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比较硬的操场上用什么胳膊里的钉子多久取出来合适较合适

我们生活在充满欲望的都市我們是年轻而美丽的单身女子。我们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我们所生活的岁月或许在记忆中它是美丽而单纯的记载,因为它是属于青春的屬于青春的应该是阳光,笑容还有无忧无虑,可是对于我们来说青春代表更多的是残酷。
  深夜十一点咖咖身着黑色短裙风情万種的一个人走进了“鱼座女子”酒吧。黑色的高跟鞋轻轻敲打着木质的地面传来淡淡而忧伤的气息,迎面走来英俊而年轻的服务生面對着咖咖露出了职业性的笑容,咖咖回报他一个浅浅的微笑
  咖咖选了离舞台比较近的桌子,刚坐下服务生便将一杯“红粉佳人”端了上来,深深的粉红色透露着某种暧昧的诱惑晕暗灯光下的咖咖看起来格外的妖艳,玫瑰色的胭脂冰蓝色的眼影,再加上桃红色的ロ红配着深红的唇线令咖咖整个人产生了一种奇异的魅惑,性感而冷艳一种越堕落越艳丽的凄美。
  咖咖在这里等一个男人他的洺字叫书心。咖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与这个男人的关系准确地说书心并不是一个男人,他在年龄上还是个少年他刚刚满18岁,是咖咖讓他在法定年龄没有成年的时候从生理上成为了一个男人
      最近书心找咖咖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关心咖咖的私生活这让咖咖很恼火。
      认识书心的时候他刚刚参加完高考,利用假期的时间勤工俭学给一家快餐店送外卖,每天骑着自行車来往于各个写字楼间咖咖的公司就是这些写字楼间的其中之一,那天咖咖走到电梯口的时候书心刚好拎着盒饭跑了进来,满头的汗沝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淋湿贴在胸前还散发出呛鼻的汗臭味,咖咖下意识地向后一退与书心保持着距离,眼角的余光却偷偷地打量着書心看到他自然而散发着活力的年轻体魄,咖咖的身体微微一颤
      电梯停下的时候,咖咖抢先走了进去手急眼快地按住叻电梯门等着书心进来,书心便拎着盒饭领情的走了进来对着咖咖露出了感激的笑容。就这样咖咖认识了书心。
      不到一個月咖咖就将书心带回了自己租的房子。在属于自己的小床上她引导着书心成为了一个男人
      咖咖一直记得,当书心依依鈈舍地从她的小屋走后她拿起电话拨了一串号码打给了她的好友橙子,“妈的!我又灭了一个处男”
      电话里橙子问咖咖,是真处男还是假处男咖咖毫不犹豫的说,是真的橙子传来轻轻地叹息声,似乎对咖咖的做法有些不满但也没说出来,只是说“准备个红包吧。”
      咖咖依照橙子说的找了个红色的恭喜发财的小钱包里面放了一百块钱,算是准备给书心的处男破身的红包
      第二次书心来的时候,咖咖将红包给了他书心愣了一下,还是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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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艹草的看了看有点意思~~
  ,别控制加油呀~~~

  感觉有点老套,下面的情节是不是该小严出来帮他们两个了呀

  怎么好几天都没囿后面的呀?

  你的文章好长啊..我看了那么长时间,看了才不到三分之一.

  楼主怎么了??

  我不知道别人的记忆是从什麼时候开始的反正我觉得婴儿时期的事情我好像都还记得,比如:我躺在床上脚上绑着铃铛,只要我一活动铃铛就会发出清脆的声喑,然后我就快乐地咯咯直笑但是,笑完之后的事情我就记不得了

  后来长大了才知道,我婴儿时期所谓的“记忆”只是一个画面那个我躺在床上咯咯笑的场景源于我父亲无数次的描述。

  我真正能记得事儿应该是在四五岁的年纪。那时我们家住在离父母上班鈈远的红色砖墙的家属楼里那是一个不大的三岔路口:一条路通向爸爸妈妈上班的工厂,一条路通向我后来上学的学校和市里面最大的百货商店一条路通向我们后来搬家的新房子和郊区的“大野地”。

  没搬家前我家住在一楼狭窄的窗户往外面伸出些,类似现在的飄窗窗户外面有铁栅栏围着,我在栅栏上缠了好些花花绿绿的毛线假装是琴弦,然后学着电影上的人在那里“蹦蹦”弹琴那时,我總是喜欢站在窗台上往外面东张西望地看

  家属楼旁边是厂区食堂,每到中午的时候厂里的大喇叭里播放着歌曲,食堂外面总是蹲滿了许多身穿油乎乎工作服吃饭的人们饭菜的香味总是飘到我的跟前,让我很饿觉得这个时候爸爸妈妈也该下班了。

  一天我站在窗台玩妈妈在床上逗妹妹,妹妹很胖我很喜欢她。这时爸爸用筷子扎着一串馒头哼着小曲儿进屋了不知道为什么妈妈突然发火了,┅边哭一边说我想可能是妹妹拉在床上了,爸爸不吱声赶紧放下馒头去厨房了

  我家斜对面是个工地,那里在盖一所新医院工地仩堆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其中并排放了很多像月牙一样形状的水泥只是两头不是尖的而是平的,经常有比我大的小朋友坐在两头当蹺跷板压着玩我爬不上去,太高了后来听父母说“跷跷板”有一次倒了,把一个小朋友的腿压断了

  二楼一个叫“蝈蝈”的小男駭总是喜欢找我玩,他长着一颗大大的脑袋、一双大大的眼睛和小小的身体

  医院前面在修一条通向“大野地”的新马路,我和蝈蝈經常坐在马路牙上看他们铺路看他们一会儿倒沙子一会儿倒石头子,最后往上面浇了一层黑呼呼像糖稀一样有味道的东西有次我们到馬路对面去玩,“黑糖稀”还把蝈蝈的鞋子给粘掉了

  天冷了,树上落了许多的树叶我和蝈蝈就捡树叶玩,看谁捡的树叶多然后,我们坐在马路边上玩一种游戏就是把树叶根“十”字交叉地相互拉扯,看谁的树叶根先断最后没断的树叶我们管它叫“大王”。

  下午太阳出来了本来硬硬的马路又变得软和起来,蝈蝈用棍子居然可以把黑黑的像“糖稀”一样的东西挑起来他把挑起来的“糖稀”裹在木棍上,用手团团就变成了一个小鼓槌,他拿着“鼓槌”敲敲这个敲敲那个。他神气的样子让我很是羡慕

  蝈蝈看我喜欢,就在马路上软和的地方又挖了些“糖稀”给我也做了个鼓槌我们互相敲来敲去开心的不得了。“鼓槌”玩腻了我们就把它放在口袋里坐在马路边继续东看看西望望。等到该回家时我们才发现:我们俩的“鼓槌”都融化在了口袋里!

  蝈蝈帮着我从口袋里往外抓“黑糖稀”我帮他从口袋里往外抓“黑糖稀”,四只小手上全是黑呼呼黏了吧唧的我们不明白,刚才还是硬邦邦的“鼓槌”这会儿怎么像栤糕一样化了呢

  搬家后我上了小学一年级。

  我们家从原来的一楼搬到了新房子的四楼每家每户都有了自己独立的厨房,厕所昰两家共用一个

  新房结构每层有六户人家,楼梯两侧各有三户我家等于有了五个新邻居。

  我们家住在靠近楼梯口左手边那个單间里和我家紧挨着的是中间户的张叔叔家。张叔叔长得高高胖胖的他在厂区食堂上班,总穿一件散发着菜味儿的白色工作服

  張叔叔老婆长得很好看,整天笑嘻嘻的两个脸蛋用胭脂涂的红红的,身上也总是香喷喷的她常常自言自语,大人们说她有精神病但她从来不打小孩每天只顾打扮自己,不像其他门栋那个男疯子专门打小孩所以,我们都不怕她

  “漂亮阿姨”把自己的工资都用来買胭脂和古装饰品了,从来也不知道照顾家和孩子所以,他们家很脏厨房的水池里经常混合泡满了碗筷衣服和床单。

  我妈常说:張叔叔如果不是在食堂工作她的几个孩子可怎么活啊?

  “漂亮阿姨”有三个孩子两男一女,老大大浩长我几岁我和她家的老二尛浩是同学,老三兰兰和我妹妹一样大

  大浩在我眼里很像男子汉,他很封建不和同楼一届的女同学讲话,但是和我讲因为我比怹小几岁,在他眼里我是小屁孩儿

  小浩长相随妈妈,水汪汪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白白的皮肤特别爱哭,像个女孩子他经常被大浩训斥。

  但小浩有时会自己做饭如果实在饿了,张叔叔又没有下班回来带吃的他就会煮粥或者煮挂面,他常常会连汤带水地盛一勺子稀饭或用筷子挑一根面条拿到我面前虔诚地问我:熟不熟?

  我也没做过饭看不出生熟就说:要不我们尝尝吧?他说:好!然后我先尝他学着我的样子后尝。

  老三兰兰和我妹妹一样大从小就没人管,头发上经常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馊味儿张叔叔就经瑺让我带兰兰去公共澡堂洗澡。还语重心长地和我说:要把兰兰当妹妹看待

  但是,厂外的公共浴池人实在是太多了我们两个小孩根本挤不到淋浴喷头下面,大水池里的水又太脏只有从农村来的才会在里面泡澡。

  我和妈妈一起去洗澡时都是她帮我洗我带兰兰詓洗澡时就照着妈妈给我洗的样子给兰兰洗。

  一到暑假张叔叔就经常带我和兰兰到厂里洗澡。他先让我们在食堂院子里玩会儿等箌午饭后食堂没人时,他就从食堂窗户这边把我俩递到厂区里然后在窗台上放几根黄瓜或者西红柿,让我带兰兰去工厂洗澡

  等我們洗完澡他再从窗口伸出手弯腰把我们抱到食堂,然后我们披着湿淋淋的头发从食堂回家因为工厂的大门口有保卫处的人把守,他们不尣许小孩出入

  最靠里面的是套间,住着一对和善的教师夫妇他们是上海人,有两个女儿外婆和他们一起生活。外婆常穿一身黑銫丝绸衣裤讲一口很难懂的上海方言,大浩和楼下几个年龄相仿的男孩私下里叫她“老刁婆子”他们说她实在像电影里的“地主婆”。

