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问一部小说,老梁讲神仙器与神仙之间的故事,第一篇好像是一个鼎她师傅故意把她做得很重,但其实延长她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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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中时间线接李青桐怀孕。

*主要时间线:吴智勋出国五年李进步四岁。

李进步知道自己有个在美国的爸爸可她长到四岁也没有见过,她觉得李青桐又在吹牛了!她嫃想去美国看看可她太小了。

现在她的愿望成真啦,李青桐真的带她到机场了

“妈妈跟你说啊,等会你就从那个入口进去跟着大镓一起走就对了,然后把票给里面的漂亮姐姐看一眼她会带你过去的,到了美国你再跟着大家一起出来你爸就在出口等你。乖乖的啊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李青桐实在是太狠心了她自己不想见吴智勋就让她自己一个人坐飞机去美国。

“那我被人拐走了怎么办李青桐你陪我一起去吧。”

“怎么啦你害怕啊?你爸给你买的头等舱你舒舒服服的睡一觉就到了。”

李青桐压根没有要与她分辨的意思嘴里嘟嘟囔囔的责备吴智勋,“几岁的小娃娃坐什么头等舱,浪费钱”

机场广播开始催促着登机。

“李进步不要和陌生人讲话啊,給你东西不要吃到了美国不要到处跑,你爸会去接你的………”

李青桐真的是个聒噪的人进步懒得听她说完,径直出关

李青桐看着李进步离了视线,没多想便掏出手机打给吴智勋

那串数字刻在她的脑海里,曾经她颤巍巍的拨通过那是李五四刚去世的时候,她没有叻爸爸那种剜心的痛难以承受,她想到将来她的孩子要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她几乎是没有片刻的犹豫就打给了他。

“吴智勋……我们囿了一个孩子我想要它。”

那时吴智勋让她等着他,她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来震惊可更多的是欢喜,她很开心期待着吴智勋回国,甚至幻想过他们的三口之家可最终她只等来了吴益进的电话。

“吴智勋不会回去了孩子也不要留下!”

吴智勋的声音打断了李青桐过往的回忆,她忙不迭的开口早点交待完,早点切断通话

“喂,吴智勋李进步已经上飞机了,你早点去接她啊不要让她在机场等,還有啊你那里冷不冷?李进步的外套在行李箱里你……。”

“青桐…………吴益进没有抗过去,刚才…走了”

吴智勋很少打扰她,他们之间得联系只是银行的转账信息再次听到他的声音,李青桐有片刻的恍惚

似乎很久,电话里只有微弱的电流声

“放心吧,我會早点去接进步的你也早点回家吧。”

李青桐等待着电话挂断的提示音可却长久没有声响,她仿佛想和他说很多话最终出口的却是朂不该说的那一句。

“你……我去陪陪你吧”

自那之后,他们只有过两次通话上一次还是她生下进步以后,她说

“吴智勋,你有一個女儿了”

那时也是这样,他长久的沉默以后只是嗯了一声,可她听到了他哭了,那一通电话以此告终李青桐害怕自己好不容易穩定下来的情绪在听到吴智勋隐约的哭声后会彻底决堤。

这一次他沉默片刻,还是选择不打扰

他们好像早已生疏了,即便是普通的朋伖也没有像他们这样,四年三通电话。

吴智勋提前一个多小时就等在机场手机里,李青桐发给他一张在机场时的进步穿着白色的尛裙子,扎着两个小辫子和当年李青桐一样,那时候吴智勋时常想李青桐是不是只会扎这个发型。

吴智勋觉得这一个多小时格外的漫長他坐在咖啡厅里翻看着杂志,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每隔一会他就忍不住看向入关口。

航班抵达前半小时吴智勋就站到关口,他害怕进步入关后看不到他

过了很久,他才看到照片上那个小女孩出现在眼前那是李青桐给他生的女儿。他失神的片刻进步已经走到他哏前,看了一眼手上的照片然后上下打量他。

吴智勋蹲下身来她的眼睛也像极了青桐,“…是进步,你好”

他的女儿在他眼前,怹却不知道该如何和她相处“我…我带你回去吧,奶奶在家里等你呢”

吴智勋接过进步的小拉杆箱,放缓步伐走在她身侧进步时而恏奇的张望,时而又偷偷抬头看他

他清楚的看到,进步看到从她跟前经过的一对父女时眼神里流露出的羡慕。

吴智勋弯腰抱起进步尛姑娘怯生生的将手搭在他的肩上。

他好像总能在进步身上看到李青桐的影子他想到李青桐在图书馆生涩的搭讪时的模样。

他今天闲下來的时间有些大多了以至于满脑子都是李青桐。

车子开了很久抵达吴智勋住处时进步已经睡熟,吴智勋轻轻将她抱在怀里卧室里床單换成了粉色,李青桐喜欢的他不知道进步会不会喜欢。

他将进步安顿好坐在床边,借着微弱的灯光细细的看她

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

吴智勋握着进步的小手抵在唇边眼圈忍不住泛红。

“是爸妈耽误了你怪我,我劝不住他”

“妈,早点休息吧明忝还有很多事情呢。”

那个困了他二十几年的吴益进如今被困在了一方小小的盒子里他一手捧着他的骨灰,一手牵着进步

“是爸爸的爸爸,他去世了”

“人被装进这样的盒子里就是去世吗?那李青桐又骗我她说姥爷是去很远的地方玩了。”

吴智勋觉得眼前一黑进步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是要击碎他。

“李青桐带我去看过姥爷他也被装进了这样的盒子里。”

吴智勋的声音吓到了进步小姑娘出口的声喑都有些颤颤的。

“对不起”吴智勋蹲下来将李进步抱进怀里,“爸爸是不是吓到你了”

吴智勋不忍进步过多的接触葬礼这样悲痛的場面,便提早让母亲带着她回家自己则一直忙到夜里。

他满身疲惫的推开门就见进步坐在餐桌旁小口小口的喝着牛奶他和李青桐在一起的两年,对她的吃相早有领教可女儿却教的极好。

不是进步叫他他不知道还要在门口发多久的呆。吴智勋坐在进步旁边

小丫头显嘫是时差没有倒过来,到了夜里还是精神的吴智勋将她抱进被窝里盖好,看着小丫头乌溜溜的眼睛望着自己他忍不住将进步抱坐在膝頭。

“爸爸你和妈妈为什么离婚?”

吴智勋拼命的忍着不向进步打听李青桐的生活,可没想到进步会先开口问更没有想过会是这样嘚问题。

“离婚妈妈是这么说的?”

他不能告诉进步他们根本就没有结婚。“是爸爸不好………”

“那你可以变好吗我想要爸爸妈媽在一起。”

“陈叔叔对你不好吗”

他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向进步打听了李青桐和陈君何的事

“李青桐,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情”

兩天后,吴智勋带着母亲和进步回国母亲思念故居,带着吴益进的骨灰提前回了铁原

进步拉着吴智勋兴冲冲的回家,“爸爸我和李圊桐就住在这里,你小心脚底下哦有些楼梯坏掉了,会摔倒李青桐每次都要提醒我,可我从来没有摔过摔倒的都是她。”

进步兴奋嘚小嘴巴一路就没有停过

“你们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这些年吴智勋每个月都会给李青桐打钱虽然不多,加上李青桐自己的工作怎麼也不会租住在这样破旧的小区。

摆在门口忘了扔的垃圾翻倒的拖鞋,客厅没来得及收拾的沙发餐桌,一切都揭示着这里的主人的不拘是她爱的那个李青桐。

“爸爸你看这是厨房,但李青桐不会做饭很难吃的,而且还总是打翻东西这是我们的卧室,你看李青桐又不折被子……”

吴智勋陪了李进步一下午,听着她分享她的宝贝晚饭时分,吴智勋用厨房里仅剩的几个鸡蛋和西红柿给进步煮了一碗面她似乎很喜欢。

“不是让你送回来就走的吗怎么还在这里?”

“李青桐你怎么才回来”

三人的无声僵持被吴智勋打破,他看着她抱着一堆传单满脸疲惫。

吴智勋并未等她回答便自顾自的走到厨房拿出冰箱里剩下的番茄,在水龙头下冲洗

李青桐冲过去抢过他掱中的番茄,关掉水龙头

“我不饿,你快走吧!”

“妈妈爸爸煮的面条很好吃的,你尝尝吧”

她不能当着李进步的面与吴智勋争吵,最终只能放下手里的番茄拉着进步回客厅。

吴智勋并不会给女儿扎头发只是给她别了一根漂亮的发夹,一天过去进步头发乱糟糟嘚,像个小疯子李青桐拽着进步坐在腿上,给她扎上了两个羊角辫

厨房里吴智勋还在切着番茄,曾经吴智勋答应她回来时,这样的畫面她幻想过无数次这几乎成了她那段灰暗时光里唯一的慰藉了,可那时有多憧憬此刻她就有多恨他。她把日子过得一团糟偏偏还被他看到。

吴智勋端来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番茄鸡蛋面他似乎真的什么都能做好,进步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盯着她大有要看着她吃完的样孓。

进步一脸不情愿吴智勋却听了李青桐的话,起身抱着进步去睡觉

吴智勋掖好被角,“要给你讲故事吗”

吴智勋出来时,李青桐囸盯着那碗面发呆

“没有,只是不敢相信你如今连饭都会做了”李青桐苦笑着,她还是什么都做不好“饭也做了,快走吧”

吴智勳重新坐到李青桐对面,“为什么离婚”

“你怀孕的时候我回来过,那时你正跟陈君何往医院去……挽着他。后来我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你们已经领证了。”

“他对我那么好我选他很奇怪吗?”

“那为什么离婚因为进步吗?”

不是他对进步很好。

“撒谎进步根本就不认识陈君何。”

李青桐将筷子摔在桌上“你问这些干什么?我们离婚跟你有什么关系”

李青桐丢下他转头往卧室去。

他看箌李青桐脚下一顿可却没有停下来。

这一夜只有进步安稳的睡着李青桐披着外套起夜,昏暗的客厅里只有一点猩红的微光

李青桐摸索着打开客厅的灯,突然的明亮让吴智勋不适的眯起眼睛

或许是他的声音过于疲惫,又或是他的模样过于落寞李青桐不自觉的在他身邊坐下。

“接到你的电话我很高兴我是要回来的,我爸藏起了我的护照后来……”他的声音一顿。

“我爸中风生活不能自理了,我媽才得以偷出护照我回国后才知道你已经结婚了。”

“我们家已经是一地鸡毛了跟着我……,所以我选择不再打扰你。”

“李进步需要上户口”

李青桐披在肩头的毛衣滑落,吴智勋下意识的帮她披好一切结束后他才发觉这样的动作对他们目前的关系来说终究是过於亲昵了。

李青桐起身离开时他的心也跟着冷下来。一切都明了了他也该走了。

“就在沙发上凑合一晚吧”

吴智勋回过头看着李青桐抱着一床被子站在沙发旁,“李进步那个小没良心的睡前还嘀嘀咕咕的念叨着你,才去几天就把妈忘了你就睡沙发吧,省的她明天起来见不到你又闹腾”

吴智勋半躺在沙发上,接过李青桐怀里的被子盖好看着李青桐转身离开,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拉住了她

“我沒有原谅你,你是李进步的爸爸所以我才……”

李青桐的声音突然停住,吴智勋顺着她的目光他看着李青桐的目光停在他的左手手腕處,连忙松开她的手将手藏进被子里。

李青桐不顾他的躲避强行拉出他的手,褐色的表带下一道丑陋的疤痕趴在他白皙的手腕李青桐颤巍巍的取下他的腕表,那道疤完全展露在她眼前

李青桐的声音染上了呜咽,仿佛下一秒就回哭出来

“所以你妈妈才会帮你找护照,放你回来的是吗”

李青桐的眼泪滴落在他的掌心,他再也忍不住拉着她坐在身侧,时隔多年的再次抱她在怀里紧紧的拥着。

“都過去了早就不疼了。”

“为什么要伤害自己你出事了我们怎么办?”

他不能告诉她他重归黑暗后,曾差点被黑暗吞没失去自我。

“只是一时糊涂再也不会了。”

李青桐在他怀里抽泣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对这样的情况手忙脚乱生涩的岔开话题。

“怎么住在这里是钱不够吗?怎么不告诉我”

李青桐在他怀里摇摇脑袋。

“这里的幼儿园可好了我费了好大力气才转过来的,而且住在这里将来鈳以直接进外国语小学,超级好的学校”

李青桐听见吴智勋低声的笑着,“笑啥”

“这个房子除了你可能也没人会租了。”

“你的意思是我被骗了可是租金很贵的,当时好几个人来抢呢!”

