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小时候是病秧子,为什么房间很容易有灰尘高烧,偷偷在房间内修炼的小说

顾忆笙是个平凡的女孩性格软弱而纯真,逆光而来的少年林朗给了十六岁的她最初的心动幸福却被命运的手瞬间倾覆。五年后的A城她在一家时尚杂志担任编辑助理,上司是如同“穿PRADA的女魔头”一样暴躁、严厉的“时尚先生”赵一芒

他爱发脾气又孤僻,但在危难之际总是会向顾忆笙伸出援手再遇林朗,往事历历在目如潮水一般汹涌而至。年少时的怆然悲歌无法抵挡的现世伤情,又是谁曾路过你的倾城时光?

  第一章 {突然恏想你} 想念如果会有声音 不愿那是悲伤的哭泣

  属于夏天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中渐渐的淡去了,唯有那个和夏天紧紧相关的人依然清晰无比的在午夜梦回时,侵袭她心里最柔软的领地

  一、他已经长成了她心上的刺青,永远无法磨灭

  再次见到他是在五年之后,人潮汹涌的地下铁到处挤满了刚下班的上班族。

  顾忆笙抱紧了怀里的袋子小心翼翼地在人群里亦步亦趋——袋子里都是她的顶頭上司赵一芒向某知名奢侈品牌借来拍照的漂亮衣服和高跟鞋,随便弄脏一点点她赔上几个月的薪水不说,最惨的是一定会被他骂上好幾个小时那充满小宇宙的愤怒眼神可以直接把她丢到光年外。上次一只高跟鞋的鞋跟处多了一道几乎看不出来的小刮痕顾忆笙就被念叨了整整一个星期。

  七月份顾忆笙刚从一所不怎么入流的大学里毕业,碰了无数次壁之后好不容易才在这家叫O?的时尚杂志社谋到┅个编辑助理的工作。所以虽然工作辛苦薪水又微薄她还是很珍惜。

  夏天是顾忆笙最喜欢的季节:明亮的耀眼光线流动的灼热夏風,不知疲倦的彻日彻夜鸣叫的夏蝉嫩绿油亮的梧桐叶子,树下的斑驳光影十五六岁少女的荷叶领粉色衬衣,少年的板寸头微笑时潔白的虎牙,五毛钱一支的纯冰糖棒冰……可是整日奔走在钢筋水泥铸成的城市森林里这个夏天留给她的只剩下闷热闷热闷热——还是悶热。

  属于夏天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中渐渐的淡去了,唯有那个和夏天紧紧相关的人依然清晰无比的在午夜梦回时,侵袭她心里最柔软的领地

  顾忆笙从来也没想过这辈子,她还能再见到他……应该是他吧顾忆笙再怎么蠢再怎么笨,林朗的样子是永远都不会淡莣的在千万人里,她总能一眼就将他认出来哪怕只是一个四分之一的侧脸,一个简单的背影

  那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闪过的时候,顾忆笙有一秒钟的怔忡然后迅速地回过头去,不顾怀里抱着卖了她都赔不起的拍摄道具拨开人群往前冲过去:“让让!请让让!”

  2号线到站,人群像游鱼一样涌向入口想要横穿过人群的顾忆笙被挤得摔倒在地上。在倒地之前她看到林朗走上自动扶梯,回头望叻一眼然后似乎有人叫他,他才又扭过头去

  手被行人踩了一脚,对方连忙道歉可是顾忆笙像是没有任何痛觉一样,完全不理不顧身上的伤和旁人担忧的询问爬起来,泪眶通红眼里只剩下林朗离去的方向。

  他又回来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呢?眼睛已经康复了吧这些年他过得好吗?……最最俗气的问题却正是这一刻她迫切想知道的答案。

  大学四年顾忆笙来到这座陌生的大城市独自求學。她学着像普通女生那样开朗主动参加集体活动,交一二好友在面对陌生人时仍会沉默,但是学会了对他们微笑

  渐渐的,她佷少想起林朗了那一段刻骨铭心的时光似乎在心里淡成了一个影子。每每从梦中哭醒那种无助的绝望感再次袭来,她才肯承认也许還需要点时间……而当她看到阔别五年的林朗再次出现在视野里,她想要不顾一切追上去的那一刻她忽然明白:这一辈子她都无法把林朗从她的心上剔除,因为他已经长成了她心上的刺青永远无法磨灭。

  顾忆笙望着缓慢向上移动的自动扶梯上面挤满了人,却再也沒有一个叫林朗的男人站在年少时被阳光洗过的时光里。冲她唇红齿白的微微一笑

  二、所有的回忆好像在瞬间向她汹涌地扑过来

  衣服自然是没有还成。

  顾忆笙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就起床转了三次车终于把那些昂贵的华服、美鞋还给了高姐。

  “Punctuality(守时)you know?”高姐其实只是那家奢侈品店的店长但是自以为服务的是高层次人群,只有大专毕业的她也就自诩“上等人”浑身抖了起来。看箌赵一芒时总是笑得像朵开过头即将凋谢的菊花但是面对顾忆笙时却又是一副晚娘脸,还动不动就撂英文

  顾忆笙真想说:“我Don’t know,僦你know,就你knowknow毛啊know!”不过原谅她很怂的不敢,因为O?和这个牌子的合作很多她经常需要向高姐借衣服、鞋子。如果她一不开心一个“鈈小心”弄坏衣服却说是顾忆笙送来的时候就坏的,那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听许小曼说,赵一芒之前一个助理就是因为类似的事凊层出不穷被他开掉的。

  应付完高姐顾忆笙又马不停蹄地转三次车回办公室——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打的,因为这个城市的出租車光起步价就要15还老塞车,200米距离它能堵个上百的车费出来

  还没进办公室就又听到赵一芒在发脾气,看到顾忆笙走进来遭殃对潒换成了她:“大小姐你怎么来这么早啊,午饭时间还没到呢”讽刺的话语和他刻薄的表情简直就是绝配。然后理也没理想解释的顾忆笙就走进办公室:“你滚进来说”

  许小曼投来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顾忆笙深吸一口气走进那间被同事们称为“人间炼狱”的办公室。

  还没等赵一芒开口她就先抢先解释了昨天为什么没有按时把道具还回去——在地铁摔倒的时候虽然万幸没把鞋子、衣垺摔坏,但是沾了些灰所以不得不带回家小心处理了一下,上午迟到一会儿就还衣服去了——说完之后露出“我后悔啊我不该啊,我罪该万死啊”的表情反而让赵一芒没了话。

  “你最近的演技突飞猛进啊”赵一芒从头到脚巡视了顾忆笙几番,慢悠悠的开口道

  “主编您过奖了,我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改进和努力才能不辱没您的助理这个身份。”顾忆笙毕恭毕敬她以前是那么害羞拘谨的女苼,实习七个月毕业刚满两个月,就学会了耍嘴皮子——这是她以前发挥再强大的想象力也无法想象的

  赵一芒嗤笑了出来,顾忆笙想他大约是气消了也对他笑笑,他却又突然收敛神色:“少给我油嘴滑舌的”随后他问了今天和后天的工作安排,顾忆笙翻开记事夲如实汇报

  “就按时间表走,周四的宴会邀请帮我推掉周五的私人派对你和我一起去。”

  “一起去”顾忆笙一边记着注意倳项一边抬起头来看他。

  “带你去认识几个朋友以后方便跑腿。”赵一芒的脸上突然又露出嫌弃的表情“记得穿得漂亮点!没钱峩可以先借给你,别给我丢人!”

  你怎么不说你送给我……顾忆笙默默的合上记事本:“没事我先出去了”

  “嗯……等一下。”

  顾忆笙的手已经放在了门把上赵一芒却又叫住了她。她回过头发现他整个人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手指交叉放在腹部的位置氣定神闲又颇有深意地看着她说:“你好像不怕我,我骂你你也没什么反应”

  顾忆笙对他眯着眼睛假假一笑:“主编骂我们都是为峩们好,没什么好怕的”她确实不怕赵一芒,虽然他脾气坏的要命可是在他身边工作了七个月,多多少少比旁人要更了解他一些在見识了这个圈子里的笑里藏刀后,赵一芒除了毒舌和爱乱发脾气之外简直算是一枚难得的好人。

  “滚!”赵一芒随手拿起手边的杂誌丢向顾忆笙她将开门、闪人、关门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厚重的200P铜版纸杂志重重地打在关闭的木门上发出“啪”的声音。赵一芒瞪着巳经关闭的办公室门十秒钟太阳穴附近的“井”字形青筋又有跳动的迹象。可是奇迹般的这次他没有发脾气,像突然刮来一阵凉爽的尛风吹走了乌云,带来了温暖的阳光和小小的彩虹

  他笑了,单手托额有些无奈又有些说不清的欢喜。

  那个翘家的小女孩长夶了不再是记忆里苍白瘦弱,孤独敏感的孩子她变得坚强、开朗、独立,又有点厚脸皮

  赵一芒有点好奇:顾忆笙,她还记不记嘚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那个失魂落魄的赵一芒呢?

  下班的时候许小曼约顾忆笙一起去逛街,办公室也只有她们两个人还会去逛夜市一条街和办公室里那些家境优越、趾高气扬的同事相比,许小曼是和顾忆笙像是来自同一个星球——“穷不啦叽土里土气星球”这當然也是出自赵一芒之口。

  那条街在财经大学——顾忆笙的大学母校附近闭上眼睛她就能描画出身边的一草一木。她对这个地方擁有无比深刻的感情。

  夜市其实也很有气氛高大粗壮的梧桐树,温暖昏暗的灯光还有鼎沸的人声。年轻的男生和女生手拉手吃着栤淇淋走过空气里有甜美的爱情香气和属于这个夏天的余温。

  “忆笙我穿这个好看吗?”许小曼试了一条波西米亚风格的拖地长裙眼睛又瞄上了一件白色绣亮片的小背心。

  “好看再搭一顶米色草帽就可以去海边度假了。”顾忆笙笑着和许小曼说话眼神却忍不住飘到窗外那个摆地摊的女生身上——她太像以前的自己了。

  那个女生看起来年纪很小瘦小苍白,眉目浅淡鼻子有一点点塌,嘴唇很薄是没有什么血色的浅粉,习惯性的抿成一条弧默不作声地背着一个柠檬黄色的双肩包站在她的小摊后面,不说话也不招揽囚甚至有客人蹲下身时也不知道推荐一下自己卖的彩色木头镯子,只懂问一句答一句。

  顾忆笙想起中学时代的自己思绪不禁有點飘远了。等她再回神的时候那个女生做成了第一笔生意。

  照顾她生意的是一个穿浅灰色POLO衫的男生背影很好看,肩线流畅温暖佷值得依靠的样子。小女生也露出少见的害羞而喜悦的笑容

  顾忆笙望着他的背影,一直有点恍惚心里隐隐的发胀,注意力始终有點涣散而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所有的回忆好像在瞬间向她汹涌地扑过来!

  真的是林朗!他回来了!

  顾忆笙推开门飞奔出去門上的风铃被撞击得发出巨大而破碎的声响。

  “忆笙……”许小曼的声音很快就被抛在脑后顾忆笙什么也听不见,她只是一心想着鈈能再让林朗就这样消失在自己面前

  挤过拥挤的人群和随时可能踩到的地摊,顾忆笙终于追到那个灰色背影的身后近得她只要伸絀手就能拍到对方的肩头,待他回过头来露出一个忐忑的笑容然后轻轻说一声:“嗨。”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顾忆笙梦想叻无数次的这一刻她却忽然犹豫了。

  “林朗我们快点回去吧,这里好挤”年轻的漂亮女生有点娇嗔地仰着脸对身后的男生说话,黑色玛瑙一样漂亮的眼睛里装满了谁都看得出的爱慕

  心里狠狠痛了一下。他回来后第一个联系的女生吗还是一直就有联系……果然,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吧

  “不是你说想试试‘平民的生活’吗……”林朗的声音还是很温和,可是在嘈杂的人声中显得很不嫃实他似乎回头看了一眼,顾忆笙下意识地闪避到路边树下的阴影里一直望着林朗,再一次走出她的视线

  “忆笙你干嘛啊?我我裙子还没买呢,你就跑跑不见了!”许小曼气喘吁吁地拉住顾忆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忆笙……”

  顧忆笙低垂着头,一语不发只是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你怎么了你别吓我!”许小曼从没见过顾忆笙这样,吓得不知所措吔不知如何安慰。

  “没事……”顾忆笙撇开脸擦干净脸上的泪水,转过头面对许小曼时又是一张浅笑的脸“突然看到一个人,以為是以前的朋友很想他。”

  许小曼看了看顾忆笙帮她抹掉脸上的泪痕,拍拍胸口说:“你吓死我了去吃石锅拌饭吗?这附近有镓韩国料理店的东西很好吃”

  “走,大吃一顿去”顾忆笙挽住许小曼的手臂迎着夕阳大步向前走。

  曾经她是一个孤僻到没有萠友的女生长大后渐渐学着放开心扉,但性子仍是那个性子对人始终热络不起来,所以没办法朋友遍天下但是仅有的几个朋友,她嘟十分珍惜

  周一早上刚上班,顾忆笙又被赵一芒从头到脚嫌弃了一番:“拜托你身为一个女生不要一年365天只知道扎马尾可以吗?伱这什么破烂牛仔裤以为镶个廉价水钻它就能高贵起来?还有这个T是你妈用的抹布拼凑起来的吗?我真是见了鬼了才会聘用你带你絀去真是丢人!”

  这已经是这个月她第七次被骂了。

  “……顾忆笙我在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顾忆笙茫然的表情又惹来赵一芒的白眼一枚“快点收拾一下,十分钟之后和我去摄影棚今天要拍下个月的封面。”

  飞快地跑去服装部拿来今天要用的服装和道具因为电梯坏了,所以又拎着大包小包穿着永远穿不惯的高跟鞋磕磕绊绊地跑下十楼,在停车场入口爬上赵一芒的雷克萨斯时他显嘫已经等得很不耐烦。

  “顾忆笙……”原本是想开口骂她可是一转头看到她正襟危坐,因为跑得太快而脸涨得通红的样子赵一芒尐见的好心的吞下了后边需要消音的话,“我很不喜欢等人……把安全带系上”

  “好……”顾忆笙手忙脚乱的系安全带时把袋子撞翻,一件绸制的衬衣滑落在地她弯下身去捡的时候,额头又撞到了前排的车座后椅

  “你的脑袋里肯定是片撒哈拉,蠢得没救了”赵一芒看一眼后视镜,终于还是没忍住

  顾忆笙偷偷吁了口气,背着他做了个鬼脸

  听说这次的封面人物是留学归来的服装设計师,毕业于伦敦艺术大学中国人在西方设计世界向来难有话语权,可是他在大二时设计的以青花瓷为主题的系列作品就拿下有设计界奧斯卡之称的IF大奖一时间声名鹊起。还未毕业就受到多个品牌邀请可是这位设计师不知何故,放弃国外优渥的条件和不可估量的美好湔景毅然回国自己开办了一家高级服装设计订制工作室。

  赵一芒进化妆间和那位设计师打招呼去了顾忆笙被灯光师小铁叫去帮忙調整灯光。

  “这期的封面人物很帅哦!”小铁是一个刚满二十的小男生和顾忆笙见过好几次,已经颇为熟络了

  “是吗?我以為设计师都长得很……富有想象力呢大胡子大肚子长头发那种。”顾忆笙搜寻着脑海里几个见过的设计师形象实在和“帅”扯不上什麼关系,顶多是“有风格”啦

  “这个真的很帅!眼睛很迷人,笑起来的时候很阳光!我看模特也没那么帅的”小铁一脸憧憬,“雖然我也很帅可是和他比,我愿意认第二啦”小铁满脸的青春痘,可是不知为何就是坚定的认为他是摄影棚第一帅

  顾忆笙笑了笑,其实有时候她有点佩服这种盲目自信的人单纯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心没肺的开心

  “对了,他的名字也很好听呢叫林——林什么来着……对了,叫林朗!”因为终于想起这位设计师的名字而欣喜的小铁一转头就看到上一秒还好好的顾忆笙突然像木头一样菢着照明的灯柱往后倒去。

  顾忆笙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就已经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不算结实,甚至有点偏瘦磕得她有点疼。

  顾忆笙眨了眨眼睛目光渐渐在对方脸上对焦——是赵一芒,一张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把她撕成碎片的脸她愣愣地看了他很久,矗到赵一芒发出“杀人如麻”的声音:“你还要在我怀里躺多久”

  顾忆笙手忙脚乱的想站起来,脚又勾到莫名其妙的电线在众人嘚惊呼声中,当道具用的铁架子又整个朝他们倒下来

  赵一芒的咒骂声还来不及出口,就下意识的用身体护住怀里的人顾忆笙只觉嘚世界一黑,而赵一芒身上Christian Dior Higher的香水味像黑暗中的小宇宙将她整个笼罩住。在那短短的一瞬间虽然知道危险在靠近,可是顾忆笙却不觉嘚害怕

  “轰隆”一声响之后,整个摄影棚一片寂静有粘稠而温暖的液体落在顾忆笙的脸上和脖子上。

  众人涌上来把铁架子拉開把赵一芒和顾忆笙扶起来。她这才发现那液体原来是血——赵一芒的脑袋被尖锐的铁架子一角磕出一个小洞不停地有血涌出来。他臉色发白用毛巾捂着那个洞大骂顾忆笙:“我操!顾忆笙你是猪吗?小脑发育不完全就不要出来危害社会好吗”

  顾忆笙犹豫着想偠上前跟着他,陪他去医院在被看出这个意图之后,又惹来一顿臭骂:“你用脑子想想好不好连你也走了今天还怎么拍封面?这摄影棚的钱摄影师的钱工作人员的钱你来付啊骂你是猪简直就是侮辱猪!顾忆笙,你给我留在这里直到所有工作都结束摄影师和设计师林朗我基本都沟通好了,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就打电话给我”末了又忍不住回过头来说,“如果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明天就不要来上班了。”

  顾忆笙看着赵一芒走出摄影棚对着正像暴龙一样喷火的上司的背影轻声说“SORRY”。好吧今天的工作一定要漂亮的完成,才不枉赵┅芒被打破的脑袋……

  工作人员已经把被顾忆笙搞得一团糟的道具收拾完毕顾忆笙有点丢脸地想去卫生间处理一下脸上和脖子上的血液,一转身却不期然地落入一双湖水般深沉的目光海里

  林朗,这个她心心念念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她既期待又害怕遇到的人,在兩次擦肩而过之后竟又宿命般相遇了,在她狼狈不堪的情况下

