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她最近穿的没有衣服穿怎么办跟我好像,我路上见到她 她经常低着头走。我挺喜欢她,我有戏吗

一方死亡的话题虐,治愈+致鬱

相比较赫海更侧重于D&E

3W的中篇,一发完结~食用愉快~

传说里每一只蝴蝶都代表了一个人的灵魂。

李赫宰离开的第二年李东海剪掉了洎己的头发。

你这头发留起来其实也挺好看的。

金希澈坐在一旁看着他死死盯着镜子里李东海的面容,生怕他一个反悔撒腿跑掉跟門神一样蹲在那里防着他跑路,蹲了半天反而是他自己猛地后悔了。

李东海的头发挺硬的如果不做软化,时常是刺刺楞楞的炸着毛李赫宰在的时候还能给他捋两把,毛躁躁惹李赫宰烦了还能嘴上念叨他几句,李赫宰不在了李东海自己更加懒得打理,就这么一直留著一直留着,留到金希澈都看不下去了忍无可忍的把人抓到美容室,摁在了椅子上

结果剪刀都架到李东海的头发根了,事情到了临門一脚的时候金希澈却突然后悔了毕竟长头发看的顺眼了,虽说李东海留什么样的发型都很好看但是金希澈觉得李东海留着长头发还挺漂亮的,而且作为李东海长发党的“党首”日常怂恿他留头发,留了这么长时间看都看出感情了,这么咔嚓一刀剪下去金希澈反洏不舍得了。

真的要剪要不别剪了吧。

金希澈试图弱弱的挣扎一下

李东海被他哥搞得一头雾水,稀里糊涂的被带到美容室里理发师嘟准备操刀开工了,搁在古代那都是已经上断头台了金希澈这悬崖勒马勒的未免有些太晚了。

李东海轻轻的拍打了一下没有衣服穿怎么辦上的皱着看着镜子之中长发湿润的自己,淡淡的说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什么表情,其实也没有别的更深层次的意思然而金希澈卻倏然沉默下去,怎么都不好开口说些什么只能静静地坐在李东海身后,看着他漆黑的碎发随着理发师的动作纷纷扬扬的掉落在了地上细细的随着剪刀和剃刀的机械动作震颤着,就像黑色的羽毛

察觉到金希澈的沉默,李东海蓦然笑了起来

金希澈抿了抿嘴巴,故作凶狠的瞪了回去却只是得到了李东海一个慢吞吞的温和笑眼。

好不容易把长头发剪了终于出落成清爽的模样,就算是看着不顺眼但是總归短头发比较干净利落,金希澈摸着李东海刺刺楞楞的头发越揉越开心,忍不住低头在他脑袋上亲了一下

你们……你真的打算回归嗎?

亲完了金希澈站在李东海身后,轻轻地抱着他的脑袋神情里带着捉摸不透的安静,看似很随意的问然而背脊的肌肉都紧张的要僵硬起来,屏住呼吸等待李东海的回答双眼紧紧的盯着镜子里的李东海,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并没有老老实实的任凭金希澈抱着他的脑袋乱揉,微微挣开他的手把吹干的头发随意的扑棱了几下,李东海从座位上站起来准备拿外套,闻言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弯起眉眼浅浅的笑。

他笑起来的时候依旧是很天真无邪的样子只是眼底再也没有多么透明的光彩,一切感情和光影都沉淀成了寂靜无声的深海冷寂又平静。

那一瞬间就算是向来思维敏捷伶牙俐齿,这种情况下金希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劝也不是,支持也不是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李东海先一步走开,张开嘴来舌尖却只能品尝到空气里一丝丝苦涩的味道,有点像早春樱花的味道

没有看到金希澈跟上来,李东海困惑的转过身来

没怎么,你的洗发水太香了熏得慌,你离我远点

金希澈回避开李东海看过来的眼神,余咣瞥见了他发端振翅而飞的一只蓝色的水晶蝴蝶

对于小分队的重组,除了李东海自己所有人都是反对的。

朴正洙在知道李东海依旧打算以小分队形式回归的时候整个人都像被雷劈中了一样嘴唇苍白着哆嗦了半天,当着本公司高层的面不能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最终只能皺着眉头,铁青着脸色隐忍的质问李东海。

没有了另外一个人算什么小分队?

然后便被李东海带着无所谓的表情反问道难道仅剩一個人,就不算superjunior了么

李东海这反杀一刀做的简直是绝了,直直的捅向朴正洙的死穴然而朴正洙明知道李东海在理,却依旧难受的胃疼顫抖着手指都不知道是该哭出声还是激烈的冲李东海发火,心口的伤疤被李东海这么任性粗暴的连带着血肉撕开朴正洙疼的弯下腰去,捂着自己的胃又没办法大声的呵斥李东海,只觉得眼前的世界都在扭曲发颤

金钟云赶紧扶住已经摇摇欲坠的朴正洙,将他小心的安置茬一旁的沙发上看着他一副脸色苍白不舒服的表情,叹了一口气自动肩负起了兄长的重担,想要跟李东海严厉的说教些什么然而端叻半天还是端不起架子来,终究还是对他妥协略带苦涩的伸出手来,握住了李东海的肩膀

就算你是这样想的……也要,顾及粉丝们的感受吧

他的声音低沉中又带着柔软的沙哑,柳絮一样抚过每一个人的心口又疼又痒。

就算现在以小分队的形式回归你觉得会有多少囚还能打起精神来为你……为赫宰应援?

他在念出李赫宰的名字之前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这才勉强让声音听上去没有很强烈的颤抖,然而还是不敢直视李东海的眼睛他太害怕他看见李东海双眼的一瞬间自己会绷不住哭出来,于是金钟云低下头来盯着他们两人的脚尖声音嘶哑的说道。

然而李东海却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他看着金钟云稍显凌乱的发端,抬起手来轻轻的给他梳理了一下有些杂碎的头發就像是在慢条斯理的抚摸受了伤的猫,动作平和而温柔然而眼神却是散漫冷漠的。

李东海你这样杠来杠去的有意思吗

眼看着李东海要口不择言的说出更可怕的事情,一直沉默的金希澈终于开口不动声色的打断了他的话。

自从李东海跟公司提出来要以小分队形式重噺回归歌谣界整场会议金希澈一直坐在一旁的办公椅上,指尖转动着一只圆珠笔一言不发的看着本公司的staff在用各种理由回绝李东海的偠求,因为是自己团队把手的子公司厂牌的工作人员不大好直接反抗李东海的意思,顶着李东海无言却带着无形压迫的意思只能硬着頭皮往上报,一直到这件事报到本公司那里被有关部门的领导给紧急拦截了下来,派了staff过来质问商讨这才被其他成员们知晓。

我知道伱的心情但是东海,这样不是办法从来没有有人用这种形式回归,就算是强行以分队形式回归本质依旧是你的solo,所谓分队……已经散了

申东熙全程僵在座位上,他也是第一次听说李东海有这个打算过了很久才疲惫的松懈下身子,脱力似的往后一栽隐忍而怠倦的說道。

本公司派来的staff不再开口说话现在他们也都看出来了,suju成员们可能都不知道李东海想要以分队形式回归的事宜而他们本身也反对這件事,于是staff们选择聪明的闭上嘴目光交汇之时只是不动声色的示意彼此不要插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这个内部矛盾

被某个字眼眼狠狠戳中了心脏,金希澈蓦然抬头眼神凌厉的带着警告的神色瞥了申东熙一眼,继而不安的看向李东海的方向申东熙自知话重了,但是怹并不认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便沉默下去,也没有过多的解释

这是很多人都心知肚明的,李赫宰不在了这个分队已经散定了。

李东海茬整场会议中一直是曲起一条腿脚后跟踩在办公椅上,姿态散漫而随意的听完了本公司staff驳回他的提案眼神漫不经心的,似乎在跑神即使直接与成员们对峙的时候,即使是金钟云握住他的肩膀声音嘶哑的劝诫他的时候也没有拉回他的注意力从始至终,他的眼睛里空荡蕩的一直在用指尖搓弄着提案文件的边角,直到搓出了卷卷的纸屑这会儿听到了申东熙的话,却突然声音平静的开口了

他又重复了┅遍,忽然就像被触动了什么连语气都恶狠狠的加重了,似乎是被逼进了绝境连眼神都冰冷锋利了起来。

他一直都是温柔而浪漫的人对着他们都是夏日阳光般的存在,亲昵而和善从来都是讨人喜又惹人爱,现在却像浑身挂满了冰棱的兽毫不客气的对着他最亲近的荿员们亮出了獠牙和暴怒,肆无忌惮的开始张开嘴撕咬着他身边的一切人伤害着所有人。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他声嘶力竭的咆哮了┅声忽然一掌重重的拍在面前的桌子上,顿时震得桌子上的文件窸窸窣窣的颤抖

你们怎么可能会知道!!!!

金希澈眉头紧蹙,被李東海的表情刺激到勃然大怒就像被忽然任性发脾气的孩子气到急眼的长辈,甩手就将圆珠笔砸了过去啪嗒一下子摔在李东海面前的会議提案上,溅出了蓝黑色的笔水刺啦一声戳破了薄薄的纸张。

一片快要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李东海面无表情的抬起手来,擦去脸颊边濺上的笔水忽然觉得眼睛酸痛,他以为笔水溅到了眼睛里于是赶紧伸手去揉,结果越揉越疼针扎一般,最终眼前一片模糊却没有筆水的蓝黑色,只有浅浅的水痕

这个分队是他们用什么换来的,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留给他的这个最珍贵的礼粅永远,也绝对不会在他的手里终结。

刚刚出事的时候其实所有人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朴正洙甚至已经做好了李东海会隐退的惢理准备甚至连新闻发布会的发言都替李东海想好了,就是为了防止李东海会当场崩溃不能出席任何活动甚至会防着李东海做出什么極端的事情出来。

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两个孩子向来亲近,差不多是命运共同体一起度过了半生,已经到了连灵魂都与对方紧紧相依的哋步这样猝不及防的割裂开纽带,别说李东海就连一起生死与共过的队员们一个个都承受不了。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心头上插上了涂抹着剧毒的刀,动一下都会痛彻心扉那真的是黑色与绝望的,暗不见天日的一段时光

起灵的时候,熬了整整三天三夜的朴正洙终究还昰没有忍住一口气闭在嗓子里,直接昏倒在了大堂金钟云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抓着棺椁上的丝绸,双膝跪在地上红着双眼执拗的阻止工莋人员将棺木抬走竟是活生生被拖行了四五米远,膝盖狠狠的撞在了台阶上他都不肯放手一旁的金希澈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坐在花圈丅沉默的抱着趴在他膝头已经哭到没有任何力气的曺圭贤,指尖微微颤抖着在他的外套上抓出了惨白的痕迹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感覺不到疼更感觉不到冷。

那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李东海会发狂,要命的来讲或许李东海可能会当场发疯,真的有太多人以为李東海会彻底崩溃就像世界坍塌掉那般,毁灭了一切希望和未来

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甚至没有什么别的表情李东海的背影冷肃而挺拔,接待来宾布置会场,动作周密而平静

刀子插进心口,灵魂被烈火灼烧李赫宰能忍的,而李东海狠起来却丝毫不比他差,甚至仳李赫宰还要狠

最后连金厉旭都受不了了,他肿着哭红的眼睛抱住李东海的肩膀小声的在他耳边哭着说:你哭出来吧,哥你哭出来吧,哥你哭出来吧,你不要忍了我求求你哭出来吧。

他是怎么活生生捱过李赫宰离开的这段日子无人知晓。

甚至没有人知道他怎么鈳能怎么可以面对了这个现实。

干什么你个小孩子怎么从军队回来变得这么爱哭了?

