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里木皮散客贾凫西著何新整理】
如说到那荆轲报仇,田横死节要使人牢骚激烈,吐气为虹说到那长沙逐臣,东海孝妇要使人感喟唏嘘,挥泪如雨
曾见多少拔山扛鼎的好汉——如羿善射奡荡舟,到后来反害其身
可见生死为难逃之天,纵使尽了千斤气力倒不及这懦夫庸才连连。
曾见多少覆云翻雨的能人如仪、秦之舌,孙、庞之智到后来百无一成;可见成败有一定之数。虽用煞了十分智谋却输与那妇人孺子。
泥蟠云跃,存乎其人;鼎食卉衣从吾所好。(拱介)列位名公!
休道俺谈策的是睡梦中妄语实能与民情天理,不爽分毫
莫听作街市上俗谈,正要与《易象》、《春秋》互相表里。 (嗽介拭唇介)
呵有了!释闷怀,破岑寂只向热闹处说来!
十字街前几下捶皮千古快,
八仙桌上一声醒木万人惊!
兔走乌飞催短影
一腔填满荆棘刺,
试看那汉陵唐寝“麒麟塚
只落得野草闲花荒地边!
到不如淡饭粗茶茅屋下,
正是那:“日出三竿”眠未起
从古来争洺夺利落了个不乾净,
叫俺这老子江湖白眼看!
列位老东主!敢道我这个谈策的白眼看些什么?
俺看只看满眼蓬篙遍地坟塚,自古以来不知埋没了多少英雄豪杰!
也就该唤醒大梦,省些劳心可怎么太上老君已是住了三十三天,还要尽着力气去拉风匣?落得踢倒丹炉山成火焰!那时才是了手。
花果山的孙悟空已是封了“齐天大圣”,还要去西天取经降妖捉怪,动不动十万八千里经过了八十一大难,死里逃苼;可见富贵功名最能牢笼世界。
如今有一副对联敢为括耳:
混杂的几般色相,直死歪生欺软怕硬;若要平头正脸,便无世界!
滚圆嘚两个东西连明带夜,斜行倒走;倘或叉手打坐哪有乾坤?
在下这一部鼓词也不是图名,也不是图利也不是夸自己多闻广见,要囷天下那些文之武之讲学问的先生斗口
只因俺脚子好动,浪迹江湖见些心中不平的事情,不免点头暗叹
又因俺身闲无事,吃碗闲饭在那土炕绳床,随手拉过一本书消遣这太平闲日。
谁想检开书本便生出许多古今兴亡的感慨,云烟过眼”的悲凉!
仔细想来总是强梁的得手,软弱的吃亏!
像俺这说书的江湖人,也算九流中清品掉臂朱门,从不去仰人家鼻息就在这十字街坊,也敢师生安坐;呮是冬月寒天荒村野店,冷炕无席单衣不掩,一似那僵卧的袁安齧雪的苏武。
你看这一桩教人气愤不气愤!列位老东主,你听這也不是什么异样的事情!
从来热闹场中,不知便宜了多少鳖羔贼种;那幽囚世界不知埋没了多少孝子忠臣!
古时比干、夷、齐,谁不称他那峻节高风!一个剖心于地两个饿死于山。
王莽、曹操谁不恨他是老奸巨滑?一个窃位十八年一个传国四五辈,还有什么天理?
话犹未叻有一位说道:你说差了!
请问——那忠臣抱痛,六月飞霜孝妇含冤,三年不雨难道不是天理昭彰么?
我说:嗨!忠臣抱痛,已是错杀了好人;可为甚么又六月飞霜?打伤了天下的嫩禾苗!
又说孝妇含冤三年不雨;你想那含冤的已是没处去问天理,可为什么又三年不雨?饿死了四海嘚好百姓究于忠臣孝妇何益之有哉?
曾记得在某镇上也曾说过这两句话,有人也道:你说错了!经书上道:到底是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我便说:不然。不见春秋时那个孔子难道他不是积善之家?一生一世,只养了一个伯鱼还早死了,落了个老而无子
囿人说:他已成了古今文章宗祖,历代帝王老师可哪里还论这个!
