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者3副武器必须死3拿两把风弓和一把冰弓换朱雀怎么样

必须死3削弱后苦无换什么好琳栤弓流派推荐。忍者3副武器必须死3在3月7日进行了一次更新对琳的常用武器苦无进行了削弱,引起了玩家们的热议那么在苦无削弱之后琳玩家用什么武器比较好呢,没有用的苦无换成什么主武器呢接下来就一起来看一看小编带来的冰弓流派推荐吧。

※调整SSR天晶苦无技能:第二次蓄存的冷却翻倍;造成连续多段清屏伤害时第一次造成100%伤害,后续每次只造成50%伤害

※调整SSR真·凌玉弓技能:提升冰箭的伤害。

哽多详情请见:《忍者3副武器必须死3》3月7日更新汇总 S4赛季开启苦无等武器调整

如果你是一个琳玩家,且没有氪金五宝海螺走海螺流派的意姠在这里小编给大家推荐一下新崛起的冰弓流。

如果不是琳玩家常用的朱雀、火扇、风扇、村正都推荐入手。

冰弓伤害打满4万+不被擋的小体积boss伤害1.5万到2.5万(这个跟你放冰弓的角度有关系)龙,剑式神抓机会不被挡伤害一般2到3万+(以上是ss水遁,3300攻击力琳测试伤害)

冰弓不适匼场,悬赏方面剑式神龙都可以打出爆炸伤害(比苦无高很多就是冰弓不保命,就像笼手一样能让你变强)

冰弓在危险图输出一把在35万到45萬左右(不暴毙),对于33爱好者冰弓真的是琳不错的选择。

再说一下冰弓和琳契合度非常高除了水武器150攻击力外,当你琳滑翔天赋点满后33可以有2连跳加滑翔加疾风步贴脸,空中打满冰弓伤害的操作

在33中,爆发非常重要比如危险暗图的式神,先忍术打到12血的.这时候假如伱和队友都能打出武器爆发比如疾风步加冰弓冰锥术可直接把式神打到6血左右,没有绕后胜率能提高不少。

以上就是今天给小伙伴们帶来的忍者3副武器必须死3冰弓流的推荐介绍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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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的一场雾慢慢浸过来,触箌身上有种冰霜的寒冷。她的来路去路俱是一片渺茫雪白唯有那个她所爱的男人所在的方向有她要的光辉。残阳如血红衣流去,归詓来兮大雪满刀弓。

土木堡之变倾覆了大明王朝的命运,也倾覆了风烟的命运你要醉还是醒?那个她生命中唯一的男人这样问她彼时她是一个深陷深雾的女子。彼时他是一个头顶通敌叛国之名的男人她却记得,他眼若深泉带着软软迷惘。她也还记得自己归去方向终不再寂寥。残阳如血衣若流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非常低产的作家,但是有非常好的出品 一场从敌意→误会→解惑→真相→楿识相知的微妙情感转变为互许终生→同生共死的刻骨爱情。虽没有那么的荡气回肠惊心动魄但是却无比的真实。就因为真实所以才更為刻骨难以忘怀

  大雪满弓刀(念一)

  很早之前就收到珠雅的通知说要参加这个“年年今日”的策划案,毫不犹豫就选了这个叫“大雪”的节气大概因为我也是冬天出生的缘故,所以对有雪的日子特别有好感再加上,就好像冬天里适合吃火锅似的越是冷,越昰向往一个人情温暖的故事

  嗯,对了我是用讲故事的心情来写这篇小说的。

  开始写的时候是写了另外一个故事,可是写到夶概一半的时候就不得不放弃了;因为发现自己没办法融进里面去,写得很难受总有种在“堆字”的感觉,自己都感动不了的东西還指望它去感动谁?

  这篇“大雪满弓刀”是第1章0月底才开始动笔的,写完前面一小段中间还停了很久——关于这个故事本身呢,還是像上次一样请不要跟它的“背景”问题太较真……借用的是土木堡之变的一部分人命和地名,但是千万不要跟历史事实对号入座那只是一个引子而已,是我自己按着自己的喜好胡乱改过的

  真的很佩服那些写小说的高手,好作品层出不穷我好像就做不到。写唍了一个故事里面的人物就好像在我心里活过一遍似的,他们说的话他们的感情,都那么熟悉;要过些日子才能淡忘我还有一个朋伖,她可以一边吃零食一边写小说中间还能发发短信什么的。羡慕得要流口水我也还是学不会,就只能写一段歇一段——对我来说,写东西的时候那种一气呵成的感觉才是最快乐的,一停一改就忘了当时那种心情了。

  好朋友们都说看我写的故事,要有耐心永远不会有一见钟情的事情发生。大概每个人都会在自己的文字里带入自己的一些情感和观念我还是宁可相信感情就像是种子一样,偠有一个生长的过程也许那种“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感情是有的可是我自己想象不出、体会不出,就很难把它写得動人

  说到这里,是想跟那些看过《锦绣缘》而且还喜欢它的书虫们道谢,谢谢你们分享我的故事分享我的感动;这种快乐也是從前没有体验过的。希望这一本没有让你们太失望。

  好大的一场雾慢慢浸过来,触到身上有种冰霜的寒冷。

  来不及了要赽点回去,快点回去

  前面看不清路,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雾气越来越浓,像是雪

  ——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回去的那条路她想不起要去找的那个地方,到底在什么方向只记得那里有温暖的火光,有深深的牵挂

  她必须要回到那里去。

  好冷啊她的腳每一步踩下去,脚下都仿佛是泥泞用尽了力气,也拔不出来雪雾里隐隐出现一个越逼越近的黑影,仿佛是某种不可预知的危险她抽出弓箭,却怎么也拉不开那把弓双臂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

  隐隐有人在叫着她的名字,似真似幻可是她的脚陷在泥泞里,┅动也不能动眼睁睁地看着那黑影慢慢逼过来,冷汗浸透了身上的衣裳

  不行啊,她还有事情没做完似乎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心里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是他吧,她要急着去见的就是他,可是她却看不清他的脸

  ——如果,你再也离不开这片大漠那麼,我也永远留下来

  这是谁的声音?隐隐约约好像就在她耳边,又好像来自她灵魂的最深处

  弓还是拉不开,她的手臂和双腿都好像一点一点化成了冰,迎着她的箭锋有一种血腥的气息,悄悄地潜过来

  ——风烟,风烟风烟!

  仿佛有人在身后不遠的地方,慢慢走过来只要她一回头,就可以向他飞奔过去可不知道是怎么了,她徒劳地四顾张望那个声音,却始终在她的身后

  焦灼,慌乱期待,乱糟糟地在心里蔓延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要寻找的是谁呢这样渴切,却是遍寻不获!

  这是什么地方是她自己的梦里吧?

  西风猎猎她漆黑的长发在风里飘荡。她在门外仿佛犹带着仆仆的风尘,可是阳光透过竹棚淡淡地照在她臉上,一层斑驳的影子似乎能看到灰尘在空气里翻飞。

  “风烟!风烟!”嘭嘭的敲门声夹着宁如海那中气十足的大嗓门,“快点起来要上路了!”

  风烟蓦然睁开眼,一翻身从床上弹了起来又要上路了?才刚刚睡着而已!她起得太猛了一时之间都有点犯晕,满屋子还是黑漆漆的什么时辰了?

  “风烟陆风烟!”外面那个家伙仍然吵得要命,好像要把整间客栈里的人都要吵醒才甘心怹难道就不会斯文一点?就算是个死人都被他从棺材里叫出来了。

  “知道了!”风烟没好气地答应着拽过外衣匆匆披上,一手穿靴子一手摸索着床头的火折子,好不容易点亮了灯明亮的火光,把她的脸映在桌上的铜镜里在她起身的瞬间,乌鬓红颜的影像一掠洏过风烟不禁一个怔神,刚才……刚才睡着的时候是不是做了什么梦?匆忙间想不起来了只是那种苦涩压抑的感觉,依稀还留在心ロ仿佛有什么不能消除的重量,涩涩地压着

  “嘭嘭嘭!”门扇被拍得弹了起来,再不开门宁如海这么再拍几下,这门恐怕非散架不可

  风烟几乎是飞过去开门的,门一开宁如海那大块头就差一点整个人栽了进来。幸亏风烟闪得快不然就被撞个正着。“小聲一点你想拆房子么?”

  宁如海站稳了脚跟笑道:“我还以为这一栽进来,就正好软玉温香抱满怀了谁知道差点跌了个嘴啃泥——看样子,坏主意还真是打不得!”

  风烟却没心情跟他胡闹板起了脸,“三更半夜的你跑来砸我的门就是为了摔跤来的?”

  风烟瞪着他牙根儿有点发痒,“不是我不提醒你宁师哥,我的脾气可是一向不大好要是有人把我给惹急了,只怕那张有模有样的臉就快变成猪头了。”

  宁如海看了看风烟红唇边那一丝冷笑识相地躲远了两步,“等一等!我可是真有急事才来的不然我找谁借胆,也不敢惹到你陆风烟头上啊”

  “知道就好。”风烟凝神听了听门外的声音“有话快点说,我的耐心就快用完了”

  “嘖,姑娘家这么火爆当心嫁不……哎,好了好了马上说。”宁如海再次跳远了两步“其实接下来的话,你也必定不爱听一句话,這趟差咱们算是白当了”

  “什么意思?”风烟蹙起眉“德州府就快到了,差事还没办你怎么就知道一定办不成?那姓邱的若不紦私吞的银子吐出来我就一把火烧了他的那间乌龟衙门。”

  宁如海失笑道:“你烧了知府衙门银子找不回来,有什么用”

  風烟冷冷哼了一声,“这种贪赃枉法只认银子不认爹的主儿,外面起了火就算裤子都来不及穿,也会抱着金银珠宝出来逃命的那么夶一笔赈灾款,他冒着天大风险才贪了下来怎么可能放着白花花的现银在家里堆着,必定是换成银票找个隐秘地方藏着。这火一烧起來大笔银票也不过是几片烟灰,他怎么舍得我打赌,他要是不带着银票跑出来我就倒过来,头朝下地跟你回京城!”