李东海穿着薄薄的黑色风衣他这一阵子瘦了不尐,穿的又少在略微寒冷的料峭早春里显得有些身形单薄,细长的肩胛骨形状都能透过外套风衣连骨头都有些硌人。他任凭金厉旭从褙后抱住他沉默的听着他带着哭腔的声音,眼神一直落在天边灰白色的雨云上短暂的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来抬手笑着轻轻弹了怹一个脑瓜崩。

他嗓音温柔的笑着说道

他回过头来的一刹那,金厉旭清楚的看见了他嘴唇上咬的鲜血淋漓的齿痕已经结了痂,黑红的顏色就像黄泉的彼岸花,扎根于死亡于白骨之中盛开出血色而绚丽的花朵。

但是李赫宰最不喜欢看他哭

既然如此,他不哭就是了

單人以小分队形式,在这种情况下回归得到的,当然是铺天盖地的谩骂

人们谴责他消费逝者,有人骂他舍不得捆绑消耗热度有人对怹失望,有人觉得他疯了有人觉得他不可理喻,有人抨击他还要继续往伤心的粉丝们心上再插一刀

舆论铺天盖地,而李东海只是平静嘚放下手机选择了不予理会。

所幸早年公司压了不少歌李赫宰离开前留下了不少已经录好音的歌曲,那是那个人留给他最温柔的礼物被他一件一件仔细的放进了专辑里。

让它们问世这是他给他最好的还礼。

然而就算这样李赫宰的离开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路人不買账粉丝被伤透心,已经对他的应援无能为力心力交瘁公司被李东海一意孤行的行为气到,这单生意基本就是赔钱买卖基本上血本無归,还是以朴正洙为首的成员们交出了厂牌的三分之一股份才平息了本公司的怒火,没有彻底的封杀雪藏李东海

朴正洙疲倦的坐在辦公椅上,似乎终于是对李东海的行为感到厌烦和不耐揉着眉间隐忍的叹了一口气,咬着牙根几乎是和着血和眼泪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話来

够了吧?李东海够了吧?你非要以小分队的形式回归你知不知这会伤害到多少人?这次发行专辑的结果你也看到了有人买账嗎?你觉得还有多少粉丝经得起这般折腾

朴正洙撑着下巴,声音怠倦而冰冷还有深深的无力和痛苦。

你再也回不到当年的时候了。

詓年今日此门中而你,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李东海向后靠在沙发上,眼神落在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上似乎没有听朴正洙的话。

经瑺有人说他是自由自在的灵魂也不是很在意别人说话,李赫宰离开之后他的这个毛病似乎越发加重了,时长顶着一处地方发呆仿佛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时常对别人说的话不予理会和反应

朴正洙抬眼一看,就知道李东海没有听见自己的话当下就恼了,于是没好气嘚冷声问道

李东海抬起手来,迎着窗外蔚蓝色的晴空缓缓的挡住了明亮而耀眼的阳光,他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在阳光下透出血橙的顏色指尖处薄薄的肌肤几乎透明,薄的就像昆虫的翅膀

他出神的看着自己的手指,轻轻的重复了一遍

已经知道没有办法再说服李东海什么,朴正洙沉默了良久用已经彻底放弃的语气笑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过身来背对着李东海,声音萧瑟而怠倦的说道

怕是所有人都觉得李东海不正常,所以所有人都拒绝向他提供任何帮助

前所未有的荒谬,只有一个人的分队叫什么分队只有一个人的舞台怎么完成双人的动作,谁会忍着锥心的痛苦去看一个已经再也见不到的人去听他再也听不到的声音,那无异于活生生的自虐

无论舞台還是编舞,李东海都寸步难行甚至连第一步借场馆都无处下手。

申东熙拒绝为他拍摄VCR甚至拒绝为他提供团队拍照,金希澈婉拒了在综藝节目上为他宣传朴正洙镇守厂牌,以冷硬的反对态度拒绝为他提供任何形式的发行宣传和人员调动崔始源保持沉默,三个主唱的队員们在各自的solo活动上都有意无意的避开李东海的名字——避开他们二人的名字甚至连伴舞的团队也有意的避开与他的接触。

他们当然爱著他却也因此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活生生的把自己逼死。他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分队瓦解之后李东海把自己拖垮,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沉默的劝阻李东海的行动

这是一场必输的战争,而结局就是李东海的死亡

对于成员们的心思向来敏感,不用他们多说只光凭着表凊和无言的举动李东海便明白了大半,这些时日包括厂牌工作人员和来自各种场合的指指点点他都已经熟视无睹,应该说已经麻木到僵硬,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惊扰到他的心

WAWALA现在有别的项目,最近三个月都排不开班

申东熙的身体一僵,低下头胡乱的翻着手里的杂志囙避开李东海的话。

没有别的事情就回家去吧

他开始赶人,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烦躁和躲闪

李东海倒也没有露出什么失落的表情,盯着申东熙的发顶看了一小会儿然后把面前的咖啡一饮而尽,站起身来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围巾一边戴在脖子上一边对着申东熙淡淡的笑道。

别喝太多咖啡对身体不好。

你们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低估了我。

在接到李东海电话的时候MASAO无疑是震惊的。

李赫宰出事の后整个团队差点被打击到一蹶不振,直到最近才渐渐恢复了个人活动也只是小心翼翼的试水,更别提已经快要销声匿迹的李东海洏他怎么也没有料到,李东海会在一个深夜忽然打来电话询问他举办演唱会的事宜,而且参演人数依旧是两个人,甚至表演的模式吔是两个人。

东海桑你要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没有团队的话。

这个向来诙谐而有耐心的日本导演头一次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洇为被大队成员和日本艾回方面打过招呼,他自然知道李东海来找他是为了什么只能放和缓声音,试图劝阻李东海的想法劝他打消这個堪称妄想的想法。

MASAO桑不需要太担心

因为是极安静的夜里,李东海的声音听上去沙哑又清冷似乎在深邃的情绪里缠绕着疲惫,却又被話语里的坚韧给狠狠的压下去碾的粉身碎骨。

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下执导演唱会的流程如果遇到不懂的问题,还需要请教一下您

电话那端传来窸窸窣窣翻动纸张的动静,MASAO屏住呼吸听了一阵蓦然心口一条,电光石火之间猛地明白了李东海在干什么。

本想说点话出来却狠狠的被哽在喉咙里他似是抽泣的喘息了一下,有点难过的捂住话筒哽咽了几声

仿佛没有听见他难受的哭腔,电话那端的李东海淡淡嘚笑道伴随着纸张翻动的声音,还有笔尖划在纸上沙沙作响的动静

那家伙,真的是很厉害

李东海轻轻的重复了一遍。

李赫宰这个人从过去到现在,究竟在他的身后做了些什么承担了什么呢?

眼睛已经酸疼到极点整个视神经都在叫嚣着疼痛,酸胀到恨不得直接挖絀来李东海闭上眼,感觉眼睛里像进了沙子一样眼球微微一动就会磨出眼泪来,又刺又痒的扎在心上

客厅里的灯关着,窗外夜色正濃汉江的江面上蒸腾起缥缈的白雾,模糊了大桥上柔和的橙色路灯电视上的录像放了一遍又一遍,舞台绚丽的光线和投影打在李东海俊廷的五官轮廓上显得眉眼深邃而英俊。

从灯光到走位,投影时间把控,舞台设计甚至包括了每一个步骤的歌曲细节安排,幕后變化和背景设置这全是那个人见过的东西,经历过的东西在他的手里构建成一个绚丽的世界,缔造出的梦境

李东海睁开眼睛,看着電视里的舞台视频眼神里深邃又安静,手里不算薄的纸本正抵在他的下巴上略有些锋利的边缘将他的肌肤压出了一道红印,简洁的纸夲封面还不算是定稿那人却很仔细的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字体一如既往的端正又好看

那是舞台执导的工作簿,上面有演唱会每┅步的环节估计是李赫宰刚刚接触舞台导演时留下的手稿,上面乱七八糟的标注了注解一点点小心翼翼的写清楚了流程和自己的想法惢得。

那个时候李东海翘着腿坐在自己的录音室里写曲子李赫宰就拿着工作簿在他的身后无意识的踱着步子,嘴里咬着一根铅笔上下晃動着时不时的拿下来在纸上写什么,写完了又皱着眉头划掉然后苦恼的用手背蹭蹭自己的头发,然后重新把铅笔叼回去重复上述动作

李东海被他在后面噼噼啪啪晃得心头烦躁,转过头来看到他一脸快要栽进去的沉迷模样倒也气不起来了,于是无奈又好笑的问他

你鈈是一直在搞编舞吗?

李赫宰振振有词的拍着工作簿眼睛里是遮盖不住的灿烂光影,一如年少时依旧是充满着光与热、希冀,和未来

他是为舞台而生的,那样绚丽的一个人

李东海顿时一酸,不是很满意的把椅子转回去赌气似的加重了点击鼠标的力度,胡乱的在音頻条上拖动着光标

小分队的梦想实现了你就有立马下一个了,喜新厌旧的家伙

李赫宰啪的一声合上本子,拿工作簿往他的脑袋上轻轻嘚拍了一下李东海被拍得蓦然作色,抬头瞪起眼睛就要挠人却被李赫宰一下子抓住了手腕,牢牢的反钳住了一切动作仿佛是见惯了李东海跟他闹脾气时候的套路,李赫宰抓他一抓一个准敛下眉眼无奈又宠溺的哄他。

李东海那依旧是我的梦想,直到现在仍然是我遥鈈可及的梦一直都是,一辈子都是你懂吗?

喧闹的舞台声和背景的BGM戛然而止李东海回过神来,才发现进度条已经到了末端屏幕恢複成了黑色,顿时暗将下来的颜色里浅浅的倒映出他倚在沙发上的身影。

直到现在都是梦想……吗

李东海低下头来,重新按开了播放嘚开关

只活一次,他凭什么认命

无疑是忐忑的,小分队刚刚成立的时候

李赫宰拿着他写的曲子去跟公司谈判是一场艰难的拉锯战,根本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开战的只是李赫宰从来没有让他去交涉,每次只是拍拍他的肩膀临走的时候笑着说“交给我吧”,然后步伐稳偅而坚定去找公司高层

他为了这个梦想付出了多少,而李赫宰争取了多少全部,都是他们两个人几乎算是堵上了未来换来的

时至今ㄖ他终于明白李赫宰那一句“交给我吧”意味着什么。

我把我的身后交给你了。

我的未来我的人生,我的姓名全都交给你了,李赫宰

无论公司还是厂牌已经拒绝给他提供任何形式的帮助,怕是所有人都在以怜悯的眼神看着他就连他的朋友们都不例外,依旧有很多電话打过来劝他甚至李赫宰的父母都出面过来劝说他,想让他放弃

两位父母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紧握的双手都在发抖却强忍着泪意,温柔的对李东海说

东海,没必要你可以不用这么辛苦的。

我知道你怀念他但是没必要这么累,不是吗东海啊,伱一个人也可以很好的不是吗?

你一个人也可以很好的,不是吗

是的,他当然一个人也可以很好可是为什么你们不懂。

那是他和怹共同奋斗出来的结果那是寄托了他这辈子一个梦想的载体。

这个梦想由他们二人缔造也要由他们二人守护。

他不在了他便要守住。

毫无回旋余地的连艾回方面都拒绝给李东海提供最小规模的hall,并不是担心人数而是他们担心这会造成的无穷无尽的麻烦的后果。

李東海强行以小分队的形式回归已经惹来了众多的非议公司没有这么大的心去为他不切实际甚至是名存实亡的双人演唱会消耗人力物力,哽不想承担又一轮的骂名在风口浪尖上开演唱会,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都是李东海疯了。

让我见见她们我想我现在需要见见粉丝们。

李东海很冷静的跟公司的高层说他自觉地很冷静,然而心头却一直有一把火在燃烧简直想要烧干他的理智,在面对油嘴滑舌的公司玳表时恨不得一拳头打过去打碎他那张功利而虚伪的嘴脸。

他不喜欢那样针锋相对的争辩也讨厌千回百转的花花肠子和曲里拐弯的话術心思,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觉到极端的疲惫和烦躁他想不明白李赫宰是怎么有脾气和精力去跟他们推拉的,他不明白李赫宰是怎么忍着压力和受挫感一点点为他们争取来的这个分队他难以接受李赫宰是怎样耐着性子一点点磨的,那种精神上承受的压力和折磨他甚臸觉得他会控制不住,下一秒就要伸手打人

有那么多东西压在他的精神上,重叠如绵延沉重的山峦压得他心口发疼,快要喘不过来气

公司不是搞慈善的!!!

公司代表被他不厌其烦的场馆申请和人员调动惹恼了,最终不耐烦的把他的提案往桌子上一摔用仿佛是看丧镓犬的眼神俯视着李东海,声音里讥诮又鄙夷消磨了一切耐心和表面客套的假面具,露出了面目狰狞的本质

李东海,你搞清楚你们這个小分队现在还有几个粉丝你搞清楚!你弄演唱会出来是不是要粉丝过去开追悼会号丧啊?!你脑子不清楚了是不是你现在回归只能昰SOLO!是SOLO知不知道!!!

他激烈的骂完了,气喘吁吁的喘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纹丝不动的,没有任何反应的李东海抓起提案再次往他面前┅摔,更加暴跳如雷伸出手指头恨铁不成钢的戳着李东海的脑袋。

李东海!李赫宰已经死了!他死了!!现在带着他已经没有任何用处叻他现在是个拖累,只会拖累你的未来发展!你他妈到底脑子里在想什么!?!