  不知道他双手插在口袋在那里站了多久,似乎目光一刻也未从她的身上移开过似的

  顾忆笙还愣在原地,他已经笔直地朝她走过来了:“不记得我了吗顾忆笙。”

  不记得怎么可能。顾忆笙忘記全世界也不会忘记林朗在很多时候,他之于她就是整个世界。他走了之后带走了她记忆里所有的夏天和春天。

  “记记得。”顾忆笙逼迫自己镇定绽开甜美的笑容问,“什么时候回来的呢”我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你了。你还恨我吗原谅我了吗?这些年過得好吗有没有遇到喜欢的女生呢……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却又没有任何立场问那些越矩的问题如果说五年之前的顾忆笙算得上是林朗的好朋友,那么五年之后的顾忆笙对林朗来说只是一个和痛苦回忆有关的“故人”

  两人都像失忆了般闭口不提当年种种,一如所有多年后偶遇的老同学明明已经有了各自不同的人生,对方已成了陌生人却仍要装作热络的样子,聊着无聊的话题

  “一个月湔。”林朗似乎没有多谈的意愿而顾忆笙也想快点离开去洗干净脸和脖子——带着一身的血和“故人”聊天,实在是有够血腥的

  “我不穿你们准备的衣服,你们赵编辑好像忘记了我是个设计师”

  顾忆笙没走出几步,又听到林朗的声音回过头去,结结巴巴地說:“可是可是……”

  “还有,工作结束后一起吃饭吧。”

  “嗯……”吃饭?她没听错吧他要请她吃饭?想在饭菜里下蝳毒死她解恨吗

  顾忆笙瞪大眼睛站在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就这样忘记了向林朗“据理力争”应该穿赵一芒为他准备的服装——嘟是很贵的世界顶级男装呢。

  三、她为林朗做了一次“小偷”不过她不后悔

  时光将林朗雕琢得更加光芒四射。

  灯光下的林朗眉如墨泼鬓如刀裁,身材挺拔穿着自己设计搭配的格仔衫和牛仔裤,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暖不笑的时候又很俊朗,低头凝神时又有┅种让人怦然心动的专注

  时光真奇妙,它将林朗从一个美好的少年一下子变成了一个会让女人憧憬的男人。

  顾忆笙有一张林朗十六岁那年的照片曾经像宝贝一样夹在钱包的内夹层里。照片上的林朗逆着光侧脸上是一圈金色的光影,抱着一个篮球盘腿坐在球場边眯着眼睛微笑的样子柔软的像一颗被风吹歪了的棉花糖。那时候的林朗还有点孩子气带着几分像小宠物似的可爱。

  那张照片昰一个喜欢摄影的同学无意中拍下的洗出来之后意外的发现构图和色彩都非常好,拿出来给林朗和同学看过之后随手夹在语文课本里

  顾忆笙当时远远看了几眼,后来乘体育课的空隙偷偷溜回教室翻开他的抽屉找出了这张照片。原本她只是想看一下可是看到之后僦不舍得放回去了。默念了一百遍对不起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她为林朗做了一次“小偷”不过她不后悔。

  顾憶笙兀自沉浸在回忆里的这段期间林朗已经换了三套衣服,她在心中警告自己别再像个花痴一样眼神跟着林朗转

  摄影师在现场上傳了照片,顾忆笙在笔记本电脑上看了效果之后觉得即使是赵一芒这样挑剔的人也会无话可说——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林朗没有穿他准備的衣服

  拍摄工作结束后,顾忆笙把根本就未打开的服装袋拎得拎抱得抱和工作人员告别后一个人往公车站牌走。摄影棚离公交站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早知道她就偷偷在包里藏一双球鞋了……

  她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辆银色的尼桑在顾忆笙身边停下然后车門被打开——“上车。”顾忆笙惊讶地抬头看到林朗才想起刚才的邀约。还在迟疑的时候林朗已经走下车,把她怀里的东西丢在后排車座上关上门,然后把她也塞进副驾驶座

  “中餐还是西餐?”

  “中餐好了”林朗看一眼顾忆笙,直接打断她想要拒绝的话目视前方发动了汽车。

  路上有点堵车两人又一直没有说话,车厢内的气压很低顾忆笙觉得呼吸困难。

  “你的眼睛好了哦?”她没话找话

  “不然呢?瞎子也能开车”他打开车窗,左手手臂横放在车窗上斜眼看她,嘴角微微上扬

  顾忆笙有点看鈈懂他的笑容,像嘲讽像轻蔑又像是厌恶——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的请她吃饭呢?她不懂不过她明白林朗讨厌她也是应该的。

  顾忆笙坐直身体目视前方,不再自找没趣的寻找话题如果林朗想让这气氛僵掉,那就僵到底算了她自暴自弃。

  “你不是變得很开朗了吗怎么和我在一起就又很沉默呢?是我没魅力是不是”在摄影棚的时候他发现她比以前爱笑了,和很多人都能聊得很开惢特别是和那个长得一脸痘痘的灯光师小铁。他居然还比不上他想到这些,他语气不由坏到极点

  顾忆笙觉得再遇后的林朗简直莫名其妙:“他们都是我同事……我们很久没见了,有点生疏了吧”虽然已经过去五年了,但是发生的事情不能当没发生过她始终是對不起他,对他有所愧疚要多厚脸皮,才能在明知道伤害了对方经年之后再相遇,依然言谈甚欢呢反正她顾忆笙做不来。

  好昰他自作多情……一直都是他在自作多情!林朗的脸色变得很臭,直视前方刚好红灯跳转成绿灯,他猛踩油门就飞了出去

  顾忆笙嚇得差点叫出来。她看看像是要变成一座冰山的林朗默默的抓住了车窗顶部的手把。

  如果赵一芒是喷火龙那么林朗就是喷冰龙吧?他们两应该在一起!

  晚餐是在装修得颇有几分明清古风的铭记公馆吃的菜肴制作的精致美丽,服务生彬彬有礼可是顾忆笙实在沒有什么胃口。

  五年的时光已经让熟悉的面目变得陌生,曾经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熟络因为长久的分别而消失殆尽那些曾经的伤害和疑问似乎也没有了重新追究的必要,剩下的只有尴尬和忐忑而最让顾忆笙觉得悲剧的是:时间让林朗变得越发美好,却始终没有让醜小鸭变成白天鹅

  她在他面前,似乎始终是一只羽翼灰暗的丑小鸭

  铭记公馆的大厅里挂着一台很大的液晶电视,顾忆笙的位置不是最好的观看位置但是为了避免和林朗大眼瞪小眼的尴尬,她假装很认真地看电视

  电视上正在播放一部以2003年非典为背景的小荿本电影。林朗顺着顾忆笙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电视然后回过头来看着她的眼睛,语气不紧不慢地说:“其实我挺怀念那一年的”

  心脏像被人轻碰了一下,微微酸涩和疼痛的感觉从那个接触点迅速蔓延开来她不知道林朗是什么意思,看着他熟悉又陌生的脸回忆潒海啸般向她席卷而来。

  她想起那时候的林朗干净的像水一样的纯净少年,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微微下垂像某种纯真而可爱的小兽。他善良热情,纯真对任何人不设防,并不因自己家境殷实就趾高气扬也不会为了保持形象而虚伪圆滑。

  2003年非典正盛的时候她嘚了急性肺炎别人都怕得要死,只有林朗勇猛地拽着她打车送她去医院……

  回忆被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

  “对不起。”顾忆笙翻了半天她的超级大包包好不容易才找到手机,刚一接通赵一芒暴躁的声音立刻响起:“顾忆笙!我不是说了吗?我的电话10秒之内必需接!”

  “对不起啊下次改进。”很没出息的连声道歉惹来对面的男人阴沉地一瞥,顾忆笙拿电话的手不由抖了一下五年前那個明亮美好的少年似乎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英俊但阴沉的男人……

  赵一芒打过来是询问封面的拍摄情况顾忆笙向他报告完畢之后,又想着或许时间长一点他就能把怒气消化得多一点所以把准备明天再报告的关于林朗没穿他准备的服装的事,在电话里告诉了趙一芒

  没有任何悬念的臭骂通过电波源源不断地从手机里传出来。顾忆笙瞄到林朗的表情越来越阴沉尴尬地对他笑笑,把手机放茬一边想等赵一芒骂累了再和他说再见,没想到林朗把手机拿了过去顾忆笙想要抢夺手机的手停顿在半空中,脸上露出“死定了”的表情

  “我以为赵编辑是一个温和的人”微微眯着眼睛,好像心情很好又好像很不好令人琢磨不透。

  赵一芒是很温和啦——当嘫只是在“有时候”对“有些人”。

  “我是林朗为了感谢顾小姐今天的辛勤工作,我在请她吃饭……嗯衣服这个事情,我觉得峩自己就是设计师穿我自己设计的衣服可能更能体现我的风格和特点……嗯,好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合作。再见”收线,林朗把手机還到顾忆笙手里

  顾忆笙简直要哭了,她可以预想明天去上班会被赵一芒轰炸的有多惨她是全杂志社最勇猛,最经得起赵一芒“炮吙”洗礼的人可是这不代表她很高兴没事就被他炮轰一顿。

  吃饭的时候是尴尬的沉默可是吃完饭就是忧伤的沉默了。顾忆笙一声鈈吭地乖乖爬上林朗的车报了一个地名。

  到达目的地之后礼貌的道谢并且很虚伪地说了句“下次我请啊”——不过肯定不是那种高档餐厅,她可请不起顾忆笙拉车门——呃,打不开

  再一次试图拉车门的时候,肩膀忽然被人用力的掰过去然后按在车门上,洅然后是放大到有点吓人的林朗的脸

  “怎,怎么了”她紧张到声音都微微发抖。

  “你没什么话想和我说吗”在英国的五年,他始终无法忘记顾忆笙关于她的回忆像长在了他脑海中一般,扔不掉忘不了。那个大雨夜也成为他最痛苦的回忆她明明是喜欢他嘚啊,她明明喝醉酒后趴在他的肩头一遍一遍地说:“我喜欢你,我好喜欢好喜欢你……”这难道都是骗人的吗

  顾忆笙不知道林朗想让他说什么,只觉得眼前的他陌生到让她害怕:“你放手你弄疼我了。”

  林朗沉默地瞪着顾忆笙眼神凌厉而阴冷,有一种恨鈈得立刻掐死她但又因为什么原因犹豫了的感觉。

  他突然放开了的她打开车门,下逐客令:“下车!”

  顾忆笙踉跄地跳下车还没站稳,林朗就一脚油门银色的尼桑怒气冲冲地飙了出去。她狼狈地站在路边望着林朗的车迅速缩成一个小小的圆点,随即消失茬她的视野里温柔的夕阳涂抹满她的额头和脸颊,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在这一刻才“趴”一声彻底松懈下来。

  顾忆笙转过身向租来嘚小公寓方向走快走到楼道口时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哭。

  为什么还会哭呢不是说好了要忘记的吗?不是已经忘记了吗

  第二章 {洳烟}十七岁的那年吻过他的脸 就以为和他能永远

  少年林朗站在那个光线不甚明亮的楼道口,背后是一边白光

  他的出现好像拨动叻大束大束的光线,带着它们一起拥挤进阴暗的楼道里

  让刚才还背光的楼道在一瞬间就明亮起来。

  一、这一季的蝉鸣像突然被放大了无数倍在顾忆笙的耳边嗡嗡作响

  “我的帽子呢?黑色那顶快拿过来!”

  “李聪聪,你刚才跑哪去了下个节目就是你叻!”

  “啊,谁拿了我的背包备用带还在里面呢。”

  后台乱糟糟的来自各个学校参加演出的学生和老师跑来跑去做着最后的准备。整个后台像一个喧嚣的战场只有最不起眼的角落是安静的,十四岁的顾忆笙抱着她的小提琴独自坐在那里

  全市中小学生文藝汇演,顾忆笙所在初中选送的节目是交响乐演奏因为其中一个小提琴手前几天吃坏肚子不能上台,所以学过四年小提琴的她被临时抓來替补在这之前,学校的乐团已经排练了有一个多月团员之间都很熟悉,此刻正在后台嘻嘻哈哈的闹作一堆只有新来的顾忆笙像一座小小的孤岛。

  好吧没人理她最好,因为她也不知道要和他们说什么顾忆笙抱着小提琴的姿势很像是抱着家里的小狗,好像那样僦能汲取到一点勇气和力量支撑她等下在台上完完整整地把曲子拉下来。

  人在紧张的时候就会一直想上厕所。

  从进后台到现茬不过半个小时顾忆笙已经去了三趟厕所了,可是没过几分钟那种憋的慌的感觉又再一次袭来。

  “那个……拜托可不可以再帮峩看一下琴?”顾忆笙轻轻拉了拉那个圆脸的女生的衣角——她叫许榕榕是整个乐团里第一个对她微笑和她说话的女生。

  “你又上廁所”许榕榕露出一个很惊讶的表情,随即弯起月牙笑眼说“快去吧,等下马上要上场了”

  “谢谢。”顾忆笙感激地冲她笑笑转身就往外跑。跑到门口时想起忘记带纸巾又折回后台。

  “你和那个顾忆笙关系很好吗”

  尖细的女声穿透人群直扎入顾忆笙的耳朵里,她愣在那里

  “开玩笑!”许榕榕的声音又高又亮,“我怎么可能和那个女的关系好!不过大家都一个团的面子上总偠过得去嘛。哎呀其实我烦也烦死了总是跑厕所要我帮她看琴,我又不是她家保姆……”

  顾忆笙的脑袋里发出“嗡”的一声有一根极细小的血管好像爆掉了。她飞快地转身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假装自己没有听到那些话偷偷剪掉那一段多余的时光,远远嘚丢在身后

  厕所离礼堂有些远,在教学楼的二楼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背光的楼道显得微微阴暗楼梯口像一个光明的甬道出口,大束的明亮光线堵塞在门口

  顾忆笙上完厕所还在恍惚,屁股忽然被人狠狠拍了一记然后是男生恶作剧似地大笑声:“蒋豆豆……”

  声音在看到顾忆笙通红的脸后戛然而止。

  顾忆笙的身体大半还淹没在阴影里只有脸上被打了一小束阳光。通透的光线让她嘚窘迫无处躲藏鼻尖上布满了密密的细小汗水。

  彼时的顾忆笙留着男生般的短发从背影看像极了瘦弱的男生,可是从正面看就是百分百的女生瘦弱的,纤细的如同一只迷了路的蝴蝶,在陌生人的手背上扑闪着翅膀会随时消失在空气里一样。

  时光有一瞬间嘚静止

  “对,对不起”男生打破这沉默,尴尬地说“……我以为,以为你是我同学”

  顾忆笙仍慢半拍地愣在原地,脑海Φ一片空白心中的弦如同被拉长了数倍的细丝,而脸红得则像是会爆掉一样

  “对不起啊。”男生再次为自己的鲁莽道歉

  “……啊……”顾忆笙终于反应过来,胡乱挥了挥手也不知在挥什么,被男生猛拍了一下的敏感部位传来清晰的痛觉脸上不由又一阵发熱。

  “没事啦……糟了!”突然想起马上就快轮到自己上场顾忆笙拔腿就跑。跑出很远才又回过身看着那个小小的楼梯入口,心髒在胸膛里“咚咚”跳个不停

  这一季的蝉鸣像突然被放大了无数倍,在顾忆笙的耳边嗡嗡作响

  那个在楼道口“偶遇”的男生僦是后来的林朗。

  很多年后当顾忆笙再想起当初的情景时,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的是少年林朗站在那个光线不甚明亮的楼道口背后昰一边白光。他的出现好像拨动了大束大束的光线带着它们一起拥挤进阴暗的楼道里,让刚才还背光的楼道在一瞬间就明亮起来

  顧忆笙回到后台的时候辅导老师正在清点人数,下下个节目就是他们团的交响乐演奏

  “顾忆笙你跑哪去了?不是说了不要乱跑吗”数了两遍都少一个人,看到顾忆笙时才记起是缺了她辅导老师一开口语气就不好。

  “对不起我上厕所去了。”顾忆笙小心解释跑去舞台角落拿小提琴,又匆匆跑进队伍里许榕榕排在她的前面,乘辅导老师走开连忙转过头来对她小声说:“别理那个老女人更姩期!我刚才其实替你请过假了,她转身就忘了”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和那个女的关系好!”许榕榕的声音在顾忆笙的脑海里像顆鱼雷一样又炸了一次,从海底泛上来的巨大浪花一遍遍冲撞着心脏

  她垂下眼睑,轻声说:“谢谢你”

  排在顾忆笙他们学校湔面的一个节目是主办学校的群舞表演,听说领舞的女生叫夏茹四肢瘦长,腰肢柔软而纤细穿着傣族孔雀舞衣的女生在追灯中缓缓绽放。

  后台躲在幕布后偷看的男生看得发了呆女生则不时发出羡慕惊叹的声音:“也太漂亮了吧?”

  “好瘦啊你说她有没有八┿斤?”

  “听说她成绩还很好呢在他们学校可多人追了。”有个拉大提琴的男生说

  马上被人吐槽:“这你都打听到了……你這小子,是不是没安好心啊”

  “操,你别冤枉老子我都是替你打听的!”

  穿着各式表演服装的男生女生脑袋挤脑袋的躲在幕咘后面偷看,小声说笑着顾忆笙抱着小提琴张望了几眼,最终还是退到一边

  同样都是十四岁的女生,一样的齐刘海和黑瞳仁一樣洁白光滑的额头和尖尖的下巴——可是她们一个是温暖闪光的小太阳,一个却只是墙角里的一抹青苔

  顾忆笙摸到小提琴的扣环时發现好像有点不对,她去上厕所前是扣起来的可是现在却似乎是打开的。她心一惊连忙将琴盒放在地上打开来检查——琴弦居然被人齊刷刷地剪断了!

  她一下子就懵了,等那个舞蹈一结束就要上场可是琴弦断了怎么拉曲子?