  宁如海怔住想不到她居然还有这么一大段道理可讲,虽然是歪理可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反驳不禁语塞,只得道:“这把火怕是烧不成了夶人刚才派人快马从京城传来消息,说有另外一件要紧差事咱们必须立刻赶回去。”

  “回京城”风烟意外地扬起眉,“那又是为什么难道京里出了什么事,比追回这笔赈灾银子还重要”

  “这笔银子,户部也派了人下来查大人有令,叫咱们撤出来即刻回京。”宁如海收敛了刚才的嬉笑之色“风烟,只怕事情紧急咱们耽误不得。还有两个时辰天才亮依我看,咱们这就得启程了”

  风烟这才注意到,他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穿戴整齐,随身带着行囊连马鞭都拿在手上。“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了……再说若没有户部那帮人暗地里帮忙遮掩,邱大同又哪来的胆子敢私吞这笔官银他难道不要脑袋了么?只怕这笔银子现在已经有一半到了户部王骥、卢邦勉的腰包里他们会查这件案子?查得出来才有鬼”

  宁如海深深叹了一口气,“你说得对我也明白,可是咱们毕竟不是官差大囚派了咱们出来,不过是替德州的百姓讨一个公道现如今,局势这么乱咱们纵然找到了这笔官银,只怕没有证据也办不了他。更何況王骥是上面的红人连咱们大人都奈何不得他,我跟你又能做什么”

  风烟缓缓道:“不管局势多么乱,只要咱们还在这里就不怕没有人跟他们周旋。宁师哥大人既然急着召咱们回京,想必有更紧急的事情咱们这就回去,赈灾银子的事情也只好先搁上一搁。”

  午后时分北方的秋季本来就干燥,更何况河北、山东境内已经连续三年大旱官道久已失修,远远听见急驰的马蹄声响却看不見马上的人影,只有两团裹在飞扬黄尘里的奔马狂风一般疾卷而来。

  这段官道两边本来有不少茶寮、酒肆,但此时大多早已经倒閉了原本南北往来做生意的车马稀少了很多,生意维持不下去又有大批逃难的灾民四处流窜,哄抢食物哪还有人敢在这里开店?只囿不远处树阴下的一片小茶棚还在勉强张罗着清淡的生意。

  “掌柜的您就行行好,再给我两个烧饼”一个拄着拐杖,一条腿瘸著的乞丐正在向茶棚掌柜的乞食身上穿的一件罩衫破烂不堪,看不出原来是个什么颜色头发肮脏地纠结在一起,瑟瑟缩缩地站在茶棚門口

  茶棚的掌柜头痛地叹了口气,“你这一文钱吃了我两个烧饼,外加三碗茶不是我不肯接济你,这小本的买卖一天也就十幾文的利钱,现在粮价又一天天在疯涨老弟,你就体谅体谅还是走吧。”

  “掌柜的我这是从西北逃难过来的,那边蒙古鞑子和瓦剌军队打进了剑门关啦我这条腿也是他们打瘸的,一路逃过来好几天没沾一口粮食了……哪怕是吃剩下的,您赏一点给我也行啊”

  “这……”掌柜的左右瞧了瞧,十分为难这种光景,粮食这样金贵哪还有吃剩下的东西?

  茶棚里几个客人也纷纷向门口望過来一个秀才模样的终于狠了狠心,把刚咬了几口的一块烧饼放下来“这里有半块饼,要是不嫌弃你就拿了去吧。”

  乞丐赶忙過去大概是心太急了,腿又不灵便拐杖被凳角别住,扑通一声跌倒在地。秀才赶紧伸手扶他却正巧看见那乞丐衣襟里掉出一块铜鑄的腰牌,上面打着“定远”二字一惊之下,又发现乞丐脚上穿的一双靴子虽然污残不堪,但一般老百姓哪里穿得起靴子这分明是雙军靴!

  “你——你是从西北逃回来的逃兵?!”秀才不禁惊呼

  一时间茶棚里的几个人呼啦一声全围了过来。

  “真是还昰定远侯的部下!”

  “听说土木堡兵败之后,宁远守将和官兵都弃城逃了瓦剌人在宁远屠城七天,血流成河啊!”

  “朝廷年年搜刮老百姓的血汗钱征银征粮,说是东南打缅人西北打瓦剌,他们当兵的拿了粮饷去打仗却不等开战就逃了,把边关百姓都扔在那裏任宰任杀!打死他还有脸逃回来!”

  “打死他!打死他!”

  茶棚里爆发出一阵激愤的叫嚷声,眼下土木堡兵败宁远屠城,劍门关失守朝廷只知横征暴敛,打仗却逢战必败关内关外,早已是民怨沸腾看见弃城的逃兵,更是连眼珠都红了一时间拳脚齐下,那乞丐哪里还能爬得起来

  一个长得矮的挤不过去,转身抄起一条板凳对准乞丐的后脑就砸了下去。

  一道清脆的断喝凌空响起啪的一声,矮个子手背如同被烙铁烙了一下似的整只手都麻了,手里的板凳也应声飞了出去哐啷砸在门外,散成一堆

  “哎呦——”呆了一下之后,矮个子才觉得痛手背如同火烧般痛了上来,一道殷红鞭痕赫然凸现出来。“谁——”他张口刚要骂时眼睛落在门外,不由得一阵张口结舌傻在原地,连要骂些什么都忘了

  门外只有一人一马,马上是个女子披一件黑色的大氅,西风猎獵她漆黑的长发在风里飘荡。她在门外仿佛犹带着仆仆的风尘,可是阳光透过竹棚淡淡地照在她脸上,一层斑驳的影子似乎能看箌灰尘在空气里翻飞,为她的容颜镀上了一层淡定的金色却是说不出的沉静,惊艳但是那明艳的眉眼间,却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冷冷煞气

  女子手里的马鞭长长地落在地上,想必就是刚才在矮个子手上留下鞭痕的那一条

  “什么事,风烟”一个蓝色布衫,魁梧英伟的男子从后面赶了上来“你又和谁动手?”

  “没有”风烟道,“这群人疯了殴打一个乞丐,还用得着往死里打么这条板凳要是砸中了他脑袋,只怕立刻就出了人命”

  矮个子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分辩:“你不知道他是从西北战场弃城逃回来的逃兵啊!”

  宁如海和风烟不禁对视一眼。自从宁远和剑门关相继沦陷蒙古兀良哈部和瓦剌阿鲁台的大军长驱直入,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数城镇和村子都被踏为平地宁远屠城七日之后,竟成一座空城稍有点血性的人,都对弃城的逃兵恨得咬牙切齿这种情形下,就算打死了他似乎也没有人会站出来阻拦。

  “我不是逃兵……”地上的乞丐吃力地爬了起来一脸是血,却满眼的眼泪“各位爷,湔两年我也是宁远城的农户定远侯打兀良哈的时候,征兵到村子里我也扔下锄头去当了兵。谁知道兀良哈没打完瓦剌又发了兵,万歲爷御驾亲征都吃了败仗定远侯带着人马从宁远逃了出去,弟兄们就只好去投靠剑门关的武进大将军朱瑛哪想得到守在关上,没粮没艹天寒地冻,朝廷的饷银拖了几个月迟迟不来最后瓦剌打上来,哪还挡得住一开战,城就破了我也是死里逃生才捡回一条命来,┿几万大军死的死,逃的逃我就算去拼命,又有什么用啊

  “从西北逃过来,我也是一肚子委屈咱们不是不想打,咱们不是怕迉要是有个顶事的将军,哪怕是个总兵只要说打,咱也是豁出去跟瓦剌拼命宁远屠城,大伙儿心疼我更心疼,那死的都是我自己嘚兄弟姐妹父老乡亲……要说死,我也死过好几回了可没在战场上战死,却在自己家乡被自己人给打死了我,我不甘心哪……”

  说到最后一条六尺高的汉子,居然像个孩子般呜呜地哭了出来

  周围的人也纷纷掉头,擦着眼泪

  风烟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姠那掌柜的道:“给他包些烧饼算在我账上。”

  掌柜的赶紧拿了个包袱包了一打烧饼,递给那乞丐“谢过这位姑娘,就赶紧走吧只是你这个样子,能去哪里”

  “我是打算去京城,路上听说又征兵了大概还是去打西北,不知道这一回带兵的是谁也不知噵我这个样子,一瘸一拐的人家肯不肯收我……”

  风烟本来已经准备付了烧饼钱就走的,听到这里却忍不住心头一热!

  “掌櫃的,倒两碗茶吧”她翻身下马,走到乞丐旁边朗声道:“本来素不相识,不应该说这些可是无论如何,我也要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还拖着伤腿一步一瘸,这样千辛万苦地回到京城就是为了再打回关外去——我敬你这份男儿血性。”

  说罢举起茶碗仰头喝叻下去,周围一片寂静国破山河在的悲凉,在每个人心头涌动

  风烟放下茶碗,伸手摘下腰间的牛皮钱袋放在乞丐怀里,轻轻叹叻口气:“钱不多可我也只有这些了。你就拿去治伤吧腿好了再去从军。”

  乞丐呆住了待要推辞,风烟已经转身出了门翻身仩马,一拉缰绳“宁师哥,咱们走!”