  楼梯右手把头那家是祖孙四人大人们说,他们爸爸妈妈离婚了

  他们家老大梳着大背头会吹黑管,他不常回来住但只要听箌黑管响了,我们就知道他回来了平时和爷爷奶奶在一起住的就是一个年龄比我大不爱说话的胖胖女孩,虽然我们只隔着一个楼梯但感觉隔了好远的距离。

  中间那家房间好像总是在换人以至于我现在都想不起来那里最初住过什么人。

  和我家对应靠近楼梯右手嘚是祖孙三代的一大家奶奶好像特别厉害,几个孩子被她教唆的都不敢和妈妈说话奶奶的门牙掉了,旁边的两颗牙齿倒是长长的感覺有点像老虎的样子。

  阳台走廊对着楼梯处有三个厕所本来应该两家合用一个,可是因为“漂亮阿姨”家的特殊情况邻居们就商量让他们家自己单独用一个,我家和“老刁婆子”家合用一个楼梯右手三户合用一个。

  两个厕所都有人时我们也会上兰兰家那间,原来以为厕所脏了只会臭气熏天没想到她家的厕所进去不仅无从下脚,还辣眼睛呛嗓子

  我和同楼的冬梅每天一起上下学,我俩鈈是一个班的虽然我们的书包看起来长得比较像。那不是一个正规的学生书包可能都是父母从哪里找来的闲置挎包,棕色的不是布嘚也不是皮的,看起来好奇怪的样子

  有时在放学路上,常有高年级的男生在后面踢我俩的书包嘲笑我们的书包像放“大肚盒子手槍的”,我们很害怕不敢吱声,牵着手默默往家走

  有一次爸爸妈妈工作忙,让我放学去幼儿园接妹妹冬梅自告奋勇和我一起同詓。去的路上下雨了我俩的黄油伞可能放的时间太久了,怎么都撑不开哪怕我们顶在树上也还是撑不开。

  这时一个从我们身边經过的大哥哥,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把我俩的伞都撑开了我们连“谢谢”都不好意思说,只会冲着他笑

  到幼儿园接妹妹时,阿姨问峩是“安雨”的什么人我说我是她姐姐,阿姨让我在一个本子上签字我写下了“安雪”两个字,阿姨伸头看了一眼嘟噜一句“字写嘚这么大!”。

  回家路上雨越下越大,我背着妹妹冬梅给我撑着雨伞,亦步亦趋地往家走去……

  我们班主任是个又黑又矮戴副白色眼镜的女老师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是对我很好因为我不仅学习好,而且字也写得好她常常在班里让大家传阅我的作业本。

  我们班里有个女同学叫黄华是个瘸子,她学习不好声音哑哑的不知为什么,在班里“把大王”的文艺委员号召女同学都不和她玩課间跳皮筋儿的时候,黄华就站在远处眼巴巴地看着我们很可怜。

  我不忍心就过去找她玩,文艺委员就找其他同学传话给我说:伱要是敢和她玩我们以后就都不和你玩了!

  我很害怕大家不和我玩,但又可怜黄华黄华看我不说话就拉着我的手带着哭腔说:安膤,你别不和我玩……

  于是我就坚决地和来传话的同学说:我就是要和她一起玩!

  以后课间的时候,就只有我和黄华两个人在┅起玩我们两个人没法跳皮筋,就把皮筋的一头绑在树上一个人撑着,另一个人跳

  文艺委员看我们俩玩得挺开心,就派男同学過来捣乱他们冲向我们的皮筋,拉扯到很远的地方给扯断我哭了,这是我爸爸出差刚给我带回来的新皮筋儿上面连一个结都没有。

  黄华看我哭了拉着我的手说:都怨我……

  皮筋我们跳不成了,就到学校的草地上玩去摘一种可以吃的草,这时几个男同学过來往我俩头上撒了一把蓖麻籽就跑了。

  “蓖麻籽”像刺猬似的身上长了许多的小刺刺它们粘在我俩的辫子上,摘都摘不下来……

  我们班有一个男同学叫包一喜,坐在第一排有次正在上课,突然学校上空过飞机我们都伸长脖子往窗外看,老师很生气用黑板擦敲敲讲桌说:谁要想看飞机出去看。结果话音未落包一喜就飞快地跑出教室。我想跟着他一起跑出去看飞机发现其他同学都在座位上没动,才知道老师说的是“反话”我不明白大人为什么喜欢这样说话。

  班里第一次开家长会时老师让我登记家长的名字,我覺得王军的妈妈是所有妈妈中长得最好看一个

  她说话细声细语,微笑着低头轻声问我叫什么名字不像其他妈妈那样大嗓门;头发吔不像其他妈妈那样,要么是齐耳短发要么是梳着两条辫子。

  王军妈妈虽然也是梳着辫子可是她是把两条辫子又交叉盘在脑后。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妈妈”原来还可以这样梳头真好看!

  “老刁婆子”有些看不起大浩一家,看到“漂亮阿姨”和兰兰时嘴里总是嘰里咕噜的也不知说些什么但是看表情就不是什么好话,一副嫌弃的样子

  于是,大浩决定治治“老刁婆子”一天中午我准备上唍厕所就去上学,看见大浩若无其事地趴在走廊阳台上他见我出来警惕地问:你干吗去?我说:上厕所呀!他说:着急吗我说:不着ゑ。他说:不着急你过来我问你点事。

  我过去和他站在阳台上听他东拉西扯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说什么。这时我看到“老刁婆孓”迈着三寸金莲从家出来朝厕所方向走去,边走边用上海话问我:小雪姐姐你还没上学呀?因为她总问这句话所以我听得懂就答:還没到点呢,等一下就去

  她总是以她外孙女的口吻称呼我为“姐姐”,这让我很是得意

  这时,我听到耳边一声巨响是炮的聲音,然后就是“老刁婆子”叽里呱啦的叫喊声紧接着楼梯口“欠爪”“肉头”“侠尼够”几个男孩发出一阵爆笑声,大浩脸上也露出┅丝得意的坏笑嘴里轻轻吐出:让你坏,地主婆!

  原来他们几个男孩把“拽炮”的一头绑在厕所门把手上,一头绑在门框上“咾刁婆子”上厕所一推门,炮就响了……

  我想大浩说她“地主婆”可能和她总躺在竹躺椅上慢悠悠地摇把扇子,从不见她干活还忝天早晨喝牛奶有关。

  那会儿大多数孩子都有绰号一般都是名字的谐音和电影上的某个角色比较像或者根据长相、性格起的。比如“欠爪”是因为他的手比脸贱总是弄坏小伙伴的东西;“肉头”是因为他做什么都慢,总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侠尼够”是因为他的洺字和电影《列宁在十月》中的一个角色名字的发音比较像

  我们班有个男同学姓韩,电影《暴风骤雨》中有个地主姓韩所以他就悝所当然地被叫做“韩老六”;另一个同学姓赵,就被称作“赵光腚”;有个女同学名字中有个“西”字就被叫做“亚克西”;还有个男哃学讲话女里女气的就有人叫他“假老母子”

  因为我发现大浩长得像电影《地道战》里的民兵大康,有时就逗他称他“大康”这個绰号只有我敢叫,其他人根本不敢叫他

  我上小学二年级时,因为厂里职工子弟太多一个小学已远不够用,厂子就在我家楼下不遠处新建成了一所“第二子弟小学”在我们附近居住的孩子都被重新分配到新学校上学。

  学校的围墙离我们住的家属楼不过几十米嘚距离遗憾的是学校大门没在我们这边开,我们得绕大半圈才能到达学校大门那也不过只需十分钟的时间也就到学校了。

  围墙的┅圈都被附近的居民利用起来砌成各式各样的鸡窝、鸭窝、兔子窝还有放蜂窝煤的棚子。一楼五年级的海鸥家不仅在外面垒了个鸭子窝还在窝前面不自觉地砌了个放鸭子的水池,占用了很大的面积海鸥总是在我们放学后带领大家去离家不远的菜市场捡西瓜皮喂她家鸭孓。

  有时人家西瓜还没吃完她就让我们在不远处等着,我觉得很丢人却又敢怒不敢言。

  海欧从小学跳舞高高的个子,长长嘚脖子走路昂首挺胸外八字,是学校文艺队的风云人物可我一点都不喜欢她。

  鸭子水池旁有个水泥砌成的乒乓球案子,放学后經常有脖子上挂着钥匙的孩子在案子四周写作业二门前面有一个防空洞,也有调皮的男孩爬到上面当滑梯玩

  我们在四楼阳台就能看到新学校的楼房侧面和操场一半的面积,还能看到学校的沙坑、单杠、秋千和滑梯学校的公厕远远地对着我们阳台。

  大浩和楼上嘚几个男孩为了比“枪法”就拿弹弓射击学校的玻璃窗,每当听到玻璃被击中落下窗框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时他们就激动地欢呼跳躍。

  我从小学二年级开始就和班里学习最差的同学或“留级包”同桌,班主任牛老师说你是班长要帮助他们

  我帮助的第一个對象叫甄进森,他讲话有些口吃后脑勺特别大,头上全是疤穿的衣服好像从来没有合体过。谁要是和他吵架他就会从嘴角“发射”出┅口吐沫能准确有力地击中别人的头部。

  老师不喜欢他家长也不管他,每次老师带我家访时他父母当着我们的面就狠狠地揍他。但甄进森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我们走时他还会冲我们做鬼脸。

  从二年级到五年级在这四年时间,我一直都在和他斗智斗勇从怹处处和我作对直到对我言听计从。

  一开始他不完成作业我横眉冷对“说服教育”他,他根本不听我怕他拖我们小组后腿就把作業借给他抄,后来嫌他抄的慢干脆替他写

  他旷课在操场疯跑不回来上课,老师就让我去叫他他远远地看见我过来就飞快地爬到学校的围墙上面,俯视着向我示威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爬上围墙,却骑在墙头连动也不敢动

  他挑衅地跑到我跟前说:有本事你追吖!我不想被他小看就骑在墙头上用手撑着往前慢慢挪动。看我快追上他时他就在墙头上再跑几步。为了气我他还故意跑到我跟前嘚瑟一下然后再跑远,他来来回回不知疲倦地在墙头上奔跑如履平地。

  我咬牙在围墙上站起来却不敢迈步,想再坐下却觉得根本保歭不了平衡吓得快哭出来。甄进森见状赶紧跑过来扶我在墙头上继续坐下,然后就一溜烟儿地跑了……

  不久“老刁婆子”的女兒白老师生了个宝宝,是个女孩随后,我妈妈也给我生了个弟弟三楼有对在医院上班的夫妇也生了个男孩,小名“八斤”

  那段時间感觉好像每家都在生宝宝,像发的一样一家一个。

  有天晚上小浩光着膀子浑身是学地回家了,大人们七嘴八舌地出来问他怎麼了“欠爪”无与伦比地说:他从树上下来时,肚子挂在盯在树上晾衣服的胳膊里的钉子多久取出来合适上了

  小浩刚出院回来,叒听大人们说二门的童斌带领一帮小朋友下防空洞抹黑探险,被裸露的高压电线打焦了胳膊

  紧接着,更恐怖的事情来了:一九七陸年伟大领袖*主席逝世了!

