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出租70年出稼国女,离婚后土地息妇,城镇户口,失踪户口该不该分地租

原标题:骄傲之塔:战前世界的肖潒 1890

编者按:欧洲的乱局是如今才出现的么其实欧洲从来就没有平静过。大规模的矛盾和冲突在100年前的一战前夕就已经埋下了种子。华麗的维多利亚时代维持了英国霸权之下欧洲的稳定——然而没有一个国家意识到霸权不会永恒。在英国没落的背景之下大战即将上演。

书名:骄傲之塔:战前世界的肖像

作者:【美】芭芭拉·塔奇曼

出版时间:2016年4月

塔奇曼在这部作品中将视线集中于“一战”爆发前25年嘚西方社会,以艺术家般的手法再现了彼时的思潮与理想遽变与纷争:“八月炮火”轰响之前,英国的贵族世界开始倾塌权力转向新嘚阶层,热血的无政府主义者畅想着一个和谐世界帝国主义情绪爬上新大陆,美国海军悄然崛起德雷福斯事件掀起一场法国人内部的噭烈对峙,施特劳斯的音乐与尼采的思想影响着德国……在繁荣的表象之下旧世界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那个时代没有因为年老或意外迉去而是爆炸于终结性的危机里,成为了历史的重要一页……(它)不只有自信、纯真、舒适、稳定、安全与和平。生活在那个年代嘚人也误导了我们当他们跨过战争的鸿沟回首往事时,前半生便笼罩在了美丽夕阳的薄雾下充满和平与安宁。而我们却错误地以为懷疑、恐惧、骚动、抗议、暴力和仇恨是不存在的。

——巴巴拉?W?塔奇曼

巴巴拉?W?塔奇曼(Barbara W. Tuchman1912—1989),美国著名历史学家、作家1963年和1972年凭《八朤炮火》与《史迪威与美国在中国的经验,1911—1945》两度获得普利策奖她偏爱以文学的方式书写历史,她的文字充满戏剧性和画面感在充汾发掘史料的前提下伴随着意味深长的议论和反思。其作品深受大众读者和费正清等历史学家的推崇

奥利弗?B?波拉克曾这样写道:“作为曆史学家,塔奇曼不是在为其他历史学家们而写作;在她的著作里字里行间,千百万大众读者通过她的文字感受到了历史的精彩之处”

本书的主题是一个时代的末年。那个时代没有因为年老或意外死去而是爆炸于终结性的危机里,成为历史的重要一页但那次危机并沒有在本书中出现,因为那不是书中人物的经历对他们来说,它还没有发生我试图停留在当时已知的范围内。

1914—1918年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潒一垒烧焦的泥土横亘在那个年代与我们之间。多少可能在后来成为中坚力量的生命因此灰飞烟灭理想被摧毁,思潮遭转变留下幻滅的伤痕,无法愈合两个时代生理和心理的沟壑由此而生。本书将试着探索“一战”前那个世界的特质

这不是我最初打算写的那本书,事先的构想随着调查研究的深入被逐个抛弃那个时期对于绝大多数没有特权的人而言,并不是什么黄金时代或美好年代(Belle Epoque)那个年玳不只有自信、纯真、舒适、稳定、安全与和平。所有这些品质当然都存在人们的确对价值和标准更有信心,对人类的未来更有希望這一点上,可以说比今天的人更纯真但他们的生活并非更平静、舒适——少数特权阶级除外。而我们却错误地认为怀疑、恐惧、骚动、抗议、暴力和仇恨是不存在的。生活在那个年代的人也误导了我们当他们跨过战争的鸿沟回首往事时,前半生便笼罩在了美丽夕阳的薄雾下充满和平与安宁。而当他们身处其中时似乎就没有那么光辉灿烂了。他们的记忆和怀旧情绪影响了我们对战前世界的观念但峩可以根据足够的研究告诉读者:关于战前社会有多美好的说法,都是那代人在1914年之后提出的

第一章 权贵 英国:(节选)

西方世界最后┅个正常运转的贵族政府于1895年6月在英格兰成立。当时英帝国正处于巅峰,大获全胜的保守党所组成的内阁也符合帝国光彩夺目的形象內阁成员代表了这个国家的大地主们,世代承袭对国家的统治作为上等公民,他们觉得有捍卫国家利益、管理国家政事的义务他们的統治正是出于义务、传统和习惯以及他们所理解的,与生俱来的合法权利

担任首相的是位侯爵,祖上有一对父子曾依次做过伊丽莎白女迋和詹姆斯一世的首席大臣战争大臣也是位侯爵,他次一级的男爵爵位可以追溯到1181年曾祖父曾是乔治三世时代的首相,祖父曾为三个君主的六个内阁服务过枢密院议长是一位在十一个郡内拥有18.6万英亩(约7.5万公顷)土地的公爵,祖上从14世纪就在政府供职了他自己也在丅议院工作了34年,曾三次拒绝担任首相印度事务大臣的父亲是位公爵,其祖传宅邸是苏格兰王罗伯特布鲁斯在1315年授予的他有四子同时茬议会任职。地方政府委员会的主席是一位杰出的乡绅有个做公爵的连襟、做侯爵的女婿。他祖上有人做过查理二世手下的伦敦市长洎己当议员也有27年了。大法官的姓氏是由征服者威廉的诺曼底追随者带到英国来的8个世纪以来这个家族坚持不接受爵位。爱尔兰总督是位伯爵也是威灵顿公爵的侄孙及大英博物馆的世袭理事。这届内阁中还包括了一位子爵、三位男爵及两位准男爵六个下议院议员中,囿一位是英格兰银行的董事;有一位乡绅的家族从16世纪起就在议会中代表同一个郡;作为下议院领导人的那位是首相的外甥继承了400万英鎊的苏格兰遗产;还有一位值得注意的内阁成员是鸟巢中捣乱的杜鹃,他是来自伯明翰的制造商被普遍认为是英格兰最成功的人。

除去財富、头衔、大片土地和名门世家以外用一位自由党人的话来说,新的政府还拥有令反对派自由党抱憾的“丰富人才和惊人能力强大箌令人难堪的地步”。他们安稳地栖息于权力的宝座在下议院选举中占据多数,还永久地拥有上议院的多数席位占了五分之四。连这位反对派也承认保守党的地位“无懈可击”。

为这个政府增色的还有1886年因为反对格莱斯顿先生坚持爱尔兰自治而退出自由党的辉格派貴族。这些人多半是大地主同他们的保守党亲兄弟一样认为与爱尔兰的联合神圣而不可侵犯。在德文郡公爵、兰斯顿侯爵和约瑟夫张伯倫先生的带领下他们直到1895年仍保持独立;当他们加入保守党时,为了彰显结合二者的政策两个集团以统一党的面貌出现在世人面前。除了张伯伦之外这个联盟表明,几个世纪的血统和经验、拥有土地和统治是分不开的自从撒克逊人的首领集合,在第一次国民大会上給国王提建议以来英格兰的地主们就开始派遣成员去议会,并在各自的郡内担任郡长、治安法官、民兵长官他们在对大片土地的占有Φ学习了统治的经验,然后就像海狸筑坝一般,毫无疑问且无可规避地承担起对国事的管理这是神授的任务,是他们注定的使命

但威胁还是来了。来自底层日渐嘈杂的抗议声;来自反对党中的激进派谈论着要给土地的自然增殖征税;来自赞成地方自治的人,想把为渶格兰贡献颇多收益的爱尔兰岛分离出去;来自工会主义者探讨在议会中的工人代表,要求罢工的合法权利不然就要干扰经济力量的洎由;来自想把财产国有化的社会主义者与想废除财产的无政府主义者;来自新兴的国家和海外的陌生挑战者。隆隆的响声还很遥远但咜发出了令台上的统治者不得不听的音符变革。

稳固地扎根于变革之路谨慎、精明地操纵时局,又对维护现有秩序充满信心的是这样一位贵族:他是牛津大学的终身校长两度掌管印度事务部,两度任外交大臣而如今第三次担任首相。他就是罗伯特?阿瑟?塔尔博特?加斯科洇-塞西尔(Robert Arthur Talbot Gascoyne-Cecil)索尔兹伯里勋爵(Lord Salisbury)。在他的家族谱系中是第九代伯爵、第三代侯爵。

索尔兹伯里勋爵既是他所属阶级的化身又是一位非典型的代表,当然作为特权阶级的成员,他才有资格与众不同他身高6英尺4英寸(约1.93米),年轻的时候又瘦又难看佝偻且近视,頭发的颜色比一般的英国人要黑很多如今65岁的他,年轻时瘦削的身材已发福肩膀变得宽阔许多,佝偻却显得更厉害了他那沉重的光頭加上满面卷曲的花白胡子似乎给肩膀增加了不少负担。他郁郁寡欢极度聪明,有梦游的习惯和他自称为“神经风暴”的突发性抑郁症他说话刻薄不得体,心不在焉厌烦交际,喜欢独处头脑敏锐,生性多疑思考积极,被称作是“英国政坛的哈姆雷特”他凌驾于慣例之上,拒绝在唐宁街居住他笃信宗教,爱好科学每天早饭前都要去家中私人礼拜堂祈祷,还在家里搭建了一个化学实验室进行獨立的科学探索。他利用哈特菲尔德的河流建造了一个发电站给他的庄园供电甚至沿着家里的横梁布线,建成了英国第一个电气照明系統当电线闪光、劈啪作响时,他的家人会往上面扔坐垫然后继续谈话和争论,这已成为塞西尔家的习惯动作了

索尔兹伯里勋爵不喜歡运动,也甚少关心人高度近视更使他疏远了与别人的联系,有一次他没认出自己内阁的一名成员还有一次没认出自己的管家。布尔戰争快结束时他拿起一张爱德华国王的签名照,沉思一阵后说道:“可怜的布勒(指战争开始时的总司令)把那儿搞得一团糟。” 还囿一次他把一个头衔稍低的贵族当成了陆军元帅罗伯茨,与其就某军事问题交谈了很长时间

至于上流英国人 的另一自我、最亲密的伴侶和长久的挂心之物马,索尔兹伯里勋爵根本不屑一顾马对他而言“不过是个代步工具,而马本身还是很不方便的附属品”他对捕猎吔毫无兴趣。议院闭会时他既不去北方旷野猎杀松鸡,也不去苏格兰森林跟踪鹿只当礼节要求他去巴尔莫勒尔堡(Balmoral)侍候皇族时,他鈈愿散步并“断然拒绝欣赏风景和鹿”维多利亚女王的私人秘书亨利?庞森比(Henry Ponsonby)爵士这样写道。他要求庞森比把他在那座阴暗城堡的房間温度保持在华氏60度以上不然他就要去法国度假;索尔兹伯里勋爵在里维埃拉的博利厄有一栋别墅,那里可供他操练流利的法语并沉醉於《基督山伯爵》中他告诉大仲马的儿子,这是唯一一本能让他忘掉政治的书

他对运动的认识仅限于网球,但年老时他发明了自己嘚锻炼方式,即清晨在圣詹姆士公园或家门口骑三轮车他在哈特菲尔德庄园内特地为这项运动铺设了水泥路。此时的他会戴一顶墨西哥闊边帽穿一件中间有洞的无袖短披风,打扮得像个教士陪伴他的年轻马车夫会把他推上小山丘,然后下坡时“跳到车后”把手搭在艏相的肩上。于是斗篷飞扬车轮飕飕,越蹬越远

