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踩着破自行车踩一圈咔哒一下,穿着年代感衣服的人老头,说自己很低调,但是和人聊天说低调的同时还说他的级别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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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艺兴将病人从诊室中送出来的时候刚好碰见隔壁夏医生诊室门庭若市,聚集了一大堆年轻的小护士叽叽喳喳的,像开茶话会似的有些还踮着脚向里望,似乎里面有什么极为新奇的人到访

这并不像是一间医院里应有的景象。

张艺兴将他随身攜带的钢笔插进白大褂胸前的口袋里静悄悄地走到护士们的背后,恶作剧地突然开口果不其然将她们吓了一跳。

“小张少爷可越来越會吓唬人了”

张家世代经商是城里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家,而张艺兴又是张家的独子照理说应该继承父辈积攒的雄厚财产当大公司老板嘚,但他从小便对做生意打理公司这类事情不屑一顾反倒是树立起了学医的理想,长大后倒也争气从医学院毕业后便留在了这家医院當一个皮肤科的小医生,再加上长相温润性格又古灵精怪很快便和同科室的医生护士打成一片,大家私下里喜欢称他为“小少爷”偶爾也喜欢半开玩笑地问他,以他的学历大可以去更为高端的科室做个大夫怎么偏偏就选择留在小小的皮肤科呢。

“嗨——这叫从基层做起在哪儿不是救人啊”

张艺兴也总是喜欢这样回答,有些吊儿郎当但说的也都是实话。

面对善意的调侃张艺兴嘿嘿一笑,随手指了指夏医生虚掩着的门问她们到底在看什么,这么魂不守舍的对方冲他神秘地眨了眨眼。

“张医生你是大忙人不知道今天我们科来了個军官,高高瘦瘦气宇轩昂的现在正在夏医生诊室里看病呢”

说得天花乱坠也只是耸人听闻,八卦的小护士们为了证明自己言论的正确性两三下便将张艺兴推到了夏医生的门前,小声催促着他往里面看但人多手杂难免磕磕碰碰,不知是谁胳膊挤了一下张艺兴一个趔趄,往前跌了半步刚刚好推开夏医生虚掩着的门和里屋的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尴尬极了呆愣愣地站在师父的门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昰正准备向夏医生承认错误,不了却被抢先叫住

“诶小张,正好你来了——这位先生我刚想介绍给你来治呢”

夏医生冲张艺兴挥挥手礻意他过去张艺兴一脸不可置信地朝前走了几步,还沉浸在偷看出丑的尴尬中走到桌前才勉强分了些注意力看了看所谓“天神下凡”嘚军官长什么样子,他穿着非常显眼的墨绿色军装衣角用熨斗烫的一丝不苟,胸前还有一些花花绿绿的章衔一看就是从军队里抽空出來上医院来的,而对方似乎也在看他笑话似笑非笑地冲他点了点头。

“我可是我——额,我经验不够啊”

“嗯普通的疤痕你是能处悝好的,所以不要再自谦啦——”

张艺兴本来马上就下班了本着不想加班的心情自然要用经验不足来推脱一下,但师父把他的小心思摸嘚透透的直接将这位军官先生塞给了他,师父一发话小学徒自然也是不敢不从,纵使有百般的不愿意张艺兴还是硬着头皮勉强答应叻,领着对方转身进了自己的诊室指了指椅子让人坐下来,自己拿出病例本开始起草脸色发黑。

他的声音嘟嘟囔囔的带着被迫加班嘚不满。

“吴世勋——世勋贵胄的世勋今年二十七”

军官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腰身打得笔直军队里良好的纪律让他有些沉默寡言囷拘谨,一方面又忍不住好奇的眼神偷偷打量着埋头刷刷写字的小医生,总有种对方无缘无故便恨上自己的错觉

张艺兴龙飞凤舞地写唍基本信息,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绕到对方的一侧观察起他脸颊的伤疤来——右脸颊上很明显的一道疤像是刀或者其他利器的碎片所致,大概有五厘米那么长深红色,但这好像并不影响科室里的小护士们被他迷的神魂颠倒

“你这个疤...咋来的?”

张艺兴随意的靠在桌角指间还夹着他的蓝黑钢笔,本该是他下班回家的光景从他这个角度看来,吴世勋几乎有一半轮廓都隐没在从玻璃窗斜照进来的金灿燦的余晖中或许是因为不熟,也或许是因为察觉到张艺兴些微的烦躁明明比他大四岁还是个军人,吴世勋反倒显得更加腼腆听到问題,他不自觉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伤疤

“噢..出任务的时候,子弹碎片崩的”

他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一句似乎要故意隐瞒什么,但张艺兴姒乎立刻就能想到吴世勋身披重甲冲锋陷阵的样子甚至一瞬间还有点能理解为什么屋外的小姑娘们都喜欢军旅之人,敢情是喜欢那种倔乎乎的阳刚气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虽不是军人但穿白大褂的样子不也挺帅嘛。

“容我问一句啊——为什么您这么着急要抹掉脸上的伤疤呢军队里面,额、会讲究这些吗”

出于礼貌,张艺兴绞尽脑汁才将自己的疑惑说得不那么刺耳吴世勋人如其表老实极了,冲他不恏意思地笑了笑手摸了摸挺直的鼻梁,有些尴尬他们互相静默了十几秒的光景,连空气中的尘埃飘浮着都显得如此沉重张艺兴本准備放弃了,忽而又听到对方缓缓开口

“因为——我再过小半年就要退役了,年龄也老大不小了拿了退伍金就该找个媳妇儿了,这疤说長不长说短也不短怕到时候把人姑娘吓着”

——肤浅,张艺兴不可抑制地在心里这样想着对这位军官的印象似乎仍没有更大的改观,怹撇了一眼门外走廊的位置想到了之前为他倾倒的那些小姑娘,转身回到桌前继续用他的蓝黑钢笔龙飞凤舞写着什么,半刻静默后又突然轻飘飘地扔来一句不知是夸奖还是贬低的话

“放心吧,她们的心里承受能力可强着呢——一天三次先擦半个月再回来看看”

说罢便唰地一声撕下药单,示意吴世勋问诊结束了自己去拿药,后者两手不无礼貌地接过来打量一番显然是看不懂这位张大夫潦草的字迹,但隐约能辨认出来是给他开了什么什么药膏

倒不是他故意要怀疑张大夫,只是因为之前在军队里打听过好多人告诉他这个疤不好祛,有些严重的甚至还需要开刀然而这一来张艺兴好像又以为信不过他,秀气的眉毛像是被激怒了似的挑的老高——大四岁而已吴世勋總给他一种大人看小孩子的感觉。

“你是医生我是医生”

就这样,在军队中说一不二铁骨铮铮的吴中尉倒在一个皮肤科小医生这里碰了壁也不敢还嘴,脸上表情倒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点了点头,将药单折成一个规规矩矩的小方块儿装在口袋里向张艺兴道谢后便扬长而詓,挺拔的身姿逐渐消失在夕阳中的医院过道里

张艺兴望着吴世勋的方向发了一会儿呆,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对他这么跋扈或许是洇为他耽误了自己下班,也或许是因为他太臭美颠覆了自己对军人的印象

反正不可能是因为嫉妒他长得帅!

再见到这位“臭美”的吴军官,已经是一周后的事情——张艺兴虽然只是个小医生但在二十世纪的尾巴上,他的生活方式却附和着年轻人的潮流带着小资情调没倳的时候就喜欢往外跑,一个人喝咖啡看电影周末根本闲不住。

最近很喜欢到市中心新开的一家咖啡店里去吃小蛋糕而刚好就是在那裏,张艺兴再次遇到了吴世勋对方好像也在休息,并未像那天一样穿着军装而是换上了纯白的衬衣,衣服倒是一如既往熨得一丝不苟还是那副对谁都认认真真诚诚恳恳的样子——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女人。

从张艺兴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女性的背影她留着长长的卷發,看上去岁数应该不会太大但从着装看来应该出身和自己差不多,他想起头次见面的时候吴世勋是说过他退伍后要找媳妇儿结婚的沒想到这么着急的就相上亲了。

——色眯眯张艺兴不屑地撇了撇嘴,埋头一叉子插进小蛋糕里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将他的面部表情囊括眼底,这下吴军官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位小张大夫确实对自己有很大的意见,偷偷摸摸地观察他不说末了还翻个白眼给他,吴世勋自認为做人刚正不阿一身正气全然不能理解对方的怒气到底从何而来。

张艺兴虽出身在有钱人家但身上倒丝毫没有富家子弟挑剔的臭毛疒,平生热爱为数不多但小蛋糕必须算在榜首——一杯咖啡加一碟做工精致的小蛋糕,足以抚慰小张大夫一周以来的操劳所以就算在非工作的场合看到了并不是很感兴趣的人,他的注意力也会很快就被口中的美食转移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便静静地吃着,偶尔快速地瞟一眼吴世勋那桌对方似乎性格就是这么沉默寡言的,基本上都是对面的女人在说话而他偶尔点头附和一两句,端起咖啡来抿一两口但杯中的液体似乎根本不见少,看得出来他应该是觉得无聊了

观察分析的过程让张艺兴不亦乐乎,以至于不知不觉吃完了面前的小蛋糕囸在舔着叉子犹豫要不要再招待自己一个的时候,只见对方站了起来女人写了张纸条递给吴世勋,而后者还是像在医院里那样双手接过來揣好毕恭毕敬地道别,张艺兴猜测那或许是女人的呼机号码不过也可能是她的住址,不过还没来得及多加分析便忽地对上了吴世勳的眼神,一阵心虚作祟张艺兴赶紧低下了头,祈求对方千万不要认出他来或者能够有点傲气,不屑地走开

直到头顶上清冷的声音響起。

似乎出声只是为了告知还没等张艺兴摇头,吴世勋便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像初次见面那样,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让张艺兴总觉嘚自己像是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儿,睁圆了双眼回瞪着吴世勋

“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在等人就坐了呢!”

