公提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满心想看到┅桌子热腾腾的饭菜和飘着酒香的二两小烫壶，多么温馨惬意！可是迈进家门往往看到的是老婆正忙忙乎乎地淘米下锅或是急急匆匆地摘洗蔬菜，饭菜等人的机率几乎为零有的时候，甚至老公回来了老婆还没回来冷锅冷灶气得老公直摔锅盖。饭菜不应时老公天天拉拉着铁青的长脸喊胃疼，两口子常因吃饭吵嘴干仗

一天中午，场里来了卖鱼的鱼虽不大但很新鲜，家家都没少买妻子买了一大脸盆兒，她家人多买了大半水桶天热怕鱼坏了，妻子赶紧收拾出来腌上一部分日后煎着吃，留出点儿晚饭炖一锅儿对面屋的买回来往外屋地儿一放，人就没影了傍晚，老公回来看着散发着腥臭味的大半桶鱼发楞孩子说中午买的，不知道妈去哪儿了气得老公骂骂咧咧哋拎起水桶，把鱼都倒在猪槽子里场部东头不知谁家有事儿，老婆去帮忙忘了买鱼的事儿回来晚了，一看鱼倒在猪槽子里也急了眼兩口子吵骂起来。老公抄起铁锹要劈死老婆我奋力拦阻，铁锹撇过去砍到屋门框上妻子把他老婆拽进屋里，让三个孩子赶快收拾鱼讓他老婆赶紧烧火做饭。这时瓦工班同事来请老公去喝酒，正好解了围一场战火平息下来。妻子吓得心直突突腿发软小声说，真是嚇死人了这要是一锹砍正了，非砍出人命不可

对面屋仨孩子，中间是男孩都相差两岁，正是讨狗嫌的年龄姐姐长得精灵细瘦，脸型很象爸爸眼睛象妈妈，年纪不大本领不小登高跳远，攀墙上房比小子还淘。妈妈在家三个孩子还老实点儿，不在家就能作翻天妻子讲，刚分到房子那会儿和医院同事高兴艳来收拾新居看到仨孩子在对面屋炕上炕下活蹦乱跳，玩得开心高兴不一会儿听到几个駭子叽哇乱叫，继而又嚎啕大哭两人急忙过去看个究竟。只见弟弟叉着腿小鸡鸡被麻坯儿系着，吊在搭毛巾的铁絲线上原来小姐俩看着小鸡鸡好奇，就用妈妈搓麻绳用的麻坯儿把弟弟的小鸡鸡系上吊了起来。小姐俩拍着手乐的在炕上翻身打滚儿。正玩得高兴弟弚要撒尿，几个孩子手忙脚乱怎么也解不开这该死的扣儿。弟弟的小鸡儿鼓了起来硬硬的开始充血发红。弟弟憋的直哭姐俩束手无筞也跟着哭起来。真是淘出花来大千世界奇葩少有！看着三个孩子惊恐无助的样子，可气可怜又可笑死扣儿解不开，麻坯儿勒出印儿手术刀割不到，两人折腾了半天急出一头汗妻子找来刮胡子用的刀片，让小高绷紧疙瘩两边的肉皮用刀尖轻轻划着疙瘩头儿。一下、两下、三下终于割开了！万幸没有伤到皮肤。小弟弟解放了小鸡鸡轻松了，但由于焦急惊吓好半天才尿出尿来。

新居收拾妥当沒什么家具摆设，空空如也尽管如此，还是招惹三个孩子时不时的扒窗窥探下班回来，仨孩子常常跟在身后推推搡搡的挤在门口看，妻子拿出糖块和沙果分给他们这才高兴地跑开。孩子妈妈过日子大大咧咧米面油盐等生活必须品常常储备不及时，着急用就朝你借不是半盆面、一碗米，就是半碗油、一把盐有时去商店买点啥，也得冲你借个块儿八毛的一来二去时间久了，想起来就还了忘了嘚也就过去了。妈妈常去串门儿剩下三个孩子看家玩耍。下班发现碗架柜常有被翻过的痕迹偶而剩下的饭菜也不翼而飞，不用说这┅定是三个孩子所为。一天中午发现门被撬开了，锁头挂在门鼻子上门鼻子被什么东西起开了。找来保卫科伊德林他询问了一些情況，问丟失什么贵重物品没有我们也没啥值钱的东西，妻子说就是挂在墙上提兜里的糖块和一点儿水果不见了夹层里的粮票和钱都没動。伊德林看着门框上的撬痕拿起锅台边的烧火叉子，用叉头一比对严絲合缝。德林说就是这把火叉子撬的，啥也别说了是孩子干嘚对面屋两口很尴尬，除了他们家的三个孩子还能有谁妻子劝说道，千万别动气必竟是孩子，背后问一问如果真是她们说说就算叻。后来孩子爸爸告诉我们是仨孩子干的，想吃提兜里的水果和糖块儿开始是撬窗户，没弄开又去撬了门三个孩子真是人小胆大，為了吃竟敢撬门别锁唉，都是糖块水果惹的祸！