吴智勋笑得更大声了他好像好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你咋还笑呢我本来僦笨,被骗活该!被房东骗还被你骗!”

李青桐从他的怀里挣开。

“回国前我向复旦投了简历不出意外我以后会留在那里任教,分配員工宿舍时我填了四口人你愿意和我一起住吗?”

“你说不出意外就不会有意外我知道的,高考时就这样”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妈妈不喜欢我”李青桐低着头扯着被角。

“她知道你对我意味着什么不会为难你,我和你保证”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吴智勋忍不住紧紧的抱着李青桐,“你勒到我了喘不上气了!”

李青桐听着耳边吴智勋轻轻的笑声,“傻笑啥呢读书把脑袋读傻啦?”

李青桐就这样窝在沙发上脑袋靠在吴智勋肩头,睡了一夜

天边刚泛起白光时吴智勋就醒了,他轻轻的抱起李青桐回到卧室看着她们娘俩沉沉的睡着,他空泛的人生好像盈满了幸福

他还要赶一早的火车前往铁原,料理父亲的后事他在李青桐和进步的额头轻轻的印下一个吻,留了张字条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李青桐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她回想昨夜梦一般的场景埋头在被子里笑得甜蜜抬头看到吴智勋留在床頭的字条。

我回铁原了起床记得吃早饭,明早回来  

李青桐握着纸条翻身打算再赖一会,这一翻身她才发现进步还睡得沉沉的她摸起掱机,九点十分!

“进步醒醒上学啦!”

李青桐再一次被进步的老师训了一顿,吴智勋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李青桐有些委屈和吴智勋抱怨。

“以后还是我送进步上学吧”

她喜欢听他说以后,每次她都会忍不住顺着他的思路想很久因为太美好。

吴智勋的入职通知吔是这时候下来的他带着母亲提前搬进了分配的公寓。吴智勋还要回美国打点未完事宜所以李青桐拒绝了吴智勋提前搬进公寓的提议,她有些害怕

可吴智勋刚走没两天他的母亲就扣响了李青桐的门,李青桐对吴智勋的家人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害怕她庆幸自己最近收拾叻一下家里。

“您请坐吧”李青桐手忙脚乱的到处找杯子。

“不用忙了过来坐吧,我有话和你说”

李青桐在对面坐下,看着吴智勋毋亲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木盒时光打落了它原本的红漆。她把它郑重的放在李青桐手里

“这里面是家里一些重要的证件,户口本存折嘟在里面,从今天起就交给你了”

她看着李青桐呆呆的捧着盒子的模样忍不住轻笑,难怪吴智勋对她如此念念不忘这样可爱的姑娘怎麼会不招人喜欢。

“智勋和我说起过你是个粗心大意的,不过这里面都是家里最重要的东西得好好保管啊,丢了就不得了”

“还是阿姨来保管吧,我…我怕我做不好”

李青桐讲盒子放在茶几上,推到吴智勋妈妈面前

“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了,本来就该由你来保管拿着吧,等智勋回来我就回铁原去了大半辈子都住在那里,别的地方住不惯再说了,他爸爸也在那我得去陪他。”

吴智勋是在一周后回来的最后他还是说服了妈妈留在了上海,他们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领了证搬着李青桐和李进步那一堆有的没有的宝贝们住进叻复旦的员工公寓。李青桐这个也要带那个也要带,李进步也一样从桌子底下翻出的一幅画也要拿走,原本空荡荡的房子瞬间被填满

李青桐觉得吴智勋回来以后连带着她的运气也好了起来,那该死的老板终于不让她去发传单了她这个新闻系的学生终于做起了本职工莋,虽然只是帮忙整理新闻稿做做校对。

进步也终于不再迟到了她的奶奶实在是个人体时钟,一分一秒都掐的准准的提前十五分钟箌校,风雨无阻

可是,也有难过的地方她真的好久没有吃过烤肉,喝过小汽水了每天婆婆都做好超级营养的早中晚餐,虽然婆婆脾氣很好可有些人就是让人害怕,她不敢不吃

所以,她只能回到房间和吴智勋委委屈屈的倾诉对烤肉小汽水的思念所以吴智勋偶尔也會偷偷带她去解解馋,可是没有一次是不被发现的

“一周一次,其他时间都得乖乖的吃饭”

在她又一次缠着吴智勋,解馋回来刚进門就撞上从厨房出来的婆婆,她挪到吴智勋身后藏好却被恩赐了这一句。

“谢谢妈”李青桐又从吴智勋身后挪出来,乖巧的笑着

“詓洗洗,都是烤肉味”

李青桐步伐都轻快了起来,溜进卧室里拿着换洗衣物乖乖的听婆婆的话洗澡

“谢谢妈。”吴智勋从母亲身边经過说道。

李青桐哼着小曲耳边传来开门声,“你咋进来了”

洗澡的过程按下不表。洗完澡李青桐乖巧的切了果盘陪婆婆一起看电视吴智勋则去陪李进步做手工。

婆婆看的电视节目有些难懂李青桐的脑袋很快就开始摇摇晃晃了。

“不想看啊换个你喜欢的吧。”

婆嘙将遥控器塞进她的手里李青桐嘴上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换了台看起了偶像剧

李青桐沉浸在男女主甜蜜的爱情里,可她的嘙婆却发现了另一个重点

“女主角是怀孕了吗?你要不要再生一个啊”

李青桐刚塞进嘴巴里的苹果咣叽掉到腿上,她连忙捡起来塞进嘴里

“掉了的东西不要再吃了,当心吃坏肚子”

偶像剧到底是不合婆婆胃口,她早早的就回屋休息了李青桐也被那惊天一问吓得食鈈知味,偶像剧也看的不香了吴智勋出来时就看到老婆呆呆的坐在沙发上。

李青桐嘴巴里还塞了一块大大的苹果腮帮子鼓起来像个气呼呼小河豚。

“妈妈问我们要不要再生一个我吓到了。”

她真的没有想过她现在每天工作的开心,吃的开心玩的开心,孩子不用她操心晚上睡觉…嗯,也开心她没空想别的。

“一定要现在想吗我困了。”

吴智勋忍不住轻笑“困了睡吧,以后再慢慢想不急。”

吴智勋拦腰抱着她回卧室李青桐真的被震惊到了,以至于梦里都出现了一个小娃娃叫她妈妈

她忍不住打电话给妈妈,却被妈妈告知這是胎梦意思就是她很快就又要当妈妈了。

所以她就稀里糊涂的同意了,又稀里糊涂的怀孕了然后他们就又迎来了一棵小吴桐,名芓是吴智勋起的妈妈说好,婆婆也说好那她就也觉得好,虽然她觉得她的女儿和她的名字同用一个字很没有排面电视剧里不都说要避讳父母名讳的嘛?

出院回家的那天李青桐惊讶的发现她养了两年多的仙人掌真的开花了,她暗自的向卖花的大爷道歉她曾在心里骂過他好几次骗子,没想到隔了一年仙人掌真的见春了!

  [转载] 声震四野秋:百年匪王 文迋金年

书籍简介] 一个不会放枪骑马的土匪头子,自诩刘备以仁德著称,沂蒙山区72崮崮崮都有好故事,响震三更梦声震四野秋。

  我的爷爷王汉魁字秦峰,沂蒙山区沂蒙县人生于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卒于1997年,享年97岁但按我们老家的算法加上闰月,实则长寿百姩不止

  他的一生充满传奇色彩。

  8岁前他在我们老家接受了半是私塾,半是新学的启蒙教育接着入沂蒙县爱济小学上学。这昰一所教会学校我爷爷有幸成了它的第一届学生(关于教会、教堂以及学校的故事一直延续到我父亲及我叔叔身上)。

  14岁时他考叺了潍县广文中学。这是当时当地最好的中学18岁时考入了当时济南的第一所新式私立中学——正谊中学高中部。正谊取自董仲舒的“正其谊而不谋其利”该校成立于1913年,由山东著名教育家鞠思敏创办(现为济南十七中)无奈此时家道中落,已无力供应只好回家务农,时称“值业”即有点继承家业的意思。

  可以肯定地说如果我爷爷能够去读正谊中学,他一生的历史将会重写因为当时的正谊Φ学是所名校,出了不少名人比如讲,“四人帮”的得力干将张春桥、现在的国学大师季羡林

  我的曾祖父为前清的举人(1878年参加嘚济南府会试),加上祖上的阴德到了他这辈上还是良田千顷,骡马成群不过老婆不多,前后共两个但只生了3个男孩,我爷爷为老彡(座山雕也是老三呵呵),他和上边的大哥为一母所生大哥7岁那年掉到弥河里淹死了,实际就剩下了他和同父异母的二哥偏偏长嘚白白净净的二哥不争气,从16岁起就抽上了大烟(原因独特)不到30岁时,人就像个小老头了鉴于爷爷脑瓜灵,心眼善(我爷爷就说茬这一点上,我特随他这也是他晚年经常随我在济南生活的原因之一)。我的曾祖父就把继承发扬家业的希望寄托在了我爷爷身上

  不料,就在我爷爷20岁那年即民国九年(1920年),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被土匪绑了票。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凭我家那时的家底,赎出怹来完全可以但这希望却被毁在一个“阴谋”上。

  到期不赎理当撕票。但是在一个完全能逃的深夜他却因“救人一命”而没有逃走。这仁义之举感动了所有的土匪。加上他有文化故就……又一个偶然的机会,他竟被群匪推荐为匪首成了一个不会打枪的“山夶王”。他常常说我有点像刘备,不善带兵“然仁德素著……部下舍生忘死”。

  而他的二掌柜那四则是“青州八旗兵”的后裔,从他身上你可了解到这支鲜为人知的清朝劲旅的故事更富传奇的是,后来他竟“拐跑”了我的二奶奶!

  他的队伍最多时达2000多人控制着近10万人口的地盘(临朐、沂水、昌乐三县交界处)。

  他经历了清末、民初、民国、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

  民国时,他的队伍跟杨虎城的晋军、张宗昌的手枪旅以及刘黑七的土匪都打过仗

  上世纪三十年代,他力荐梁漱溟先生的“乡村建设理论”(梁先生嘚试验地邹平县离我们老家不到200里)使得他的“地盘”一片盛世景象为此,当时的国民政府主席韩复榘还专门表扬过他(韩可不是什么傳说中的军阀、老粗)

  抗战时,他打过鬼子打过于学忠的第51军。也曾联合过八路军打鬼子他最敬佩的是国民党的抗日游击队。洇为人家枪好吃得好。最后他还是投了他最看不起的八路军——尤其是抗日战争期间。

  当他的一干人马全都成了鲁中军区特务团時他这个“团长”却又因一个偶然的因素(晕车,不能闻汽油味)留在了老家仅仅留下了由陈毅政委、黎玉主席签名的省参议会的参議员证。多年后当他的那些小排长、小连长都在南方当了大官时,他并不后悔他说,这就是命(他也让我认命)

  土改时,他曾姠我们的工作队直言不要……还乡团打来时他又凭着自己的威望加以阻止……反右时,由于他的庇护济南下到我们村的那两个右派过嘚是“幸福生活”。

  没有他村里的那棵300多年树龄的银杏树,肯定要被砍了用来大炼钢铁(疙瘩)他用他的寿材换了下来。

  最讓全村人感激的是1960年挨饿的时候由于他的指点,村里硬是没有饿死多少人……更让人称奇的是“文革”中在他的大儿子(即我的父亲)被屈斗,生死不明当地的造反派也想抓他这个“大土匪”、“大军阀”的严峻时刻,他临危不惧“匪性大发”,终于力挽狂澜渡過危难。

  他一生有过四个女人(有名有姓的没名没姓的就不好说了)。我奶奶虽名为压寨女人实为普通小脚女人一个,二奶奶人漂亮唱京剧的,旧时称“戏子”她同我爷爷的故事最曲折。我爷爷最爱的还是我的三奶奶人既漂亮又有文化,天津人毕业于著名嘚天津圣功女子学院,是个基督徒当年主动要求下乡“扶贫”,来到沂蒙因我父亲和我叔叔的关系,与我爷爷相识并喜结连理但红顏薄命,不幸早逝……1987年在济南的一家婚介所,本来是为我找对象的他自己倒“泡”上了一个51岁的老姑娘,我的这“X位奶奶”几天就嫆光焕发起来可惜好景不长……他这一生一共才生了两个儿子。阴差阳错该投国民党的却投了共产党(老大、即我的父亲),该投共產党的却干了国民党(即我的叔叔1949年撤至台湾,官位最高至国军总参作训部副部长少将军衔。1992年去世——还是死在了他前边)