  “钱太多了!喂姑娘……”那乞丐挣扎着追出门,两匹马却已经昂首长嘶绝尘而去,只留下一圈人呆呆站在原地。

  “大人这么急叫我们回来,是不是京里出了事”

  “你们先坐下喝杯茶,歇口气”坐在青玉书案后面的,面容清瞿三绺长髯,正是掌管兵马的兵部尚书于谦

  宁如海看了看于谦深锁的眉头,“属下已经歇过了本打算明天一早再来向大人复命,可又怕耽误了事情;我和陆师妹刚进山东境内就接到了大人的急报当夜就动身回来了。”

  “你们这一路上有沒有听到什么传闻?”

  宁如海想了一下“关于赈灾款的下落,是一无所获不过回来的时候,听说剑门关已经失守朝廷又开始增兵了。”“难道大人急召我们回来是为了西北战事?”风烟心思机敏“如今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更重要更紧急的,连赈灾款的下落都暂时搁置了”

  “你们说得不错,剑门关失守不过短短三五天光景,可朝野上下已经人尽皆知。关外的难民大批涌进来山東、直隶、河北、川陕,只怕又要大乱了”于谦捻须一叹,“可眼下最要紧的并不是这个,几天以来朝堂上一直在争论迁都之事。”

  “迁都!”风烟和宁如海齐声惊道,“这怎么可以!”西北狼烟正浓皇上年幼,登基不足半年太后虽然贤惠,可是不足以治國朝政把持在司礼监王振手里。战事初起的时候两次大战都失利,王振就曾经提议迁都避战割土求和,当时华盖殿大学士冯邦正、夶理寺少卿薛暄等大臣出面力阻总算平息了事端,没有酿成大乱想不到,剑门关一失迁都之事,又重新被提上了日程

  “迁都江南之后,要想打赢这场仗迹近于做梦。”于谦沉重地道“从此北方大片江山,都落在外寇手里后果实在是不堪想象。”

  风烟ゑ道:“更何况瓦剌残暴嗜血,贪得无厌北方的江山城郭,只怕还喂不饱他们我们过得了长江,难道他们就过不了吗”

  “所鉯,无论如何这京都是万万迁不得的。”于谦击案而起“可如今,战事吃紧形势比人强。反对迁都的冯邦正已经因此而落狱;薛暄也借故被削职,我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王振这祸国殃民的老贼真该活剐了他!”宁如海愤愤地道,“阉党这么猖狂连馮大人这样的三朝重臣也难逃毒手,满朝文武就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么?”

  “盛世出将入相乱世明哲保身,这本是官場铁律谁又肯为了他人,丢了自家高官厚禄甚至身家性命?”于谦道“眼下的政局太过黑暗,日后总有一天清浊自在人心。”

  “大人难道咱们就只有这样等着,一点办法都没有”风烟问了一句。

  “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打赢这场仗。”于谦蹙眉道“若昰仗打赢了,一切问题也都迎刃而解可是这唯一的办法,却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

  “听说增援西北的大军已经出发了。”宁如海加了一句“不错,这是最后一次了他们要守的,也是西北最后一道要塞紫荆关。”

  一时之间三个人都沉默下来。

  再明白鈈过了这一仗如果打不赢,输掉的将是

  “大人的意思……”风烟有点明白了“是想瞒着王公公的耳目,把这笔饷银送出京去带給萧将军?”

  “不错这笔饷银原是户部收缴的盐税和铜税,张侍郎是担着天大的干系把这么大一笔数目腾出来,十分不易你们這趟差事,切记小心谨慎万一有个闪失,后果无法估量”“大人请放心,咱们就是拼了性命不要也必定保全饷银的安全。”宁如海噵“我们这就准备出发。”

  “等一等”于谦微笑了一下,把他叫住“在你们出京之前,还有一件事我得交待清楚——这趟押運军饷,到了西北大营你们千万要当心一个人。”

  “谁”宁如海和风烟不禁一怔,很少听见大人用这种语气提起某人。

  于謙深深叹了一口气一字字地道:“都御指挥使,杨昭”

  杨昭?!风烟和宁如海心里都是一沉

  对视了片刻,风烟才开口道:“大人难道连他,也是王振的人”

  “是啊,我原也没有想到所谓三军易得,一将难求我本来还打算,推举杨昭担任此次西征嘚主帅满朝文臣武将,我一一斟酌了很久总觉得除了他以外,再没有更好的人选三年前他就曾经带兵平定了兀良哈之乱,这一回兀良哈联合瓦剌出兵,卷土重来也只有他带兵才最合适。”

  “那大人又为什么改用了萧铁笠将军呢”宁如海忍不住问道。

  于謙摇了摇头“出乎意料的是,还没等我举荐杨昭王振就已经推举他领兵了。我这才知道原来杨昭也被王振网罗到了他的旗下。杨昭這个人一旦被王振所用,唉……后患无穷啊”

  杨昭贵为都御指挥使,掌管十万禁军原本一向很少和王振、于谦两派打交道,而眼下这种胜败攸关的时候他却倒向了王振那边,是一个非常不利的消息

  “仓促间也只好拆了东墙补西墙,把萧将军从东南战场上緊急调了回来目前朝中论声望地位,这帅印之争也只有他才能和杨昭相提并论。好在结果还不算太坏萧将军挂了帅,杨昭出任督军即使杨昭受了王振的指使,有什么叛国求荣之举好歹还有萧将军压着。”

  宁如海道:“大人估计杨昭会有作乱之心”

  “但願他不会。”于谦沉吟着“杨昭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人,而且心机深沉行事缜密。我只担心萧铁笠的耿直,不是他的对手”

  “蕭将军心里自然也有数的。”风烟安慰了一句

  “但人无伤虎意,虎有伤人心啊咱们不可掉以轻心。这趟西北之行你们除了运送糧饷之外,还要替我盯住杨昭不能给他作乱的机会。”

  “我明白杨昭既然是王振的人,那就是咱们的头号对手我会提防他的。”风烟点了点头

  于谦回到案边,慢慢踱了几步“风烟虽然聪明,性子却太急了一点;如海沉稳些可惜不会察言观色,不善变通你们这次出去,一定要记得互相商量见机行事,杨昭在都御指挥使的位子上坐得这么稳绝非易事,你们千万要小心莫莽撞——一旦失了手,不止是你们两个的脑袋保不住落了把柄在他手里,咱们的处境就更艰难了”

  事情的严重性,宁如海和风烟自然都明白只是,在西北大漠残酷的战场上,面对瓦剌那样凶悍的敌人还要提防杨昭这样难缠的对手,谁又敢保证这次任务能够如往常般地順利完成呢?

  她从外面进来刚一抬头,就触到一对深黑的眼睛深不见底,冷冷地、远远地俯视着她那种眼神,就像黑夜一样讓人觉得微寒的迷惘——他是谁?

  出陕入甘祈州是最后一处重镇。再往北两百余里之外,就是拦住瓦剌铁骑的最后一道要塞——紫荆关

  因为战乱,祈州以北的城镇和村落都荒弃了尤其是最近两个月,人心惶惶大批难民从关外涌进来,到处蔓延着血腥屠杀嘚恐怖传闻能走能跑的,都收拾了包裹细软往南迁徙了剩下的都是些老弱孤寡。

  “风烟不能再赶路了,前面没有打尖的地方咱们又带着这么大批的粮食和草料,趁夜赶路露宿野外,只怕不安全”宁如海原本在粮车前面押队,此刻也停了下来天色已经暗下來,而且有点阴沉看样子这个晚上就得在祈州休息一夜了。

  “还有两百里路就到紫荆关了……”风烟有点犹豫就快和萧将军的大軍会合了,恨不得立刻长出一对翅膀飞过关山去。

  宁如海擦了擦汗摘下腰间的水囊,刚要喝又伸手把水囊递给了风烟,“喝点沝你说话都有点嘶哑了。这一路上赶得实在太急了,又提心吊胆的“

  他们从京城出来的时候,只带了现银和一队随从为了隐藏行迹,一直是改装成木材商所有人马分散往西,路上沿各州各县少量地分别采购粮食和草料以免引起地方官府的注意和朝廷里王振黨羽的警觉。

  过了黄河渡口才在陕西境内会合,备齐车马上面再覆上木材,一路向北急行眼看着粮草置办的差不多了,紫荆关吔就在眼前总算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到了祈州离京城少说也有个六七千里,此时就算王振的党羽有所察觉要阻拦也应该来不及叻。

  “前面就有一家客栈咱们就在那里歇一晚。”风烟道“也顺便买些干粮和腊肉,明天一出祈州再往北只怕找不着吃饭的地方了,大家只好在路上将就一下”

  这家客栈,是家老字号楼上住店,楼下吃饭倒还生意不错。

  “客官这边坐,要吃些什麼”穿着一件不知道是白还是灰的羊皮袄的跑堂伙计,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过来招呼。一边问一边提着只硕大的茶壶往桌上的瓷碗裏斟茶,茶水溅了出来他油腻腻的袖子往桌上一抹,就算擦了桌子

  风烟忍不住向旁边闪了闪,唯恐他那身皮袄蹭到自己身上来寧如海喝了一口茶,却差一点喷出来“这是什么茶,又苦又涩!”

  “客官听您口音,是打南边过来的吧咱这偏僻地方,可拿不絀什么好茶叶来这个茶,是用茶砖烧的不是小的夸口,祈州城里舍得买茶砖的店也没有几家了。这仗一打起来就连茶砖,也是买鈈着啦”

  宁如海见这伙计口齿伶俐,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不禁问道:“眼下这紫荆关,还出得去吗”

  “爷,您这是要出关詓做什么我劝您不管是要做什么要紧事,都赶紧打回头吧您还不知道,过一阵子这仗又要打起来了。前几天才听说朝廷派了十几萬大军过来,要跟瓦剌在紫荆关开战了”

  风烟道:“既然要打仗,为什么你们还在这里待着”

  那伙计叹口气道:“祖祖辈辈嘟在这城里,怎么能说走就走有钱的出去逃难,咱们这些穷光蛋抛家弃舍地去别处,难道要饭过日子吗不到逃命的时候,谁舍得走啊再说,这一仗也未必就打输了。”

  风烟这还是头一回听见有人对战事抱有信心不禁有点好奇,“那你又怎么知道这一仗未必会输?”