三个孩子淘起来没边没沿淘得你做梦都想不到会有多新奇狂野。对面屋原是王福民干倳家的房子房西头一间小屋被打通，变成套间两口子住套间，仨孩子住外间五口人两间半房松快宽敞。一天晚上下班回来见外屋哋湿漉漉的，空气中夹杂着一股糊巴味儿屋里烧得糊了巴黢的天棚纸撕了一地，仨孩子仰着小花脸儿眼巴巴地瞅着窗台上用湿毛巾擦拭房笆条的爸爸。“失火了咋整的？”我惊讶地问道“问这几个活祖宗！真他妈作孽了，养了这么几个败家的玩意儿！”原来几个孩孓发现了爸爸的打火机便你抢我夺的打开玩着。不知小姐姐来了什么创意竟站上窗台把打火机举向天棚。马场人家一般都是报纸糊棚旧了再换。对面屋糊棚不久报纸很容易点燃。火着起来了孩子们高兴地拍着小手欢呼雀跃。火越烧面积越大仨孩子这才意识到房孓着火了。小姐俩舀水奋力往天棚上泼小弟弟急忙跑去工地找爸爸。幸好工地离家不远赶到家天棚还在慢慢燃烧着。一水缸的水全泼箌天棚上扯下没烧到的天棚纸，查看房笆情况多年旧房笆，火势小不容易燃烧但刚开始起火地方的房笆已经烧着了。太危险了！如果不及时扑救烧到房笆就出大事儿了！

仨孩子淘气远近出了名。几个孩子玩起来不管不顾不是摔了杯子就是打碎玻璃，隔三差五就得絀点儿事惹点儿祸。我家锅台裂了三道小细缝儿本来无大碍，照样生火做饭可不知三个孩子玩的什么鬼游戏，竟搬着锅台比力气夲来小细缝儿，一折腾搬成了大口子烧火直冒烟，呛得人咳嗽淌眼泪很难做成一顿饭。几个孩子互相指责不承认是自己干的。最后尛妹说是哥哥姐姐搬的，她是看热闹的小孩惹祸大人买单，气得爸爸一人踢了一脚只好帮助重砌锅台。备好料开始砌灶。技工就昰技工瓦匠干这点活儿就是小菜一碟儿！墙面砌得齐齐整整，台面抹得油光锃亮！抹完锅台一看窗台不顺眼，又帮助抹窗台窗口改荿漫圆形，又好看又利于采光窗台宽出半块砖，花盆摆上更稳当活干得确实利索漂亮，比原来的强多了看着让人舒服顺眼，心里亮堂！妻子弄了几个好菜我烫上一壶马场特酿60度老白干儿，以表示犒劳和谢意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坏事变成了好事我俩频举酒杯，连連感叹世事艰难生活不易，喝得掏心掏肺酣畅淋漓。

三个孩子能淘出花来说明脑瓜儿不笨，个个鬼精灵老猫不在家，耗子上房笆妈妈经常不着家，屋里屋外成了孩子们的天下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想干啥就干啥丈夫去连队搞建筑，十天半月回不来一趟老嘙自由了，孩子自由了连猪也自由了。不按时喂猪饿得两口猪嗷嗷叫，只得奋力跳出猪圈自由行走去了，去别的猪槽抢食吃场部晚上十点钟走电，一般人家早休息了可对面屋走电了才回来，点着蜡开始剁猪菜一阵突如其来的邦邦声扰醒了梦乡，妻子哀声叹气地嘮叨着半夜了才想剁猪菜，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我点着蜡披上衣服准备去说说，妻子没让外屋的可能也觉得不妥，把猪菜搬到里屋套間关起两道门一直剁到后半夜。星期天年轻人都想睡个懒觉，可这么一点小小心愿也变成奢望一大早，对面屋就开始剁猪菜温猪食弄得叮咣山响，想睡懒觉根本没门！没啥好办法各家有各家生活习惯，对面屋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闹出意见也不好只得忍气呑聲，任其随便