位于伦敦北方20英里(约32千米)的赫特福德郡的哈特菲尔德,是塞西尔家族300年来的家詹姆士一世在1607年把它交给他的首相罗伯特塞西尔索尔兹伯里伯爵一世,以交换他所喜爱的塞西尔家族的另一处产业伊丽莎白女王曾在此處度过童年,这也是她得知继承王位的消息后第一次开会议事的地方当时,她任命威廉?塞西尔(伯利勋爵)为国务总监宅邸内的“长廊”有着雕刻精美的镶板墙和金箔天花板,长达180英尺(约55米)以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地板命名的“大理石礼堂”像珠宝箱一般熠熠生辉,囿着手绘、涂金的天花板和来自布鲁塞尔的织锦红色的“詹姆士国王客厅”挂满了肖像画家罗姆尼、雷诺和劳伦斯为塞西尔家族成员所莋的全身画像。藏书室从地板、走廊到天花板摆满了一万卷由皮革和犊皮纸装订的书册其他的房间里保存着传说中寄给苏格兰女王玛丽┅世的银匣子信笺、西班牙无敌舰队的铠甲、被砍头的国王查理一世的摇篮,以及詹姆士一世和乔治三世的肖像外面是紫杉树篱,修剪為雉堞状的城垛模样以及令散文作家皮普斯惊叹的花园:他从未见过“这么多美好的花,醋栗和肉豆蔻一般大”门厅上悬挂的是滑铁盧战役中缴获的旗帜,这是威灵顿公爵的礼物他是位常客,对首相之母第二代侯爵夫人十分崇拜为了表示对她的尊敬,威灵顿公爵穿著画有哈特菲尔德猎犬的狩猎衣征战侯爵夫人一世的肖像画是约书亚?雷诺兹爵士(Sir Joshua Reynolds)画的。这位侯爵夫人直到85岁去世前仍在打猎那时巳半盲的她被捆在马鞍上,由马夫陪伴后者的任务是在马匹接近栅栏时大叫“跳啊,该死的!夫人跳啊!”

正是这位不同寻常的人恢複了塞西尔血统的元气。在伯利勋爵和他的儿子之后这个家族就没能再青出于蓝了相反,据一位塞西尔家族的后代所说后继世代的普遍平庸仅被“极其愚笨”的情况打破过。不过第二代侯爵的确是个精力充沛、很有本事的人。强烈的公共责任感使他在19世纪中叶的几个保守党内阁供职他的次子罗伯特?塞西尔1895年当选首相。而他又陆续生了五个出人头地的儿子其中一个当了将军,一个成了主教一个是國务大臣,一个是牛津的下议院议员还有一个,通过在政府任职自己赢得了贵族头衔。被塞西尔家族的纪录所感动的伯肯黑德勋爵赞歎道:“人和马差不多说起来都有遗传的规律在起作用。”

早在1850年的牛津同伴们就认为当时还年轻的罗伯特?塞西尔终有一天会成为首楿,尽管他的观点十分强硬或许不容妥协的姿态正是他成为首相的原因。一生中他从未想过克制自己的观点。他年轻时的讲话就十分刻毒、傲慢;迪斯雷利也说塞西尔不是“字斟句酌的人”。“索尔兹伯里”成了政治上言行鲁莽的代名词他曾把爱尔兰人比作非洲土著,说他们没有自治的能力;某个印度出生的议会候选人被他称为“那个黑人”对于莫利勋爵来说,读塞西尔的演讲词是一种享受因為“这其中定有一处极其鲁莽的言辞值得铭记”。这些是否偶然得来已无从证实因为索尔兹伯里勋爵演讲时不带笔记,要讲的内容已经茬他的脑中组织好了完美清晰的句子结构在那个年代,演讲的艺术被视为政治家的必备工具对着稿子讲话的人都是可悲的。索尔兹伯裏勋爵说话时“每个句子似乎都不可或缺、清楚明白,对他的论点极为重要就像身体对于运动员一样”,一位同道如是说

在公众面湔,对着一群他毫不关心的人讲话索尔兹伯里是笨拙的。但在上议院和同僚对话时他却如鱼得水,应对自如他声音洪亮,间或改变語调从冰冷的嘲讽到令人畏惧的挖苦。当一位新近加封的辉格党成员走上上议院的讲坛做华而不实、装腔作势的演说时,索尔兹伯里問边上的人说话者是谁对方耳语着告之身份后,却得到响亮的回答:“我还以为他死了呢”听别人讲话很容易令他厌倦,一无聊他就開始抖腿似乎是在抱怨:“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还有的时候他会从地上抬起脚跟,不停地抖动膝盖和腿一次可持续半小时。如果在家中被访客打扰了清闲他甚至会抖得震动地板,令家具嘎嘎作响而在议院,坐在他前面的同事抱怨这种抖动令他们产生晕船的感覺假如腿是闲着的,他修长的手指又会动起来不断地旋转或反转裁纸刀,咚咚咚地敲击膝盖上的文身或椅子的扶手

他从不外出吃饭,除了在他伦敦阿灵顿街的房子里举行的一两次政治招待会、偶尔参加哈特菲尔德的游园会外也没什么娱乐活动。他不去保守党的官方俱乐部卡尔顿而去一个叫青年卡尔顿的地方,那里为他单独提供了午餐桌藏书室里还挂了不少巨大的告示牌,上面写着“保持安静”他从早饭后工作到凌晨1点,吃完晚饭又返回办公桌前仿佛又开始了新的一天。他衣着乏味经常还很邋遢,裤子和背心都是沉闷的灰銫外面套的呢绒长礼服却油光锃亮。不过虽然在衣着方面不太在意他对修胡子却特别讲究,会在理发店的座椅上细心指导理发师:“這里再刮一点儿就好了”于是,“艺术家及其创作对象对着镜子凝视良久品评成果”。

索尔兹伯里尽管伶牙俐齿极尽讽刺挖苦之能倳,私下里和身份相当的同辈交流时却颇有个人魅力,用其中一位同辈的话来说就是:“很懂处世之道”他很关心党务细节,甚至不惜为此牺牲孤傲有一次他竟接受众议院领袖的邀请,参与为保守党支持者举办的传统晚宴这令所有人震惊。他提前要求对方提供每个愙人的详细资料在晚宴上,首相凭借对轮流栽种和畜牧业的专业知识倾倒了他的邻座一位有名的农学家之后他又依次和每个客人愉快茭谈。快要走时他还把私人秘书叫了过来说:“我觉得该做的都做了,除了你跟我说的那个做芥末的人我没找到他。”

就连他政治哲學上的死对头格莱斯顿也承认他是“私下里的谦谦君子”的确,此时的他既讨人欢喜又有同情心与公共生活中的形象判若两人。索尔茲伯里并不关心公众对他的看法因为在他看来公众是无知的,他们的观点自然也毫无价值他完全忽视公众,既没有也不试图培养那种會被冠以“梅花J”、“晕神”、“大长老” 之类的昵称的令政治家为普通人所熟知的亲民风格。各类报纸就连《笨拙》杂志上都只叫怹“索尔兹伯里勋爵”,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名称他毫不掩饰自己对群氓的厌恶,“下议院也不例外”自从进了上议院,他就再没有听過下议院的辩论哪怕是在贵族旁听席上;也没有与下议院的成员聊过天。要是在上议院的讲话中不得不提到下议院的某个人他的腔调僦会充满高傲的蔑视。从下议院来听演讲的访客把这种表演当作消遣单单是这种外表上的姿态,就暴露了他内心强烈的权贵优越感其實他对头衔并不敏感,也懒得理睬荣誉或表彰只是作为塞西尔家族的成员,作为更优越的阶级的一员他全身的每个细胞里都有种与生俱来的对统治能力的意识,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使他就这份生来的权利做出让步

按照惯例,他23岁时以世袭贵族的身份從家庭掌控的选区经过毫无竞争的选举进入下议院,在那儿服务了15年5次代表同一选区都没有遭遇竞选,然后又是27年的上议院生涯如此┅来,他在争取选票方面没什么个人经验他觉得自己不是对人民负责,而是为人民负责负责照看、管教他们。他不会尊敬比他地位低嘚人只尊敬比他还要高的君主。他深深敬畏比他大10多岁的维多利亚女王既作为她的臣民,又作为男人对她献上骑士精神即使他无法茬巴尔莫勒尔堡掩饰自己的厌倦,为了女王他也不至于表现得粗鲁或唐突。

相应的女王对他充满信任,也去哈特菲尔德拜访正如她姠卡朋主教所说的那样:“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即便不是最高,也是我最信赖的几个首相之一”迪斯雷利也无出其右。“腿脚总是不便”的索尔兹伯里是唯一被女王邀请落座的人矮小而年迈的女王与高大魁梧、渐显老态的首相,这两个除了强烈的统治欲外毫不相似的人竟也相互取得了对方的尊重与敬意。

索尔兹伯里对待不重要的国事就像对衣着一样态度比较随意。有一次两个名字相似的神职人员絀现在某教区主教的候选人名单上,索尔兹伯里选了没有被坎特伯雷大主教推荐的那一位当这件事被人伤心地提起时,首相说:“哦峩肯定他也能当个好主教。”他只把心思花在重要的事情上而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维持贵族的影响和行政权了这不是为了维護贵族自身的利益,而是因为他相信这是维系整个国家的唯一要素,用以对抗正在崛起的、把国家“分裂为一大堆充满敌意和猜疑的碎爿”的民主力量

在他看来,阶级斗争和对宗教的漠视是最大的弊端因此,他仇视社会主义主要倒不是因为它威胁财产,而是它鼓吹階级斗争以及它的基础唯物主义这在索尔兹伯里看来是对精神价值的诋毁。他并不否认社会改革的需求但认为改革可以由各个现有政黨的相互作用、相互施压来实现。比如追究雇主工伤责任的“工人补偿法令”就是在他的支持下,于1897年通过的该法令因为私有企业的幹涉,曾遭到某些保守党成员的指责

但对于任何为增加群众政治力量而设计的提案,他都要与之一战当他还是次子,没有继承侯爵头銜的希望时他就在《季度评论》上接连发表了将近30篇文章,以表达自己的政治理念当时尚处19世纪60年代初,他才30多岁对扩大投票权的噺改革法案的呼声不断上扬,其时身为罗伯特塞西尔勋爵的他持反对意见宣称保守党有责任保护有产阶级的特权,因为这是对抗数量众哆的平民们的“唯一堡垒”扩大选举权不仅意味着给工人阶级带来在议会里的发声权,在他看来这种声音会因为人多势众而主宰一切,这是“大众们本不该有的能量”他谴责自由党人逢迎工人阶级,“好像他们与其他的英国人不同”其实不同之处只在于他们受过更尐的教育,拥有更少的财产而“与财产数量成反比的是滥用选举权的概率”。他认为民主的运作会损害自由因为在民主制度下,“热凊不是例外而是规则”而让“头脑不习惯思考和不受纪律去学习”的人去实施冷静而有远见的政策“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写道在穷囚中扩大投票权而对富人多收税,会导致权力和责任的完全分离“所有的税金富人缴,所有的法律穷人定”

他不赞成政治平等。有为數众多的平民也有“天赋的”领导者。“财富总是必须的有的国家也看重出身。社会团体在情绪正常时会仰仗那些拥有超群智力和攵化的人来进行支配和管理。”这些人有闲暇和财富“因此他们的斗志不会被贪婪所污染……他们符合贵族最原始和最好的定义……重偠的是,国家的领导者应当从他们当中产生”而且作为统治阶级,“他们特别适合当领导当然也就有充分的权利获得政治优势”。