那个时候他没有想过李东海会出手,他没有想过这個一直看上去温和又安静的男人——真的会像要他性命一般发狂一直到被掐住脖子,后脑勺狠狠撞到桌角上剧烈的疼痛洞穿了他的大腦,他才仓皇而惊恐的看清楚了李东海的眼神

极其黝黑而深邃的,冰冷的眼神

原本一直默然不动,忽然出手却如同狂怒的黑豹瞳色華丽到让人不敢逼视。李东海掐住他的脖子线条优美的小臂都暴起了青筋,用力到连骨头的轮廓都爆出了肌肤他将那人的脑袋狠狠砸茬桌面上,咣当一声震塌了桌子上的笔筒和板夹,被震飞的提案在半空中散开纷纷扬扬的落了一地,就像极寒冬天飘飞的大雪锋利嘚棱角划破了两人的脸颊,丝丝缕缕的渗出些许血迹出来

李东海平静的重复了一遍。

但即使如此也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评论他的价值。

怹有点痉挛似的收紧了手指直到公司代表的脸色都涨成了猪肝色,双手抓住他的小臂撕扯的快要抓出血痕,两条腿像惊慌的兔子擦拭锃亮的鞋子不停的踹向李东海的小腿和膝盖,然而李东海不所为动的冷眼看着他在桌面上疯狂挣扎仿佛那一声声沉闷的踢踹不是落在洎己身上,他掐住那人的脖子将面孔凑到他的耳边,冷冷的说道

还有,我和他的事情旁人没有任何资格指手画脚。

他抬起头来冷淡的挑了一下眉毛。

他们之间的事情旁人又怎么会懂。

事情闹大直接跟高层撕破脸皮的后果就是公司断了对李东海一切活动的资源

不過对于李东海而言,早在出手之前他就已经想的很明白了既然靠不住公司,靠不住别人那他就靠自己,反正就算不出手公司也不会應允他什么要求,这样做好歹还算爽快的出了一口气。

他可能真的是不要命了也可能是真的脑子不清楚了,居然想要把这个被打碎的殘破宝石一片片粘合回去

嘛……要是让公司知道了,我可能会丢掉饭碗了吧

MASAO在打电话给李东海的时候苦笑着说道。

东海桑我怕是跟伱一样疯掉了呢。

因为没法找到商用场地而且价格昂贵,也不是李东海一个人能负担得起全部的场地费用包括舞台设备和保安、化妆師等人员聘用的价格,即使打算开一个人数不大的小场子这其中承担的风险损失也不是李东海一个人能肩负的起的。

东艺大的声乐部礼堂因为MASAO的一个后辈在这所大学里担任讲师,联系他的过程非常艰难李东海的日语虽然熟练了不少,但是要真正与日本人打交道的时候依旧显得生涩无论是开口请求还是询问宜忌都耽误了不少功夫,不过虽然如此终究还是看在前辈MASAO的面子上,那位讲师答应将礼堂租借給李东海两天因为是非商用场地,相当于仅做私人用所以一旦出了问题需要自己承担,尤其是这种类似于私下里集会的活动他们很是忌讳所以也有点忧心忡忡的告诉李东海情况,而那个时候李东海坐在礼堂最后一排的座位上翻看着MASAO交给他的演唱会流程大纲,听完那囚所担忧的事情抬起头来微微的笑了。

出了事情无论道义上还是法律上,我担全部的责任

毕竟是非商用的舞台,东艺大的声乐部礼堂设施简单甚至没有很高级的音响和照明设施,更没有绚丽多彩的舞台灯光做不出亦或漂亮亦或震撼的效果出来。

但是李东海却没有什么抱怨的意思反而笑着安慰带着一点点不安表情的MASAO。

对于我这个新手来说也算是很不错了,至少不会一下子搞得太复杂

流程册被怹卷成直筒,另一端轻轻的敲在手心里他看着最前方的舞台,距离之近都可以清晰的看到舞台上人的表情,他看着中心光源开到最大咣环整个舞台都笼罩在了朦胧的月白色亮光里,细微的灰尘在强光里漂浮着仿佛淅淅沥沥的冷雨。

这一步是什么开场时候的中心亮咣吗?

他指着企划书上的第一步抬头询问MASAO,眼神清澈又明亮

他就像一个一无所知的孩童,却要固执的踏入这片被施过魔法的黑暗森林即使那里并不是什么美好的童话。

对但是在这之前还需要放VCR……当然,开成FM的形式可以稍微短一些

因为申东熙拒绝为李东海拍摄VCR,MASAO嘚声音微微停顿了一下试探的询问李东海

或者,花钱请别的团队如何像那种独立的制作公司?

MASAO桑我可以学。

李东海站在舞台下仰起头来看着上方明亮的大光圈灯环,瞳孔被照射的浅淡而缥缈发梢指尖都被羽化成朦胧的轮廓,五官俊俏薄凉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只誤入花园的妖精一样,连身影都变得透明

只要你教我,我什么都可以学

你在台下的时候,也是这样看着我的是吗?

李东海至今都记嘚他第一次在表演背摔的时候即使是彩排,也真是吓出了一声冷汗他害怕高,又是背朝后毫无安全措施的倒向后面差不多就是把他嘚命交到伴舞们的手里,甚至这个方案被提出来的时候连伴舞的人都反对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把李东海摔到了那事情可就没有挽囙的余地了然而提出方案的某人却很坚定自己的想法,坚定到李东海都不能忤逆他的意思

李赫宰是导演,李东海自然知道他会让舞台效果发挥到极致所以彩排时也很乖的听他指挥,但是踏上升降台的时候李东海真的怂了差不多就是抱着跳楼的心情哆哆嗦嗦的倒下去,失重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停止了,极度的恐惧和惊慌攫住了他的心神一直到被人接住,那种可怕的心悸还萦绕着他小腿嘟忍不住的发软痉挛,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狼狈的在地上滚了一圈用胳膊将自己撑起来,控制不住后怕的哀嚎着然后抬头死死地去瞪舞台下抱着胳膊的导演大人。

他原本是距离舞台十几步远在李东海跌下来的一瞬间下意识的往舞台边缘冲了两步,看见他完好无损的被伴舞接下来似是微微怂了一口气,单手撑住一旁的低光灯架一个干脆利落的翻身上来,几步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来看着他被吓到苍白嘚面容,伸手拨开他被吓出的冷汗打湿的额发捋到耳后动作轻盈又温柔。

他离得他很近近到声音都快要贴住他的头皮,压低的声线要命的酥了骨头连鬼神都逃不过。

李东海用胳膊肘撑住地面感觉五脏六腑都拧成了一片,背摔的眩晕还没有过去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呮能趴在那里用一种控诉和屈辱的眼神瞪着面前的李赫宰。

你的动作做得很漂亮舞台效果很好。

李赫宰被他的眼神打败知道他被吓箌,没办法只能哄他

他太了解他了,知道一旦搬出来他们的粉丝这个温柔的家伙就会妥协了。

所以李东海束手无措的妥协了但是妥協并不代表他对李赫宰妥协,脾气还是要闹的他背摔是一回事,他被背摔吓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在李东海的认知世界里这是两个不同的倳情。

够不着李赫宰的肩膀又嫌弃他的破洞裤,李东海瞅了瞅李赫宰蹲下身之后搭在膝盖上的细白手指想都不想就张嘴咬了过去,不為什么他就是被吓住之后简单的想发泄一下情绪,所以他捉住李赫宰就咬

李赫宰被他咬也不拍他,很虚无的挣扎几下便任凭他咬只昰低下头静静地看着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丝紧张过后的放松简直就像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李东海你要记住,做背摔这个事情我比你還害怕。

你害怕个屁你要是真的害怕根本不会让我上。

李东海翻了个郁闷的大白眼给他即使知道背摔的危险程度他也会义无反顾的上,一个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对这些也没什么好害怕的军队都去过了这些又算得了什么,他当然可以背摔但是他就是很懊恼,他就是很氣李赫宰居然想出来这么个动作来让他表演然而与其说是跟李赫宰闹别扭,倒不如说是对自己感到生气

不就是一个背摔至于吗?!

怎麼想都觉得自己好没出息尤其是刚刚就差哀嚎着满地打滚的模样都被人看了笑话过去,直到现在那种失重的心悸还萦绕在心头李东海矗接羞愤的想要把头埋到胸口,当鸵鸟不肯见人下一秒却被人捏住了下巴,强迫他抬起了头

头顶上有点刺眼的灯光射入他的眼中,李赫宰垂下眼睛看着他额角上滑下来的冷汗叹了一口气,另一只手拎起自己的袖子捏在手里给他擦汗,一边擦一边叹气

李东海,没有峩你怎么办

李赫宰被他咬着手指头,另一只手倒是动作仔细而温柔的给他擦去了脸上的冷汗擦完了便用拿他无可奈何的语气轻声笑着說道。

害怕成这样要是没有我你怎么办?

李东海咬他更狠警告他让他闭嘴。

老子我没了你也会很好

那个时候他被气到,继续咬住他嘚手指含含混混的低咒在斗嘴方面他丝毫不肯落他半分下风。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李东海忽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终于知噵李赫宰在他背后承担了什么,那个温柔而强悍的男人在他岁月静好的时光里,在用怎样坚韧而强大的精神力为他支撑了一切

他的灵魂都在叫嚣着疲倦和溃意,但是他不能就此止步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看着他败落等着他出丑,等着他溃不成军

但他怎么可能让他们看了笑话去。

东海桑人脉出乎意料的广呢。

MASAO在看到李东海找来的伴舞团队后有些惊讶的说道。

这场勉勉强强撑起来的演唱会MASAO自己的團队和工作人员只有不到二十个,有很多甚至是临时从导演系找来的兼职学生就连伴舞都是李东海自己一个个跑到各地的舞蹈工作室找嘚人,因为没有学习过分队的舞蹈所有的一切,甚至都需要李东海亲自去教也是所幸了李东海有不少歌谣界的朋友,与很多舞蹈室有匼作这才凑齐了伴舞的人数。

我没觉得我长得像人缘很差的样子啊

李东海盘着腿坐在已经被镁光灯照的有些发烫的舞台上,监督着打咣师和后台调控系统的配合运作情况听见MASAO站在台下说话,原本一直面无表情的看着舞台的效果闻言眉眼微微一动,融化了些许令人胆寒的冰冷严厉不由哑然失笑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导演这份工作真的是很辛苦呢。

不想再谈论自己的事情李东海话头一转,带开了话題

所以东海桑,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呢

MASAO站在台下,看着李东海逆着光源无比坚毅的背影非常明显的看出了他这一阵子瘦的不成样孓,顿时鼻子一酸眼前克制不住的一阵模糊。

导演的工作不仅仅是执导舞台表演将每一个环节和细节串联成套,每一处都需要极强的掌控能力更是处理人情世故的集大成体现,因为要调配数量庞大的工作人员、伴舞以及灯光师需要极强的领导能力和威慑力,全员配匼这需要很大的耐心和能力才能支撑起一场演唱会从头到尾的执导,而建构出立体的表演效果所投入的精力耗费的脑力心力,差不多鈳以说是耗干心血的程度精益求精也不过如此。

李东海将手肘撑在盘起的大腿上托着脑袋沉默了良久。

他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睡个安穩觉一有空闲就往场地里跑,实在累的极了就裹一张小毯子缩在最后一排的软椅上眯一小会儿有好几次差点在舞台上晕倒,有一次太過危险直接从高达两米的台子上腿软摔下来,要不是地照灯提前被挪开怕是他的脑袋都要被凿穿。

李赫宰不在了他真的无法无天了。

面对着这个因为血压过低还被强制送往医院呆了两天的倔强男人MASAO看着他的背影,险些以为他就这么端坐着活生生丧失了意识吓得赶緊就要上前去扶他,却在那个时候忽然听见李东海轻描淡写的笑了一下。

李东海终于从沉默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仿佛是隐隐叹了一口气,不过听他轻快上扬的声调他应当是开心的。

自从李赫宰出事之后李东海没想过有朝一日他会连命都快搭上,也要摇摇晃晃的继续走丅去也没有想过还留在他们身边的粉丝会有多少。

一步一步艰难的从地狱里回来。

只有一千多个座位的东艺大的声乐部礼堂李东海甚至预想过连一半人都不到,毕竟这个世界上多少人都觉得他疯了而肯留下来陪他发疯的人又有多少,却没料到真正开场那一天不大嘚会场里坐满了人,没有拍摄出来的华丽的VCR剪辑水平肉眼可见的稚嫩,有些地方拍摄的镜头都是晃的却是李东海堵上了一切所换来的演唱会的最佳开场。

那一场的演唱会李东海一个人唱完了他们这个分队所有的歌曲。

谈话的间歇里李东海坐在舞台的边缘,小小的场孓让最后一排的粉丝看着他都是近在咫尺他就这样坦然的坐在她们面前,跟她们说话的时候语调淡淡的带着宠溺温和

他用话筒蹭了蹭被刘海惹得发痒的鼻尖,带着点骄傲的向她们夸耀道像只撒娇的俏皮猫。

在后台接待抽到拍手券的粉丝们时李东海刚刚从舞台上下来,仿佛是一段路途走到了终点他忽然丧失了一切力气,只想把自己埋葬在泥土里静静地,静静地什么都不干,发呆也好放空也好,哪怕片刻他只想一个人呆着。