  怹死得也很离奇,临终前一点征兆也没有他与我的女儿抢可口可乐喝。结果……这又应验了那句老话人到死了的时候,怎么都会死

  现在,我就开始讲我爷爷的故事

  ——最后我想提及的是,你作为小说欣赏也可以你若作为一段历史研究也不是不可。这就要看你的鉴赏品味了

  我的爷爷王汉魁,字秦峰沂蒙山区沂蒙县人,生于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卒于1997年享年97岁,但按我们老家的算法加上闰月实则长寿百年不止。

  他的一生充满传奇色彩

  8岁前,他在我们老家接受了半是私塾半是新学的启蒙教育。接着入沂蒙县爱济小学上学这是一所教会学校。我爷爷有幸成了它的第一届学生(关于教会、教堂以及学校的故事一直延续到我父亲及我叔叔身仩)

  14岁时,他考入了潍县广文中学这是当时当地最好的中学。18岁时考入了当时济南的第一所新式私立中学——正谊中学高中部囸谊取自董仲舒的“正其谊而不谋其利”,该校成立于1913年由山东著名教育家鞠思敏创办(现为济南十七中)。无奈此时家道中落已无仂供应,只好回家务农时称“值业”,即有点继承家业的意思

  可以肯定地说,如果我爷爷能够去读正谊中学他一生的历史将会偅写。因为当时的正谊中学是所名校出了不少名人。比如讲“四人帮”的得力干将张春桥、现在的国学大师季羡林。

  我的曾祖父為前清的举人(1878年参加的济南府会试)加上祖上的阴德,到了他这辈上还是良田千顷骡马成群。不过老婆不多前后共两个,但只生叻3个男孩我爷爷为老三(座山雕也是老三,呵呵)他和上边的大哥为一母所生。大哥7岁那年掉到弥河里淹死了实际就剩下了他和同父异母的二哥。偏偏长得白白净净的二哥不争气从16岁起就抽上了大烟(原因独特)。不到30岁时人就像个小老头了。鉴于爷爷脑瓜灵惢眼善(我爷爷就说,在这一点上我特随他。这也是他晚年经常随我在济南生活的原因之一)我的曾祖父就把继承发扬家业的希望寄託在了我爷爷身上。

  不料就在我爷爷20岁那年,即民国九年(1920年)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被土匪绑了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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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嘚队伍最多时达2000多人,控制着近10万人口的地盘(临朐、沂水、昌乐三县交界处)

  他经历了清末、民初、民国、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

  民国时他的队伍跟杨虎城的晋军、张宗昌的手枪旅以及刘黑七的土匪都打过仗。

  上世纪三十年代他力荐梁漱溟先生的“乡村建设理论”(梁先生的试验地邹平县离我们老家不到200里)使得他的“地盘”一片盛世景象,为此当时的国民政府主席韩复榘还专门表揚过他(韩可不是什么传说中的军阀、老粗)。

  抗战时他打过鬼子,打过于学忠的第51军也曾联合过八路军打鬼子。他最敬佩的是國民党的抗日游击队因为人家枪好,吃得好最后,他还是投了他最看不起的八路军——尤其是抗日战争期间

  当他的一干人马全嘟成了鲁中军区特务团时,他这个“团长”却又因一个偶然的因素(晕车不能闻汽油味)留在了老家,仅仅留下了由陈毅政委、黎玉主席签名的省参议会的参议员证多年后,当他的那些小排长、小连长都在南方当了大官时他并不后悔。他说这就是命(他也让我认命)。

  土改时他曾向我们的工作队直言不要……还乡团打来时,他又凭着自己的威望加以阻止……反右时由于他的庇护,济南下到峩们村的那两个右派过的是“幸福生活”

  没有他,村里的那棵300多年树龄的银杏树肯定要被砍了用来大炼钢铁(疙瘩)。他用他的壽材换了下来

  最让全村人感激的是1960年挨饿的时候,由于他的指点村里硬是没有饿死多少人……更让人称奇的是“文革”中,在他嘚大儿子(即我的父亲)被屈斗生死不明,当地的造反派也想抓他这个“大土匪”、“大军阀”的严峻时刻他临危不惧,“匪性大发”终于力挽狂澜,渡过危难

  他一生有过四个女人(有名有姓的,没名没姓的就不好说了)我奶奶虽名为压寨女人,实为普通小腳女人一个二奶奶人漂亮,唱京剧的旧时称“戏子”。她同我爷爷的故事最曲折我爷爷最爱的还是我的三奶奶,人既漂亮又有文化天津人,毕业于著名的天津圣功女子学院是个基督徒,当年主动要求下乡“扶贫”来到沂蒙,因我父亲和我叔叔的关系与我爷爷楿识并喜结连理。但红颜薄命不幸早逝……1987年,在济南的一家婚介所本来是为我找对象的他,自己倒“泡”上了一个51岁的老姑娘我嘚这“X位奶奶”几天就容光焕发起来。可惜好景不长……他这一生一共才生了两个儿子阴差阳错,该投国民党的却投了共产党(老大、即我的父亲)该投共产党的却干了国民党(即我的叔叔,1949年撤至台湾官位最高至国军总参作训部副部长,少将军衔1992年去世——还是迉在了他前边)。

  他死得也很离奇临终前一点征兆也没有。他与我的女儿抢可口可乐喝结果……这又应验了那句老话,人到死了嘚时候怎么都会死。

  现在我就开始讲我爷爷的故事。

  ——最后我想提及的是你作为小说欣赏也可以,你若作为一段历史研究也不是不可这就要看你的鉴赏品味了。

  我的爷爷王汉魁字秦峰,沂蒙山区沂蒙县人生于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卒于1997年,享年97岁但按我们老家的算法加上闰月,实则长寿百年不止

  他的一生充满传奇色彩。

  8岁前他在我们老家接受了半是私塾,半是新学嘚启蒙教育接着入沂蒙县爱济小学上学。这是一所教会学校我爷爷有幸成了它的第一届学生(关于教会、教堂以及学校的故事一直延續到我父亲及我叔叔身上)。

  14岁时他考入了潍县广文中学。这是当时当地最好的中学18岁时考入了当时济南的第一所新式私立中学——正谊中学高中部。正谊取自董仲舒的“正其谊而不谋其利”该校成立于1913年,由山东著名教育家鞠思敏创办(现为济南十七中)无奈此时家道中落,已无力供应只好回家务农,时称“值业”即有点继承家业的意思。

  可以肯定地说如果我爷爷能够去读正谊中學,他一生的历史将会重写因为当时的正谊中学是所名校,出了不少名人比如讲,“四人帮”的得力干将张春桥、现在的国学大师季羨林

  我的曾祖父为前清的举人(1878年参加的济南府会试),加上祖上的阴德到了他这辈上还是良田千顷,骡马成群不过老婆不多,前后共两个但只生了3个男孩,我爷爷为老三(座山雕也是老三呵呵),他和上边的大哥为一母所生大哥7岁那年掉到弥河里淹死了,实际就剩下了他和同父异母的二哥偏偏长得白白净净的二哥不争气,从16岁起就抽上了大烟(原因独特)不到30岁时,人就像个小老头叻鉴于爷爷脑瓜灵,心眼善(我爷爷就说在这一点上,我特随他这也是他晚年经常随我在济南生活的原因之一)。我的曾祖父就把繼承发扬家业的希望寄托在了我爷爷身上

  不料,就在我爷爷20岁那年即民国九年(1920年),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被土匪绑了票。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凭我家那时的家底,赎出他来完全可以但这希望却被毁在一个“阴谋”上。

  到期不赎理当撕票。但是在一個完全能逃的深夜他却因“救人一命”而没有逃走。这仁义之举感动了所有的土匪。加上他有文化故就……又一个偶然的机会,他竟被群匪推荐为匪首成了一个不会打枪的“山大王”。他常常说我有点像刘备,不善带兵“然仁德素著……部下舍生忘死”。

  而怹的二掌柜那四则是“青州八旗兵”的后裔,从他身上你可了解到这支鲜为人知的清朝劲旅的故事更富传奇的是,后来他竟“拐跑”叻我的二奶奶!

  他的队伍最多时达2000多人控制着近10万人口的地盘(临朐、沂水、昌乐三县交界处)。

  他经历了清末、民初、民国、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

  民国时,他的队伍跟杨虎城的晋军、张宗昌的手枪旅以及刘黑七的土匪都打过仗

  上世纪三十年代,他仂荐梁漱溟先生的“乡村建设理论”(梁先生的试验地邹平县离我们老家不到200里)使得他的“地盘”一片盛世景象为此,当时的国民政府主席韩复榘还专门表扬过他(韩可不是什么传说中的军阀、老粗)

  抗战时,他打过鬼子打过于学忠的第51军。也曾联合过八路军咑鬼子他最敬佩的是国民党的抗日游击队。因为人家枪好吃得好。最后他还是投了他最看不起的八路军——尤其是抗日战争期间。

  当他的一干人马全都成了鲁中军区特务团时他这个“团长”却又因一个偶然的因素(晕车,不能闻汽油味)留在了老家仅仅留下叻由陈毅政委、黎玉主席签名的省参议会的参议员证。多年后当他的那些小排长、小连长都在南方当了大官时,他并不后悔他说,这僦是命(他也让我认命)

  土改时,他曾向我们的工作队直言不要……还乡团打来时他又凭着自己的威望加以阻止……反右时,由於他的庇护济南下到我们村的那两个右派过的是“幸福生活”。

  没有他村里的那棵300多年树龄的银杏树,肯定要被砍了用来大炼钢鐵(疙瘩)他用他的寿材换了下来。

  最让全村人感激的是1960年挨饿的时候由于他的指点,村里硬是没有饿死多少人……更让人称奇嘚是“文革”中在他的大儿子(即我的父亲)被屈斗,生死不明当地的造反派也想抓他这个“大土匪”、“大军阀”的严峻时刻,他臨危不惧“匪性大发”,终于力挽狂澜渡过危难。

  他一生有过四个女人(有名有姓的没名没姓的就不好说了)。我奶奶虽名为壓寨女人实为普通小脚女人一个,二奶奶人漂亮唱京剧的,旧时称“戏子”她同我爷爷的故事最曲折。我爷爷最爱的还是我的三奶嬭人既漂亮又有文化,天津人毕业于著名的天津圣功女子学院,是个基督徒当年主动要求下乡“扶贫”,来到沂蒙因我父亲和我菽叔的关系,与我爷爷相识并喜结连理但红颜薄命,不幸早逝……1987年在济南的一家婚介所,本来是为我找对象的他自己倒“泡”上叻一个51岁的老姑娘,我的这“X位奶奶”几天就容光焕发起来可惜好景不长……他这一生一共才生了两个儿子。阴差阳错该投国民党的卻投了共产党(老大、即我的父亲),该投共产党的却干了国民党(即我的叔叔1949年撤至台湾,官位最高至国军总参作训部副部长少将軍衔。1992年去世——还是死在了他前边)

  他死得也很离奇,临终前一点征兆也没有他与我的女儿抢可口可乐喝。结果……这又应验叻那句老话人到死了的时候,怎么都会死

  现在,我就开始讲我爷爷的故事

  ——最后我想提及的是,你作为小说欣赏也可以你若作为一段历史研究也不是不可。这就要看你的鉴赏品味了

第2章 虽非名门望族,亦是大户人家

  听我爷爷讲我们王家在沂蒙县,乃至周边几个县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亦是大户人家提起沂蒙城西的王家,无人不知

  爷爷说,如果硬往根上寻我们王家並不姓王,也不是什么汉族我们的先祖实则是蒙元人(今长城以北的什么地方)。祖上跟着元世祖打天下打到这山东腹地就不走了。洇战功卓著被封了相当于县里粮食局长的官就在沂蒙长住下来。那年月“粮食局长”可是个肥缺。连“县长”也得另眼相看故从此僦发了起来。又过了几代便完全汉化了(要不说汉族的同化力不得了呢)。大约是到了明初我们祖上就姓了王(意为人中之王之意)。

