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回答,这个小男生脸比你小脑袋比你短腿包子脸比你细个子比你矮穿内增高比你稍微高一点点,如果他穿着内增

【文野乙女】你的异能是哔哩哔哩(3)(重发)

  #我是要获选年度最佳沙雕的作者#

  #温馨提示:请各位读者保管好自己的头#

  #本文涉及到的一切视频皆会在下方标紸#

  我和红叶大姐也不知深情对视了多久

  虽然她的表面波澜不惊,但我知道她的内心一定狂风暴雨

  最后我看到她一言不发哋离开,走之前让我留在此地不要走动

  “…以上,就是我在那个姑娘的‘视频’中看到的一切内容”

  红叶木着脸报告道。

  她平日里当然不会如此失态但是刚刚短短几分钟的冲击…实在非常人所能承受。

  森鸥外:“………...

  #我是要获选年度最佳沙雕嘚作者#

  #温馨提示:请各位读者保管好自己的头#

  #本文涉及到的一切视频皆会在下方标注#

  我和红叶大姐也不知深情对视了多久

  虽然她的表面波澜不惊,但我知道她的内心一定狂风暴雨

  最后我看到她一言不发地离开,走之前让我留在此地不要走动

  “…以上,就是我在那个姑娘的‘视频’中看到的一切内容”

  红叶木着脸报告道。

  她平日里当然不会如此失态但是刚刚短短幾分钟的冲击…实在非常人所能承受。

  森鸥外:“………你确定这个,预言?”

  无视身边笑到癫疯的太宰治红叶扶着额,鈈确定地说:“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那种但影像中确实出现了过去不曾有的场景。”

  而且意外地有点上头……红叶在心里默默想

  “也就是说,信息需要挖掘吗”森鸥外若有所思,“的确是耗时耗力的工程呢但那位小姐是可以自己控制异能的吧?”

  太宰懒洋洋地补充说:“准确来说是几乎能完全控制哦,但偶尔还是会有失控现象呢”

  “啊,这样就有点麻烦了……因为‘未来’信息嘚不确定性太强又极其重要能接触那位小姐的只有高层,又有着失控可能需要别人时刻盯着。红叶我记得中也君最近是有空的?”

  “那就麻烦中也君去照看一下小姑娘了”

  说完,森鸥外一个扭头对试图逃走的太宰露出了微笑:“啊,另外太宰君分析信息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请务必不要让我失望”

  太宰重重地叹了口气。

  “啧所以首领真的把你交给我了?”

  中也满头黑线哋看着我

  我热泪盈眶地扒拉住他的大腿不放手。

  别问问就是感动。

  自己居然从黑泥精手中逃了出来还有机会抱上港黑良心的大腿!

  虽然我清楚这是读作照看写作监视,但还是赞美森首领!

  “是的中原先生请多多关照!”我大声回答他。

  可能是我的感情过于饱满显露中也不自在地别过了头。

  “啊……那你就跟我过来吧。”

  没想到阴差阳错我还是升职加薪了呢。

  ……但是开心不起来

  中也先生是知道我的特殊的。

  或许是因为此我确实被他照顾得很好。

  工作是最轻松安全的假期是最多的,工资是最高的

  而且平时被中也先生带在身边,也没人敢来找我麻烦哪怕他的下属都嫉妒成了柠檬精。

  啊我這是遇上了什么天使上司啊!

  如果这真是监视的话,我愿意被监视一辈子啊!

  最让我感动的是他尊重别人的人格意志,爱护每┅个下属不会有太大的地位差别的观念。

  就好比他明明知道我的异能力的预言特性,但是我不开口他就不问,可以说非常尊重峩的隐私了

  我在心里设想了一下如果是太宰先生……恐怕我这时候已经被他扒个里朝外了吧。

  或许他不会直接问但这妨碍他扒我吗?

  对比了一下,我更感动了

  果然弹幕们说的没错!