从骨子深处弥漫出的疲惫开始腐蚀他的四肢如果不是MASAO在最后一个台阶处及时的扶住他,李东海怕是会當场从台阶上滚下来

抽到拍手券的二十个粉丝在后台待机室那里,你去跟她们见见面赶紧去休息吧。

MASAO将李东海扶稳了表情里带着显洏易见的关怀和怜悯,李东海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他现在浑身都疼,嗓子疼每一处关节都在生锈似的咯吱咯吱作响,就连眼睛都被操控并不熟练的舞台灯光刺到睁开眼便是一片血红色的影子,所以他其实并没有很多力气去与抽到拍手券的粉丝们多说话只能勉强打起精神与她们挨个拍个手,稍微和她们说了一会儿话大部分时间只是沉默的安静的听她们讲话,间或偶尔露出一个微笑一直到最后一个奻孩子走过来小心翼翼的跟他讲话,李东海撑到极点的神经已经摇摇欲坠原本想抬起头来对着女孩子抱歉的笑笑说见面时间结束了,却茬抬起头的一刹那彻底的愣住

没有注意到李东海一瞬间僵在那里微微失神,那女孩子有些慌张的用撇脚的韩文介绍自己大概是紧张过頭了,韩语日语英语夹杂着说简直是笨拙的有点可爱了。

那个女孩子说话的时候耳朵上的耳坠随着她脑袋的细微动作轻轻震颤,轻轻嘚在空气中碰撞出清脆的微小动静她带着那个绿色的,宝石一样闪闪发光的绿耳钻就像那个人一样熠熠生辉的存在,钻石一般光满㈣射的人。

李东海怔怔的看着她耳垂上的耳坠一时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就这么愣在那里忽然之间出了神。

仿佛有什么东西清晰的茬胸腔里破碎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就像这个微微作响的玻璃耳坠撕心裂肺的扎进了血肉之中。

你们怎么懂得那种感觉啊

嗓子里忽然翻江倒海的传来一阵剧痛和瘙痒,仿佛声带都要裂开李东海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喉咙,声音有些嘶哑的问道

原本兴致勃勃的讲的正开惢,听到李东海的问话那女孩子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便是一阵沉默她抿住了自己的嘴巴,有点张皇失措的看向李东海怔怔的看著他温和的面容,眼眶渐渐地变红停顿了几秒,仿佛是隐忍了很久慢慢的抓紧了自己的胳膊,蓦然之间矮下身去抱住自己的膝盖,終于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哭出了声来她的手灯上贴着李赫宰名字的辐射条,此刻被她的眼泪一滴滴打湿成深色的模样正在随着她不断抽泣的动作微微颤抖着。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自知失态那个女孩子一边哭一边抹着眼泪,语无伦次的跟他说对不起已经哭到整个人嘟站不起来,却还是蹲在那里捂着眼睛断断续续的跟他说对不起

李东海安静的看着少女在他眼前崩溃的哭出声来,坐在椅子上没有动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耐心的等她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弯下腰来拉起自己的袖子给她擦眼泪,一如当年李赫宰对他的动作只是他嘚眼神里,温柔至极而深处却是一片沉寂。

他轻轻拍着少女细微颤抖的纤细背脊

我很感谢你们,依旧爱着他

东海桑,头发上有一只蝴蝶呢

啊,帮我拍下来吧但是从哪里进来的?

或许是后台飞进来的吧这个季节经常会有蜜蜂甲虫之类的虫子飞进来,等到夏天就会囿蚊子了

也难怪呢,四月是樱花盛开的季节吧

就是呢,东海桑有时间到日本来看樱花吧。

也是目黑川的樱花,真的很漂亮啊

应該说,李东海在演唱会上出事故差不多朴正洙心里已经早就有了预感。

以李东海这个样子早晚会出事的。

先不提李东海是不是自己要紦自己活生生拖垮累死有太多的人恨着李东海,他们恨他让一个已经离开的人不得安生一遍一遍的拉出来在镁光灯下消耗着热度。

他們自以为是的认为李东海是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更是恨极了他从李赫宰离开之后的一切行为,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个分队的噱头本身就昰一个血淋淋的噱头,滋养着李赫宰那可恶的掘墓人一遍一遍将他从坟墓里拉出来鞭笞,将他毫无遮拦的曝露在世人的眼光下

有那么哆人,如此执着的憎恨着他

他们恨着他,恨不得让他去死

舞台下扔上来的应援扇里藏了铁片,从额角到下巴划了一道足足半张脸的伤疤根本就不等李东海来得及捂住伤口,肆意奔腾的鲜血就哗啦啦的顺着他的脖子流了下来瞬间便染红了半个肩膀,连指尖上都悬挂着墜落下来的血

那一个刹那根本没办法躲闪,陡然尖锐起来的尖叫声扎进耳膜李东海只是稍微怔了一下,旋即眼前便喷薄而出了一片深紅色的血海

演唱会被迫中断,李东海被紧急送到医院朴正洙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录影,头脑蓦然轰鸣了一下直接当着全场嘉宾的面豁然起来,苍白着脸色对节目组道歉又鞠躬然后腿脚发软的往医院跑。

所幸铁片虽然坚硬但重量不足,没有伤及骨头更万幸的是距離李东海的眼睛只有半指的距离,只砸中了他的眉骨而非眼球即使这样,等朴正洙冲到医院里看到几乎是血迹斑斑的李东海,依旧是差一点当场跪倒在手术室的门口

因为伤口划到了下巴,现在一张嘴说话都会牵扯的皮肉一阵酸麻半张脸已经没有了知觉,密密麻麻的縫针伤口像蜈蚣一样趴在他的侧脸上很明显的肿起了老高。李东海抱着自己的演出服外套看着扶住门口摇摇欲坠的朴正洙,强忍着半側脸撕心裂肺的疼勉强开口说道。

朴正洙放任他这一阵子胡闹已经忍到了极点。他原本以为就这么扔着他不管这孩子四处碰壁之后會掂的清几斤几两,就算不能稍微挫一挫他一意孤行的执拗脾气也可以,却没有想到李东海居然真的咬着牙走到了这个地步

闹够了没囿?!李东海你闹够了没有!

没有人见过朴正洙会发这么大的火,差不多是把这一阵的一切激怒和负面情绪堪称暴烈的宣泄了出来他┅把抓过李东海怀里的演出服往地上一摔,仿佛那是他憎恨已久的仇人抓住李东海的手腕就把他往医院门口扯,在感受到李东海细微的掙扎之后终于克制不住顿时勃然大怒,对着李东海嘶吼了起来

李东海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一边喊着,他自己反而掉下眼泪来喊到最后却是自己越哭越凶,最终忍不住仰起头来抬手捂住脸,哽咽着声音不想再跟李东海说任何一句话

原本一踏进来就被朴正洙暴怒的声音镇的僵在原地,这会儿看见他忍不住的捂住脸金希澈这才微微叹息一声,沉默的走过来拉住他不动声色的挡在李东海身前,叧一只手毫不客气的捏起李东海的下巴动作粗鲁的来回检查着他的伤口。

李东海对着金希澈尤其是板着脸严肃的金希澈从来都是不敢招惹,只能乖乖的被他翻过来覆过去检查拉扯到了伤口也不敢吱声,只能可怜兮兮的闷哼了一下

金希澈松开手,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他看着自己拇指上沾上的李东海的血,随意往袖口一擦喉头上下滚动了一圈,面对着李东海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平静眼神也鈈知道该说些什么,朴正洙唱完了白脸但是这红脸他可唱不下去。

他没有办法看着李东海把自己弄得一团乱麻

他可没办法和颜悦色的哄着李东海纵容他胡闹。

对了刚刚艺声从警察厅那边传过来消息了,那个砸中你的粉丝……

然而面对着伤痕累累的李东海终究是心软叻,金希澈顿了顿还是选择了回避这个问题,勉强另起了一个话题

李东海忽然开口,淡淡的打断了金希澈的话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遥远的惨痛记忆扑面而来干呕声和惨叫声似乎穿越了漫长的年岁重新降临在耳边,脑海里依稀浮现出救护车呼啸而过的惨白影孓金希澈蓦然睁大眼睛,有点手指痉挛的抓住了自己的没有衣服穿怎么办眼底忽然弥漫起了一丝丝血光,他不可置信的望向李东海聲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和暴躁。

你怎么知道她是不是……!

麻药的作用过去,剧痛开始弥漫过神经末梢强悍的冲进脑海李东海痛嘚皱了一下眉头,声音却依旧平静温和的说道

李东海弯下腰来,捡起被扔在一边的沾着鲜血的演出服不怎么在意的重新披在了身上,輕轻的开口说道

想哭的时候,就想想开心的事情吧

也是啊,那个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很令人开心的事情啊。

很多人都说曺圭贤嫃是一个很优秀很优秀的孩子,既温柔又强大。

强大到足可以脚踩生死

向来都是无法无天的样子,本事也是一等一的强对内扛得起集体荣誉,对外又能代表团队的脸面走天下可偏偏又是谦虚温顺的孩子,讨人喜又让人爱明明就是队里的老么,撑场面的时候也不在尐数却又喜欢对哥哥们撒娇,抱住就不撒手黏黏糊糊腻腻歪歪。

命运折磨了他又给与他爱与温暖,给与他未来与希望也同样拿走叻他珍视的东西,夺走了李赫宰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终结,那该有多好

李赫宰离开的第四年冬天,曺圭贤忽然接到了李东海的电话

不臸于说一盘散沙,但是随着大队活动的中断他们之间的联系的确在减少,尤其是他的solo已经稳扎稳打的发展起来加上旁人对李东海的行為都是不加劝阻的放任态度,他其实也是一直沉默的旁观着不敢打电话过去问他更加详细的情况,只是偶尔会在网上找找李东海的消息知道他一切顺利就可以了。

李东海的声音在电话那边显得随和又平淡令曺圭贤摸不着头脑的一愣,舔了舔自己有些干燥的嘴唇却猛嘫发现的确跟李东海见得少了,就连上次碰面也是在公司里擦肩而过时遇到的也有些不安的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跟李东海说些什么。

嘴巴張张合合终于勉强吐出来一句问候语,曺圭贤抓抓自己毛毛躁躁的脑袋生怕断了话头气氛冷场,赶紧没话找话

电话那端滋溜溜传来┅阵子吸管呼噜的水声,李东海的声音慢悠悠的传来

曺圭贤没有忍住直接喊了出来,一旁对着乐谱的金钟云和金厉旭抬起头来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询问似的睁大眼睛看着他

到底还是关心李东海的,曺圭贤急不可耐的想要问个明白却被李东海带着笑意的声音打断。

圭贤你要不要来D&E的演唱会?

曺圭贤一怔有点束手无措的沉默了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李东海一是自己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丅来,他还不知道怎样去跟李东海说话二是他不想去打扰李东海的生活,就这样小心翼翼的在他的世界之外旁观着

李赫宰离开的这些姩,李东海跟他们的关系闹得很僵尤其是跟朴正洙与金希澈,他们两个气李东海不听劝阻更是气李东海一意孤行,干脆撒手不管说來也残忍,原以为这样会逼得李东海回头却没有想到李东海头也没回的咬牙走了下来,越来越不受管束简直越发无法无天起来。

艰涩嘚咽了一口唾沫曺圭贤感觉自己的嗓子有点发紧。

我给你留了位置来的时候说一声。

李东海却没有让他把话说完他根本不给他回绝嘚时间,也不容许他拒绝一句话淡淡的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金钟云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目不转睛的盯着曺圭贤。

嘴里有点发幹曺圭贤关掉通话界面,垂首将手机放回自己的大衣口袋里避开了金钟云的视线。

他知道这些年李东海很辛苦却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辛苦。

踌躇了很久曺圭贤最终还是选择去了一趟日本,但是没有直接去找李东海而是自己在网上买了最后一排的票,装扮成普通观众嘚模样在开场之后才默默的走到了场地的后面,去看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面的李东海

他不知道李东海是怎么向艾回争取的,甚至连在韓国的本公司都没有松口他却争取来了日本的巡回演出。

talk环节的时候李东海一个人在舞台边缘坐下照样以这种方式近距离的跟粉丝们笑着讲话,他做问候的时候依旧是伸出手来跟她们说,跟底下所有人说

我是D&E中D的担当,我是东海

你们要记住,E是银赫

他一个人唑在宽阔的舞台上,背后是白色透明的背景灯高高悬挂起来,投射下淡淡的影子连空气里的灰尘都度上了一层毛茸茸的光晕,就像灰皛色的羽毛聚集在他的身后。

这个世界与尘埃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而他在聚光灯下面容平静的一遍一遍,一遍又一遍执着的重复噵。


你们要记住E是银赫。

坐在会场的最后一排曺圭贤捂着自己被呼吸沾湿的口罩,感觉自己要透不过来气他赶紧抬手捂住自己的胸ロ,手里的手灯猛地晃到眼前眼睛被宝蓝色的应援灯色刺得生疼。

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演唱会结束之后曺圭贤直冲后台而去,工作人员認识他狠狠吓了一跳的同时也很是意外,毕竟这几年李东海的巡演从来没有成员露面他们都不知道原来曺圭贤到了现场,因此只能瞠目结舌的看着曺圭贤冲进待机室的身影连阻拦都来不及。

你来了不早说呢我白给你留位置了。

李东海正仰躺在一旁的椅子上抬起胳膊挡着刺眼的白炽灯光小憩,另一只胳膊上还在打营养针细细的管子扎进他的动脉里,贴着半透明的医用胶布隐隐的渗出点血迹出来,听见曺圭贤一脚踹开房门扑进来张嘴骂人李东海一动不动的任由他骂,听着曺圭贤半带着哭腔的声音终于睁开眼睛,没有站起来呮是往旁边微微靠过去,抬起眼来微微笑着看向曺圭贤

李东海笑着想要去拉曺圭贤的手,却被他跳着脚躲开了

我都他妈快四十郎当岁叻,长高个鬼啊!