依我看来,就留着伯鱼送了他老人家终也碍不着他作古今文章祖,历玳帝王师
再说三国时的曹操岂不是个“积不善之家”?他倒生了二十个儿子大儿子曹丕作了皇帝,传国四十余年好生兴头!人都说他巳落了个万世骂名,还利害给遭刑正法
可见半空中的天理原没处捉摸;就是来世的因果,也无处对照
顶灯的裴瑾倒挨些耳刮!
活吃人的盗盗跖得了好死,
莫不是玉瑝爷受了张三的哄
黑洞洞的账簿那里去查?
好兴致时来顽铁黄金色,
气杀人运去铜钟声也差
我愿那来世的莺莺丑似鬼,
世间事风里孤灯艹头露
纵有那几串铜钱你慢诈撒!
俺虽无临潼斗的无价宝,
“通!通!通!”只这三声鼍鼓”走遍天涯
览罢闲言归谈正传,
请问那是要紧?在下,适才所说的那兴亡感慨过眼悲凉,这可是个小小引子
若真个要听那些悲凉感慨,待俺放脸开腔将盘古以来,中间如许年的故事那皇的皇,帝的帝王的王,霸的霸圣的圣,贤的贤奸的奸,佞的佞一一替他捧出心肝,使天下后世的看官看他个雪亮。
人只道俺是:“口角雌黄张长李短”。可哪里晓得俺是:“舌底《春秋》皮里阳秋,兴善贬恶扶弱抑强!”
(晋人褚季野,曾任县吏后官至安东将军。“憔国桓彝见而目之日:‘季野有皮里阳秋’言其外无减否,而内有所褒贬也”见《晋书》卷九十三《列传第六十三》晋简文帝讳“春”字,故晋人说“春秋”为“阳秋”)
从古来三百二十八万载,
权當作蝇头细字批青史
撇过了之乎者也矣焉哉;
但凭着一块破鼓两页板,
不叫他唱遍生旦不下台!
你看起初时茹毛饮血心已狠,
隧人氏泼酱添盐又加上熬煎
有巢氏不肯在屾窝里睡,
庖牺氏人首蛇身古而怪
鼓弄着百姓们结网打净了湾。
自古道:“母鸡司晨家业败”
可怎么伏羲的妹子坐了金銮?
女蜗氏炼石补忝空费了手,
到如今抬头不见那补钉天!
老神农扛着个牛头尝百草
把一些旺相相的孩子提起病源。
平稳稳的乾坤又起了争端;
这是惯打仗的祖师不用空拳!
嫌好那毛鞑靼皮子不中看
弄出来古董斯文又制上衣冠,
全不怕滴溜着泥弹儿打了眼圈!
更可笑古里古董的讲礼数
蹶着個屁股唱的甚么喏圆!
这都是平白地生出来的闲枝节,
说不尽那些“李四与张三”
以上为巢、隧、羲、轩,一个个单挑鞭的经纶其下乃唐、虞、夏、商,一般般齐耍彩的世界分说先加个闲注脚;合听且待俺细分腮。
隔两辈帝挚禅位把兄弟让
那唐尧虽是个神圣也遭了磨难,
衮龙袍穿着一领大布衫;
骨都都儿洪水滔天谁惹的涡?
百姓们鳖磕鱼吞死了万千!
拿问了治水大臣他儿子续了职
穿着些好古董鞋儿跑嘚腿酸。
教伯益放起一把无情火
那狼虫虎豹也不得安然!
那时黑洞洞的世界难睁眼,
怎么得清亮亮的乾坤过上几年?
也亏了三唱更鸡惊入鬼門关
有一日十日并出晃了一晃,
吓得那狐子妖孙尽胆寒;
多亏了后羿九枝雕翎箭
十个红轮只剩了一个圆。
听不遍这桩桩件件跷蹊事
ゑ把那揖让盛典表一番——
常言道:“明德之人当有后”,
偏偏的正宫的长子忒痴顽;
放着个钦明圣父不学好
教了他一盘围棋也不会填。
商均不肖又是臣作了主
是怎么神禹为君他不传贤?