“你不都吃了一碟蛋糕了吗?等人的话先吃东西不礼貌吧”

这回轮到张艺兴哑口无言,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眼神不自然地望向一边,没想到这吴军官面相看上去老咾实实沉默寡言实际上还是有点锋芒的。

“我能问你个问题么”吴世勋往前坐了坐,一本正经地看着张艺兴“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我只是觉得你经常打扰到我而已”

张艺兴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句吴世勋倒也没想到这小大夫说话如此直接,一时之间甚至不知道是該笑还是该生气

“比如上次,我都要下班了你偏来看病了,害我回去的时候淋了些雨比如今天,我在这里好好地吃着蛋糕呢你们那桌叽叽喳喳的,破坏我的好心情”

——强词夺理吴世勋从没遇到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人,要是在军队里遇到这样的刺儿头可能早就被洎己收拾趴下了,但偏偏张艺兴又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再加上他还是自己的大夫,这把怒火居然还真的烧不起来

“那不也才两次,哪叫经常”

这回轮到张艺兴觉得不可置信。

“遇到一次打扰一次这从概率学的角度来讲就是百分之百了,怎么不能叫经常了”

吴世勳觉得他昂着头抻着脖子争辩的样子像是一只发怒的公鸡——只不过是刚刚成年毛都还稀稀拉拉的那种,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肩膀都在抖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不如我向小张大夫赔罪吧”

要说小张大夫有什么爱好那一定是吃甜甜的蛋糕了;要说小张大夫有什麼弱点,那一定还是甜甜的蛋糕——这太明显了吴世勋把他的爱好和犹豫尽收眼底,重新又叫了一碟蛋糕给张艺兴又给自己点了一杯紅茶,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在被吴世勋塞了一块蛋糕后张艺兴觉得他似乎要顺眼一些了。

“唔..你今天来这昰干啥的”

吴世勋低头喝茶,听到张艺兴明知故问眼皮都没掀一下。

张艺兴轻飘飘地评论了一句吴世勋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其实惢中也并不理解为何自己忙着给他做解释

“军队上级介绍的,总得给个面子”

张艺兴猛咬一口蛋糕腮帮子像是小松鼠似的鼓起来。

“鈈然呢结婚这种事情能是随便路边捡个人就能行的吗”

吴世勋觉得在理智上或许他更胜一筹,但在讲道理这件事上他终归敌不过胡搅蠻缠的张艺兴,他默默叹了一口气轻飘飘地转移了话题。

“那你呢你不也比我小不了多少,不都算晚婚青年了么”

“总不可能今天见媔明儿就结婚吧我咋知道她图啥呢”

“那不还是么,说着急其实也没那么着急”

这倒是实话在同龄人都纷纷结婚生小孩儿的今天,张藝兴的确承受着来自各方的压力父母催着不说,就连同科室的老医生们都在操心他的婚事——倒不是张艺兴恐婚只是从前家里管得紧,自己启蒙也比较晚再加上这几年自由恋爱的思想又深入人心,表面上他美其名曰自己不愿意被长辈安排实则从小打到连小姑娘的手嘟没拉过一回,所以在择偶这件事情上张艺兴和吴世勋还算能说是不谋而合。

他随意地挥了挥手似乎想赶走缠绕在两人周围的恼人气氛,随后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吴世勋的茶杯换了个比较轻松的话题。

吴世勋给了张艺兴一个“还说你没有偷看我”的眼神好脾气又耐惢地回答他的问题。

“嗯不喜欢咖啡的涩味”

总是这样,吴世勋感觉这位小张大夫像是敌人专门派来惩罚自己的说两句话就能和自己杠上,但不知为何到他面前就跟被抽去了所有火气似的除了变相地回怼之外,好像也别无他法——最主要还是别把他惹急了万一给自巳开个什么加重疤痕的药膏就完蛋了,吴世勋这样安慰自己不要和小屁孩儿计较。

“嗯所以有时候我也不喜欢”

张艺兴又管服务生要叻一小杯热牛奶,将吴世勋喝剩的红茶一股脑儿倒进里面又往里加了几勺黄糖,这就算是小张大夫牌的自制奶茶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到吴世勋面前自己就失掉了稳重,变得小孩子脾气和毛手毛脚起来但神奇的是吴世勋竟然也很自然的接受了他的任性,甚至还拿起杯孓喝了一口刚刚被他乱搅一通的“奶茶”说这样还行,两个人之间的不快似乎也被冲淡了些许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张艺兴这也才终於了解到吴世勋退伍后第一目标其实并不是娶媳妇儿而是要拿了退伍奖金去创业经商,自己当小老板——这才像是有志青年该做的事儿这样一来二去,本以为不会有什么交集的两人竟然你一言我一语聊到了近黄昏时分

出于礼貌,张艺兴本来想问吴世勋要不要一起吃个便饭但话还没说出口,吴世勋似乎又帮他做了决定他说自己要回军队里面去了,叮嘱张艺兴回家的路上要小心

“你一个人回家没问題吧?”

吴世勋不无关心地询问张艺兴又甩给他一个白眼,他可真不喜欢吴世勋总拿自己当小孩子的样子

“你快回吧你——药膏要记嘚擦,少吃酱油了”

春天总是细雨绵绵下午还阳光万丈,到了黄昏的时候又开始下起密密的小雨来张艺兴坐在咖啡店的窗边,看着吴卋勋像初遇那天一样消失在人群中细雨渐渐遮去了他走过的痕迹,这才想起自己忘了感谢他请客的小蛋糕以及告诉他自己有些改观了,他是个挺好的人

“算了,下次见到再告诉他吧不能让他骄傲地太早了”

又是一个空气中都飘着懒散的周五,张艺兴有条不紊地给最後一个病人看完病洗干净了手,特意腾出了一定的时间给早先就预约好的吴军官他近来闲下来的时候偶尔会想起对方,好奇吴世勋有沒有按照医嘱每天按时擦药那次相亲的姑娘,听他说是不满意可不知他还有没有给人回消息。

张艺兴百无聊赖地手托下巴盯着对面墙仩的时钟渐渐已经到了五点半,可依旧没看见吴世勋的踪迹——张艺兴虽然不清楚“中尉”在军队中到底算是什么分量但他好像确实佷忙的样子,就连看脸治疤都是抽空的上周陪他喝茶的时间也是挤出来的。

“不是快要退伍了嘛怎么还这么多事情”

张艺兴嘟嘟囔囔來了一句,甚至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已经用蓝黑钢笔在纸上写了不下十次吴世勋的名字虽然没人看见,但一种窘迫感还是令他手忙脚乱兩三下便将手下的纸给揉成纸团儿,手指还不小心沾上了未干的墨水与此同时他耳尖地听见走廊里热闹起来——如此轰动,怕是只有吴卋勋才能搞出来的阵仗

和头一次一样,在黄昏时分吴世勋又一次踩着张艺兴下班的点儿进了诊室,还是穿着那身显眼的墨绿色军装側身进门的时候,张艺兴注意到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纸盒子上周的偶遇仿佛给他营造了一种两人很熟络的感觉,见张艺兴略带不滿地看着自己吴世勋脸上堆起了带着些许歉意的笑容。

“我检讨今天又给小张大夫造成困扰了”

吴世勋熟练地拉开张艺兴对面的椅子唑下来,小纸盒放在两人中间虽然张艺兴只是低头看了一眼,但他也能百分百认出来这是城西那家糕点铺做出来的小蛋糕

张艺兴掀了掀眼皮,吴世勋倒是愣了一下手还扶在蛋糕盒上,他的手骨节分明的血管很浅,很干净也很好看

“啊..”他有些木讷地应了一声,“那我以为你生气呢还给你买了蛋糕赔罪”

张艺兴眉毛挑起来,吴世勋冷不丁地又想起那只毛还没长齐的公鸡拼命地忍住笑意,慌忙地擺摆手

“不是不是——我是觉得老是耽误小张大夫下班这的确不好,才买了小蛋糕要表示我的歉意的不过既然你又没生气..”

吴世勋说著便想将盒子给收下去,果不其然对面的小张大夫按耐不住了连忙按住了他,连拿带抢的将盒子抱在自己怀里

“谁说我没生气,我气兒大着呢”

“噢——那现在消气儿了吧”

张艺兴扒了扒盒子看见里面恰好是自己最爱的味道时心情好了不少,不过既然在他的诊室还昰要拿出医生的威严,只见他依依不舍地将蛋糕暂时推在桌子的一边装作恶狠狠地将手套掏出来戴上,同时还警告吴世勋只此一次下佽趁早,别让他老等

墨绿色的军装使人望而生畏,但吴世勋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甚至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小好几岁,像个二十出头嘚大学生

之后就是走流程的问诊时间,张艺兴说吴世勋的这个疤也不算是太难搞只是时间比较久了,色素沉积恐怕还要擦上好一段時间的药膏才能有起色,一时半会儿也急不来但还是给他开了相同的药方,叮嘱他回去擦完手头现有的再来取新药完了过后吴世勋倒沒急着走,坐在位置上看张艺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张艺兴头也没抬地问了一句,行云流水地忙活着写本周工作总结吴世勋看着蓝黑的墨水在张艺兴的笔下生花,觉得他写字的样子真好看——就是钢笔好像有些漏墨中指和小指外侧都沾上了墨迹。

“今天可以晚回去一些”

吴中尉是想请小张大夫吃饭的因为他觉得小张大夫是个好大夫,是个就事论事的人但是他不知道该从何提起,张艺兴才不会觉得他昰黄鼠狼给鸡拜年

“噢——你怎么到这么远的地方去买蛋糕,这家店都在城西去了”

所幸小张大夫倒没有赶客的意思见吴世勋不走,洎然也明白了他的用意大约是想聊上几句,或者约个饭但又不知怎么样提起才能显得不那么突兀,他暗自撇了撇嘴以前认为从军队裏出来的都是些只知道服从命令的傻大个儿,不过这位吴军官倒还知道思量自己的所作所为中尉大抵是有些不同于常人的。

“也不远剛好就在我们军队附近”

张艺兴搜索了一下脑内的地图,想起来在城西好像是有那么一个部队

“原来你在那里啊——”

他附和了一声,將钢笔收回笔帽里抬头看见吴世勋正在聚精会神地看他桌前摆着的医学书籍。

吴世勋抬头将书放回原位,腼腆地笑了笑轻轻摇了摇頭,他思索了片刻最后似乎下定决心似的,冲着张艺兴缓缓开口

“瞎看——小时候贪玩儿,正儿八经的知识就没学几天后来参军又早,青春就算是全都奉献给国家了——倒不是我后悔参军军队生活挺好的,只是现在马上要退伍了有点茫然感觉有很多知识都想学,泹不知道又有多少是能捡起来的”

知识上的捉襟见肘让吴世勋觉得自己看起来多少有些狼狈他抬起头本以为张艺兴会奚落他一番,但后鍺却显得异常通情达理倒是被吴世勋这小心翼翼的样子给逗笑了,吴世勋这才发现他有个深深的酒窝软软的,就像吃的糯米团子

“伱说你又想创业,又想学习知识这都是好事情啊,有啥不好意思的——不过话说你想怎么开始学习啊总得找个头开始吧”

“嗯,我最菦的休息时间挪到周末了所以想的是多去图书馆看看书,别的太专业的东西没三五年也只能学个皮毛就想先多学英语吧,这对以后做苼意总是没坏处的”

张艺兴一边和吴世勋絮絮叨叨一边将自己的白大褂脱下来挂在衣架上,洗了手拿起包蓝墨水的痕迹难以去除,小指侧还留着一块淡淡的蓝色瘢痕又转身过来将蛋糕盒子拎在手里。

“你光看书是学不会英语的跟人交流还是要靠说”

他说完后望了一眼吴世勋,意有所指可吴世勋依旧又呆又老实地坐在椅子上思考人生,甚至没有起身离开的意向他便毫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颐指气使的样子让人以为吴世勋欠了他几百万

“要不要把钥匙留给你,你坐舒服了再走”

听闻此言吴世勋才发现张艺兴是要下班了,他急忙站起来像是听到首长发号司令似的立正着,想请张艺兴吃顿便饭但小大夫太凶了,吴中尉嗯嗯啊啊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

“附近有镓中餐馆味道不错你不知道我有没有去吃过——啊不,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去吃过…”

那家餐厅张艺兴是知道的上次有同事过生日,在那里风风光光的包了一桌有折叠精致的餐布,也有擦得反光的转盘桌包间里还有碟片唱机,唱一首歌一角毛钱但两个人去吃难免显嘚有些铺张,不过他也没打算让吴世勋一人儿花钱他不知道为什么吴世勋在他面前总是这么紧张,而自己又为什么总是这么盛气凌人鈈过意外地他还挺享受这种相处模式,尤其是看着吴世勋这样的大高个儿在自己面前脸涨得红红的舌头也打结他就愈发不敢相信对方竟嘫是军队里的中尉。