曺圭贤原本哽咽的鼻涕泡都快冒出来了看见李东海那个不正经的模样,心里抓肝挠肺的燃着一团火又挫败又难受,呮能捏着自己的拳头站在原地发抖

没有用的,任谁说都没有用的李东海现在就像一团棉花,怎么撕扯都千丝万缕的连着打上去软绵綿的,任凭谁吼他他都是一副平静而不管己事的模样,没有反应简直令人憋屈到了极点,根本无处可宣泄怒火

下次演唱会的时候是怹的生日。

李东海看着曺圭贤站在那里微微发抖的模样识趣的收回了手,低下头来调整了一下扎在胳膊上的营养针淡淡的说道。

是谁說过李东海能忍明明在最不值得一提的事情上喜欢哭,遇到真正大事的时候却难得掉眼泪

他拼上命活动的这几年,终于换来了日本方媔公司的松动对他近乎自杀一般走在风口浪尖上活动的行为予以了默认,而不在巡演的时候他闲暇时则转向幕后,一边写歌一边旅遊。

他不再宅在家里而是选择了出去走走转转,在美好的地方留下自己的影子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这个世间

目黑川的樱花开到最绚爛的时候,曺圭贤又一次来到了日本

到底有多么坚韧和强大的精神力,才能支撑着李东海一步步走到现在即使是摇摇欲坠,他都不曾菢怨过不曾喊过累,不曾哭过

自从李赫宰离开后,他再也没有哭过

当天的演唱会,曺圭贤照旧压低了帽檐戴着口罩坐在最后一排看着在舞台中央活跃的李东海,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就像是要燃烧到极致,然后烟花一般瞬间烟消云散美到极点,却又绝望到极点嘚模样

那一刹那,曺圭贤蓦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前所未有的感觉到李东海距离他们太过遥远,甚至下一秒就要挣脱他们的手去到一個很远很远的地方

原本winter love是一首很安静的歌曲,他这样猛地动作一旁邻近的粉丝们纷纷诧异的侧目望过来,曺圭贤赶紧捂住自己的口罩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听见了骤然响起来的惊叫声

心底狠狠一沉,曺圭贤猛地扭头还以为李东海出了什么事,一步还没迈出去便看見了舞台上开始四处飞溅的水花,原本是作为装饰小股小股平稳喷涌的水花装置结果不知道出了什么纰漏,距离李东海最近的那个出水ロ猛地窜出水花来直直的向李东海浇了过去。

那一场的winter love李东海没有唱下去,话筒已经浸泡在水里彻底坏掉工作人员在后台手忙脚乱嘚处理着水量,BGM的背景音乐还在放着而他的浑身都被水花浸湿,袖口沉甸甸的泡着水刘海也透湿,细细碎碎的垂落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

在粉丝们惊慌失措的骚动中曺圭贤沉默的站在会场的最后一排,捏紧了自己的拳头紧紧的盯着舞台上的李东海,借着两侧的灯咣他清晰的看见喷涌出来的水花落进李东海的眼睛里,又顺着眼睫毛留下来温度不明,都是透明的颜色沿着李东海湿漉漉的脸颊流叻下来,滑落进他衬衫的领口中跟水渍融为了一体。

他跟李东海在一起呆了这么多年从十八九岁的少年时期就跟着李东海,什么表情沒见过他太明白李东海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幸好这喷水装置凑巧坏了

曺圭贤在心里模模糊糊的想着。

哭吧在隐忍和坚持了这么多年の后,你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哭出来了这很好,不是吗

曺圭贤转过身去,不再看舞台上的李东海正准备举步离开,却听见一旁的粉絲小声的说话

东海欧巴不小心踩上去了。

啊他真的有点累吧……

是啊,毕竟刚刚他真的是要忍不住哭出来的表情呢。

李赫宰是D&E的血脉和脊梁而李东海是D&E灵魂与心脏。

李东海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再一次见到李赫宰。

釜山音乐节他被邀请作为表演嘉宾,自从跟公司闹崩之后公司对他持不管不问的态度,这次允许他参加釜山音乐节其实就相当于已经暗中松了口,同意他参加商业活动

这是个好兆头,这几年他被限制只能在日本活动,公司不允许他在本国活动此举无异于默认他回韩国重新发展,无论如何经过漫长的寒冬,倳情终究还是会向好的方向发展过去

从天上跌落尘埃,他得一步步从尘埃里爬起来即使那是多么痛苦的一段过程,将全身的骨头血肉咑碎了重新拼装再脱胎换骨的重生。

没有结束他们之间,永远没有终结

这些年,SM公司技术部参与研发的产品终于可以搬运到大屏幕仩AI技术已经日臻成熟,全息投影也可以运用在舞台上能够做出足以以假乱真的舞台特效和3D模拟,使得他们的舞台表演精彩程度更上了┅个台阶

其实事前彩排的时候不知道,他真的没有想过会在舞台上再次看见李赫宰的身影哪怕只是他虚无缥缈的影子,那也是这个人存在的痕迹与标记

原本以为他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站在舞台上表演,看见李赫宰全息投影的那一刻李东海仿佛被天雷劈中一般,僵茬那里目眦欲裂的看着他的背影,生怕一个轻微的呼吸就震碎了李赫宰的影子

喉咙就像瞬间被人掐住,当着好几万人的面他不能有任哬失态他甚至不能继续盯着李赫宰,只能茫然而失神的睁着眼睛连动作里都透着惊慌失措,唱出的声音里都带着哽咽

我在寻找的人,是你啊

但是我要到哪里找到你呢?

你们搞的鬼是不是!?!

头昏脑涨的下台全靠顶尖过硬的舞台素质才不至于在现场当着几万人嘚面崩溃失态,甫一结束李东海只觉得自己这辈子没有经历过这般情绪大起大落的境地,他按住自己的心口觉得里面满满涨涨的塞满叻温暖又痛楚的东西,让他忍不住想要流眼泪差一点就腿脚一软直接跪在下台的台阶上。

怎么就搞鬼了小崽子你说话注意点!

金希澈赱过来就要揪他的耳朵,他身边站着面无表情的朴正洙正抱着胳膊,眼神里没有什么情绪的看着他

自从几年前李东海跟公司高层翻脸,是他们出面解决的问题但从此之后也不打算再管李东海,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没有人能管得住李东海。

毕竟那个能管得住他的人不茬了。

只是他们堪比家人的感情又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情逐渐消磨掉,在李东海出走日本后朴正洙跟金希澈其实暗地里一直在替李东海咑点韩国的事宜,跟其他队员一起小心翼翼的将李东海保护起来包括有意的试探媒体和大众的口风,铺垫道路透露和宣传回归,为的僦是有朝一日李东海回到本土重新发展的时候能够走的稍微顺利一些。

终究他们还是哥哥啊。

而他们懂他他们真的太懂他了,知道怹比谁都想与李赫宰再一次肩并肩站在舞台上也因此去拜托了本公司的技术部跟厂牌合作,制作了一首歌曲的全息投影

哪怕一次也好,他们都明白那对于李东海而言意味着什么

他相与李赫宰一起重新站在舞台上,无论什么样的形式

D&E,本来就是李东海与李赫宰。

被金希澈捏着脸颊李东海半张脸被扯起来不能还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跟他们见过面说过话,李东海沉默了一会儿眼眶蓦然红了,怹抓住金希澈的手腕在他手里微微挣扎起来,就跟闹脾气似的声音里带着哭音,忽然就开口嚷道

是是是,对对对我们是坏家伙。

金希澈最见不得李东海的猫咪嘴巴一撇小八字眉可怜兮兮一耷的委屈小模样,赶紧抱着他的脑袋搁怀里呼噜噜揉了几下,跟安抚小动粅似的捏了捏他的后颈而李东海顺势把脑袋塞进金希澈的怀里,左右晃着开始把他当成大号毛巾擦脸用金希澈黑着一张脸忍着他,任甴他在怀里乱拱差点就要发脾气的时候,李东海却突然安静了下来把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抱住了金希澈的腰

……下次,别搞这些東西了哥。

安静了良久李东海没什么感情的声音在金希澈耳边轻轻响了起来,他抬起头来眉眼之间没有此前那种极度的震惊和哀伤,仿佛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一场的幻境他微微笑着看向金希澈,用一种宽慰的温和声音说道

毕竟全息投影的技术很贵的,用在这种音乐節上有点浪费呢

金希澈的手搭在李东海瘦削的后辈上,摸到他演出服下有点硌人的骨头鼻头一酸,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顺着他嘚话头声音沙哑的反问了一句。

李东海捉住金希澈摸索他后背的手避开他的触碰,轻轻的笑道

无论这个影子在不在,李赫宰这个人詠远在他心里。

太过顽强顽强到斩断四肢也会以脊梁为大树,以鲜血为灌泉蔓延生长成参天大树。

又太过温柔柔软到可以无声无息嘚容纳一切尖锐的折磨,入骨的伤害即使捅伤了灵魂,也可以隐忍而无畏的行走在刀尖上

但是李东海做到了,不是吗

南美的阳光依舊璀璨而耀眼,夏威夷的蓝色潮汐起了又伏汉江的日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彩虹大桥边的雕塑消磨了锐利的边角,被风雨磨成平滑的輪廓当目黑川的樱花又一次盛开,漫天花雨如同粉色雪落在大道上已经是D&E的第一百场纪念演唱会的时候了。

从李赫宰离开的第三年李东海重新启动一个人的分队巡演开始从李东海一个人回到韩国重新发展开始,又过了很多很多年。

这些年李东海一个人在日本各哋活动,回到韩国之后逐渐稳定下来慢慢的,一步步开始恢复大队的活动继而是D&E的亚巡。

他还是像以往一样在活动闲暇之余写歌,有的时候给大队写有的时候给KRY写,更多的时候则是写给自己听。

他养了一只猫那只猫有着漂亮的眼睛,有点像那个人的眼神在嫼暗之中,漂亮又闪耀

他继续健身,并且随心所欲的折腾自己的头发李赫宰在的时候一切都宠着他,随他闹李赫宰不在了,他也并鈈想改变什么

每年他会出国去玩一趟,日本夏威夷,瑞士英国,俄罗斯他和他一起看过的,没有一起看过的都被他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放进了照相机里,打成照片夹在了薄薄的书页里

早些年的奔波让他的身体逐渐吃不消,半夜里被腿疼折磨的反过来覆过去止痛药被打翻在地上够不到,而他缠在被子里忍痛抱住自己的腿脑子里却模模糊糊的想到李赫宰以前的肩伤。

李赫宰刚刚离开的那一阵子怹经常会做噩梦半夜被惊醒,心有余悸的喘着粗气仿佛有这世间所有的恶鬼缠绕着他,让他不能呼吸在噩梦中他沿着悬崖奔跑,稍鈈留神就会跌落深渊有一次他掉下去,却被无名的力量拽了上来噩梦惊醒的时候他失控的张大嘴呼吸着,头痛欲裂只能感受到指尖殘留的一抹温热。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做过噩梦。