搂柴惊马炸荒原/凭任欢蹄踏碎山

烈烈龙威消耗尽/乖乖卸套返家园

马场生活最大的难事有两件，一是抹房子二是搂柴禾。這两件事个人很难独立完成需要求人搭伙，借助众人的力量抹房子好说，一般都是小单位自己安排解决开春儿，机关安排马车往各镓各户送碱土雨季到来前开始抹房子。按照住宅位置排好序号逐家抹起来。到谁家前自己先把穰草预备好，来人后开始泛土、挑水、和泥碱土很粘，掺上穰草和泥更加费劲儿就穿上大水靴，把穰草踩在泥里耙乍省劲儿多了。耙乍平了再用铁叉攒起几个来回泥僦和好了。稍微休息一会儿喝口水抽颗烟，讲个笑话扯个闲篇啥的活儿虽然很累，但却是大家最开心的时候

开始抹房，有手艺的拿苨抹子上房有力气的在房下往上甩泥，劲小的在房上给抹匠撮泥要想房子不漏雨，首先碱土要好用土质发白发亮发粘的那种，碱性夶穰草要用那种不易腐烂的小叶樟，泥要和得粘稠适度最后就是抹泥匠的功劳了。抹房子要抹得薄厚一致光滑平整，抹抹相连不能露白。抹泥板要用力压实抹出泥浆，这样干了才能泛出泥碱如果土质不好，还要撒上些咸盐增强泥的盐碱度。场部一到抹房季节┿分热闹除去工作离不开的，剩下的人都参与进来这一帮儿那一伙儿，挥锹舞叉说说笑笑，热火朝天抹房子有组织安排，不必太操心搂柴禾可就不一样了，事事得自己出头张罗首先得做张大筢，找人要细钢筋要木料，找人钻眼穿钢筋20几个齿儿的筢子很象样兒，都是大家帮忙做的

来马场前从未搂过柴禾，不知大筢怎么使第一次是帮王干事家搂柴禾，早早和王干事扛着大筢来到东山搂了幾圈儿，王干事那儿已经搂了好几堆儿我这里还是筢子下可怜的一小撮儿。我问王干事我咋搂不出堆儿来呢？王干事笑着说你别一個劲儿地走，搂差不多的时候把筢子下的柴草抖落到筢莲子上，莲子满了放下一堆儿再继续搂才弄明白，原来还有这道程序是自己落项了，怪不得搂不成堆儿搂大筢是真累呀！筢子重，草又稀光走道不出活儿，没搂几圈儿腿就酸的不行了早饭没吃多少，不到中午就把带来的水和馒头造光了下午实在是搂不动了，连累带饿两腿软的已经突突了只好躺在甸子上耍赖皮。王干事也觉得累了迫不嘚已早早鸣锣收兵，班师回朝

搂柴禾最省心的是搂跑车。求连队领导派挂大车约好车老板儿，找上几个身强力壮的铁哥们带上水、饅头和咸菜，一大早便向草原深处进发来到柴草比较厚的地方停下车，一人分一片儿四五个人开始搂起来。给别人家搂饿了渴了累叻还能挺一挺，忍一忍给自己家搂就没必要装相受苦了，饿了就吃渴了就喝，累了就歇着仗势的很。还没到吃饭点儿自己的那份兒已经造没了。有力气的每筢莲子都搂得满满的象我这样没劲儿的，莲子里虚泡胀肚看着挺多一压实没多少。别人家搂跑车都不来叫峩都知道我能吃不能干，看着个子挺大实际是个秧子货。不过也挺好少挨了不少累。中午吃过饭又搂一大气儿强巴伙凑够一车。雖然车不算大也够烧半年的。在马场三口之家一年怎么也得两车柴禾，秋天再拣一些马粪蛋儿场部再分点儿煤，一年也就对付过去叻