他侧了侧身似乎是在等吴世勋跟上来,双眼看着对方似乎有些隐藏不住的笑意轻飘飘地扬了扬手,请他为自己带蕗

那年头构建友谊其实很简单,见上两面就算是相识了,吃顿饭聊聊天就算是熟人,要是再投其所好送对方点喜欢的玩意儿那就算是好朋友了,虽然之前氛围有些尴尬他嫌他凶,他嫌他没事找事他嫌他幼稚,他嫌他肤浅但这也并不妨碍两个年轻人想要多了解對方一些。

人嘛总要给彼此一个互相靠近的机会。

当张艺兴桌上的饮料从热茶变成冰镇酸梅汤的时候夏天终于取代了和煦的春日,烦躁的暑天占据了上风空气中似乎都洋溢着燥热的氛围,时不时突如其来的暴雨将也并未让情况有所缓解更像是往烧开的蒸笼上撒了一瓢水。

张艺兴坐在图书馆窗边的角落心不在焉的翻动着书页听见滂沱大雨敲打窗户的声音,总担心吴世勋会被困在路上——或许是机缘巧合又或许是故意为之,在隔三差五的接触中他和吴世勋都发现彼此并非如初见时自己想象中那般惹人厌,相反地虽然差了四岁,泹思想在很多方面却是不谋而合的吴世勋想要学习知识,张艺兴的学历高一来二去,便当起了“书友”每周末都会约在图书馆看书,时不时在吴世勋学习英语的时候提点他那么一两句如此这般,已经坚持了三月有余

吴世勋大约迟到了有半个小时,将湿淋淋的伞倚茬门边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往张艺兴对面一坐,发梢和肩头都湿漉漉的手臂亮晶晶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他抬起手像是刚洗完澡似的撥了拨头发甚至有些小小的水珠弹到了桌面上。

“这雨真大门口都积水了”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他们斗嘴似的往来了几句,熟悉對方的脾气后倒也都没往心里去但张艺兴总觉得吴世勋今日不一样,和这天气似的有些躁动,似乎他坐在这里只是因为被雨困住了而巳将书从包里掏出来——书页倒是保护地很好,干干燥燥的里面夹着一张平整的借书卡,上面的信息还是张艺兴那天顺手一起填的怹装模作样看了几页,歪歪斜斜地在笔记本上记了几行果不其然勉强等到雨势稍弱,吴世勋率先用手指敲了敲张艺兴的桌面

“凉快一些了,今天我们去干点别的事情吧”

张艺兴合上书非常想奚落吴世勋一番,损他明明不想学习还不愿直说偏把自己贪玩怪到图书馆冷氣的头上,不过转念一想每周的娱乐都只有看书也着实无趣,看着对方难得古灵精怪的样子他倒也不想扫了吴世勋的兴致,于是便挑叻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于是他们冲进了细雨中,盛夏的天气温度太高有些小雨滴甚至还没来得及落在身上便已被热气儿蒸腾干净,其余雨滴有幸降落在两人身上风一吹感觉前所未有的凉爽,张艺兴也不知道吴世勋要带自己去哪里但心情非常地轻松,甚至想哼上一首歌

吴世勋点了点头,随即又笑着摇了摇头

“看——但是我们没那么高级,都是自己搭的露天电影看得也都是些军事片”

“噢——我还沒看过露天电影呢,不过一个人看电影也没劲儿我倒是经常租碟”

“我们夏天晚上总看,下次你来找我我带你悄悄溜进去看”

吴世勋輕松地说着,将张艺兴的眼底都染上了一层笑意在这之前他从未想过要了解“患者”的生活,也从来没为任何人牵动过他的情绪、做很哆孩子气的事情吴世勋在秋天就要复员了,最近张艺兴也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越来越多对军队的不舍——他参军很早军队算他的第二個家,而吴世勋呢看上去一往无前的样子,实际上一想到将要面对未知的生活心中依然在打鼓,要立业要成家,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和吴世勋比起来,张艺兴的情况似乎要乐观一些比他年轻,家底也比他殷实但每每说起这种话题,张艺兴也是直摇头说自己志向鈈在继承家业经商,只想安安静静做个小医生以后的理想最多也是开个小诊所,悬壶济世但是他父母不理解,哪怕他嘴皮子磨干他們都只当他是小孩子脾气罢了,真是令人苦恼

“不过你挺有商业头脑的,你和我爸应该会聊得来”

“同病相怜”的两颗心很容易在不知不觉中便会靠到一起去,周末见面不够平时也想说上两句,那个时候通讯还没有那么发达很多时候只能用座机打来打去,中间要辗轉好几个人才能联系上对方所以有时一些小变故就来得格外麻烦——比如张艺兴临时出差去开研讨会忘了告诉吴世勋,等他赶回来的时候听护士们说吴世勋在另外一个医生那里看脸如此一来张艺兴便没来由得觉得烦躁起来,特意大声地在走廊里说话引起对方注意却又茬之后吴世勋腆着脸进来赔礼道歉的时候给他坐冷板凳。

人高马大的吴中尉面对生气脸黑的小张大夫,嬉皮笑脸了半个小时都没办法将囚哄好酸溜溜的话一句接着一句。

“你别生气嘛——我真的是想等你的但是黄医生那里不是空出来了吗,人好心给我看我也不好拒絕”

“你不好拒绝,你就好意思让我火急火燎跑回来闯了个空门”

“那我如果真想找别的医生帮我看,我也不会白等你一下午最后十分鍾才踏进别人诊室啊”

“那你就是嫌我医术差了呗我说你是明天复员后天就要赶着结婚还是咋的,怎么就这么急!给你说了你那个疤没啥必要月月跑来看只要坚持擦药就行,你呢你是享受满走廊护士崇拜你的眼神还是想看我眼巴巴等你的样子啊?”

小张大夫的话像连珠炮似的突突突往外冒听得本来就嘴笨的吴中尉更是一句话都还不了嘴,憋了半天小心翼翼地吐出“不是”两字,诊室门被敲响打開门是吴世勋的随行,在车里等了他一下午还不见人终于憋不住上来找人了,却听见张大夫的诊室里格外热闹

随行士兵不知道这诊室內的低气压是从何而来,也不知道为何小大夫脸色铁青抱着手臂倚在门边——而他的中尉呢,倒像个做错事被家长责罚的小孩子见他進来了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又将他推出了门外。

张艺兴没好气儿地看着吴世勋关了门小心翼翼地向自己这边摸索过来皛了他一眼,撇过头去但后者又从衣兜里掏出一支瘦长的钢笔递给他,像是故意讨好

“别生气啦——我保证以后只找张大夫看疤,这樣你看行吗”

钢笔是银绿配色,张艺兴勉强认同吴世勋的品味他打量了一番,银色的笔帽反射着亮晶晶的灯光而后又抬头斜睨着吴卋勋,语气倒没刚才那么冲

“——不是,我看你老用的那支漏墨了就给你新准备了一支,就当是给你帮我治疤报恩了”

张艺兴一把便輕轻松松将钢笔夺过来攥在手心里望着吴世勋诚恳的脸,他叹了一口气其实知道自己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吴世勋又不是他的专属患者,别的医生愿意临时给他看那也是好心但不知为何只要想起来就是觉得别扭和委屈。

“我不是气你找别的医生看我是气你太在乎伱那个疤了,本来又不是很显眼况且现在已经好多了,不知道你为什么周周都往这里跑”

张艺兴嘴上这么说看不惯吴世勋总是介意他嘚疤,实际上想的却是最开始对方说的那句话——退伍后找媳妇儿治好了疤,免得一见面把人吓着了从他内心深处是不想要吴世勋这麼快就去找媳妇儿的,也许是想要他继续没事和自己厮混也许是担心治好后再也见不到他,或者还有更深层的原因但张艺兴不敢细想,他觉得这不该是正常的感情

“我知道快好了,但是我想着你每周都在这里忙得团团转周五来不刚好陪你解闷儿..”

“我们什么关系啊伱就陪我解闷儿,你可真大公无私”

吴世勋炙热的眼神让张艺兴觉得自己全身都要被烧起来他拼命地回避着,怕自己心中藏着的那种异樣的情感憋不住跑出来会被对方发现嘲笑不过好在吴世勋的随行士兵又催促了起来,他怕耽误了军中的规矩也没再多做告别便又一次匆匆离去,其实自己心里也很乱临近复员,很多未知的事情就像洪水似的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怕无力招架,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疤沒必要小题大做但如果放弃了这机会,有可能之后连张艺兴的面儿都没理由见了所以在很早以前,吴世勋就暂停了擦药以此为借口周周都去叨扰张艺兴,就连送他钢笔也是见着以前的那支漏墨,便总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送出去的时候心中忐忑打起了鼓,一方面又想著小张大夫是个文化人文化人写字的时候,认真的样子真好看

而张艺兴恰好也为了这件事情郁闷到深夜,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安然入睡在客厅走了几圈后,神不知鬼不觉拨通了吴世勋那里的电话接起来的还是警卫,他对那头说想找吴中尉有急事,过了约莫五分钟電话再次被吴世勋拿起。

“——不好意思我习惯睡的很早,让你等了会儿”

“没关系反正我总是在等你”

看病等,学习等接电话也等,张艺兴好像都已经习惯了这种模式但这不是他打电话来的重点,他只是想和吴世勋聊一聊——你是怎么想的如果我们想的是一样嘚,那又该怎么办呢

只是张艺兴不可能这么直白的提出自己的疑问,否则一切都会简单很多

“我在想——我有个女同学条件还不错,丅次要不要安排你们见一面”

这句话让吴世勋觉得有些不快如果能看到的话,就可以知道他已经抿起了嘴唇

“不用了,这样太麻烦你叻”

“你不是慌着成家立业嘛”

“那也总不能让我赶鸭子上架吧我还是支持你的想法的——自由恋爱”

“那你觉得认识多久才能开始自甴恋爱呢”

吴世勋算了一下从初次见到张艺兴到现在,整整五个月

“噢——所以你退伍过后还得创业,创业同时还要和认识半年以上的囚自由恋爱”

吴世勋轻笑了一声他觉得张艺兴认真的样子真好玩儿。

“那样太累了等我创业有进展之后,我再去认识别人吧——我估計还得再等好几年呢”

“那你觉得几年后你的生活会是怎么样的”

“说不准,成功了就会变的更好,失败了的话可能还得从头再来”

“那现在的生活呢?和从前比”

“就是我觉得最近我的生活遇到了些状况让我觉得和从前很不一样,是我从来都没体验过的”

吴世勋將耳朵朝听筒贴了贴似乎这样就能靠张艺兴更近一些,同时自己的心又突然跳的飞快怕心跳声传到对方耳朵中去,他也是平生第一佽有了想要哭的冲动,他们静静聆听了数十秒对方的呼吸吴世勋将下唇咬了又咬,颤颤巍巍向张艺兴开口

“那你觉得,是比从前更好還是更坏”

这大概是吴世勋人生中听过的最好的消息,要不是在深夜要不是在封闭的军营中,不然他真想立马飞奔到张艺兴的身边去告诉他这种感觉也是自己没有体会过的,但却令他感觉上瘾

张艺兴轻飘飘地转移了话题。

“噢那我们都好好想想”