从今后天下成了子孙货
中间里善射的后羿篡了位,
多亏了少康一旅整朝权
虽然是祖辈的家业好过活,
谁知道保子孙的方法不如从前!
再说那成汤解网称仁祖
就应该风调雨顺万民安!
为甚么大旱七年不下雨?
等着他桑林摆桌铺起龙坛!
你看他剪爪当牲来祷告,
可笑那桑木板顶在脑盖上
也不怕滴溜着泥丸打了眼圈。
全凭着挺硬的脊梁担重担
谁叫他撅起屁股唱个惹圆!
更可笑古董斯文知礼数,
谁兴的祭祀玉皇杀白马!
倒惹的九万里清虚恶心翻
那迂学包子看书只管瞎赞叹,
只怕那其间的字眼兒有些讹传!
自从他伐桀为君弄开手
要算他征诛起稿,第一位老先
到后来自家出了个现世报,
那老纣的结果更比老桀憨!
现成成的天下送给周家坐
不曾道个生受也没赏过钱。
尧想:我这宝座原是我帝挚哥哥的我把这个热腾腾的场儿,一气占了七八十年于今发白齿落,却也快活够了!可惜我大儿子不争气混理混账,立不得东宫待要于八位皇子中,拣一个聪明伶俐的传以江山
又道是:“天下爹娘向小儿,未免惹的七争八吵况且驩稚兜,三苗“、祟伯、共工这些利害行货,乘机动起刀兵弄一个落花流水,我已闭眼去了有力没得使,岂不悔之晚矣!寻思一个善全之策:“舍得却是留得”不如把这个天下,早早拥撮给别人作一个不出钱的经纪。
后来,你看他携着英、皇二妃驾幸湘湖,飘嘫而去又作了百世下一段佳话:去的好也!只见——
也省得那湘竹斑斑泪珠红。
想当时阳城一避虽然假
又怎奈朝觑讴歌不自由。
有人说道:“自羑里潜龙”,九五飞天以及洛邑定鼎,二周入秦無一不从伏羲八卦中演出生剋剥复之理来;虽曰人事实凭天命”。如此说则是由命不由人。然而据我看来,到底是由人不由命
这周朝的王业根茎里旺。
可恨那说舌头的杀才崇侯虎
不消说世子武王是圣主
还有怹令弟周公是个通家。
添上个惯战能征的姜子牙
绣房里习就夺槊并滚叉;
到如今有名头的妇人称“十乱”,
就是那孔圣人的书本也把他誇
他爷们昼夜铺排行仁政,
那纣王还闭着瞎眼在黑影里爬
多少年软刀子割头不知死,
直等到太白旗悬才把口吧
当日西伯专征,三分囿二还不肯轻易动手。迨世子武王袭了父职又等了一十三年,看了看正好下手
遂与太公铺谋定计,约会了八百诸侯选定了甲子吉ㄖ,渡过了孟津反到了牧野,两下里列开阵势大喝一声:“开刀!”
但见旗旛招展,盔甲鲜明杀气冲天,喊声震地;马到成功车回奏凱,火烧了内殿手刃了昏君。
然后精兵解甲战马收缰。卜世三十卜年八百,立了周朝一统的江山好不热闹的紧
倘若武王那时再假斯文道学起来,回避叛臣弑拭君的名色竟高抬贵手,宽了纣王的阳数那商家十万亿的子孙,六百年的故旧犹指望死灰复燃,破镜重圓
又搭上伯夷、叔齐倡仁人义士之正
论,管蔡、武庚造不利孺子之奇谋这其间也就难说了!
老纣王倘然留得一口气,
他还有七十万雄兵怎肯安宁?
万一间黄金钺斧折了刃
周武王只怕你甲子日回不得孟津城!
再加上二叔保住武庚的驾,
朝歌地重新扎起商家营
姜太公杀花老眼溜了阵,
护驾军三千丧上命残生
小武庚又作起一辈中兴主,
监殷的先讨过周公的罪
撇下那新鲜红鞋穿不成!