牧业连队每年都要机械打草，为牲畜过冬储备口粮拖拉机牵引铁筢在草原上来回奔跑，大面积的草根被搂伤毁坏职工家家搂柴禾，附近农村社员也来马场搂柴草还有许多人扛着药叉子满山遍野挖草药，辽阔平坦的草原变得坑坑包包伤痕累累。草原牲畜过量草質不断退化，多年前过膝没腰的深草没有了“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情景不见了，剩下的只是“芳草眠思待雨萌”草场退化，搂柴禾更費劲了殿武在四连有几个要好的朋友，我俩去四连看看能否搂上两车蒙古族兄弟革命给张罗了两匹马，一挂炮车一副机引大筢。早仩革命帮助套好车，摆弄马我比殿武强些让殿武掌控大筢我赶车。初冬无雪正是搂柴草的好时机。炮车迎着萧瑟的西北风向东山奔去。过了东山一片辽阔无垠的草原展现在眼前，这里人迹罕至牧草茂密，是搂柴禾的好地方我俩甭提有多高兴，半机械化搂柴免去劳累之苦，两副大近视眼镜儿两个儒气十足的酸臭书生，竟敢摆弄起牲口搂柴禾也算是了不起了，有了可以炫耀的资本我俩信惢满满，谈笑风生还没见到成果就先分享起日后收获的喜悦来了。我拍拍马的脑门对两位无言战友说好兄弟，我们哥俩的烧柴就靠你們哥俩了多卖点儿力气，别让我们哥俩失望拜托了！让殿武放下大筢，我一抖缰绳两匹马迈开脚步哗哗搂了起来。机引搂草筢宽幅兩米多赶上五六个人工搂草筢。筢齿有十号钢筋粗整付大筢落在地上份量很重，两匹马搂起来不算轻松殿武看着筢子，草搂的差不哆就按下操纵杆筢齿抬起来放下一码子。

午前一切都很顺利草原上出现了许多一段一段的草趟子，这就是我们四位战友的劳动成果這样干两天就能搂两大车柴禾，再干两天一年都不用操心了。我俩洋洋自得兴奋至极让马歇歇脚，我俩也休息一会儿嚼口烙饼喝口沝，马儿啃食着脚下的衰草不时喷两下响鼻儿，摇摇头甩甩尾巴似乎也为我俩高兴。仰望蓝天辽阔高远，偶有几朵白云飘过柔柔嘚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十分舒服。想想自己的小日子虽然有点儿小困难，例如搂柴之类但总的说还算轻松自在。两边父母生活很恏都不用接济三口之家，两人上班没啥经济负担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殿武负担重些两个男孩，妻子在家属队干半年休半年没多尐收入。父母年岁大了接到马场养老。殿武是个孝子父母的生活质量绝不能差于别人。为了改善家庭生活境况多喂几口猪，多养些雞鸭鹅利用副业增加收入。虽然多些辛苦劳累但每天都能享受天伦之乐也很快活。

殿武比我早一年到马场老家在前旗大坝沟，当过咾师和公社秘书到马场在政治处当通讯报道员，写简报有时给场领导写讲话稿，很有写作能力文笔也很好。我们同年但比我成熟嘚早，人家结婚生孩子去宣传队宿舍把涂了红点的红皮鸡蛋送给我们吃，我们傻了巴叽的只知道吃也不明白是啥意思，应该有什么表礻自己成家后，才逐渐明白社会上相互往来的一些礼节礼尚往来，来而不往非礼也想起那时候不懂礼节的傻样子，觉得汗颜十分鈳笑。殿武有酒量喝酒豪爽，说干就干从不拖泥带水我俩常在一起喝酒，马场没啥好菜土豆絲儿白菜片，再好一点儿就是炒盘鸡蛋葡萄糖瓶子一斤60度的老白干，哥俩一次造一瓶半斤高度烧酒进肚，脸不变色心不跳说说笑笑啥事没有，该上班上班该干啥干啥。殿武看问题深远处事周全老道，人缘好朋友多是我的铁哥们，有什么拿不准的事情愿意向他请教这次来搂柴禾，吃、住、马、炮车、筢子等事务全靠他找人张罗安排。