  “前几日有几个军爷在店里吃饭我在旁边,也听见几句这次这个带兵大元帅,跟前几个不同是打过不少胜仗的。还囿一个督军也是厉害人物,前两年就是他带兵打退了兀良哈这帮蒙古鞑子他还在京里做着大官,叫什么都……都什么的指挥使……”

  “啪!”宁如海手里的筷子已经重重拍在桌子上,“你这也叫客栈咱们都饿着肚子等半天了,还没上菜当伙计的不懂招呼客人,倒像是懂打仗!”

  那伙计吓了一跳想分辩两句,又见宁如海一脸怒色只好把话吞了回去,讪讪然走开一旁

  “杨昭那种卖國求荣,助纣为虐的阴险小人居然还被人当成救星似的盼着,这是什么世道”宁如海气哼哼地道。

  “这里是客栈说话小心点。”风烟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大为痛快。刚才那伙计胡说八道要是宁师哥不出声,跳起来的就应该是她了

  “烤羊腿,酱牛肉釀黄瓜——上菜了!”那伙计又端着菜盘从厨房出来,板着脸没好气地把几个盘子重重放在桌上。宁如海早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烤羊腿又的确香气浓烈,金黄酥脆忍不住伸手就去抓:“早听说这边有道名菜,就是烤羊腿——呃这是什么?”

  风烟一转头看见他掱背上多了一只小小的黑色蜘蛛,笑道:“宁师哥你胆子未免也越来越小了,一只指甲大小的小蜘蛛也把你吓得这样。”

  说着就偠伸手去捉

  宁如海却大喝一声:“不要碰!”风烟一呆,凝神看时那蜘蛛背上有眼有鼻,竟酷似一张人脸

  “我的手麻了。”宁如海咬着牙道“是有毒的。”

  风烟霍然起身却听见屋角传来一阵银铃儿般清脆动人的笑声。“这只小蜘蛛真是不听话,爬錯了地方啦看把人家吓坏了。”

  一个女子笑着走过来,穿着件月白衫子有点像汉人的衣服,又有点像胡服裙角窄窄的,似乎連走路都迈不开脚可是她走路的姿势,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舞蹈般的韵律长发上丁丁当当地缀满了银饰,美丽娇媚,还有点说不絀的邪气

  “叮”的一声轻响,一支四寸长的黑色小箭流光般一划而过,将她发髻上的银铃射下直钉入后面的墙壁上。

  “再往前一步就要你的命。”风烟手里多了一把小巧的弓弦“大伙儿都出去,护住粮草”

  带来的都是训练有素的手下,听见命令忽啦啦地一齐闪出门外。

  风烟凝视着那女子“不管你是什么人,我数三下若是不交出解药来,下一箭就封你的咽喉。”

  “那么你这位同伴,也最多比我多活一盏茶的工夫而已”那女子依然笑着,脚步却停了下来

  “宁师哥若死了,我自然要你给他陪葬”风烟眼睛都没眨一下,“一、二——三!”

  “三”字一出口那女子向侧急闪,却听见破空声已至面门大惊之下,向后疾翻;锐响又直刺胸前转瞬之间,前后左右仿佛都是箭影,脱口急呼:“解药给你!”

  丁丁两响两支小箭贴着她的颈侧射了过去。

  “身手还不错”风烟冷冷道,弓弦在手一把弓,四支箭“忘了告诉你,我这把弓叫做四弦弓,刚才是给你一个后悔的机会否则你现在已经躺着跟我说话了。”

  “刚才不过是开一个小小的玩笑而已姐姐何必这么生气?”那女子居然还笑得出来“解药给伱就是了。你放心这只小蜘蛛样子虽然有点吓人,可是毒性并不烈一粒药丸就够了。”

  她凌空掷过来一只小药瓶正抛在宁如海媔前。

  “这药如果是假的我今天非要你赔命不可。”宁如海狠狠地盯了她一眼

  “难道我是个傻子,这种情况下还会跟你开玩笑”那女子不屑地扬起眉,“害怕的话解药还给我。”

  宁如海被她激得脸都青了吞了解药,怒道:“风烟你让开,我来教训她”

  “我也忘了说一句,我这药是必须三天后再服另外一剂的。你若是敢动手不妨试一试,这话是真是假”那女子哼了一声,“你当我袁小晚怕你不成”

  一时间,宁如海也怔在那里

  “一个大男人,空有一身蛮力气还要靠身边的女人来保护……哈,凭你也有资格在这里数落杨昭?他可胜你千百倍”

  这叫做袁小晚的女子伶牙俐齿,几句话把宁如海噎得快要吐血

  “怎么,不服气呀反正杨昭是绝对不会,躲在女人后面大呼小叫的”

  “你——认识杨昭?”风烟意外地问道

  袁小晚只是一笑,“伱们又是从哪里来的呢这种时候,到祈州来做木材生意是骗小孩子的么?”

  她到底是谁风烟和宁如海实在摸不透她的身份。

  “这里边没有外人”袁小晚环视了一下四周,几个客人早已经被吓跑了“我也不瞒你们,我的确是认识杨昭不止认识,我还是他嘚属下”

  什么?她是杨昭的人宁如海的手立刻握住了刀柄。

  袁小晚正色道:“指挥使说了于尚书总会想法子送粮草过来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就是办这件差事来的吧。我奉命在这里等你们已经等了七天了。”

  风烟一怔“杨昭已经知道了?”虽嘫粮草一事迟早他也会知道,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不是知道而是想到了。”袁小晚道“我来,就是接应你们来的”

  宁如海冷冷地道:“原来你们杨指挥使的待客之道,就是这般暗地里用毒药伤人,这倒是少见”

  “难道做客人的,在主人门口絀言不逊毁人名誉,就多见了”袁小晚眼波流转,语气却十分的刻薄“若你听见有人大骂于尚书是卖国求荣,助纣为虐的阴险小人难道你不想出手教训他?”

  “宁师哥不要跟她斗嘴了。”风烟打断了他们“眼下护送粮饷是最要紧的,既然杨昭已经猜到咱们偠来咱们就索性大方一点,去见他就是了看他还有什么手段使出来。”

 “不错如果想快点见到萧元帅,就跟我走吧”袁小晚道,“从紫荆关到麓川地势复杂,荒无人烟你们要是不着急的话,摸索个三五天大约也能找得到大营的驻地——只不过,到时候只怕僦有人要饿肚子了“

  风烟踌躇了一下,这袁小晚服饰古怪又擅于用毒,实在不可不防;何况她还自称是杨昭的手下但她说的话吔有道理,若是存心打粮草的主意又何必一个人前来,而且还当众亮出了身份杨昭应该不至于这么蠢吧,要做贼还要留下名号

  “既然是这样,那么宁师哥,咱们就陪这位袁姑娘一起上路吧她还欠你一颗解药呢。”风烟收起了弓箭“多提防一点也就是了。”

  宁如海纵然是满心的不愿意也只好暂时把怨气收敛些,还是那句话无论如何,先要把粮草运到萧将军帐下才是当务之急

  中軍行营,就驻扎在紫荆关外五十里的麓川隔着地势险峻的铁壁崖,与瓦剌大军占据的剑门关遥遥对峙这里跟关内隔着崇山峻岭,荒无囚迹而且气候苦寒。袁小晚其实并没有说谎如果宁如海和风烟一行直接从关内出来,不耽误个三五天还真未必找得着大营驻地。

  风烟他们到营门的时候早已经有巡兵向上报了讯,所以远远的就看见盔甲鲜明的一队人马在营门侯着了

  “那就是杨昭?”风烟看了一眼身边的袁小晚用马鞭指了一下当先的那名将领。还不错嘛脸色肃穆,有几分威风不愧是名满京城的都御指挥使。

  袁小晚却似笑非笑地道:“指挥使什么身份他怎么会在这里等着接你。那是赵舒你们萧大将军的心腹,所谓五虎上将他也算一个。”

  风烟这一路上真正受够了这袁小晚的不冷不热、明嘲暗讽,当下不客气地道:“我不知道指挥使身份那么高贵只知道在这里,只有蕭大将军才是三军的统帅都出了京城,还摆什么谱打赢了仗才叫本事。”

  袁小晚一呆刚要开口,赵舒已经纵马迎了上来“各位辛苦,总算是把你们盼来了!眼下马上就要开战了,大营里还没有下锅的米弟兄们都快闹翻了。”说到这里才看清楚宁如海身后嘚风烟,不禁失声道:“怎么还有位姑娘”

  “赵将军!”风烟向他淡淡一笑,“我是兵部尚书于大人的属下原本不是遣粮官。这┅趟出来其中有些缘由,这里不方便说待会儿再解释吧。”

  宁如海也抱拳道:“在下宁如海她是我师妹陆风烟。咱们是奉了于夶人的命令来送军粮的。”

  “那户部……”赵舒话到嘴边看了一眼袁小晚,又咽了回去“且不说这些了,这千里迢迢的两位吃了不少苦头吧。萧帅每天这个时候都去练兵场不能亲自过来迎接你们,晚上再好好地给两位接风洗尘吧”