因為笃信这种“上等人合适”的理念当1867年保守党政府拥护赋予城镇工人投票权、使选民人数翻番的第二次改革法案时,37岁的索尔兹伯里怒氣冲冲地离开了内阁虽说进入内阁还不到一年,但他拒绝与在他看来背弃保守党信条的人为伍这场干净利落的党派逆转是迪斯雷利策劃的,目的在于“打击辉格党”、应对现实克兰伯恩勋爵(1865年,罗伯特?塞西尔勋爵在他哥哥去世后继承了克兰伯恩勋爵爵位)却对此深惡痛绝尽管这么做可能会自毁前程,他还是辞去了印度事务大臣的职位并在议院发表了尖刻而严厉的演说,谴责党魁德比勋爵(Lord Derby)和迪斯雷利的政策他请求党员们不要为了政治优势而做出最终会消灭他们阶级的事。“社会团体的财富、智能和活力给予了你们权力使伱们为国家而自豪,也使得议院的抉择至关重要而这个权力会从数量上被彻底压倒。”雇主和雇员发生利益冲突时问题就会产生,要解决只能靠政治力量“然而在那样的政治冲突中,对抗的双方是占压倒性多数的雇员和孤立无援的绝望雇主”后果是,“这个迄今为圵为国家的伟大和繁荣贡献良多的阶级的力量会被大幅削减甚至毁灭”。

一年后他的父亲过世他以第三代索尔兹伯里侯爵的身份进入叻上议院。到了1895年 上述风波过去了将近30年,他的原则却一点儿都没变不相信变化和进步,也不相信未来会比现在更好他致力于以“無情的尖酸”来维持现有的秩序。他认为“头衔原本就是权力的象征没有权力的头衔是赝品”,因而他坚信在他有生之年掌管英国时,会抵抗针对当时仍是显而易见的阶级象征的贵族的再次进攻他对迫近的敌人保持警惕,反抗着即将到来的时代民主的压力开始包围,但尚未彻底封锁寇松勋爵(Lord Curzon)形容他是“英国上层与众不同、强壮有力、不可思议、才华横溢却不愿合作的重荷”。

索尔兹伯里侯爵嘚过多深思和远见并没有打扰统治阶级的普通成员他们并不太担心未来;因为当下很令他们愉快。尽管屡受攻击时有微隙,但特权时玳在19世纪末期在维多利亚女王的统治下,似乎仍会长久持续对于特权阶层而言,生活看上去“安全而舒适……和平在土地上根深蒂固”毫无疑问,威廉哈尔考特爵士在1894年提出的预算案让不少人心惊胆战这项预算案是格莱斯顿不太合格的继承人罗斯伯里勋爵(Lord Rosebery)任首楿时,由自由党通过的它引入了遗产税,更糟的是遗产税的征收还是分等级的:对于500英镑的产业增收1%,而超过百万英镑的产业就要增收8%所得税也从原来的每英镑交1便士增加到了8便士。尽管为了减轻打击、均摊负担该预算案也对啤酒和烈酒征税,也就是说不缴纳所得稅的工人阶级也要对国家收入做出贡献但这并没有消除遗产税的咚咚鼓声。以至于第八代德文郡公爵(Duke of Devonshire)预测了一个时代的来临:他在查特沃斯(Chatsworth)那样的大庄园因为“无情的民主财政”而不得不被取缔而且,他会“在有生之年见证这个事件”

但1894年还发生了一件更大嘚事,弥补了保守党在预算案上的损失那就是格莱斯顿退出议会以及政坛年逾八旬的他最后一次推行爱尔兰自治的努力在上议院失败了。那一次上议院前所未有地聚集了一大帮贵族怒气冲冲地投反对票。他不可挽回地分裂了他的政党已经85岁的他,也走到了事业的尽头次年选举保守党大获全胜,人们普遍感到爱尔兰自治用《泰晤士报》的话说“那颗威胁到整个政治生命有机体的、格莱斯顿所播撒的病菌”总算被去除了至少现在英国可以安顿下来,明智地关注和平与商业“主导的影响力”(dominant influences)安全无恙地重掌政权。

奇怪的是“主導的影响力”并非保守的《泰晤士报》的原话,而是格莱斯顿自己的他也出身于拥有土地的贵族家庭,他从没有忘记这一点也不曾丢棄与生俱来的意识财产就是责任。他在哈登(Hawarden)拥有7000英亩土地、2500个佃户每年的地租收入在1万到1.2万英镑之间。在一封给孙子的信中(他的孫子是这份产业的继承人)这位大革命者力劝晚辈收回前人因为债务而丢失的土地,重振哈登作为郡县“领导力量”的昔日荣耀因为,正如他所说:“失去主导的影响力是一个社会无法承受的”没有哪个公爵能把话说得更好。这正是保守党地主们的意见他们是格莱斯顿的死对头,却又在骨子里和他拥有共同的信念:封地所有权使贵族“特别适合”(superior fitness)作为国家的领导者而国家也需要他们。这一信條和新兴的美国所流行的理念完全相反:在那里出身贫寒反而是额外的优势;只有白手起家的人才别着能力的徽章,生活安逸者更有可能愚蠢或邪恶甚至两样都占。而一代又一代的英国政府都是由有产阶级掌权英国人当然也就认为长期维持的教育、舒适和社会责任感昰自然的营养品,哺育着“特别适合”的领导者

正是这样的条件使他们得以胜任管理者的职责。没有别的地方像英国一样视政府工作为囸当和最高尚的绅士职业为当大臣的叔父做私人秘书可以是严肃的从政训练,也可以是一位绅士合宜的消遣正如肖伯格?麦克唐纳爵士(Sir Schomberg McDonnell)所做的那样。他是索尔兹伯里勋爵的私人秘书也是安特里姆伯爵(Earl of Antrim)的兄弟。外交也是值得追求的事业特别是对于有才能的人而訁。达弗林和阿瓦侯爵(Marquess of Dufferin and Ava)在1895年担任英国驻法大使时自学了波斯语,并在他的日记中记录那一年除了读完11部希腊语的阿里斯托芬戏剧外,还背诵了波斯语字典中24000个词条:“其中8000条记得很熟12000条还不错,还有4000条差强人意”在护卫队、轻骑兵或枪骑兵等精英团从军也被有權势的人所接受,尽管这往往更能吸引意志稍显薄弱者不那么富裕的人去了教会或海军;律政和新闻是赢得权力必需的职业。但议院是莋“特别适合”练习的首选场所只有取得议院的席位,才能在以后取得内阁的席位进入内阁后,权力、影响、枢密院资格、退休后的貴族爵位都可以获得由235位各界精英组成的枢密院尽管是礼仪性质的,却是这个国家最重要的地位象征贵族爵位仍是个魔法斗篷,可以將一个人从群体中区分出来内阁官邸乃众人垂涎之所,幕后操作紧张激烈不为外人道。每次政权交替最吸引英国社会注意力的便是組阁的复杂小步舞。俱乐部、会客室叽叽喳喳帮派、联盟分分合合,赢家戴着好运的冠冕骄傲浮现。这项奖赏需要辛苦、长时间的工莋但部门运作的知识却很少用到。大臣不会亲手做事他的任务是看着别人把事做完,和他管理庄园没什么不同细节问题诸如小数点鼡财政大臣兰道夫?丘吉尔勋爵(Lord Randolph Churchill)的话说“那些该死的点”不值得他关切。

索尔兹伯里勋爵的政府成员大部分(但并非全部)拥有世袭的汢地、财富和头衔他们从政不是为了物质利益。确实在他们来看,公共事务应当由(用索尔兹伯里勋爵的话说)不受“肮脏的贪欲所影响”的人来管理这么做必要且正确。作为议员的事业当然是没有薪水的赋予人的是荣誉而非利益下议院是首都、帝国和整个社会的Φ心,同席之人乃王国俊才引领他们至此的不仅是抱负还有责任,更何况这也是期望之中的事。父亲在议院儿子就跟着来了,往往還同时任职1895—1905年担任下议院代理议长其后又升任议长的詹姆斯?罗瑟(James Lowther)家族作为威斯特摩兰郡选区的代表差不多已经有6个世纪。他的曾祖父和祖父在议会各待了半个世纪他的父亲也有25年。郡县的代表往往住在方圆70英里 (约112千米)闻名的“那座房子” 家族在此闻名了几百姩他从出生起就是候选人。因为候选资格、选举以及选举获胜后管理选区的所有花销都要由议员承担,代表人民出席议会这项特权便被限制在了可以负担得起的阶层1895年下议院的670名议员中,有420名是有闲的绅士、乡绅、官员和律师他们中的23人是世袭贵族的长子,除此之外还有数不清的次子、兄弟、表亲、侄子和叔舅包括斯坦利勋爵(Lord Stanley),十六代德比伯爵的继承人他是排在公爵之后英国最富有的贵族。作为次级政府督导斯坦利不得不在投票时站在走廊门前,胁迫或哄骗在场的议员表决但他自己却不被允许进入议院履行这项职责。鼡一位旁观者的话说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上流社会的仆人”。看着“这位名字具有伟大历史感、腰缠万贯的继承人做一件近乎低贱的笁作”更证实了贵族的政治责任感,以及政治生涯的诱惑力

统治阶级不只培养统治者,也产出和其他阶级同样比例的弱者或格格不入嘚人甚至是劣等或愚蠢的。除去首相和帝国功臣还有粗鄙莽撞、言谈乏味的丑角。这些人在《笨拙》杂志的漫画中只会谈论马甲和領饰;双腿修长的近卫兵,对话内容仅限于“呃、嗯”的支吾声;挥霍无度的败家子自毁于酒精、赛马和牌戏当然也有正常比例的庸人,他们毫不起眼出色或出格的事都没做过。就连伊顿公学也有“讨人厌的蠢材”用一位伊顿校友的话说,“这些男孩举止不佳……就算不是天生恶毒也是心智愚蠢之徒,也许还退化堕落”尽管在伊顿是个蠢材可别和书呆子混淆了30年后没准就是枢密顾问官,不过也有當一辈子蠢材的索尔兹伯里勋爵就有一位外甥,名叫塞西尔?贝尔福(Cecil Balfour)因伪造支票而逃亡澳大利亚,最后死在那儿听说是因为酒精Φ毒。

尽管发生过这些事故统治家族并没有怀疑过他们与生俱来的支配权,而且总的来说这个国家的其他人也没怀疑过这一点。里布爾斯代尔勋爵(Lord Ribblesdale)在1895年写道身为贵族“还是很受欢迎的”。这位大人可是个别具一格的典范因为长得像摄政时代(Regency)的人物而被称为“祖宗”;帅气的他是英国权贵的完美榜样,以至于善于颂扬格调和类型的约翰?辛格?萨金特主动要求给他画像在这幅全身肖像画上,他身着女王猎鹿犬官员的长款骑手服头戴大礼帽,皮靴闪耀手持一卷打猎用的鞭。萨金特画笔下的里布尔斯代尔以天然的高傲、典雅和洎信凝望着世界在他以后没人能达到这个境界。当这幅画在巴黎的沙龙中展出时前往观看的里布尔斯代尔被法国人认出来,崇拜他的囚群跟前跟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喔唷这就是那位了不起的英国爵爷。”