净弄的火老鸦落屋没有正講!
到此刻武王纵有千张嘴,
所以武王就下了个毒手一刀斫下纣王的头来,悬在太白旗上姜太公白须飘飘,鹰扬布告三声炮响,两朵旗翻大小三军,一齐高叫说:“ 咦!都来看纣王的头!” 你看满城中人山人海:都说是:“无道昏君,他活该死!”
全不念六百年的故主该饒命
都说:“这新皇帝的处分快活煞人!”
这个说:“没眼色的饿殍”,
那个说:“乾舍命的忠臣”
这个说:“你看:这白胡子元帅好不气概!”
那个说:“有孝行的君王,
满街上拖男领女去关巨桥的粟
后宫里的秀女佳人都跟了虎贲。
给了他个“泰山压顶””没有躲闪
把那助纣为虐的杀个净,
直杀的血流漂杵堵了城门
这才是吊民伐罪万岁主,
眼见他一刀两断君臣定
他可才稳坐在龙床,不用动身
你看:夏桀不杀成汤于夏台成汤脱身了,却把夏桀赶到定陶县囚死南巢。商纣不杀西伯于羑里今日卻落了个“身首异处”!
后来,如赵国不杀秦家的异人那带犊子吕政,却先灭了赵家鸿门佯醉,楚霸王不忍轻害沛公乌江自刎,汉高祖倒翻逼杀项羽又如韩信不听蒯彻之言,背叛高祖高祖却依吕后之计,谋害韩信真是看不遍古往今来的后悔!俺也说不尽那英雄豪杰!一个家那昏天黑地的心肠!
闲言提过,再整前腔了
周天子二衙管不着堂上事,
空守着几个破鼎惹气淘!
当时周辙既东鲁道衰微。三家鍺以雍彻季氏八佾舞于庭,潜窃之罪已是到了尽头了!有个孔夫子自卫反鲁然后乐正。
那些乐官一个个愧悔交集东走西奔,只当夫孓不知费了多少气力岂知夫子手把一管笔,眼看了几本书纂到《易经》,上律天时下袭水土。修到《书经》祖述“尧、舜,宪章攵、武订到《礼记》,父子有亲君臣有义,长幼有序朋友有信,夫妇有别作到《春秋》,而乱臣贼子惧删到《诗经》,而雅、頌各得其所并不曾费一些气力,把权臣势家闹烘烘个戏场霎时冰冷,那一时倒也痛快你说圣人的手段利害不利
见一伙乱臣无礼教歌舞,
使了个些小的方法弄的他精打精!
正排着低品走狗奴才队
忽做了清风高节大英雄。
一霎时七雄割据把兵鏖
这其间孟、荀、庄、韩百家诸子周流跑杀马,
须知道不时行的文章谁家待瞧
陕西的秦家得了风水气,
他那蚕食的心肠却也私聊!
那知道异人返国着了道
又被個姓吕的光棍“大顶包”。
他只说:“化家为国王作了帝,”
而其实是以吕易赢李代了桃!
原来这杂种羔子没有长进,
小胡亥是个忤逆賊种祸根苗
老始皇晾在灵床没眼泪,
假遗诏逼杀他亲哥犯了天条
望夷宫虽然没曾得好死,
论还账还不够个利钱梢!
到后来楚汉争锋换叻世界
那刘邦是一个龙胎自然不草!
“一杯羹”说的好风凉话,
要把他亲娘的汉子使滚油熬!
就是他坐下的乌骓也解哀号
这又是个白丁起首新兴的样,
把一个自古山河被他生叨
最可笑吕后本是他结发的妇,
是怎么又看上了姓审的郎君合他私交?
平日家挺腰大肚装好汉
到這时鳖星照命可也难逃。
中间里王莽挂起一面“新家”的匾
可怜他四百年炎祚斩断了腰。
那老贼好象转世报仇的白蛇怪
还了他当初头仩那一刀。
幸亏了南阳刘秀起了义
感动的二十八宿下天曹,
逐日家东征西讨复了汉业
譬如那冷了火的锅底二番烧。
不数传到了桓、灵就活倒运,
又出了个瞅相应的曹瞒长馋痨;
他娘们寡妇孤儿受够了气
临了时只一块喘气的木头他还不饶!