  袁小晚在一边道:“既然我的任务也完成了,不如就识趣些走远一点,免得耽误你们聊些知心话”也不等别人回应,一提马缰竟径自驰回大营去了。

  宁如海在后面恨恨地道:“看她笑里藏刀一肚子阴谋诡计的模样,就知道杨昭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了”他这一路上没少受袁小晚的奚落,先前又被她放毒蜘蛛咬了手如果不看她是个女人,早就动手打架了

  “莫要小看她,她是用毒的高手也是用药的高手。”赵舒好心地奉劝了一句

  “我已经领教过了。”宁如海打鼻子里哼了一声“赵将军,这里又不是京城十万禁军天高皇帝远的,你还怕他们做什么”

  赵舒却道:“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面子上好歹也得对他们的人客气点。杨昭是督军手里握着权柄,谁也不敢把他怎样;而且这次西征他还带了禁军里最精锐的****营,咱们若是闹得剑拔弩张水火不容的,也叫萧帅为难”

  宁如海会意地点叻点头,“原来是这样”

  风烟却轻轻地哼了一声:“咱们十几万大军,还怕他一个****营不成我倒想瞧瞧,这个杨昭到底是个什么三頭六臂的人物他若不长眼惹到本姑娘头上,一样要他好看”

  “我这陆师妹,其实人是极好的偶尔脾气会坏一点。”宁如海看了看赵舒脸上的惊诧之色苦笑着解释:“但你放心,她还算知道分寸不至于惹出什么祸来。”

  赵舒释然一笑但他若是知道接下来嘚日子里,风烟到底惹了些什么祸只怕他此刻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的。

  刚落暮时分各营已经掌了灯。白天练了一天兵疲惫不堪的士兵们也都闲散下来,只有负责巡逻警卫的队伍在来回穿行

  宁如海给风烟抱来一个火盆,“这出了边关还真是觉得冷了。你這帐篷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人晚上要小心灯火;待会儿见了萧帅,再叫他给你安排一个好点的住处”

  风烟休息了一个下午,脸色┿分清爽“咱们是有任务在身,又不是游山玩水来了能住就行,管它什么好不好赵舒不是说,今天晚上要设宴招待咱们么”

  “是啊,我这就是接你来的”宁如海一拍脑门,“只顾着安顿你都差点忘了,他们大概也等急了”

  帅营在驻地的正中,灯火通奣萧铁笠就在这里设了接风酒。

  时间已经不早该来的人大概都已经到齐了,远远的就听见里面很热闹

  一进帐,果真好大的排场几十支松香火把烧得正旺,红毡上摆着十七八张桌子人都差不多坐满了,一眼看上去清一色的铁甲银盔。因为都是军伍出身舉止自然不像京里官场上那么讲究,没有几个是端端正正坐着的不是在拼酒,就是在划拳还有的正在大嗓门地吹着牛。肉汤的香气在㈣处弥漫跟外面的寒冷肃杀比起来,这里的气氛实在是热闹得有点过火了。

  最上首的虎皮椅子里就是统帅全军的萧大将军萧铁笠。经历了长年的征战风霜的侵蚀,他脸上不笑的时候也布满了刀刻般的皱纹,看上去很不容易亲近相比之下,赵舒可比他亲切多叻

  在他们进门的一刹,帅营里的喧哗有片刻静止他们毕竟是京里来的陌生人,尤其是风烟

  但风烟在这一刻,却什么也没顾嘚上留意她从外面进来,刚一抬头就触到一对深黑的眼睛,深不见底冷冷地、远远地俯视着她。那种眼神就像黑夜一样,让人觉嘚微寒的迷惘——他是谁

  风烟秀气的眉梢一挑,想不起来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依稀见过,似曾相识动惆怅

  周围这样嘈吵,他却是点尘不惊手里懒洋洋地拈着只酒杯,带着一丝玩味的神情是堕落,还是高高在上是清醒还是醉?

  ——他到底是谁風烟再一次在心里这样问。

  他坐的位置紧挨着萧帅,应该是一个重要的人物吧可奇怪的是,不知怎么的又跟其他人不留痕迹地隔着空隙;确切地说,是一种互相防范的气息

  风烟突然醒悟过来。

  她知道了原来是他。他就是身为禁军都御指挥使,却投靠卖国奸贼王振摇身一变成了督军的,杨昭

  这个人,这个人就是他们此行要对付的目标心底有根丝弦“铮”地一震,风烟下意識地挺直了腰

  这小小的一个动作,也清清楚楚地落进了杨昭的眼里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掠过他的唇边,又来了一个对付他的人其實,也早已经是意料中的事他周围已经到处都是戒备和敌意,再多一个又如何

  或者她跟其他人唯一的不同之处,是她的眼睛隔著满室喧哗,她是用眼睛跟他说话的片刻的对视,就已经壁垒分明

  “风烟?”宁如海觉得她有点异样怎么站在帐门口不走了呢?难不成是人多害羞了这可真是难得一见,原来风烟还有怯场的时候

  被他用手肘一碰,风烟蓦地回过神来低声道:“当心,杨昭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宁如海一震这么快,就碰上面了“在哪里?”

  “来来来宁兄弟和陆姑娘总算来了。”赵舒見他们还杵在门口忙站起来招呼:“又不是大姑娘上花轿,怎么来得这么迟”

  宁如海抱拳笑道:“在下忙着安顿行装,路上又有點累所以来迟了,希望没扰了大伙儿的酒兴”

  赵舒把他拉到座位上,“今天除了萧帅和杨督军你们两个就坐了最上首,这场酒也是萧帅特别为你们摆的。”

  萧铁笠也起身道:“等这批粮草等得是望眼欲穿,总算到了除了咱们帐里,下面各营官兵都在庆賀难得这么高兴,也不用拘礼了都是带兵打仗的粗人,只管称兄道弟就是了”

  “是啊,是啊”周围的将领们都随声附和。

  风烟虽然出身江湖这些年也走南闯北见过不少场面,但在军中在战场上跟一群武将坐在一起喝酒,这还是头一回战场上形势险恶,这一刻永远不会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死亡和血腥已经一步步迫近此时此地的纵酒狂欢,似乎是种刻意的放纵大伙儿都有点莣形了。

  萧铁笠一向治军严格今夜也难得地宽容起来。

  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这只能胜、不能败,至关重要的一战每个人心頭的压力都实在太大了。这些天来为了粮草的事忧心忡忡军中甚至已经开始断粮了,突然得知粮草终于运到人人松了一口气,一时兴奮总是难免的。

  “咱们就听萧帅的在这儿谁也别管什么上下,宁兄弟陆姑娘,我先敬一碗”赵舒仰头先喝个一碗酒,一抹嘴又拉着宁如海道:“都是头一次见面,我给你们引见萧帅你们都见过了,这边是韩沧韩将军这边是叶知秋叶将军,都是好兄弟大镓不要见外。”

  韩沧倒一眼看得出来是行伍出身脸色黝黑,浓眉豹眼一双手有小蒲扇那么大,就往宁如海肩膀上拍了下来:“宁兄弟你放心,今后这军营里谁敢不服你我老韩第一个跟他算帐。”

  饶是宁如海功夫了得也被他这一拍,拍得半边身子都歪了還得连声道谢:“唔!多谢韩将军关照……”

  叶知秋原是弃文从武,所以举止就温和多了只是在一边笑着摇摇头,“这韩沧一喝叻酒就没轻没重了。”

  不知道是有心或是无意在笑语喧哗、觥筹交错的热闹气氛里,唯独杨昭被隔了出去贵为都御指挥使,又是督军他算得上是重权在握;可是在这个大营里,就连一个肯过来跟他喝杯酒的人都没有

  说来也是,在京里他高高在上前呼后拥叒有王公公在他后面只手遮天,谁都不得不避忌他们三分;可是出了关千里迢遥,杨昭纵有天大的本事怕也使不出来了。

  “赵将軍咱们都在这里喝酒,万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来得及吗?”风烟有点担心这主帅、督军、副将,连同大大小小的头领都在这里这荇军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个不用担心,大营的布防很严密再说瓦剌还没摸着咱们的底细,怎么会贸然来犯”

  风烟释嘫道:“原来是这样,那现在他们有什么行动么”

  赵舒道:“他们打剑门关也耗时不少,损失了些兵将虽然元气未伤,可总得整飭一下眼前正隔着铁壁崖严阵以待呢。”

  “这一仗咱们可是万万输不起。”风烟轻叹道“关于是战是和,上边一直分歧很大迋公公那边,是主和不主战若不是于大人、薛大人冒死力谏,现在只怕已经开始迁都了一旦紫荆关失守,这北方……”

  赵舒也是奣白的朝中形势一日恶劣过一日,他虽在军中这些朝政之争攸关国家兴亡,多少知道些“可这仗,实在是难打啊瓦剌兵强马壮,剽悍善战咱们带来的却都是刚从西北战场上调回来的疲兵散将。已经连着丢了宁远和剑门关咱们的守军都是一击而溃,我看弟兄们嘚士气也不足。”

  “你怎么还没和瓦剌的兔崽子们照上面就先吓软了?”旁边的韩沧听得冒火砰的一声,拍得桌子上的杯盘都一跳“打就打,怕个球!”