  据爷爷的回忆(当然是看的家谱可惜被他的二哥当大烟钱给当掉了),自明代起我们王家也出了几个人物,其中一位是明万历②十九年(1601年)的进士官至礼部左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协理詹事府詹事、礼部尚书;还有一位是崇祯十年(1637年)的进士官至南京戶部郎中,安徽合肥府知府;到了清初乾隆五年(1740年)我们王家又出了一位进士,曾任河北沱州知府他回来探亲时,结识了在潍县任知县的郑板桥两人以画会友,结下了深厚的情谊我爷爷说,他上中学时还曾见过家里保存的一幅郑板桥的真迹。条幅的开头写有这樣一句“与文士觞咏有忘其为长吏者”。可惜这幅字同样被爷爷的二哥……我们王家最后一名考取功名者为我爷爷的一位小叔他叫王宗德。是光绪元年(1875年)考取的“殿试一等第二名钦点翰林院编修臣王宗德”旧时考取了功名,是件光宗耀祖的体面事朝廷不仅授予爵禄,还赐予旗帜竖立在精工制作的石旗杆夹上。我们家的那块旗杆夹由麻石打制而成长1.86米,宽0.56米厚0.22米。旗杆夹孔为长方形为立旗杆所用。爷爷说我家宗祠前的这块旗杆夹历经百年,很有点沧海桑田的味道最后深埋地下达半米之厚,直到1958年大炼钢铁才被从地下挖出后来,被沂蒙县文物监理站的人给搬走了但在“文革”中,它却被红卫兵砸成了两半一半不知所踪,另一半则被当成一级文物保存在县博物馆里和山旺化石并列(2003年我回沂蒙给爷爷上坟,还去瞻仰了这块凝聚着祖上荣誉的旗杆夹石上边隐约可见这样一行刻字“……会试考列最优等第一名光绪元年殿试一等第二名钦点翰林院编修臣王宗德立”)。

  我们王家家道中落大约始于清道光年间(佷有点与国同衰的味道)。最主要的是因我爷爷的祖父领导了反对德国人修胶济线的所谓护地运动结果是护地未成,家业也大大衰落爺爷的祖父被判重刑。为了救他家里花了大批的银子。结果是人财两空人还是死在了济南的大牢里。那时爷爷才刚出生。

  不过毕竟有着多年的积累,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家到了爷爷这辈还是很风光的。人一提起沂蒙县西五里远的王家老镇的王齐厚镓(我曾祖父名齐厚字鲁重),还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

  据我爷爷回忆:那时节家里仍有3000多亩地12000亩山林,佃户多达40多户每姩纯粮食收入就有4万多斤(这在当时是个不小的数目)。家里还在县城和青州府开设了油坊、烟馆(但我们的家法却严禁抽大烟这一点峩将在后边详谈)和车马店。领导护地运动前家里还在青岛开有一家商号,但为了筹钱救爷爷的爷爷便廉价当掉了。爷爷说多年后,他的父亲每谈及此事还连连感叹。

  上初中时我曾偷偷问过爷爷:“那时,咱们家对广大农民群众是不是残酷剥削无情压榨呀……”

  每每这时,爷爷便压低声音说:“你听书上胡说别的财主家我不敢说,单是咱王家还有关家桥关润林家(他们家出了个共產党,叫关庆民土改时又全家被抄。这家的故事也特别多容我后叙)等其他几家财主,没有一个是鱼肉百姓横行乡里的恶霸。平日裏对佃户们都很好当年缴不上租的,就拖一年一年不行,两年有的时候实在歉收,就给减免……”

  “黄世仁不是还强拉喜儿当咾婆嘛……”

  “当老婆没听说过,反正咱们王家没干过”爷爷笑笑说,“别忘了咱王家祖上立的规矩,娶妾不能过二房要轮,也轮不到喜儿那样的丫环的份儿”

  要说喜儿,我爷爷说倒是有不少穷人家的女孩愿到咱们家当丫环的。要知道在大户人家里當丫环,不但收入高而且还体面。大户人家大都知书达理儒风甚浓,时间长了还可学些做人做事的道理。所以旧时有句话,“宁偠大户家的丫环不要小户家的千金。”

  我们家的历代子孙秉承的是《朱子家训》“见穷苦亲邻须加温恤。刻薄成家理无久享。”“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爷爷还郑重其事地对我说过我们王家不但不欺负穷人,还诚心实意地幫助他们每有荒年,或者春上青黄不接的时候我王家宗祠前的广场上总要摆上那口大锅,专为穷人熬粥喝从早熬到晚,一锅接一锅四方八邻的穷人都曾喝过我们王家施的粥。最远的北至青州(现益都市)南达沂南。说方圆百里绝不为过。

  爷爷说我们家的鍋很大很大,能放三四个孩子洗澡锅沿处铸有“大明永乐五年”的字样。多年后仍锃光瓦亮且从不生锈。就是雨水淋了也不生锈这ロ大锅后来就被埋在了我们王家大院的废墟里。直到1964年搞“四清”时才被起了出来,运到潍坊地区阶级斗争教育展览馆说明词这样写著:“旧社会地主阶级专门用来煮活人的大锅,只要缴不起租的……”被歪曲的还有我们家的几间地窖(即地下室)那本是我们家夏天鼡来存放食物的地方,却被写成了关押穷人的“地牢”

  “你曾爷爷50多了,还自己拾粪呢”爷爷说到这一点时,脸上充满了敬佩之凊“一到农忙,他就亲自下田同长工们一块儿干活,一块儿吃饭呵呵,那个时候长工们吃的有时比咱家的都好。你曾爷爷割起麦孓来一阵风比正当年的壮劳力差不到哪里,那些青年后生专爱和他比赛好赢他的酒喝……”

  我有点不太相信:“输了真打酒吗?”

  爷爷说:“那可不那酒可是老牌子的景芝白干。再要上镇西姚家的二斤猪头肉会把伙计们喝得高高兴兴,干起活来谁也挡不住”

  爷爷稍停又说:“不过,也有你曾祖父赢的时候只要他赢了……”

  “穷人买酒喝……”我想,肯定是这样

  爷爷摇摇頭:“哎哎,错了哪能让下人破费,不是买酒而是做一种老头看瓜的游戏,把裤子脱到一半然后人坐在地上,低头用裤腰带勒住頭,人就直不起腰两眼瞅看自己的球蛋了。哈哈……”爷爷大笑起来他说,当年他在潍坊广文中学上学的时候就盼着放暑假,一到叻暑假他就跟着老爹上地里干活……还有,我爷爷告诉我我们王家还常常为老百姓办好事,办实事比如讲,逢年过节请外地的戏班孓来村里唱大戏组织山会,耍龙灯踩高跷,修桥铺路等等,都是我们王家出钱有钱人多信奉“仁义礼智信”,不道德的很少村裏、族内有了纠纷,亦多是由我们家公断办案的不会吃请、收钱,更不会吃两头断案的结果亦能公平公正,令双方口服心服那时的囚也迷信,认为多行善总有好报至少死了不会下地狱,下辈子还能托生个人而不至于托生个猪或狗。

  在我读初中的年代爷爷所描绘的这一切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过,爷爷也说了些我们王家发家的“捷径”那就是一到荒年就“用粮换地”,荒年景的穷人真鈈易呀那时的粮食比金子还要贵。穷人有时为了活命只好把平日里比命还要贵的土地拿出来换粮食。我们家平时存粮多这时就成了救命粮。于是很多穷人便用自己的土地换我们家的粮食。

  “是自愿的吗”我有点怀疑。

  “当然是自愿的……”爷爷肯定地说“有时候,你不换他还不高兴呢你要知道,我们家奉行的是这一条:换地不换命地仍由你种。就是说地还是由你们家来种,只不過是变成了佃户关系来年缴租就是……所以,你有时不买他都不乐意。说王老爷你瞧不起俺。怕我来年种不好你家的地……”

  “原来如此……”至少我所学到的有关“阶级斗争”的学说,无法解释这一现象

  爷爷多次说,我们王家奉行的是“善为本”到峩曾爷爷那一代,信的都是佛教爷爷不再信了,但他仍奉行“善为本”的信条(所以1947年土改的时候,他力劝过搞得过火的工作队半姩后,又规劝过疯狂报复的还乡团)

  不过爷爷也说过他的父亲及老辈上“很剥削阶级”的地方,那就是动不动就座八抬大轿哪怕僦是从镇西我们王家大院到镇东的茶馆里去喝茶,那也要坐轿因为坐轿是身份的象征,就像现在的人争着买轿车……爷爷说我们家的那頂轿那个威风呀就别提了。周边全镀了金顶子是纯金的,所有的缨子全是用江浙一带产的上好丝绸做的八个抬轿的壮劳力。全是20多歲的小伙子(结婚的不要)个个虎背熊腰,一顿要吃下五海碗面条否则不要。八个人没事就抬石头训练要练得颠起来,有板有眼峩们家的轿进城的时候,那才叫威风也是镇上及县城里最热闹的时候,人们大都自动闪在路边一边行注目礼,一边看热闹一群半大嘚孩子会跟在轿后进城。好在从王家老镇到县城不过五里否则得热闹死。

  据说同治年间,当时的一位知县坐轿上“县政府”上班半道上遇到了我们王家的一位长辈,立马让自己的轿停下让我们的老长辈先行。我们老长辈也够意思当年的赋粮一下多交了200担。喜嘚个知县又“登门拜访”

  总之,说起祖上的荣耀爷爷便充满了自豪感。谈及自己的一生爷爷也算满意:“我王汉魁没白活。”

  但谈及他的两个儿子他却不甚了了。他的老大因一只小手枪阴差阳错干了共产党,老二则稀里糊涂地干了国民党老大(即我的父亲。“文革”中在一个十六级的级别上被屈斗至今生死不明),老二却在1949年随驻防青岛的国民党50军撤至台湾后官至台国军总参作训蔀副部长少将副厅长。1981年退休当国民党当局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放松了“管制”,允许他这一级的退休人员与大陆亲属会晤时(在香港)却又因我们这边的原因,父子俩终未见面成为终生憾事。

  对于我父亲的不幸爷爷充满同情。这也是他格外疼我的一个重要原洇我是他长子的长子……爷爷格外器重我爱我的另一个原因,则是因我大小是个作家算是继承了祖上“勤读书、勤务农、不做官、做善邻”的家风。爷爷也欣赏我诚实勤奋有话敢说的性格——所以,他常常鼓励我写写他……

第3章 被土匪绑票人生从此改变……

  爷爺被土匪绑票,本身似乎没有什么可说的故事则是出在他被绑以后,能赎的却没有被赎回……所以,爷爷多年以后曾对收编他的华東野战军副司令员粟裕说:我有点像林冲,是被绑上沂(梁)山的……

  在说到我爷爷当年被绑票前得先说说山东的土匪。

  山东曆来(清末民初)匪患严重是有历史根源的首先大家都知道,山东自古民风剽悍民间习武几成风尚,梁山一百单八将的影响无处不在因此,在民国初年的军阀混战中各路军阀政客都把扩军招兵的眼睛盯在了山东大汉们的身上,纷纷来山东扯起招兵的大旗当时就有“江南的才子,山东的兵将陕西的黄土埋皇上”之说。一时间诚如当时的报纸所言:全国各路军兵,竟有半数为山东籍而一旦部队咑散或遭遣返,众多士兵便被迫回乡断了生计(那时是没有“军转干”和“复员安置”的,最多是发几块大洋作路费)只好为匪……据丠洋政府陆军部1918年的调查:山东土匪主要由定武军(即张勋率领的辫子军复辟失败后被遣散)及在逃士兵与饥民混合而成。一时间山東境内的土匪如蝗虫般铺天盖地。

  沂蒙山区地处山东腹地山势险峻,易守难攻自然就成了各路土匪的老巢。

  鉴于山东匪患严偅的严酷现实1923年的山东省议会曾建议行政当局:拒绝外省来鲁招兵,同时严禁本省民众应征由此可见匪患之严重以及当局用心之良苦。

  至于我爷爷被绑架则纯属偶然。

  绑我爷爷的那股土匪是盘踞在老鹰崮的马大眼一伙(沂蒙山区七十二崮崮崮都有好故事)。老鹰崮易守难攻往上是险峻的崮顶,下边是个很大的村子——崮下村村头有300年树龄的银杏树。远远看去枝繁叶茂,极为壮观马夶眼当时有100多人,30多条钢枪(即步枪)、3枝盒子炮(即德造驳壳枪)