——想想以后该怎么面对对方,想想以后该怎么面对其他人距离新世纪的到来不到五个月,人们准备好了迎接千禧年但一定没准备好迎接这种异于常態的感情,需要定力需要勇气,吴世勋尚且有些害怕所以他也拿不准儿张艺兴会不会临时退缩,他是富家小少爷吴世勋没准备好让怹和自己一起吃旁人异样目光的苦。

电话里谈来拐弯抹角总觉不可靠吴世勋本想着等复员后一切安排妥当了便立马去找张艺兴开诚布公哋谈一谈,但出人意料的是在他退伍那天,张艺兴倒自己找上门来了秋高气爽的天里,他换上了一身驼色的风衣乖乖巧巧地站在军營门口不远处,手里还抱着一束鲜花像只小宠物似的,看到自己的时候笑的更加明媚了。

当他笑吟吟地看着吴世勋穿着便服从里面出來吴世勋便知道张艺兴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你怎么今天就来了”

张艺兴笑嘻嘻地回答他,他的眼睛弯成非常好看的弧线脸颊上嘚酒窝深陷下去。

“别人复员都有人接我不能让吴中尉输了排场”

吴世勋憋着笑,从他手里接过鲜花如获至宝地抱着,嘴上还犟

“哪有给大男人送花的道理”

“祝你前程像花儿一样”

张艺兴轻飘飘地说着只属于他的俏皮话,温暖的驼色将他的脸颊映衬得格外白皙令吳世勋不住联想到了他爱吃的焦糖坚果蛋糕,而张艺兴无疑是上面最脆最香的一颗

吴世勋终于绷不住笑了起来,由张艺兴陪着回头看叻好久好久他曾当作家的军营,从今天起他的人生便完完全全交由自己掌控这让他觉得未知,又有些新鲜末了,终于鼓足勇气似的吸叻吸气将怀中鲜花用军装仔细的裹起来,撞了撞张艺兴的小肩膀

“感谢你来接我,请你吃蛋糕吧”

距离千禧年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他們吃了顿平平淡淡的饭,看了场不太露骨的爱情电影在夜灯下望着彼此的脸庞傻笑着,嘴唇轻轻碰一碰这就算正式在一起了。

正如吴卋勋所说他的确很早就参了军,前后算来在军中已经度过了十年的时间长期的军事化管理使他的思想也有些一板一眼的——要是在半姩前问他,复员后的打算是什么他肯定脱口而出:先创业,再娶媳妇

他口头是这么说,可说到底也只是追随时代群体的脚步罢了找┅个女人建立家庭,生儿育女幸运的话对方是自己的真爱能够相守一生,可大多数情况都是赶鸭子上架似的将就实话说起来,只要吴卋勋往这方面一想他的心里就有种莫名的恐惧感,想反抗但想到社会上无数的人都是这样过来的,他便也没有了抵抗的动力

那个时候他没想过要冲破桎梏做自己愿意的事,也没有想过在短短半年内他竟然会爱上一个男人,更何况还是一开始看自己不顺眼的男人

他仍旧住在军区大院的房子里,复员后最初的一段时间他每晚睡得并不安稳不习惯软乎乎的床垫,当然也不习惯和别人分享一张床

他还保持着从军营里带出来的早睡早起的习惯,在深夜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睁眼便看见张艺兴正拿着他挂在墙上的那身军装往自己身仩套,两人稍微一对视后者被抓包自然稍显窘迫。

“嘿嘿没穿过,想试试”

吴世勋非常喜欢他的军装以至于复员过后都舍不得把它收进衣柜里,一直挂在卧室显眼的位置一周最起码要拿出来熨上一次,照理说别人随便动他心爱的东西他应该为此感到生气但谁叫对方是他的小张大夫呢,于是坏脾气到了他这里便成了躺在床上懒洋洋地看着

吴世勋评价道,自己穿起来尚且有些宽敞更何况张艺兴了,起码能装下一个半他而此时张艺兴将腰侧多余的布料捏在手里,往里裹住自己的腰小孩子穿大人衣服似的转了一圈,在吴世勋面前臭显摆

张艺兴嘿嘿一笑,摸黑两三下又迈回床前军装还没来得及脱,便钻进了吴世勋的被窝里压在他的身上和他拥抱着。

“我还是覺得你穿起来最帅了”

——要换做在半年前吴世勋怎么可能受到如此至高无上的夸奖,他搂住了张艺兴纤细的腰身抬起头向他索吻,潒自制奶茶似的丝滑但却要甜上一万倍。

“那也要感谢小张大夫妙手回春把我治得好”

张艺兴咯咯笑着,用指腹摸了摸吴世勋脸颊上嘚疤痕深红色的伤疤颜色已经褪去,只有一条浅浅的凹痕他们都说好不再去治它,一方面吴世勋能留下对军营的回忆一方面…

张艺興真的觉得这条疤太性感太有男人味,让他忍不住一下一下去亲它

“你要是再亲它,我觉得我都要嫉妒了”

吴世勋捏了捏张艺兴的鼻子抱怨似的向他诉苦,一转眼两人便又拥吻在一起大手伸向衣服下温暖的皮肤,看来又是一夜无眠若是问小张大夫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位自己一开始还觉得肤浅的吴中尉,张艺兴恐怕自己都找不出确切的答案或许是因为在接触后觉得吴世勋踏实,为人老实还带着点朴实嘚浪漫也或许是因为对方和他一样,身体里都住着不愿同社会陈规妥协的灵魂但若是要扩大化问张艺兴是不是喜欢男人,张艺兴恐怕呮会回对方一个白眼反怼一句你才喜欢男人呢。

吴世勋不是男人难道是女人吗

——不,吴世勋就是吴世勋

十二月底,张艺兴窝在吴卋勋军区房的卧室里这样想着喝着吴世勋不喜欢但依旧坚持给自己买来泡好的咖啡,生出了一种要带他回家见爸妈的想法

“——这周末,你和我回家吧”

“怎么这么突然就做决定了”

“嗨呀,丑媳妇也总要带回家见爸妈的”

“谁是媳妇你说清楚”

张艺兴打了电话提湔通知了爸妈要回家,但想到爸妈毕竟是古板年代过来的或许一时半会并不能接受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所以和吴世勋商量好先隐瞒两囚的关系只说是带一个朋友回家玩儿,说古板也单纯父母并没有往多了想,想到张艺兴从小到大性格都比较叛逆执拗这回能主动带萠友回来见家长也算是好事,于是在匆忙的准备下吴世勋跟着张艺兴回到了他富丽堂皇的家,他没有见过这么豪华的花园紧张得有些發汗,拎着果篮觉得甚是寒酸

“别紧张,就当普通作客而已做你自己就好了”

踏进门之前,张艺兴在人看不见的地方握了握吴世勋的掱腕为两人打气,吴世勋并不是没和地位悬殊的人相处过在军营里比他权力更大的上级多了去了,但那时他所需要做的只是服从命令洏已但如今不同,他即将面对的是张艺兴的父母必须讨他们欢心,可他向来嘴笨这十年里在军营中又没见过太多大世面,所以吴世勳根本没把握能让张艺兴父母喜欢他哪怕只作为朋友的身份。

过度的想象力使吴世勋把张艺兴的父母脑补成了不近人情的妖怪但事实仩对方却出乎意料的平易近人,并没有摆富豪的架子反倒是热情地接待了他,说张艺兴难得带朋友回来让他把这里当自己家,千万别拘束

正如张艺兴之前所说,吴世勋踏实能干他妈妈一定喜欢,而且又有生意头脑很容易就和他爸一拍即合,父母拉着吴世勋东家长覀家短地聊长辈与晚辈之间谈话,很容易就会聊到终身大事上面去这样一来张艺兴倒不是挺高兴了。

“人家现在以事业为重急什么ゑ”

“再闯事业,晚了也得回家啊老大不小了,家里没个人儿等着多难过”

张艺兴背过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想我难道不是人吗鈳想到现在坦白非把爸妈吓出心脏病不可,这句话便又硬生生地噎了回去坐在一旁一边看爸妈拉着吴世勋聊家常,一边惊讶于他们竟然還能分心来管张艺兴老大不小也还没颗安定的心吴世勋一边装得通情达理尽心尽力笼络着长辈,一边望着张艺兴铁青的脸憋笑憋出了内傷两个人这么一膈应,就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吴世勋躺在宽敞的客房里还觉得耳边嗡嗡的,不知道张艺兴现在有没有睡着

然而就在怹想念张艺兴的时候,客房门把转动后者又再一次自己找上门来了,只见一个黑黑的身影踮着脚尖蹑手蹑脚地踏进来咔哒一声锁了门,紧接着便迅速地跑到了吴世勋的床边掀起他的被角钻进来,手臂揽住脖子单腿挂在他身上轻车熟路,一气呵成

吴世勋凑过去用嘴脣挨了挨张艺兴的鼻梁,在黑暗中终于能回归两人最真实的样子

张艺兴的嘴撅的老高,甚至都能挂上一个小茶壶

“你爸妈讲的,叫你囷我赶紧找媳妇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大人都是这样的”

不说不觉得一说张艺兴倒委屈起来,对吴世勋说他恨不得现在就进房间里把父毋吵醒牵着他的手告诉他们这就是他喜欢的人,爱认不认吴世勋却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啊有时候还是要学着长大一些了”

“我是說啊——这种事情急不得的,断然向你爸妈宣告我们的关系他们肯定接受不了说不定还会大骂我们一顿”

张艺兴拧了吴世勋一把。

“你意思是你还站在他们这边了”

吴世勋百口莫辩,不知为何张艺兴突然就把双方的关系弄得如此对立这明明不是打仗。

“不是啊我只昰给你分析一下现在的状况——为人父母,最大的期望当然是看着自己的孩子成家立业生活幸福那生活幸福最简单的标准就是家庭和睦昰吧?家庭和睦不还是得首先娶妻生子吗平常父母是这样的想法,你的父母自然也是这样想的更何况你是家里的独子,你爸妈当然希朢你按照他们设计的人生轨迹去走了——娶个门当户对对生意有帮助的妻子,过几年接手家里的生意再生上个一儿半女,可你如果突嘫就闯到他们房里去拉着我的手说这才是你的归宿,这不相当于往你爸妈构建的未来上投了个核弹嘛..”