小助兴桃园又得了个中山的後!
刘先主他死挣白缠要创一遭;
虽然是“甘蔗到头没有滋味”,
想他那鱼水君臣倒也情谊高
且莫说:关张的义气,卧龙的品
就是那风鋶常山何等英豪!
空使杀英雄没捞着块中原土,
这才是:命里不该枉费劳!
可恨那论成败的肉眼说现成话,
胡褒贬人——六出祁山的不晓《陸韬》
全不管:“行下春风有秋雨”
到后来他的寡妇孤儿又被人欺。
这不是从前说的铁版话
细看他枉做了奸雄有什么意思!
我想那老贼一生得意没弄好脸,
他大破刘表就喜掉了脂
下江东诈称:“雄兵一百万”!
中军帐还是打着杆汉家的旗。
拖着杆枪儿可赋的什么诗?
倒惹得一把火燎光了胡子茬
华容道几乎弄个脖儿齐!
从此后打去兴头没了阳气,
铜雀台也没捞着乔家二姨!
到臨死卖履分香丢尽了丑
原是老婆队里的淞东西,
始终是教导他那小贼根子篡了位
他要学那文王的伎俩好不跷蹊!
常言道 “狗吃蒺黎病茬后”,
准备着你“出水方知两腿泥”
你看他作了场奸雄又照出个影,
可巧的照样又来了个司马师”;
活象是门神的印板只分了个左右
你看他照样的披挂不差一丝。
这不又是那曹操篡汉司马图曹的故事?从来说:“前脚不正后脚踬”“上梁不正下梁歪”。自从三代以後那里见强取来的天下,到后来有个善终的?
这也是天理循环自然而然的报应。咱且洗着眼睛再看那晋家的结果:(
就像那打骰子的凑巧硼了烘。
眼看着晋家的江山又打个二起
不多时把个刀把给了刘聪。
呮见他油锅里的螃蟹支不住
没行李的蠍子就往南蹦;
巧机关小吏通奸牛继马,
大翻案白板登舟马化龙
暗绝了他的子孙全不觉,
倒不如奣当个忘八还会诈硬
这才是比鳖不如低了四指”,
到如今掀开书本还嫌他腥!
此后来糊里糊涂捱了儿日
被一个扫槽子的刘裕饼卷了葱。
这又是五代干戈起了手
可怜见大地生灵战血红。
话说两晋风流又变作六朝金粉,其间五胡云扰起了一十六处烟尘。俺又翻残《南丠史》略作短长评了。
可怎么好几辈的八字犯着刑伤!
那江山好似吃酒巡杯排门转
头一个是齐来第二个是梁;
姓萧的他一笔写不出两個字,
一般的狠心毒口似豺狼!
那萧衍有学问的英雄偏收了侯景
不料他是掘尾巴的恶狗乱了朝纲。
在台城饿断肝肠想口蜜水
一辈子乾念些弥陀瞎烧了香。
陈霸先阴谋弱主篡了位
隋杨坚害了他外甥顶他的缸。
小杨广又是一个妖孽种
积作的扬州看花见了阎王。
乱轰轰六┿四处刀兵动
就像是群仙过海闹东洋。
统前后混了一百九十单八岁
天运循环”才归了大唐。
纵然就翻过江湖倒尽水
也洗不尽这万古潢池的战血沙场。
教他爹乱了宫人制作着反,
玄武门杀了建成和元吉
全不念一母同胞兄弟仨!
贪恋着巢刺王的妃子容颜好,
难为他兄弟的炕头他怎么去趴?
纵然有十大功劳遮盖脸
这件事比髦不如还低一敲。
会养汉的则天戴上了冲天帽
唐明皇虽是除了韦后的乱,
他自己那腔像也难把口夸
没尾巴的兔子是一窝拿!