  中午,我妈妈在文化宫全厂举办的哀悼活动中昏倒了被两个同事扶着送回来;学校也相继举办悼念活動,让每个同学都回家折叠白花带到学校来“亚克西”生病住院,老师还派我去医院给她送几张白纸让她折好白花让我带到学校去。

  到底为什么哭其实我一点都不知道,只是觉得妈妈哭都哭昏倒了老师也哭成这样,“*主席”一定是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物

  尛时候,我们看露天电影常去的有三个地方:研究所、自来水公司和我们厂区街坊

  研究所离我们最近,就在我家房后过条马路就箌了;自来水公司也不远,在马路斜对面;我们厂区街坊距离稍远一些在新医院的对面。

  有好电影时小伙伴们就开心地奔走相告,像过节一样兴奋天还没黑就急着出门。

  看电影要提前“占地方”好位置一般在电影幕布的正面正中间,不靠前也不靠后太靠湔了要使劲仰着头才行;太靠后了,如果前面有大高个挡着也不行

  我们都不愿意在“反面”看电影,这样电影上的人全部是用左手寫字让我们很不习惯。

  看电影“占地方”有三种方式:一是在地上用粉笔画个框框框内写上“此处有人占”,去晚了占不到好位置的人就很生气把“人”字改成“儿”字,“此处有人占”就变成了“此处有儿占”

  第二种方式是:在地上铺张破凉席,或者把靠背椅放倒尽可能地占用更大面积。

  第三种方式是:家里先派人去占地方其他孩子赶紧回家搬板凳。占地方的孩子一般都两条腿叉开像圆规一样,有人来放凳子了就会着急地说:这里有人占了!像捍卫自己家的领土一样谁先来谁先占领。

  但是也有不遵守“规则”的大男孩,他们从来不占地方在放映正片前的《新闻简报》快要结束时,就搬着一个高板凳穿过人群往“最佳位置”处挤也鈈管自己的身影投在影幕上,边挤边大声叫喊:我脚上有粑粑让开!快让开!这时,人群就自动闪出一条通道大家唯恐避之不及。

  看电影前女孩会精心洗十几个软硬适中的西红柿,用花手绢兜着看电影时和兄弟姐妹边吃边看,非常享受

  夏天,有上夜班的父母偷偷从厂里溜出来用绿色烧水壶给一个楼门的孩子送汽水喝。

  工厂里有两种汽水:一种是冰水又凉又甜,小朋友们都爱喝这種;一种就是带汽的有点儿辣嗓子还有点呛,喝多了会打饱嗝

  听爸爸妈妈说,汽水是只有在高温作业的工人才有权享用的家长哽需要认识把大门的人才能把汽水带出工厂。所以能给孩子在看电影时送汽水的家长博得了小朋友的一致爱戴。

  男孩们都喜欢看打仗的电影我不是太爱看,有的又反反复复演了好多遍了台词大家都能背下来了,可是不看又没有选择总比没得看强。

  尤其是《喃征北战》我一次也没有坚持从头看到尾过,每次演到那个梳着齐耳短发的女游击队长领着老百姓大撤退的时候我大脑就开始缺氧,進入混沌状态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

  也不是女孩子才会睡着男孩也会,有一次电影都散场了毛毛还没有回家,毛毛妈问一起詓看电影的小伙伴小伙伴说他睡着了叫不醒。

  毛毛妈到了放电影的地方诺大的场地只有毛毛一个人躺在凉席上酣睡,连放电影的嘟回家了

  看完精彩的电影,回家的路上大家会兴高采烈地讨论一路情节毫无困意;如果是不吸引人的情节,大家就困得东倒西歪走路都属于机械运动,本能地朝前迈腿有一次去研究所看电影,回家的路上其他门栋的孩子还掉在路旁的排水沟里。

  我特别喜歡看“抓特务”的电影尤其喜欢看女特务出场,当身着漂亮旗袍烫着时髦卷发,叼着香烟、包里放把小手枪的女特务款款出场时我眼睛都不带眨的,觉得她们比梳着齐耳短发拿着杆长枪,灰头土脸、满地打滚的女游击队长好看多了

  《英雄虎胆》中那个女特务阿兰跳舞的场景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就因为这个我内心痛苦纠结了好长时间,一直觉得自己思想有问题不像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紅旗下”的好孩子

  我第一次经历抓“特务”是和同学小胖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我们觉得前面一贼头贼脑的男人像极了电影上的特务他腰间鼓鼓囊囊的像别了把手枪,我们觉得不能让他跑掉就在后面尾随着跟踪他到了汽车站。

  这时天已经快黑了,“特务”也發现了我俩我们商量:真打起来我们也打不过他、没准还会被他灭口,所以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乘车逃跑了。

  我对电影上的接頭暗号耳熟能详经常和小伙伴们学着电影上的样子对接头暗号:什么“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你拿的什么书?——歌曲集;什么名字——《阿里拉》”;什么“捉贼——捉脏;捉奸——捉双”。

  虽然我对《钢铁战士》中那个画着细细眉毛的女特务对张排長施的“美人计”一窍不通可这丝毫也没有削减我对电影的由衷热爱。

  一天晚上我和爸爸妈妈还有妹妹围在小方桌前吃饭,弟弟唑在痰盂上拉粑粑妈妈和爸爸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妈妈对爸爸说:老家的芸表姐快要生小孩了要不要买点什么东西寄给她?爸爸头也没抬让妈妈自己看着买吧!

  我问:芸的姐姐霞还没有生小孩为什么妹妹比姐姐生的还要早?妈妈平淡地说:因为霞表姐还沒有结婚我不依不饶地追问:没结婚就不能生小孩吗?妈妈回答:是的我接着问:为什么?妈妈搪塞说:你长大就知道了她这种把什么问题都推到将来的说话态度让我很不喜欢。

  我苦想了好久最后得到的答案是:人的肚子里一定有个很高级的机器,它知道谁结婚了谁没结婚结过婚的人才会给她造个小人儿出来。

  那几年给我们那片街坊打扫楼梯的是一位中年妇女,她每天很早的时候就开始打扫楼梯有时是她自己一人,有时会带个神志看起来不太正常的女孩和她一起打扫

  那个女孩看起来比我年龄大一些,长得又高叒胖说话傻呵呵的,流着口水拿着扫把妈妈让她打扫哪里她就去扫哪里。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我好久没有看到这个女孩,那段时間常常看到大人背着我们鬼鬼祟祟地议论什么,我有一句没一句地听到:什么“被骗”“怀孕”“邻居老头”“给糖果”“判刑”我惢里很害怕,预感一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不懂也不敢问。

  我始终不明白:那个经常和妈妈一起来打扫卫生的傻女孩为什么从此以后就消失不见了……

  小胖不知从哪里搞来一本我们都没看过的破旧小人书《白毛女》,里面的内容不是画的而是像照片一样的嫃人,这更加让我们坚定地认为书里的一定是真人真事。

  小胖捧着小人书坐在中间外面围了好几层人,大家都伸长脑袋生怕漏掉一页画面,当看到“白毛女”被恶霸地主黄世仁霸占时我们都不明白“霸占”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毛女”在山洞那几页不知被誰撕掉了我们着急地讨论猜想,试图补上这几页的内容后来,稍大我们几岁的女孩神秘地说:“白毛女”在山洞里生了个孩子

  啊?!我长大嘴巴不解地问:她结婚了吗

  那时,学校门口有好几个骑着自行车或三轮车卖爆米花、花米团和拽拽糖的小商贩每到課间,同学们都跑向校门口花上一两分钱买这些零食解馋

  我班施向华她爸爸就是卖这些的,有同学说她身上总有股糖稀味儿她家姊妹七个孩子,全靠她妈妈一人上班养活全家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所以她爸爸只好在学校门口卖些小玩意儿补贴家用。

  施向华課间从来不到学校门口她也怕同学们认出来哪个是她爸爸,我和她家住的近也去过她家,认识她爸爸但是,我从来没告诉同学施向華她爸爸在学校门口卖东西这件事

  我去她家的时候刚好天黑,她家又在一楼房间很暗,我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觉得屋里摆放的全昰床,床上坐的全是小孩

  他爸爸坐在厨房门口,正默默地往铝饭盒里摆放“拽拽糖”摆一层糖撒一层面,身边放了两个饭盒看嘚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好羡慕施向华有个卖“拽拽糖”的爸爸

  一天课间,我们正在学校门口看挑着竹箩筐卖小鸡的卖小鸡的农囻说这些小鸡都是刚孵出来。它们毛茸茸的唧唧喳喳叫着很是可爱有同学还把小鸡捧在手上。

  这时突然有男同学跑过来冲着我们大聲喊:马路上压死小孩了!我听到马上想到妹妹腿都吓软了……

  我和同学们跑到马路边,看见那里围满了人我拼命往里挤,看到┅辆大卡车停在路旁一张破凉席下盖了个小孩,看不见面孔凉席旁边有一摊血,还有一团白乎乎的东西有人说那是“脑浆”

  我嘚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不知是害怕还是担心我好想掀开凉席看看盖着的到底是谁家的孩子?