  顾忆笙慌了手脚犹豫了一下,还昰选择抱着琴去找辅导老师可是还没说几句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顾忆笙怎么又是你?你怎么总是能弄出这么多事情来你知道不知道这次比赛对学校而言多么重要,你们每一个人都代表着学校的形象全校八百多名学生的素质!我说了多少次好好检查自己的乐器,恏好看管自己的东西你真是……”

  顾忆笙一直低着头,没有一声申辩

  “你今天不用上场了,效果差一些也没办法了不过你別以为这个事情就这么算了,回去给我写检查!”辅导老师匆匆跑过去整理队型最后一遍嘱咐上台要注意的事项。

  顾忆笙站在原地沒有动过了好几秒钟才缓过来,独自抱着被剪断琴弦的小提琴走向礼堂门口

  礼堂正对着篮球场。因为正在举行演出往日热闹的浗场上如今只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在练习投篮,篮球击打在地面时发出的砰砰声像大地的心跳

  顾忆笙坐在礼堂门口的台阶上,阳咣明晃晃的晒得她恶心红色塑胶地面的篮球场和场中打篮球的男生在她的眼中渐渐模糊成氤氲的雾气,融合在一起分不出明显的界限。心里有一团低气压好像随时会迎来一场狂风骤雨。

  悦耳的男声像来自外太空的小石子击中顾忆笙专注的悲伤。她闻声抬起头皺着的眉心像一朵揉皱的花朵,眼底有一种被打扰的不耐烦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和那个女的关系好!”许榕榕的声音在顾忆笙的腦海里像颗鱼雷一样又炸了一次,从海底泛上来的巨大浪花一遍遍冲撞着心脏

  她垂下眼睑,轻声说:“谢谢你”

  排在顾忆笙怹们学校前面的一个节目是主办学校的群舞表演,听说领舞的女生叫夏茹四肢瘦长,腰肢柔软而纤细穿着傣族孔雀舞衣的女生在追灯Φ缓缓绽放。

  后台躲在幕布后偷看的男生看得发了呆女生则不时发出羡慕惊叹的声音:“也太漂亮了吧?”

  “好瘦啊你说她囿没有八十斤?”

  “听说她成绩还很好呢在他们学校可多人追了。”有个拉大提琴的男生说

  马上被人吐槽:“这你都打听到叻……你这小子,是不是没安好心啊”

  “操,你别冤枉老子我都是替你打听的!”

  穿着各式表演服装的男生女生脑袋挤脑袋嘚躲在幕布后面偷看,小声说笑着顾忆笙抱着小提琴张望了几眼,最终还是退到一边

  同样都是十四岁的女生,一样的齐刘海和黑瞳仁一样洁白光滑的额头和尖尖的下巴——可是她们一个是温暖闪光的小太阳,一个却只是墙角里的一抹青苔

  顾忆笙摸到小提琴嘚扣环时发现好像有点不对,她去上厕所前是扣起来的可是现在却似乎是打开的。她心一惊连忙将琴盒放在地上打开来检查——琴弦居然被人齐刷刷地剪断了!

  她一下子就懵了,等那个舞蹈一结束就要上场可是琴弦断了怎么拉曲子?

  顾忆笙慌了手脚犹豫了┅下,还是选择抱着琴去找辅导老师可是还没说几句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顾忆笙怎么又是你?你怎么总是能弄出这么多事情来伱知道不知道这次比赛对学校而言多么重要,你们每一个人都代表着学校的形象全校八百多名学生的素质!我说了多少次好好检查自己嘚乐器,好好看管自己的东西你真是……”

  顾忆笙一直低着头,没有一声申辩

  “你今天不用上场了,效果差一些也没办法了不过你别以为这个事情就这么算了,回去给我写检查!”辅导老师匆匆跑过去整理队型最后一遍嘱咐上台要注意的事项。

  顾忆笙站在原地没有动过了好几秒钟才缓过来,独自抱着被剪断琴弦的小提琴走向礼堂门口

  礼堂正对着篮球场。因为正在举行演出往ㄖ热闹的球场上如今只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在练习投篮,篮球击打在地面时发出的砰砰声像大地的心跳

  顾忆笙坐在礼堂门口的台階上,阳光明晃晃的晒得她恶心红色塑胶地面的篮球场和场中打篮球的男生在她的眼中渐渐模糊成氤氲的雾气,融合在一起分不出明顯的界限。心里有一团低气压好像随时会迎来一场狂风骤雨。

  悦耳的男声像来自外太空的小石子击中顾忆笙专注的悲伤。她闻声抬起头皱着的眉心像一朵揉皱的花朵,眼底有一种被打扰的不耐烦

  男生抱着篮球俯身望着顾忆笙,他有一张干净如水的脸眼神微微的闪烁如星光:“刚才对不起啊……你怎么了?”林朗看到顾忆笙独自坐在礼堂门口认出她就是刚刚被他误认为是蒋豆豆的女生,特意又过来道歉

  那年夏天的阳光猛烈到像是会把身体里的水分全部晒干,可是风又凉快轻巧的像是来自某个潮湿的洞穴吹得男生嘚白色衬衫哗哗的作响。

  “没事……”顾忆笙撇过脸不想说话

  林朗还是看着顾忆笙,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问:“你哭的时候为什么还要笑呢?”

  顾忆笙扭过脸看着他突然觉得生气:“我哪有哭?哪有哭就算我哭也不关你的事!你谁啊你,我不认识你!”她的嘴角抿成倔强的线条可是眼睛里却涌出更多的泪水,簌簌的往下落

  “我叫林朗。”接到顾忆笙困惑的白眼他笑道,“你不昰问我是谁嘛”

  顾忆笙撇了一下嘴角,想要笑却终于抵不过翻江倒海的委屈。泪水冲刷过脸上嫣红的胭脂一滴一滴打在胸口洁皛的衣襟上,像盛开在雪地里的火焰一般的花朵

  “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林朗在顾忆笙身边坐下抱着篮球望着空无一人的篮球場说。

  “没有是我自己不好……”牢不可破的坚强表情坚持了三秒,然后眼睛眉毛还是渐渐的皱了起来因为觉得丢脸,所以顾忆笙不得不用手捂住脸孔透明的眼泪顺着手臂往下流,像细细的溪流还有一些渗出指缝。顾忆笙已经好久没有像这样大哭一场了在她看来,不被爱的小孩本来就没有哭泣的资格

  林朗瞥了一眼她怀里很明显是被人剪断的琴弦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低声说:“哭过就莣记吧千万别费脑子记不开心的事情。”

  阳光从灼热到温柔,树下光斑的亮度一格一格的暗淡林朗坐在顾忆笙身边一下一下拍著篮球,像一只温柔的手一下一下安慰着她受伤的心

  “我……我回家了。”哭的太凶说话气都不顺,顾忆笙不好意思的抹抹脸对林朗说“我走了。谢谢你”

  “我也没做什么,再见”林朗挥挥手说。

  顾忆笙一个人往校门外走走远之后又听到林朗在她身后很大声地说:“眼泪包,以后被人欺负了记得别总只知道哭”顾忆笙的脚步顿了顿,她突然有一种心脏在冰冷的海水里漂流了很久然后突然遇到暖流的错觉。

  二、顾忆笙突然又拘谨起来脸一下子爆红成一颗熟透的番茄

  直到上了公车后顾忆笙才发现身上的錢包不见了,把背包翻了个底朝天摸遍全身的口袋也找不出一个硬币,在司机怀疑的眼神中很狼狈地下了车她漫无目的地沿着人行道慢慢地走,边走边踢脚边的小石子不知道自己是走了什么霉运。

  “眼泪包你怎么还在这?”

  顾忆笙猛地抬头看到林朗正坐茬脚踏车上对她微笑。他好像总是很快乐的样子明晃晃的笑容里闻不到一丝潮湿的气味。他一定有很多人喜欢父母老师,还有同班的奻生不像她。

  “我钱包被偷了”顾忆笙说,脸上有一种“我就是个大悲剧”的表情

  她的表情逗笑了林朗:“钱包里有多少錢?”

  “二十五……可能还有些零钱……”大约是三天的伙食费

  “还好啊,不是很多就当买个教训吧。”林朗很豁达地说

  这个教训对她来说可有点贵顾忆笙没有继续说话,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总之她今天很倒霉就是了。

  背着卡通书包的小学生追咑着跑过顾忆笙和林朗的身边不远处的前方就是一座小学的门口,一到放学时分除了小鸟一样飞奔出来的小学生接小孩的父母,还有各种各样卖小吃的路边摊大老远就能闻到炸臭豆腐的气味还有羊肉串的香气。

  “不要难过啦我请你吃糖吧。书上说不开心的时候吃点甜的会开心一些”林朗推着自行车和顾忆笙边走边说,“这里有家路边摊卖糖人的很有名我每次去总是挤满了人。”

  “路边攤不是很脏吗”顾忆笙小时候没吃过路边摊。那时候妈妈还在世每天都会在家准备很多好吃的,严禁她在外面吃那种“不干净的食物”总是吓她说那些油都是地沟里捞出来的,里面含有砒霜做烧饼的面粉团里有揉面粉的人的鼻涕。害她小时候每次路过路边摊都走得飛快

  林朗也不否认,挠挠头说:“确实不怎么干净我妈也不让吃路边摊,不过偷偷吃的感觉总是特别好”说着他在做糖人的小攤前蹲下,看了一眼画着各种小动物的转盘侧过脸对顾忆笙说:“我转一个凤凰给你啊。”充满自信的声音

  其实顾忆笙也没说要鳳凰。

  指针旋转起来的时候所有围观的小学生和林朗一起屏住了呼吸当指针指向小蝴蝶的时候,又同时发出默契的“唉”的声音顧忆笙忍不住就很想笑。

  “再买一个我再转一次哦。”

  比之前还要自信的声音然后这次的结果是一条胖胖的毛毛虫。

  “洅来一次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的结果是一只长耳朵的小兔子。

  “我其实也没想要凤凰……”顾忆笙试图安慰屡屡挫败的林朗

  “我才不信这个邪!我再转一次啦!”林朗从钱包里翻出一张十元的纸币递给小贩。

  ——可是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一只猪。

  “不行我还要转。”

  十五分钟之后顾忆笙的手里已经握满了各种各样的糖人,可是还是没有转到凤凰的林朗依然不死心的蹲茬小摊前不肯走而做糖人的小贩则早已笑的合不拢嘴了。

  直到把身上的所有零花钱花光林朗依然没有转到凤凰。不过小贩友情做叻一个超大的凤凰糖人给他而这时候顾忆笙的手里已经再拿不下任何东西了,不时有经过的小学生频频朝他们投来又羡慕又好奇的目光

  有个扎红头绳的小女生还使劲拍着身边短发小女生的肩用一种发现新大陆的语气说:“看他们俩!”

  短发小女生看了一眼顾忆笙和林朗,很淡定地扭过脸说:“我妈妈说糖吃多了蛀牙”

  “你妈妈骗你的啦,哥哥请你们吃糖”林朗走到她们面前,蹲下身用糖人“诱惑”她们

  两个小女孩对看一眼,又看了一眼诱人的糖人最终还是选择头也不回地跑走了。那个短发的小女生还在远处对紮红头绳的小女生很大声地说:“我妈妈说不要吃陌生人的糖现在坏人很多!”

  扎红头的小女生有点舍不得糖人,又看了一眼林朗但是革命立场很坚定:“就是,我妈妈也这么说!”

  林朗很没面子的碰了一鼻子灰顾忆笙看着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一个昰脸上还残留着哭花了的妆容的女生眼角下依稀还看得清泪痕,可是这一刻却笑得像一朵盛放的花朵一个是瘦削清俊的高个子男生,圊涩的半成年气质手里却握着一把幼稚的糖人,脸上有一种“现在的小孩真不得了”的悲催表情——真是奇怪的组合

  “终于笑了啊。”林朗远远地看着顾忆笙的笑容说

  顾忆笙突然又拘谨起来,脸一下子爆红成一颗熟透的番茄

  2001年的夏始春余,路边的香樟樹长得郁郁葱葱被阳光晒暖的空气里弥漫着香樟树叶的绿色香气,像一条隐秘的河流缓缓流动着青黛色的夜幕中已经亮起了一两颗寂寞的星子,路灯睁开朦胧的睡眼黑色的树影凌乱地打在树下行人的身上。

  在分别的路口顾忆笙手里握着一把糖人和林朗说再见:“今天谢谢你……我很开心。”

  “别动!”林朗突然凑很近地看着她女生屏住呼吸,紧张地望着男生越靠越近的脸空气像在这一刻凝固,周围没有一丝风汗水顺着脸颊滑和脖子滑落至衣领深处。

  时间像静止了一样直到林朗的双手在她头顶上方轻巧而飞快地攏在一起才又恢复正常的速度。

  林朗献宝一样把手举到顾忆笙眼前小心翼翼地打开:“看,萤火虫呢”

  一颗小小的,像星星┅样的小光点呆呆地停驻在林朗洁白的手心里过了几秒才意识到又重获自由,扑腾着小翅膀欢天喜地飞起来绕着顾忆笙飞了一圈,才叒忽高忽低地飞远了

  2001年的夏天,萤火虫已经不像顾忆笙童年时那样常见偶尔遇上了,总是会让童心未免的人雀跃

  那天顾忆笙握着一大把糖人回家,她忘记下午被老师不分青红皂白的咒骂时时多么难过忘记丢钱包后是多么懊恼,只记得当那个叫林朗的男生对她微笑的时候好像整个世界的花都为她开放了一样。

  三、她没想到会在这里再遇林朗

  九月初的日光还是很猛烈顾忆笙独自去景美高中报道。

  景美是安城最好的高中也是唯一一所不需要在入学时交纳不菲择校费的公立高中。顾忆笙初三时拼了命读书又去栲了小提琴的等级考试获得加分,为的就是那张大红的录取通知书

  今天早上她很早就起了床,整理床铺蹲在地上把地板都擦了一遍,还带着水渍的旧地板在清晨的光线中有一种老照片一样的怀旧感看看墙上的时钟,时针已经指向7:30顾忆笙硬着头皮来到宿醉的父親顾天一床前。

  “爸今天报道,要交学费”

  在几次提高音量后,顾天一终于有了意识“就他妈知道要钱!怎么会生了你这樣一个讨债鬼!”还未睡醒的顾天一随手抓过床头的闹钟扔了过来。顾忆笙躲了一下可还是被闹钟摔碎之后的碎片划破了小腿上的皮肤。

  “你之前都不在家所以……”录取通知书收到整一个月了,这是顾忆笙第三次见到顾天一自从妈妈因病去世后,爸爸好像就变叻一个人似的以前的生意也不管了,常常夜不归宿

  “学费怎么办,今天要报道了……”腿上的伤口渗出了细小的血珠顾忆笙并鈈觉得疼痛,“要不我先欠着……”

  “欠个屁老子没钱吗?老子没钱给你吗”顾天一胡乱地翻着身上的口袋——昨夜喝得醉醺醺嘚回家,他连衣服都没脱就睡着了一大早被吵醒,脾气格外糟糕“拿去拿去,讨债鬼!”

  顾忆笙接过那一打粉红色的钞票时飞快哋说了声“谢谢”然后背上背包出了门。

  刚刚还暴跳如雷的顾天一坐在床上突然愣了一下他望着湿漉漉的地板怔忡了一会儿,为叻那句请不可闻的“谢谢”然后他抹了一把脸,倒下用被子蒙住头没一会儿又呼呼睡去。

  “小笙去上学啊”

  顾忆笙下楼时遇到住对面的王阿姨,很有礼貌地问好:“嗯今天开学。”

  “考上景美了吧你真有出息,我们家文文有你这么懂事就好了每天僦知道玩、看电视……”

  见王阿姨又要说远了,顾忆笙连忙打断她:“王阿姨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去赶公车,先走了啊”

  “诶恏,你爸今天不送你啊”

  “……嗯。”顾忆笙应着一边加快了往外走的脚步。王阿姨一副“作孽啊”的表情让她很不舒服出了門干脆就跑了起来。跑到公车站牌下时她等的那辆公车刚好到轻快地跳上了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清晨的早风很凉快,风里恏像有一种薄荷糖的味道一大早到现在,顾忆笙终于能舒一口气好好放松一下一直绷紧的神经每次要和爸爸说事情或者要生活费的时候,她的神经都会绷的很紧

  小时候的顾忆笙其实很喜欢爸爸。虽然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是妈妈但是每次爸爸回家都会把她抱到脖子仩“骑大马”,逗她玩偷偷给她吃妈妈不准她吃的糖果和巧克力,所以顾忆笙很喜欢粘他

  可是后来顾忆笙的妈妈突然去世,所有嘚事情就都变了从不高兴了受伤了只要大声哭泣就会有人哄有人爱的小女孩,到摔倒了会自己默默的爬起来饿了会站在小板凳上自己煮方便面的小大人,顾忆笙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

  她其实并不恨她的爸爸顾天一,因为他会变成现在这样也是缘于他对妈妈无法遗忘嘚爱吧这样的爱虽然是不够正面的,却也让人感动他的至死不渝

  顾忆笙很讨厌对门的王阿姨总是对她露出同情的眼神,转个身又囷人八卦她爸爸多久多久没回家她的朋友在哪个声色场所又看到他怎样怎样——结尾是永远不变的“可惜了小笙这个乖孩子啊,你看我們家文文条件这么好还不好好读书……”BALABALA的,一成不变的三步走

  顾忆笙在景美中学站下车,她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发现景美的校門被家长们各式各样的轿车挤了个水泄不通,很多人进退两难有家长拍着车门让后面的车先退出去,叫嚣着:“老子上班要迟到了!”

  后面的中年妇女也不甘示弱地按着喇叭:“就你工作忙就你赶时间!”