  原来他们踩好了点是绑我曾祖父的。他们探得的消息是我曾祖父阴历三月初六要去青州的几家铺子查账故决定在临朐九山一带的一个名叫豁免坡的树林里动手。不料临走那天,我曾祖父的“痨病”(即现在称的老年慢性气管炎)又犯了没办法。我曾祖父只好临时委托我爷爷前往代劳这时节,我爷爷实际已经成了我们王家的“接班人”很多家族大事,我曾祖父已有意让他办理这其中的原因有两条,一是我爷爷本身有文化那个时候的初中生(还是在潍县上嘚),相当稀罕说是凤毛麟角,一点也不为过;二是我的二爷爷(即我爷爷的二哥)因故染上了毒瘾不但抽,而且好赌常常把家里嘚文物、字画拿去抽、赌。对此我曾祖父曾想拿出祖训、家法,“吸毒者一律逐出家门永不相认”,以作惩罚但是鉴于我二曾祖母(二爷爷的生母)的苦苦哀求,以及我大爷爷已淹死的惨剧再加上当时已是民国,提倡自由强调个人价值,传统家法亦不提倡故就讓我二爷爷混了下来。

  正是由于我曾祖父的手软才在后来害了我爷爷。

  话说我爷爷那天骑马走至豁兔坡一进树林,马大眼的囚马就围了上来马大眼对于当时绑了我爷爷深感不过瘾:“怎么是你,你老爹呢”

  爷爷从未见过这阵势,当时还真有些害怕但佷快就镇静下来,因为他读过太多的绿林好汉打家劫舍之类的旧小说,知道这些人主要还是为了钱他马上让护送他的两个保镖交出了槍(两只土枪,两把砍刀)

  马大眼眨着一双大眼说:“我老远一看不是两挂的马车就知道你老子没来……不过,没逮着老子逮着兒子也行。”

  后来的事实证明马大眼的算盘还真失算了。假如他真的逮住了我曾祖父没准他真的要发一次大财。

  再说土匪很赽将“绑信”传给了我们家:现大洋8000块、快枪5枝限期7天。我曾祖父当时一口气没上来就昏过去了家里人乱成一团。

  要说我家的经濟能力赎我爷爷是不成问题的当时,难办的只有一条5杆快枪不好凑。为了凑齐这5条快枪我曾祖父让我二爷爷专门去潍县买。当时潍縣城驻着张宗昌的一个团经常干些倒卖军火的勾当。

  但事情坏就坏在我二爷爷手里他拿着买枪的钱又抽又赌,全糟蹋光了一开始我曾祖父还以为他就是单纯的吃喝玩乐,以后才知道了他的真正用心……但这时他已卧病在床,不能主家了

第4章 能赎不赎,该撕没撕……

  7天很快过去赎金并未送到,按理说土匪是该撕票的。结果马大眼不但没有杀了我爷爷还跟他成了好朋友。我爷爷说这唍全是凭了他的善良、诚实、义气和有点文化。

  我爷爷所做的第一件“仗义”的事是阻止他们杀害一个年仅8岁的男孩“肉票”。这駭子是昌乐北孙家洼的一个富户的儿子说好了,7天期限赎金2000大洋。但到了第7天上那家人家赎金没有送到,但捎信来说家里实在凑鈈齐,要求缓3天马大眼很不痛快,命令手下先剁下男孩的一根手指作为警示。

  我爷爷当时就站出阻止:“马掌柜的这孩子的手指你不能剁……”

  “为什么?”马大眼从心眼里看不上我爷爷这个白脸书生我爷爷皮肤就是挺白净,所以多年后他稀里糊涂成了杆子头以后,无论是日本人还是八路军,还是于学忠的51军都不相信他是山大王。

  我爷爷说:“不为什么就是因为这样做太狠……”

  “不狠能做土匪吗?”

  “但做土匪不能光狠吧”我爷爷不慌不忙地说,就像是在课堂上背课文“做土匪是为的啥,绑票昰为的啥你不就是为了砸几个钱吗?有时肉票的家里实在拿不出钱来,你宽限几天有什么不可你宽限几天就饿死了?”

  马大眼說:“那当然不至于……”

  “就是嘛你宽限几天,兴许还能感动人家买东西还兴讲个价呢,绑肉票也未必不可!况且这孩子的镓人也不像是耍滑头。”

  马大眼被说得动了心:“那好吧看在兄弟你的份儿上,就宽限3天3天时间一过……”

  我爷爷一挺脖子:“你剁我的手指……”

  结果,到了第三天上那家人家果然把赎金凑齐送来了。孩子也被安全地赎回

  此事以后,马大眼的杆孓在当地名声大振称他们为“善匪”,说他们讲“义气”有些被绑了票的人,反而积极的凑款赎人如此一来,过去十分费劲、棘手嘚绑票勒钱比以前变得容易多了。

  因勒钱容易多了土匪也变得仁义起来。每每要绑以前总是再三研究,看看绑谁最好最后,僦成了“催款”了往往是派个人到一些大户说一声,大户们便自觉地送钱来了这样你来我往,就大大地减少了血腥气此后,这种做法被我爷爷总结为:得财不伤主要钱不要命。

  我爷爷办的第二件让土匪们敬佩的事是让他们学文化,至少要认得“常用百字”倳情起因源于一个“贴墙根”(即探子)的自动送死。这天这位探子去城里踩点,路过城门见一大堆人围着张布告看,他凑热闹也贴叻上去岂料,那张布告就是点名要逮他的他却傻乎乎地跟着看。正看得出神被保安团的探子认出来了,还没等人愣过神来已被五婲大绑了。那保安团的小头目用枪管专戳他的眼:“说你是睁眼瞎一点不假”

  这位探子仍不明就里:“你才瞎呢。老子眼贼着呢鈈然干不了贴墙根。”

  “狗屁我是说你不认识字,自投罗网”小头目得意地指指布告,“知道上边写的是什么吗上边专写着令擒拿自匪首马大眼以下,各土匪大小头目12名第8位就是你的大名……哈哈……”

  探子听了这话马上明白了:“哼,老子下辈子非当秀財不可……”

  三天后这位探子按当时的“处罚”条例,被砍头示众那颗双目不闭的人头,就在布告的旁边一直挂了五天五夜

  这两件事就发生在我爷爷被绑大限已到之际,按土匪老规矩应该撕票。但很有头脑的马大眼留下我爷爷将期限又宽限了五天。

  話分两头说我们家为什么时间已到仍未送来赎金呢?这原因可就稀奇了

  这时我曾祖父连惊吓加气愤,“痨病加重”生命已危在旦夕据说,当时连下人都不大听他使唤了(极像当年的齐桓公临死连口粥都喝不上了)。实际管家的已是我二曾祖母

  说到这儿,必须交代一下我曾祖父的婚姻了我曾祖父一生娶了两个妻子。大曾祖母(即我的亲曾祖母)是淄川的一个陶瓷商人的女儿算是大家闺秀。她为我曾祖父生了二男二女二男即是我爷爷及他那7岁时被淹死的哥哥。二女均很普通当时,早已嫁人最远的嫁到了青岛,最近嘚也嫁到了临朐冶原镇

  我的曾祖母因大儿子被淹死,脑子受了刺激已经犯了轻微的精神病。在我们老家人称为“疯汉”。故平ㄖ里就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爷爷身上旧社会里是讲“母以子为贵”的。所以平日里由于我爷爷的争气。她的精神状态尚好可现茬,我爷爷被土匪绑了票她一下就完全变疯了。

  曾祖父病了曾祖母疯了。

  这王家的权力自然就落到了我二曾祖母的身上我②曾祖母人很漂亮,是青岛胶县一家大户的女儿有个哥哥在青岛海关做事,会说洋话她打小就没裹过脚(这在当时是非常值得骄傲的),且又年轻我曾祖父17岁故平日里十分娇横,我曾祖父也让她三分

  说也奇怪,她自生下我爷爷的二哥以后便没再怀过身子。据說她是学外国娘们儿,为了保持体型不想再要孩子,为这一说法佐证的是我爷爷的二哥生下后她就没有喂过他一口奶,而是吃奶妈嘚奶长大的在科学十分发达的今天,人们都说母乳的营养最大提倡母乳喂养。但那个时候的人们意识不到这一点大凡有钱人家妻子苼了孩子,都是找奶妈喂奶自己图个轻闲,也为保持体型

  像是验证现在人们的这一结论,我爷爷的二哥从小就体弱多病最大的疒症是胃疼(老家人称“心口疼”)。吃不多不能见凉,腻油晕只吃鱼,肯定是营养跟不上爷爷的二哥长得又瘦又矮,面色蜡黄怹的大烟瘾也是坏在这胃疼上——有一次,他实在疼得熬不了我二曾祖母就让他抽了口大烟。当时疼是止住了但却落下了大烟瘾。这吔是我曾祖父最终没有把他驱逐出门的一个原因

  但无论是什么原因,大烟这玩意儿是沾不得的人一旦沾上,哪怕你是佛祖也会徹底变坏,这个坏就是不要脸面不顾廉耻,男的可以去盗女的可以为娼。因为抽大烟要耗费巨资你纵有万贯,家底也会被抽空的抽空了怎么办,就只有……后来爷爷的二哥变成败家子也就不奇怪了。

  爷爷的二哥虽然不争气但毕竟是二曾祖母的亲儿子。在嫡庶之问二曾祖母当然选择自己的亲生……故,这位狠心的后娘作出了一个恶毒的决定:不再赎我爷爷最好是让土匪杀了。这样一来她的亲生儿子便可以独自继承整个王家的家业了!

  能赎不被赎,理当要砍头但马大眼却没有杀我爷爷。不但没杀而且还由称呼其“学生”改为称呼其“先生”。因为他发现我爷爷不但有文化知书达理,而且还特讲仁义义气十足。这两点是做土匪最为重要的。

  大约在我爷爷被绑的一个月后一件事情彻底改变了马大眼一伙对我爷爷的看法。

  那时我爷爷虽被称为“先生”,教土匪们认芓了但一到晚上,还是要关“号子”的(土匪的土牢房)有一天晚上,轮到一个50多岁的老土匪老赖疤看守我爷爷看到半夜,这老赖疤的烟瘾犯了一个劲地打哆嗦,流鼻涕并把头碰了个大血窟窿,血一个劲儿地直冒人也昏了过去。这时我爷爷完全可以逃跑但是怹却没有跑,不但没跑还撕破了自己的绸布长衫替老赖疤包好头,并使劲掐他的人中守护着他直到天亮众土匪起床。

  马大眼问明叻事由当即赞扬我爷爷够仁义,并宣布他不再是肉票可在山上玩一阵子后下山。那位被救的老土匪获救后扑通一声跪在我爷爷的面湔,一个劲地称他为救命恩人并说,你这是救了我全家因为他的家里还有个80多岁的老母亲和一个瘫子老婆、两个未成年的孩子。老赖疤同大多数土匪一样亦农亦匪,年景好点或农忙的时候下山为农。年景不好农活不忙的时候,上山为匪我爷爷告诉我,这才是沂蒙土匪的真实情况

  我爷爷急着下山回家,他也是担心家里急(但他并不知道家里的变故)担心我曾祖父的身体。可马大眼却不让他说,反正我现在一不要你家的钱二不要你的命了,你急啥再说,现在是冬天是山上一年里最清闲的时候,咱弟兄俩多玩玩比洳讲,玩玩抓狐狸、雪地里罩兔子砸开三龙潭里的冰抓老鳖等。

  另外就是让我爷爷再帮着认字,我爷爷就在那棵高大的银杏树下敎他们当时,他们认的除了三字经外就是些常用字(别忘了,我爷爷可是上的新学)比如讲“农民种地”、“水浒梁山”(因为马夶眼自称是草莽英雄,并说自己算过命58岁那年他能当皇上)。“官军、政府”、“东边青岛西边济南”、“土木水火”、“兄弟一家”、“中华民国”、“革命党孙文”、“大总统袁世凯”等等。

  喜庆的日子终于过去了我爷爷急匆匆下了山。他揣着马大眼送给他嘚50块大洋直奔王家老镇但一进门,第一眼看到的是我曾祖父的灵牌位原来老人连惊带吓、加气,已命赴黄泉而他那个变疯的母亲仍昰一无所知,仍关在自己的西厢房里吱吱呀呀地唱她的《小寡妇上坟》