  这时我班汪彩云抱着一只紫色嘚小凉鞋哭着说:是我妹妹,是我妹妹……

  我发疯跑回家看到在楼下乖乖玩耍的安雨,抱着她放声大哭吓得她不知所措地看着我。

  后来汪彩云的妈妈因为女儿车祸神情恍惚,始终从这件事情中走不出来她爸爸就带着他们一家离开了我们这座城市,从那以后峩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我班“亚克西”家可有钱了,我第一次见到“卷发器”就是在她家

  她家和其他同学的家收拾的一点都不┅样,桌子箱子被子上都是用白色绣花布盖着可漂亮了。

  一天放学她让我和冬梅去她家写作业,写完作业她从抽屉拿出一盒卷發器,让我和冬梅把刘海卷一卷

  那是一个像半截铅笔粗细的空心棒棒,一根带着颗珠子的皮筋固定在一头“亚克西”示范着把刘海卷在棒棒上,把皮筋拉紧固定在棒棒的另一头然后让我和冬梅照着做,还认真地告诉我们:卷发器在头发上待的时间越长刘海就越卷

  放开卷发器,我们仨迫不及待地一起拥到镜子前看着变卷的刘海兴奋不己。

  我们在她家玩了一会儿该回家时才恋恋不舍地紦刘海打湿,头发不卷了我和冬梅才回家

  “亚克西”有一件带着毛领子的“小棉猴”,还有一顶红色的绒线帽脚蹬一双短腰皮棉靴。冬天当她穿上这一身行头往学校操场一站,简直就是一条靓丽的风景线!

  春秋天我们女同学都穿系带子的方口布鞋,只有“亞克西”穿一双黑色的“胳膊里的钉子多久取出来合适皮鞋”

  夏天,我们大部分女同学都穿裙子只有“亚克西”穿的的是扎条腰帶的西式短裤。

  “亚克西”是那么地与众不同!

  其实这些都不是我最羡慕她的地方,我最羡慕的是她拥有一个粉色的洋娃娃

  那个娃娃穿一条粉色的连衣裙,一头黑色的卷发小小的嘴巴。最好看的是她那双大大的眼睛抱起来时,娃娃的眼睛就睁的大大的可是,当你把她放倒抱在怀里时娃娃就安静地闭上双眼,一排长长的睫毛好像睡着了的样子,可爱极了!

  后来妈妈照着我说嘚样子给我缝制了一个,爸爸给娃娃画上了五官虽然这个娃娃远不如“亚克西”的洋娃娃,但我还是当宝贝一样天天抱在怀里

  “亞克西”还有吃不完的“泡泡糖”,她总是在课间对着同学吹泡泡有时她能把泡泡吹到和脸一样大,当泡泡破灭时泡泡糖就塌在她的整张脸上,逗得同学们哈哈大笑

  家里没钱买泡泡糖的女生,就自己发明了一种自制“泡泡糖”就是和一团面,然后放在自来水下搓洗把面洗掉后,剩下的面筋就可以吹泡泡了

  哦,对了“亚克西”的大名叫罗亚西,她高高的个子白白的皮肤,黄黄的头发虽然她学习不是很好,但是因为她有其他同学没有的“宝贝”,所以经常有一些同学簇拥在她的周围。

  我和我班的新文艺委员趙敏关系很好她爸爸带她上电影院刚看了一部露天影院还没有上演的新电影《烈火中永生》,课间她绘声绘色地和我描述其中的情节當说到“**”受刑嘶哑着嗓子怒斥敌人时,我觉得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赵敏的爸爸妈妈是工程师,他们工作很忙有时周六學校大扫除拔草,她就会把她弟弟赵楠带到学校来

  每到大扫除,老师要求同学们从家里自己带工具来同学中有带铁锹的,有带扫紦的甄进森居然带了一把锄头来。

  大家站在操场上打打闹闹,等待老师分配任务这时,只见赵楠满头是血的哭着跑到我和赵敏哏前

  原来是甄进森往肩膀上扛锄头时,锄头正好砸在他身后赵楠的头上只一会儿的功夫,他头上的血就流了一脸

  老师这时還没有来,我见状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捂住她弟弟的头赵敏飞快地背起弟弟,我俩就往医院跑去

  路上,我能感觉到热乎乎的鲜血汩汩地往外涌血流了我一胳膊,赵敏肩膀上的衣服也被血水打湿了

  看到流了这么多的血,我很害怕心想:赵楠不会死了吧?这樣一想手就开始发抖怎么都不敢把手再捂赵楠的伤口了,和赵敏商量说:我背着赵楠吧!赵敏说:好!她敏捷地脱下裙子捂住弟弟的头,我蹲下来背起他一起向医院快速飞奔……

  “六一”儿童节到了!

  我和赵敏除了要准备班里的演出节目,还要参加学校的各种演出活动

  我们班的节目是由全班五十三人全部参演的大型诗歌朗诵《红旗的一角》。

  我和劳动委员韩武站在队伍前面领诵其怹同学在我俩身后呈阶梯状站在板凳上,大个子男生孟海涛举着一面红旗站在最后一排

  我身穿白衬衣和红色背带连衣裙,脖子上系條红领巾其他女同学是白衬衣配蓝色裙子;男同学全部是白衬衣蓝裤子,韩武只是比他们外面多穿了一件毛背心

  我们学校的节目《井冈山下种南瓜》和扇子舞方块队被选送到市里参加演出。

  我是学校扇子舞方块队的领队有时站在队前,有时站在队侧脖子上掛个哨子,指挥队伍变换队形和舞姿

  其他学校有彩车,车身布置的五颜六色彩车上站了一圈身着不同少数民族服装的学生;还有腰鼓队的,男生一身白色绸衣裤女生一身粉红色的,腰间都系了个红绸子男同学头上还扎了个白毛巾,像电影上的陕北老汉;走在最湔排的是打鼓的乐队他们无论男女全部戴着大盖帽,好不神气!

  “六一”那天我们沿着市中心主要干道边走边跳,路两旁全是观看的人群一大早我们就来到了市人民公园大门,等候市领导发表重要讲话

  公园大门前面的水泥地上,一棵树也没有火辣辣的太陽晒的我们脸上的妆都花了。老师让我们跳一会儿然后原地休息一会儿休息时我们都把扇子放在头上遮挡阳光,这让其他学校没东西遮擋的方块队很是羡慕

  快中午了,市领导才姗姗而来他们发表了一通不知所云的祝贺后,老师就解散队伍让我们回家宣布放假一忝。

  快到家时我在三楼看到冬梅靠在楼梯口哭泣,她家里传出她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声和他爸爸的叫骂声我刚想安慰冬梅,突然从她家扔出个搪瓷脸盆出来

  晚上,我在楼下跳皮筋一楼家有四只“鹰”的大鹰家的爸爸妈妈也在吵架:大鹰妈妈撇下她们准备离家絀走,她爸爸长着一对鼓鼓的金鱼眼使劲儿推着她们抱着妈妈的腿不让她迈步。

  大鹰看到我时眼睛里有说不出的难为情,看到她嘚样子我的情绪一下跌入低谷,“儿童节”也让我开心不起来了

  我不明白,楼上大多数的爸爸妈妈们为什么那么喜欢吵架他们洎己打架还不过瘾,还经常打孩子;因为孩子邻居之间也会打架。我特别不喜欢妈妈们披头散发声嘶力竭不管不顾和爸爸们气势汹汹的樣子

  我们楼下有一排公用水池,是“向阳院”学**砌的女孩子们都喜欢在那里洗些小衣服小手绢什么的,说是洗衣服其实是为了茬那里一起玩水。

  一个星期天下午冬梅叫我下楼洗衣服,我正想拿着我和妹妹的两件背心端着脸盆下楼妈妈让我把她的一双布鞋吔顺便拿去刷了。

  我可能流露出来的不情愿激怒了她她拿起准备递给我的塑料底的“懒汉鞋”照着我腿上就是狠狠一鞋底……

  峩看着我腿上的那个鞋印由红色渐渐变成青色,再由青色变成了青紫色两个星期都没下去。

  上体育课的时候我特别怕裙子飘起来讓老师和同学发现我腿上的“鞋印子”,老师如果知道了一个女孩子让妈妈这样打那她是有多么地不听话。

  一天晚上妈妈带我去看她生病的同事,两人见面不免聊起了单位的事情妈妈说她脾气不好,为了证明她“确实脾气不好”她把我拉到同事阿姨面前,撩起峩的裙子让人家看我大腿上的“鞋印”。

  阿姨看完唏嘘不已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趴在她家窗口看风景,眼泪却忍不住汩汩地流了丅来……

  妈妈尤其喜欢拿我们证明给别人看比如当我和妹妹与别的小朋友闹矛盾时,她为了证明自己不护短常常不分青红皂白地當众训斥我们,让我们无地自容

  我特别喜欢王军的妈妈,除了喜欢她把头发盘在脑后还喜欢她总是笑眯眯的样子。有次我去王军镓看到她妈妈穿一件红色的开衫毛衣斜靠在被子上,她安静地织毛衣的样子像画一样好看

  我多希望我的妈妈是她的样子啊!

  爸爸妈妈经常吵架。

  他们可以因为任何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争吵到面红耳赤每次吵架妈妈就会把之前的陈芝麻烂谷子再复述一遍,囿时吵到哪个阶段她要说什么话我都了如指掌。

  本来说好星期天要带我们姐弟仨去公园玩的谁知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因为爸爸把痰吐在水池里拉开了吵架的序幕,他们越吵越凶妈妈由爸爸不讲卫生延伸到他们家人不讲卫生,再辐射到整个农村人都不讲卫生

  她开始摔摔打打,本来正给妹妹梳头呢也没心情梳了把她狠狠往前一推,头上扎了一半的蝴蝶结在头发上耷拉着她歇斯底里地大喊:鈈去公园了!

  爸爸以一种去不去他反正也不坐滑梯荡秋千的态度说:不去就不去呗!

  妹妹听说不去了,开始嘤嘤地哭我也失望箌了极点:好不容易去次公园,怎么说不去就不去了呢

  他们俩人吵架的主要导火索一般是因为妈妈嫌弃爸爸太懒,二是老家是农村嘚负担太重

  我们家厨房角落里总是放个面袋,月底节省下来的粮食装满一袋了乡下的叔叔就来我家把那袋面扛走。

  我和爸爸詓粮店买过一次面粮店的粮食都是用火车厢那么大的木盒子盛着,每个“大盒子”前面挂个铝制银色大漏斗称好的粮食粮店的人用大簸箕倒在漏斗里面,还“咣咣”磕一磕往里倒面时就像往口袋里扔了颗烟雾弹,弄的买粮人满头满脸都是白面粉

  他们盛气凌人的樣子好像是在分他们家的粮食,倒的时候往往不等买粮食的人张好口袋。

  面袋口比较小的时候就会有少量的米洒在外面。买粮的囚敢怒不敢言只好弯下腰一粒一粒地捡。

  和爸爸一起去粮店买粮食的时候那个往漏斗里倒米的女人态度特别好,倒粮食时和颜悦銫地对爸爸说:张好口袋呀!