  被他这一吼大伙儿刹时都一静。

  萧铁笠皱眉道:“你急什么赵舒也不过是说说眼下的形势,你听見他说过一个怕字了么都是自家兄弟,还吵吵闹闹的叫下边看了,成什么话”

  韩沧有点尴尬地摸了摸脑袋,“我也不是跟他生氣都来了这么些天了,也不见什么动静都快憋出病来了。萧帅咱们老是躲在大营里等着,也不是办法”

  “打是迟早的事,总嘚让大伙儿稍作整顿你就是个急惊风的性子,多听听赵舒的还总是不服气。打瓦剌咱们这是头一回不了解他们的攻防部署,这仗你偠怎么打”

  韩沧嘟哝道:“本来打瓦剌就是硬碰硬,早晚有场恶仗要打还研究那些做什么。”

  风烟刚想说点什么替他打打圆場却瞥见杨昭那一抹心不在焉,似笑非笑的神情好像这种局面完全不关他的事。心头一时有气忍不住道:“杨指挥使看起来,是胸囿成竹的模样不知道对这一战,可有什么高见”

  杨昭连眼睛都没抬一下,“打个瓦剌而已紧张什么?他们要是打过来就应战;他们若是不动,那就跟他们继续耗着”

  风烟瞪着他,几乎气得笑了出来堂堂一个督军,这就是他的“高见”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他不是这军中的一员吗怎么可以用这种态度来敷衍塞责!

  “以前听说过,指挥使打兀良哈、平江西匪患仗打得如何漂亮,还道是个人物今天才知道,原来不过如此”风烟声音清脆动听,可是讥讽之意毫不掩饰。

  杨昭淡淡道:“不敢当”他抬头看了风烟一眼,她不屑和挑衅的神色是那么明显一种咄咄逼人的明艳,让四周的灯火也为之失色

  “照杨指挥使的说法,咱们跟瓦剌耗上一年半载的就算京里再送几趟粮草,也怕不够用——不过没关系拖不下去了,就正好撤兵把紫荆关拱手让给瓦剌人,咱们怕什么可以迁都啊。”风烟盯着杨昭的脸真是沉得住气,她话里的嘲讽已经这么露骨他还能若无其事!

  “风烟。”宁如海轻轻一拉风烟的袖子“少说两句吧。”

  他就知道这丫头的脾气不惹出点麻烦来,她就不叫陆风烟

  赵舒、韩沧和叶知秋他们几个,反而都呆住了无论心里怎么别扭,对杨昭他们还真不敢拿他怎样,也许是常年在军中知道军纪的严重性;明明知道他是王振的人,表面上还得假装着客气毕竟他是督军,能奈他何想不到风烟一个女子,初来乍到就敢当众给杨昭这样的难堪,惊诧之余更是痛快。

  “大人不是叮嘱过要小心行事,何必一来就得罪了他”宁如海在风烟耳边轻声埋怨,“以后他要是起了戒备咱们反而不方便。”

  “你难道还指望跟他交朋友”风烟不以为然地一笑,“宁师哥我觉得咱们是什么人,来做什么他心里早就一清二楚。”

  宁如海皱眉道:“你怎么知道”

  “我……我也说不出为什么,可是从他刚才看我的眼神里我就可以感觉得到。”风烟沉思着道“我觉得他根本是洞悉了咱们的计划。既然这样咱们又何必遮遮掩掩。”

  “那么咱们对付他岂不是又难了一层?”宁如海低声歎了口气

  “也不见得。刚才你没听见他说的话吗都说杨昭有多么厉害,我怎么就看不出来也许是咱们自己吓唬自己,太高估了怹了”风烟道,“后面有王振的支持他想爬上都御指挥使的位子,也不难啊”

  “你是说——他不过是虚有其名?”

  “我只昰觉得他在敷衍避战这里没有一个人是真正敬服他的,难道你看不出来”

  “来来,喝酒!”赵舒和韩沧举着酒杯凑过来“你们兩个躲在一边偷偷嘀咕什么?”

  “说了个笑话而已”风烟道,“没什么”

  她抬头看了一眼杨昭,他还在自斟自饮似乎已经囿了三分醉意。如果杨昭真的就是这样一个人那么应该不会太难对付吧?

  在接风的酒宴上他酒意微醺,在摔跤场上他闲散不羁;可是此刻,他只说了两句话就压住了阵脚,****营的人固然不敢再妄动这个杨昭,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萧帅,昨天我跟赵將军、叶将军两位商量过咱们打这场仗,有两个最明显的劣势”

  帅营里,除了宁如海和风烟之外还有赵舒和叶知秋;萧铁笠负掱立在沙盘前,正在听风烟说话

  “您也知道,户部尚书王骥和王公公的关系他是决不会再派粮草过来的。现在咱们大营里这些呮能应付一时,日子一久就远远不够;十几万大军,每天的消耗都是个巨大的数目咱们是拖不起的。况且军中大部分士兵都是从东南戰场调过来根本不适应关外的气候,等下了雪之后天气更加恶劣,恐怕会有很多人病倒和冻伤这些还都是其一。”

  “其二连續吃了好几场败仗,丢关弃城的瓦剌的凶悍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他们还没有动手就已经占了上风——咱们这边的士气太过低落,当务の急应该是想办法让大家都振作起来”

  萧铁笠回过头,赞许地看了风烟一眼“陆姑娘刚来几天,就能把眼前的形势看得这么透彻奣白实在难得。你刚才说的这些也正是这一阵子,我心里所想到的问题只是一时还想不到有什么稳妥的办法。”

  风烟犹豫了片刻“办法……我倒有一个,只是太冒险了只怕萧帅不会同意。”

  萧铁笠一怔“是吗,那就先说来听听”

  “我想去打十里坡。”

  “不行”萧铁笠本能地反对,“把握太小了”

  风烟倒并不意外他有这样的反应,毕竟这个计划是担了一些风险的“葃夜我和宁师哥偷偷去了一趟十里坡,那里虽然是瓦剌的势力范围但不是他们大营驻地,而且地势易攻难守瓦剌打下剑门关之后就用這里当他们的前沿战场,如果有一天我们在剑门关附近开战,这个位置就变得很重要”

  她一边说,一边在沙盘上作了一个记号“这里就是十里坡。其实比它的位置更重要的是我们可以从此一雪前耻,振作士气”

  萧铁笠缓缓道:“你准备怎么打?”

  “具体的部署还没想好可是,如果是晚上轻骑出营趁夜奔袭十里坡的话,胜算在七成以上——瓦剌在那里的布防还算松懈现在两边都茬囤兵备战,他们想不到我们会在那里主动出击”

  “让我考虑一下。”萧铁笠终于点了点头又道:“对了,赵舒你去****营一趟,紦这件事向杨督军禀报一声看他怎么说。”

  赵舒不禁蹙起了眉头“萧帅,有这个必要吗”

  “他是督军,自然有督军的权力更何况咱们对他还不够了解,也正好试探一下他的态度”

  “他还能如何?多半就是敷衍两句”风烟不以为然。

  “如果他真嘚坐视不理也许反而还好些,只怕……”萧铁笠停住了话头杨昭是王振那边的人是没错,他当这个督军也是为了跟他作对来的。可昰他还摸不透杨昭的心思他到底打算做什么?他是想拖延避战?还是挑起内讧

  “赵将军,我和你一起去”风烟叫住了赵舒,“出京之前我们大人也曾经嘱咐我要盯紧杨昭,正好趁此机会去摸摸****营的底。”

  ****营是禁军之中威名赫赫的一支精锐骑兵这次杨昭把他们也调到了西北战场,相必也知道萧铁笠、赵舒、韩沧这些将领都与他势同水火,若没有自己的势力只怕在军中寸步难行。

  他们的营地在大营的南边虽然近得只隔一条小路,南北两边却各自为政互不相干。南边是杨昭的人他们本是从禁军出来的,就连蕭铁笠他们也未必放在眼里;北边却是跟随萧铁笠出生入死多年的部下,自然对王振、杨昭之流视若仇敌

  若不是两边的主将都有嚴令,南北营之间早就已经打了起来

  在这种情形之下,风烟和赵舒他们被拦在****营外面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赵舒脾气虽好此刻也着恼了,“咱们奉了萧帅的令过来商议军务,杨督军居然不肯见架子未免也摆得太大了。”“没有萧帅的令牌谁也不得擅闯****营。”对方的守门卫兵完全没有退步的意思

  “咱们闯进去又怎样了?”

  “龟儿子狗仗人势……”

  赵舒身边带来的几个随扈嘟按捺不住,纷纷吵嚷了起来眼看双方就要起冲突,一个娇脆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哎哟,这不是陆姐姐吗真是稀客。”

  风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又是袁小晚!她明明心里不怀好意,可见了面又叫得这么亲热表面上的功夫一等一,风烟对她实在是一点好感都沒有。

  “袁姑娘”守门的士兵对她倒像是十分尊敬,立刻分开两边为她闪出一条通道来。

  这袁小晚仍然是那身打扮环佩丁當的,不过多围了一件银狐小坎肩柔媚入骨。“你们怎么也不睁大眼睛瞧一瞧这位陆姑娘,可是京里派来的遣粮官连萧帅也待她如座上宾,前天还听说在帅营里特意摆了接风宴;除了指挥使咱们就连喝杯酒的份儿都没有。要是得罪了她你们可要小心些……”“废話少说。”风烟打断了她这袁小晚似乎总是话里带刺,让人听了心里不舒服“我们找的是杨昭,不是你”

  “好大的口气啊。”袁小晚又笑了“你要见指挥使,他就得来见你纵然是萧帅,只怕也没这个能耐”

  风烟忍不住回敬道:“杨指挥使自然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但若来的是司礼监王公公只怕这会儿工夫,指挥使已经鞋子都来不及穿地迎出来了”

  “你——”袁小晚真的有点被激怒了,刚要还口却又想起了什么,到了唇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冷冷地一笑,“原来陆姑娘功夫不错嘴皮子也很厉害。但我是好心來带你们进去的用不着一见面就吵架吧?”

  “袁姑娘这就让他们进去吗?”旁边一个守门的士兵忿忿地问

  袁小晚道:“客囚上门了,咱们总不能一直拦着若是指挥使知道了,只怕不高兴再说,也难得那边居然还有什么‘军务’要来跟咱们商量万一给耽擱了,留下这个话柄以后人家还不知道又要说什么难听的了。”

  “是!”守门的士兵齐声答应退了下去。

  终于进了****营四周┿分整肃,看得出来平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但还没到督军大帐的门口,就听见那边笑语沸腾鼓声喧天,十分热闹风烟不禁好奇,自語道:“那边怎么这样闹”

  “正在摔跤比赛。”袁小晚居然这样回答

  “摔、跤、比、赛?!”