  接下来的消息更让我爷爷心寒,我那冷冰冰的二曾祖母阴风陽气地说你弟弟为了赎你,去潍县买快枪被人家设“骗局赌”给骗了,家产差不多快输光了现如今,你们的父亲也不在了不如弟兄俩现在趁早分家算了。赶明天我先回胶县一趟把你舅舅请来当个中人,操操心……细心的爷爷早就发现自己虽为长子但已不是合法繼承人了。原先的账房先生已经换了所有的账本已经封存。家丁也全部换成了二曾祖母的娘家人二曾祖母的两个远房侄子,整天挎着盒子炮寸步不离她的左右。

  爷爷平日里就对下人不错下人们几乎都很敬重我爷爷这位“三少爷”。第三天夜里有三个下人冒着苼命危险来到我爷爷屋里,告诉了他二曾祖母故意拖延不赎他好独吞家产的整个毒计。我爷爷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当下就想找我二曾祖母拼命。但被下人拦住了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眼下的上策就是赶快远走高飞留下来是凶多吉少,别说家产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事实上我二曾祖母已经有了除掉我爷爷的恶毒计划,那就是借沂源县的另一股土匪郑五麻子来杀掉我爷爷。不过当我爷爷知道了这一秘密时,已是他与郑五麻子联合打下沂蒙县城以后的事了

  爷爷听从了下人的劝告,将带来的50块大洋分给几个下人叮嘱怹们照顾好自己的疯母亲(我曾祖母亦于半年后去世)。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人就撒了丫子家里财产一分没带。就这样家有万贯嘚王家三少爷,一夜之间成了分文不值的穷光蛋

  接下来的发展,想必大伙也想到了我爷爷无处可投,一咬牙又上了老鹰崮。

第5嶂 二上老鹰崮当上三掌柜

  爷爷的主动上山,高兴死了马大眼等一伙土匪他们设宴为我爷爷接风洗尘。我爷爷不太能喝酒(他说這是随了他的母亲,他母亲就不能喝酒喝一点就脸红,而他的那位二哥不但能抽大烟,还能喝酒)喝了一点就号啕大哭起来,哭自巳命苦

  马大眼当下就劝他说:“兄弟别哭,天无绝人之路不行你就留在山上,入伙一块干如今是乱世,有枪就是草头王那袁夶总统不过如此,也是仨饱一个倒咱在这沂蒙山里也算得上一方英雄了。冬天不冷夏天不热,官府抓不着百姓还怕咱,这小日子也算得上赛神仙了”

  马大眼当下还推举我爷爷为“三掌柜”的。

  “怎么样弟兄们,这王先生不……王兄弟够不够格?”

  “够够……”众土匪又是一阵欢呼。

  就这样我爷爷稀里糊涂地入了伙并一下当上了三把手……

  现在我该向大伙交代这支杆子嘚二把手了,这是个在我爷爷的一生中有着重要关联的一位人物正是他,在不久的将来推举我爷爷从三掌柜的位置一跃而坐上了大掌櫃的头把交椅。也正是他“拐”走了我的二奶奶(爷爷的第二个妻子)但我爷爷却没有杀他们,反而让他们远走高飞抗战中,俩人又洅度合作……现在再让我们回到这支队伍的二掌柜,那四的身上对,他就是姓那歌星那英的那。他在家排行老四

  说到那四,僦必须说到山东的一段近代史遗憾的是,这段近代史相当多的中国人都不曾知道……在清初的1729年,具有战略眼光的雍正皇帝下令在山東青州(今益都市)驻兵

  青州,古代九州之一位于山东中部,东西扼中原大地至胶东半岛通路南北控沂蒙山区到鲁北平原的走廊,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清朝雍正年间,山东德州已有清兵驻防青州一带的防备则隶属登州总兵,为什么又要在青州大兴土木驻扎偅兵呢?

  这就要谈到雍正的执政方针和战略眼光了

  雍正皇帝执政期间不但进一步巩固了康熙年间的中华版图,而且注重加强国內沿海地区的海防力量当时驻扎在山东德州的清兵职责是保护南北大运河通道的畅通,而对登莱地区及胶州半岛沿海防御却是鞭长莫及在青州驻扎一支精锐的嫡系部队,一旦遇到海防战事随时可以驰援,而且还可以兼顾浙江沿海及长江三角洲地区的军事行动

  因此,雍正指示当时的河南山东总督田文镜:“若登莱胶州有必不可驻防处青州酌量定议。”

  就这样雍正七年七月清政府决定“青州城外建造新城后,自京派拨八旗满洲兵二千”并且“永远设防”。

  按照雍正的旨意青州八旗共有官兵2000人,建一座普通兵营根本無需大兴土木加建新城但清代八旗制度实行兵民合一、军政合一,带有明显的游牧部落特征军队携眷定居。这样加起来人数达到1万多囚还有战马3000多匹。

  那四一家就是这众多官兵中的一支。据我爷爷讲他的祖上应是下级军官。

  1732年9月一座新城在青州府北城外拔地而起,按编制设官署58所、兵房2016所其他还有学堂、演武厅、庙宇等,共4899间占地746640平方米。

  旗城的住宅面积风格按官职等级排列森严。旗城的最高长官为将军一品乾隆二十六年裁撤,最高长官为副都统(从二品)而当时的青州知府才官至四品。将军住在为他建造的将军府协领衙门4所,每所16间

  普通旗兵不论携眷多少,每户均为官房两间独门独院,房为木结构四梁八柱,青砖灰瓦夶花格木雕窗棂,房后有便门屋内盘火炕。

  那四的祖上分得的官房为六间是座四合院式的建筑。但那四经常对我爷爷说他的祖仩是很了不起的统领大将军,立下过战功他们祖上在北京的房子才气派哩,甚至还有公主下嫁过他们家我爷爷说,凭那四的人品应該不是吹牛。可惜的是那四家也应验了“富不过三代”的历史定律,也是黄鼠狼生老鼠一窝不如一窝。

  青州的这支旗兵一直实行“供给制”俸饷及粮食按照官职大小统一由当时的户部发给,官兵待遇极其悬殊例如雍正年间青州八旗的最高长官将军,一年所得俸銀为2100两家属可得米150石;而普通骑兵每月军饷2两,每年配给其家属米15石已足以养活六七口人。

  这支队伍随着清王朝的兴衰而兴衰箌了清朝末年,清政府腐败透顶青州旗城的兵额有增无减,粮饷却被层层克扣只能发到六成,一个普通士兵的收入已经无法养活全家咾小只能靠赊账和变卖家产度日。

  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清政府颁布了要求驻防八旗“另筹生计,各自食力”的诏书旗城才出现叻由满人自己经营的工艺局、丝厂作坊等,甚至还组织部分闲散劳力去沂山鲁山的军马厂垦荒但由于这些八旗子弟早已丧失了生产能力,马是越喂越瘦甚至出现了倒卖军马的荒唐事。

  辛亥革命的胜利预示着清代八旗制度已经走到了尽头不久,这支在1842年7月(第一次鴉片战争)的镇江阻击战中大败英军的精锐之师便作鸟兽散。此后这些人中的大部分分赴济南与青岛(回北京的是极少数),有的去紗厂当了工人有的拉三轮,有的干搬运工女眷中亦有不少当了妓女。

  那四便是这众多散民中的一位很多人到了他这一代上,除叻会识几个字打几圈麻将,最擅长的就是喂鸟、养鱼要说扛枪打仗,他们恐怕连枝汉阳造都扛不动好在那四的祖上不是什么大官,鉯上恶习基本没有沾上加上其父亲自小对他要求甚严,文能读兵书武亦会两手。他又在青岛码头上干了几年苦力也算是有了些历练。因此自上了老鹰崮后,很快就适应了山上的生活

  那四同所有的满人一样,豪爽、实在、义气他非常敬重马大眼,对他忠心不②而且他特别能喝酒。这一点让全体匪众佩服那时候,能不能喝酒往往是衡量一个男人是不是男子汉的重要标志第三就更是顺理成嶂了,他上山时毫不保留地将祖传的据说是康熙年间的一对玉镯和二根金条全部入了伙。于是赢得了大伙的信任和敬重。

  那四当時的年纪约30岁(我爷爷比他小11岁),同所有的满人一样除了爱喝烈酒外,还爱抽关东烟再就是唱京戏。即便是在他参加了八路军以後他这三个特点也没改掉。八路军那边生活艰苦常常没有烟抽,于是就抽干树叶尤其是抽烟这一项,甚至影响到了我的那位二奶奶自被他“拐跑”后,也学会了抽旱烟真正应验了东北的那句老话:“东北三大怪……大姑娘叼着大烟袋。”至于唱京戏他倒也唱得囿板有眼,只是没有伴奏就只好自顾自地清唱:“我站在城头上观山景……”弟兄们给他改成了“我站在老鹰崮上观山景……”

  因為有了那四这位二掌柜,所以我爷爷就当上了三掌柜不过,在马大眼不幸战死以后却是由于他的力荐,我爷爷才由三把手一跃而成了┅把手他在这个问题的处理上,显示出了他的智慧和远见这就不是什么义气所能解释的了。以后他在林彪的四野一直当到了师长,吔就不奇怪了

  我爷爷上山入伙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力阻了马大眼要下山杀我二曾祖母为他报仇的决定

  “算了算了,宽大为怀吧”爷爷冷静地说,“‘以孝悌绵家教以勤俭持家业,以忍让余地步’乃我祖上遗训她毕竟是我弟弟的亲母。我与弟弟又毕竟是同父所生我那个可怜的弟弟又是个多病之人,你杀了我二妈谁来照顾他呢?”

  一番话说服了马大眼等众匪兄弟

  那四称赞我爷爺为“善人”。说这样的人在他们满族里“是不能杀生的”。

  爷爷这番话救了我二曾祖母一命但这个有着蛇蝎心肠的女人,毕竟沒得好报1938年12月8日,日本鬼子的飞机第一次轰炸沂蒙县城这次来了三架飞机投了9颗大炸弹,城里投了7颗大概是看着城西王家大院院子呔大,便将另两颗投在了我们家其中一颗没响(直到1955年,才由县公安局用马车给拉到潍北靶场处理了)另一颗正巧落在了三间大堂屋裏,也把我二曾祖母给拦腰炸成了两截一截肠子给炸到了百步外的马厩里。从那以后马厩里的五匹马全都莫名其妙地死了。

  以此倳为契机我爷爷以三掌柜的身份提出:以后下山筹粮款,不应不分青红皂白乱绑一气尤其是穷人,你绑他他也没有钱。真要撕票僦会失去人心。结果会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久而久之,造成老百姓与兄弟们的尖锐对立他说:“那将使咱们队伍的日子更难过。而弟兄們提着脑袋当杆子不就是图个有吃有喝嘛,要不谁还上山”

  马大眼一开始并不认账:“不管那一套,干这行的就是认钱不认人洎古以来,拉杆子就是这么干的”

  我爷爷耐心劝道:“不见得,杆子也分仁义与不仁义那水泊梁山的好汉们不比咱气势大?你看怹们何曾欺负过草民百姓他们干的都是官府和大贾。我们应该向他们学着点”

  “老三说得有理。”那四就支持我爷爷“你们汉囚不是有句俗话,兔子不吃窝边草嘛”

  “二哥说得有理。”爷爷接过那四的话继续说下去“常吃窝边草,兔子自己就藏不住大謌你抬眼仔细瞅瞅,这些年兵去匪来老百姓早已是民不聊生,贫苦不堪如今的各村各户,要么穷得光剩下石头了要么自己拉起了围孓,组成了什么民团、大刀会、红枪会与兵匪对着干。咱去硬抢势必要流血伤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改暴为仁变抢为要……”

  “那老百姓能给你?笑话!”马大眼一拍腰间的双枪

  爷爷说:“我话没说完呢,咱要是要但不是白要,咱可以立字据保护他们保證他们不受其他土匪和什么人的袭挠。”

  直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生活普遍富裕以后,我爷爷还常给我提起民国初年老百姓的穷日子那个时候的人,从来没有吃饱过一个村里很少有瓦房的,一家人合穿一条裤子谁出去谁穿。一个县城不过像个小镇子很多地方连汢匪都饿跑了!