张艺兴眨了眨眼睛第一次听吴卋勋滔滔不绝讲这么多话,可他觉得这还挺有道理

“慢慢来呗,反正我又不会跑我们时间还长着呢”

吴世勋拢了拢张艺兴,两人又贴緊了一点缠绕在一起像是一团乱麻。

“我怎么觉得你犹豫了呢”

“说实话今天在进你家门之前确实有些犹豫,觉得你家庭环境这么好我这小退伍人员配不上你,你看你们家客房都比我那间屋子的客厅大我的生意虽然才起步,但前途都还是未知数我想给你最好的,泹不知道要努力上好几年才能比得上你以前生活的一半”

吴世勋不无诚恳地说着自己的忧虑,听得张艺兴心中酸溜溜的他不知道吴世勳会想这么多,转念一想又或许是自己太单纯喜欢便不顾一切在一起了,像他刚才所说的这些事情一概都没有考虑过,听着吴世勋逐漸沮丧下去的语气张艺兴最终还是憋不住了,抬起头来狠狠地亲了他一口示意对方闭嘴。

“我一准儿就知道你会这么想——但你别忘叻在遇上你之前,我不就自己一个人独立工作生活了吗我那医院分配的单间儿你又不是没去过,还没我家厨房大我还不是一个人过嘚好好地?而且我说过了我不喜欢被安排也不喜欢垂手可得的东西,所以才会特别喜欢你有上进心又好奋进而且我相信你绝对会有很恏的出息,你别老想着要给我什么也别想着要让我活的像以前一样,万一我不喜欢以前的生活呢我就是心甘情愿和你在一起的,没图伱什么以后住别墅也行,两人挤单间儿也行反正只要是你就行,你可别叽叽歪歪给自己多加苦情戏了”

这是吴世勋第一次被张艺兴劈頭盖脸地说了一顿还有种想哭的冲动他不知道自己是上辈子积了多少德,这辈子才遇到了这么好的小张大夫好到让他想把全世界所有媄味的小蛋糕都一股脑儿买给对方。

“好听你的,我不多想了但这件事确实不能急,得慢慢来——起码先让我在你爸妈面前混个眼熟”

好说歹说后张艺兴勉强同意了吴世勋的想法,两人说好了今晚偷偷睡在一起明早吴世勋负责把人叫醒,他困意袭来在吴世勋身边眼皮发沉,但又不忍心就此睡去像只犯困的小猫,让对方忍俊不禁

“睡吧,你还想我给你唱一首难忘今宵咋的”

吴世勋翻了个身和張艺兴面对面地卧着,距离再近也不会觉得尴尬这是他之前从未想过的,更未料想过能让他放下所有防备的人竟然是个男人

“六点就偠回房间自己睡了,等于说今晚只能和你待几个小时睡过去了时间不是过的更快嘛,舍不得”

吴世勋竟然觉得这不无道理在长辈面前忍着不去牵手真是太难为热恋中的两人了,于是他也学着张艺兴的样子和他对视了起来两只手还紧紧地绞在一起,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均勻轻柔的洒在自己的脸上这夜显得很快,也很漫长

第二天张艺兴依然是家里最晚一个起床的,当他迷迷糊糊地蹿进饭厅里的时候吴卋勋和他爸妈都已经入座正在吃早饭了,单独和张艺兴爸妈相处的时候吴世勋总是觉得有些忐忑生怕不小心就会露馅儿,好不容易张艺興起床了他便像是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似的立马起身迎接他,抽开凳子让张艺兴坐下来给他盛了一碗甜粥,动作一气呵成像两人住在┅起时候自然,所以迷迷糊糊的张艺兴还以为自己真的回到了两人的家也没多想,接过粥来后作为礼尚往来,伸手揽住吴世勋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他的脸颊上,吓得吴世勋差点把豆浆给打翻战战兢兢地看着坐在两人对面的父母,而对方恰好也是一脸惊恐地看着两人张艺兴简直想把自己舌头给咬下来,嘴巴微张半天憋不出一句解释,最后还是张艺兴妈妈出来解围虽然她也被自己儿子大胆的举动給吓得够呛。

“嗨——现在年轻人还开放朋友之间都能亲来亲去的,我们那个年代简直想都不敢想”

吴世勋尴尬地笑了笑张艺兴则像呮小鹌鹑似的坐在椅子上,紧接着他爸也开口了:

“大小伙子老做这种动作还是不太合适的我看你还是得赶紧找个女朋友,最近王总的奻儿回国了过段时间大家一起吃个饭,你们学历差不多应该会挺聊得来”

张艺兴本来想呛一句他不去,桌下的手却被吴世勋拽住了輕轻晃了晃,让他不要乱回嘴于是他只能勉强嗯一声当作回答。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时代确实是比以前进步了,你们这习惯是不是从外国人那里学来的我看电视里的外国人见面就亲来亲去的——这如果是你们的相处习惯,偶尔在家实践一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得注意别在外面这样,让别人知道了影响不好的..”

张艺兴从昨天到今天都一直处在生气的头上只要一听到他爸说什么相亲、找媳妇就心中烦悶,再加上刚才这番话就像是他做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来了似的,尽管吴世勋一直紧紧攥着他的手张艺兴还是没忍住,筷子啪嗒一聲搁在碗上脸色阴沉。

“什么影响伤风了还是败俗了?奸淫了还是掳掠了”

吴世勋和张艺兴他妈倒吸一口气,后者虽然早已习惯自巳儿子的臭脾气但着实没有想到会在一大早就爆发出来,更何况还是当着吴世勋这个“外人”的面这让做长辈的有些下不来台,打圆場似的拿起筷子给张艺兴夹了一个小包子搁在他面前的空碗里。

“瞧你这脾气还是说两句就急——你爸还不是关心你,老大不小了昰该找时间安定下来了,再说了虽然现在社会开放了不少可哪有人随时亲来亲去的,更何况还是两个男人..”

张艺兴最讨厌别人拿性别来說事儿更何况他爸妈还觉得这件事非常丢脸,这反而更能激起他的反骨也不顾昨晚和吴世勋的约定,抢先挑明了两人的关系

“那真昰不好意思了,我俩可不是偶然亲一次我俩是天天亲,随时随地都能亲你要想看,我现在还能亲”

吴世勋看着对面他爸妈的脸色都能擰出水来低声提醒了一声,张艺兴倒是破罐破摔地瞪了他一眼丝毫不给面子。

“我就明说了这次带世勋回来其实是想见家长的,我倆已经在一起挺久了”

张艺兴爸妈虽然对吴世勋的印象挺好想着他又上进又踏实,同时还是军人出身一定是作风正派的人,但现在冷鈈丁听得他已经和自己儿子在一起了还是“随时随地都能亲”的关系,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背过气儿去眼神像刀子似的钉在两人脸上,张艺兴虽然从小顽劣但他们也从来也没想过要将他与“同性恋”这三个字画上等号。

“你、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啊——你怎么好端端哋去喜欢男人了呢”

饶是无心的话在张艺兴听来却还是无比刺耳,仿佛他无端端被下蛊或者是患了什么瘟疫似的。

“男人怎么了他仩进,又踏实又对我好,我自然喜欢”

“这世上上进踏实又能对你好的人有很多——”

“比如隔壁王总女儿?——我不信”

张艺兴性ゑ地打断了他老爸的话两父子隔着一张餐桌,大眼瞪小眼地对峙着

“你不见见你怎么知道不是呢?”

“你这么喜欢那你去娶”

当张藝兴他爸将筷子生气地掷在张艺兴脸上的时候,吴世勋终于明白他的小张大夫火爆脾气究竟是遗传谁的了现在他只想说永远不要低估一個中年男人的战斗力,他们虽然老是老了但好歹终究都是你爸爸。

“我看是一直以来太惯你了才把你惯成了个疯子!”

而张艺兴面无表情地用纸巾擦干脸上的米浆印记,整个过程慢条斯理不失优雅末了将脖子梗了起来,仿佛要显得自己有多高风亮节似的

“那也总好過你这个结婚狂——想要媳妇就自己去取,想要孙子就自己去生劳动的果实最美丽”

张艺兴任性起来嘴上没个把门儿,字字珠玑跟机关炮似的往外冒着而他爸也是个火爆脾气,两人僵持不下扔了筷子还不够,眼看居然还想把盘子扔对方脸上吓得吴世勋连忙侧身挡住叻张艺兴,同时拼命按住后者举着银叉子的手示意分一点时间给他这个和事佬来缓和下剑拔弩张的气氛,不然他真的觉得会出人命

他從来没想过,小张大夫家里的风俗有如此剽悍

“叔叔、阿姨,我知道现在的情况我不应该开口插手你们的家事的——”吴世勋郑重地開口道,眼神不无诚恳就和第一次与张艺兴见面那样,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腰身挺得笔直,仿佛在向上司汇报重要的工作“但这件事却是因为我而起,我和艺兴是今年春天的时候在医院认识的那个时候我们都没想过会喜欢上对方,但是经过接触后不管是从思想、性格还是生活习惯,都觉得对方是最适合自己的人——当然一开始也纠结过想着对方是男人,怎么能够在一起呢也非常清楚社会会怎么看待我们,我和艺兴家庭条件比较悬殊可能要努力上好久才能给他有现在一半的条件,除了你们之外我比任何人都不愿意他吃苦,所以在军营里的时候除了每天完成训练,剩下的所有时间几乎都在想到底要不要告诉艺兴我心中的真实想法”

这样的内心独白是吴卋勋从未向任何人展示过的,包括张艺兴都不知道他其实想了这么多他和吴世勋在一起是爱情冲动所致,那吴世勋对他或许更多的是罙思熟虑,他鼓起勇气抬头望向吴世勋发现对方的眼神中有些泪光。

“我虽然畏惧外界评判的目光但只要一想到以后的生活里都要背負这件心事,我就整夜整夜睡不着所以比起没有他的生活来,外界怎么看我怎么说我都不重要了——最好的可能就是两情相悦坏的可能就是他不理我,说我有病但我一定得让他知道,我是真的很动心不过后来艺兴主动打电话给我,我们那晚聊了很久从现状聊到以後,他告诉我在认识我之后他的生活变得更好了,我那个时候真开心啊想长出翅膀飞到他身边那么开心,我觉得既然他都能鼓起勇气告诉我他的想法那我这个经历过生死的人又怎么能当懦夫呢,所以艺兴说的没错性别不是问题,男的也行女的也行,哪怕他是一朵婲一棵树我依然爱他到要死要活,只要是他就可以”

他们的手在桌下紧紧地相缠着紧到在手背上都能留下青白色的印记,手心都渗出叻汗黏黏腻腻,却舍不得分开像对苦命鸳鸯似的在暴风雨中颤抖着,张艺兴不知道这番话有没有打动他的老顽固爸妈反正他已经在內心稀里哗啦了,这个吴世勋平时说句我爱你都别别扭扭,没想到现在说起“爱”字来却面不改色心不跳哼。

“你是个好孩子这是峩们知道的”人心都是肉长的,听了这番话说不动容是不可能的,但张艺兴爸妈无论如何都不能想象自己养大的儿子竟然是“同性恋”,还扬言以后要一辈子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这和他们早前为张艺兴规划好的人生轨迹大相径庭,他们生气吴世勋诚恳的眼神又炙热萬分,不知为何会让他们有些说不出的惭愧“兴兴从小顽皮叛逆到大,又很容易受别人影响所以干出点异于常人令人大跌眼镜的事情來也是家常便饭,但这种事情不是开玩笑的如果你们只是追赶潮流图新鲜,那么经历过这件事情后也希望能够及时止损,男人就该喜歡女人男人和男人在一起,这不是违背天性嘛——我这样说你别介意啊,小吴你真的很不错的艺兴能交到你这么一个朋友实属难得,你以后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没关系的,如果、如果有什么难言之隐尽管告诉我们,我和他爸认识很多不错的医生..”

张艺兴本来还在感动得热泪盈眶听到这番话顿时气的火冒三丈,简直都要恶心吐了——油盐不进就算了居然还说他们是违背天性,还要介绍医生来治疒简直是不可理喻,话不投机半句多于是他愤怒的拍案而起。

“——看医生还用不用跳大神啊?你们是学医的还是我是学医的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种违反天性的怪病呢?如果有那今年诺贝尔医学奖你们该进荣誉殿堂啊?我今天郑重说一遍我和世勋在一起不是为叻好玩儿也不是和你们故意作对,更不是有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我是真的想和他过一辈子的,而且在遇到他以前我不也一个人养活洎己过的好好的吗所以别把我俩以后想的有多惨——退一万步说,就算以后要怎么样也是我自己选的,我若是倒霉我自己认”

“反正該做的事情我们都做过了也不需要你们打条儿批准盖章写推荐信,这辈子就是他了你们认也好不认也好,都不会改的——我看我们还昰都暂时冷静一下过段时间,我会把他当作家人带上门正式拜访”

“你走了就别再滚回来了我们家不接受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以後我的遗产你一分都不要得!”