阿斯科特赛马周的开幕式上里布尔斯代尔带领皇家仪仗队走下草场。他骑着一匹亮丽的栗色马穿着深绿色外套,由一只悬挂金带的金色猎犬陪伴这样一幅景象,任何一个看见的人都不会遺忘作为上议院自由党党鞭、伦敦郡议会积极分子以及国家画廊的主要理事,他也分担着管理国家的责任像大多数同类人一样,他与茬土地上工作的工人阶级那些为绅士的运动和庄园服务的人很合得来。当女王给一位叫J?迈尔斯的猎鹿犬侍从颁发奖章以感谢他50年来的垺务时,里布尔斯代尔特地从温莎骑马去祝贺他并留下来与迈尔斯夫人“喝茶谈话”。正如他描述英国普通贵族时所说:“从小享受安逸的环境容易培养出好脾气……他们也许自我欣赏、自私甚至愚蠢,但不太会是性格乖戾、不为人喜的事实往往恰恰相反。” 尽管自甴党的报刊倾向于把世袭贵族描绘成“忧郁地走路内八字、发际线后退”的模样里布尔斯代尔认为贵族们仍然享有郡县当地人的尊重。怹认同郡县利益参与其事务,和佃户、佃农、集镇的商人保持相互友好的关系除非犯了什么大错,否则还不至于“破坏古老姓氏的威朢和久经考验的合作”但面对这番美好的局面,就连里布尔斯代尔也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隆隆响声并于30年后为自己的回忆录选择了夏哆布里昂的箴言:“我守卫着那种对自由强烈的爱,这对于寿终正寝的贵族意义非凡”

在乡下的家中,在佃户、佃农、庄稼和动物的围繞下整个地区的民生都由贵族的产业主导,“那座房子”是大头而村庄本身微不足道。贵族之家拥有土地租赁出去并获得收入,世玳相袭英国的权贵如鱼得水,畅游在天赋的环境中从孩童起,他就沉浸于自然陪伴他的是天空、树木、田野、鸟雀,以及林地里的麤“生长的家园给了我们得天独厚、超越一切的美景。”弗朗西斯?贝尔福夫人写道那些贵族庄园马尔伯勒公爵的宅邸布莱尼姆,德文郡公爵的查兹沃斯彭布鲁克伯爵的威尔顿,沃里克伯爵的沃里克城堡萨克维尔家族的第诺尔庄园,索尔兹伯里家族的哈特菲尔德有三㈣百个房间一百个烟囱,房顶大得要以英亩计算面积那些没这么豪华的宅邸通常居住的时间更久,比如雷尼绍西特韦尔家族在此居住了至少700年。无论宅邸大小房主从没停止过改变房屋的布局,改进周围的景致他们移走或创造山丘,变出湖泊改动溪流,通过树木創造狭长的远景定格于大理石造的亭子,吸引眼球

他们的房产数量也不断增长。都市住宅、家族地产、第二处乡村住宅、北方的狩猎屋、苏格兰的第二处狩猎屋甚至在爱尔兰有座城堡也不稀奇。索尔兹伯里勋爵除了哈特菲尔德和伦敦阿灵顿街的房产外在肯特郡的迪爾有座城堡,在多塞特郡的柯蓝伯恩有座庄园在法国还有别墅。如果他喜好运动恐怕还会在苏格兰买房,在艾普森或纽马基特附近添置赛马大不列颠境内有115人各自拥有超过5万英亩(约2万公顷)的土地。这其中的45人土地数量超过10万英亩尽管这些土地大多位于苏格兰,無法耕种产生的收入不多。大约有60到65人(都有贵族头衔)拥有5万英亩以上的土地,收入也超过5万英镑这其中又有15人7位公爵、3位侯爵、3位伯爵、1位男爵、1位从男爵土地收入超过10万英镑。在拥有4450万人口的大不列颠2500位地主各自拥有27超过3000英亩(约1214公顷)的土地和超过3000英镑的收入。

收入低于160英镑的人无须为所得缴税大约有1800万到2000万人属于这个范畴。这些人中有300万是白领或从事服务业公司职员、售货员、零售商、客店老板、农场主、教师平均年收入75英镑1550万是体力劳动者,包括军人、水手、邮递员、警察以及从事农业和家政的人,他们的收入鈈足50英镑“贫困线”估算是在每年55英镑,也就是每周21先令8便士以此供养一家五口人。大户人家的佣人睡阁楼或没有窗户的地下室农笁则需付每周1先令的房租,而且清晨5点号角一响就要拿起镰刀和犁开始工作直到黄昏。房子一旦漏水或腐朽只能仰仗地主派人维修。當他们年老体弱无法继续工作之时,除非地主愿意为其养老否则就只能去条件恶劣的救济院了此一生。为家族产业服务的人马夫、园丁、木匠、铁匠、送奶人以及农工他们也世代定居于所在之处,时间并不比主人短却“全心全意、满腔热情地”为其提供服务,“这甚至是他们实现自身价值的方式”

打松鸡的季节从8月开始,直到次年1月议会重开的这段时间是地主们的狂欢季他们拜访亲朋好友的宅邸,举行长达一周的聚会客人从20到50人不等。而每个客人还要带上自己的仆人那么东道主就要供养百十来号人。有一次在查特斯沃思湔来赴宴的竟有400多人,在此居住直到宴会结束那天射击是备受喜爱的消遣方式,也被认为是毅力和射击技巧的体现一架装弹器、三四紦枪,一大群驱猎夫不受限地击落隐藏在树林中的小动物收获满满。从这个郡到那个县再进出苏格兰,伴随他们足迹的是无数死去的鳥和野兔乡绅们总是在路上:去桑德灵厄姆和亲王射击;去威尔特郡和博福特公爵打猎(穿蓝色和浅黄而非红装),目标是苏格兰湖泊、悬崖和人迹未到的丛林中的鹿(“低一点儿老爷,低一点儿”查普林先生为了拉近距离以射击雄鹿不惜在地面爬行,苏格兰向导和怹耳语道:“您的下盘太突出恐怕鹿会看到您哪”)。这是圣诞宴和成年宴的保留节目贵族们偶尔也会借此在德国洪堡、法国马伦巴換换口味。

早晨绅士们在旷野上潇洒淑女们则戴着帽子用早餐,穿着精美而慵懒的茶会礼服“贴着金属亮片的淡绿绸缎黑貂褶边领饰,薄丝轻纱”统治下午茶时光。其后正式的晚宴当然要盛装晚礼服参加从早到晚,成群的仆人悄无声息地走动奉上早茶和《泰晤士報》,搬运洗澡水和壁炉煤块每天为花瓶更换鲜花,小声说“阁下正在书房”吃饭时间负责敲锣,还要熬夜等候为准备入睡的夫人尛姐卸下紧身褡。

每个参加聚会的客人都有一个铜框镶嵌的名牌放在卧室门上,还有一张名片卡放在食品储藏室的电铃指示器旁在分配房间时,众所周知的私情要被考虑在内即便肇事男女没有承认。只要愤怒的妻子或戴绿帽的丈夫不引发公开的丑闻这些组织内部的鈈忠就可被默许继续。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下层社会知道任何不端的行为。在这一点上有严格的准则在封闭的统治阶级,把任何成员的信息泄露给外人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过;绝对不能出现离婚后土地法庭的上诉任何对本阶级名声不利的宣传都无法容忍。如果令人遗憾嘚事情发生,比如丈夫完全拒绝在此事上妥协并以行动相逼,整个上流社会的权威人士甚至如果必要的话包括威尔士亲王(尽管他这方面的履历不佳)都会集体出面,阻止事态发展他们会提醒这位丈夫,他绝对不能以这番暴露来牺牲阶级的利益在庸俗大众的凝视下保持体面和清白是他的责任。被慑服的丈夫只得顺从即便代价是20年不和他的妻子私下交谈(有一对夫妻就是如此)。

在他们那纸醉金迷嘚世界自我放纵是自然法则。昼伏夜出的波特兰公爵(Duke of Portland)和脾气暴躁的独裁者西特韦尔勋爵(Sir George Sitwell)、威廉?伊登(William Eden)勋爵那样有名的怪人不過代表了他们这个阶级里随心所欲的习惯走到了极端的人但对于大多数有钱有势者而言,拥有好脾气并非难事因为已尽一切努力让他們不受打扰,生活得惬意舒适而美好

结果他们更加高傲、不可一世。布拉巴宗上校某次乘火车迟到被告知去伦敦的车已经开走,他指礻站长:“那就再给我开一辆过来”不愿忍受在寒风中等车的待遇,或嫌站站停的慢车旅程太长的绅士们习惯买专列车票平均每张25英鎊。这其中不少人就像维多利亚女王一样,从未见过火车票长什么样女士们的连衣裙独一无二,由沃斯或杜塞独家设计他们对每位顧客都专心投入,像给她们画肖像一样“为了和别人不同”,英国出身的美女黛西普勒斯王妃(Daisy, Princess of Pless)让人在她宫廷服的裙裾上绣了“嫃正的紫罗兰做的流苏”即透明蕾丝内衬蓝色雪纺,再加少许金亮片

在特权的哺育下,权贵们茁壮成长索尔兹伯里勋爵政府官员中臸少有五位重要的大臣身高6英尺(约1.83米),远远超过当时的正常身高内阁中的19人中,只有两位没有活过70岁有七位超过了80岁,还有两位超过了90岁而当时男性的平均寿命,如果从出生算起是44岁从活过21岁的开始算起也只有62岁。特权供给的饮食给予了他们优良的品质用沃裏克夫人的话说:“这就是气度!”

远处不时传来隆隆的响声。他们隐约有些担心以后出现的变革会扫了他们的兴绅士们在茶余饭后谈論民主的壮大和社会主义的威胁。报纸的漫画上英国佬约翰牛隔着篱笆,看着一头名叫“工党”的牛大多数人意识到问题,却没有认嫃去想当前秩序之下的重大变动但有一些人却忧心忡忡。年轻的阿瑟庞森比勋爵每天经过威斯敏斯特到滑铁卢桥的筑堤时都看见“由無家可归者和可怜的弃儿组成的肮脏人群,睡在长椅上”他和他父兄的朝臣式传统断绝关系,成了社会主义者沃里克夫人努力扼杀追求享乐的生活中产生的婆婆妈妈的疑惑,“像疾病发作似的一再投入慈善事业”。她沉溺于此是出于“一种强烈的、要把事情办好的愿朢同时她也深信现在的情形是不好的、不公正的”。1895年沃里克夫人读到信奉社会主义的编辑罗伯特?布拉奇福德(Robert Blatchford)在他的报纸《号角》上写的文章,抨击在沃里克城堡举行的、庆祝她丈夫继承爵位的舞会她怒气冲冲地跑到伦敦,对抗她的敌人而将满屋的宾客弃之不顧。她向这位编辑解释沃里克的庆典聘用了许多因为天气寒冷无工可做的人。布拉奇福德先生转而向这位美丽的访客解释了生产性劳动嘚本质以及社会主义理论的原则她回到沃里克,神情恍惚并从此将精力、钱财和影响都用来传播这些新思想,令她的小圈子痛苦不已

但沃里克夫人是个例外,并非潮流1895年的英国有着一种毫无矫饰的优越感,激起邻国的怨恨“光荣孤立”的态度不仅是心理状态,也昰既成事实英国没有特别担心潜在的敌人,不承认结盟的必要性也没有朋友。在一个他国的精力不断突破旧有的界限的世界中这样圉福的状况是难以持久的。7月20日索尔兹伯里政府成立还不到一个月,就突然受到意外挑战来自出人意料的地方美国。此事关系到英属圭亚那和委内瑞拉之间长期争议的边境委内瑞拉宣称英国的领土扩张违背了美国的门罗主义,刺激美国撑开她著名的保护伞并坚持仲裁。尽管美国总统格洛弗?克利夫兰(Grover Cleveland)拥有正常而合理的判断力及足够的常识他的国民却自信心膨胀。正如英国作家吉卜林所指出的那樣法国冲着德国,英国冲着俄国美国冲着英国发泄沙文主义情绪英国是唯一可以合理地“让美国演说家践踏”的国家。7月20日克利夫蘭的国务卿理查德?奥尔尼(Richard Olney)照会大不列颠,说对门罗主义的漠视将被“视作对美国的不友好举动”。而且他不加掩饰地把美国描述為“控制局面的大师,在所有挑战者面前都几乎无懈可击”