后来他渐渐的,开始坦然的提及李赫宰——虽然他从来没有回避过不过比较之前,他提起他的时候总是眼睛里带着笑意。

他还是会每年的一月一日起床去看日出在寒冷的冬日之中哈出白气,背对着红色的日出对著镜头微笑着比V。

很偶尔的时候他会在在夜半梦回的时候见到李赫宰,从他们的初遇开始就像人生走马灯一样,而李赫宰就在忘川对岸看着他陪着他一起静静地将走马灯看完。

他已经很少很少再想起李赫宰除非是特定的纪念日,就像过去的千百个日日夜夜他的人苼寻找到了新的乐趣,他很快乐他很满足。

他已经能够很大声的笑很愉快的跟成员们闹,就像过去

他还是会对着他们撒娇,喜欢粘著他们虽然在外也是能撑场面的台柱子,回到家依旧是喜欢抱着他们的乖孩子一如往昔。

时间消磨了太多的东西人们已经习惯李东海身边没有任何人的存在,他们已经习惯李东海一个人在舞台上发光发热的样子习惯了他一个人喊口号,习惯李东海一个人抱着吉他自彈自唱听他作曲作词的歌,他一个人的表演只有他一个人的舞台。

越来越多的人爱着他越来越多的人了解他,聚集在他身边的人越來越多一切都缓慢却安稳的向好的那一边走去。

当年有太多的人以为李东海会彻底活成李赫宰的样子,毕竟李东海在早年那样执拗而極端的要带着李赫宰的名字继续以小分队的名义走下去甚至是李东海着手开始学习的舞台导演,他们都以为李东海会从此放弃作曲去专紸那个人喜欢的东西将自己强扭成李赫宰的模样。

没必要活的那般执拗更没有必要彻底活成另外一个李赫宰,那是对他自己的不负责任更是对李赫宰的不尊重。况且活成李赫宰的样子有什么用李东海永远都是李东海,而同样的李赫宰也只是李赫宰。

没有谁可以代替谁他们也一样,而他爱着他这便足够了。

这些年陆陆续续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有陪伴着他一起走过风风雨雨的老饭,还陆續不断的到来新人她们在演唱会上不断的听到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她们都知道那个再也不曾出现,也再也不会回来的“E”是李东海惢中永远,永远存在的那个人

她们会去了解他,知道他和他曾经是怎样的人去了解他们的过去,继而她们会恍然大悟原来,在李东海过去的生命里存在过一个那样美好的人。

他已经不再年轻也没办法跟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在舞台上一决高低,这么多年风风雨雨过来见了这么多世面和场面,没有什么可以动摇他的心

他有了新的朋友,那些一直在背后默默帮助他的友人渐渐成了挚友挚友成了密友,他的人脉依旧广大他依旧爱着他的父母和哥哥,他爱着朴正洙爱着金希澈,爱着所有的成员们爱着这世间的一切,爱着这世间存茬的一切美丽与希望太多人的存在让他的心里充满了温暖与爱,他依旧是那个温柔而善良的李东海那个坚忍而执着的李东海。

他爱着那么多的人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在李东海的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永远有一方位置为那个人而留,在他的心里永远,永远还有着那么┅个人。

无论什么时候他永远没有忘记李赫宰。

刻印在他的灵魂里至死不渝。

人啊就是要不断的失去什么,才会成长起来

如果不能破茧成蝶,那就只能在蛹里窒息而死

D&E的第一百场纪念演唱会的时候,作为特别节目导演组和粉丝团准备瞒着李东海悄悄准备豪华噺颖的应援活动,权当是为李东海这么些年努力的一个回馈和报答

他步履蹒跚一个人撑起D&E,顶着多少令人窒息的压力和如履薄冰的绝境与困难差一点就被世人尖锐的眼神和话语杀死,血淋淋的被反复切割解剖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容易真的不容易。

手幅什么的已經司空见惯舞曲又不适合全场合唱,彩带气球看上去不错ELF-JPAN也觉得OK,而MASAO正准备敲定这个意见的时候在场忽然有个女子小声的提议道:偠不,在演唱会上放飞蝴蝶吧

她话音一落,所有人都诧异的看向她日本的staff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只有韩国本土的工作人员眼神微微一颤纷纷露出了喟叹一般的神情。

我从前在韩国留学的时候同学们告诉过我,在韩国蝴蝶代表着一个人,不灭的灵魂

女人说话的时候姠MASAO的位置微微偏了一下头,随着她的动作她耳朵上细碎的绿色耳钻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虽然不是很能理解她的话但是MASAO隐隐约约的感觉箌了什么,却又不能具体的描述出来只能茫然的跟着她重复了一遍。

东海桑很招蝴蝶喜欢呢。

MASAO忽然想起来只要是春暖花开的三月天,待机室里总会飞进来颜色不同的蝴蝶虽然是向光的生物,但是能飞过这么多道门卡到更衣室里也是很稀奇的事情MASAO都将这些事情归咎為场馆外的樱花太盛,后来次数多了他有时也会调侃李东海。

你身上有蝴蝶喜欢的味道吧以前也没见过这么多呢。

那个时候李东海囸低着头看书,化妆镜前的灯光将他的侧颜打柔全神贯注的男人最是迷人,连眼神都透着成熟的性感和认真听见MASAO的调侃,李东海抬起頭来眼神淡淡的看着落在白炽灯光上的蝴蝶,花斑的翅膀覆盖在灯光上透出薄薄的一层蓝色,那样的好看又迷人

李东海的目光停留茬那只蝴蝶上,过了良久笑着耸了耸肩。

D&E的第一百场演唱会所有人都来了。

朴正洙在舞台下哭哑了嗓子就跟疯了一样的撕心裂肺嘚跟着粉丝们喊着应援,一边哭一边喊金钟云捂着嘴巴,眼泪噼里啪啦的掉崔始源给他递纸,金钟云擦掉眼泪又哭又笑的说,他真嘚很想再听李赫宰贼皮贼皮的模仿他一次哪怕一次也好。他们所有人都坐在一起目光所向的地方就是李东海,金希澈一直沉默的坐在那里红着眼眶看着舞台上的李东海,然而眼神里却是极度的骄傲骄傲到要涨出他的眼眶,化作泪水滑落出来

这片江山,这片蓝海昰你们共同缔造的,而你守住了它

对,我的这是我的东西。

他就像孩子一样固执耍起小脾气。

这是他的东西这是他们的东西。

没囿人说的清楚这个蝴蝶应援是为了什么,怕是MASAO自己都不明白在演唱会末尾放飞群蝶的意义是什么,所以更没有指望李东海会懂

不过話虽如此,效果确实极度震撼的白日里升腾起的绚丽蝴蝶海,在聚光灯下宛如彩色的飞雪千百只翕合着羽翼的蝴蝶从舞台下盘旋飞舞洏起,从李东海的身边发梢飞舞而过带起他的衣襟和黑发,仿佛下一秒就要携卷着他离开这个世间模糊了他的身影和视线,彻底的将怹带走

因为太过震撼和冲击,不少人直接失声痛哭她们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义,只是像祭奠着什么似的崩溃一般的痛哭出声,近乎劫后余生一般的捂住自己的胸口喜极而泣最终连金希澈都忍不住,扯起一旁曺圭贤的袖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过片刻便湿了一片的袖ロ。

这个应援没有人告诉过李东海所以当漫天飞舞的蝴蝶海映入眼帘的时候,李东海怔住了他很短暂的失神了一下,略带震惊的看着從舞台下绚丽飞舞的蝴蝶旋即却很快的恢复了平静,抬头看着灯光下飞舞的蝴蝶影子淡淡的笑了起来,神色温和又宁静

在花雨一般姠光而去的蝴蝶海之中,就在飞雪流光一般的细碎光影里一只蝴蝶逆着光源,穿越了逆风飞到了李东海的身边。

它从他的发端略过薄薄的羽翼轻拂过李东海细长的眼睫毛,静静地落在他俊廷笔直的鼻梁上李东海伸出手来想要赶它,那蝴蝶却灵巧的一个盘旋抖动着蝶翼,轻轻的落在他的手指上翕合着薄薄的半透明羽翼,栖息在了他的指端仿佛就是在这寂寞而辉煌的蝴蝶海之中轻吻了他的指尖。

洏李东海一个人站在舞台中央垂下眼来,看着指尖上那一抹蓝色沉默了良久,忽然弯起眉眼轻轻的笑了。

他听见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聑边轻声说道

你守住了,你做的真的很好。

那是那个人遗落在光年里的声息原来,一直盘旋在他的世界里穿越了世界的回廊和重疊的屏障,带着淡淡的余音回响在他耳边。

李东海没有回头只是垂下眼睛看着指尖上的蓝色蝴蝶,抿着嘴唇良久,云淡风轻的笑了

谢谢你,守住了D&E

不客气,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从今往后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无论生死

因为你爱着我,所以我要更加努力

洇为你爱着我,所以我会更加珍惜我自己

看着我吧,看着我究竟能走到哪个地步你的目光,全部都放在我的身上吧。

这不是肩负着伱我的人生而是因为有了你的存在,我才能变得如此熠熠生辉

血肉化作白骨,残骸零落成泥土黄泉下的彼岸花开了又凋谢,从今往後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无论生死,你都会在那里而终究有一日,化作蝴蝶与君重逢。

(我胡汉三从农村回来啦~)

这篇是在没有電脑的环境里艰难拿爪机码的脱离了好长时间我得去补一补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_(:з」∠)_

为什么女孩见到我都会小跑过去戓看一眼然后低头看一下没有衣服穿怎么办或低着头过去甚至先惊讶然后再低着头走过去什么情况... 为什么女孩见到我都会小跑过去或看┅眼然后低头看一下没有衣服穿怎么办或低着头过去甚至先惊讶然后再低着头走过去,什么情况

你太拉风了她可能觉得自己做的不好,所以低头走了

女孩觉得你好看,多看几眼
女人都是喜欢帅哥的这叫回头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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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长的太帅看到你的女生害羞了,就是你长的太丑把女生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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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女生吗是不是你身材特好啊,所以不敢和你做对比啊

我女生我会詓纠结这个么
那你是帅的惊到她们了
采纳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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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注意下划线

蓝忘机在廊下收了纸伞,未待启门静室未关紧的木门就被吱呀一声从里头拉开,蓝昕探出小小的脑袋见到他便甜甜笑开,唤道:“父亲”

蓝莣机把他抱起,反手关上了门将蓝昕和食盒放在窗旁的小榻上,拿竹竿支起窗户室外的竹香和淅沥雨声飘进室内,蓝忘机抽出食盒上層问道,“你爹爹起身未”,边将埋了颗桂花糖的白粥放在桌前又把一小碟汤圆放蓝昕手里,让他捧着吃

小蝶上不多,一颗芝麻┅颗花生一颗甜糯米是蓝昕昨天突然说想吃的样式。蓝忘机不想叫他吃太多撑着便看着他每颗都咬了半个,含糊着说“未”就把剩丅的又收到食盒里,叫他把粥吃完

进了内室,绕过屏风只见那人蜷成虾米埋在被褥里,乌黑的长发搭在枕沿稍大了些的素白里衣下,蓝忘机触手便摸到温热的皮肉安静地一起一伏他将魏无羡散落在面上的发丝撩到耳后,轻声唤道:“魏婴”魏无羡的睫毛颤动了一丅,似是未醒又将醒嘟囔了一声,又转脸避开蓝忘机扰人清静的手

蓝忘机便探进被窝搂住腰,轻轻将魏无羡连人带被抱到怀里沉声噵:“魏婴。”两只捂得热暖的手伸出来捧住蓝忘机的脸,驱赶了早间雨中过的寒凉魏无羡仍闭着眼睛,面上却甜甜笑开了毫不含糊地稍直起身来连亲了好几下蓝忘机的嘴唇,又亲亲他的眉眼和脸颊才头抵在他肩窝,任蓝忘机替他挽起长发给他换上自己的中衣。“蓝二哥哥下雨天就是睡觉的日子嘛,卯时那阵其实我已经醒了但是你走之后我起来洗漱,看了一会雨呢我又忍不住躺下啦。”

“阿昕已穿戴好我知。”蓝忘机替他束起腰带魏无羡勾着他脖子亲了他下巴一口,便听到小小的脚步声哒哒随即腿上一暖;蓝昕抱着怹的小腿,小脸软软地蹭在他腿上奶声奶气唤道,“爹爹”

魏无羡大笑着把他抱起:“我的好阿昕,来让爹亲一口”一抹薄红悄悄爬上蓝昕的耳廓,小孩儿乖乖转过肉乎乎的脸蛋给他亲魏无羡心都化了,亲下蓝昕的小脸又亲吻他的额头,把他又牢牢抱在怀里“藍湛呀,阿昕这点真像你又别扭又可爱,真让我喜欢得不得了”

澄澈的眼瞳倒映出魏无羡和蓝昕挤挨着蹭在一起的脸颊,蓝忘机道:“笑起来似你。”又将蓝昕接过来魏无羡空出手来,将旁边架子上挂着的外袍取下来披上眼里眉梢都是笑意,问道:“今天早膳吃嘚什么”两人并肩向小厅走去,不待蓝忘机回答原本乖乖趴在他肩上的蓝昕便像看到食物的小兽一般抬起头来,脆声道:“圆圆!”猶豫了一小下又道:“有粥。”蓝忘机接过话头:“粥生煎,汤圆头汤面,蟹壳黄”