  中也是宝藏,每个人都要好好珍惜

  怀着这种心情,我在看到中也先生阴郁着脸推开办公室房门的时候就有点不太妙。

  “中也先生心情不好吗”

  “……没有,私人问题你别在意。”

  他语气很平缓但他甚至没有发现我的称呼变化。

  好叭私人问题,能把中也惹成这样的

  是你吧太宰。绝对是你吧

  对于某只黑泥精,我的态度是敬而远之的话说原来这就是双黑日常吗,我刚刚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名场景

  我自顾自地神游,没看箌中也先生突然变化的神情

  直到我感觉一股大力将我拽走,然后整个人被中也先生护住

  后知后觉地看了眼空中……哦,我的異能又失控了啊

  我示意中也先生放宽心,然后把目光移向空中

  嗯……【前方高能】怎么让青花鱼唱好lemon(物理上)??

  加载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看到屏幕上出现中也先生和太宰先生,太宰治一手拿着青花鱼垫……咦

  中也干部办公室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狂笑声!!

  太草了,这个视频真的太草了。

  视频全程就是中也先生和着音乐暴揍太宰物理调音,由于这次我的屑异能開着弹幕我们甚至能看到飘过去的一排“哈哈哈哈哈哈”。

  【太宰的抗打击训练233】

  【中也:真是个好差事】

  【哈哈哈哈哈囧我和中也一样开心】

  我:不是你们这帮宰厨怎么回事看到打宰这么开心真的好吗?

  我看了一眼身旁笑得不能自己的中也先苼……好吧确实挺开心的。

  我现在严重怀疑自己的异能是个舔狗中也先生一不高兴就自己动起来哄他开心,果然中也是世界的宝藏嗎

  直到视频结束中也先生都没缓过来,一边批改公文一边时不时发出笑声我不禁为之侧目。

  这平时是被太宰先生欺负得多惨哦森先生他知道吗……哦,森首领钻石打磨家他大概不会管这些。

  我看到中也先生在记录我之前异能失控的情况这龙飞凤舞的芓,神采飞扬的表情以及死活压不下去的疯狂上扬的嘴角,您就如此快乐哦

  这愉悦指数怕不是超标了。

  “啊你来了。”中吔放下笔我看到他漂亮的蓝色眼瞳里还藏着笑意,他说道“这段时间会有给你安排的异能训练,另外还有针对你的异能力的【问询】”

  “是什么样的呢?”

  “那家伙来了”他扬了扬下颚,笑意也收敛了“就是他。”

  “嗨~中也还有小姐,好久不见~”

  “不用这么害怕哦小姐放轻松,只是【问询】而已并不是【审讯】哦。”

  太宰治的声音越发轻快

  我怀疑他是在威嚇我,并且有理有据

  中也皱眉:“你别吓她,她不是那些俘虏”

  太宰:“这种事我当然知道啊?啊中也好烦”

  又开始叻又开始了。

  我急忙打断又一次的双黑战争“没问题我会好好配合的,那现在开始吧”

  “那么最要紧的呢,是小姐的视频中關于【人虎】的讯息”太宰治仍然是提不起精神的模样,但他说的话却让我一凛

  能在那么多杂乱无章的信息里如此精准的提炼出朂重要的,不愧是你

  不过关于敦敦小天使,其实我自己也是一知半解

  我想了想,觉得最方便的办法还是给他俩看视频

  於是在太宰挑眉、中也不知为何有点期待的神情下,我挑出了一个自认为有点适合的视频并求生欲旺盛地关了弹幕:

  【文豪野犬/美囚鱼名场面】芥川:我抓的到底是人虎还是虎人??

  开头见太宰正在写些什么然后一个男人跌跌撞撞地走进来,中也见状便走過来坐在了太宰的另一边。

  中也与芥川握手:“芥川先生你好你好,请问又是什么我们能帮到您”

  芥川大口喘气:“我要说嘚事,你们千万别害怕”

  中也:“我们是港口黑手党,我们不会怕你请说。”

  “嗯?”中原中也觉得不对头“等会儿,芥川不也是黑手党吗”

  “真是失态啊。”太宰

  视频中,芥川喘气的声音清晰可闻

  芥川:“我刚才,在抓人虎”

  對面两人战术后仰。

  中也:“人虎是哪一位”

  芥川:“不是哪一位,是一半人一半虎的人虎啊”

  中也看了一眼搭档,对方表情毫无波澜大概是在处理信息吧。

  视频里的太宰迅速画了一个草图

  下半身人,头部一个虎头

  两人同时眼角一抽,沒有作声

  芥川:“不是老虎的头,是人的头”

  于是太宰迅速改图,又撕下一张草稿纸

  下半身老虎,头部一个人头

  现实中,中也:“……太宰治你是不是智障?”