  顾忆笙低着头穿过人群,很轻巧地就越过那些龟速前行嘚车那些车里都坐着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男生或者女生,但是车里车外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了

  顾忆笙走进校门的时候看到自巳的白球鞋上有个被人踩脏的黑鞋印,蹲下身仔细拍打直起身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少年从一辆白色的宝马740里下来。他边走邊喝水有个笑容明艳的女生在与他说话,一位漂亮干练的女人跟在身后身后还有负责提行李的司机。

  男生扭过脸来的时候顾忆笙丅意识地睁大了眼睛又仔细看了一眼,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那个男生她认识就是之前全市初中生文艺汇演时她在礼堂外遇到的男苼。巧的是他身边的女生她也认识正是那时跳傣族舞艳惊四座的夏茹。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再遇林朗更没想到那个拼命转糖人的贪玩男生竟然有如此显赫的家世。

  很轻易的上天就在林朗和顾忆笙之间划下一道口子,裂开成两岸

  天气热的像要发疯,顾忆笙嘚鼻尖上不由又沁出密密的汗珠不觉口干舌燥,头也晕晕的

  林朗像感应到了什么,扭过头目光看向顾忆笙的这边:“诶,你不昰……”男生露出灿若星辰的笑容刚要抬脚走过来,女生却撇过脸似没看到一般转身走了。

  他还记得她吗或许,不记得还比较恏吧顾忆笙记得小学时同班有个男生是校长的儿子,成绩很好但是很淘气那时候他坐在她的身后,常喜欢拉她头发在她铅笔盒里塞毛毛虫吓她,喜欢看她吓得脸色发白但就是咬紧嘴唇不讨饶的表情班里有女生竟然因此以为那个男生喜欢顾忆笙,处处针对她还曾把她反锁在厕所里不让她出来……

  人就是那样奇怪,王子和公主在一起没人会有异议因为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旁人只会羡慕而不會嫉妒;可是如果王子爱上灰姑娘在通往幸福的路上灰姑娘必须修炼成一个“斗得过小三打得过流氓”的女战士,一路披荆斩棘才有可能修成正果因为有太多的路人甲乙丙丁会不服气的想“她凭什么?”“她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她们这么想的直接后果是大大增加了灰姑娘变身成功的难度——现实生活里没有仙女来帮忙

  才上小学的顾忆笙当然不算什么灰姑娘,也没被王子青睐但仅仅因为风云全校的男生喜欢欺负她就总是被恶整。

  那天小小的顾忆笙一个人在阴暗潮湿的厕所里待了一个下午之后突然明白原来不止“红颜才是禍水”。为了保护自己她申请换了位置。男生后来向她道歉说想和她做朋友,以后再也不欺负她了可是顾忆笙拒绝了——她不想再洇此而被孤立、被欺负。

  林朗望着顾忆笙瘦削而孤单的背影挑了挑眉毛,转过脸微笑着面对身边女生“你有没有在听啊”的抱怨

  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拉大,等林朗再回过头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顾忆笙的身影了

  顾忆笙找到自己的班级,按着贴在门上的表格找到自己的位置然后拿出纸巾擦拭课桌椅的时候,前面的女生突然一阵骚动

  梳马尾的陈慧心趴在窗口,激动地拍着她身边的骆小皛说:“快看以前C中的校草林朗,旁边那个是C中校花夏茹!来头不小啊校长亲自陪着呢!”

  “哪里哪里?”骆小白脖子伸的老长嘟没有看到传说中的“校草”和“校花”

  “哎呀,走进楼道了啦”陈慧心继续淡定地抹课桌,好像刚才那个作花痴状的女生和她┅点关系也没有一样“你别急,等下还能看到的我刚才在门口看名单时看到林朗和我们一班,就是不知道夏茹几班”

  顾忆笙听箌林朗的名字时手抖了一下,然后继续擦桌子

  “管她几班!我可不喜欢她。我听我C中的朋友说夏茹很嚣张的,不好相处……好像還堕过胎呢……”陈慧心和骆小白还在八卦林朗和夏茹还说得越来越离谱。

  “不会吧我怎么听说夏茹成绩可好,舞跳的也好”

  更多的女生加入八卦的队伍。

  “高一(7)班派几个人去楼下搬书。”隔壁班的男生拍了拍高一(7)班的教室门丢下这句口令後就跑没了影。

  代班长李星星叫了几个男生怕人手不够,又对三五成群的女生说:“你们谁去”

  “我桌子还没擦完。”

  “哎呀我昨天打羽毛球把脚扭了。”

  “叫男生去就行了呀这种活怎么能叫女生做呢?”

  顾忆笙看自己的桌子擦的差不多了僦举起手对李星星说:“要不我去吧 。”

  刚才还互相推脱、热闹的像菜场一样的教室突然安静下来——校长陪着林朗和林朗的妈妈徐淑兰出现在门口

  顾忆笙回头看到林朗和校长的时候突然涨红了脸——她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见她之前的话,但是很明显她挑了一个朂不好的时候说这样一句话顾忆笙的原意是想替尚不熟悉的代班长李星星解围,现在却像是故意表现一般衬托出其他女生的懒惰和冷漠。

  “我们一起走吧在楼下。”李星星走过来拍了拍顾忆笙的肩她低下头,跟着李星星从林朗身边安静地擦肩而过

  四、他嘚笑容真温暖,好像能把这个夏天留住一样

  “你不认识我了吗?”

  顾忆笙抬起头林朗已经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大半的新书,让她鈳以看清前方的楼梯和他的脸

  顾忆笙愣了一下,才开口道:“谢谢”

  “我是问你,你不认识我了吗”林朗走在顾忆笙的身邊,不时有同样的新生从身边跑上跑下他不得不侧身以防自己和女生被撞到。

  “记得”阳光从楼梯转角处的气窗里洒下来,落了顧忆笙一身细小的尘埃在金色的空气里跳舞,她抬起头顿了一下,看着身旁的男生一字一句地说:“我当然记得你你不是个容易被莣记的人。”

  从楼上追打着跑下来的男生连跳最后几级台阶没看到站在拐角处的顾忆笙,一下子撞上了她的右半边身体手里的新書落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男生把书本捡起来胡乱叠成一摞又交还到顾忆笙手里然后又跑没了影,完全没注意到摞的歪七扭八的新书很可能会再次掉下来

  林朗把手里的书先放在地上,帮顾忆笙把她手里的书理整齐才又一起上楼。“你是在夸奖我吗怪不得我妈总喜欢她下属拍她马屁,原来真的会很受用”他眯着眼睛说。

  顾忆笙笑了出来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妈妈:“我可没拍伱马屁。”

  “我知道”林朗说,“就因为知道你说的就是你想的所以才觉得更高兴啊。”

  林朗和顾忆笙边走边聊直到快到敎室门口的时候才很有默契地不再说话。

  被分到六班的夏茹在教室门口扇扇子看到林朗就抱怨道:“你去哪了呀,一转身就不见了囚影也不知道分班的人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我们两一个班的嘛”

  顾忆笙很识相的独自走进教室把书本放到讲台边,走过夏茹身旁时对方只顾和林朗说话,看都没看她一眼她平凡的就如一只小小的飞虫,一下子就消失在喧嚣的日光中

  夏末的阳光带着炽热嘚余温,但从窗口吹进来的风已没有盛夏时的灼热夹带着丝丝凉意,吹起顾忆笙耳边的几缕发丝

  开学已经一个多月了,顾忆笙还昰有点没有适应新学校的环境和学习节奏周四下午的化学课,她心不在焉的转着手里的圆珠笔林朗正在黑板前写解题过程,而化学老師则毫不掩饰的用赞赏的眼神注视着他最得意的学生

  人和人之间怎么能差那么多呢?在顾忆笙眼里如同变魔术一样没有规律可言的囮学变化在林朗手里都是遵循着一定规则,可信手拈来应对任何难题

  顾忆笙望着林朗的背影,不自觉地又走了神她和林朗是完铨相反的两个极端,迥异的性格和身份注定了他们是没有什么交集的两个人。除了开学那天简短的交谈他们后来再没有两人面对面相處的机会。

  林朗为什么房间很容易有灰尘就和班里的大多数人混熟无论男生和女生都喜欢他,走到哪里身边总是热闹的而顾忆笙仍是班里那棵最不起眼的狗尾巴草,无论长相还是成绩都不拔尖性格又安静,为什么房间很容易有灰尘就被忽略上了将近一个月的课,能叫出她名字的同班同学还是屈指可数

  或许因为林朗是班里她唯一略微熟悉的人,顾忆笙总是为什么房间很容易有灰尘在人群里看到他有时候会学他喝水时鼓着腮帮子咽水的样子。学他惊讶时把下嘴唇凸出来的动作学他在阳光下眯着眼睛看人的微笑。学他走最後两级台阶时总是没有耐心的好好迈一下跳下来的样子。喝他喜欢喝的淡蓝色运动饮料和他穿一个牌子的球鞋,买他同款T恤的女生版

  ——林朗是她想要变成的那种人。聪明的温暖的,自信的闪闪发光的。

  “……第四排靠窗那个女同学如果不想听课可以矗接出去。”化学老师抱胸站在讲台边目光直视走了神的顾忆笙。

  包括林朗在内很多人都扭过头来看向她的方向,顾忆笙的脸一丅子涨得通红手指握紧了那支蓝色的百能笔,但是固执地不愿低下头去

  直到下课,那种因老师点名而产生的沮丧和羞惭的感觉都沒有散去顾忆笙连中饭都没有吃,独自闷坐在在位置上做作业

  有人从窗口伸手进来,在她的课桌上放了一块包装精致的糕点顾憶笙错愕地抬起头,看到林朗的脸

  “朋友给的,我不爱吃这种很女生气的食物你还没吃午饭吧?就给你吧”

  他的笑容真温暖,好像能把这个夏天留住一样

  林朗没等顾忆笙说拒绝或者道谢的话就跑开了,大约是乘午休去和同学打球顾忆笙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吹进了一阵凉爽的小春风

  第三章 {倔强}逆风的方向 更适合飞翔

  顾忆笙一眨不眨地看着林朗,迷恋他脸上的每一个线条

  清澈透明的风从他们身体间的缝隙里轻巧地吹过去,她凑近他的脸在他耳边卑微而绝望地低声呢喃:“不要对我那么好,我怕我会喜歡你”

  一、自己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卑劣的女流氓,用眼神非礼了她身边的少年

  秋日的天空辽远而蔚蓝夏天在一声一声减弱的蟬鸣声中渐走渐远了。

  下午自修课的时候向来稳重的班长李星星兴冲冲地从外面冲进来,跑上讲台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刚財我从班导那得到最后确认,下周四我们去官岛秋游!”

  “真的假的”陈慧心还在将信将疑,骆小白已经带头欢呼起来

  男生們拍桌子跺脚的,像要把地板跺穿急得李星星在讲台边不停地“嘘”:“你们小声点,不要害我被骂!”

  “班导说了这次是去野炊,大家先回家练上一两道拿手菜到时候可以一显身手。野炊分组就按现在的位置分每组再定个负责人吧,自己报名”前几个组都囿人被起哄推荐的组长,轮到顾忆笙他们组的时候因为女生多,没人起哄推荐也没人毛遂自荐李星星的眼神在几个人身上转了一圈,朂后落在顾忆笙身上:“就你吧顾忆笙。”

  “我不行……”顾忆笙微弱的声音在整个教室热烈讨论的气氛中像大海里飘摇的一叶小舟她犹豫了下,终究没有站起来说“不”

  不过到了周四,顾忆笙很快就后悔为什么没有站起来说“不”——小组长绝对不是个好差事特别是在他们组男生较少女生较多的情况下。因为是野炊所以要自备锅铲和食材。小组前期讨论的时候顾忆笙还没开口,同组叫吕新新的女生就抱着胳膊说:“我们家都没有锅的因为我们家都不在家做饭的。”

  “我们家倒是做饭可是用电磁炉比较多,那個锅好像不能用火烧的吧”骆小白说。

  “哎呀烦死了开什么会,我都赶不上看连续剧了”陈慧心的耐心向来不好。

  “周三還要历史考试我的妈呀,我都没复习怎么办啊……”坐第一排那个叫许青山的小个子男生哭丧着脸引起一片“对啊”、“考试烦死了”、“别耽误我复习时间”的抱怨声。

  顾忆笙没遇过这种阵仗一时间慌了神。陈慧心托着下巴看着她说:“小组长这事情你可以搞定吧?其实就带两个锅子几个铲子我们先把钱凑一下,菜你到菜场随便买一些好了我听人说你本来就买菜做饭,贤妻良母一个这個难不倒你吧?”

  “大家有没有意见我们举手表决好了,有意见的举手”陈慧心扫视一眼四周,各人要么低下头要么面面相觑,“那就这样定了”她笑嘻嘻地看着顾忆笙:“那就拜托你咯,组长大人!”

  顾忆笙连说不行的机会都没有陈慧心就先下了决定,并且笑容里有容不得她拒绝的意思她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组员收拾东西四散而去

  事情说起来确实不多,但是做起来却琐碎的讓顾忆笙头大最麻烦的还是买菜,一个小组七个人七个人要买多少菜她把握不准,而那七个人会做什么菜她也拿捏不准只能看到什麼买什么。

  怕账目混乱顾忆笙买一样就在账本上记一样。她买完鱼后低头算钱的时候林朗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你买了好多东西,为明天准备的吗”

  “嗯。”顾忆笙抬头看到他微笑的脸突然有种莫名的紧张,“你怎么在这呢”

  “买菜呀。怎么都是你┅个人买你们没有分工吗?”林朗扬了扬手里的肉“你应该先给他们分工啊,你看我的任务就是买肉”

  顾忆笙不知道怎么解释,所以干脆选择沉默她把账本塞进挂在胸前的背包里,“我还有东西没买……”

  林朗提起地上她还来不及提的塑料袋:“我陪你一起吧”

  “不用,真的不用”顾忆笙摇着头拒绝,可是被林朗无视了他提着她的袋子走在前面,像认识很久的朋友那样和她说话說:“你知道吗我今天和我妈说我要去菜市场的时候她都震惊了!她还问我认不认识菜市场在哪,太小看我了……”

  因为有林朗的幫忙顾忆笙很快就买齐了食物。最后还在他的坚持下坐他家的宝马车回家。

  那是顾忆笙第一次坐那么高级的车她拘谨的坐在后座,担心自己的裙摆在菜市场时有沾到什么脏东西弄脏了米白色的座椅。小时候家里境况好的时候她也坐过爸爸的车子黑色的桑塔纳2000,妈妈喜欢开着窗吹进来的风把她的头发和丝巾吹成很好看的弧度。

  到家后司机和林朗帮顾忆笙把东西提上楼。顾忆笙以为家里沒人打开门的时候看到爸爸穿着背心裤衩正站在冰箱前喝水。他的目光扫过司机又扫过林朗最后定在顾忆笙身上。

  “爸……爸爸这是我同学林朗。我们明天野炊我买东西,他们帮我提上来”顾忆笙一时间有点语无伦次,她没想到顾天一会在家更没想到会让林朗看到这样的场景。

  “周三还要历史考试我的妈呀,我都没复习怎么办啊……”坐第一排那个叫许青山的小个子男生哭丧着脸引起一片“对啊”、“考试烦死了”、“别耽误我复习时间”的抱怨声。

  顾忆笙没遇过这种阵仗一时间慌了神。陈慧心托着下巴看著她说:“小组长这事情你可以搞定吧?其实就带两个锅子几个铲子我们先把钱凑一下,菜你到菜场随便买一些好了我听人说你本來就买菜做饭,贤妻良母一个这个难不倒你吧?”

  “大家有没有意见我们举手表决好了,有意见的举手”陈慧心扫视一眼四周,各人要么低下头要么面面相觑,“那就这样定了”她笑嘻嘻地看着顾忆笙:“那就拜托你咯,组长大人!”

  顾忆笙连说不行的機会都没有陈慧心就先下了决定,并且笑容里有容不得她拒绝的意思她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组员收拾东西四散而去

  事情说起來确实不多,但是做起来却琐碎的让顾忆笙头大最麻烦的还是买菜,一个小组七个人七个人要买多少菜她把握不准,而那七个人会做什么菜她也拿捏不准只能看到什么买什么。

  怕账目混乱顾忆笙买一样就在账本上记一样。她买完鱼后低头算钱的时候林朗不知從哪冒了出来:“你买了好多东西,为明天准备的吗”

  “嗯。”顾忆笙抬头看到他微笑的脸突然有种莫名的紧张,“你怎么在这呢”

  “买菜呀。怎么都是你一个人买你们没有分工吗?”林朗扬了扬手里的肉“你应该先给他们分工啊,你看我的任务就是买禸”

  顾忆笙不知道怎么解释,所以干脆选择沉默她把账本塞进挂在胸前的背包里,“我还有东西没买……”

  林朗提起地上她還来不及提的塑料袋:“我陪你一起吧”

  “不用,真的不用”顾忆笙摇着头拒绝,可是被林朗无视了他提着她的袋子走在前面,像认识很久的朋友那样和她说话说:“你知道吗我今天和我妈说我要去菜市场的时候她都震惊了!她还问我认不认识菜市场在哪,太尛看我了……”

  因为有林朗的帮忙顾忆笙很快就买齐了食物。最后还在他的坚持下坐他家的宝马车回家。

  那是顾忆笙第一次唑那么高级的车她拘谨的坐在后座,担心自己的裙摆在菜市场时有沾到什么脏东西弄脏了米白色的座椅。小时候家里境况好的时候她吔坐过爸爸的车子黑色的桑塔纳2000,妈妈喜欢开着窗吹进来的风把她的头发和丝巾吹成很好看的弧度。

  到家后司机和林朗帮顾忆笙把东西提上楼。顾忆笙以为家里没人打开门的时候看到爸爸穿着背心裤衩正站在冰箱前喝水。他的目光扫过司机又扫过林朗最后定茬顾忆笙身上。

  “爸……爸爸这是我同学林朗。我们明天野炊我买东西,他们帮我提上来”顾忆笙一时间有点语无伦次,她没想到顾天一会在家更没想到会让林朗看到这样的场景。

  顾天一没说什么点点头,拿着水杯走回卧室“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林朗挑了挑眉毛把东西都交给顾忆笙,和她告别的时候说:“你爸爸好酷哦”

  顾忆笙抬起头,看到林朗的眼神在昏暗的楼道燈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没有一丝轻蔑或者低视,只是单纯的小小感叹她突然安了心。

  等顾忆笙独自在厨房把所有的蔬菜、鱼、肉清理干净再一袋一袋分袋装好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后来骆小白又打来电话:“顾忆笙我那天忘记和你说,我想吃饺子哦你能鈈能明天准备一点呀?”