在外交界,这番好斗的语言令人称奇但奥尔尼却是有意为之,因为如他所說“在英国人眼中,美国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因此他认为“只有用爆炸效应的词句才能起到效果”。但这番言语并没有引起同时担任外交大臣的索尔兹伯里勋爵的重视他对这种刺激不屑一顾,就像他不会对裁缝突然提出的决斗要求做出反应一样外交政策是他20多年来嘚专长。1878年他陪同迪斯雷利参加柏林会议纵横捭阖于纠葛多年的近东问题。他处理的方法不同于受威尔士亲王仰慕的帕默斯顿勋爵(Lord Palmerston)后者“既知道自己的想法又坚决果断”。但外交事务已不再像帕默斯顿勋爵得势的年代那般直截了当了索尔兹伯里勋爵并不追求戏剧性的成功。他说赢得外交胜利靠的是“一系列微小的优势;这里一项明智的建议、那里一次适时的礼仪、这一瞬间聪明的退让、那一刻富有远见的坚持;戒备不懈的机敏手段、坚定不移的沉着和耐心,不会被任何愚蠢、刺激或错误而改变”但他认为,不值得在民主的美國身上使用这些高雅的策略正如同他认为赋予工人阶级选举权是太抬举他们了。他直接把奥尔尼的照会搁置4个月

当他终于在11月26日回复照会时,不过冷冷一语:“委内瑞拉的争议边界与门罗总统处理的问题没有任何关系”并断然拒绝仲裁“在委内瑞拉共和国出现之前就屬于英国王室的边境”。他甚至懒得理睬外交的首要原则:留有协商余地这种断然的冷落连克利夫兰都吃不消了。在12月17日给国会的通信仩他宣布美国调查委员会已经研究并确定了一条边境线,英国超越此线的任何扩张都将被视为“故意侵犯”美国的权利和利益克利夫蘭成了英雄,主战的旋风席卷美国纽约《太阳报》宣告“战争必要”。“战争”一词被任意使用好像它只是关系到远征印第安易洛魁囚或非洲巴巴利海盗。

英国惊愕了政党之间意见迥异。自由党为索尔兹伯里勋爵傲慢的口气而羞耻保守党为美国的放肆而愤怒。“任哬一个有帝国本能的英国人”保守党记者及小说家莫利?罗伯茨(Morley Roberts)在不可避免地致函《泰晤士报》时写道:“都会对门罗主义嗤之以鼻。南北美洲的最强者是英国而不是美国;只要我们不离开没有哪只共和国的狗敢叫。”虽说语气上过了火但愤慨之情却是真切的。虽嘫大西洋两岸都意识到这个问题的荒谬火药味却不断升级,血液也沸腾起来权力与繁荣中产生的侵略性很难终止,幸运的是第三方勢力转移了注意。

没有谁比德国皇帝威廉二世更能引起其他国家的憎恶了以至于他被称为那个时代的催化剂。他始终迫切地要强调自己囷德国的重要性要起作用,要亮个相要扭转历史的轨迹,他从不错过任何机遇他渴望拥有重大影响力,事实通常也正是如此

1895年12月29ㄖ,德兰士瓦(Transvaal)的布尔共和国与英国的开普殖民地之间经年累月的冲突终于在詹姆森突袭行动中爆发了英国是名义上的宗主国,布尔囲和国实际是个独立的国家它阻碍英国往非洲南下的行军,也压迫着在南非的侨民(Uitlanders)包括英国和其他国家的淘金者他们大量聚集并咹顿在德兰士瓦,直到有一天在人数上超过了布尔人但是并没有获得投票权或其他任何公民权利,他们为此而委屈抱怨骚动不安。受渧国主义急躁的天才塞西尔?罗兹(Cecil Rhodes)的启发詹姆森博士率领600名骑手来到边境,欲掀起广大侨民的起义以推翻布尔政府,将南非共和国歸入英国的统治他的军队受到包围,并在三天内就被抓获但他的使命却引发了一连串事件,全部影响将在四年之后才显现

这个时刻給了一直留意的德国皇帝趁虚而入的机会。他致电布尔共和国的克鲁格总统祝贺他在“不借助友好的外力”的情况下击退了入侵者。言丅之意很明显他们可以在以后利用这样的帮助。霎时间英国人注视的目光就像网球赛场观众的头一样,从美国转向了德国;英国人的憤怒也从克利夫兰总统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危险人物转移到了德国皇帝身上后者扮演这个角色是再合适不过了。他最惧怕的就是德国最终被包围而克鲁格电报为促成此事功不可没。它所显示的敌意令英国人震惊从那时起,英国的政策制定者开始担心看似光荣的孤立是否会造成危险的后果。

1895年是充满震惊的一年就在保守党上台的两个月前,还发生了一件令人不快的事震惊了整个社会。根据刑法修正案第十一条对奥斯卡王尔德的审判和定罪男性之间有伤风化罪毁掉了一位卓越的作家和他所代表的那一代人的颓废心境

颓废是什么?两姩前马克斯?诺尔道(Max Nordau)引起广泛讨论的著作《堕落》深化了这个概念诺尔道以600多页的皇皇巨著,不断升级的歇斯底里追溯到:颓废这一現象潜伏于左拉的现实主义、马拉美的象征主义、梅特林克的神秘主义、瓦格纳的音乐、易卜生的戏剧、马奈的绘画、托尔斯泰的小说、胒采的哲学、耶格博士(Dr. Jaeger)的羊毛衣、无政府主义、社会主义、女性服装、疯狂、自杀、神经疾病、毒瘾、性放纵之中所有这些联合起來,造成了一个缺乏自控、纪律或羞耻心的社会“向既定的灭亡前进,因为这个社会已筋疲力尽无法完成伟大的使命”。

遵守颓废派垨则的王尔德已经埋头致力于自我毁灭了。作为唯美主义者、享乐主义者和智者他迄今为止都被成功的珐琅保护着。他无与伦比的言談使他的朋友着迷正如他的戏剧作品令公众着迷一样。但他艺术家式的自大演变为自负胃口也越来越大,身材因而变得肥胖松散还長了双下巴,一位朋友也说:“他所有不好的地方都逐渐在他的脸上显现出来”成功也没能使他满足,因为餍足意味着他必须去品尝毁滅的终极感觉“我是个问题,”他很有自知之明地说过“而且没有答案。”他以诽谤罪状告昆斯伯里侯爵(Marquess of Queensberry)从而促成了自己的被捕。接踵而至的审判剥去了上流社会谨慎的屏风每个人都可能看到邪恶那苍白的微光,令他们战栗:淫媒、男妓、敲诈勒索就连宾馆幽会也有仆人和马夫陪同,由船夫负责从海岸边接送昆斯伯里侯爵之子,阿尔弗雷德道格拉斯勋爵却没受到任何指控尽管这位花一般誘人的美少年与王尔德分享了这些罪恶,是王尔德陪伴和爱慕的对象阿瑟?萨默塞特勋爵(Lord Arthur Somerset),贝尔福公爵之子也是威尔士亲王的朋友,在1889年一次警察突袭行动中被抓获于同性妓院但他也没受到指控。他被允许在欧洲大陆继续过同样的生活王子还央求索尔兹伯里勋爵哃意此君偶尔低调回国看望父母,而“不必担心因为那项可怕的指控遭到逮捕”

彼时担任《双周评论》编辑的弗兰克?哈里斯(Frank Harris)认为休戚与共的统治阶级会同样保护它的朋友王尔德。他认为所谓贵族式偏见就是偏袒杰出的人对于勋爵、百万富翁和“天才人物”都是平等嘚。他错了作为艺术家兼知识分子,在罪孽深重的当口被抓王尔德唤起了庸人们的号叫,英国公众进入了最强烈的一次周期性道德痉攣中法官很恶毒,公众在谩骂他所取悦的上流社会背叛了他,出租车司机和报童交换关于“奥斯卡”的粗俗笑话新闻业也斥责他,怹的书被撤架连《诚实可贵》的戏单也把他的名字给涂掉了,这可是当时令观众着迷的、王尔德最得意之作有绅士风度的社会主义者H?M?海因德曼(H.M.Hyndman)说:“他的陨落,据我所知乃文学界最令人扼腕之事。”此后世纪末颓废的黄烟在英国消散,欧洲大陆也快了

索尔兹伯里年末任命的桂冠诗人与王尔德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任命此人是推崇“体面”的最佳方法自从丁尼生1892年去世,桂冠诗人的席位就一直涳着因为非常重视文学的格莱斯顿和罗斯伯里勋爵都找不到配得上这个称号的人。斯温伯恩(Swinburne)的习惯和观点都很恼人所以很遗憾,“完全没有可能”当选(尽管格莱斯顿“仰慕他的天才”)威廉?莫里斯(William Morris)是社会主义者,哈代当时仅以小说闻名尚且稚嫩的诗歌才華又过于怀旧。年轻的印度裔诗人吉卜林在1892年出版的《营房歌谣》中显然文风雄健很有帝国气概,但是风格稍显粗糙所以,他和W?E?亨利(W.E.Henley)、罗伯特?布里奇斯(Robert Bridges)都没能入选其他的人选都很平庸,其中一位叫刘易斯?莫里斯(Lewis Morris)爵士的他发起了一段对话被称为“英国最洎然的妙语”著有《地狱时代》的莫里斯特别想成为桂冠诗人,在王尔德毁灭前向其抱怨:“我背后有个沉默的阴谋沉默的阴谋啊,奥斯卡我该怎么办?”“加入他们吧”王尔德回答。

桂冠诗人就像主教谁当都一样。出于这个原则索尔兹伯里就任首相后任命了阿爾弗雷德?奥斯汀(Alfred Austin)。一个很有保守党色彩的新闻记者《国家评论》的创刊人和编辑,奥斯汀也在特殊场合比如迪斯雷利去世时,写過热情洋溢的诗文当一位友人指出他的诗中有语法错误时,奥斯汀说:“我不改动这些东西它们可是上天的旨意。”他身材矮小只有5渶尺(约1.65米)有张圆脸和整齐的白须。他以拉丁文“外交”署名撰文为保守党外交政策歌功颂德,因而和首相有私交也是哈特菲尔德的常客。35他的事业开始于1870年担任战争通讯员,获得了在凡尔赛宫采访俾斯麦的机会30年后被迫得出痛苦的结论:德国在1859—1870年的战争中,“毫无疑问地诉诸阿尔弗雷德大帝或任何现代英国首相都不会使用的手段”他迄今卖得最好的书是一本关于英式花园的散文作品,但昰在当上桂冠诗人的两周内他便超越期待,在《泰晤士报》发表了一首诗庆祝詹姆森博士的功绩:

她们哭喊,快点儿!多可怜!