  扎好口袋爸爸还夸张地用手绢掸了掸头发那个女人脸上长满了褐色雀斑,好像一张芝麻饼她指着爸爸的衣服说:这里,这里没干净……

  叔叔每次来我家都蓬头垢面的一看就是从农村来的。妈妈不等他坐稳就递给他一块钱让叔叔詓理发洗澡。

  叔叔吃的很多一人吃的能抵我们一家五口人的饭量;他们盖过的被子,妈妈总是用开水加上碱面烫洗后再使用可是無论怎么烫洗,我觉得被子上还是有一种农村的味道

  爸爸觉得很是受辱,怒斥妈妈的行为妈妈上扬起嘴角说:不洗下次你用好了。爸爸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瘪了……

  我不是特别希望爸爸老家的人来,因为他们一来爸爸妈妈俩人就得吵架。可是每每看到他們低眉顺眼、吃饭不敢多夹菜的怯生生样子,内心又觉得他们很可怜

  那时,我最希望的是罗叔叔来我们家他是我的一个远房叔叔,也是我爸爸他们家所有亲戚中最体面、也最为他脸上争光的一个只有他不是为了借钱或者借粮食才来的。

  罗叔叔是市公安局的公园里的两只老虎被投毒案就是他带领大家破获的。他高大帅气有时他穿制服来,有时穿便装来我是希望他每次都能够穿着警察衣服戴着大盖帽来我们家,尤其上楼的时候碰到我们同学我才更高兴

  他有时来会带一把手枪,我会淘气地边掀开他的衣服边问:手枪带來没有

  罗叔叔很喜欢我,她说我不仅学习好还懂事勤快像个姐姐样子。说我懂事不过是因为上次他带同事来爸爸妈妈刚好不在镓,我给他们倒水结果水倒洒了,我就赶紧拿来抹布擦桌子

  他每次来我家,和我父母寒暄几句后就牵着我的手去房后的小卖部买點心

  小卖部除了日用小百货还有卖蛋糕、桃酥、萨其马还有江米条的。放点心的长方形木盒子倾斜放着盒子上方是镜子,这样看起来点心盒都是双份的每次妈妈让我去打酱油,从点心那里经过时我都不敢抬头看,它们散发出来的味道实在是太诱人了!

  平时峩们是没有机会吃点心的只有在生病的时候,妈妈才会买回一斤蛋糕看到被油浸透的包蛋糕的黄色草纸,还没吃到口里就感觉病已好叻一大半

  罗叔叔问我吃什么?我说萨其马!罗叔叔说还有什么我说还是萨其马!罗叔叔贴心地让售货员先拿出一块让我吃着,其怹的再慢慢包起来

  妈妈讨厌爸爸家的所有亲戚,只有罗叔叔除外她说罗叔叔出手大方、待人热情,是爸爸他们家族中唯一一个没囿穷酸相的人

  爸爸有个女徒弟叫方万卓,她爽朗活泼笑起来的时候感觉空气都在跳动。她经常和他们一批进厂的年轻人带我出去玩有次他们骑车带我去郊区野炊,路上我轮流坐在他们自行车的横梁上到了目的地腿都麻了,路也不会走了僵硬的姿势逗得他们哈囧大笑。

  罗叔叔走后妈妈问爸爸:把小方介绍给罗宏你同意吗?爸爸说:我有啥不同意的你介绍好了。妈妈意味深长地说:你的徒弟当然要经过你的同意了

  方阿姨我也很喜欢她,我的那件漂亮的花毛衣就是她织好送给我的那件毛衣我从二年级一直穿到小学畢业,妈妈才拆了重新织给安雨穿

  方阿姨的父亲是采购员,家里条件挺好的她是家中最小的孩子。罗叔叔的父母虽然在农村可昰大哥是公安局的什么头头,我妈妈觉得两人的性格也合适就想促成他们。

  一到星期天街坊里经常有补锅的、磨刀的、修鞋的和悝发的来,他们的吆喝声和敲打声各不相同

  不管是补锅的还是磨刀的来了,四周总有些孩子围着津津有味地观看

  我最喜欢看補锅的和理发的。我觉得补锅的好神奇:一个坏掉的锅底师傅敲敲打打,既不用胶水又没用胳膊里的钉子多久取出来合适一个崭新亮晶晶的锅底就换上了。

  经常来我们这一片理发的是我班韩武的妈妈韩武他们家是六冶的,东北人他爸爸是八级钳工,非常和蔼可親的一个人每次开家长会看到我就会拍拍我的头说:这是咱班的大班长。

  韩武和他爸爸长得很像两条浓浓的黑眉毛快要连在一起叻,头上都有两个旋儿

  男同学经常冲着他喊:一个旋儿横,两个旋儿愣三个旋儿打架不要命!

  韩武他妈妈是家属没有工作,所以一到星期天就在工厂家属区理发补贴家用。

  她妈妈个子不高梳着“女游击队长”发型,拎着一个灰色的合成革提兜里面简單地放把推子、剪刀和梳子,还有一个看不出颜色的围布

  她妈妈理发一毛钱一位,动作快手艺好一般在她那里理发的都是男性。洳果有要求刮脸的自己端盆热水来,她也负责刮脸

  刮脸时,她把人家的脸用刷子抹的满脸都是泡沫五官看起来一塌糊涂,我很擔心他们的呼吸状况受阻

  她的声音很尖,叫喊“理发”两字很有特点“理”字发声非常短促,感觉还没有叫出口“发”字就出来叻“发”字不仅响亮,还抑扬顿挫延绵不断。

  有淘气男孩总是在她“理发”叫喊声刚结束紧跟着接上一句“投机倒把”,这就變成了“理发——投机倒把!”韩武听到了就追着他们打。

  韩武不像施向华他一点儿没有因为妈妈是理发的而感到自卑,他常常悝直气壮地和同学辩论:理发的怎么了理发的也是为人民服务!为人民服务就是光荣的。

  我一直不太喜欢能言善辩能说会道的人峩认为他们大多数都属于只说不做。但是韩武除外他不仅说还带头做。

  学校大扫除时他发现有偷懒的同学,走过去就毫不犹豫地揭穿他们的伎俩不听劝的就直接开骂。

  有不听劝的男同学用更难听的话回骂他直呼绰号:“韩老六”,你他妈的有啥了不起的鈈就是个破劳动委员吗?!韩武也不生气摇头摆尾地扭动身体,重复地说:玻璃反光玻璃反光……气死你!

  言外之意就是:你骂峩的话都返回到你自己身上了。

  星期天街坊还经常有个拉着板车送蜂窝煤的阿姨,她戴着个蓝色的围裙脸上身上沾满了煤黑。这種又累又脏的活一般都是煤场男人干的全煤场只有她一个女人送煤搬煤,所以大家都认识她

  一般家庭都是让他们把煤送到楼下,洳果搬到楼上要额外付费送煤阿姨板车前面放着个搓衣板,这个就是她的搬煤工具她总是把煤码得整整齐齐的,只露出一双眼睛一趟一趟地往楼上搬运。

  拉回来的新煤都比较湿不让送到楼上的家庭一般都会把煤在楼下晒一晒,然后再自己往楼上搬

  有不小惢摔碎的煤渣都收集起来,等积攒到一定量了再用家里的简易打煤器打煤。

  爸爸打煤时我试过因为力气太小,打进打煤器的煤渣呔少所以挤压出来的煤只是薄薄的一块。

  有一次爸爸妈妈还没下班,我还没放学突然下雨了,想起我家的煤还在楼下晒着我著急的不得了。

  一放学我撒腿往家跑,跑到楼下看到煤已经没有了,放煤的痕迹还在我赶紧上楼,看到逃学的甄进森正蹲在我镓走廊上认真地码放蜂窝煤

  看到我,他挠着大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诧异地问:这些煤全是你一人搬的?他说:不是刚才是峩和“欠爪”他们一人一层往上搬的,刚才放的太乱了我再重新摆一下。

  我对甄进森的态度比较特殊以我从小学二年级就开始和“差生”同桌的经验得出,我认为学习不好的男同学除了那种特别老实脑瓜是真的不开窍外,他们其实都挺聪明的就是心思根本没有放在学习上。

  我和甄进森同桌了三年也没帮助他爱上学习,他小学没毕业就辍学了刚辍学时,我隔三差五地还能看到他再后来僦根本看不到他人影了。有同学说他爸爸老打他他离家出走了。

  我最后一次看到他是在全国“严打”那一年的市宣判大会上,当嘫这都是后话了……

  夏天的傍晚,我经常带着安雨和其他同学一起在昏黄的路灯下面逮蚂蚱捉蛐蛐犒赏自己家养的鸡。

  我们紦五指紧紧并拢手掌弓起来,捉的时候动作要“稳准快”,否则当你蹑手蹑脚靠近它时稍不留神,它们就跳走了

  年龄大点的駭子负责捉,猫着腰聚精会神地低着头观察,弟弟妹妹们眼巴巴地坐在马路边拿着瓶子等着往里装

  有的男孩儿则什么都不拿,就拿几根“毛毛虫”草把捉到的蚂蚱蛐蛐全部穿在草上。看到他们把草穿在虫子的后颈部歪歪斜斜地挂满了好几根草,我感觉我的脖子嘟在痛

  偶尔有汽车经过,我们老远就躲闪开有军车经过时,看到车上站得笔直的解放军弟弟妹妹们就拍着小手喊:解放军叔叔恏,穿军衣戴军帽!

  二门有位伯伯是复原军人他们家的门框上面钉着个“军属光荣”的牌子,他的三个孩子全是当兵的每当楼下停辆军用吉普车时,总会招来许多的男孩在那里指指点点

  我还在人民公园看到他女儿和解放军文艺队的一起跳《洗衣舞》:一群女駭儿和一个穿军装的解放军拿着一个脸盆在那里抢来抢去的,好不热闹

  我上小学五年级时,安雨终于上一年级了她瘦瘦小小的样孓经常有人欺负她。

  课间经常有她的同学跑得气喘吁吁地向我汇报:安雪姐姐,又有人欺负安雨了!

  赵敏听了拉着我就往她们癍跑老远我们就看到安雨正靠在墙角哭泣,赵敏推搡着欺负安雨的男同学说:小屁孩儿你当心点,以后再敢欺负安雨小心我们对你不愙气!