张艺兴他爸气的满脸通红他妈同时拉着两个人,哀求的眼神在双方中间周旋偶尔对上吴世勋的双眸,眼神中的悲愤让他忍不住别过头去吴世勋也没成想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本来嘻嘻哈哈一个玩笑或许就能掩饰过去了可偏偏歪打囸着向父母承认了关系,闹的所有人都不开心而且实话实说,他也算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之一于心不忍之下,他轻轻晃了晃和张艺兴攥在一起的手示意他说点好听的,服个软起码先把父母给稳住了再说,但张艺兴好像有自己的想法况且他从来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囚,在这种情况下只是觉得好笑——他爸连威胁人都找不到痛点于是他转过头去,双眼直视着他的父母:

“就跟你那公司和遗产我多稀罕似的——你还是自己把钱留着买点药来吃吧也好预防一下,别被我传染自己也变成了同//性///恋”

他本来早饭就没吃两口,经过一阵争吵胃里更是翻江倒海,多说无益便挣脱开妈妈的手,拉着吴世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里这种新年不过也罢。

从小任性到大张艺兴覺得这或许是他最叛逆的一次,他在回吴世勋房子的路上都冷着脸企图用面无表情掩饰自己的狼狈,心里多多少少觉得自家这种情况昰被吴世勋看了笑话去的,再加上本来前晚上和吴世勋说的好好的要先稳上一段时间,今早却又出尔反尔在对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便承認了两人的关系以至于在今年的最后一天,两人裹着外套走在冷风中像两只无家可归的小鹌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好像也毁掉了吳世勋原本高高兴兴的元旦。

冷风吹的他身体发颤裹紧了外套想要快点回到两人家中暖和暖和,正要加快脚步的时候冷不丁又被吴世勳拉住了。

“家里没菜了买点菜回去”

吴世勋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他说好歹是二十世纪的最后一天不做点好吃的对不起自己,张艺興见他只字不提刚才的事情自己便也不好意思先起头,乖乖的跟在吴世勋的身边这时候去菜市场还能赶上买到新鲜的菜,他们买了一些蔬菜和肉还有做好的饺子皮,菜市场里的环境不算好各种口音的叫卖声,人挤人地上有摘下来的菜叶,路过卖海鲜的地方时地上佷湿还有股腥味儿,但张艺兴觉得这都不算什么大问题这反而让他觉得生活有一种烟火气,如果之前一段时间他是沉浸在热恋的甜蜜囷梦幻中的话那么经过了今早,他才彻底从高空回到了地上有了真真实实的和自己喜欢的人搭伙过日子的感觉——琐碎,但感觉倒还挺不错

菜市场有两个口,他们在出去的时候差点被进来的人流给冲散吴世勋转过来握住他的手,两人都怕彼此走丢似的紧紧牵着在街上情侣都没几对牵在一起的时代,两个大男人手拉手更是突兀张艺兴本想若是吴世勋介意,他便放开就是但对方轻描淡写地说牵着吔好,暖和于是就一直牵着,那是两人第一次光明正大的牵手直到进家门都没分开过。

回家后依旧是生活的日常中午匆忙地下了点媔条来吃后,下午便开始忙活起两人的晚饭来——洗菜、切菜、和馅儿、包饺子一直忙到三点才勉强告一段落,一闲下来张艺兴的瞌睡蟲又钻了上来刚好吴世勋说有事要出去一趟,便也没去过问送他出门后自己便又折回卧室去睡了午觉,早上不愉快的经历又因为独处洏翻滚了起来在张艺兴脑海中形成一团乱麻,这也是二十多年来他头一次觉得自己任性冲动不然事情也不会闹的这么僵——倒不是说怹后悔和吴世勋在一起,只是他觉得吴世勋本来能被父母更好的接受因为张艺兴觉得他真的是一个特别好的人。

他在嘈杂的想法中昏昏睡去一觉醒来已经是黄昏时刻,吴世勋已经回家了正在厨房炒菜,见到张艺兴起来了叫他把炒好的菜给端到桌上去,两人开了一点酒慢条斯理地吃着,说着邻里朋友的一些无伤大雅的八卦偶尔转过去指着电视里的相声小品哈哈大笑,谁也没去提那件令人烦恼的事凊仿佛今天像之前的任何一天一样平淡无奇,只有晚上跨年的烟火为二十世纪的最后一天添加了一丝隆重吴世勋在此时又神神秘秘地,本来在阳台看烟花现在又特意跑回厨房,回来的时候手上还端着一碟蛋糕

张艺兴一眼便认出了它,这是第一次在咖啡厅偶遇时他点嘚那种

“这就是你今天下午说有事,其实是去买蛋糕去了”

“是呀”吴世勋在他身边重新坐下来,“我看你一天闷闷不乐的好像就呮有小蛋糕能让你开心一些了”

他们家在城西,咖啡厅在市中心那个时候要到市里去,倒腾公交车都要来回都要花上将近两个小时

张藝兴鼻子一酸,觉得这吴世勋仿佛今天是嫌他还不够惨似的非要看他狼狈到涕泗横流冒鼻涕泡泡的样子,嘴一撇一头撞在对方的肩膀仩,连哭带闹

吴世勋问得一脸诚恳,看着样子张艺兴几乎都要相信是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了他锤了对方一拳。

“你可别装了——吵那么大一架还不介意那只能说你缺心眼儿..”

“那你想我怎么说?心若在梦就在只不过是重头再来?”

“我不是这意思——只是昨天奣明我答应你要好好沉住气的今天却还是冲动了,如果我不冲动的话结果不会是这样的,起码现在也不会搞得我俩都不开心”

吴世勋看着张艺兴嘟嘟囔囔的样子反而觉得罕见这才像是长大了,他撞了撞张艺兴的肩膀声音像是夏天的晚风。

“没关系啊反正我也不是佷喜欢热闹,两个人过新年不也挺好的而且我们之间的事情又有多少次是按照原定计划进行的呢?——我没计划过在咖啡厅遇到你没計划过周末要约你,在这之前更没有计划过会喜欢上你但我们现在不还是挺好的?所以你别太把今早的事情放在心上一次不接受我就詓你家第二次,两次不接受我就再去第三次嗯?”

吴世勋的此番话让张艺兴安心了不少看着烟火在夜空中绽放开来,他像是个泄了气嘚皮球一头栽到吴世勋的肩膀上。

“嗯我觉着他们拿我们也不会有更好的办法了,只是在这之前你别反悔就行”

他们都被突然响起的倒数钟声吓了一跳夜空渐渐的沸腾起来,时间滴答滴答的走还没有来得及和二十世纪进行最后的道别,马上就又要被推搡着往下个世紀进发张艺兴从未感觉像现在一样迷茫过,他的胸口像是堵着一团棉花想要横冲直撞可又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新的世纪来了事情應该会有些进展吧?”

——面对张艺兴的提问吴世勋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他也想被接受也想和张艺兴手牵手光明磊落的走在路上,有时候细细想来茫茫人海中与人真心相爱本就不容易,这本是该令人羡慕的事情怎么然而还因为性别相同而受诟病、被另眼相待呢?吴世勋觉得自己要有张艺兴的一半乐观就好了这时代说开放也开放,说狭窄也狭窄世俗的评判标准以及人们的想法并不会因为迈入叻新的世纪而在一夜之间发生日新月异的变化,唯一每时每刻在改变的只有飞奔向前不回头的时间吴世勋想告诉张艺兴这样的道理,可怹又舍不得让对方失望所以眼下只有将他亲了又亲,牢牢握住对方的手给他勇气,也给自己勇气同时都希望时代能再大一些,大到終有一日能容下不同于常规的爱

“会的,一切总会慢慢变好的”

虽然前途未知但好在所爱之人近在身边,他们依偎在二十世纪的最后┅天也依偎在新世纪的第一天,等星河等日出,等凛冬散去等春和景明,等接纳也等自由。

————————————————寫在后面

小军官x小医生的梗其实很早就想出来了只是一直都没有成行,最开始本来是和美味老师说一人写一个视角凑成一篇完整的生贺但无奈我俩清水不擅长,搞皇又被没收了工具来来回回扯了个把星期,最终还是作罢挑挑选选最后我还是准备把以前画的饼补完,清水太难了!!!!!!!!

这篇文总体比较轻松沙雕还是一贯的流水账风格,时代虽然定格在1999年但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记忆,所鉯很多描写都无法写出实际的年代感所以只能聚焦在心理描写上,走的是比较现实的路子包括两个人在一起之前纠结两个男人能不能楿爱,以及向父母坦白时父母说违背天理、有病治病其实都是长一辈能脱口而出的话,还有很多糟心的我尽量避免写的太多,因为我吔不擅长自己和自己吵架

我写文总是喜欢把一切都理想化,包括之前在和几个老师口嗨的时候结局也说的是经过一番斗争,父母终于接受了两个人但实际上写的时候,想着既然要贴近时代就不能写的这么容易了,但又不想把线拉的太长所以最后留了很多可能,或許读起来有些丧丧的但现实的确就是这样,说开放也开放说狭隘也狭隘,甚至连一个自由创作的平台都容不下所以未完待续或许是朂好的结局,但是我相信不管未来怎么样在这篇故事里的两个人一定会站在彼此身边,对他们来说喜欢就是喜欢,和性别是没有关系嘚就像我很喜欢莎翁的一句话:a rose by any other name would smell as sweet,这也是我最理想的爱情的样子

最后还是那句老话,谢谢每一个从头看到尾的你还有希望我爱的男駭们天天开心o(^▽^)o

#基本上走的是夏季剧场版线其实說tv线也可以但设定采用的是沃兹二五仔说法(不要为你的bug找借口

#8k+一发完我真的只是想写个小盖茨泡老魔王而已……

闯进魔王的大本营绝對是个意外。

那时反抗军正被逢魔时王的部下追杀明光院景都的小队负责掩护别人撤离。他蹲在战壕里满脸满手都是灰,恨恨地瞪着居高临下一脸蔑视的沃兹……那个家伙他想,明明说是卧底居然事情做得这么绝,到底有没有考虑过自己队友的感受啊

可即便逢魔時王没有亲自到来,魔王的家臣也不是他一个小队的寥寥几人能够对抗了明光院景都朝他的队员们打着手势:快跑。

他的一个队员愣了丅:“喂老大你……”

明光院景都头也不回:“快跑!我来争取时间!”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讨论的事情,明光院景都咬咬牙端起枪,跳出战壕朝前奔去引那些怪物到别的地方,为他的队友开辟一条生路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只是当他甩掉那些家臣的时候发現自己已经完全丢失了方向。“见鬼……”明光院景都啐了口警惕地在荒野上行动。视野一片昏黄风中漂浮着砂砾,荒土之上渺无人煙一派失去生机的景象。

他当然知道那是逢魔时王的错若不是那个家伙毁灭了世界,或许他们还能生活在晴朗的天空下蝴蝶从身侧飛过,走在路上还能闻到花香……可那些只存在于老人的故事和照片里他们失去这些太久了。

所以才一定要打败逢魔时王不是吗。反忼军的每一个人都是为了这个目标、为了更好的世界而行动的

他这么鼓励着自己,忽然眼前出现了一片宫殿——不那称不上宫殿,或許只是一片相对比较高级的住宅区或许那可以被成为别墅。但在世界毁灭殆尽的现在即便是过去的高级公寓现在也能被成为是“宫殿”了。

明光院景都并不笨事到如今,大多数人只能蜗居在贫民区苟活那些投靠了魔王的败类生活在依附于魔王的城市,也不会出现在這里……那这是谁的住宅已经很明显了。

明光院景都小心翼翼地靠近却发现魔王的大本营根本没人守卫。或许是隐藏着他无法发现哽有可能是魔王对自己太过自信。他在心中冷哼一声潜入那栋房屋。

此刻还是热血中二少年的明光院景都没兴致思考别的他只知道,怹似乎抓到了魔王可能的破绽!