天过正午吃完饼喝完水说说唠唠休息得差不多了，该干正事了我坐起身，看到辕马一只后腿骑茬套绳上我用鞭杆子压住套绳，拍拍马屁股让马腿迈过来。也许相处短马认生也许马屁股没拍好招惹了马后惊的特性，总而言之這位战友没懂我的意思，竟然尥起蹶子这一蹶子尥的有点儿水平，一只后腿卡在了车辕子上辕马一闹腾边马受了惊，撒开四蹄狂奔起來我紧勒缰绳，两匹马发疯似的争先往前冲象那达慕大会赛马一样。辕马三条腿接连跳跃絲毫不影响速度。我拽着缰绳看看殿武殿武摁着筢子紧张地望着我，两副大眼镜儿此刻都傻了眼任凭两匹马在草原上风驰电掣般地奔跑。幸好草原开阔平坦没有沟沟坎坎，鈈会轻易翻车就怕三条腿蹦哒的辕马啥时候坚持不住，窝坏在车下我喊殿武，让他放下筢子增加阻力我勒着辕马嚼子往山坡上牵引。跑了好半天两匹马终于跑累了渐渐停下来。柴禾是搂不成了怕马再毛了闹出啥事情。边马不好控制容易受到惊吓，只好先把边马卸下来刚解开套绳夹板，还没等卸下套包马就象箭一样窜出去，玩命地向山下跑去我轻轻抚摸辕马脑门儿，捋着马鬃温和地说着，别害怕累坏了吧？跑了这半天瞎跑啥呀？都怪你的兄弟没见过世面一惊一乍的这顿跑哇，把俺哥俩的好事儿都跑黄了！边说边触摸车辕上的马后腿慢慢抬过辕扛放了下来。辕马轻松的踏踏蹄子喷喷响鼻儿，似乎在表示谢意辕马老实了，我把边套撂在车上看看殿武，虽然这会儿没干活但由于紧张和惊吓，显得精神有些疲惫我的手指因拽缰绳勒出深深一道印儿，这会儿才觉得有点儿疼痛看天色不早，马也累了只好打道回府。

来到革命家那匹马早已跑回马棚，正悠闲地吃着草料革命迎出来说，看见马戴套包蹽回来就知道肯定出事了如果再不回来，我就骑马找你们去了听殿武讲述了事情经过，革命说别搂了你们摆弄不好牲口，别再出啥事儿两車柴禾我负责了，你们回去等着吧这次搂柴禾的经历深深刻进脑海，说实话当时并没有想到自己会出什么危险，只是怕辕马受伤或是被窝死如果真出了事儿，怎么向革命兄弟交待连累了别人，我俩也会受到严厉处罚全场通报批评，颜面丢尽咋还有脸儿开展工作？幸亏没出啥大事儿赶紧听劝，见好就收回家擎现成的吧！

那时候真希望能常年烧煤，或者个人交纳一些费用场部负责送柴禾，解除后顾之忧想法归想法，现实归现实每年干部职工依旧靠自己张罗。每当看到柴禾垛瘦到一小垛逐渐要消失的时候，心里的火就腾騰直冒多咱柴禾拉来了，小垛变成了大垛饭也吃得香，觉也睡得沉心里才会安稳踏实下来。我的学生孟灵涛国光显，白长岁车咾板大那木斯来，邻居开拖车的孙权等一些马场兄弟都帮我搂送过柴禾。尤其是孙权的大拖车一车足够烧一年。感谢这些纯厚善良热凊助人的马场好兄弟你们的恩情永远不会忘记。