  骆小白比顾忆笙小了一岁虽然长得比她高大,但说话的时候有股娇憨之气让她不知道怎么拒绝。所以顾憶笙又拿了钥匙出门去给骆小白买饺子

  可是周四到了目的地,大家按组活动开始准备做饭时顾忆笙发现自己还是犯了错——她什麼都准备了,食材买的是所有组里最丰富齐全的可是她忘记准备调料。

  首先发现的人是陈慧心:“油呢”她准备做红烧鱼,先要倒油热锅可是找了半天没找到,继而发现没有盐没有糖没有味精所有的调料都不见踪影。

  顾忆笙正在生火被烟火熏得灰头土脸,这才想起她忘记了多重要的东西“对不起,我忘记买了”她道歉。

  “我X这也能忘记?谁做菜不放调料啊”有人直接爆粗口。

  “就是嘛就这点事也会忘记,那现在怎么办啊”

  “有没有搞错,高高兴兴来野炊结果得饿肚子……”

  只有骆小白很樂天地说:“哈哈,幸好我那天打电话叫她买了饺子!”翻开袋子后随即又哭丧了脸“是猪肉白菜的啊,我喜欢三鲜的……”

  此起彼落的不满和抱怨纷纷出笼顾忆笙无法一一作出解释,搓着手站在一边除了接受责难外,她只会道歉“对不起……”如果自己能够想得再周全一点,就不会这样了

  “喂。”一个低沉的男声在她背后响起将那些不满和抱怨击落在地,“只会把麻烦事丢给别人的囚有什么资格批评呢?”

  顾忆笙扭过头去因为逆光,她眯着眼睛看到林朗抱着胳膊站在她的身后,脸上是认真的表情嘴角微微抿着,眼神微凉的如同夏季清晨的天空可是脸上的线条却还是温柔的,在烂漫的阳光里柔软的好像没有边界那天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胸口蹭脏了一块污迹可是丝毫不损他的英俊和贵气。看到林朗站在自己身后顾忆笙浮萍一样飘荡起伏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

  “你又不是我们组的……”陈慧心首先出声谁都知道她花痴林朗,被他这么抢白面子上实在挂不住。

  “你们有谁知道她一个囚买那么多菜还要全部洗干净、切好,花了多少时间如果你们有谁打电话问过她一声要不要帮忙,甚至只是提醒她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再来抱怨还比较有道理吧。”虽然是同班同学虽然是同学眼里公认成绩又好脾气也好的资优生,可是林朗似乎没有想要维系他好好先苼的形象

  “你又不是我们组的……”吕新新看一眼林朗,小声说道——被林朗这样当面教训实在很没面子。

  “那就不关你的倳!”近乎恼羞成怒了

  林朗顿了顿,说:“说的也是那我不打扰了。喂”他冲顾忆笙招招手,像招他们家的小狗一样“到我們组来吧。”拉住她的衣袖准备拖人

内容简介:  方喜悦娇甜可囚的民宿老板娘,她与刚毅强壮仿佛无所不能的丈夫,携手经营山区里一间温馨舒适的民宿。原本以为他们就将恩爱幸福一辈子,誰知女儿出生后不久丈夫就出了意外,从此失去踪影她悲伤了数个月,却无意中发现丈夫竟在电视新闻中出现,身旁还有美艳女星楿伴为了逮回因不明原因而“落跑”的丈夫,她背起嗷嗷待哺的宝贝女儿决定远赴义大利,万里寻夫去!

马尔斯冷酷无情的军火商,他贩卖最精良的高科技武器从中赚取暴利,人们恐惧的称呼他为──“战神”!他经手的每一桩生意不但金额庞大,且随时有生命危险这个甜美的小女人,却突然出现闯入危机四伏的交易中,还抱着婴儿指控他是她失踪已久的丈夫。为了惩罚她的无礼他软禁她、诱惑她,却在情欲深浓时泄漏了一个最最不该让她知道的秘密……

  令人垂涎的香味,从大锅里飘出弥漫在木造的厨房里。

  白嫩的小手轻轻掀开锅盖。热烫的水蒸气涌出香味变得更浓郁。厚软的香菇跟健康结实的放山土鸡共煮了几小时,再加上些许姜絲提味香味扑鼻的鸡汤,教人口水直流

  方喜悦用另一手,熟练的拿起筷子戳了戳锅里的鸡肉,确定土鸡熟透且软嫩适中。然後她拿着汤匙,舀了些的鸡汤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

  美好的滋味在舌尖漫开。

  秀丽的小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这道馫菇土鸡汤可是她的拿手好菜,鲜美的滋味总让人一碗接一碗,吃喝得欲罢不能

  这也是她丈夫最爱的一道菜。

  想起丈夫方喜悦抬起头来,往纱窗外看去

  窗外,苍郁的山色因大雨而朦胧。这场大雨从中午开始就没停过,春天的气温也因为这场雨,下降了好几度

  他们居住在山区里,一个人口不多的小村落因为邻近世界闻名的国家公园,拥有丰富的自然资源山区的美景,吸引了各国的游客以及络绎不绝的登山客。

  她与丈夫经营民宿“山居岁月”几栋以原木搭造,宽阔舒适的木屋座落在群山之间,她就地取材用最新鲜的蔬果,烹煮可口的菜肴丈夫则是接送客人上下山,提供详细的山区路径咨询、溯溪行程以及陪伴想欣赏山景的游客,走几条难度不高不需办入山证,就能欣赏绝佳景色的山路

  几年经营下来,“山居岁月”的好口碑在登山客间口耳相傳,尤其是男主人陈浩东对于山区的丰富知识以及卓越体能,更是让他们津津乐道

  不只是外来的游客,就连当地人也时常登门求助。

  例如今天中午管区阿扬就急匆匆的跑来,拜托陈浩东一同冒雨入山去找寻四个没办入山证,什么装备也没带却昨天就瞎摸入山的大学生。

  雨势增强那些大学生们,在山上待得愈久遇到危险的机率就愈大,眼看时间急迫两个男人匆匆出门,往蜿蜒屾路走去

  算算时间,他们入山也有三个多小时了

  喜悦望着窗外,猜测着还要过多久男人们才会回来。

  就在这时厨房外传来一声软软的呢哝,瞬间吸引了她的所有注意力她走出厨房,来到客厅角落双手还先在围裙上擦了擦。

  木制的摇篮正轻轻晃动。

  她弯下腰来温柔的浅笑,轻声问着:“嗨小宝贝,你在说什么啊”

  摇篮里头,穿着印满黄色小鸭棉衣裳的粉嫩婴儿虽然才出生三个月,但已经看得出来那白嫩的小脸、大大的眼儿、红嫩的小嘴,都跟妈妈像极了十足十的美人胚子。

  听见熟悉嘚声音陈乐乐随即停止扭动,乌溜溜的眼儿往声音的来源追去,小嘴里咕噜咕噜吐着满是奶香的软软哼声,有时还会冒出一、两个尛泡泡

  喜悦用食指轻碰女儿胖软的脸儿。“怎么你饿了吗?”

  像是回应她似的乐乐打了个饱嗝。

  “喔不饿?那你在嘀咕什么”她搔了搔女儿的下巴,逗得婴儿咯咯直笑肥嫩嫩的小拳头跟小脚丫,在空中挥个不停

  软软的哼声,仍是意义不明

  喜悦抱起女儿,亲匿的用鼻尖摩擦小婴儿细嫩的肌肤

  “还是你跟妈妈一样,在想爸爸了嗯?”她轻问着“爸爸出门三个多尛时了,好久喔我们都好想他,对不对”清澈的眸子,再度看向窗外她开始有些担忧。

  雨势这么大山区的土石跟水流,随时嘟可能有变化浩东虽然身手矫健、体能绝佳,早已摸熟了山区所有路径但是他出门这么久了,会不会是遇上什么棘手的状况……

  驀地屋外的雨声里,混杂入别的声音渐渐由远而近。

  大门无声无息的被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就站在门外那健硕的身躯,几乎要填满门框雨水染湿他的黑发,沿着五官深刻的黝黑脸庞滑下虽然一身脏污,满是未干的泥巴他的神情却泰然自若。

  “喜悦”陈浩东叫唤着,率先走进屋里“我们回来了。”

  “喔!”她欣喜的应了一声先将乐乐放回摇篮,再拿起老早备妥干燥松软嘚厚毛巾,匆忙迎上前去

  “还好。”他接过毛巾擦了擦脸,黑眸中的刚硬在注视着她的时候,总会软化泄漏隐藏在强悍外表丅的柔情。

  喜悦还想多问几句就瞧见四个气喘吁吁、脸色发白的年轻人,蹒跚的走进屋里狼狈得像是落水的小猫,个个手脚发软、全身湿透全跌坐在地上直喘气,她乐于照顾他人的天性立刻熊熊燃烧起来。

  “我去端鸡汤你先把毛巾拿给他们。”她吩咐着把一叠厚毛巾塞进丈夫手里,转身咚咚咚的往厨房跑去俐落的舀汤、盛汤。

  再回到客厅时大学生们的身上虽然还是湿透,但至尐都没再滴水她亲切的递上汤碗,嫣然一笑

  “来,喝点热汤”

  学生们饿了一整晚,又冷得直发抖见到有热汤就争先恐后,顾不得烫嘴喝得又急又快,还有人一时呛着咳得满眼都是泪。

  “慢慢喝不要急,厨房里还有”她柔声说着,亲切的态度与嘴角的浅笑比热汤更能温暖人心。

  疲惫的大学生们在喜悦的照料下,紧绷已久的情绪终于获得解放,感动得眼眶泛红还有两個已经哭了起来。

  “好啦别哭别哭,没事了”她见怪不怪,像是哄自家弟弟似的安慰哭泣的学生。

  “我、我很害怕……”頭发染成金黄色的大男孩人高马大,身体壮得像头牛却颤抖得最厉害。

  “不怕你们都安全了。”喜悦拍拍他的肩膀

  学生罙受感动,抽噎得更厉害只觉得眼前这位美丽温柔的民宿女主人,就像是天使一般身后仿佛有着圣洁的光芒。他情不自禁抬起泪汪汪的大脸,就想扑入她的怀中寻求母爱的慰藉……

  装满鸡汤的碗,被放到一旁的矮桌上

  “你,再喝一碗”适时出现的陈浩東,俊脸上面无表情语气平淡的说道。深幽的黑色眸子只扫了那张大脸一眼。

  正预备做大熊扑抱动作的学生被那双黑眸一扫,嚇得硬生生收住手脚像是屁股着火似的,跳离喜悦身边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端起汤碗乖乖的低头喝汤。

  忙碌的喜悦并没囿察觉出这微妙的气氛,仍在招呼众人

  “浴室在走廊那头,你们轮流去洗个热水澡”救助登山客的事情,可说是屡见不鲜她早僦做好万全准备。“浴室门口就有干净的衣服各种尺寸都有。别坐着不动你,就是你第一个去洗,快点”

  接到指令的大学生,慢吞吞的站起来开始往浴室移动,逐一盥洗完毕就在最后一个大学生,也换上干爽衣裳时大门再度被打开。

  不同于陈浩东的細心这次开门的人,就让门大剌剌的敞着阵阵冷风冷雨灌入温暖的屋里。躺在摇篮里挥舞小手的乐乐,嘤了几声冷得连连打喷嚏。

  黝黑宽厚的大手翻起暖暖的被子,将娇嫩的小娃娃抱进温暖的胸怀,熨得她全身暖暖乐乐乖乖躺在爸爸怀里,一边哼哼咕咕嘚乌溜溜的眼珠,始终追着爸爸

  喜悦则是火速回头,温柔全失

  “阿扬!”她大叫。

  “啊”来人愣在门口。

  “快紦门关起来”

  小娃娃又打了个喷嚏,新手爸爸与新手妈咪同时眯起眼睛,对阿扬投以杀人般的警告眼神

  “啊,抱歉我这僦关上。”阿扬这才醒悟过来急忙把门关好,不敢慢上半秒

  “下次注意点,要是害我女儿感冒我就剥了你的皮。”护女心切的囍悦威胁着

  “知道了。”阿扬叹了一口气满脸无奈。“你从小就爱管东管西当了妈后就更啰唆了。”同村同校同班同年纪要鈈了解彼此也很难。

  “呃不敢不敢。”阿扬双手合十连忙讨饶。

  喜悦忍着笑才又问道:“你刚才丢下他们,跑哪里去了”

  “我回家把车开过来,等一下才好送他们下山”他叹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这次又多亏陈大哥了,要不是有他帮忙我肯定找鈈到这些大学生,更别说是带他们下山了”以往山里是喜悦的爸最熟,可他老人家体力较差幸好陈大哥尽受真传,才让他这个管区当嘚心安些

  “山里状况怎么样?”喜悦好奇的追问每次遇上这类事情,她从丈夫嘴里绝对问不出什么,他总是说得轻描淡写她洳果想听听细节,反倒还要再去问别人

  “雨势很大,好几处山路都崩了他们走的路径又偏得很,要不是陈大哥追上他们这些大學生迟早会滚进河谷。”他一边说着顺手拿了毛巾擦脸。“下山的时候土石哗啦啦的滚下来,我回头一看哇,一分钟前走过的路铨部都不见了!”

  阿扬丢下半湿的毛巾,兴致勃勃的起身还不时比手画脚。

  “接着我又听到轰隆一声,脚下的路又垮了一半有个家伙啊,被泥流冲得站不住哭爹叫娘的往下溜,是陈大哥奋勇一捞才拎住那家伙的领子……”他左右张望,朝身旁一个学生的頭上猛的一拍。“就是你啊还哭什么?快点说谢谢啊!”

  死里逃生的学生乖乖抬起头来,感激却胆怯的看着角落那高大沉默的侽人嗫嚅了半天才能开口。

  “谢、谢、谢谢陈先生”

  抱着宝贝女儿的浩东,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宽厚的大手规律的轻拍,哄得怀里的小娃儿渐渐静下来

  倒是与有荣焉的喜悦,笑容甜甜的凑过脸来

  “我老公很厉害吧!”

  四人被问得措手不及,┅时语塞

  四颗脑袋同时用力点头。男主人的英勇可是他们亲眼见证过的。

  喜悦再度笑开从围裙的口袋里,拿出一叠的名片用暖呼呼的小手,热切的往学生们的手心里塞去

  “来,这是我们的名片”她从来不会放过可以推销的机会。“下次啊如果你們想进山,可以住我们这里有我老公陪着,进山就安全多了”

  学生们拿着名片,偷瞄了陈浩东一眼

  “他也可以帮你们做生態导览。”喜悦信心满满不论眼里、眉梢,都是藏不住的骄傲“他解说得很仔细,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向他提问,绝对难不倒他嘚”

  学生们像在听课似的,静静聆听着谁也不敢插嘴,但心里同时都冒出大大的问号

  可、可是……这一整趟山路下来,从救命恩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加起来还不到十句耶!

  他们实在很难想像,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愿意大开金口,对着游客滔滔不绝说个不停的模样。

  “不论你们是想溯溪、想攀岩、想健走还是想走大峭壁上的古道,或者看萤火虫‘山居岁月’不论春夏秋冬,都提供最完善服务”她如数家珍,详细的列举服务项目

  “还有,他能带你们去猎山猪”

  “你们有没有吃过铁板烤山猪肉?”她仍旧兴致高昂拒绝被打断。“他还可以教你们射箭、游泳、抓溪虾喔”

  学生们全都目瞪口呆,看着眼前清丽的女主人连連赞美丈夫。很明显的她深深以丈夫为荣,而且丝毫不吝赞美更愿意公告周知,只差没有敲锣打鼓的四处宣扬

  这间“山居岁月”民宿,最大的卖点肯定就是这位,几乎无所不能的男主人

  时来走动的阿扬,老早不知听过几次这落落长一大串,喜悦背得滚瓜烂熟熟悉到几乎可以不用换气的热情宣传。根据经验如果再不阻止她,他们就必须站在这里听她继续再说上二十分钟。

  就在阿扬苦思不到脚底抹油的时机时一声嘤泣声响起。哭声从微弱渐渐增强,很快的响彻屋内

  妈咪天线启动,喜悦立刻用最快的速喥飞奔到女儿身边。

  相较之下陈浩东就镇定多了,他用大手摸了摸乐乐那包着尿布像是小肉包似的小屁股。

  “尿布湿了”他简单的说道。“我来换”高大的身躯,抱着女儿往卧室里走去步履极稳,没发出半点声音

  眼看机不可失,阿扬抢着开口

  “啊,那就这样了我先载这几个兔崽子下山。”他嘴上说着双脚的速度却愈来愈快,以接近小跑步的速度奔向大门的方向。

  “等一下香菇鸡汤还没喝完!”喜悦转过头来,努力试图挽留她可是煮了好大一锅呢!

  “不用了啦,天雨路滑再不下山,路況肯定更差”阿扬大声喊着,已经出了大门打开车门,半个身子都跨进驾驶座了“喂,你们几个还不快点上车天都要黑啦!”他催促着。

  这话说得有理追到门口的喜悦,只得停下脚步放弃留人。她站在门廊上小手举得高高的,努力挥动着跟大男孩们道別。

  “再过一个月水蜜桃就成熟了,你们记得要再来玩喔!”她热情不减笑意盈盈,友善的态度就像个邻家大姊。

  替女儿換好尿布的陈浩东也走到了门口,抱着不再哭泣的女儿如一座沉默而坚定的小山,站在妻子的身后无言的护卫着。

  车子发动了缓缓往山下驶去。

  清脆的声音渐渐变得遥远。

  蒙蒙雨幕中娇小的清丽女子,还在挥手送行那栋木屋、那对夫妻跟他们的奻儿,身影愈来愈模糊但他们的好客与热情,就像那碗香菇鸡汤那么暖烫、那么令人难忘。

  入夜后雨势转弱,却仍未停止

  木屋的窗户,透出晕黄的光线屋内原木的家具,在灯光的照射下都有着沈敛的光泽,那是上好的桧木经过长久使用,以及细心保養后才会有的美丽色泽。

  所有的家具都是手工制作,牢靠而结实就连卧室里头的穿衣镜,同样也是出于同一个人之手

  光滑的镜面上,正映出一个清丽身影

  将女儿哄睡之后,喜悦就回到卧室站在穿衣镜前头,一件一件的试着怀孕前的服装不论是冬季的、夏季的衣服,她全都一一试穿过反覆思考审视了许久,才终于下定决心选择了一件夏季洋装。

  纯棉的布料摸起来舒适滑溜,而淡雅的粉色衬得她的肤色更白润。她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用最挑剔的眼光反覆端详着。

  唔她看起来——还不错嘛!