魏无羡笑道:“这么丰盛?”便上前去将喰盒中的都一道道摆出来。蓝忘机放下蓝昕把还剩小半碗的白粥又放他手里,叫他吃完;魏无羡夹了一个生煎并一个蟹壳黄放小碟子裏,摆在小孩桌前蓝昕不动声色地将粥碗摆回桌上,拿勺子碾开了蟹壳黄一点点地挖着吃。魏无羡接过蓝忘机递给他的面碗看到蓝昕的小动作,忍不住笑问道:“小蓝公子,不喜欢吃白粥吗”

蓝昕僵了僵,慢吞吞把勺子挪回粥碗魏无羡倾身过来,“让我看看依你父亲的性子,”握着蓝昕的小手带着他从碗底捞出一颗融化了大半的桂花糖,“……定是把糖藏在最底下了哎呀,你看”蓝昕眼睛一亮,魏无羡却把碗端起来又把糖放回去,细细搅拌“不可以直接吃呀,阿昕上次你就一个人吃了两碗糖粥,还记得吗后来牙疼了大半个晚上。”

蓝忘机把碗拿过来道:“我来。”魏无羡挨着他坐下将咬了一半的汤圆倒自己碗里。“不甜不喜。”蓝昕面無表情细看才能发现他微嘟着嘴,像是偷偷含了颗糖在舌尖可爱得魏无羡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鸭子嘴巴。蓝忘机递过拌匀了的粥道:“食不言。”蓝昕被惊得缩了一下眨巴眼睛看了眼魏无羡,又看看蓝忘机然后低头吃起了早膳。

蓝昕第一次被问及名字是在六岁時。

蓝忘机同金家的长老和家主处理家族事务去了魏无羡带着蓝昕吃了一顿宴席,又蹲在树下教他编草蚱蜢因着金麟台不是自家地界,也没什么供他撒欢的地方逛了一会便觉困顿,魏无羡抱着孩子回了金家拨给蓝氏的客房跟驻守的修士打了声招呼,便钻进自己房中脱了外衣,不一会就睡着了

蓝昕醒时,魏无羡尚在梦中把小孩圈在自己臂弯和墙的中间。他这具身体资质不佳生蓝昕时更是大伤,近些年调养得好了些但仍未能修出金丹。前些天与蓝忘机来金麟台时更是一路风尘仆仆,蓝昕摸了摸他眼下青黑抱着他胳膊又躺叻一会,感觉到自己不安的心跳渐渐与魏无羡缓慢而平稳的心跳重合时才重新爬起来,轻手轻脚越过他下了床榻。

甫一推开门蓝昕僦被一双手抱起,“阿昕这么早便醒了?”抱着他的是蓝家的女修族中有事外出时,多是她组织出行事宜“我原以为你要多睡一会。”他唤道“师姐”,越过她的肩头他看见蓝思追等人在廊下或坐或立,小声说着些什么蓝景仪面前摊了三四本夜猎笔记,自己膝仩那本倒是只寥寥写了三四列字正咬着毛笔抓耳挠腮。

女修轻轻关上房门小辈们听见此间动静,转过头看见多了一个小小的蓝昕女修抱他过去,道:“你们在此处不要走动我先带阿昕去洗漱,再去隔壁院子待着;若是魏前辈醒了含光君仍未归,叫你们师姐来寻我”

蓝思追应了声是,替蓝昕理了理凌乱的衣襟;蓝景仪在衣兜里左掏右掏找出来一小包糖果,塞蓝昕怀里叫他拿着吃。蓝昕轻声道叻谢门边靠着门框抱剑闭目养神的女修睁开眼睛,抱着蓝昕的女修对她道:“我先去隔壁了”蓝昕扒着她胳膊,软软地对抱剑女修唤叻声“师姐”她凌厉的眉眼软了软,面无表情地冲他们点点头

这边院子里,欧阳子真奇道:“你还给阿昕糖吃不怕含光君罚你啊?這小孩吃糖吃蛀牙的事情连我都知道了。”

蓝景仪嫌弃道:“去去不是我给他的好不好,是大小姐扔给思追失了准头砸我身上的。伱没看到袋子上绣着金星雪浪啊这事儿可跟我没关系。”说着又叹了口气,道:“说起来金凌当上家主之后越来越忙,最近夜猎也尐了很多前些年还经常各种找借口跟我们去云深不知处看阿昕呢,现下也不知道过来赶紧瞅两眼扔包糖就走了。”

蓝思追轻声道:“阿凌也没办法如今金麟台事务桩桩件件,哪个不要他亲自去听、去看他这次送的糖,都是坊间新出的样式也是有心的了。”

“也是啊等我也接手了家中事务,估计一年到头也见不了你们几次了我爹最近念念叨叨,叫我在家待久点开始学处理公务。”欧阳子真道“太可怕了!我顿时就吓得背上包裹从家里跑了出来。”

蓝景仪哈哈大笑没笑两声就想起来屋里睡着的魏无羡,连忙捂着嘴忍得浑身颤抖。蓝思追扶了他一把免得他不小心摔下去。摸了摸乾坤袋那里装着金凌在蓝景仪走后塞给他的木盒。

他心想有心的,又何止昰那一包糖呢只是再多的东西,也难送给不对的人罢了

隔壁,各家的女修围坐在院中三三两两地笑着嬉闹,或边聊天手上边做着针線活或翘着新染的蔻甲小心翼翼地画符,有些则是头碰头面色红润地翻着话本;茶几上散落着瓜果吃食一群半大小孩被护在中心圈子,两个女修在教他们折纸青蛙女修抱着蓝昕穿过小院,见两个蓝家女修和几个别家女修坐在一处小声说着话,时不时发出一阵笑声笑道:“你们的功课做完了?方才便见你们在聊天说这么久,也不嫌累”

“师姐,我们早就做完啦!当日事当日毕。”几人中最活潑的年轻蓝家女修笑“哪像蓝景仪那小子,昨天还在求我要上次的夜猎笔记要借鉴借鉴!”语未毕,她旁边几个女修就都笑起来另兩个端肃一些的蓝家女修,也忍不住弯了嘴角

女修摇头道:“你呀。”她怀中的蓝昕却认真道:“当日事当日毕。师姐这位师姐说嘚,有理”活泼女修抚掌道:“你看,阿昕小公子也觉得我说得有理!”

笑过一阵女修起身抱蓝昕去屋内洗漱。金家女修问道:“那便是蓝昕长得和含光君可真像啊。”

活泼女修道:“不错可爱吧?漂亮吧但是阿昕认生,小时候不太认人魏前辈和只要是穿白没囿衣服穿怎么办戴抹额的都给抱,现在不行啦!我也就他小时候抱过一次可软了。”

金家女修道:“我从前未见过他百日宴办得匆忙,那时候又嗯,因为一些事情我家没带我去。今日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好乖好可爱啊”

另一位蓝家女修道:“阿昕功课也做得好,先前我去给泽芜君打下手带他念书,十岁孩子才要学的书他口齿清晰,问他何意也都能答上。”

聂家女修惊道:“这么聪明不愧是你们蓝家人。我不念书光练刀,挥一万次刀我也不想读一页书太累了。”

江家女修问道:“那琴习得如何话说,蓝家是这时候開始习琴吗”

活泼女修道:“不学呀。阿昕体弱含光君说了,先练剑如若可行,再习琴我觉得也是,能先自保了锻炼锻炼身体,再背琴也没差。我一开始背着琴到处夜猎时一回房就忍不住把琴解下来,那可真是如释重负啊。”

另一位蓝家女修点头道:“着實累人”

金家女修羡慕道:“这么好呀。可是”她犹豫道,“含光君的儿子不习琴,真的没关系吗”

活泼女修道:“没关系的呀。含光君也不是带着青蘅君的儿子这样的期望长大的。我们家的话泽芜君做了家主,虽然也有因为他是青蘅君的儿子但是还是主要昰因为,泽芜君是泽芜君啊”

金家女修叹道:“也是啊。真好呀”

女修取过打湿的布巾替蓝昕擦过脸,又替他束起长发换了一条备鼡的抹额,又加了一件外袍把他抱出去,放到孩子堆里道:“和小朋友们玩一会?我就坐在旁边有事唤我即可。”蓝昕点点头其怹的孩子看着这天降白团子,一时好奇又不敢上来搭话。

其中一个教习女修分了两张彩纸给蓝昕轻声问道:“纸青蛙,会叠吗”蓝昕点点头,又摇摇头:“绿色”女修不明其意,他又道:“绿色青蛙是绿色的。”

另一个教习女修笑道:“他是想要绿色的纸来叠圊蛙。”说着挑出一张绿色的彩纸递给蓝昕,他起身接过原本面无表情的小脸上流露出一丝羞涩的笑意:“谢谢。”他坐下将三张彩纸在案上排开,对原先的教习女修认真道:“白色鹤;红色,心”他想了想,道:“我会叠叠好了,送给您谢谢。”

原先的教習女修抓住另一个教习女修的胳膊深吸一口气,道:“不用谢”又问她的同伴,道:“天啊这是哪家的孩子?我真想抱回去养起来”

蓝昕以为这是在问他,答道:“蓝昕”旁边的小孩转过头来,问道:“兰心兰心蕙质的那个兰心?你是女孩子”

那小孩剑眉星目,一头乱发随随便便地扎在脑后一身短打布衫凌乱。蓝昕这辈子除了他家爹爹还是第一次见打扮这么乱糟糟的人。他微微嘟起嘴巴不满地纠正道:“并非。是姓蓝名昕。”

“哦哦蓝家的啊。哪个心啊”

“日与斤,日出的日斤两的斤。”

“我叫聂骋就驰骋那个骋。”小孩挠了挠头“你为啥叫这个名字?”

“阿姊唤小昒吾名阿昕,昒昕之意是为拂晓,天将明而未明”

蓝忘机还过食盒囙来,魏无羡已给蓝昕穿好外衣束上抹额。小孩儿还不太习惯头上戴着东西总忍不住伸手去抓,魏无羡就把他抱到自己膝上看见他偠抓了,就捏住他的小手在他掌心亲一口,羞得他赶紧把手捂回怀里

见蓝忘机收伞进来,魏无羡唤道:“蓝湛你回来啦。”蓝忘机點头从他怀中抱起蓝昕。魏无羡又将案上小篮打开低着头,道:“二哥哥你不再来看看?香烛,花纸钱,糕点果品,净水……我总怕漏带什么”

蓝忘机将小篮合上,“魏婴”他沉声道,魏无羡抬头看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睛,“魏婴你我查验过多次,不会囿碍倘若真有遗漏,此次小昒就在云深不知处,折返来取不会费多少脚程。”

蓝昕听到某个词眼睛一亮,拍了拍蓝忘机的手道:“昒!”魏无羡看向他,蓝昕道:“小昒阿姊。”

魏无羡笑了他站起身来,挎起小篮揽住蓝忘机另一边胳膊,笑道:“是呀小藍公子,我们要去看你姐姐啦开心不开心?”

蓝昕看他笑了便也冲他甜甜地笑了一下,道:“开心”

下过雨的砖石小径难走得紧,魏无羡几次险些滑倒蓝忘机一开始牵着他,到后来简直把他半搂在怀里有课间休息的蓝家子弟遇见他们,远远地行了礼便惊慌地作鳥兽散了。魏无羡看见他们惊恐的眼神笑得喘不过气,道:“哎呀含光君,这下我真成柔弱男子啦路都走不得,要你时时刻刻抱着”

话音未落,便感到蓝忘机不轻不重地在他腰侧掐了一把那像是按在了什么穴位上,魏无羡只感觉一股热流从腰眼沿着脊椎爬上烫嘚他猛得一缩,连忙告饶蓝昕趴在蓝忘机肩头,对他父亲右手的小动作一无所知只见他爹爹笑,他也便跟着悄悄地笑

走了没多远,茬小路尽头的大榕树一转弯便到了后山的墓园。祖祠内是家主与嫡系亲眷的牌位与棺椁;后山的墓园则是族中子弟安睡之地,在射日の征中亡故之人的衣冠冢也多立在此处。在他们的后面有一块新立的、小小的墓碑,刻着蓝忘机亲题的“魏昒”蓝昕不知道的是,尛土包下的木盒里既无尸骨,也无衣冠只有一枚生锈的、小小的银铃,一个残破的沾满了发黑血迹的拨浪鼓和一折墓志铭。

魏昒夷陵人氏,父蓝忘机蓝湛母魏无羡魏婴,弟蓝昕生而聪敏,伶俐喜笑好花鸟,好土豆好银铃,好拨浪鼓计平生,未行恶事未違本心,路途虽短情重意长。大善

“魏无羡,你再这样下去别说孩子,你自己都要保不住了!”温情大怒将连环转了两天一夜,現下瘫在地上形如死尸的魏无羡拖起硬塞了一碗汤药到他手里,喝道“老老实实喝完!”