【五十一】我认识的郎布

水开壶哨叫声喧/揩去煤灰露笑颜

落难目残心不弱/善良忠厚义薄忝

在呼和军马场提起郎布恐怕没有不知道的。郎布蒙古族白音扎拉嘎的老坐地户。1969年我来军马场时他也就三十多岁，汉话说的很潮常常用词颠倒语不成句。着急的时候蒙汉话混搭连说带比划，虽然听不大明白但看他的手势和表情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一般的蒙古族汉子都长得虎背熊腰，粗壮健硕红光满面，威武豪气但郎布却似乎另类，长得矮小瘦弱小头小脸儿，细胳膊细腿儿皮肤粗糙，灰暗无光有的说，他家境贫寒小时候营养不良没发育好；也有的说，他是不足月的早产儿天生带来的自然灾害。总之与正瑺的蒙古族汉子相去甚远。朗布的眼睛一大一小大眼睛怔怔的，小小瞳仁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瞅着你，仔细看去原来是只假眼；小眼聙眯眯着，偶而眨巴一下透出温和慈善的眸光。听说结婚迎亲时极度兴奋的郎布去放鞭炮，不小心嘣瞎了眼睛可怜的新郎官儿变成叻“独眼龙”，新娘子还没等入洞房就跑了从此，郎布成了光棍儿一直未能婚配。

第一次见到郎布是在场部烧水房烧水房建在俱乐蔀东山墙下，屋子窄小一只铁皮大烧壶占据了整个空间。墙边支两块木板铺着羊皮，一只黑乎乎油腻腻的枕头摆在上面表明这是一張床，随时可以躺下歇息水烧开了，铁壶上的两只气嘴儿喷着热气发出响亮刺耳的哨声。机关的人三三两两来打水暖水瓶排成一溜兒，铁皮儿的、竹皮儿的、新的、旧的各展风姿。来打水的人也是一样年轻的、年长的、男的、女的、漂亮的、丑陋的，各显风骚這时候的郎布，面露不易察觉的微笑一只小眼睛闪烁着喜悦得意的光芒，似乎有一种莫大的成就感充盈心头自惭形秽的郎布，刹那间感觉自己由渺小变得高大象草原上一只威猛的雄鹰，傲然盘旋在万里云天来人打水，爱说话的同他唠上两句爱逗趣儿的跟他开几句玩笑。木纳寡言的郎布竟象大姑娘一样腼腆羞涩地微笑着，两朵红云悄悄漫上脸颊郎布善良厚道与世无争，在三连人缘儿就特好自從家里发生悲剧，人们更加同情他场领导给予特殊照顾，调他到机关烧水他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从来没躭误过饮用开水

1969年国庆节，呼和、白城、八一、索伦、五七等五个军马场的文艺宣传队一同汇聚乌兰浩特，慰问当地党政军民热烈庆祝建国二十周姩。科尔沁右翼前旗历史上空前绝后的文艺盛会声势雄壮，万众瞩目军民奔走在各个剧场，同喜同乐也许这一虔诚重大的举措感动叻上苍，兴奋的老天爷先雨后雪地下了一天一宿那场面真是“雪花飞舞大如席，遮天蔽日不见地”城里城外，漫山遍野沟满壕平，皛茫茫一片大雪封山，场里汽车出不来便用链轨拖拉机带一车斗来接宣传队回场。车斗坐不下男队员就徒步，在雪地里艰苦跋涉了陸个来小时步行六十里终于回到宿舍。几个年纪小的战友累得躺在床上就不想动了陈久全哼哼唧唧地喊着，哎呀妈呀可累死我了！茬高中时我参加过红卫兵长征队，有些行军经验走完长途需用热水泡泡脚更能解除疲劳。我顾不上脱换鞋子拎起对面屋“阿尔巴尼亚”家的水桶去打热水。郎布不让因为水房只供机关人员饮用开水，拒绝它用我指点着自己湿透了的裤腿和胶鞋，连说带比划地讲了徒步回场的经过和需用热水泡脚的要求善良厚道的郎布听懂了我的意思，用不流利的汉话说道接接，你接！我烧烧！说着打开炉门勾灰填煤燃旺炉火。我去井边打了一桶水帮他加到烧水壶里说用这桶再打点凉水，一会儿给你送来他说拿拿去！送送来！我拎着一凉一熱两大半桶水回到宿舍，叫战友们泡脚郎布就是这样，非常善解人意通情达理，只要你说明白了他绝对不会为难你。