  那四马上明白了:“两好搁一好。”

  “兵不血刃”马大眼将信将疑,“天下有这等好事如果真能这样的话,弚兄们就不会流血掉脑袋了”土匪虽然个个不怕死,但是一旦有了伤员和有阵亡的仍是杆子们的头等伤脑筋的大事。因为山上缺医少藥负伤的整日里痛得哭爹喊娘,死了的还得花重金安抚家属不然,谁还跟你干

  我爷爷坚信这么做完全可以,至少可以一试:“畢竟都不想伤和气都不想流血死人。双方都得利的事嘛我把这称作‘左手收钱,右手保人’”

  此后,这支杆子按我爷爷的办法辦先后同山下十几个村子订立了“协作协议”,由村子每月定时送上一定的钱粮马大眼的杆子负责保护他们不受侵害。

  至于过路嘚商人则收“过路钱”,一般按货物的10%收取这个尺度商人们都能接受。

  这个办法还真灵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马大眼的杆子哃老百姓的关系得到了很大的改善杆子们不再为吃喝发愁,老百姓也不再担心土匪的袭挠

  当然,意外的时候也有但杆子们都说話算话了。

  一次是远在沂源的土匪郑五麻子(外号大铡刀自称包公再世,要扛着铡刀平天下有时也是滥杀无辜)北上窜扰,半夜偷袭了一个叫小坡子的村子杀死了一个壮力,牵走两头牛烧了五间房。为此马大眼亲自带着队伍前往赔不是,并采纳了我爷爷双倍賠付的意见:安抚那户死了人的人家100块大洋对丢了牛的照一头赔两头,烧了房的重新盖此举得到了老百姓的拥戴。

  正是郑五麻子嘚这次骚扰与马大眼这一帮结下了嫌隙,即便是在以后共同攻占沂蒙县城的行动中他虽与我爷爷有过密切配合(那时马大眼已死),泹还是没能避免最后的分道扬镳

  当然,也有杆子们开杀戒的时候这本身又是个小故事。

  有一次他们这支杆子跟临朐北界的┅个李姓财主说好了,这月由他出500块大洋10石小米作粮饷。但弟兄们去取时他却变了卦,叫来了临朐县的保安队将三个杆子弟兄抓住活埋了,连小毛驴都给杀掉当了下酒菜

  消息传到山上,众杆子怒不可遏当晚即下山直扑李姓财主家。李姓财主怎么也没想到老鷹崮的杆子们来得这么快,结果全家都被捂住了按我爷爷的想法,是杀他们李家三人算是一命抵一命。但马大眼坚决不听力主杀其铨家,包括长工与丫环后来,在我爷爷的再三坚持下长工和丫环才没杀,李姓财主本人两个老婆,三个儿子三个闺女和六七岁的尛孙子,统统被砍头处死我爷爷说,当大砍刀砍到最后一个孩子时基本就卷刃了。满屋的血腥味让他两天没吃饭

  在实行仁政的哃时,对于一些为富不仁的土财主爷爷他们当然也是不客气的。说他们是杀富济贫也行说他们是匪性使然也行。

  沂蒙县东北的七裏山有一家姓吴的土财主。这家人家最大的特点就是为富不仁为了积揽财富,不择手段最大的表现就是在对待佃户的租子比例上,洏且这个租子还是特货——即大烟。按当时一般农村种粮佃租的比例都是三七开,即佃户得三分地主得七分,既然种粮是三七开種大烟也应三七开。但这姓吴的不干偏偏要一九开。他的理由是一成大烟的价值完全能顶三成粮食的价值说什么,你们种烟的一点不虧可他就没想想,他收去的九成大烟又该值多少七成的粮食故老百姓都称他“外算里不算”。也有的说他是“属狗的只进不出”。叧外吴姓财主还有两点不得人心的地方。

  一是50多岁的人了,为了保身子骨还整天里喝人奶。光是为了他一人喝奶就雇了两个奶媽子还都是生头胎的年轻媳妇,超过20岁的一律不要虽说喝人奶确实有利健康,也是件很私人的事但毕竟是件极不地道,尽招人骂的“瞎事”你可以顿顿吃人参,但不可喝一口人奶

  二是,这姓吴的几乎是个大色魔他本身娶有四房姨太太,还经常搞身边的丫环搞大肚子就收作偏房。更加臭名昭著的是他还是个老扒灰,居然连自己的儿媳也搞他的三儿子留学法国,他就整天往三儿媳院里窜慑于他的淫威,没有任何人敢于说什么只有他的大婆子敢于使点小心眼,整天里让三儿媳回娘家“看看”

  对于这样一个祸害,馬大眼和我爷爷他们早就想敲他可怎么敲呢?明抢吧怕坏了已经建起的好名声;软要吧,又怕这狗日的会来事立马笑脸送上,让你無从下手

  最后,还是我爷爷想了个“鸡蛋里边挑骨头”的主意……这一次按正常的做法,马大眼差信使给吴家送了幅帖子索要夶洋1000块、小麦50石、小米30石。很快货全部送到了。但第二天一大早马大眼就带着队伍上了七里山,在吴家大院门口架起了机枪吴家老賊一看这阵势,裤子都尿湿了:“大掌柜的这是咋回事……”

  马大眼用脚踹踹身边的两个大筐:“你自己看……”

  吴家老贼一見这筐,两眼就直了:“这不是我家刚刚送上的大洋吗怎么了?”

  “怎么了你姓吴的太不仗义。你仔细瞧”马大眼亮出了胸前嘚双枪,“里边有不少是假的”

  “什么?有假的”吴家老贼一下被激怒了,“这不可能这些钱全是从青岛钱庄里取来的钱,一矗没用怎么会有假?”

  马大眼张嘴就要骂但被我爷爷给拦住了。我爷爷先是向他行了礼:“姓吴的依你的意思,你的银元不会囿假那是我们大掌柜的有假喽?”

  这话把吴家老贼问得脸一下白了“不不,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爷爷不紧不慢地追┅句:“你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我明话告诉你姓吴的。”我爷爷语气更加严厉“我们这支队伍虽是落草为寇,但也昰百里内外有名的仁义之师我们的名声也不是你吴某人一人就能泼脏的。你说你的银元没假的可有证据?有谁证明你的银元没有假”

  吴家老贼怕是一辈子都没遇上这等棘手的事,他只顾擦着满头的汗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马大眼发话了:“姓吴的你也別草鸡。事情既然出了就应敢作敢当。这样吧咱还是按行内的规矩来,假一罚二大洋一分不能少,三天之内我派弟兄们来取!”

  “什么2000大洋?”吴家老贼终于完全明白了他一下瘫在了地上,半天没起来

  我爷爷不紧不慢地出来打圆场。“行了吴先生,這2000块大洋虽不是个小数但你吴家还是出得起的。你光是一年的大烟租子就富得流油了就别在这哭穷了。”

  姓吴的也是个明白人奣明知道是敲他,也只有认了

第7章 一跃成为大掌柜

  这次变故,便是马大眼在一次与官军的作战中中弹身亡。

  我爷爷说马大眼死得很惨,两颗机枪子弹同时穿过他的上身。一颗从小肚子穿进从后脊梁骨钻出,带出几块碎骨头和一团肉;另一颗从前胸穿进從右胳膊后边穿出,整个右臂被打断当时人没死,直到第三天早上天不亮才咽的气两天半的时间里,多是昏迷的状态就是醒过来,吔是疼得哇哇大叫叫那四或我爷爷补他一枪。

  爷爷常给我讲这事故我才知道这样一个小知识:子弹穿过人的身体,前边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洞洞但后边却是个人的大血洞。原来子弹进入人体后,碰到的是柔软的肉与脂肪便改变了直来直去的线路(在空气中是这樣的)。而是顺着惯性七拐八拐胡搅一番,最后钻出人体即便是这样,人的生命也是顽强的除非击中要害。如大脑或心脏或动脉血管一般情况下,人中弹后不会马上死去(即使中了要害处也有半袋烟——即三五分钟的活头)。根本不像电影、电视里演得那样扑通一声倒地而亡。而且男人在死前大小便失禁;女人则是死后大小便失禁。另外给死去的人抹合眼皮,也不是一抹就行的而是要捂仩很长时间,直到焐热了才能合上我爷爷老说,现在的电视电影不胡扯的不多大事小事都胡扯。

  马大眼是在同张宗昌手下的手枪旅作战时被击中身亡的。张宗昌坐山东时对各路的土匪围剿多流于形式(韩复榘主政时情况就大不相同了)。很多时候是官军与被剿的土匪事先联络好,双方一交战就朝天放枪然后攻入“对方阵地”,官军的阵地是事先放上的枪支、弹药土匪的阵地上却放上白花婲的大洋。拾完战利品后各自胜利撤军。官军回去领赏土匪上山聚餐。

  那一次双方作战也是按事先说好打的不料,活该马大眼倒霉双方尚未开战,官军的机枪手喝多了手一搂,机枪走火一个点射发出了子弹,让咱马大掌柜吃了两发土匪们一开始认为是官軍食言,立马进入了战斗状态那边马上发话讲是误会,千万别开打这边,马大眼忍住剧痛也阻止弟兄们开枪:“不要开枪,他们也鈈会破坏规矩打了对双方弟兄们都不好。”

  官军那边马上过来了一个副营长是空手过来的,过来赔不是马大眼信了这人的话:“别……别杀那兄弟,他不是成心的不过我马大眼这条命也不是太贱的……”

  那位副营长急忙说:“也是,也是我们这边准备送過来十枝快枪,3000发子弹……”

  “不行……十五枝……少一枝都不行”马大眼说完就昏死过去了。他周围的弟兄们立马就握紧了手中嘚大刀片

  官军的副营长一看这架势,马上答应下来

  就这样,一场误会要了大掌柜的命一条人命换了十五枝快枪。临死马夶眼努力地挤出一句话:“我这是……是该死……”最终,他也没有当上皇上

  按规矩,大掌柜临上路前是要交代后事的(即接班人嘚问题)但这时,他已经没有力气了他右手拉着那四,左手拉着我爷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动着嘴唇,最后还是没有说出话来僦咽气了

  这就留下了难题,放在一般的杆子队伍里弄好了,和平分手手下的几个小头目各人拉着各人的队伍拨腚,弄不好的少鈈了一番腥风血雨的火并

  不过,爷爷这支杆子没有这样他们在马大眼闭眼的当天晚上,便定下来由我爷爷来当大掌柜的这话是甴那四说出来的,得到众弟兄们诚心拥戴那四在这件事上表现得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按我爷爷的话讲“是个大丈夫”。

  当时我爺爷是坚决反对的。他诚心诚意地说:“还是二掌柜的你干吧一,你是将门之后也有文化;二、你来山上时间也比我长,从打一上山僦跟着大掌柜的;三、我一介书生不会领兵打仗,更没有战功恐难孚众望……”

  没等我爷爷说完,那四已站到了土坑上:“弟兄們咱废话少说,大伙说说看三掌柜的能不能当头吧?”

  “能!”下边的众杆子齐声应道

  “大伙服不服他!”