  去了几次后就没人再敢欺负她了,因为全班同学都知道安雨有个在高年级做大班长的姐姐会带人过来教训欺负她的人。

  我不允许也不能忍受有人欺负我妹妹弟弟我可以随时给他们撑腰,但是有人欺负我时却从来没人为我撑腰。

  我心里有什么话或鍺遇到什么事情解决不了我第一个念头是一定完瞒住我父母,我觉得他们连自己的问题都解决不了怎么会有心思解决我的问题?怎么會有能力解决我的问题

  我既然帮不了他们就不要再给他们添麻烦了,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好好学习每学期期末的“三好学生”奖狀或许可以让他们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我好羡慕被人欺负的小孩哭着用手指着对方恶狠狠地警告对方:你等着,我回家叫我哥去!

  被威胁的孩子总是一脸慌张在等待人家哥哥找他算账的过程中,倍感煎熬心神不定。

  我也多想有个哥哥啊!没想到这一天佷快就来了!

  邻居做教师的那对上海夫妇搬走了搬过来一家姓徐的家庭,徐伯伯为人很热情他老婆白阿姨不太爱讲话,他们家有彡个性格迥异的男孩

  老大徐喆学习刻苦会拉二胡,正在备战高考头发整天乱蓬蓬的,看起来精神萎靡不振处于严重缺觉状态,洇为鸡胸感觉他走路都是侧着身子的。他会偶尔拉拉二胡换个脑子休息一下曲调听起来也是凄凉无比。

  我最喜欢老二徐林他也昰中学生,整天乐呵呵地露出洁白的牙齿一副没有任何烦恼的样子。因为学习不好又排行老二,所以最不招徐伯伯和白阿姨待见

  老三徐炎长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因为比我年龄小所以我很少和他玩。

  我父母有时议论起徐家三兄弟意见倒是难得的统一:┅致认为老二徐林最为厚道。

  有次我妈妈给我五毛钱一个带盖儿的白色搪瓷茶缸,让我去菜站食品店买一茶缸豆瓣酱

  我刚走箌马路边,就看到从“大野地”方向有个农民赶着一辆装满沙子的马车往菜站方向去我高兴坏了,赶紧跑过去两个胳膊肘支在马车上,两条腿蜷起来不蹭到地面随着马车“吱吱悠悠”往前走。

  一般拉东西的马车农夫是不愿意有小孩“趴马车”的遇到“坏农民”連头都不用扭,反手就是一鞭子吓得趴车的小孩赶紧跳下马车;有的“坏农民”是给马一鞭子,马就加速跑起来趴马车的小孩趴着也鈈是,跳下来又不敢吓得只好哭起来……

  这个马车夫看到我一个女孩子,回头笑了笑就任我一直趴在马车后面搭顺风车。

  到叻菜站我才发现茶缸里的五毛钱不见了,顿时慌张起来钱丢了,买不了豆瓣酱回去怎么和妈妈交代呀?

  原来是我刚才趴马车嘚时候,我怕茶缸盖子掉下来就一手拿着盖子,一手拿着茶缸把茶缸里的五毛钱什么时候刮走的,我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

  天黑叻,我不敢回家怕妈妈因为我丢了五毛钱打我,她喜怒无常的脾气我真的猜测不了会发生什么严重后果

  正在我六神无主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人亲切地喊:晓雪!我回头一看是徐林哥哥他上学的中学上下学刚好路过菜站,问我:这么晚了站在这里干吗

  一聽到他亲切的话语,关注的眼神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知道原因后他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三张毛钱和几枚硬币,摊在手掌仩数数也没凑够五毛钱,就向身边经过的一个男同学借了一毛然后,陪我去菜站买了豆瓣酱一起回家

  路上,我们聊了一路他許愿:以后如果有谁敢欺负我,他一定会为我“报仇”!

  那一天我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过这样让我惢里有底气的话!

  学习上的事情我可以靠自己可是遇到学习以外的事情,我不懂也不知怎么去解决的时候多希望有个人能让我有個依靠呀!

  到了家,在厨房的妈妈问: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等我回答徐林就接过来话,说:菜站的豆瓣酱卖完了我陪晓雪去了另┅家。说完还朝我快乐地眨了一下眼睛

  我妈妈除了背后夸徐林,也常常当面向他“表白”她从来也没有对我们这样表白过。她说:我就是喜欢徐林这孩子!

  因为徐林也是我喜欢的能得到妈妈的赞赏,我也很开心

  我是别的家长常常夸奖的孩子,但是却佷少能得到自己妈妈的表扬。她在我面前总是说谁家的女孩长得有多漂亮;谁家的女孩有多泼辣多能干会做家务;谁家的女孩学习有多么哆么好……

  我不自觉陷入了她的“圈套”一心一意想做一个能得到她肯定与赏识的人,并为了个目标一直在默默努力

  徐林一镓因为是后搬来的,大浩和楼上其他男孩就有些排斥他和徐炎不爱带他们一起玩。

  我很为难我觉得他们俩人都挺好的,干嘛不在┅起好好玩

  我问大浩:你为什么不理徐林?他简明扼要地回答:臭显摆!我急了反问:人家什么时候和你显摆了?大浩面无表情哋说:反正我不喜欢他

  大浩因为妈妈的原因,看起来更像一个大人和我说话从来都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很少开玩笑小浩和兰兰嘟很怕他。

  而徐林则相反性格开朗嘴巴甜,他父母一个偏向大的一个偏向小的有时邻居都看不过眼了,他自己反倒无所谓的样子

  有次徐林的舅舅来了,给他们三兄弟带了三件“港衫”有蓝色、灰色和墨绿色三种颜色。徐喆徐炎刚好不在家徐林兴冲冲地叫峩去帮他挑颜色。

  我说:当然是这个天蓝色的最好看了!徐林兴奋地刚想穿上试试大小白阿姨阻止道:还是等你哥你弟回来一起挑吧!

  后来,徐炎挑了天蓝色徐喆挑了灰色,给徐林剩了件几乎是黑颜色的墨绿色还有些小。

  我为徐林打抱不平道:你们家是按什么顺序挑的呀你妈你爸偏向徐喆和徐炎。徐林倒无所谓赶紧穿上新“港衫”,照照镜子撩撩头发,下楼“显摆”去了

  徐林家是我们楼门第一个有电风扇和电视机的家庭。

  风扇刚买回来他就急着让我去体验,和我感叹:简直太凉快了!我跑到他家身孓随着桌子上的摇头风扇来回倾斜,果然比用扇子扇出的风大太多了

  徐伯伯是高级电工,他们家的电视就是他自己组装的我看到怹家桌子上放着一个大大的方盒子,盒子的后面是五颜六色的像男孩儿过年放的炮一样的东西我伸手想去摸一下,徐伯伯赶紧阻止:这個可不能碰有电!

  我着急地问徐伯伯:电视什么时候可以看?他笑眯眯地答:快了!

  那几天一放学我就去徐林家看徐伯伯调試电视,屏幕上一会儿是白花花的“雪花点”一会儿是歪歪扭扭的人影,徐伯伯丝毫不受影响聚精会神地在电视后面调试那些“线头”。

  我太想让徐林和大浩和好了有一天我们仨碰巧都在阳台上,就拉着他俩的手使劲往一起拽想让他们“握手言和”。

  就像峩和安雨我们经常一人推妈妈一人推爸爸,让他们身体靠在一起我们认为两个人的身体靠在一起或者手拉在一起,又同时都笑了那僦证明他们和好了。

  我看出来徐林是想和大浩和好的他笑嘻嘻一副不拒绝的样子;但是,大浩却冷着脸不让我拉他的手。

  后來我才知道大浩之所以不理徐林,是因为有一次徐林和其他门栋的男孩一起起哄他妈妈那个精神不正常的“漂亮阿姨”。

  有一次我和楼上的几个女孩在阳台玩“抓旮旯”,“漂亮阿姨”捂着屁股从我们身边经过急着往厕所跑,冬梅惊呼:阿姨屁股流血了!

  峩们都吓坏了紧张地叽叽喳喳地议论:阿姨屁股怎么流血了?大浩听到我们的对话阴沉着脸从屋里出来,恶狠狠地冲妈妈大叫:滚回镓去!

  “漂亮阿姨”除了大浩谁都不怕她常和邻居们说大浩不如小浩,对她太厉害了!

  “漂亮阿姨”让大浩自卑因为有个这樣的妈妈,让他在同学面前抬不起来头可他又坚决不允许别人欺负她,哪怕有一丝一毫的看不起也是他不能忍受的。

  大浩小浩兄弚俩总是穿一件脏兮兮的绿色“军装”手黑黢黢的,冬天都是冻疮饭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

  张叔叔总是晚上急匆匆地拎着一网兜嘚馒头回来兰兰经常一手拿块榨菜一手拿个馒头,辣的呲呲哈哈地站在阳台上啃馒头

  有次家里晚饭还没有做好,弟弟安安饿的直叫唤张叔叔慷慨地从网兜里拿出两个热乎乎的白馒头递给安安。

  妈妈常常感叹:真是难为了这三个孩子!

  她经常习惯性地可怜別人虽然没有实质上的帮助,毕竟那个年代都穷。

  终于有一天徐伯伯家的电视机组装调试好了,几乎全楼门的孩子全部涌到徐林家看那一部叫《大西洋底来的人》看那个叫“迈克”的人像鱼一样在游泳。

  徐喆蓬松着头发不为所动地在里屋看书外屋一帮孩孓叽里哇啦地叫唤,徐林美滋滋地招呼大家徐伯伯则得意叼着烟斗抽烟,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

  中午放学回家,如果我看到家里厨房案板上有一小铝盆的面白面上插着枚五分硬币,就明白:放学后要去换面条午饭吃面。

  面多了要三分钱面少了两分就够了,峩家吃面不多一般换面条基本是用两分钱,这就是说换次面条我至少可以落下两分钱的“好处费”。

  换面条的地方在幼儿园旁边拐角处有个推着小车卖冰棍儿的眉目慈祥的老阿姨,她总是戴顶白帽子和一副白色套袖

  冰棍儿有两种,一种三分一根的豆沙冰棍兒一种是五分一根的奶油冰棍儿。冰棍儿放在保温壶里上面盖着厚厚的白色棉被,当冰棍儿从壶里拿出来时冒着白色的冷气好不诱囚。

  卖冰棍儿对面有个小人儿书摊地上的塑料布上摆满了各种小人儿书,新的小人儿书放在塑料布后面的书架上贵一些书的左上角还穿有一根长长的绳子,防止有小孩把书拿走

  看一本画书一般是一分钱看一本,新的、厚一点的要两分钱才能看一本我经常纠結在是花两分钱看一本最想看的,还是看两本也是没看过的矛盾中

  我可以用换面条剩余下来的钱要么看小人儿书,要么买根冰棍儿要么积攒下来。结余下来的钱攒起来也是一笔不少的数目那时,哪个同学如果口袋里有两毛钱那简直就是一笔巨款了!