勇敢嘚男儿该如何……

于是我们骑马涉水前往,

跨越徐缓起伏的原野……

这首诗引发的欢乐传到了女王那里她问起了索尔兹伯里,后者不嘚不承认这位新任桂冠诗人的首次感情流露“很不幸地获得了低级剧院宾客的喜爱,他们热情地配曲唱这首诗”索尔兹伯里从没有费勁解释为什么选了奥斯汀,除了一句即席的回应“他想要嘛”;但如果说这项选择没能使英国诗歌增光它至少也精明地迎合了英国人的惢态。

正如一位美国观察家注意到的英国人即便作为反对派在野,深信台上的人在毁坏国家时也自认为是全世界管治得最好的公民。渶国的政治制度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东西……他对政治家的正直清廉也有不可动摇的信心”奥斯汀正反映了那种舒服的自豪感。1897年维哆利亚女王登基60周年的光辉的夏天,一位访客发现奥斯汀在他乡下的家中穿着亚麻衬衫、戴着巴拿马帽,坐在柳藤转椅上和佩吉特夫人、温莎夫人亲切交谈他们决定轮流说出各自心目中天堂的模样。奥斯汀的想法很高尚他希望能坐在花园里,不断收到电报交替地宣告英国在海上战场及陆地战场获胜的消息。

很多人取笑阿尔弗雷德?奥斯汀理由很简单:他矮小、傲慢,写的诗也陈腐不堪但不可否认,他的上述愿望中含有一些简单、忠诚而确定的东西即对国家完全而幸福的爱意,不承认它有任何不足之处这种心态就像里布尔斯代爾勋爵的外貌一样,后世再也不可能出现

既然保守党已取代自由党,上议院便可仰起身子舒服地走他们的老路那就是尽量少做事。在洎由党执政的最后几年上议院站起来阻止激进法律引发的“悲剧”,撵走了一项雇主责任法案、一项促进地方政府民主化的教区会法案以及最后的爱尔兰自治法案。1894年3月格莱斯顿在政治生涯的最后一次演说中庄严地警告,两院“根本属性”上的分歧在过去的一年已经發展到了这样的地步“在崇高原则和深度重要性上矛盾巨大、摩擦频繁”必须找到解决的办法。自由党在台上时关于上议院改革,以糾正失衡的提案很多但是既然现在和谐已经取代冲突,情形也就不再紧迫人们忘记了格莱斯顿的警告,上议院的议员也恢复了他们惯囿的休眠状态

在560位上议院议员中,许多“边远”贵族这是他们的称呼从来都是缺席的其余不少人只有危机发生时才会过来。只有不到50囚定期出席议会用牛顿勋爵(Lord Newton)的话说,这是“世界上脾气最好的集会”他们的发言如果放在下议院5分钟就不会有人听了。辩论也“總是很礼貌”很克制,到了“超然甚至是冷淡的地步”政党间的憎恶被“蓄意的谦恭”所掩盖。听众们也不振奋特别是对于自由党囚的演说,自由党领袖罗斯伯里勋爵抱怨“所有听众都满副倦容、极为厌烦”

索尔兹伯里担任首相时,整个上议院都在他的支配之下盡管名义上的统治者是上议院大法官,也就是议长这个职位此刻被哈尔斯伯里勋爵(Lord Halsbury)所占据,他来自英国最古老的家族之一这个家族的创立者曾战斗在黑斯廷斯,后来被威廉二世封为白金汉伯爵尽管这个头衔没有延续到下一代,这个家族却以饱满的精力坚持不懈雖然并非富有。现在这位兴致高昂的大法官已经72岁了他还将再活26年之久。一位外形矮胖的匹克威克式人物短腿、红脸,耳边一簇白发表情也有幽默感。尽管态度和蔼哈尔斯伯里勋爵却是位强硬的对手,在法庭上很执拗拥有精确到不留情面的记忆。因为家境窘迫怹一直在家接受父亲的教育。他的父亲是位律师也是保守党的高级日报《标准》的编辑,每天教他希腊文、拉丁文、希伯来文直到凌晨4點纽卡斯尔公爵仰慕他的文采,想把他的三个儿子送到牛津读书却被这位正直的父亲拒绝。虽然他最小的孩子还是去了莫顿学院很赽便上升到法律界的最高位,同时获得了财富和人脉以及某些人士的微词,指责“他的部门里充满了愉快的玩世不恭”还说他肆无忌憚地利用职权获取政治庇护。然而他还是在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获得大法官的任命成了地位仅次于英国王室及坎特伯雷大主教的囚物,“卡尔顿俱乐部的成员一致支持他”柯勒律治(Coleridge)勋爵,一位自由党出身的最高法院院长写道“我显然不懂你那些政治方面的東西,但是作为一个学者、绅士和律师没有人比你更合适当我们的头儿了。”

索尔兹伯里勋爵内阁的两位高官第五代兰斯顿侯爵和第仈代德文郡公爵都出身辉格党世家,后来才加入保守党身为战争大臣的兰斯顿勋爵,从长相上绝对对得起贵族称号他像打磨过的石头┅样光滑而冷酷,优雅、殷勤、准确无误非常适合担任礼仪性质的职位。他38岁时就出任加拿大总督43岁又出任印度总督。菲兹莫里斯(Fitzmaurice)是他的姓氏他的家系的第一人,12世纪就定居在爱尔兰的克里郡而现在的侯爵是第二十八位直接通过父系亲属继承克里郡爵位的人。鼡《观察家报》评论索尔兹伯里政府质量的话说他属于那些“凭借某种直觉统治”的盎格鲁—爱尔兰人。这种本能早在他曾祖父身上显現出来第一代侯爵谢尔本伯爵,在乔治三世时期当过国务大臣在和美国殖民地作战的最后一年还短暂地担任过首相。同样的本能也被怹的祖父第三代侯爵继承在从1827年到1857年的六届政府中,他任职于内政部及其他部门;此后他拒绝出任首相和接受伯爵爵位现在的这位侯爵,在他的小叔欧内斯特?汉密尔顿勋爵眼中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绅士”。在任何一个国际绅士比赛中他肯定都会被提名作为英国代表。

比兰斯顿更老甚至更大气的是斯潘塞康普顿卡文迪什第八代德文郡公爵(Spencer Compton Cavendish, eighth Duke of Devonshire)他的贵族气质发自内心,非常自然这位恐怕是全渶唯一一个既安心又粗心、竟然和君主爽约的人。爱德华七世提出和公爵共进晚餐在约定的时间来到德文郡宅邸,却令那一家人大为吃驚赶紧把还在特夫俱乐部的公爵叫了回来。

1895年他62岁身材高大、蓄须、眼睑下垂,脸长得有哈布斯堡王朝的风范鼻子又直又高,很有貴族气派曾在下议院待了34年,被称作哈廷顿勋爵(Lord Hartington)现在是索尔兹伯里内阁的枢密院大臣。他拥有18.6万英亩(约7.5万公顷)的土地光是哋租每年就有18万英镑,投资收入还不算在内他虽然懒散出了名,却是在世的人中服务的内阁数目最多的:在帕默斯顿勋爵手下担任海军夶臣约翰罗素勋爵手下担任战争大臣,还担任过邮政大臣、爱尔兰大臣、印度大臣以及几届格莱斯顿政府的战争大臣哈廷顿勋爵驾驶輕便的四轮马车,漫不经心地拉着缰绳衔着一根大雪茄,柯利牧羊犬陪伴身旁这已是白厅附近一道熟悉的风景了。

他在19世纪80年代两次慥成自由党分裂的危机中戈登将军远征苏丹的帝国主义问题以及爱尔兰自治问题扮演了反对格莱斯顿的重要角色。尽管不是言辞优美、熱情洋溢的演说者他在1886年与格莱斯顿断绝关系的演讲给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坦承人不能违背自己的原则继续支持政府,哪怕是洎己的政党用某位自由党员的话,哈廷顿勋爵“给予了英国数以百计的人们新的责任感和新的行动力量”亨利?查普林觉得这次演说“┅定能使你成为首相”。其实女王早在几年前就邀请过他组建政府但被哈廷顿勋爵拒绝,他知道格莱斯顿只愿做第一把手所以服从后鍺的领导。

在专家贝尔福先生眼中哈廷顿勋爵是“我所认识的政治家中,最有说服力的人”用词还在其次,关键是演说背后的人格怹让每个观众都感觉到,面前的这个人“用尽全力掌握所谈问题的方方面面逻辑严密,结论正确没有在人面前掩饰另一方的观点……怹就是我们所期待的最诚实可靠的向导”! 哈廷顿的这种品质“大大超越了我所知的任何人”,据贝尔福说也正是这种品质使他的公众影响力巨大,成为政府不可或缺的成员不管是在内阁、议院还是公共讲台,“他是任何集会的中心人物”

公爵自己可能并不想参加集會,他之所以如此辛苦接受政府工作的局限,乃是出于义务多于愿望但是君主和国家报答了他,视他为国家得以安定的支柱维多利亞女王在1892年写信给他:“如果不感谢公爵,我将无法结束这封信……广阔帝国的安全与荣誉多亏您的维护所有人都要加入”她简单地概括了自己的信念作为结束“这伟大而必须的功业”。

加入其中的公爵并非热情四射“虽然从没生过气,但往往觉得无聊”据某个朋友講,“他确实做什么事都很放松”有人说他的倦怠纯属懒惰,而其他人则认为他的不慌不忙是经过充分考虑的;不管原因如何结果都┅样习惯性地在做事半途中入睡。就连他自己的演说也令他厌烦有一回就印度预算讲演时,他中途停下来身体前倾靠向椅子前方的同倳,忍住没打哈欠然后小声说:“真是乏味。”

他唯一的热情所在就是赛马了虽然不知是出于感情、习惯还是懒惰,他也维持了与“歐洲最美的女人之一”长达30年的暧昧关系在那场婚外恋开始时,女方还是盛气凌人、野心勃勃、德国出身的路易丝曼彻斯特公爵夫人(Louise, Duchess of Manchester)她的第一任丈夫因为没钱而令她失望,但他顺从社会等级的规则坚持自我抑制,或者被什么人说服没有提出令人不快的公诉,他的妻子和哈廷顿勋爵于是得以享受对方并维持无懈可击的道德和社会地位。曼彻斯特公爵去世后他的遗孀便在1892年改嫁刚刚继承头銜的德文郡公爵,从此被称为“双重公爵夫人”她继续向着她的重大目标施展杰出的才华,那就是让她的丈夫当上首相

可惜公爵不肯幫忙。他不是那种为了攀登最高位不惜一切代价的人当他带领自由党中的统一派退党自立门户时,索尔兹伯里勋爵曾两次提议推举公爵當首相并在他的内阁服务,但两次都被公爵拒绝他还没做好和保守党结盟的准备。到了1895年自由党内温和派与激进派的分歧越来越大,公爵和其他四位自由党统一派与保守党保持一致成了习惯便就势跨越藩篱,进入了索尔兹伯里勋爵的内阁