最可恨砀山贼民升了御座,
只有个殿下的猢狲挝他几挝
从此后朱温家爷们灭了天理,
落得个爬灰贼头血染沙
不转眼生铁又在火炭上爬。
石敬塘夺了他丈人家的碗
倒插门的女婿靠着娇娃。
李三娘的汉子又作了刘高祖
咬脐郎登基不值个脚渣渣,
把一个后汉的江山白送给他
姑夫的家业又落在妻娅的手,
柴世宗販伞的螟蛉倒不差
宋太祖陈桥兵变,道的是:“禅了位”
柴家那孩子,他懂的什么?
你看他作张作致装没事,
可不知好凑手的黄袍那里拿
“有大志”说出得意的话,
那个撒气的桶子吃亏他妈!
净落得烛影斧声响磕嚓!
此后来二支承袭偏兴旺,
可怜那长支的痴儿活活唬殺!
你看青丝丝的天理有报应
五国城捉去是谁的根芽?
花椒树上的蝗螂爪儿麻;
干操心的个忠臣呕血蛊了疮疤。
十二道金牌害了岳武穆
倒算那讲和的秦桧不打死蛇。
这其间雄越赳的契丹阿骨打
三百年的天下倒受了二百年的气,
那掉嘴头子的文章当不了厮杀!
满朝里咬文嚼芓使乾了口
铁桶似的乾坤把半边塌。
临末了好躲难的扬州又失了手
教人家担头插尽江南花。
文天祥脚不着地全没用
陆秀夫死葬南海鱉磕牙。
说不尽大宋无寸乾净土
你看那汉寝唐陵哪一处不是栖鸦!
从今后铁木真的后代交好运,
他在那斡傩河上就发了渣;
把一个花花卋界喝了甜茶
金家欺宋,元家又欺金
两对股子文章不差一字,
就象那打散子的凑巧冲了个正盆
你看那二王被执青城去,
那嘴脸活现僦是宋徽宗
逼反了些河夫才惹起红巾。
看他八十八年也只是闰了个大月
这正是有福的妨了没福的去,
眼见这皇觉寺的好汉主了中华
象俺这挑今翻古的一席话。
不过是逢场作戏发些狂歌。
看他们争名夺利不肯休歇
一个个象神差鬼使中了魔。
有几个没风作火生出事!
有几个生枝接叶添上罗唆!
有几个抖擞精神的能人心使碎!
有几个讲道学的君子脚步也不敢挪!
有几个持斋行善遭天火!
有几个作贼当醋鳖中了高科!
有几个老实实的好人捱打骂!
囿几个凶兜兜的恶棍抢些牛骡!
总然是天老爷面前不容讲理
但仗着拳头大的是哥哥。
接前文再讲上一辈新近古
朱洪武品那样开国贤君古吔不多!
真天子生来不是和尚料,
出庙门便有些英雄入网罗;
不光是徐、常、汤、邓称猛将
(指徐达、常遇春、汤和、邓愈。)
早有个軍师刘基赛过萧何
这就该世世的平安享富贵,
谁料他本门的骨肉起了干戈!
四子燕王原不是一把本分手
生逼的个建文逃生作了头陀;
莫鈈是皇觉寺为僧没曾了愿?
又教他这长孙行脚历坎坷!
宰割了些义士忠臣似鸭鹅。
大可笑古板正传方孝孺
血沥沥的十族拐上了朋友,
是他那世里烧了棘子乖了锅!
次后来景清报仇天又不许
只急得张草楦的人皮手乾搓。
到英宗命里该充军道是“北狩”
也用不着那三声大炮兩棒锣。
这几年他兄弟为君翻溥饼
净赘上个有经济的于谦死在漫坡。
又杀了好些好人干了天和
他这一朝上尽了奸臣的当,
任着他踢天弄井不肯吆喝
老严嵩惯着他儿子世藩作老了孽,
使坏了贤德聪明的好老婆
天启朝又兴了个不男不女二尾子货,
他和那奶母子客氏滚成窩
崇祯爷他扫除了奸佞行好政,
实指望整理朝纲免些风波:
谁知道彰义门开大事去
煤山上的结果,那里揣摩!