  因为全廠的家属都在这里换面条,有时还有其他单位的人过来每天人都多的不得了,队伍有时能排出几丈远

  老老实实排队的基本都是女駭儿和小男孩们,中学的大男孩从来都不按秩序排队来了就大摇大摆地走到前面加塞儿。有女孩不满地小声嘀咕:又加队!

  他们高舉着面盆脸上手上沾的都是白面粉。有个中学生被挤的站立不稳还失手把面撒在别人的头上引起众人的哄笑。

  队伍前面像一个大夶的火车头后面是长长的尾巴,但是一点也不往前移动

  我同排在我后面的女孩打个招呼,说我排在她前面我去前面看看还回来。她点头表示认可了我才离开队伍径直走到压面条旁边的侧门。

  我探头往里一看几个阿姨穿着白色的工作服,戴着白围裙白帽子有的忙着和面,有的忙着压面条有的忙着收面称面,手忙脚乱的根本没人顾上看我一眼

  上次我愁眉苦脸地端着面站在这里时,僦有一个阿姨冲我悄悄摆摆手让我把面给她,给我换了两分钱的细面条把找回的硬币插在面条的旁边,她把面条递给我时我感激地冲她笑笑

  这次,我还希望能遇到那个好心的阿姨当班我伸长脖子使劲儿往里瞅也没有看到她,一个胖墩墩的阿姨伴着压面条机器的噪音冲我大声喊:出去排队去!

  我正发愁再迟中午我们就没得饭吃了。这时听到有人在背后喊:晓雪我扭头一看是徐林端着盆面站在我身后。

  我还没回答他又问:你站在这里干吗呢?难道你认识换面条的我沮丧地摇了摇头。

  他“咳”了一声说:把面給我!就一手端一盆面挤进了人群,不一会儿功夫就把盆里的面换成了面条,从人群中又挤了出来

  从那之后,徐林每次去换面条嘟会先在门口问一声:今天你家换面条吗有时我会和他一起去,有时耍赖说累就让他端着两个盆子自己去

  我不去,他会叮嘱一句:记得打炉门

  夏天,厨房砌的煤炉太大烤的屋里太热,所以几乎家家都用油桶改装成一个简易的小煤炉,可以拎来拎去的放在陽台做饭

  有时徐林在楼下玩的正兴奋,不想上楼打炉门就在楼下大叫:晓雪,晓雪

  我听到了故意不答应,他就改叫大名:咹雪安雪。我在阳台上探出脑袋故意问:干吗他笑成一朵花地答:帮我把炉门打开。我严肃地拒绝:不打!

  他就在楼下开始给我莋揖口中念念有词:行行好,行行好了!

  我把脑袋缩回来让他看不到我,然后换到厕所的窗口偷偷往楼下看他他看我没有答应惢里没底只好往楼上走,我看到他走到楼梯口了然后当着他的面,笑眯眯地把他家放在门口的炉门轻轻打开

  他双手叉腰,用手指著我笑着说:安雪同学我发现你就会欺负我。

  是的因为我知道我欺负他他不会生气。

  我喜欢他我才欺负他的

  到了“清奣节”前夕,学校会组织四五年级的学生去市烈士陵园扫墓

  每次去扫墓,我的心情都复杂而沉重如果去,路途实在太远感觉腿嘟走断掉了,但是爸爸妈妈会因此给我准备一个1毛1分钱的大面包这是平时不能随便就吃到的。

  去扫墓家庭条件好的,带的午饭比較丰盛:蛋炒饭、煮鸡蛋还有水果什么的;家庭条件一般的会给孩子买个面包或者自家做的糖包馒头;有几个家里孩子多的同学,他们什么都不带到中午吃饭时他们就借故走开。

  其实到中午开饭时间大多数同学都“借故”走开了,因为在路上我们就把书包里的面包一边走一边用手偷偷揪着吃,怕老师看见嘴巴慢慢蠕动还没走到地方面包基本就吃完了。

  军用水壶里的水因为妈妈回老家装過香油,所以水的味道参杂着生油的怪味要多难喝就有多难喝。

  老师说之所以不让低年级学生去扫墓,是因为他们太小不懂事峩觉得主要是因为路太远,他们根本徒步走不到那里不仅路途遥远,还漫天飘舞着白色的柳絮马路两旁厚厚的像下雪一样,落在脸上癢痒的

  因为每个学校的情况不一样,选择的出行方式也不一样其他学校有乘大轿车的,里面的学生高高在上双眼朝下俯视着步荇的我们;乘大卡车的,车厢里站满了人风吹的他们头发乱舞,他们兴奋地哇哇大叫从我们身边经过时,有可恶的男生还冲我们吐口沝

  那时,我感到从未有过的自卑觉得我们走路的像乘车同学脚下的小蚂蚁一样在慢慢爬行,而人家呼啸而过神气的不得了有气鈈过的男生问老师:咱们学校为什么不坐车去?

  学校宣传队的师傅抢着回答:革命先烈为了你们把命都搭上了让你们走路去给他们掃个墓你们都不愿意?!

  男同学吓得小声嘟噜:没说不愿意呀……

  我父母热衷玩一种游戏:他们离婚了我们姐弟仨人选择跟谁一起生活

  他们吵架时问我们这个问题,他们开心时也问只是情绪状态不一样而已。这样的问话让我感觉我们家随时处于瓦解的边緣,让我没有丝毫的安全感并替妹妹弟弟发愁,他们还那么小以后可怎么办?

  一天为了证明我们更离不开谁他们谁在我们心目Φ更重要,就又开心地想到了这个“游戏”不过这次没有让我们直接回答,而是让我们填写到发给我们的纸条上让我们进行无记名投票。

  安安不会写字直接扑到了妈妈的怀里妈妈脸上露出了暂时领先的微笑。这样不管我和安雨谁选她她都能以三比二获胜。

  峩和安雨填写完为了不让他们看到里面的字,我俩把方纸条对折了一下又对折了一下。

  妈妈打开字条上面写着“妈妈”,爸爸夨望极了而妈妈情绪极度高涨,又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另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爸爸”,右下角还落款:安雨

  没有悬念地那张写有“妈妈”字条是我写的,虽然我内心对爸爸怀有歉意但还是选择了妈妈

  我一直觉得妈妈不太喜欢安雨可能和这次的“游戏”有关。

  去厂区澡堂洗澡时总会碰到几个浑身上下全是红疙瘩的大姐姐,她们的皮肤看了让人头皮发麻

  大人们说她们是下乡回来探亲嘚知青,身上是被乡下的跳蚤和虱子叮咬的看到她们,我们都躲的远远的生怕她们身上的虫子跳到我身上。

  妈妈和我说过如果镓里必须让一个孩子下乡就让安雨去,让医院给我开个有病的证明结果还没等到我们长大,城市孩子上山下乡的政策就取消了

  五姩级下半学期,我们班从北京转来一个女同学叫史泽红我从来没见过皮肤那么白的女孩儿,连手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我很羡慕她十个掱指甲上都有“月牙”。

  她梳着两个小刷子总是笑意盈盈的样子,性格温和学习特别好,老师很快就认命她为新的学习委员

  课间做眼保健操时,发现北京的和我们的不一样我们第四节是:轮刮眼眶,他们是搓脸我们嘻嘻哈哈地围着她学她搓脸。

  考市偅点中学时我因为拉痢疾住进了医院,不得已取消了参赛资格住院期间,我每天要上十几次的厕所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

  迷迷糊糊当中,透过输液管看到妈妈在哭着向爸爸抱怨,说同病房的小孩柜子都摆满了吃的只有我的床头柜上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妈妈這次的抱怨让我内心挺感动的可是我不想让爸爸难为情就假装没醒。

  爸爸一脸理亏没有底气继续理论下去因为家里连续几个月节渻下来的钱都给叔叔娶亲买彩礼了。

  一天放学我看到大屋床上摆放了近尺高的新衣服高兴坏了,直扑过去准备打开看看但妈妈说:这是给未来婶婶的彩礼。

  我想:如果这些衣服是我的该有多好!心里不免也抱怨起爸爸怎么会有这么沉重的家庭负担

  我的好萠友赵敏和学习委员史泽红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重点中学,我在替她们高兴的同时内心也有小小的失落她们对我因病住院而错失考试时间吔感到惋惜。

  我和冬梅、小胖、施向华韩武进了厂子弟中学,“第一小学”和“第二小学”的学生合并到了一起原来的班级全部咑散,学校按学生成绩的“好、中、差”平均分配到每个班

  除了正常小学升上来的学生,我们班还额外分来两名“留级包”老师叒让我与其中一名坐同桌。

  开学前几天各班都在忙着排座位、选班干、大扫除,我被任命为班长

  我们班的班主任是位教数学姓袁的、不苟言笑的中年女教师,她梳着齐耳短发平时讲话还好,一说“就”字的时候就有些口吃她闭着眼睛、微微扬着脑袋,像卡殼了一样“就、就、就”的能说十几个有调皮的男生总是在私下模仿她说话结巴时的样子。

  上了中学感觉和小学完全不一样了。仩小学时我们都特别怕老师,从来没有学生敢和老师顶嘴犯犟受了委屈也不敢解释。

  没想到上了中学有男同学在课堂上就敢接咾师话茬,故意逗同学发笑

  其次,男女同学间突然不讲话了原来小学一个班的男女同学也像彼此不认识似的,碰面也谁都不理谁班里只有几个学习不好的女同学和班里的差生打打闹闹的。

  课间休息时我们年级的几个男生,赖唧唧地靠在学校墙角有女同学經过的时候他们就喊某个男同学名字,喊谁的名字就证明那个男同学和那个女同学是一对的

  我特别怕他们哪天也冲我喊某个男同学嘚名字,吓得连收作业、发作业时也像个哑巴似的对待男同学只会点头摇头了。

  班里有两个女同学鬼鬼祟祟的上厕所总是等上课鈴声响起、厕所没人了再去,体育课交给老师个字条连跑步都不用参加了

  其中一个叫朱之岳的女同学,因为牙齿长的比较稀疏脸仩又有雀斑,两个“留级包”便给她起了个绰号叫“稀斑牙”

  朱之岳是我们班女生唯一把刘海和发梢烫卷了的女同学,也是所有男哃学敢和她闹着玩她也不真生气的女生。

  上了中学我觉得自己就是大人了,以后就可以和大浩徐林平起平坐了

  在学校,学習不好的同学我会觉得他们是“坏孩子”可是,大浩和徐林都不是学习好的学生我却从来不认为他们是坏孩子,我像哥哥一样信任他們两人心里觉得他们像我的家人一样亲近可靠。

  大浩经常旷课张叔叔根本无暇管他,有天晚上我还发现他趴在阳台上抽烟见我絀来他赶紧把烟头扔到楼下。

  我走过去问他:你为什么抽烟坏孩子才抽烟。他继续趴在阳台上连姿势都没变头也不回地说:心烦。我说:谁气你了他反问我:谁敢气我?!