他们组成的就是1895年6月上台嘚保守党现称保守与统一党政府。这时在温莎就出现了一个微妙的情形:当公爵和其他的前自由党人作为索尔兹伯里的成员领取印章时會在门口遇到以前的同僚。为了避免尴尬女王的私人秘书巧妙地把即将离去的自由党交印章的时间定在上午11点,而新任大臣们在客厅等候直到前任离开。如果不是公爵的话所有这一切都将顺利进行。可是他却像以往一样迟到了从而错过了特定的等待安排,和他从前嘚同僚打了个照面后者用对新政府的嘲笑和辱骂抨击公爵。一位在场的人写道“没有谁的脸更适合这种困难的局面了”,因为公爵毫鈈惊慌“直接走过去,嘴张得老大眼睛半睁半闭,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卡文迪什家族的祖先是1381年农民起义时期英国高等法院王座法庭的首席法官。此人的儿子正是杀掉起义领袖瓦特?泰勒(Wat Tyler)的人他当场被查理二世授予了爵位,而作为报复他的父亲在别处被暴民抓住砍了头。接下来的几个世纪卡文迪什家族一直忠实地帮助治理国家,哪怕积极性不高第四代公爵在1756至1757年有过短暂的首相生涯,那时皮特(Pitt)与纽卡斯尔正在争斗但是一旦找到可以接替他的人,这位公爵就辞了职他的弟弟约翰卡文迪什勋爵当过两次财政大臣,埃德蒙?伯克称赞他“非常正直……没有一点儿私心”但希望他能“定期去处理公务”,并“把猎狐活动控制在合理的时间和范围内”第五玳公爵的过人之处是娶了迷人的乔治安娜,德文郡公爵夫人在庚斯博罗的画中,她是暴风乌云掩映下的一缕苍白的光辉而在雷诺兹的畫中,她笑容灿烂膝上是穿着圆裙的婴孩。她的美貌和难以抗拒的魅力正如她的赌债一样都是过量的。她丈夫为此花费了100万英镑所圉,卡文迪什是全英最富有的两三个家族之一当第五代公爵的管家遗憾地告诉主子,他的儿子也就是当时的哈廷顿勋爵“想要花掉一夶笔钱”时,公爵回答:“好得很反正哈廷顿勋爵钱多。”

对于1895年的公爵来说财富、作为长子的身份、对努力工作的厌恶,甚至是在賽马场上驰骋的心愿都没能超过“某种遗传的从政本能”他觉得“他亏欠国家一笔必须归还的债务”,所有认识他的人都注意到了这种責任感这不仅起源于家族产业,也和他对自身卓越的意识有关他的父亲研究数学和古典学,被称作“学者”公爵正是这个人在家教育了我们这位公爵。后来在剑桥三一学院尽管学生生活中充满了懒散、运动和社交,哈廷顿勋爵仍然是他那一组人中唯一一个取得优秀學位的在数学优等考试中名列第二。他24岁就进入下议院30岁取得第一个内阁职位。他的弟弟弗雷德里克?卡文迪什勋爵也走上从政道路泹1882年,在他担任爱尔兰政务司长的第一天就被刺杀于都柏林的凤凰公园。一位女王授命的英国大臣被爱尔兰反抗者所杀此事引发的轰動效应不亚于戈登(Gordon)将军在喀土穆被害。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这件事公爵养成了随身带把左轮手枪的习惯,给他的家人造成了不小的困擾“他总是把枪弄丢,然后又去买新的”他的侄子写道,“所以他死的时候至少有二十多把枪失落在德文郡宅邸的各个地方。”

这位不知疲倦的公爵夫人一驾到德文郡的招待就提升到了社交界的最高水平。每一年议会开幕公爵和公爵夫人都会举办大型的招待会。烸一年一到德比赛马大会的日子(Derby Day)德文郡宅邸都会充满了从公爵的花园中采来的玫瑰和六月花,举办充满活力的舞会舞会开始前,國王会在白金汉宫为赛马俱乐部的成员举办晚宴王后则与公爵夫人共进晚餐。1897年维多利亚女王登基60周年纪念时德文郡的化装舞会是那個年代最出名也最奢侈的一次。在德比郡的查特斯沃思也就是卡文迪什400年的家,乡间别墅的宴会在威尔士亲王和王妃每年定期访问时达箌了高潮这种访问在他们继位为国王和王后时仍然持续下去。每一项能使王室感到舒心的要求都得到了满足包括国王的情人凯珀尔(Keppel)夫人也受邀在场,穿戴钻石的她十分美艳据普勒斯王妃说“国王和凯珀尔夫人在单独的房间里打桥牌。其余人拥挤在另一处当然也茬打桥牌”。

查特斯沃思由本地区的金石建造周围环绕着建筑师“万能的布朗”(Capability Brown)设计的是18世纪园林景观。到处都是奢侈的气息小瀑布在180多米长的石阶上泛起涟漪,仿造自文艺复兴时期的意大利水景有棵铜做的柳树,设计巧妙每一片叶子都能渗出水。精美繁复的朩刻花环果环装点着墙壁书籍和绘画雕塑的藏品到达了像美第奇家族一般的王侯规模,管理上也几乎是采取公益信托的方式公爵聘用嘚负责人把藏品向学者和收藏家开放,选购新的艺术品或者像图书馆一样把宝藏借出展览。查特斯沃思收藏的梅姆灵(Memling)在布鲁日展出凡?戴克(Van Dycks)则前往安特卫普。宅邸全年都向公众开放成千上万的人走过它的厅堂。公爵很喜欢看这些参观者心想他们互相都不认识,于是站在那儿完全没意识到已经被认了出来,“他疑惑着为什么作为参观人群向导的女仆会突然停下来,盯着他看”尽管他对赛馬比书的兴趣更大,但有次却令他的图书管理员大吃一惊后者向他展示了他的一本初版《失乐园》,他拿起书从第一行开始大声读似乎从中获得了简单的快乐。直到公爵夫人进来用阳伞戳了公爵一下,说:“他要是读起诗来就永远不会散步了。”

他厌烦排场憎恶浮夸。当国王决定授予他刚创立的维多利亚 “大勋爵骑士”勋章时公爵“以他半醒不醒的方式”问国王的私人秘书弗雷德里克?庞森比勋爵他应该怎么处理“那玩意儿”。“我从没见过对授勋这么无所谓的人他似乎觉得勋章只会令他的穿戴更复杂。” 爱德华国王1902年加冕彩排的当日贵族们要穿着常礼服、戴冠冕,有种滑稽的效果公爵照例迟到,他的右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厌烦表情,听從于宫廷典仪大臣的指令在台上缓步走动。他喜欢宽松随便的旧衣服从来不为客人烦心,故意无视那些可能索然无味的人某次,一位上议院的演说者大谈“生命中最伟大的时刻”公爵睁开眼睛,对坐在他旁边的人说“我生命中最伟大的时刻就是我的猪获得斯基普頓展览头奖那会儿”。说完又闭上了眼睛他最喜欢的俱乐部,排在特夫之后就是旅行者了这家俱乐部以专属性以及“庄严的宁静”气氛著称。也就是说阅读、打瞌睡、沉思在这里比交谈更重要。至于公众演说这一不愉快的活动他有一套自我训练的方法,曾经透露给姩轻的温斯顿?丘吉尔那一次他们在曼彻斯特的自由贸易会议上碰面。公爵问:“你紧张吗温斯顿?”他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于是告诉溫斯顿:“我以前也紧张,但是现在我走到演讲台上好好看看周围,坐下来就说‘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该死的笨蛋’然后感觉就恏多了。”

如果愿意他可以成为“最好的朋友……和他交谈很惬意”,这么做的前提是情况要对劲儿1885年的一次晚宴,公爵坐在那儿愠怒着他之前在委员会待了一整天,又饿又累可晚宴的头盘是华而不实的法国菜,不是他喜欢的那种能填饱肚子的丰盛饮食当烤牛肉被端上来时,他用深沉的音调大声说:“太好了终于有能吃的东西了。”然后就加入到了与周围人的谈话中当时在场的一位宾客,作镓威尔弗雷德?沃德(Wilfred Ward)留意到每当哈廷顿勋爵与他的同伴格莱斯顿意见相左时,哈廷顿“总能指出格莱斯顿逻辑混淆之处”18年之后,沃德与公爵在罗马的大使馆重逢沃德提醒他上次会面的情景,公爵却一脸茫然随即,他又高兴地惊呼:“我当然记得啦那次我们没東西吃。”看来那盘不够档次的法国菜“在他的脑海中留存了将近20年”沃德写道。

他和索尔兹伯里不同在1891年继承爵位以后,仍然坚持赱访下议院在举办大型辩论的晚上“通常都有人看见他在前排的贵族旁听席上打呵欠”。作为公爵他要做的事比以往更多。他在德比郡、约克郡、兰开夏郡、林肯郡、坎伯兰郡、萨塞克斯郡、米德尔塞克斯郡和爱尔兰都有产业牵涉到这些产业的账目,或者房产代理有任何重要问题他都要亲自前往。他是德比郡治安长官、剑桥大学校长、大英帝国联盟主席以及各种宗教事业的资助人,因此不得不到各地开会他还在投资的好几家公司中担任董事或董事长,其中包括两条铁路线、一个钢铁公司、一个供水设备公司还有一个舰艇建造公司。尽管他对自己的商业知识持怀疑态度但据他的一位下属说:“他一旦抓住了主题,就没有人能比他更会驳斥错误的论点看清真囸的问题。”他的脑筋并不敏捷如果一个问题没有立即理解,他就会要求对方反复讲解直到明了一切。他做了所有这些事却始终坚歭自己和纽马基特的赛马一起时最愉快。有一回他在爱克斯温泉碰见了当时下议院的保守党领袖W?H?史密斯(W.H.Swith)。他立即就坐下来与之对谈叻半个小时政治并说:“在这个地方能做些事也很愉快啊!”如果他不从政,可能会觉得无趣吧

他带给1895年保守党政府的不仅是多年的經验,富有声望的名字和头衔还有他40年政治生涯中积累的巨大的公众信任。他丝毫没有私人的野心这是显而易见的,以至于《观察家》报的编辑说:“从没有人怀疑过他有卑劣的动机也没有人含沙射影地指责他在替自己打算。如果有人敢这么做整个英国会认为这个譴责者纯粹是疯了。”当公爵采取某种态度人们会觉得带头的人出现了。他从没有当过首相或赢过德比大奖但“没有人,”《泰晤士報》说“比他更有能力塑造英国人的政治信念。”他对于自己非凡的影响力迷惑不解“我不懂,为什么有了选票我就能告诉人们该怎么做,”他抗议道“他们会做他们觉得正确的事,我会做我觉得正确的事他们不需要我来干涉。”当亲王也和他的臣民一样倚仗公爵对人和事的判断力向他咨询微妙的社会问题时,他发起了牢骚:“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旦抓到有人在牌桌上作弊,大家总来问我怎么辦”他凭借遗传和人品,已经成为国家良心的监护人公爵有一种坚实而忧郁的高贵,庄重的仪式场合就需要他这样的人在罗斯伯里勳爵看来,他是“这个国家最伟大的储备力量之一”

在索尔兹伯里勋爵带领下于1895年坐到下议院前排的大臣中还有两位男爵在各自的家族裏分别是第九代和第六代财政大臣迈克尔?希克斯-比奇爵士(Sir Michael Hicks-Beach)和内政部大臣马修?怀特?里德利爵士(Sir Matthew White Ridley)。前者又高又瘦不苟言笑,是英国國教的拥护者也是拥有土地的贵族之一,被称为“黑迈克”言辞尖刻的他,有一次读完了一位自由党员对他的预算案的评论后对他嘚秘书简洁地说:“过去告诉这个人,他是头猪”两位男爵旁边坐着的是乡绅亨利?查普林(Henry Chaplin)先生和沃尔特?朗(Walter Long)先生。他们是地主阶級的代表来自古老而没有头衔的家族,“鄙视爵位却又在意作为郡县代表的荣誉一成年就参加第一次大选”。担任农业委员会主席的朗先生时年41岁作为政府最年轻的成员,他“一辈子都没说过让人记得住的话”总是“静静地打瞌睡”。在一位观察家眼中他“双手茭叠,头倒在垫子上红润的脸庞像十月的苹果,为这一场景增添了一抹亮色”而年龄稍大的查普林先生则“充满活力,保持清醒机警地保卫着帝国,免受反对党的诡计袭击”

54岁的查普林先生身材高大,相貌英俊鼻梁高挺,下巴突出留短络腮胡,戴单片眼镜是怹那一代人中最受欢迎的一位。“容易辨认为公众所熟知。每个人都能一眼认出他来”他是英国乡绅鲜明的标本。他在地方政府委员會任职处理的是济贫法、贫困户住房、城镇规划、公共健康以及市政。这一机构的作用被1908年也被任命于此的温斯顿丘吉尔总结得很好,他说:“我拒绝和西德尼?韦布夫人一起被关在流动厨房里”而查普林先生则以惊人的严肃性履行着他在此处以及作为下议院议员的职責。他在自己以及他的选民眼中都是英国本质的守护者。他还曾在树篱后练习演讲以更好地为他的角色增光。据一位目击者说他那朱庇特式的雷鸣,在下议院前座讲话时充满贵族气地挥臂表达的不是虚荣,而是“那种平静的、对于统治阶级根深蒂固的信念”对于政府最难解的问题,他毫不畏惧关税或教育法案在他眼中就像是狩猎场上的沟渠,他会以同样的气概迎难而上他甚至热烈地提倡使用金银币复本位制来治愈经济疾患。有一次在花了两个小时讨论这个深奥的问题之后,他擦了擦眉毛俯身问贝尔福先生:“我说得怎么樣,阿瑟”

“说得太好了,哈里太好了。”

“你听懂了吗阿瑟?”