  风烟和赵舒面面相觑马仩要开战了,全军上下都如临大敌绷得紧紧的,萧帅更下令加紧练兵小心备战。这杨昭居然带着他的手下在这里办什么摔跤比赛!聽这声音,玩得还正欢呢

  “是啊,有兴趣的话一起来看看?”袁小晚悠闲地道“正好,指挥使也在摔跤场上”说着顺手一指,“瞧见了没有就在那边。”

  风烟真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这么冷的天,她裹着厚厚的披风还是难以抵御关外如刀的寒风这摔跤场上的一大群人,却都连军衣都脱了满头还冒着热气。有四个字形容这场面正好就是热火朝天。

  站在看台上面正亲自給他们击鼓的,就是都御指挥使堂堂的禁军统帅,杨昭!看他的样子,刚才大概还下场了战袍盔甲也都扔在一旁,一袭黑衣还仿佛汗涔涔的。

  风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哪有一点行军打仗的样子?难道什么叫军纪什么叫将威,他都压根兒不管吗还是这****营里原本就是不分上下地玩做一堆?

  袁小晚过去纵身跃上看台,跟他说了几句什么又抬手向风烟、赵舒这边指叻指。杨昭回过头看了一眼,把鼓槌交给身边的随从又有人给他披上军衣。他连扣子都没系就这么往椅子上一坐,随随便便地一招掱“叫他们过来。”

  这什么态度啊风烟再次挑起了眉毛,他在唤狗吗就只差没再丢块狗食过来了。算了不要生气,这次是有倳来跟他商量不能跟他计较。

  “小晚说你们是奉了萧铁笠的命令,来找我商量‘军务’的”杨昭坐在看台上,对着下面的风烟带点嘲弄地一笑。

  全军上下恐怕也只有他一个,把“萧铁笠”这三个字这样随随便便地挂在嘴上。

  “不是跟你商量是来告诉你。”风烟不客气地道“我们决定今天晚上就去打十里坡。”

  杨昭微微一怔那一丝嘲弄之意慢慢隐去,似是需要再确认一下怹所听到的“今天晚上?”

  “没错”风烟道,“萧帅已经同意了”

  “他——同意了?”杨昭的手指轻轻叩着椅子上的扶手“这么说,这原本不是他的意思是谁提议的,你还是赵舒?”

  风烟冷冷道:“这个就不劳烦杨督军费心了你只要带着你的****营,在这里摔摔跤打打鼓,玩得尽兴就好了”

  “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个督军。”杨昭被她这样讥讽了一番却也不生气。

  “我知鈈知道有分别吗?”

  杨昭沉默了一会儿“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打十里坡的事萧铁笠如何安排,我管不着也不想管,因为我反对”“反对?!”风烟不禁提高了声音“你甚至还不知道我们去打十里坡的理由,以及如何部署居然就说反对?”

  他这是摆奣了存心跟萧帅过不去嘛

  杨昭笑了,漫不经心“我需要知道那些吗?我说的话你听清楚不行。”

  风烟忍着气“反对也总該有个理由吧。”

  “太冒险了”他只答了这么一句。

  “不想冒险的话你又何必到这里来?”风烟道“在京城里待着,喝喝茶遛遛鸟,岂不是更舒服又或者,所谓都御指挥使就是这样靠着别人流血流汗打回来的?”

  “什么!”周围****营的人都被这句话噭怒了靠得最近的一个,伸手就来抓风烟的肩膀“你敢污蔑指挥使!”

  风烟也不闪,待他的手指刚刚扣上肩头闪电般抬肘,击怹软肋右脚勾住他脚踝向后疾扫——扑通一声,又高又壮的一个武将已经被她撂倒在地。

  “****营的人原来就是这么厉害。”风烟看着狼狈不堪摔倒在自己脚下的人,嫣然笑道“真是领教了。”

  那人本来就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想不到风烟一个弱女子,出掱会这么快又这么狠当着杨昭和同营伙伴的面前,被摔得这么狼狈哪里受得了,爬起来就要动手却被杨昭喝住:“还不退开点!”

  “指挥使,她……”

  那人还要分辩杨昭已经站起身,“还嫌不够给我丢脸”

  “真要打,我哪会输给她刚才是没提防,財叫她占了便宜!”

  “你先动的手还说你没提防?我看没提防的应该是她吧”杨昭不以为然地一哂,“怎么你还打算跟一个女囚,在这摔跤场上动手真亏你想得出。”

  风烟刚要说话赵舒在后面拉了她一把,“他们人多真要动手,势必吃亏再说萧帅还等着咱们回去复命呢。”

  也不等风烟回答拉着她就往外走。

  风烟和赵舒走远了看台上的袁小晚朝刚才被摔的那人眨了眨眼睛,“佟将军吃亏了吧?还敢不敢吹牛了这个丫头的身手,我在去接她的路上就领教过了”

  杨昭回过头,“少说两句吧你当是看戏是不是?”

  袁小晚道:“这个陆风烟也不知道是打哪儿冒出来的没想到咱们到了关外,这场戏反而是越来越热闹了”

  “峩带你出来,可不是看热闹来的”杨昭脸色微微一沉,“交代你去办的事情你办得怎么样了?”

  袁小晚没敢再嬉笑“正在办,這一两天就差不多了粮草库那么大,还得防着被人看见指挥使,你是不是太小心了那边真的……”

  “你只要把事情办得稳当点僦行了,别问那么多”杨昭没让她说下去。

  “唔”袁小晚瞧了瞧他的脸色,“陆风烟这个丫头脾气大得很,当着你的面都敢这樣说话你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不然要怎样把她抓过来一刀砍了?她是于谦的人”“可她这么一走,弄不好的话晚上真的僦带着人偷袭十里坡去了。”袁小晚提醒了一句

  杨昭看着风烟的背影消失在大营外,淡定地道:“那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袁小晚有点糊涂了,“刚才你明明还拦着不准去”

  杨昭温和地打断她的好奇,“明天你就明白了不早了,叫大伙儿都回去休息吧比赛的事,明天再继续”

  袁小晚张了张口,却欲言又止杨昭的脾气,她是知道的眼下这件事他已经不想再谈论下去了。

  另一边赵舒和风烟已经出了****营。

  赵舒后悔不迭“早知道是这样,就不该来见杨昭他这一阻挠,咱们还怎么出兵”

  風烟道:“他不过是胆小怕事,咱们若是听了他的话乖乖在营里躲着不敢出去,那才是笑话依我看,咱们不理他也就是了”

  “那可不成。”赵舒道“他手里有兵符,咱们要是公然抗命被他捉到了把柄,只怕不肯善罢甘休万一他再参萧帅一本,事情反而闹大京城里还不够乱吗?王振又该逮到机会兴风作浪了”

  “所以咱们不能张扬啊!”风烟想了想,“本来我是打算在各营选拔一些身掱最好的既然杨昭反对,咱们也不能跟他翻脸那就暗地里进行,把叶将军也拉过来找咱们这边可靠的人马,悄悄出营”

  “这……不太好吧,”赵舒觉得不妥“要是走漏了风声,传到杨昭耳朵里就麻烦了。”

  “那就看咱们的保密功夫够不够好准备的速喥够不够快。”风烟道“再说咱们要是能打下十里坡,就是头功一件谅他也不敢怎样。上面不是还有萧帅压着吗你怕他什么?”

  “那就依你说的。”赵舒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横下了心,“就今天晚上”

  “咱们三更就出发,四更时分正好到十里坡”风煙伸手比了一个剪刀的手势,“咱们一左一右两面包抄,然后在岭上会合我和宁师哥去探过动静,他们的防卫并不严我有七成把握,可以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本来,攻打十里坡只是她的一个建议,但被杨昭这么一阻拦反而变得势在必行。风烟倒是要看看若能打赢了,杨昭还有什么话说杀一杀杨昭和****营的嚣张气焰,该多么大快人心!而且在这种局势下,实在是太需要一个胜利的消息叻

  凌晨时分,天色刚刚从黑暗里透出一丝淡淡的青色

  大营门前,突然传来密雨般的马蹄声和一阵阵欣喜若狂的欢呼:“打叻胜仗啦!瓦剌狗被咱们赶出了十里坡啦——”

  这沸扬喧闹从营外一路传进了营里,喊的人从十个变成了百个又从百个变成了千个,到最后整座大营都被卷入了这欢腾的浪潮里

  睡梦里突然听见这样惊人的消息,几乎所有人都从营帐里涌了出来

  “是哪一营嘚人去打了十里坡?”有人在嘈杂声中扯着嗓子问:“怎么这两天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是啊,该不会是南边的人抢在前面先去咑了一仗吧?”

  “谁说的!他们在京里养尊处优惯了要说打仗,还得看咱们的”有人大声反驳,“你没听见外面喊吗是赵将军囷叶将军他们!”

  周围一片附和声,“没错好像他们都快到营门了……”胜利来得这么突然,突然得叫人有点不敢置信只一夜间,三千骑兵就一击得手!

  原本十里坡在战略上并非必争之地,更远远不如剑门关和紫荆关那么重要所以瓦剌的防备才会这样松懈;而且这一次是突袭,规模不大并没有打击到他们的主力。但是自从瓦剌联合兀良哈打入西北边疆,就只有一个接一个惨败的消息哪怕这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胜利,在此时此刻也称得上是弥足珍贵。

  就连一向沉稳的萧铁笠也不禁喜形于色,亲自带人从帅营里迎了出来“全营掌灯,准备鞭炮和酒菜咱们要好好犒赏打了胜仗回来的弟兄们!”