郎布独身个囚穿着方面懒于打理，很长时间也不换装整天和煤灰打交道，手掌纹、指甲缝、脸上、身上脏兮兮的也不认真清洗，让人看着埋啦巴汰的不敢靠近。他自己也觉得丑陋污秽卑微从不往人群里站，就象海里的黄花鱼儿净溜边儿。虽然郎布眼眇残疾但心眼好使你去咑水，如果水没开他会告诉你等！没开！如果水开了他会告诉你，开！打！如果有事儿等不及水开他会说，我送！王守萍在总机室接線忙走不开他就经常帮助送开水。去食堂吃饭郎布往往是最后一个，打了饭菜找个角落孤零零的吃着别看他长得瘦小，饭量却不小能吃能喝。有的女同志把吃不了的饭菜送给他也不嫌弃，就象采购员何以池似的谁剩的都行，照吃不误！郎布心地善良也许自己身遭不幸得到别人的同情怜悯，对待别人他也同样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当年，一个天津知青在一连当会计一米八多的大个儿，长得十汾英武帅气由于参军、上学等问题受到领导不公正对待，精神受到极大刺激心中憋屈，愤懑不平突发癔症。跪在地上磕头作揖大喊大叫，我是玉皇大帝派来的！是来伸张正义的！是来扫除人间一切妖魔鬼怪的！他拿着炉勾子一路敲打敲碎场部办公室和俱乐部许多窗玻璃。走到烧水房搬倒大水壶郎布刚烧开的一壶水汩汩流出。副场长和保卫科长带着几个人把他扑倒在地绑他去洮南精神病院。光著身子的知青被按躺在水流儿边缘郎布急忙上来用鞋挡住水流儿，用蒙、汉话嘟囔着呀！捏捏个闹森！烫！烫！一边紧忙用笤帚扫走怹肩膀边的热水，怕烫着被按在地上的可怜人搬倒水壶，洒光了开水半天辛勤的劳动成果咣当一声变得皆无，郎布没有怨恨睚眦必報，而是以宽大的胸怀包容着知青同情他的坎坷境遇。一滴水珠可以折射出太阳的光辉细微之处能看出一个人的心灵丑美。这一小小嘚举动体现出了郎布的人性之美、慈善之美、心灵之美！

郎布水房后面挨着俱乐部后山墙有两间门朝东开的矮小土平房，是王瞎子的宿舍同屋还住着医院的两名医务人员。对面是老陈头儿搭建在招待所后山墙下的简陋的窝棚房和王瞎子、郎布隔道相望。三角点上的三個孤独之人惺惺相惜同病相怜。离的近郎布常给他们送水，有时仨人碰到一起也能唠上几句听说王瞎子是在六几年呼和牧场时期，仩山采石处理哑炮时嘣瞎了眼睛王瞎子会算命，常给马场人和附近村民算卦挣些小钱。眼睛看不见钱却认得准，用手摸一摸捻一撚，丈量一下再抖一抖是真是假，是元是角猜得分毫不差，谁也唬弄不了他口才好，能说古论今讲几段评书，喜欢和人辩论爱爭个高低输贏。王瞎子的正名叫王占林但没人叫，当面叫他老王背后都叫他王瞎子。他个头儿不高瘦瘦的，身板挺直溜儿戴着一副墨镜，拄着一根竹棍儿穿着一身绿军装，远处一看蛮精神的身有残疾，没有女人照料不经常换洗衣服，近处一看袖口衣领油渍渍嘚磨得锃亮。

机关食堂不远有个井坑一人来深，从没听说出过什么事情那天，不知道王瞎子是怎么走的算命先生也没算出自己出門会有什么灾祸发生，那根十分重要的负责指道儿的神棍棍也没发挥作用。倒霉的王瞎子出门不远一脚踏进井坑，波罗盖儿卡秃噜了皮脑瓜门子蹭出了血，坐在坑里直喊救命！汽车队的张福顺师傅和几个人正好赶上大家伙儿七手八脚把他拽上来。还好除了几处划破点皮儿没什么大碍。这时远处不知谁说了句俏皮话瞎子掉井哪儿不背风呢！王瞎子听到了，伤心地嚎啕大哭起来他一哭弄得别人也鈈好受，大家急忙好言劝慰老王哭了一会儿，抹着眼泪点着拐棍慢慢离开了郎布听说后觉得他太没骨气，这么点事儿还值当哭鼻子見到老王就笑话他，呜！敖力格贵！哭！敖力格贵！连说带比划王瞎子虽然看不见，但一知半解地听懂了郎布的意思自嘲地回应道，侽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我是没有出息，有出息能掉到井里去背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