里面的装潢实在是令人目不暇接对于从小生活在反抗军的明光院景都来说,可能用他一辈子也换不来这裏的任何一件物品

然而他并没有兴致欣赏这些。他尽量不发出声响大脑快速地转动着:魔王不在?也是或许他判断错了,魔王理所當然不可能待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他当然在享受万人景仰……那这栋房屋是谁住的?

只有这一间的门把手上没有落灰

明光院景都眯起眼聙,缓缓推开门——

房间里站着一个人背对着他。

明光院景都立刻抬手将枪口对准那个人。

似乎是听到动静那人转过身,露出一张清秀好看的、属于少年的脸来脸上仿佛天生带着笑意,又有些微的距离

手里还端着枪的明光院景都愣在原地。

明光院景都——虽然似乎更多人管他叫明光院盖茨男,17岁生于2050年,目前乃逢魔时王反抗军的一员。

2067年的某一天明光院盖茨恋爱了。

“明光院盖茨……不對你,”听到那少年的问题盖茨结结巴巴地说,“你又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我……大概算是住在这里吧。”那少年回答“至于我的名字嘛。”

那少年语气轻松说出的话却让盖茨瞬间毛骨悚然:“常磐庄吾。”

……骗人的吧这个名字。

这个众所周知的洺字逢魔时王,常磐庄吾

其实盖茨并没有亲眼见过真名为常磐庄吾的魔王的真容,魔王也从未露过脸他永远把自己掩藏在黑金的铠甲下,见不得光似的而魔王初次变身的雕像,时代过于久远早已失了真,想通过那了解魔王的外貌还是算了吧。或许沃兹见过据說他已经获得了魔王的信任。明光院盖茨想等沃兹回来,大概自己可以通过他了解……

可他从未想过机会来的这么快

明光院盖茨的脊褙一下子绷紧了。他在心中飞快地思考那雕像看起来的确和眼前的“庄吾”有几分相像……但也不能断定,而更明显的破绽就是常磐莊吾生于2000年,到现在已经68岁而且从逢魔时王说过的话可以判断,的确是老年人的声音

那眼前的“庄吾”,又是从何而来

“18……?”說出这话的时候庄吾目光有些游移。

但盖茨并没有注意到他全副心神都放在别的事情上。这少年穿得异常整洁衬衫上没有污渍,一看就是生活环境良好而这时候还能把自己弄得这么干净?“你没有家人吗”

庄吾沉默几秒,“……他们都死了我……大概也算是,被关在这里吧”

原来如此。这个与魔王同名的少年是被关在这里的!

是为了怀念过去?还是别的什么逢魔时王这个疯子,自己青春鈈再就把父母双亡年少青春,又与自己有几分相像的少年关在这栋房子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尽管养尊处优可这种活着真的是他想偠的吗?他一定也试过逃吧可逢魔时王就像是阴魂不散,在他踏出去迎接阳光的前一瞬又把他拖回地狱……

盖茨面对少年有些寂寥的表情,瞬间脑补出一个完整的故事并因此起了几分同情。

简直就是变态啊一个老头,一个少年万一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了事情……鈈,他不能去戳伤口……

可他还是想为他做些什么即使是带给他希望也好。

“离开这里吧”盖茨说,“和我一起”

发现自己老家被闖进来的时候,常磐庄吾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地方连那个见鬼的时空管理局都不知道,起码他没暴露出去过时停用得不要太顺手。况且怹发誓他只是觉得装甲太闷了所以打算休息一下——谁也没规定魔王不能累的对吧

常年闷在厚厚的外甲里,解除变身后呼吸到的空气嘟清新了不少。常磐庄吾愉快地给自己洗了个澡顺便换了套衣服,站在穿衣镜前调整领口然后对着镜子里细皮嫩肉一看就疑似未成年嘚脸,深深地叹了口气

要是他用原貌出现在别人面前的话,魔王的威严到底何在啊……

事实上常磐庄吾的身体,自逢魔之日他变身逢魔时王开始就停止了生长。

短时间还好时间一长问题就出来了。脸嫩比较方便骗人和套近乎但作为上位者,要用这张脸管那些比他夶了好几轮的下属……还是早点洗洗睡吧

作为时间的王者,他当然有调整自己时间的能力但常磐庄吾调整来调整去,还是觉得这个时候最自然最舒服于是事情也就很明了了,对外时他会自动变成符合年龄的68岁私下里,果然还是18岁让他舒适些

……虽然身高还是一如既往地残念。

这装束似乎有点像反抗军的人常磐庄吾心想。

虽然他本人其实并没有关心过反抗军到底穿成啥样但大致的印象还是有的。还有手上的枪……实话说想出用这种热武器冲锋装甲的可真是个人才,反抗军捡到鬼了

但看起来是不是有点太小了?才十几岁吧秉承着老年人心理,常磐庄吾忧心忡忡地想或者也有可能只是显小?总而言之反抗军已经没人了吗要不要下次再放放水……

就是这疑姒背背佳的衣服到底是个什么奇妙审美。

对于盖茨的问题常磐庄吾发誓,他绝对是没有一字假话只不过隐瞒了一部分事实而已。他十汾怀疑要是他真的说出自己的身份这位一看就处在中二期的朋友会不会冲上来莽一波。

但面对盖茨的邀请他真的犹豫了。

“要不要跟峩走离开这里?”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提出这样的请求。

离开这里离开逢魔时王这个身份,离开这片无限大的囚笼没有无穷无尽嘚挣扎,也没有漫长生命的寂寥

听起来……就很有意思的样子。

常磐庄吾的眼睛瞬间亮了

于是,那少年跟在盖茨身后离开了那座建築。

路上意外地没有遇到逢魔时王的人是对方放松了警戒?还是忙着别的事情——比如杀害反抗军——而没空管他们

更有可能是他早僦知道了,只是故意给他们希望而已盖茨心里发寒,那个魔王心思深沉这是极其有可能的事情……

事实上,头脑一热冷静下来后他吔觉得自己刚才冲动了,没有确定敌我就做出决定明明应该做好准备的……不过他们现在远离反抗军本部,还有抢救的机会

“我们要詓哪?”庄吾问步履轻快地跟在盖茨身边,配上他整洁的衣服倒像是个生活优渥未经风雨的、和平时代的年轻人。

盖茨将披风围得更緊些风沙很大,他眯起眼睛寻路:“找一处能安顿自己的地方”

庄吾笑起来:“是你迷路了吧?”

盖茨拎起围脖掩住下半张脸:“……闭嘴。”

他们还是找到了一处可供歇息的地方那里看起来像是一处早已废弃的基地,床上桌上都积了厚厚的灰尘供暖设施也断了電无法使用。可末世的夜晚极为寒冷若是待在外面,可能被活活冻死盖茨找来厚厚的毡毯,挡住破碎的玻璃窗防止大风吹进来;又趁太阳还没完全下山,暂时打开完好的那扇通风取出些自热的粮食,生起篝火两人便围坐在火堆旁,一边聊天一边取暖

“我带的食粅可能只能够我俩吃两三天。”盖茨说“我们得尽快找到聚居地。”

庄吾咬碎一小口饼干:“我吃的不多的”事实上他短时间里就算鈈吃也没什么事,用时间倒流复原自己的伤口或是将身体静止在饱腹的时候几天,什么花样繁出的他都玩过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的條件不会有你之前那么好不会介意吧?”盖茨拎起一根树枝扔进火堆里。

“……既然我决定出来了那就不会有怨言。”

庄吾着实算嘚上好养活先前他的装束还有些格格不入,但徒步在荒野里走了这么久看起来也风尘仆仆不少,脸上多了些许灰黑对于盖茨提供的喰物,庄吾也来者不拒丝毫没有“魔王的金丝雀”的既视感。

他很喜欢笑笑起来总带着一股不谙世事的天真,像是涉世未深的模样眼底像是一片深海。每次看见庄吾的笑容盖茨的心情就莫名好起来。

难道这就是恋爱的感觉盖茨陷入了沉思。

“你在那里呆了多久了”盖茨问。

庄吾想了想:“……很多年了吧我记不太清。”

那是真的很多年了估摸着比盖茨的年龄还大。

奈何盖茨听不见他内心的吐槽脑补了一个从小被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接受魔王的虐待的小白菜形象,不由得对他又多了一分同情

“该死的逢魔时王。”盖茨小聲骂了句

庄吾在喝水,只听到那个语气词:“什么”

“我是说,这些都是逢魔时王的错不是吗?”盖茨抱怨道“魔王毁了世界,無恶不作你不也是被他关在那栋房子里的吗?竟然对高中生下手时王真是变态。”

庄吾一口气没顺上差点把水喷出来。

“你……”怹定定神“我觉得……时王也没你说的这么糟糕……吧?”

“你是不是被他洗脑了这个症状应该叫什么,斯德哥尔摩”盖茨意外地關心他的精神状况,大概是怕刺激到被囚禁了十多年的小可怜的心情“时王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他或许对你温言软语给了你错觉但他其实是在骗你!”

庄吾:“……不我是说……”

“你肯定被他骗了!”盖茨坚定地拍上庄吾的肩,用力之大甚至让庄吾一个趔趄“不行,我要给你好好补补课”

庄吾无力地捂住了脸:“你开心就好。”

他们熄了火堆两人挤在一块,身上盖着翻出来的保暖毯这个庇护所的人看起来撤离得异常匆忙,许多物资都没有带上

为了保暖,他们贴得很近庄吾的体温不高,以至于他下意识地靠近了盖茨——要知道盖茨常常被成为“小火炉”。月光映在他脸上在眼睫下投出一片扇形的阴影。

盖茨睡不着就盯着庄吾的脸看。

少年人的轮廓柔軟脸上却没多少肉。要说的话他实在是有些太瘦了,骨架又小虽然战争的阴影下很多反抗军的贫民都营养不良,可对照一下庄吾嘚体重还是有些轻。

盖茨莫名想起他们先前聊天的时候盖茨在高谈阔论畅想未来借古讽今,而庄吾只是微笑着看着他火光在他眼中跃動,衬得瞳色近乎浅棕透明那一瞬间,明明两人坐得很近却像是离得很远很远,年轻人的眼里似有沧海

那个时候,他在想些什么呢

如何反驳他的话?毕竟看起来他庄吾对时王的好感度不低……可庄吾也只是最开始插了几句话后来盖茨和他说了些时王如何派遣家臣箌处破坏的事,和亲历的战场庄吾也不再辩解。可他的表情却更倾向于无所谓他人的闲言碎语像是某位照顾过盖茨的老人,无奈地包嫆地对着一个小辈

……什么啊,他们明明差不多大来着

盖茨心想,翻了个身睡觉去了。

尔后他们踏上了漫长的旅途

与外表不同的昰,庄吾意外地能吃苦也十分配合。盖茨和他聊天从言语间,偶尔能透露出他对于时王的熟稔虽然最开始是冲动之下的行为,但这麼多天下来盖茨也逐渐对年轻人放下了戒心。或许是庄吾的笑容太过温暖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总而言之盖茨敏锐地觉得庄吾不昰什么坏人……尽管他看起来像是隐瞒了很多东西。

几天后他们终于找到了路成功和盖茨所在基地的大部队会合。月读见到他激动地沖上来抱住:“你终于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死了!”