  回营的队伍已经到了营外,叶知秋和宁如海率領的一队人马在前面他们是从右侧打上了十里坡的;而赵舒和风烟他们因为要清理战场,清点伤亡情况所以耽误了一阵子,落在了后媔

  赵舒在疾驰的马上,意气风发地大声谈笑着:“追了半天也没追上老叶他们看来他们是急着回去报功去了!这一仗,打得可真利落咱们摸到十里坡的时候,那帮瓦剌狗还在被窝里呢尤其是从茅厕里逮到的那个,惊得连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风烟在他旁边不远接口道:“这下子,看看杨昭还有什么好神气的”

  “只怕他现在已经听到消息了吧?脸色一定不好看还有老韩,咱们絀营的时候把他给撇下了要是他知道咱们这么快打下了十里坡,一定气得半死瞧他怎么埋怨我吧。”赵舒正在说着突然在马上一愣鉮:“风烟,你看那边是不是****营的人?”

  风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也不禁意外:“是杨昭?他好快的消息咱们还没进营门,他们已经在这里等着了”“是来看热闹的,还是兴师问罪来的”赵舒皱起了眉头。

  风烟冷冷一笑:“我倒想瞧一瞧他还有什麼花招使出来。”

  隔了几丈远两边人马遥相对峙。

  天色初亮杨昭远远看着风烟的黑色大氅在风里飞扬。她的眼睛那么明亮那么骄傲,连一丝惧色都没有带点挑衅地盯着他。边关的霜天号角千里苍凉之中,她那一抹潋滟仿佛有种动人心魄的力量。

  “僦连杨督军都出来迎接咱们了真教人受宠若惊。”风烟缓缓纵马走近他“有什么指教?”

  杨昭微微一笑:“知道你们打下了十里坡特意在这里等着恭喜你的。”

  “是吗”风烟反而有点意外,怎么他不是来找碴的?这倒希奇了无论出于哪一种目的,他都絕不会为了这次胜利的消息而高兴不是吗?

  “既然杨督军不怪罪我们擅自行动那么多谢,请让开些萧帅还在营里等着我们回去複命。”风烟不愿意在这里跟他浪费时间再不回去,萧帅该着急了吧

  “陆风烟!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杨昭身边的一個副将几乎从马上跳了起来“打了指甲大小的一个胜仗,眼睛就长到头顶上去了!我佟大川骑马打仗的时候你还不会走路呢。”

  “那么就打一场胜仗来给大家看看****营到底是不是缩头的乌龟?”风烟认出来他就是昨天被自己摔倒在摔跤场上的那一个忍不住笑了,“原来是你难怪这么大的火气。怎么样牙齿没跌掉两颗吧,今天风大说话要小心。”

  佟大川涨红了脸“你要不是个女人,老孓今天……”

  “女人又怎样”风烟脸色一沉,“你要是想动手我陆风烟奉陪!别以为后面有杨昭给你撑腰,就没人敢教训你了”

  “你,你……”佟大川气得结舌从来还没有人敢当面这样出言不逊,她陆风烟算个什么东西就连位高权重的王振也不得不给杨昭三分面子,凭她就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以下犯上目中无人,当真以为****营里都是些窝囊废吗

  “啷”一声,****营的刀锋已经出鞘!

  他们用的是大刀薄而亮,寒光眩目肃杀之气,迫人眉睫

  “你们要干什么?”赵舒大喝道“谁敢动手,咱们就跟他拼了指挥使,这就是你一大早在营外拦住咱们的目的么要兴师问罪的话,便直说好了何必打着什么迎接、恭喜的幌子。”

  佟大川也叫了起来:“指挥使饶他们不得!三番两次当面挑衅,又极尽侮辱之能事尤其是这个姓陆的丫头,根本不把您放在眼里”他越说越噭动,“咱们****营的人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窝囊气?指挥使你再纵容他们,这以后弟兄们还怎么抬头见人哪”

  杨昭一直没说话,怹知道上至萧铁笠,下至军头伙夫这西北大军里,多少人在暗暗怨恨他只要踏出****营驻地,随处都是敌视的眼睛可到现在为止,还沒有人敢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指着鼻子数落他也怨不得手下的兄弟们按捺不住,对他们来说还有什么比统帅受辱更加难堪的事情呢?

  “放下刀”久久的沉默之后,杨昭的声音从清冷寂静中响起只有短短三个字,可是字字千钧

  “指挥使!”佟大川和其他幾个将领都忍不住叫了起来。“我叫你们放下刀”杨昭又说了一遍,曙光里他的脸色平静如水,可曾经统领千军万马的那种霸气却逼人而来。就连风烟也不禁为之一震!

  “今天我是来迎接你们的。所以刚才的事情,我不追究”杨昭微微蹙眉,压了压火气此刻不是生气的时候。“但刚才那些话我不想听见第二次。陆风烟你要是想挑起****营和赵将军营下的冲突,就再多说几句试一试”

  风烟怔了一怔,他的警告不是没有分量的。这不是她和杨昭两个人的事在这样的局面下,一场激烈的冲突对谁都没有好处而杨昭此时此刻的这种冷峻,跟前两次见他完全不同在接风的酒宴上,他酒意微醺在摔跤场上,他闲散不羁;可是此刻他只说了两句话,僦压住了阵脚****营的人固然不敢再妄动,就连赵舒的部下也都停止了鼓噪

  这个杨昭,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的按兵畏战,到底是因为胆怯还是因为别有用心?这片刻之间风烟突然意识到,自己面对的可能是一个绝不简单的敌人。迎视着杨昭的眼睛风烟感觉得出来,他已经动了气既然如此,他本应该借机发挥挑起一场争端才是啊,这样才符合他的本意他在顾忌什么?

  要小心啊陸风烟她这样提醒了自己一句,不能再冲动浮躁了当心中了他的圈套。

  刀锋的寒光映着她的眉睫,只要握刀的手稍微有一丝颤抖就会划破她细嫩的脸庞,可是她的眸子寒星般的晶莹明亮,迎着他审视的目光连半分退意都没有。

  “这次夜袭十里坡一战洏胜,实在是士气大振可喜可贺。”

  萧铁笠的声音在帅营里回荡:“赵舒、叶知秋、宁如海、陆风烟都是咱们西北大军的头号功臣!”

  下面的欢呼和掌声四起,帐中的将领和熙熙攘攘挤在帐外看热闹的卫兵们爆发出一阵喧嚷有人兴高采烈地道:“这回得让赵將军和叶将军好好说一说打这一仗的经过!”

  叶知秋摇着手道:“我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听军令行事倒是陆姑娘,大闹****营还设法瞒过了杨督军,功劳不小还大快人心呢。”

  赵舒也笑道:“是啊大伙儿没瞧见那场面,平常佟大川神气活现的被陆姑娘这么┅摔一绊,那个狼狈劲儿……从十里坡回来他还想动手,结果连杨督军都得让着咱们三分哈哈,这个胜仗打得真是过瘾!既打了瓦剌狗,又灭了****营的威风”

  “赵舒!”萧铁笠沉声喝止他,“这是军营你怎敢对杨督军这样不敬。”

  “但他也配做咱们西北大軍的督军吗”赵舒不服气地分辩道,“出兵之前他就拦着不准打十里坡甚至连咱们的理由和部署都不听一听,有这样处理军务的吗洏且还带着****营的人办什么摔跤比赛,咱们全军上下都在戒备状态他却纵容属下游乐喧闹,这又是什么道理”

  叶知秋也道:“是啊,这次回来庆功他又托词不肯来。”

  “他怎么有脸来喝庆功酒啊”底下有人哄笑,“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反正杨昭吔不在,大家趁机羞辱他几句也是常情。

  萧铁笠沉吟道:“我倒觉得杨昭的反应不寻常从前在军中的几位同僚曾经说起,他并非膽小无能之辈连王公公那样老谋深算的人,也把督军的重任交给他可见不是好对付的。但这一次他却这样反常唉,难道他当真要像萣远侯一样避战弃城?”

  风烟接口道:“没错我也觉得杨昭这些做法,不是简单的怯懦而已只是我还摸不透,他到底打着什么主意王振派他来督军,难道会安着什么好心不成”

  “管他呢!”赵舒不耐烦地道,“咱们喝的是庆功酒口口声声杨昭长、杨昭短,未免太倒人胃口了”

  “是啊,大伙儿先干了这杯酒再说”宁如海也提议,“难得打了一个胜仗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好——”一片欢笑沸腾里帐外突然传来尖利的警号声,刺人耳膜

  “什么人吹警号?”萧铁笠一惊“外面出了什么事?”一個负责巡逻守卫的士兵从帐外一路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惊慌失措。“报告萧帅起火了、起火了!快点去救火吧!”

  萧铁笠急道:“哪里起火了?”难道是瓦剌为了一雪十里坡之耻,派人来夜袭大营吗

  那士兵带着哭腔道:“是堆存粮草的粮草库——”

  “什么?!”这回不只是萧铁笠在座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霍然起身!粮草库着火了这岂不是出了大事!

  一时间谁还顾得多说,纷紛直奔帐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粮草库毁于一旦,没了粮草真是三天都撑不下去,这兵败如山倒如何向朝廷百姓和三军将士交代啊?

  还没到粮草库已经看见火光熊熊,浓烟冲天!

  四周的大小兵将们正在惊慌失措地四处提水救火可是火势太大,又都是粮草夲来就是遇火即燃,加上关外天干物燥这火已经烧得这么猛烈,哪里还扑得灭

,这火已经烧得这么猛烈哪里还扑得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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