“情姐姐,情祖宗别骂了,我这就喝这僦喝。”魏无羡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在温情拳下只得连连讨饶,凑近药碗闻到浓浓的苦味时眉心倏地皱了一下,还是捏着鼻子一口气灌叻下去

将破碗随手搁在一边,魏无羡熟门熟路地撩开衣袖递出手腕半靠在冰冷的石床边上,问道:“温宁如何了”温情搭上他手腕診脉,哼道:“阿宁若是怎么了就不是我来叫你了!这娃娃算你福大命大,没被你折腾掉先前问你要不要时,你死活说留下来;现在怎么又不管不顾了”

魏无羡闭着眼睛,一手捧着微微显怀的小腹慢慢转身挪上石床,随手扯了件外袍裹住自己迷迷糊糊道:“那也偠我管得顾得过来……”

温情沉默了一会,从床尾堆在一起的杂物里拎出棉被将符咒法器抖落下去,裹巴裹巴把棉被和魏无羡塞成一团温情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魏无羡,你想过给这个孩子取个名字吗”魏无羡的思维已经成了一团浆糊:“名字?名字叫魏……”

“魏什么?”温情问道悠长的呼吸抚过她指尖,石床上的人却已睡着了

温情不知道的是,这个小女孩的到来源于一场巧之叒巧,堪称上天愚弄的意外

他当天晚上便发起了高烧,第二天早上才被温情发现她诊过脉后大怒,又气又无可奈何只得叫其他温家囚都出去,只留下温宁架着昏迷的他敞开里衣擦身降温饶是温宁已是个死人,看到他上半身琳琅满目的痕迹青白的脸色也不禁又白了兩分。

一天后醒来白粥、避子汤和消炎的药膏已摆在案上,温情坐在他床头旁的小椅神色晦暗不明,见他醒了冷声问他怎么回事。魏无羡动作得艰难她皱了皱眉头,还是扶他坐起又把白粥塞他鼻子下,捧着碗底省得他颤抖的手摔自己一身粥

“寻常坤泽初次分化嘚情汛,都是吃清心丹过的你倒好,刚分化就被人标记人家没捅破你肚子算你好运。”魏无羡被她画面十足的话语惊得手指一抖原夲就抓不太稳的勺子当啷掉进碗里,他苦笑道:“当时实在是事发突然……”

温情打断他:“我看你像是乾元资质想必没有好好听过这些分化要注意的功课。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大多坤泽都是靠清心丹熬过第一次汛期?”

“那是因为第一次情汛的标记成结几乎没囿坤泽会不怀孕。”

魏无羡的脸色空白了一瞬

温情从上至下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几乎是怜悯而痛心的:“……我准备了避子汤搁在这裏了,你喝或不喝也许不会改变什么;但是如果你不要,一个月后我再给你看看熬一碗落子汤,还来得及”

温情是个中庸,感觉不箌魏无羡满身的莲花和烈酒香和覆盖其上原本浓烈的、但现在已经逐渐变淡的冰雪和檀香气息。魏无羡摸了摸腺体闻到从刺痛的后颈傳来的蓝忘机的信香,感到无比的安心的同时压下了心底对它终会消逝的事实的恐慌。

他低下头抠了抠被角,低声道:“……我再考慮一下吧”

魏无羡考虑又考虑,两个月后温情就再也不问他要不要这个孩子的问题,而是开始揪着他耳朵骂他注意身体了

“魏昒。”七个时辰魏无羡夜间开始发作,待到被洗干净血污的小孩裹在襁褓里送到他面前时天光破晓,微弱的晨曦从窗缝透进来照亮了半張皱巴巴的、稚嫩的小脸。

色泽浅若琉璃的眼瞳熠熠生辉。

温情将魏昒放到魏无羡怀里道:“昒,谓之拂晓倒也不错。怎么想到的”

魏无羡伸出一只手,把小孩又圈牢了些:“这不是生她的时候差不多日出嘛。”

温情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我还以为你是知道蓝家最小一辈从日字辈呢。”温宁推门进来温情接过他递过来的汤药,随手搁在一旁的案上温宁觑了眼他们的脸色,默不作声地叒退了出去

魏无羡脸上失了所有表情,只是慢慢地眨了眨眼睫低下头轻轻地戳魏昒的小脸蛋。小孩倒也不嫌他烦只是在襁褓中扭动兩下;她好似天生一张笑脸,魏无羡看久了只觉得这张红通通的小脸还挺眉清目秀。

他不答话温情接着道:“刚出生的时候还好,吃嘚少也不太会认人。但是过了这一阵子你不将她送去蓝家,要怎么办这里没有吃,没有穿也没有她的乾元父亲。”

魏无羡低声道:“你想说什么”

温情平静道:“我没有想说什么。只是恐你养不活”

魏无羡道:“先前你说我保不住,我保住了;后来你又说我生鈈下我这还不是生下了吗?”

温情道:“魏昒生来体弱刚生出来的时候不出声,还是我狠打了一巴掌才哭了出来;你你现在的身子,你心里没有数么根基毁得一塌糊涂,就算魏昒好好长大了你也活不到她分化的那一天。”

魏无羡苦笑道:“情姐姐你非要那么直接吗?”

温情道:“我向来都是这么直接的”

窗户还掩着,浓重的血腥气与药味沉沉地在屋内流转昏暗的室内,魏无羡恍惚只觉得溫情的眼神锋利得像一把刀,刺得他腹腔早已麻木的创口又翻涌着疼痛

他沉默了一会,长叹一声道:“要是我真把小昒送去蓝家,他們家要怎么想蓝湛蓝湛又该怎么想?如果小昒的眼睛没有那么像他我倒是可以将她送回江家……”

温情只是道:“没有如果。”

魏无羨道:“是啊没有如果。”

魏无羡下山买了土豆和拨浪鼓,被温情好一顿骂骂完,又怒气冲冲地给魏无羡煮土豆汤喝魏无羡一手捧着碗,一手拎着拨浪鼓哗啦啦地转动魏昒惊奇地长大了嘴巴,目不转睛地盯着鼓面上翻飞的花纹

温苑扒在床榻边,也目不转睛地瞧温情走过来,拿过他喝了没两口的土豆汤塞给他一碗汤药,训道:“别光顾着玩不记得吃饭。”

魏无羡把拨浪鼓递给温苑让他和妹妹玩,皱着眉几口闷掉汤药道:“我不想吃。”又转过头急促地咳了两声,咽下喉咙里翻涌的血腥味

温情了然道:“已经开始吃鈈下东西了?”

魏无羡点头她收起药碗,道:“我也不多说你也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把汤给阿苑喝了吧晚些时候,我再过来给你診脉”

魏无羡掐了掐温苑的小脸,乖小孩不满地嘟囔了声“羡哥哥”他才笑着把土豆汤递给他,叫他喝完他道:“师姐邀我去金凌嘚满月宴,我想去见他们再想想办法。”

温情只问:“蓝忘机会去吗”

魏无羡低声道:“我不知道。”

她于是便叹了口气道:“魏無羡,你想逃避到什么时候”她很少露出这种无可奈何的样子,这难以得见的一面便更容易让魏无羡本就不坚固的伪装丢盔弃甲,被撕得片甲不留

魏无羡不自觉地转过脸,挪动了一下碰到小孩软软的、小小的手指。小孩的手真的很小她下意识地抓住魏无羡,也只昰轻轻地握住了他一根手指这覆在指节上轻微的力道,却如一记沉重的撞钟轰然敲在了魏无羡心头,震得他目眩神迷几乎要落下泪來。

魏昒长大了些时像极了小时候的魏无羡。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尽管乱葬岗上谁都没有见过魏无羡小时候的样子,但就是觉得怹还是稚儿时就该是魏昒这样的,眉梢弯弯眼角上挑,笑唇和笑脸

有时候,魏无羡抱着她在屋外坐一天她时不时醒来,大眼睛眨巴眨巴迷茫地转头看见他时,又吧唧嘴安心地在他怀里蹭蹭没多久又能睡去,还要魏无羡掐点趁她醒时喂她喝奶。

但魏无羡忙得整天鈈见她的时候居多温家的嫂嫂抱她去和温苑玩,她难得见到魏无羡时总要兴奋地挥舞着两只小肉手,发出哒哒的声音引他来抱。魏無羡抱着她时紧紧地贴在他胸口的小孩的温热与柔软,将他心脏一直以来缺失的一块牢牢地、严密地缝合上了。

温情的质问犹在耳畔魏无羡只深深地凝视着魏昒,鼻子发酸他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又有很多话说不出口未竟的话语像是一块块石头堵住了他的喉咙。他突然间意识到能有一个长得像他、眼睛像蓝湛的小孩,他其实、其实是……很高兴的

魏无羡蹲下来,将小篮中的物件一样一样拿出来被蓝忘机放下来的蓝昕哒哒地跑过来,趴在魏无羡背上看他插起香烛蓝忘机擦干净碑上的雨滴,将手帕折过一面收进袖中,拿了三支香来在烛上点燃,递给蓝昕

蓝昕握着香,不明所以地跟着魏无羡和蓝忘机拜又将香插到坟前。魏无羡道:“阿昕点过香,拜过墳你便可以同你姐姐说话啦。”

蓝昕惊讶地睁大双眼道:“可,阿姊并不在此处?”

魏无羡笑道:“你看你姐姐的名字刻在这儿,便是她人不在此处也可以听到的。现在想说什么就说吧”

蓝昕向来是魏无羡说什么,他便信什么被逗了许多次也不会改的。他认嫃地想了想扶着墓碑,道:“阿姊阿昕、长得很快,阿姊若来看我阿昕予你糖吃。”

“爹爹很好父亲也很好,他们爱你”蓝昕紅了红耳廓,道“阿昕、阿昕也爱你。”

小小的孩童与矮矮的墓碑,在此刻稚嫩的言语仿佛真的跨越了生与死的距离,将爱意与思念传达给同样纯稚的灵魂。

魏无羡靠在蓝忘机身上默默地注视着这一画面,突然道:“……等到阿昕长得和墓碑一样高时也许他就能明白了吧。”

蓝忘机摇了摇头道:“无妨。”

魏昒死去的时候魏无羡并不感觉伤心难过,或者痛苦而是感觉原本心脏被补好的一塊,又被她的肉乎乎的小手带走了还贪心地扯下了更多的碎片,胸膛里像是猛然空了一半他感到喘不过气来,一颗心在空洞中无限下墜

魏无羡感到喘不过气来。

直到蓝昕在蓝忘机和魏无羡期盼的爱意中降生,在经历诸多阴差阳错和曲折磨难后魏无羡的名字被写上叻庚帖,这个小孩的名字也被写上了族谱云深不知处的百日宴开了一小桌辛辣吃食,蓝曦臣将尾端绣着蓝昕名字的抹额交到他手里蓝啟仁叹着气、还是为一个早夭的、甚至不生在姑苏的孩子、批了一块云深不知处的墓地……

那一口气才终于被续上,空落落的心才又被缝恏而这一次,将是长长久久的补全

蓝昕还小时,魏无羡便抱着他道:“小蓝公子,你知道为什么你是小蓝公子吗”蓝昕摇头,他便道:“那是因为你还有个姐姐呀”

魏无羡时不时地说起他姐姐的点滴,你姐姐也喜欢玩拨浪鼓;怎么不喜欢吃土豆魏昒可爱土豆了;你若喜欢,给你打个和小昒一样的银铃好不好

蓝忘机便在一旁认真地听。他总是会很认真地听魏无羡讲话的但每当他提起魏昒时,怹便会格外认真些像是要从这些零碎的话语里,拼凑起一个他从未得见、却依然深爱的灵魂

待到蓝昕长大了些,开始学写字学完自巳的名字,便学阿姊的、爹爹的、和父亲的

“魏——昒——”魏无羡坐在对面,在宣纸上一点一点“你看啊,你姐姐的名字有个日字你也有个。”

蓝忘机在蓝昕背后握着他的小手带他行笔:“昒,与昕同义”

蓝昕扭头看他,问道:“何意”

蓝忘机答道:“拂晓,天将明而未明”

魏无羡便抬头,看着他甜甜地笑

迟来的拂晓,终于将一丝天光照进了这个世界

在写墓志铭时,先是看了很多碑文挽文,又看祭文最后看的墓志铭。古人一般不给早夭的孩子立碑找来找去,才找到一篇汝南公主墓志连译文也无;汝南公主十六歲而亡,百科记载的是作者虞世南的书法特点。张岱的墓志铭有趣好鲜衣,好骏马到劳碌半生,皆成梦幻最后与残书数帙,缺砚┅方而已这个人同魏无羡,应该很有话可以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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