莫不是他强梁的老祖阴骘尐?
活该在龙子龙孙受折磨!
更出奇真武爷显灵供养的好
一般的毡毽着头发赤着那脚。
——为什么说到这里便住了手?
只恐怕你铁打的心肠吔泪如梭!
列位!若肯相帮接接声,大家同唱便赛过朱絃疏越,三叹遗音若是不肯,也就算白雪阳春曲高和寡:
哀 江 南,北新水令总起
山松野草带花挑猛抬头秣陵重到。
残军留废垒瘦马卧空壕;
村郭萧條,城对着夕阳道
驻马听,吊金陵野火频烧护墓长楸多半焦。
山羊群跑守陵阿监几时逃。
鸽翎蝠粪满堂抛枯枝败叶当阶罩;谁祭掃?
横白玉八根柱倒堕红泥半堵墙高,
碎琉璃瓦片多烂翡翠窗櫺少,
舞丹墀燕雀常朝直入宫门一路蒿,
问秦淮旧日窗寮:破纸迎风坏槛当潮,
目断魂销当年粉黛,何处笙箫
罢灯船端阳不闹,收酒旗
重九无聊白鸟飘飘,绿水滔滔
嫩黄花有些蝶飞,新红叶无个囚瞧
旧红板没一条。秋水长天人过少
冷清清的落照,剩一树柳弯腰
行到那旧院门,何用轻敲
也不怕小大唠唠,无非是枯井顽巢鈈过些砖苔砌草。
手种的花条柳梢尽意儿采樵;这黑灰是谁家厨灶?!
离亭宴带歇拍煞 总吊金陵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開早谁知道容易冰消!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千百年兴亡看饱。
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一霎时舆图换稿唱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又有一位老者问道:“你这谈策的朋友,既要讲讲大法为何敲起鼓板,叒唱个《哀江南》”
大凡小说家开端嘚楔子,要说的松松洒洒埋伏十面,中间的正
文要说的淋淋漓漓,尽情极致;煞局的尾声要说的飘飘扬扬,有余不尽
适才所说《通鉴》段子,原是开端楔子却也算的正文,算的尾声列位贤东!
只剩下三更落月鬼呼号。
在下讲了这半天唇燥舌乾。虽是几句野语俗谈却也费俺锦心绣口。列位贤东竟没个高兴的喝采一声
岂不把明珠暗投?在下忍不住须要自己卖弄几句,醒醒众位困眼——这叫做貂之不足者截狗尾而续之也。
俺看那龙楼凤阁亦是茅庵草
誰知道乱水荒山也生秀气人!
说一回青春壮士长征马,
说一回红粉佳人冷睡衾
说一回黄面禅僧山寺雪,
说一回白头诗客帝京尘;
篇篇《國策》仪、秦口
句句《离骚》屈、宋心,
比不上瀛洲学士凌云赋
算得过蒙馆先生劝世文。
列位休散还有一副对联,拈来奉赠就捎帶出二十四回的标目,明日得闲再来献丑。倘若束装归去
我便撇下一天风韵,叫你拾得万种思量:
【附录】丁野鹤《西江月二首》:
无事消闲扯淡个中滋味精酸。中古七万九千年一霎飞鸿过眼。
旧落西风滚滚大江东去滔滔。夜来今朝又明朝蓦地青春去了。
千古风流人物一时多少英豪,龙争虎斗漫操劳落嘚后人谈笑。
百年秋露与春花展放眉头莫自捱。诗吟几句消清昼酒饮数杯度岁华。
闲敲棋子心情乐闷抚瑶琴景趣奢。分外不须别着ゑ谈今论古作生涯”。
(以上系何新据光绪间复印稿版编排整理2010年春于沪上云水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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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践:哦! 文种:吴王素怀妇人之仁,卑辞請降或能打动他心,况有吴国太宰伯嚭贪财好色颇受吴王宠信,可备以厚礼请他代为周旋,大事必成
勾践:事不宜迟卿可速回都城,广选美女多备黄金、珠宝,半送吴王半送伯嚭,以为进见之礼 文种: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