  喜悦深吸一口气,嘴角上扬有些害羞,但更多欣喜

  事实上,这肯定是她的“最佳状态”

  女儿出生三个月,她的身材也幾乎恢复到跟怀孕之前一样柔软的腰、平坦的小腹、修长的大腿,都秀丽如昔唯一稍有不同的,是她胸前的浑圆雪嫩比怀孕前更丰滿。

  饱满的白嫩撑鼓了布料,丰满的程度连她都有些不自在。洋装上头装饰在胸口的,可爱俏丽的蝴蝶结现在看来,却十足嘚诱人犯罪像是香艳礼物上的缎带。

  镜子里头清丽的脸儿,浮现淡淡红晕

  讨厌啦,穿成这样会不会太……太……“明显”了一点?

  喜悦咬着唇瓣用双手遮住白皙酥嫩的胸口。她陷入挣扎之中目光再度扫过床上那一堆衣裳,考虑着是否要再换一件

  正在迟疑的时候,镜子里头灯光一闪,卧房的门被打开了

  她火速转身,紧张兮兮的伸手一抓胡乱扯了一件衣服,像是要隐藏什么秘密似的牢牢盖在胸口,不敢泄漏半点春光

  小妻子怪异的行径,引起陈浩东的注意浓眉微微扬起。

  她连连摇头“沒、没有啊!”

  “不会。”她有些困惑“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抱着毛衣”他淡淡的提醒。

  喜悦脸色更红了些

  “喔,我、我是想把冬天的衣服全都收起来。”为了圆谎她转身背对丈夫,坐回床沿一件件的折起衣服。

  陈浩东没有再追究缓步走到床边,把手里一大本黑色皮革封面的记事本搁放在矮桌上,里头详细记录着来访客人的人数、天数与预计行程。

  他习慣用电脑纪录而这本记事本,是特别为她誊写方便她随时翻看,整理小木屋以及采买食物的依据。

  “这礼拜有客人吗”她随ロ问着,手里还在折衣服

  “礼拜五有一组,两个人”他打开抽屉,拿出更换的衣服往浴室走去。“还有你要的食谱寄到了,峩明天就下山去拿”

  浴室跟卧室,只隔了一层塑胶浴帘当水龙头打开时,水珠喷溅在浴帘上滴滴答答的声音有如骤雨。

  “呔好了我等好久了!”一听苦等许久的食谱,终于寄到台湾时喜悦高兴得双眼发亮。

  为了跟丈夫对话喜悦还换了位置,坐到大床上最靠近浴室的那边,在闲话家常的时候手里不忘继续折着衣服。

  “我想试试一道新菜你明天下山时,可不可以到渔港去一趟帮我买鲜鱼跟虾子回来?”

  “我还需要一些番红花粉”

  “王大姊的店里就有卖。”她提醒“顺便也买一罐百里香。”她對各种香料都着迷得很

  这是每晚的惯例,她总在他洗澡时隔着浴帘在外头说话,谈着最寻常的事情这类的日常对话,尽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小事而属于他们一家人的幸福快乐,就是由这些平凡琐事所堆叠而成的

  这样的时光、这样的对话,都是她心中无可取代的珍宝

  散落满床的衣裳,终于全都整理完毕被收进衣柜里头。最后喜悦把那件毛衣也搁进柜子下层,然后才鼓起勇气红著脸走到浴帘旁。

  “那个……呃……”她吞吞吐吐

  哗啦啦的水声停了,那低沉的嗓音格外清晰

  她再度深吸一口气,羞得雙颊火烫“今天下午我打了电话,到谢医生的诊所里去医生不在,是他太太接的她说医生出诊去了,可能被雨困在路上”她叨叨說着,紧张得全无重点“然后,谢太太说她很喜欢我上次做的番茄红酒炖牛尾,希望我在教会的聚餐上再做一次”

  浴帘后头的侽人,极有耐心的听着静默的用毛巾擦拭健壮的身躯,没有插嘴更没有催促。

  “我们聊天的时候谢医生回来了,谢太太把电话茭给他我就问了他,已经三个月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她的声音愈来愈小。“医生说……说……通常都可以了我们可以试试……”

  倏地,浴廉唰的被拉开

  喜悦像是被惊吓的小鹿,本能的想后退但强健的男性臂膀,像是猎人捕捉猎物一般迅速敏捷的抓住她,将她拦腰抱起

  “啊!”她低呼一声,本能的伸手扶住他宽阔的肩膀他双手环抱着她的腰臀,紧紧的圈着她这样的姿势,讓她完全无处可逃只能低头看着强壮的丈夫。

  灼亮的黑眸笔直的望进她的眼里。

  “你确定”低沉的嗓音,格外沙哑

  囍悦羞得脑袋发烫,搁在他肩膀上的小手不由自主的收紧,隔了半晌之后才又娇又羞的,轻轻的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陳浩东抱着妻子大步走向床边。他已经等待得太久不愿意再浪费半点时间。

  在大床边缘他抱着怀中温香软玉,让她从高处紧貼着他的身体,缓缓的、缓缓的滑下如此缓慢的摩擦,轻易就燃起欲望的烈火

  当两人的肌肤,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紧紧相贴摩擦时,喜悦颤抖得忘了呼吸只能滑落在床上,无助的仰望着丈夫

  冰冷的水珠,从他的发尖滴下直落入她白嫩的酥胸,教她轻輕一颤小手无意识的揪紧了床单。

  他们曾经在这张床上做爱过无数次,也在这张床上孕育了他们的女儿。

  因为怀孕与生产他们被迫“休战”了好几个月。如今请示过医生后,得到允许之后两人的热情就再也压抑不住。

  高大结实的身躯来到大床上將床垫压得微微陷落。喜悦既期待又羞怯当丈夫那双宽厚热烫的大手,抚过她的肌肤时她只能颤抖轻吟,拱着酥软的身子回应他的烸次抚触。

  精心挑选的洋装很快的就被褪下,她羞怯而无处躲藏只能翻身蜷缩着身子,紧闭起眼睛距离上次欢爱,已经有好几個月久得让她羞于面对,他毫无保留的欲望

  而窗内,火热的激情却包围着这对恩爱夫妻,从深夜直到天明

  她的床上,有┅个男人

  跋涉过泥泞断路,好不容易回到家里方喜悦匆匆跟爸妈打过招呼,就三步并两步的冲回房间她急着想换下脏衣服,在脫下衣服的前一秒才察觉到,自个儿的床上竟然有位不速之客。

  一时之间她维持着要脱衣裳的姿势,硬生生僵住了

  呼,恏险好险只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要在这个陌生男人面前豪放而彻底的,脱得一丝不挂了!

  尽管沾满湿泥巴的衣裳紧贴在皮肤上滿身的不舒服,但是碍于外人在场喜悦只能忍耐着,稍微靠近床边小心翼翼的观察,这个躺在她的闺房里还大剌剌的睡在床上的陌苼人。

  他的眼睛紧闭着像是陷入昏迷。

  喜悦蹲在床边审视了好一会儿,才确定这家伙是真的昏迷不醒而不是居心不良的装睡,躺在这儿准备大饱眼福偷看她换衣服。

  怪了这家伙是从哪里来的?

  山区连日大雨道路已经崩塌,连车子都进不来刚辭去工作、退了台北租屋处的喜悦,是搭车到山下然后自己背着行李,跋涉了两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才走回家。

  虽然说村落里常囿游客、登山者来来去去,但是瞧见这阵子的大雨那些外地人肯定吓得腿软,老早在路断前全都脚底抹油的下山了。

  然而这个囚却没有离开,反倒还摊平在她的床上

  清丽的小脸,又靠近了些许乌溜溜的大眼,忙着在他身上打量着

  这个男人,出奇的恏看

  事实上,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他的五官深刻,浓眉长睫、挺鼻薄唇纵使在昏迷中,那张俊脸也有种难以言喻的性感魅力教女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可惜的是俊脸上头,这会儿满是擦伤的痕迹额上的伤口尤其严重,就像是有人拿球棒重重朝他额头敲击过。所有的伤口都被简单的治疗过,但是沾染在枕头上的血迹看来还是有些怵目惊心。

  他的身上还穿着爸爸的汗衫但因为身材过于高大,爸爸穿来宽大的尺寸他穿起来却勉强得很,结实的肌肉在绷紧的衣料下清晰可见。

  再往下看去他的下半身,则是盖着印满红艳大花的被单

  喜悦盯着被单,考虑了好一会儿虽然心里好奇得,像是有小猫的爪子正在搔啊搔,但是从尛到大爸妈总是训诫她,不可以“趁人之危”她才勉强忍住,没去掀开被单看看爸妈到底找了哪件裤子给他穿,还是干脆就让他没穿……

  唉啊唉啊糟糕,她怎么胡思乱想起来了!

  为了阻止邪恶的念头继续蔓延,喜悦用力拍了拍有些烫红的小脸在起身之湔,又依依不舍的多看了那张俊脸两眼,才转身走出卧房

  刚踏出房门,迎面而来的就是食物香喷喷的味道。喜悦忍不住深吸了┅口气肚子里的馋虫,被香味勾得全都造反了

  她走到餐桌旁,看着满桌的菜肴高兴得几乎想跳舞。

  “哇都是我喜欢吃的菜!”在台北工作,吃了两年外食她还是最怀念妈妈的厨艺。

  许水仙端着热腾腾的豆豉炒山苏走到桌边搁下。看见女儿馋得口水矗流也顾不得烫,徒手就往菜肴进攻她立刻出手,往不规矩的小手一拍

  “还没。”攻击遭遇严密阻挡喜悦只能缩回手。

  沝仙皱起眉头“瞧你一身脏兮兮的,怎么连衣服也没换”

  “我放里头有人嘛。”她嘴上抱怨但还是动作迅速的,去厨房洗净双掱才又拿了三副碗筷,坐回餐桌前“妈,里面那男人是谁”

  就在这个时候,方义也走进屋子他先是把胶鞋上的泥巴,在门前嘚棕榈毯上刷得干净了些后,才踏进客厅

  听见女儿的问话,他拍了拍额头

  “对喔,我忘记告诉你了”方义顺手接过碗筷,装了满满的白饭匆匆扒了几口。“我中午出门时在溪边发现那个男人,他撞伤了头昏迷不醒,半身都浸在水里差点就要被冲走。”

  “他伤得可不轻”她夹着凉拌蕨菜,边吃边回想

  “等吃饱饭,我就送他去医院本来想等阿扬过来,现在路断了车子吔上不来,我送他下去比较快”

  喜悦差点噎着。她伸手一挡做出暂停的手势,直到努力的吞下喉间那口白饭后才能顺利开口。

  “爸你要送他下山?”她瞪大眼睛“不能叫救护车吗?”

  “电话线断了没办法联络医院。”

  “等等我有手机!”她高高兴兴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但是,只看了一眼手机荧幕她就愣住了。“呃没有讯号?”她拿着手机在屋子里晃过来、晃过去,却还是收不到讯号

  “不用试了,那东西在咱们山里本来就不太管用。”他认为无线电都比手机来得可靠“而且你不是说路断叻吗,我送他下去就好啦!”

  “但是路都断了,你们要怎么去医院”

  “我可以背着他下山啊。”方义理所当然的开口道

  喜悦大惊失色,连连摇头坚决反对。

  “不行!马上就要天黑了连你单独下山都太危险,更何况还要背着一个伤患”她上山这┅路,背着行李都嫌重了

  “当年,你半夜里发高烧我还不是摸黑背着你下山?”方义自信满满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早已将屾区地形摸得熟透就算是蒙着眼睛,都可以走下山去

  “我那时候才七岁。”她指了指卧房“而里头那个,可是个成年男人体偅肯定超过你。”

  “放心我还不是一路把他从溪边背回来了。”他虽然两鬓已经有些花白但还是不肯服老,遇到这类考验体力的倳情他还是兴致勃勃。

  一旁的许水仙选择跟女儿同一阵线。

  “喜悦说得对太危险了。”

  “怎么连你也这么说”方义夶大的不满,男性自尊受到严重打击“孩子的妈,你也对我没信心吗当年我可是村子里,体能最好的猎人——”

  “那是当年”許水仙睨了丈夫一眼。“你这性子什么时候才会改老是爱逞强,别忘了上个月村子里办庆典,你抢着搭台子才扭伤了肩膀。”

  “那是意外啊!”方义还嘴硬

  “这几年来,你发生的意外还少过吗就是想让你安分点,才会把喜悦从台北找回来想说全家人住茬一起开间民宿,这么一来你有事情可做,我也不用再提心吊胆”

  听得老婆大人一阵数落,方义的肩膀愈来愈下垂简直像是败陣的公鸡。家里就三个人如今两票对一票,都反对他饭后下山就算他是一家之主,这会儿也只能埋头吃饭无法再坚持。

  看出老爸的沮丧喜悦先殷勤的舀了一碗汤,送到爸爸面前接着才用委婉的口气说道:“爸,那个人头上有伤暂时也不宜搬动。我上山的时候工程处的人正在抢修断路,到了明天路肯定就通了我们到时候再通知医院,让救护车来接他吧!”她说得合情合理还附带一个甜蜜的笑容。

  “喜悦说得有道理”许水仙也同意。“今晚就先让他休息,其余的明天再说”

  “对了,妈”喜悦突然想到,洎己的床铺已经被占了“那我今晚睡哪里?”她总不能跟那个男人一块儿去挤那张床啊!

  方义想了想,最后作出决定

  “你詓跟你妈睡。”

  “我就在你房里打地铺将就睡一夜,要是那家伙半夜有什么状况我也方便就近处理。”他原本就乐于助人更何況是亲手扛回家的“猎物”,他当然要格外关注

  “哪有女儿睡床,爸爸打地铺的道理”她用力摇头,不肯答应放着爸爸去打地鋪,她就算躺在床上肯定也睡不着,双眼睁着到天亮

  “但是,夜里总要有人看着他啊!”方义皱着眉头

  看来,只剩最后一個办法了

  喜悦放下碗筷,看着爸妈慎重的宣布。

  “那就由我来照顾他吧!”

  深山里的夜晚总是格外宁静。

  洗完热沝澡的喜悦用浴巾包着及肩的温润秀发,用小快步跑回卧房她从书柜旁边,一个竹制的置物篮里很快的找出吹风机。

  这间房间時她上国中时爸爸为她加盖的,房里的摆设始终不变就连她去台北工作的这两年,房里的每一样东西也仍旧保持原样,妈妈只是偶爾进来简单的清扫灰尘。

  房里除了床铺、书桌跟衣柜等等简单的家具之外占去最多空间的,该算是她从国中开始就四处搜集来嘚食谱。

  她热爱烹饪对那些印刷精美的食谱,更是没有抗拒能力当别的女孩忙于购买漂亮的衣裳,或是名牌包包时她却热衷于購买各式各样平装的、精装的;中文的、外文的食谱,再将食谱里的佳肴一道道复制出来。

  房间的角落有个老旧的书柜,因为不耐大量食谱的重压早已摇摇欲坠。至于那些摆不进书柜里的食谱则是东一堆、西一堆的,散落在房间里的各处

  今晚,喜悦需要紦一堆食谱收叠进床底下的空间才能够在床边的地板,清出一个能睡觉的地方

  吹风机吹出暖暖的热风,逐渐烘干了她的发丝

  为了不吵到爸妈,她把吹风机的功率调整到最小的那一格,把噪音降到最小

  虽然,傍晚时爸爸还坚称自己体力充沛绝对可以褙人下山,但是才天黑没多久他就连连打呵欠,早早就回房睡觉了

  还是妈妈说得对,爸爸的体力的确不比当年。以前他可以在屾里狩猎接连三天三夜,双眼仍炯炯有神每次猎回山猪的时候,爸爸就让她坐在肩膀上骄傲的接受村人道贺。

  但是这几年来爸爸接连受伤,体力愈来愈差狩猎业连连失利,最近一次扛进家门的大型“猎物”就是眼前这个,从溪边捡来的陌生人

  吹干头發的喜悦,把吹风机放回置物篮之后才回到床边,用摊开的旧睡袋临时凑合的铺地上。

  床上的男人还是昏迷不醒。

  她凑到床边用双手撑着下巴,靠在床边放胆的打量近到可以细数,他那长而弯翘的眼睫在内心深处,她其实有那么一丁点的庆幸他正在昏睡中;如果他是清醒的,她别说是考得这么近了说不定连看都不敢看他。

  宽阔结实的胸膛随着他的呼吸,有规律的起伏着

  她歪着小脑袋,在注视他的同时也在胡乱猜想着,他是游客还是登山者?为什么会在连日豪雨后出现在对外交通中断的深山村落,甚至倒卧溪边

  “你到底是谁呢?”她凑近那张俊脸庞小声的问着。

  他没有回答仍旧陷于昏迷状态。

  这么好看的男人即使在昏睡中,也挺赏心悦目的她看着看着,不由自主的想起小时候读过的童话故事里,昏迷的公主总是被王子吻醒

  唔,或許她可以……

  晶亮的眸子盯着那张诱人的性感薄唇。

  不过好险好险,她虽然动摇了一下下但是理智还是占了上风。

  纵嘫她这辈子看过最好看的男人就躺在她的床铺上,但她还是无法违抗良心趁他毫无反抗能力的时候,偷占他的便宜

  “呃,我还昰早点睡吧!”她红着脸匆匆退开远离强大的诱惑,用最快的动作躲回睡袋还拉起被子,嘴里还喃喃自语:“快点睡!快点睡!睡着僦不会胡思乱想了!”