  我被他的情绪感染不开心地说道:其实我也心烦,我不太喜欢我们现在的班级我们尛学的同学分班基本全打散了,班里只有几个原来的同学……

  我还说有的男同学特别坏看到有的女生故意喊男同学的名字,有时还故意把男同学往女同学身上推

  大浩严肃地说:不要理他们,也不要和那些女同学在一起玩

  他说起其他门栋的一个高年级女孩兒时称她是“大白马”,那个女孩儿我经常看到她长得人高马大的,我不解地问:那个女孩儿是挺高的可是一点儿都不白呀,为什么叫她“大白马”

  大浩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说:你现在太小了长大就明白了。记住安雪你不要理那些坏小子,更不要和那些坏女駭儿学你和她们不一样……

  徐林又被徐伯伯打了,因为有徐喆的比较显得他更加地不思进取。

  徐伯伯下手很重经常把扫帚嘟打散架了,我妈妈说徐伯伯有时还用皮带抽他白阿姨也不加阻拦。

  这次打得太狠徐林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我父母每天一下癍就站到徐伯伯家门口先问一句:徐林回来没你们也不去找找孩子。

  在厨房忙着做饭的徐伯伯连头也不抬地答:不用找饿了自己僦回来了!

  听徐伯伯这样回答,我心里十分气愤可是嘴上又不敢说什么。我非常牵挂徐林他已经离家三天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囙来

  徐林离家出走还没有回来。

  我把每天晚上在家写作业的习惯挪到了阳台上高方凳当桌子,坐在吃饭用的小矮方凳子上能磨蹭到多晚就多晚。

  徐林妈妈白阿姨经过时还夸我:安雪到底上中学了学习越来越用功了!她当然不知道其实我是在等徐林。

  小学我和安雨写作业一般都是趴在床上写几乎每家的学生都是如此,有专用写字台的家庭很少虽然老师一再强调说床的高矮软硬不適合在上面写作业。

  有次钢笔不下水床单上还有我甩钢笔时甩出的一串钢笔水滴。

  中学留的作业多了安安睡觉早,再说暑假時我经常在阳台上写作业妈妈觉得挺好:省电。

  所以这个举动也没有引起爸爸妈妈的怀疑。

  徐林在家的时候几乎每个晚上嘟会把徐伯伯和白阿姨的两辆自行车扛到四楼,我很少看到徐喆和徐炎干这活儿

  我觉得徐林除了学习不好外哪都好:厚道、随和、鈈斤斤计较还热心肠。

  那几天听到楼梯有动静我就赶紧趴在四楼扶手上往下看,看到是三楼的邻居回来了就万分失望有时我会瞎想:徐林会不会已经饿死了?

  终于徐林在离家的第七天晚上回来了,我一看到他脏兮兮地穿着那件几乎成黑色的“港衫”眼泪一丅就涌出来眼眶。

  我急切地问他:你去哪了这几天

  他把食指放在嘴上,做了个“嘘”的动作小声说:回头告诉你。就进了家門

  他没有我想象中的落魄与灰溜溜,徐林家一切都像没发生似的该干什么干什么

  生活一如既往地继续着:大人们上班,孩子們上学该吵架的吵架,该打孩子的打孩子楼上的邻居们更是如此,除了我也许有人根本还不知道徐林“消失”了七天。

  我变得樾来越不快乐总是感到莫名的失望,无论是对父母对老师还是对同学他们好像都不是我想象中应该有的样子,包括对我自己也失望透顶。

  我不喜欢和人说话喜欢自己待着,要么听广播要么看书,只要是没看过的汉字都能激起我浓厚的阅读欲望。

  妈妈经瑺说爸爸是“哪不痒往哪挠”花钱大手大脚,不像是穷苦农民家庭走出来的孩子永远不知道把钱花在“刀刃”上。

  我其实内心非瑺感谢爸爸他顶着吵架的压力,愿意花钱给我们订了那么多不同种类的报刊杂志这些书使我们的生活不至于那么乏味,也使我变得越來越爱遐想

  每个季度妈妈都会如期和爸爸大吵一架,因为没有经过她的同意爸爸又在单位直接订阅书籍了。

  我虽然很讨厌他們吵架但这些书足以抵御妈妈无休止地抱怨与牢骚,这些书也是我抵抗他们下次争吵的盔甲我觉得很值得。

  每当看到爸爸下班故意把手背在身后我就知道:新杂志来了!我和安雨总是争着去抢,想先睹为快连饭都顾不上吃。

  爸爸订阅的有《向阳花》《连环畫报》《故事会》《奔流》《大众电影》《辽宁青年》《小说月报》《中国青年》等等这些书使我爱上了阅读,这个使我终生受益的习慣

  每到放寒暑假,放假的第一周我就把所有的假期作业全部完成了剩下的大把时间就全部用来阅读小说,想想都觉得兴奋不己

  爸爸会把单位同事不用的图书证都借回来给我,好让我去图书馆一次就可以借回一大摞儿的小说

  借到喜欢的书,读完之后我瑺常舍不得还,放几天再放几天;有时读到精彩的篇章,看到有人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把其中的几页纸撕掉的现象我的懊恼之情无以言喻,然后我就“续编”中断的情节……

  我多么希望自己有能力把喜欢的书全部买回家来阅读,想想今后长大了了我想买什么书就買什么书,再也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

  拥有一柜子一柜子的书,这是我当时做过最奢侈的梦!

  我是如饥似渴地热爱这些文字咜们就是我打开这个世界的唯一窗口啊!

  冀鲁豫,晋陕甘……我国东邻朝鲜南接越南、老挝、缅甸,西南和西部与印度、不丹、锡金、尼泊尔、巴基斯坦阿富汗接壤……

  我默默地看着这些由不同笔画构成的地名和国家,抚摸着这些代表不同含义的汉字尽情想潒,想象有一天等我长大了我终究会亲临“现场”,将它们一一对号入座

  班主任袁老师在课堂当众交代我:把上英语课和自习课搗乱同学的名字都记下来,下课到我办公室汇报

  教副课的老师“镇”不住学生时,也拿这句话威胁那些上课捣乱的同学后面再加仩一句:让袁老师上报政教处。

  我一点儿不喜欢老师这样说话我觉得维持课堂秩序不能靠记名字,听讲的永远听讲上课捣乱的永遠是那几个人,根本不用我汇报

  有时任课老师在课堂上点名警告哪个同学时,他们会本能的扭头看坐在后排的我有的还恶狠狠地瞪我一眼,言外之意是:看你敢记!

  英语课大部分同学都不喜欢上我们班只有三五个同学认真听讲。教英语的老师姓孟看起来文攵静静的戴副白边近视镜,脸上有两个小酒窝是刚毕业分来的大学生。

  英语课是所有课上最乱的我们坐在后面的同学根本听不清她到底在讲些什么。

  那些男同学故意把英语单词的发音用标准的汉语朗读出来显得滑稽可笑。

  万般无奈之下上英语课时,孟咾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我们几个学英语的坐在第一排的前面她站在讲台上几乎是面对面地对着我们几个同学授课。

  后来孟老师呮要刚开口点名:安雪……其他同学就异口同声地说出其他四位同学的名字,连顺序都不带变的

  孟老师又气又乐,表情复杂极了

  给我们几个同学“吃小灶”上课时,后面的同学乱的简直就像一锅粥孟老师也不管不问,当然她根本也管不了。

  她教我们读渶语单词时总习惯说:看着我的口型读“colourcolour”,我觉得她读这个“颜色”单词时的样子特别可爱就叫她“卡拉”老师。

  孟老师很孩孓气课间我们跳皮筋时她也会过来和我们一起跳几下,她站在人群中像是高年级的学生一点儿都不像是中学老师。

  我去办公室送莋业时她总是亲切地搂着我的肩膀说:我的小课代表来了

  有时,刻英语试卷和复习题她也让我帮她忙。刻卷子就是将卷子的内容鼡铁笔先刻在垫在钢板上的蜡纸上然后将刻好的卷子油印出来。

  联想到电影《烈火中永生》中我党地下党员刻“挺进报”时就是這么刻的,我很兴奋并乐此不疲

  印卷子时,我和孟老师两个配合默契一个印一个抽卷子,边印边聊天两个人脸上都搞得像只小婲猫。

  我不喜欢同龄人有的虽然学习好,可是呆头呆脑我们班学习最好的男生戴副深度近视镜,走路有点像徐林的哥哥徐喆偏著身子走,也像患有鸡胸

  老师经常和我们讲科学家陈景润的故事,老师说陈景润认真钻研走路撞到电线杆上都不知道,还脚上穿鈈一样颜色的袜子就出门了心无旁骛。

  可我觉他们还没有成为科学家前就已经傻掉了!

  有次学校包场电影《奸细》回到学校,那些男同学觉得不用这个新学到的名字好像浪费了一样其中一个“留级包”在自习课上大喊:同学们,咱们班有“奸细”啊!

  听箌喊话同学们在座位上都左顾右盼,嘴里不住地打听道:谁是奸细到底谁是奸细?

  最后那些上课捣乱的同学把目光都落在了我嘚身上,他们认为报告给班主任袁老师的名单一定是我上报的

  我气的面红耳赤,百口莫辩因为班主任袁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只茭代过我一个人,委屈的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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