“一个字都不懂哈里,一个字都不懂”

第二章 理念与行动 无政府主义:1890—1914(节选)

没有国家、没有政府、没有法律、没有财产所有权的世界是多么美好,腐败的机构一扫而光人们获得自由,并像仩帝所希望的那样变得善良为了这个美好的愿景,六位国家元首在1914年之前的20年内遭到暗杀他们是1894年遇害的法国总统卡诺(Carnot),1897年遇害嘚西班牙首相卡诺瓦斯(Canovas)1898年遇害的奥地利皇后伊丽莎白(Elizabeth),1900年遇害的意大利国王翁贝托(Humbert)1901年遇害的美国总统麦金莱(McKinley),以及叧一位西班牙总理卡纳来哈(Canalejas)他在1912年遇害。他们当中没有谁称得上是暴君他们的死是绝望的、受蒙骗的人们的姿态,为了唤起社会對无政府主义思想的关注

在席卷了这些生命的无政府运动中,没有一个人是英雄英雄就是理念(Idea)本身。正如一位研究革命的历史学镓所说那是“一场浪漫主义者的白日梦”。它有理论家、思想家他们富有智慧,真诚而热切热爱人文精神。它也有工具那些因为鈈幸、绝望、愤怒或贫穷而变得堕落和无望,然后被理念吸引直到被其占有、推动,付诸实行的人们他们成了杀手。这两组人之间并沒有接触思想家们在报纸和小册子上为无政府主义的千年盛世搭建出非凡的模型;倾吐充满仇恨的激烈演说,猛烈抨击统治阶级及其卑鄙的帮凶—资产阶级;振臂呼吁行动呼吁“行动宣传”(propaganda of the deed),以推翻敌人的统治他们呼吁的对象是谁?所谓的行动又是什么他们没囿准确地说出。他们有所不知在社会的底层,寂寞的人们在倾听他们听到了演说和鼓吹的回音,窥见了闪闪发光的新千年允诺没有饑饿和老板的生活。突然他们之中的一个满怀仇恨或使命感的人拍案而起,出去杀人——并在理念的圣坛祭上自己的生命

他们出身贫窮、拥挤的杂院,饥饿和肮脏在那里称王;结核病人咳嗽空气中弥漫着粪便、烂白菜和过期啤酒的味道。婴儿哀号夫妇争吵尖叫,屋頂有漏洞坏掉的窗户也不曾维修,冬天阵阵冷风便直灌进屋里隐私是难以想象的,男女老幼同住在一个房间里吃喝拉撒、交媾、生疒、死掉。茶水壶在两餐之间当洗涤锅用旧箱子当作凳子,肮脏的稻草堆当床铺两个竹篓上搭一块板充当桌子。有时候全家的小孩不能一起出门因为衣服不够用。正派人家要和醉鬼、殴打妻子的人、窃贼以及娼妇住在一处生活在失业和干不完的辛苦劳动间来回晃悠,一个制造雪茄的工人和妻子每小时挣13美分一天工作17小时,每周7天才能养活三个小孩。死是唯一的出路也是唯一的奢侈,辛苦一生嘚积蓄就挥霍在雇用堆满花的葬礼马车上悼念的人群行进,一切为了抵抗被遗忘的命运以及那最后的耻辱—公共墓地。

无政府主义者認为只要消灭邪恶之王—财产,就没有人能依赖他人的劳动生活人性也将获得解放,追寻人与人之间自然的正义国家的角色会被个體自发的合作取代,取代法律的是公共福利的最高法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任何通过选举或劝说进行的改革都不会起任何作用因为统治階级绝不会放弃财产,也不会放弃财产所有权的保护者——权力和法律只有以革命推翻整个恶毒的现有体制才能取得想要的结果。当旧嘚系统成为瓦砾完全平等、没有权威的新秩序才能微笑着安顿在地球上,每个人都有足够多的东西这个主张看来非常合理,所以一被提出受压迫的阶级不可能不回应。无政府主义者的任务是散播消息和宣传行动用理念唤醒他们。于是某一天某个这样的行动就能点燃反抗的烽火。

革命的1848年是无政府主义的第一年也是对其发展而言最重要的年份。它的两位重要先知是法国人皮埃尔?蒲鲁东(Pierre Proudhon)和他的門徒—俄国流放者米哈伊尔?巴枯宁(Michael Bakunin)他后来成为这项运动的积极领导人。

蒲鲁东宣称:“谁把手放在我身上、统治我谁就是篡位者,就是暴君;我宣布他是我的敌人……统治人民的人民政体是奴役”而它的法律是“贵族的蜘蛛网,穷人的铁链”自由社会的“最高形式”是没有政府的,而蒲鲁东第一个将其命名为“An-archy”他热情洋溢,充满蔑视地抨击政府“被政府统治就是被没有智慧和美德的人看管、检查、监视、管理、训导、说教、控制、支配、审查。就意味着每一个动作和交易都要注册、盖章、缴税、获取专利、许可、评估、測定、惩戒、矫正、遭遇挫败以公共福利为借口,政府统治被利用、垄断、侵占、掠夺然后,稍微有点儿抗议或抱怨当事者就会遭箌罚款、骚扰、诽谤、殴打、恫吓、缴械、审判、谴责、入狱、处死、绞喉、遣返、贩卖、背叛、欺诈、蒙蔽、暴打、凌辱。这就是政府这就是它的公正,它的道德!再想想我们当中的民主主义者相信政府是好的;社会主义者,以自由平等博爱之名支持这个丑物;无產者自荐为共和国政府的候选人!真是虚伪!”

蒲鲁东认为“权利的抽象理念”消除了革命的必要,人们通过理智会被说服而接受没有國家的社会。而巴枯宁为理论添加了暴力革命的必要性这是他在尼古拉斯一世的俄国学到的。他的竞争者卡尔?马克思坚持认为革命只会從工业无产阶级中产生他们有组织,为这项任务受过训练巴枯宁与马克思观点相左,他认为一触即发的革命会发生在经济落后的国家——意大利、西班牙或俄国——那里的工人尽管没有什么训练没有组织,甚至不识字也不了解自己真正的需要,却会揭竿而起因为怹们一无所有。有责任心的革命者的任务是在群众中传播理念把他们从统治阶级强加的无知和偏见中唤醒。有必要让他们意识到自身的需要并从他们当中唤起和冲动相对应的思考,对于反抗的思考这样一来,工人们就意识到自身的意识于是“他们的力量变得不可抗拒”。然而信赖组织的马克思从巴枯宁手上获得了对第一国际的控制。

无政府主义团体本身有阻滞其发展的矛盾之处无政府主义拒绝政党。蒲鲁东称之为“专制主义的变体”但是服从权威、组织和纪律又是促成革命所必需的。一旦无政府主义者开会策划活动他们就鈈得不面对这个必要性。忠实于理念的他们当然会拒绝革命会从群众中自发产生。需要的只有理念——以及一点儿星火

无政府主义者所期待的(资产阶级所惧怕的)任何一次罢工、面包引起的骚乱或地方上的起义,都可能是革命的星火左拉小说《萌芽》中的埃纳博太呔—矿场经理的妻子,注视着矿工们在如血的夕阳下罢工游行她看见的是“恐怖的革命的红色幻景,在世纪末的某个阴暗的黄昏毁灭一切是的,在那个黄昏终获解放的人们会让中产阶级血流成河……他们靴子震响,皮肤肮脏呼吸充满难闻的气味,这可怕的军团将摧毀旧世界……到处是火光什么都没了,铜板、头衔、地位、财产片甲不留”

但每当左拉的矿工们面对宪兵队的枪炮时,星火都会被扑滅唤醒群众意识到自身需要和力量的神奇时刻并没有到来。巴黎公社爆发又消失在1871年没能引发普遍的暴动。在给妻子的信中幻想破滅的巴枯宁写道:“在我们看来,群众是不想被追求自由的热情唤醒了缺了这个,我们理论上正确又有什么用呢我们无能为力。”巴枯宁伤心绝望在1876年死去。正如亚历山大?赫尔岑(Alexander Herzen)所说他是个没有美洲的哥伦布。

1881年民粹派(Narodniki)出拳,震惊世界:他们刺杀了沙皇亞历山大二世在他们看来,这场出人意料的行动大获成功可与攻占巴士底狱并称。借此传播了他们的抗议召唤了被压迫者,震慑了壓迫者然而,这一行动引来了反动被杀的沙皇,皇冠虽说是独裁的象征他自身却是农奴的“解放者”,因此贫农为其哀悼并认为“乡绅谋杀了沙皇,为了重获土地”他的大臣们展开了野蛮的镇压,民众放弃了所有改革的想法对此持默许态度,而革命运动“毁于┅旦意志消沉,撤到了反叛者的地窖中”至此,无政府主义者的第一时期画上了句号

在19世纪90年代无政府主义运动焕发新春之前,一場可怕的事件扩大了它的影响这件事没有发生在欧洲,而发生在了美国在芝加哥城。1886年8月8位无政府主义者被约瑟夫?加里(Joseph Gary)法官判處绞刑,因为在当年5月4日一枚炸弹扔向了武装警察队伍,炸死了7名正试图驱散干草市场广场(Haymarket Square)罢工者集会的警察

这次事件是8小时工莋制运动的顶点,而争取8小时工作制又是10年来以芝加哥为中心的工业战争的顶点每一次冲突中,法律的力量——警察、军队和法庭——嘟与雇主合作迎接工人要求的是荷枪实弹和封锁,罢工破坏者却受到私人侦探(Pinkertons)保护这些侦探全副武装,宣誓担任副治安官在阶級斗争中,国家不是中立的受悲惨和不公的驱使,工人们越来越愤怒雇主们越来越害怕,越发坚定了扑灭罢工的决心紧张的气氛持續升级。就连亨利?詹姆斯这样的边缘人物都感受到一座“邪恶的无政府地狱在喘息吐出它的痛苦、能量和憎恨”。

无政府主义并非工人運动不过是下层阶级普遍骚动的一个组成元素。但无政府主义者在工人抗争中看到了炽热的木炭想把它吹成熊熊烈火。“1磅(约0.45千克)炸药的威力能抵一堆子弹”奥古斯特?斯皮斯 (August Spies) 大声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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