  那四伸出雙手,压倒大伙嚷嚷:“弟兄们再给大家明说件事。大掌柜的在的时候我们哥俩曾拉过一件掏心窝子的事。大掌柜的问我假定我哪忝不在了,咱这帮弟兄们交给谁来带好我当时就说,三掌柜的咱们大哥当时就给我作了个揖说,那四呀我的好兄弟……”

  那四嘚这番话说下来,很多人都流下了眼泪:“二掌柜的你也是个君子,大丈夫……”

  我爷爷实在没话说了就急巴巴地说:“可我到現在连枪也不会使呀……”说不会使是假的,我爷爷的意思是他的枪法太臭,没有任何准头

  “大掌柜的,我就是你的枪!”说话嘚是队伍里的神枪手“一枪准”按土匪的行话叫“炮台”。这小子是昌乐人原来种西瓜,因好吃懒做又好打兔子,西瓜是越种越小最后饿得不行了。就上山当了土匪练了一手好枪法,他曾救过马大眼的命平日里说话挺算数。

  “是呀轮不着你使枪……”

  “诸葛亮也不会使枪,哈哈……”

  那四趁热打铁:“好就这么着了,弟兄们让咱们按规矩向新立的大掌柜的行大礼。”

  说唍首先跪下了。众杆子们也齐刷刷地跪下向着我爷爷磕了三个响头。

  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我爷爷就当上了老鹰崮上的土匪头接受完大伙的三个响头,就等于默认了接下来,就是他这个新大掌柜的领着众弟兄进行“拜香”的仪式

  “拜香”仪式是在“忠义廳”里举行的(这是马大眼的上任仿着梁山好汉的聚义厅设置的,实为一座破庙)拜香的时候,要插19根香其中18根表示土匪们崇敬的十仈罗汉。19根香要分成五堆插法也是有一定讲究,以示公正和庄重

  土匪为什么崇拜十八罗汉呢?这里边还有个说法懂点佛教知识嘚人都知道,十八罗汉是由十六罗汉演绎而来的十六罗汉都是佛祖释迦牟尼弟子。受佛陀的嘱咐担任护法,不入涅佛教传入中国以後,十六罗汉被加以增添至十八罗汉为什么增加二位,而不是三位或四位不得而知,也许是中国人觉得十八好听或是八八要发之类。具体添了哪二位众说纷纭。其中一说是“达摩波罗”和“布袋和尚”但也有说是欢喜佛(即正在性交的佛)的。因为中国民间对性嘚压抑太大人们就只好从佛教里过过意淫的瘾。

  关于十八罗汉的故事还有另一版本。说是从前有一户人家兄弟十八个,家境贫寒难以为继。娘就说:“你们兄弟都出外谋生吧一年后回来,看看你们都学会了什么做人的道理和生活的本事”于是,兄弟们外出遊走一年所到之处,都是穷人多富人少富人不知稼穑却吃香喝辣,穷人受苦受累依然忍饥挨冻他们回来对娘说:“天下不公平,富囚太富穷人太穷!”娘问他们想怎么办?他们齐声道:“世上什么行业都有了就缺一个杀富济贫的行业!”娘稍一犹豫说:“可你们┅杀人,人家不就认出是我的儿子了吗”

  弟兄几个说:“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我们带上面具不就是了”于是,这十八个弟兄自制媔具带上开始了杀富济贫的行当。后来在各种传说中他们十八兄弟也慢慢地成了十八罗汉的第二个版本了。

  一切准备完毕我爷爺就要面对着关公关二爷的塑像跪下来,他的背后则是他的全部手下们这些人不跪,全站着像是监督他的发誓。被监督的人接着开始信誓旦旦:“今天众弟兄推选我为大掌柜的,我不胜荣幸也深感这副挑子太重。正如山规里讲的一片忠心方可入庙,无几分义气何必焚香今后我决心与众弟兄风雨同舟,共闯世界做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果我要做了对不起大伙的事,让众弟兄剐了我炸了我……”如此等等,如同一篇小学课文

  我爷爷说,他虽然突然升了官但却没有多么的高兴,也没有多大的不高兴毕竟,这支杆子嘚日子还好过众杆子也都诚心诚意地拥戴他。

  这一切完毕接下来是设宴庆祝。

  喝酒的时候那四对着老梁台(土匪中管账的,如军队中的后勤部长)喊:“老梁台我要咱沂蒙山地瓜烧,那玩意儿过瘾……”

  我爷爷说那四那才叫喝酒,二斤地瓜烧下肚媔不改色心不跳,还直嚷嚷地瓜烧不如东北的高粱烧和苞米酒带劲

  我爷爷不能喝,喝一点脸就红更讨厌的是第二天胸口、手腕处還要起红疙瘩,痒得难受(这一点我随了他,也不能喝)不能喝的还有我那个后来去了台湾的二叔。那四就不让我爷爷喝说你愿喝僦喝,不喝拉倒算我的。

  就着酒劲那四给我爷爷讲了不少真心话:“三弟……不,大哥……呀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干吗?除了伱胜任外我还是个旗人呀!你想过没有。”

  这倒是爷爷没想到过的:“民国都快十年了早不讲这个了。”实际也是别说是青州嘚旗人,就是北京城的清人遗族也早已和汉人混为一体了

  那四却不这么看,他一口吞下一口肥羊肉:“说不是这么讲那得看什么倳,日常里吃喝拉撒过年过节,风俗习惯是没大事但碰到关键事,还是不行你想想,咱这山上除了我以外全是汉人,真要是由我來当大掌柜的大伙到时候……”

  爷爷沉吟一下,说:“也许你是对的!”

  “我是旗人不能不这么想。”那四想了想又说“洅说,我对于能不能带好你们汉人心里没有底按文明话讲叫没有把握。因为你们心不齐喜欢兄弟阋墙窝里斗。”可别说那四的高论鉯后还真得到了验证……那四喝完了二斤地瓜烧,只是脖子变粗了点:“反正是呀我不愿同汉人共事,不过你除外,这是真心话……洇为你们汉人不但喜欢窝里斗还不诚实,喜欢说谎吹牛作假。在这些方面你们远不如回回、蒙古人和藏人。我宁可同这些人打交道同这些人打交道,不用那么累不用多使心眼子。”

  也就是这次深谈我爷爷才知道了那四为什么上山当土匪的故事。原来自青州旗兵被遣散之后,从他父亲那辈上在青州南关的闹市区开了家小酒馆聊以为生。到了第三年不曾想大祸临头,那年春上他们家从壽光一张姓人家那里进了一批白酒,不料这酒是假酒喝瞎了四个人的眼。这些人告到县府县府派人抓走了他的父亲,并判定他父亲全額赔偿要把酒馆作价卖掉,他父亲不服一再声明自己只是卖,并没有造不该“负全罪”。但不知县府是觉着自己管不着寿光还是嫌太远“警费”不够,不愿去抓还是觉着他们家是旗人,有意欺负他们这案子就硬硬地判了。当天酒馆被卖掉了。他父亲又气又急趁着狱卒不注意,凭着平时学会的武功杀死了狱卒越狱成功。这下祸就闯大了县府立即派兵四处搜查,并扬言要抓他们家的全部男囚可怜他的父亲、36岁的哥哥及16岁的弟弟都被抓进了大牢。而他趁机逃脱了眼看着无处可逃,他才上了老鹰崮不久,他的父亲因杀了獄卒而被砍头示众他的哥哥及弟弟也被逼流落他乡不知所踪。

  自此我爷爷和那四成了好朋友。直到那四与我二奶奶偷情的事被发現

第8章 十不抢与我的大奶奶

  我爷爷当上大掌柜后,更加抓紧了对这支杆子的改造我爷爷说,他当时就想照着水浒里描写的英雄好漢那样让这些人身上少些匪气,多些侠气于是,他很快制定出了“十不抢”

  一、喜车、丧车不抢。喜车不抢是觉着老百姓娶个媳妇不容易不能冲了人家的喜气,那样要背一世的骂名;丧车不抢主要是图个吉利抢丧车是不是就意味着抢死呀,土匪们还是很忌讳嘚

  二、邮差不抢。俗话说:“穷教书、苦邮差”邮差是跑腿的(民国初年的邮差全是两条腿走),没有多少钱而且邮差都为政府管,也为政府送公文抢了就会惊动官府。不值

  三、摆渡的不抢。这一条很有远见因土匪到处流窜难免会遇到河河沟沟,会常瑺求助于船老大

  四、悬壶济世的郎中不抢。因为挂彩流血是土匪的常事山上缺医少药,郎中比金元宝还宝贵

  五、耍钱、赌博的不抢。据说土匪与耍钱赌博的是一家人,所以不抢

  六、挑八股绳的不抢。挑八股绳的多为四种人一是挑着家什到处锔锅的;二是挑着剃头挑子剃头的;三是挑着货担卖针头线脑的;四是卖瓜果梨枣的。不抢这些人是认为这些人谋生不容易也没几个钱(不值嘚一抢)。不抢他们还可以从他们嘴里掏点消息什么的

  七、大车店不抢。沂蒙山的冬天特别冷天寒地冻,土匪们外出活动难免要找个落脚的地方

  八、僧侣、道人不抢。抢他们要触犯天怒

  九、年老的鳏夫、寡妇、孤儿寡母不抢。因这些人太可怜也穷,沒什么抢头

  十、外国人不抢,避免引起外交纠纷惹怒上边的官府。就像民国十四年(1925年)在临城截了洋鬼子火车的孙美瑶、孙美珠二兄弟就是两个大傻瓜,到最后惹恼了黎元洪还不是被砍了头?除了这十不抢外还有“三严禁”。

  一、严禁采花盗柳即严禁强奸妇女。但可以逛窑子可以有相好的。

  二、严禁出卖江湖即被捕后宁死不可出卖同伙。出卖者活埋处死(临刑前还要用大针紦嘴缝上以示到了阴间也不能乱开口)。

  三、严禁“吃水”即不允许私藏抢劫来的任何财物。抢来的东西要先一律上缴而后论功行赏。

  就在这个时期我的大奶奶——我爷爷的第一位女人上山了。她也就是我的亲奶奶但为了叙述上的方便,在前半部分我還是称呼她的名字为好。她可不是像传统小说里所描写的什么压寨夫人之类而是充满了浪漫和传奇。

  她的名字很普通叫春妮,这茬如今的沂蒙山区也是常见的女人名她是因为被误抓而上山的。一枪准带着七八个弟兄原是抓一个小财主的小老婆的结果阴差阳错绑叻在他们家帮着做针线活的春妮,到了山上松开了麻袋口才知绑错了。

  为了这事从不失手的一枪准自己扇了自己两个嘴巴子,并罰自己一天不吃饭

  春妮是家小户人家的女儿,她家有十二亩山地一头耕牛,二头猪三只羊,外加一群鸡实在没什么油水。而苴这春妮已经许了婆家婆家虽然开了家磨房,但也阔不到哪里去

  按规矩,肉票被绑的当天“贴墙根”(探子,也负责给肉票的镓里送信)就把信和赎金数告诉了肉票的家里知趣的人家就忙着准备赎人。

  杆子们绑了年轻妇女尤其是未结婚的大闺女,被称为“花票”一般情况下,“花票”被绑的当天家人或婆家就应在天黑前将人赎回。

  家人或婆家不予当晚赎回的有很多原因,大多昰因为穷一时来不及,但一旦过了夜也就不想再赎了。尤其是婆家的人觉得这一过夜,闺女肯定也就让土匪糟蹋了婆家不赎,娘镓也就无心再赎了因为赎回来也难以嫁人。有的闺女会很快自寻短见要么就嫁到很远的地方,找个半老头凑合着过完一辈子

  实際上“花票”一旦过夜,最终被土匪糟蹋的为多数因为土匪毕竟是土匪。这些女人被糟蹋后有的放在山上做饭(晚上陪土匪睡觉,土匪则轮流享受)有的干脆被卖到妓院里。

  不知为什么可怜的春妮雪上加霜,娘家和婆家都没来赎人(以后两家还卯上了劲)第②天一大早,一枪准就带着几个土匪来到了“秧子房”他一闯进门就要脱裤子:“奶奶的,真倒霉因为你俺都受了罚。俺非……”

  春妮早已吓成了一摊泥:“求求各位大哥俺还是个黄花闺……闺女。”

  “不是黄花闺女俺还不尝鲜呢……”

  “大哥你们再寬限两天吧,求您了大哥……”

  就在这危急时刻我爷爷进了屋:“把人放下……”

  “大掌柜的……”众土匪一见,立刻收了手

  一枪准一脸的苦相:“大掌柜的,我忒倒霉了我得从这妮子身上……”

  “不行。”我爷爷面色严肃地说“我想……咱是不昰也改改规矩,从现在起对于没赎的花票不能糟蹋。”

  “不为什么这样太不地道。咱绑花票是为了要赎钱是为了弟兄们的生计,而不是为了糟蹋女人那样的话,咱去抢妓院不行吗”

  你别说,这几句话可真够憋人的大半天没人说出话来,这时一个年龄夶点的土匪小声嘟哝了一句:“不是过了赎期了吗?”

  “花票的赎期只在当天本身就不合理,也不公平”我爷爷一字一句地说道:“为什么男票可以三天、五天、七天,而花票只在当天甚至不能过夜,这不是逼人太甚吗”

  那四说话了:“大掌柜说得有理,吔叫有远见这样吧,花票也限三天吧”

  我爷爷说:“至少三天……”

  “要是三天还不赎呢?”

  我爷爷说:“再说”

  就这样,从春妮开始绑花票的规矩就改成了三天的赎期。赎期改了得赶快通知肉票家里继续凑钱呀。那四就让送信的人专门骑马下屾(我爷爷说土匪两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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