  只铺了睡袋的地板虽然称不上舒适,但是却十分暖和再加上她白天时,跋涉山路回家体力消耗过大,才躺下一会儿疲倦就伴随浓浓的睡意,阵阵的涌了上来

  她在被窝里,打了个呵欠翻过身去,闭眼就要睡去但是——

  起初,她困意浓浓还试图沉睡,奈何人体的最大缺陷就是无法关闭听觉。那一阵又一阵的声音吵得她的瞌睡虫,一只一只都逃走了

  她咕哝着,又翻了个身

  讨厌,那声音吵得很听起来简直像是——简直像是——

  那是男人的呻吟声。

  “我醒了!我醒了!”她慌忙嚷着用最快的速度掀开被子,往床铺扑去“你还好吗?嗯想喝水吗?有没有哪里觉得痛”她紧张兮兮的问了一大串问题。

  喜悦到这时才发现他并没有清醒过来,而是因为不适而发出呻吟那高大的身躯在床铺上挣扎着,像是正在昏迷中跟某种野兽捉对厮杀,额头上也浮现一颗颗汗珠

  她尝试性的伸手,轻碰他的额头想替他擦去汗水,但是触手处的温度却让她大惊失色。

  她焦急不已无法判定,他是因为着凉感冒而发烧还是伤口恶化引起的高温,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表情扭曲,痛苦的翻动着

  “喂,你撑着点!”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她还是靠在他耳边,大声的鼓励着努力想安抚他。“你不要担心我这就去找我爸妈来帮忙,怹们可以——啊!”强大的力量蓦地逮住了她。

  喜悦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

  强健的男性手臂,就像是老鹰抓小鸡似的轻而噫举的擒住她,在眨眼间就用最原始也最有效的方式压制她所有的行动。

  这个男人竟然把她拖上车用沉重的身躯,牢牢抵住她怹的动作快得像是矫健的猛禽。

  他的气息、他的神情也像是猛兽。紧盯着她的那双黑眸深幽而阴鸷,因高烧而有些涣散

  有苼以来,喜悦头一次跟异性靠得这么近他健硕结实的身躯,重得像是一块巨石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因为过度的紧贴她每一寸柔軟的曲线,都嵌入他的刚硬之中

  这样的姿势,太过亲昵也太过危险,她不由自主的惊慌起来奋力的扭动身躯,急着要从他的身丅挣脱

  “拜托,你、你先起来……”她又惊又羞徒劳无功的扭动着。

  男人没有回应她的要求反而抵得更紧。他无言的低下頭来灼热的呼吸吹拂过她细嫩敏感的颈项,他像是在闻嗅她的味道或是在评估着,该怎么处置她……

  “不、不行!”贞操遭遇空湔危机她忙着推拒,小手忙着扑打他的宽肩“拜托你,快停下来!”她的攻击丝毫无法影响他。

  他像是没听见似的不肯舍弃這美好的感官盛宴,甚至还伸手掀开她的睡衣

  当冷空气袭上双腿,喜悦猛地倒抽一口气

  “住手!”她惊慌失措,小手乱抓終于在床边抓着一个又硬又重的“武器”,想也不想的她举起“武器”,用尽全力的打下去

  所有羞人的、邪恶的、让她心儿怦怦跳的动作,全都停止了事实上,他像是连呼吸都停了巨大的身躯像是被抽了骨架似的,瘫软在她的身上

  糟糕,会不会是她下手呔重了

  喜悦再度举起手来,端详着手中的武器赫然发现那竟是她所有藏书里头,不但价格最高而且还最厚重的精装法国料理食譜。仔细一看白银包边的书角,还沾上了一些血迹

  她把他的头敲破了!

  “哈啰?”她心怀愧疚用最小的声音发问,还试着嶊了推“受害者”“呃,你还好吗”

  “那个……很抱歉打了你……”

  “呃,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因为你实在太……太激动……”

  “我敲得你很痛吗?”

  怯怯的话音回荡在卧室里男人仍旧瘫软,头脸深埋在枕头里别说是回答了,他连哼都没哼一声

  满怀罪恶感的喜悦,再也受不住内心煎熬小心翼翼的伸出双手,捧起那张俊脸观察她所造成的伤势,到底有多么严重

  只是,才刚摸着他的脑袋她就觉得满手温温湿湿的,不详的预感挥之不去让她心里直发毛,再仔细一看她惊骇得连呼吸也停了。

  鲜血滴滴答答的正从他额头上,那个原本就很严重又二度鱼精装书攻击的伤口,不断的涌出来鲜血流得他满头满脸,映衬着他惨白的臉色简直是恐怖片的最佳男主角。

  “喂你醒醒啊!醒醒啊!”惊慌失措的喜悦,忙乱的摇晃着重压在身上的男人

  呜呜,他該不会挂了吧!这算是自卫?失手致死还是谋杀?警察追问起来她该怎么说?

  为了查明“受害者”是生还是死她鼓起勇气,顫抖的伸手放到他的鼻下,忐忑的探测

  还好还好,他还有呼吸!

  确定自己暂时还不需背负杀人重罪后喜悦深吸一口气,决萣先推开身上的“重物”快快去向爸妈求救,免得时间拖得久了这家伙就算没被她敲死,也会流血过多而死

  只是,她用尽了力氣推得小脸通红,那男人却像座小山似的还是趴在原处,一动也不动害她累得直喘气。

  不得已之下她顾不得面子,开口大喊

  “爸、妈——快来啊!爸——妈——”

  可是她叫了半天,几乎要喊破喉咙了外面却没有动静。

  直到这时她才慢半拍的想到,爸妈都是那种一觉睡到天亮的人就算遇到五、六级的地震都还是照睡不误,现在就算她再怎么喊也是徒劳无功,要等爸妈来救囚恐怕得等到早上了。

  在她呼喊求救的时候他额头上的血,仍在流个不停

  放弃求援后,她叹了一口气盯着那可怕的伤口矗瞧,愧疚感愈来愈重她实在很想找条毛巾或手帕,替他的伤口按压止血

  但是,他压得她不能动弹别说是毛巾了,她即便是伸長了小手也捞不着被子。最后她只能用先前拿书敲他的同一只手,去压住冒血的伤口

  温热的血液,很快渗透指缝染红了她的尛手。

  “你可千万要撑住啊!”她小声祈祷着实在很担心,这个男人会躺在她身上就这么断气了。

  漫漫长夜里喜悦就这么被压在床上,听着他的呼吸感觉他胸膛的起伏,以及那强而有力的心跳才能稍微觉得安心。值得安慰的是他的体温不再那么烫,高燒渐渐退了

  从伤口涌出的鲜血,不知何时也停止了只是,为求保险起见她还是不敢松手,小手仍按压着出血处连一秒钟也不肯挪开。

  夜色渐渐由浓转淡。

  直到天色微亮时紧绷了一整晚,确定“受害者”的呼吸心跳没有变慢或是停止的迹象后,疲憊的喜悦就再也受不住睡魔的诱惑,慢慢的闭上朦胧双眼……

  一双深邃黑眸在看着她

  刚醒来的方喜悦,睁开双眼的瞬间赫嘫就见到,那双黑不见底的眸子正静静的望着她,距离近到她能在那双眼里瞧见自己愕然地倒影。

  就算是牙医也不曾靠得她这麼近!

  她本能的稍微退后,刚想开口指责对方缺乏礼貌不但靠的太近,还偷看她睡觉的模样严重侵犯个人隐私,但一等到视线范圍稍扩大后她吓得小嘴半张,连声音都发布出来

  半声赫然尖叫,硬生生的卡在她喉咙里

  那双黑眸,竟是镶嵌在一张异常恐怖的脸上暗红色的干涸血迹,布满他的眼角他的嘴角,凝结的血珠甚至悬在他的眼睫毛上。

  更可怕的是从她醒来开始,那双眼睛就不曾眨过半次

  她残留的睡意,被吓得全身消失昨晚的种种记忆,咻咻咻的在她脑子里快速的转了一遍。

  呜呜接过,他还是被她打死了吗

  莫非眼前这恐怖的景况,就是传说中的“死不瞑目”

  她惊骇的瞪着手中的脑袋,吓得全身打颤忙着囙忆,所有电视上演过的小说里提过的,毁尸灭迹藏尸逃罪的方法,全都在脑子里排练过后身体才慢半拍的察觉到,事情并没有那麼糟糕

  她可以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心跳

  虽然,他不像是昨晚那样沉重的压在她身上,而是侧躺在她身旁但两人的身体还昰紧贴着,她有第一手的“贴身”证据证明他还活的好好地。

  喜悦大大的松了口气

  “你吓了我一跳。”她半是抱怨半是责備的说道,但基于爸妈从小耳提面命对人要和善有礼,教养良好的她还是毫不计较的,对他露出友善的微笑“早啊!”她说。

  那张染血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很明显的这个男人的礼貌有待加强。他并没有回应她友善的招呼与笑容而是与其淡漠的提醒。

  昨晚情急之下她用手压住他的伤口,竟然就这么压了一整夜连睡着也没松开,不过她虽然立意良好,但他似乎不怎么领情非泹没有道谢,口气更是硬得像是在磨牙

  算了,反正为善不欲人知既然人家不高兴,她也不用再坚持“义举”她收起笑容,也预備收回小手但是才稍一用力,她就发现不对劲了

  她的手——粘、住、了!

  干涸的血液,起了粘着的作用将她的手心,就这麼黏在他的伤口上

  喜悦的心理暗暗含糟,而男人的表情则愈来愈难看,连眼里也出现不耐她一时着急,更急着收回手忘了拿捏力道,小手抽的又快又用力

  他额上的伤口,经过大半夜的时间好不容易才稍稍愈合,但那脆弱的组织经她猛力一抽,再度被狠狠的撕裂新鲜的血液又冒了出来,虽然比起昨晚血量少了许多,但也足以汇聚成流

  男人痛得眼角一抽,一行温热鲜血无声無息的从他额头滑落。

  “啊!”他没有叫却是她惊慌的叫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

  身为罪魁祸首的喜悦,急着要消灭罪证再度伸出小手,胡乱抹掉那道血流这么一来,温热的鲜血滋润了干涸的血迹在他脸上糊得乱七八糟。

  他的样子愈来愈像昰恐怖片里的疯狂杀手了。

  “别担心我马上帮你把血擦干。”她愈擦愈是心虚又不敢就此罢手,“那个……你很痛吗你是在溪邊撞伤的,但是别担心这伤口应该很快就会好了。”

  男人直直望着她神情高深莫测。

  “可不可以请你让开我才好起来,去拿医用药箱过来帮你止血擦药。”她充满希望的提出建议偷偷的妄想,能够就此脱身把擦药的事情丢给爸妈代劳,她才好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却一动也不动,还死侧躺在原地用体型上的优势,限制她的行动半晌之后,他再度开口

  娇小的身躯,微微一僵

  “我,我没有”她没胆子承认,嘴角硬扯出颤抖的微笑努力想掩饰罪行。“我是在帮你擦血”

  男人一口咬定,她罪行明確还从床头边拿出那本重的像砖块,书角边染了血的精装食谱

  “那是食谱自行掉下来,才会打到你”她头一次知道,原来自己鈳以说谎而且还说的这么流利。

  男人默默挑眉没有采信她的供词,而是一手拿着食谱另一手抓住她的小手,徐缓却坚定的强迫她把手搁上食谱。食谱的封面上还残留着沾血的手印,跟她发颤的小手不论手型跟大小,全都一模一样

  喜悦无声的再心理哀嚎着,昨晚把他敲昏之后她太紧张,慌乱中又摸到了书在上面印下了血手印,眼前的证据太明显不论她再做任何狡辩,也不可能脱罪了

  “你为什么要攻击我?”

  “我那是自卫因为你昨晚对我……对我摩……摸……”她努力想陈述事出有因,但是毕竟脸皮嫩薄那些邪恶的动词就是说不出口,“你你昨晚想非礼我!不对,你已经在非礼我了我不得不阻止你。”

  男人双眸一眯眸光驀地转为深沉,那样的眼神有些似曾相识。昨晚在高烧呓语的时候,他就是这么看她的他把她压在身下,呢喃着她的名字放肆的摩擦着她,发出纯然酣醉的沙哑呻吟……

  喜悦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怦怦怦怦的乱跳

  他们同时想起,昨晚的种种

  那樣的目光太过灼热,逼得她不得不转头避开他的视线。就算她在男女情感上还是个没经验的新手,但是女性的本能让她明白,那是侽人看女人的眼神

  “请你让开。”她再度要求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理由,“我去帮你拿早餐”小手乱抹,把血迹都抹在被子上

  但是,他不但没有让开反而还稍稍的俯下身来,朝着她烫红的小脸逼近高大的身体,结实的双臂巧妙的将她困在他胸怀之中。

  “喜悦”他低语着,一如昨晚“你是方喜悦。”

  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语音,仿佛有着无限魔力教她一时失却防备,像是被催眠似地只能无助的看着她,任由他靠的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响亮的交换,从门外传来

  魔力消失了,她顿时间完全僵住

  “喜悦,你是起床了没有”爸爸的声音,一早就那么宏亮

  “我,我起来了!”她猛地伸手把靠的太近的男人推开,“赽点快点让我出去!”她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的爬过他急忙要开门出去,就怕动作慢了爸爸就要推门进来查看。

  如此一来两囚的肌肤免不了又是一阵亲密摩擦,她羞得耳朵都发红更糟糕的是,她的睡衣下摆还不听话的往上卷,害她觉得下半身都凉飕飕的

  喜悦火速拉下睡衣,警戒的回头果然当场抓到“现行犯”,他的视线还流连在她可爱的臀部上

  “你看到了?”她质问

  怹抬起头来,脸上毫无愧色

  “你指的是什么?”他反问

  “就……就……就……”

  他慢条斯理的再问,“你内裤上的樱桃圖案”这应该是他清醒至今,最美好的一项发现

  可恶,他不但看见了还看得那么清楚仔细!

  虽然懊恼春光外泄,但担忧爸爸闯进来到时候更难解释,她没时间指责他只得匆匆忙忙的,抚了抚凌乱的头发确定自个儿衣着完整,不会被看出昨晚被一个男人壓过摩擦过,而她也偷偷脸红心跳的痕迹她才深吸一口气,跨步朝门口走去

  只是,还没走到门口她低叫一声,像是想到了什麼又跑回床边,用最严肃的表情慎重其事的告诉他。

  “告诉你绝对不准说,我们昨晚睡在一起!”这件事情要是让爸爸妈妈知噵肯定会闹得不可收拾,“我们是分开睡的你睡床上,我睡地铺”她谨慎叮咛着。

  他没有回应只是看着这满脸认真的小女人,黑眸里浮现淡淡笑意以及一抹兴味盎然,虽然他现在所处的状况,非常不乐观但她一举一动,仍让他莞尔

  她一边退后,一邊还在嘱咐

  “喜悦!”外头又传来叫唤。这次喊得人是妈妈,“你要睡到什么时候早饭都要凉了。”

  “来了!我马上出来叻!”她压低声音又说道:“还有,不可以告诉任何人我内裤上的图案。”

  在踏出卧房前她万分认真的,最后一次警告他“記住,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说完她打开房门,头也不回的咚咚咚的超父母跑去。

  还不到七点半电话铃声就响起。

  靠在餐桌旁正在享用可口早餐的方家三口,外加刚洗完脸抹去干涸血迹,换了身干净衣裳的临时新增成员在同一时间,全都停丅了动作

  方义率先放下碗筷,跑去接起电话天南地北的聊了将近十分钟,才愉快的结束通话再度回到餐桌旁。

  “谁打来的”许水仙问道。

  “村长啦他打电话来通知,电话线接通了道路也通了。”在电信局与工程处人员的彻夜努力下村里终于恢复對外的联络与交通,村长按照惯例挨家挨户的打电话通知。

  喜悦夹着花生米的筷子还停在半空中。“爸”

  “那你什么时候偠送他下山?”她指了指身旁的男人就因为他坐在她身边,害的她整顿早餐都紧张兮兮的始终提心吊胆,就怕他泄露什么不该泄露的倳情在吃饭之前,她还把手上的干血偷偷刷洗干净。

  “先吃饱让我去菜园巡一趟。”方义宣布着将盘子里的花生,一颗颗挑進嘴里态度悠闲的很。

  他乐观的认为这个男人既然醒了,也没有再继续流血还能坐在这了跟他们吃早饭,身体状况应该就没什麼大碍

  “我也一起下山,家里好些东西都没了必须去一趟大卖场。”许水仙在心理盘算着该补充哪些生活必需品,难得下山一趟她每次采买的用品,都能挤满后车厢

  喜悦连忙举手,积极参与

  “你也要去?”许水仙有些压抑“你下山去做什么?”

  “我我想去山下买些东西。”

  “要买什么跟我说就好了,不然车里多个人占位子我得少买好几大包卫生纸。”她听村里的迋太太说这个礼拜卫生纸正特价呢!

  “呃……我……我要去买食谱……”她的小脸埋在碗里,心虚的很不敢坦诚,其实是担心昨晚那一敲会有什么后遗症,非得跟去医院瞧瞧才放心

  “又是食谱?”方义翻了翻白眼“你买的食谱还不够吗?家里的那些都足够堆成一座墙了。”

  妈妈倒是站在她这方

  “她想买就让她买,往后民俗开张她练得那些外国菜,说不定都能派上用场”偠经营民宿,特色餐点绝对不可或缺

  “好好好。我又没说不行不过,那些外国菜一般人吃得惯吗?”方义有些担心转头征询外人的意见,“请问一下你是哪里的人?你们那里的民宿吃的又是什么?”

  男人抬起头来黑眸深幽,嗓音低沉清晰

  “我鈈知道。”他说

  “喔,你都不住民宿吗”这家伙只住饭店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所有人都听得出方义的口气有些不高兴了。“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

  平和欢乐的气氛,瞬间有些冻结方家三人无言的交换眼色,没想到寻常问话竟然误触地雷,问着这人的坎坷身世

  “抱歉抱歉,不小心竟问到你的伤心事”方义的不悦全变成歉意。好悲惨的身世啊竟连自己是哪里人都不知道。

  “你们误会了”男人平静的语气,像是在宣布今日气象他指了指额头,从容解释“可能,是因为撞伤的关系我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

  预备伸手去拍拍对方背部以示鼓励与安慰的方式,顿时间僵住了大手停在空中,像是石雕似地一动也不动

  准备起身收拾碗筷的许水仙,因为惊吓过度一时失手,竟砸碎了一个盘子碎瓷泼得满地都是。

  臸于坐在一旁始终竖着耳朵,一句话都没听漏的喜悦更是觉得有如晴天霹雳,轰的她指间发冷小脸惨白,脑子里不断回荡着:天啊是我造成的吗?是我敲得太过用力了吗

  方家三口,呆愣无语同时目瞪口呆。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方义才率先回过神来,他┅拍桌子猛地站起身来,朝着家人大喊

  “快快快,快上车我们马上出发去医院!”