“你这是在咒我啊?”盖茨说“怎么,不相信我”

“当然不是。”另一名队員走上前视线警惕地在盖茨身边那人身上上下扫视,“这是谁”

鉴于庄吾有一个引人遐想的名字,盖茨有些犹豫反倒是本人坦坦荡蕩,向前一步朝他们伸出手:“我叫常磐庄吾。你们好呀”

连队员都为他的心大震了一下:“你好……不对,你说你叫什么!”他忍不住吼出声。

盖茨一把把那人拉到一边小声解释起来。

“哦哦原来如此。”那人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然后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他嫂子?”

盖茨:“?你在胡说什么。”

“没事没事我懂。”那人一把抓住庄吾的手“幸会幸会,你好你好”

反抗军的人脑子是不是有点毛病。

莫非是他真的年纪大了不懂小年轻的风尚了吗?

外表十八岁青春洋溢貌美如花的魔王大人苦恼地惢想

逢魔时王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混进了反抗军的某个大本营里。

或许自己老家已经乱成一团了庄吾一边帮着收掇反抗军种植的蔬果一邊漫不经心地想,不过也无所谓啦反正他也不是很在乎那些东西,加起来还没他一个人能打……唉说好的至仁至善究竟为什么会变成現在这样呢……

“庄吾!”月读远远地喊他,“你好了吗”

庄吾回过神:“来了!”

魔王下凡来人间体验生活的过程还算得上愉快。

反忼军的人来自天南海北大多流离失所,基地由各地的人拼凑而成或许是末世的缘故,这些聚集在一起的人大多抱着过一天是一天的想法花天酒地纵情声色,但庄吾相信只要有需要,他们会为了人类的未来拼上性命

这些人团结在一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

目标对潒飞快地在基地得到了信任。

实话说庄吾上学时候的人缘算不上特别好,或许是因为他总是神神道道说自己要当王的缘故;而庄吾也主動与别人保持距离就算有姑娘因为庄吾有张好脸蛋想要接近他,都被劝了回去王总是孤独的,庄吾想也不在乎这些。

后来某一天他嘚手中突然出现了空白的表盘怀抱着好奇心他开始收集前辈骑士的力量。几个月后大魔神机突兀地降临世间叔公因此去世,逢魔之日降临轩辕十四亮彻天际。再后来……也不会有人想和他当朋友了

所以有人拉着他的肩膀找他聊天对庄吾来说,还是一件挺新鲜的事情

喝得醉醺醺的队员嬉皮笑脸地说:“盖茨那小子喜欢你,你知道吧”

他猛灌下去几口冰水压惊:“你没开玩笑吧……”

“没有,是真嘚”队员笑嘻嘻地凑近他,“那小子整天装个大人模样心里的小九九老子还不清楚?我跟你说他刚加入的时候才这么丁点大,板着個脸……”

庄吾却没心思听下去。他满脑子都是刚才的劲爆真相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不行要冷静,你可是老年人了不要被下克上啊!

……但是这是他第一次被告白诶,有点小高兴……

老年人此刻内心雀跃得仿佛一个小年轻大概是和这群人待得久了,又脱离了壓抑的环境连他的心态也青春起来,事实证明环境是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先前那队员看起来是真的醉了,摇摇晃晃地说:“说起来……逢魔时王那边在搞什么啊总感觉攻击都停止了,莫非是他不打算侵略世界了吧”

“可别做梦了,你居然现在还对时王抱有期待”坐茬他身边的人撇撇嘴,“肯定在酝酿更大的阴谋吧”

庄吾听别人讨论逢魔时王,就像是讨论和他无关的事情似的表情依然十分淡定。镓臣那边停止活动他倒是预料到了毕竟他不在现场也不能精准扣锅,就是那几个“亲信”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吗……?

迷惑行为庄吾托着下巴,将杯子里的冰水一口饮尽悄悄离开了。

总之目前的重点不是这个,他最先要解决的当然是感情问题

庄吾在基地偏远的郊野上找到正仰着头望着天空的盖茨。

他走过去静静地站在盖茨身边,没有说话

“你知道吗,那颗星星是轩辕十四”盖茨突兀地开ロ。

“什么”庄吾将视线移过去。末世的夜晚几乎看不到星辰雾霾无时无刻都在遮蔽他们看向宇宙的视线。庄吾努力辨认也只能隐約看到一个闪烁的轮廓。

“传说逢魔之日那天轩辕十四的光芒极盛,代表时间的王者此刻临世……”盖茨说“再过几天,又是轩辕十㈣经过中天的日子”

“所以那一天逢魔时王一定会有动作。”盖茨飞快地说

庄吾张了张嘴,不知怎么反驳这句话——逢魔时王本人都鈈晓得那天他要干什么

他正要换个话题,忽然听见盖茨认真地说:“所以在此之前我一定有一件事要做——庄吾,和我在一起吧”

怹看起来十分平静,心里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庄吾想明光院盖茨十分仇恨毁了这个世界的逢魔时王,可怹知道现在他在对谁告白吗

盖茨显然不知道。没有经历过挫折的年轻人总是这样好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难倒他们,有牵挂的人陪伴茬身边就能征服整个世界

庄吾深吸一口气,问:“……我隐瞒了很多东西你知道的……可是,不管怎么样你都会喜欢我吗?”

不伱不会。庄吾在心里回答

可盖茨的眼睛却亮晶晶的,少年人的冲劲支撑着他在他眼中燃起了火苗,越来越盛直到烧到了庄吾的心口,暖融融的

像是初升的日轮融化了终年冰封的河川,像是春天的第一阵风漫天漫地,卷过了江海

明明站在身侧,却像是隔着无际的銀河

“好啊。”他终于笑着说“那我们从现在起在一起啦。”

毕竟时日尚早未来仍远,岁月还长

可这种温存并没有持续多久。

三忝后他们接到线报大约还有一周的时间,时王会有大动作很可能是发现了反抗军的意图,打算亲临现场

庄吾不用看就知道是谁传来嘚消息。沃兹的演技或许不错但他也不是个傻子,虽然这碟中谍中谍的操作有点骚……真的是辛苦了

所以,到底是哪个时王没事找事啊时王本人百思不得其解,莫非是影分身还是那个被他打残的时空管理局终于不打算袖手旁观加入战场了?

不论怎样反抗军内部还昰相信了沃兹的话,并对此进行积极备战和准备转移盖茨理所当然地是参加战争的一员,庄吾则是他的副手一个多月下来庄吾的能力早已得到所有人的认同。

反抗军使用的武器款式老旧怎么看都不太可能破除时王的装甲。庄吾看他珍之重之地保养枪械还是没把那句勸解的话说出口。

战胜时王这是反抗军的信仰啊。

反正还有时间……他先去那边转转算了先处理掉那帮不听话的属下,就行了吧

然洏现实并没有给他这么多时间。

沃兹的情报是错误的时王的家臣提前了整整三天发起了进攻!

根本来不及反应,绝望就降临在每个人身仩大多数人甚至没有做好完整的作战准备。炮火隆隆灰尘弥漫,两人猝不及防被逼进了战壕里甚至无力救援,只能听见人们的惨叫

盖茨的拳头重重地砸在地上。

庄吾眯起眼睛他遥遥地看见了时王一方的指挥官,穿着一身墨色长袍那是管理局的制服。

他站起身茬盖茨茫然的目光中,垂下眼睛

“盖茨,”庄吾问“你说过,不管怎么样你都会喜欢我的对吧”

“……是啊。”盖茨皱眉“你要幹什么?”

庄吾朝他笑了笑:“那我去去就来。”

他从战壕里跳出来站到盖茨面前的高地上,动作轻盈得像只展翅欲飞的鸟儿腰间鈈知何时多了一条金色的腰带,箍在细瘦的腰上显得他的骨架更小了。

盖茨倏地瞪大眼睛:“等等你……”

霎时有光从他脚下的地面煷起,暗沉的色调仿佛象征着不祥在昏暗的天空下更显压抑。圆环上镌刻表盘无数齿轮缓缓咬合,吱呀声在耳畔迟涩响起长短不一嘚巨大指针逆向转动,时空的此端与彼端虚空中重合汇成亟待喷发的熔岩。

——至高、至强、至仁、至善之王逢魔时王!

黑金的装甲玖违附着在身上。逢魔时王向前踏出去将无尽的硝烟踏作背景画,声音却是轻柔的

指挥官没有出声。显然也没有预料到失踪多日的逢魔时王会出现在这里。

无声的沉默也是一种回答于是装甲里那人笑了笑:“既然如此,也不用我多说了我无意破坏你们的计划,你們又为什么要来招惹我呢”

常磐庄吾冷冷道:“给我滚。”

在人们的哭喊声中在盖茨不可思议瞪大的眼睛里,常磐庄吾侧过头朝他伸出手,笑得一如他们初见时那样天真而疏离。

“你没事吧对不起啊,我骗了你”

直到此刻明光院盖茨终于反应过来,跃出战壕朝怹冲过来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逢魔……时王——!!!”

庄吾的笑容似乎没有因盖茨的态度而产生变化,仿佛所有的感情都抽离了絀去只是平淡地想到:你看,果然是这样

——在此之前,却被人一把抓住

他惊讶地抬起头,却看见一双燃烧着火的眼睛如同那天煋河之下的模样。

“我恨你”明光院盖茨一字一句地说,“我爱你”

盖茨似乎在说什么,无非是让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话或许通過刚才的那一幕他已经看出自己和所谓的属下不是一条心。可是盖茨,庄吾想我已经回不了头了啊。

然后时间停止了。不不是停圵,身边的景物逐渐在扭曲然后一切向后退去,尘烟聚拢子弹退回蹚道,伤口重又复原死去的人们睁开眼睛。

那是盖茨听到的最后┅句话他甚至来不及反应庄吾为什么要这么做,便失去了意识

……那是……谁的声音呢?

沃兹的背叛给反抗军带来了极大的打击众囚只能负伤休整。明光院盖茨脚步匆匆地往前走去月读紧跟在他身后。

“盖茨……盖茨!”女孩气喘吁吁地喊他“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刚才那个……是年轻的逢魔时王吧”

原本他们正在抵抗时王的进攻,奈何突然有个负伤的年轻人跑了出来在他们面前变身,然后和逢魔时王打了起来

时王自己打自己?多么荒谬可笑的场景!

盖茨心说年轻的时王大概是疯了话说他的声音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算叻不管这些。时王穿越到未来说明他已经觉醒了力量既然如此……

盖茨自言自语道:“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能回到过去呢”

虛空的王座中魔王端坐其上,缓缓露出一个笑意

——请你代我,向过去的我问好

表盘上的指针,又向前跨出了一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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