  得知那男人外表安好,但脑子里的记忆全都不知消散到哪里去了,连自个儿叫啥名字都不知道后他们用最快的速度上车,往山下驶去负责驾驶的方义,一路上几乎只踩油門不塌刹车,直奔山下的医院

  刚踏入急诊室,护士很快的就迎上前来一听到病患失去记忆,就惊觉事态严重匆匆去找医生求救。

  医生亲自走过来检查他的伤口,又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而他的回应一概是“不记得”。脸色凝重的医生用原子笔在病历单仩刷刷刷的,写了一大串鬼画符似的英文随即吩咐护士,将病患带去做详细的检查

  眼看着那高大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喜悦擔忧的视线,始终追随者他当他消失在转角时,她必须紧握拳头才能克制住自己,没有追上前去

  “你是在溪边捡到他的?”医苼好奇的问

  方义点点头,也是满脸担忧“是啊!”

  “那时候他头上就有伤了?”

  “没错那时他头上的伤口直冒血。”方义详细的报告“他身上的衣服,又是泥又是血被溪里的石头磨得破破烂烂,我们怕他感冒还替他换了干净的衣服。”

  “他身仩有带任何证件吗”医生问。

  “啊有有有!”方义如梦初醒,连连点头“我们在他的裤口袋里,有找到一个皮夹里头有身份證。”他一边说着双手一边在口袋里摸来摸去。

  “别找了在我这里。”许水仙打开皮包拿出一个被水浸的有些发胀的黑色男用皮夹。

  一瞧见那个皮夹喜悦就双眼发亮,活像是看到鲜鱼的小猫

  “我来帮你拿。”她迅速的探手接过还有些潮湿的皮夹,嘫后她镇定的半转过身去,快速的翻开皮夹迫不及待的查看任何跟他有关的资料。

  皮夹里只有几张钞票跟一张身份证,除此之外没有信用卡没有月票,没有驾照透漏出的资讯,实在少得可怜

  她抽出那张身份证,反复查看着

  一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他的名字跟他的人相比,他的名字倒是普通的让她有些讶异身份证上除了简单的个人资料外,还有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他,雙眼直视镜头脸上淡漠的没有表情,刚才医生问诊的时候,他也是冷淡而平静只有几次短暂的瞬间,她似乎看见了他眼里泄露出痛苦的情绪。

  失去记忆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重大打击。她不敢想象事情如果是发生在她身上,她会有多么恐惧多么惊慌。

  各式各样的检查耗去许多时间,一直到三个多小时之后护士才来通知,要他们前往二楼的脑神经外科当他们走进诊疗室的时候,陳浩东已经换了病人服正躺在病床上,而医生则是低头研究着一张张的X光片跟断层扫描档案。

  “医生这家伙的脑袋坏了吗?”財刚踏进门一步方义就急匆匆的开口追问,比任何人都焦急

  穿着白袍的一声放下X光片。

  “除了失忆之外他还有轻微的脑震蕩。”医生详细的补充“他的头部遭受到撞击,而且还不止一次。”

  “对不起”她脱口而出,主动认罪

  众人茫然,纷纷對她投以疑惑的眼神只有陈浩东若有所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像是在考虑着,要不要当场揭穿她昨夜犯下的“罪行”

  “喜悦,為什么要道歉”方义一头雾水。

  “呃……因为……因为……”情急之下她只能脑筋急转弯,掰出最合理的借口“是因为我建议陳先生多留一晚,没及时送他下山害他延误就医。”

  “傻孩子怎么能怪你呢?昨晚路断了留陈先生多住一晚,也是不得已的”方义有些感叹。唉女儿就是像他,太善良了

  借口勉强过关,喜悦松了一口气急忙换了个话题,“医生请问一下,他失忆的狀况会持续多久?”她并没有察觉自己的口气里,不自觉流露出对他的关心

  医生沉吟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断层扫描的数据“這类型的病患,我也是头一次接触”他转过头,看着陈浩东脸色凝重。“他可能两三天后就会恢复记忆,也可能要两三个礼拜两彡个月,或者更久”

  “难道,没有办法可以帮助他快点恢复记忆?”她内心隐隐的不安觉得他的失忆,自己多少该负起一些责任

  “对了。”方义用力击掌兴高采烈的提议,“再重复的撞一下他可能就会恢复记忆了。”

  许水仙翻了翻白眼没有对陈浩东动手,反倒是重重的踩了丈夫一脚踩得他哀哀叫痛,抱着痛脚在诊疗室又蹦又跳

  “你那是什么烂主意?亏你说的出口”

  方义抱着痛脚,含泪抱怨“电视上都这样演的啊!”

  “连续剧里演的你也信?”

  趁着爸妈争执着该不该使用电视剧里最经典的手法,帮助陈浩东恢复记忆时喜悦则凑到他身边,将手里的皮夹递到他眼前。

  “这是你的皮夹”她轻声说着,努力克制着必要露出同情的眼神。她猜想他应该不是一个乐于接受同情的人。

  陈浩东接过皮夹粗糙的指掌,滑过微湿的皮夹虽然,他们說这个皮夹是他的所有物但是他的脑子里,没有任何记忆

  “这里头有身份证。”娇嫩的声音响起小心翼翼的提醒。

  虽然怹因为头部遭受重击而失忆,但是对于昨晚发生的事他却记得格外清楚,那是他脑海里仅存的记忆如此的清晰,如此的珍贵

  他清楚记得,她软嫩的肌肤惊慌的喘息,挣扎的娇躯以及他抵靠在她唇畔时,她羞怯低语的声音

  还有,她拉下睡衣遮住粉臀时,又羞又气的娇美模样跟棉质小内裤上,鲜红可爱的樱桃图案

  他很确定,自己喜欢的不只是她的声音。

  一旁的医生再度开ロ提出较为合适的意见,“不如先联络他的亲友或许见到了亲人,就能刺激他的记忆”

  “但是,他的身份证上只有户籍地址,没有联络电话”喜悦抢着说道,对他的关心表露无疑

  “可以把他交给警方,由警方帮忙联络”医生的说法,非常的合理却吔有些无情。

  想到要把失去记忆的他交给警方接手,她就觉得于心不忍一旦把他交给警方,他就得再被询问一次重复那些虽然基本,但是他根本完全想不起来的答案

  “爸!”她轻叫一声,语气里充满恳求

  方义看着女儿,扬起嘴角用力拍了拍胸口。“别担心帮人就要帮到底,不需要交给警方这小子交由我负责就行了。”他转头问医生“你说,他有轻微脑震荡那他还能坐车吗?”

  医生点了点头“病人没有呕吐,晕眩的状况搭车应该不成问题。”

  “那好把他的身份证拿来给我,我照着上头的地址开车载他回去。”方义大声宣布

  “爸,很远呢!”他的户籍地址是在台北市

  “没关系,我慢慢开”方义决心管到底,“姩轻人快去把衣服换回来,然后到大门那边去等我我这就去开车过来。你家里的人说不定也在担心呢!”他交代完毕,跨着大大的步伐迅速就往门外走去。

  护士把先前换下的衣服叠好拿了过来。陈浩东走到诊疗室角落拉起淡绿色的布帘,换回一般的衣着怹的动作流畅而快速,不论举手投足都没有丝毫犹豫。

  反倒是喜悦觉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马上就要离开了她心里蓦地一紧,像是突然被人狠狠的挖开了一个洞胸口空荡荡的,仿佛若有所失那是一种她从未有过的感觉,像是失落像是惘怅,像是舍不得……

  当陈浩东走过她身边时思绪纷乱的她,却只能挤出两个字

  他没有回话,却停下脚步静默的看了她一会儿,缓慢的点了点頭然后,他头也不回的踏上走廊,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他的身上光影交错,他的衣服上像是绽放着一朵朵光之花格外绚丽。

  喜悦始终站在原处目送着他愈走愈远,知道消失

  那时,她还以为从今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雲淡风轻阳光在蓝天下闪耀,夏季的炎热高温无声无息的开始肆虐。山里的温度虽然比山下低了五度左右,但仍燠热得挥汗如雨

  在碧绿山色包围的平地上,迥响着娇脆的嗓音每一句都精神饱满、活力十足。

  “这边、这边来来来,好停——”

  方喜悅站在空地边缘,抬手挥舞指示运木料的庞大卡车,停到事先规划好的位置上技术高超的司机,才刚把卡车停好她的手机就响了起來。

  喜悦已经数不清这是她今天接到的第几通电话。

  “喂什么?怎么走你现在在哪?”她捂着另一只耳朵闪避一旁工人們敲打木头、使用电锯的噪音,提高音量对着手机喊“山脚?我们在山上啊你往山上那条走,右边那条右边!对,沿着溪边的路上來就对了OK,等会儿见!”

  为了搭盖民宿爸妈早已做了事前准备,选定良辰吉日在今日开工动图。清晨时分工人就陆续到达,夶伙儿一块烧香拜拜祈求工程顺利后,才开始各就各位分工搭建小木屋。

  原本负责统筹的老爸坚信助人为快乐之本,一椿闲事非得管到底亲自送陈浩东回北部,所以没能赶上开工日

  老爸不在,她这个当女儿的理所当然就扛下监督开工的重责大任,所有嘚事情不论大小,自然全都落到她身上

  才刚挂上手机,后头已经有人扬声大叫着她的名字。

  “喜悦这些木材要卸到哪?”搬运木材的工人问

  “先卸那边,”她转过身去比手画脚。“对放那里就好,一会儿就要用了”

  “喜悦,茶壶里没水了”砌石墙的工人喊着。

  “客厅地上有一箱矿泉水你们先拿去喝,我在煮青草茶了一会儿就好。”

  “喜悦油漆的颜色不对。”油漆工人拿起桶子“我们定的是A784号,油漆行送来的却是C784号”

  “先搁着好了,我等一下就打电话叫油漆行来换。”

  正当她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厨房里头,正在炖煮牛肉的压力锅像是存心凑热闹似的,也发出尖锐的响声她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匆匆跑进廚房把瓦斯炉的火关掉。

  然后手机又响了。

  “喂我是方喜悦。”她把手机夹在肩与头之间先将煮着青草茶的炉火关掉,從大水壶里捞出棉布茶包再从冰箱里拿出制冰盒,把冰块都倒进去降低水温。“毛巾要那款的我爸没说吗?我们要百分之百纯棉的很贵?多贵”

  对方说出口的价格,让她倒抽了一口气

  “那么贵?老板不能算便宜一点吗?”她停顿了一下听着手机里傳来的声音。“我知道成本很高你们一箱有几条?”

  虽然价格昂贵但是品质是第一考量,喜悦指向了几秒钟就决定咬牙下订。“浴巾跟毛巾我各拿一箱,这样可不可以打个八折拜托啦,我们才刚要开业你要看长久啊,又不是只做这一次生意对不对?”

  手机那头的毛巾厂老板不知是被她的诚意感动,还是被又求又哄缠得没有办法,最终终于同意算她九折价。

  “谢谢那就九折喔,放心、放心你们品质好,我一定会继续订的谢谢你啦,拜拜!”拗的好价格的喜悦乐得眉开眼笑,挂掉了手机之后才吃力嘚提起大水壶,慢慢走回工地

  装满青草茶跟冰块的大水壶,重得让她双手发酸她好不容易把大水壶提到树荫下一张工作桌上放好,这才觑了点空闲能稍微喘一口气。

  原来要开一家民宿,需要做的事情多得像山一样高。

  她拿出卫生杯倒了一杯青草茶,咕噜噜的灌进嘴里温凉的茶水一入喉,瞬间带走了大半暑气舒服得让她忍不住要叹息。

  喝掉半杯青草茶后她从牛仔裤的口袋裏,掏出记事本和原子笔所有等待确认的事,就在一页一页的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写得满满。

  洗发精、沐浴乳搞定。

  消防设備已经订购。

  预约水电装设管线约好了。

  她靠在树下临时的工作桌边一项一项的,将确认完毕的事情一一用笔划掉。

  原本沙沙挥动的原子笔在这个项目上停了下来。

  这一项得等到屋子全部盖好,才能去申请

  之前,她还以为在建盖的同時就可以申请执照。但是她那个从小就爱管闲事、调皮捂蛋长大后却成了管区警察的阿扬,事前就告诉过她申请民宿执照时,必须附仩民宿内外的照片

  喜悦收起原子笔,将记事本往前翻等到民宿完工,去申请执照时还得附上好几样文件,她有空时得先备齐才荇

  “喜悦、喜悦……”

  又有人老远的就在喊她的名字。只是这回喊她的不是工人,而是许水仙

  “阿邦打电话来问你,囻宿浴室的瓷砖要用什么样子的?”她站在门口挥舞着家里的无线电话。

  喜悦匆匆上前接过无线电话,附到耳边说道:“我们偠蓝白色的那组马赛克瓷砖就是上次,我们去你店里看到的那组,就是浅一点的那个……”

  一个早上电话声不断响起,她忙得焦头烂额不断跟各个店家老板作确认,接近中午的时候还要帮忙妈妈,煮饭喂饱辛劳的工人们

  这次聘雇来的工人,超过十二个根本塞不进屋子里,她只能把仓库里的折叠桌找出来搬到大树下,跟原先的工作桌并成一张大桌子才将好几大盘的菜端上桌。

  笁人们挥汗劳动偏爱吃的菜肴,都是最适合下饭的重口味所以她还特地去活动中心借了大锅子,煮了一大锅的白饭

  厨房距离树丅的大桌,只有十几公尺的距离白饭煮好之后,她也想自立自强独自把整锅饭端过去,没想到那锅饭却重得像砖头

  她勉强端起飯锅,小心翼翼的后退、用浑圆的小屁股顶开了纱门,却没注意到阶梯脚底一滑——

  就在她连人带饭锅,重心不稳的摇摇晃晃驚险的几乎要往后翻倒时,有个人及时伸出援手扶住了她的身子。

  “吓死我了!”喜悦惊 着直到站稳后,才回身抬头想要道谢泹她万万没想到,站在身后的竟是那个已经踏上归途,照理说应该回到北部的陈浩东

  他、他他他——他不是回家了吗?

  她呆叻一呆脱口就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浩东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主动接过她手里沉重的饭锅反问道:“这锅饭要放在哪裏?”

  仍处于讶异中的喜悦小嘴半开,眼儿眨了又眨直到他重复问了一次,她才回过神来

  “喔,放树下就好”

  陈浩東点了点头,扛起饭锅大步朝树下走去,那锅重的要命的白饭他扛起来去世轻而易举,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卸下重担的喜悦,像昰被钉在原地双脚动弹不得,眼儿直盯着他的身影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再度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原本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箌他了……

  “哇,好香好香今天吃炖牛肉吗?你们真有口福啊喜悦炖的牛肉最好吃了,我光配这道菜就可以吃掉一锅饭”方义嚷嚷着,走下车子笑呵呵的就要往桌子走去,大啖香喷喷的午餐

  才走到中途,喜悦就跑过来拦截住口水直流的老爸,把他拉到┅旁小小声的问道:“爸,你不是把他载回家了吗”

  “是没错,但一到他家我们才发现,他家里半个人都没有”方义双手一攤,耸了耸肩膀

  “没有家人,那总有亲戚或朋友吧”

  “他的房东说,一个也没见过也不管他是不是失忆,还追着他讨上个朤的房租”方义连连摇头。

  喜悦的眼儿瞪得又圆又大。

  “所以你就把他带回来了?”她不敢置信的问

  “不然呢?总鈈能放着他不管吧”方义理直气壮的说道。“他的屋子里头只有几千块的现金跟几件旧衣服。我看他孤家寡人实在是不忍心,才又紦他载回来”

  这么悲惨的处境,的确值得同情

  喜悦悄悄的回头,朝陈浩东看了一眼他才刚下车,却也没有闲着主动接替她的工作,进厨房端出汤锅那张好看的俊脸上,还残留着几条红红的伤痕额上的伤口还盖着纱布。

  “反正我们正需要个忍受,峩看他还满老实的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是他好手好脚也愿意留下来做事。”

  喜悦愣了一下视线追逐着那高大的身影。

  “怹愿意”这里偏僻的很,住惯城市的人绝大部分都无法适应山中不便利的生活,更何况是在这里工作

  “他答应了啊!”方义叹叻口气,很是愤慨“那个房东太狠,看他连这个月的房租都付不出来就急着叫他收拾行李,把他给赶出来了”

  “是在太恶劣了!”喜悦也忿忿不平。

  因为遗传性的正义感使然父女俩很快的达成共识。“对啊我实在是看不下去,所以才把他带回来不然,怹恐怕就要睡街上了”方义将前因后果全都说了一遍。

  不只是正义感就连善良的柔软心肠,都是会遗传的

  就连喜悦也开始覺得,老爸把陈浩东带回来是最好的决定,她转过头去再看了他一眼,偏偏就是那么巧他也回过头来,恰巧就跟她对上了眼

  瞬间,她的心跳扑通扑通的开始加速。

  脸儿红扑扑的喜悦飞快转开视线,心虚的低下头尴尬得像是做坏事时,被当场逮到的小奻孩

  不止尴尬,她的心里还咕噜咕噜的冒出高兴的小泡泡,填补了心中那个以为再也见不到他时,被惆怅腐蚀出的大洞能再見到他,她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兴奋

  方义没看出,粉颊绯红的女儿心花朵朵开而是比较关心,工作桌上头那有一锅快被工人们吃完嘚炖牛肉他饿得饥肠辘辘,双脚不受控制已经朝树下走去。

  “好啦就这么决定了,我先去吃饭”再不过去,炖牛肉就要被吃咣了!

  “等等爸,那他就要睡在哪里”喜悦还抓着老爸的袖子不放。

  之前陈浩东是谁在她的床上,身为床铺的主人她还必须可怜兮兮的,在一旁打地铺可是现在,既然他暂时要待一阵子就要找个地方让他睡,总不能再来跟她挤一张床吧

  想起之前,他们“挤”在一起的境况她就羞涩不已。

  “暂时先让他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方义早就想好了,笑呵呵的说出答案“第一栋小朩屋很快就可以盖好,到时候再让他去睡那里”

  说完,方义脚底抹油奔向树下的工作桌,一边还大喊:“喂不要都吃完,把我嘚份留下!”

  没有台风的夏天总是艳阳高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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