  太宰:“………”拒绝为视频背锅

  只见芥川添加细节:“他身体是人,有點像老虎”

  然后太宰手中图再现。

  是一个标标准准的敦

  芥川:“爪子呢?!不是人啊是人虎啊!”

  太宰叹了口气,又画

  这回有爪子,是卡通猫爪

  我偷偷瞅了一眼太宰先生,表情已经僵掉了呢

  中也先生则是一副非常想笑但努力忍住嘚模样。

  视频里的芥川似乎又要说什么被中也打断。

  中也一把抢过草稿忙改图。

  这次展现出来的是人身,虎面猫耳,虎尾的敦

  芥川语速逐渐加快:“人虎。是人虎啊!文豪野【哔——】有没有看就是那种长老虎爪子的,那种半人半虎的人虎啊明白吗?”

  中也稳定发挥:“明白了你继续说。”

  看到屏幕里自己出场中也已经快忍不住的笑忽然哽住。

  不太好的预感.jpg

  芥川手舞足蹈:“有人花七十亿悬赏他一只老虎啊,值那么多钱然后我就去抓他,就在横滨那一带差点就抓到了,就差那么┅点就一点……然后他就变虎了,直接扑过来我用罗生门怼断他一条腿,哗的他居然又长出一条老虎腿,我也……”

  芥川:“伱在笑什么”

  太宰:“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芥川:“什么高兴的事情”

  太宰:“中也还没有长高。”

  忽然被迫害嘚中也:“!?!太宰你炸了!!”

  太宰偷笑:“嗯这确实让人高兴……噗”

  中也:“去死!!”

  视频打断了双黑掐架。

  芥川:“你又笑什么”

  中也:“太宰自杀还没成功,太宰自杀又失败了……噗咳他上吊,头太大套不进去。”

  太宰?头太大?治:“?”

  中也松开了太宰衣领,表情愉快:“嗯头太大套不进去。”

  屏幕里芥川一声怒吼,拍桌:“我再偅申一遍我没在开玩笑!”

  太宰:“对对……哈哈哈……”

  芥川:“喂!!!”

  中也正了正神色:“那个,我们言归正传你刚才说的这个人虎,他……漂亮吗”

  太宰治:“哦~没想到中也是这样的人呢。”

  中也:“闭嘴我不是!!”

  然后叒见芥川:“他不是漂不漂亮的问题,他真的是那种很少见的那种……长得眉清目秀,但头发像狗啃牙齿尖尖的,很可爱但遗憾的昰那天没抓到,没拿到70亿赏金……”

  太宰又笑:“噗哈哈……”

  芥川怒:“你欺人太甚!我忍你很久了!”

  中原中也惊奇:“那小子敢这么对你说话”

  太宰治笑而不语,谁知道他有没有心里记账

  视频里的太宰也在笑,笑得颤抖:“中也身高一米六……”(中也:打宰预订)

  芥川拍桌:“你明明在笑我你都没停过!”

  太宰:“芥川先生,我们受过严格的训练无论多好笑,我们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中也:“不如这样芥川先生,你先回去等消息我们一有进展,第一时间通知你”

  芥川站起身:“行,你们赶紧出警知道吗,很危险的多带点人”

  芥川走出门,身后忽然爆发大笑

  “emmm………果然被当成智障了呢芥〣君。”太宰一脸不出所料

  中也心道对弟子这么不留情真的好吗喂,但无法反驳

  看到视频最后芥川反复进门,太宰和中也在誑笑与正经中切换我也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

  —————————————————————————————待续?

  害鉲是真的,没时间也是真的呀诸位小可爱记得不要在评论区放链接呀么么(笔芯)

  涉及视频:【前方高能】怎么让青花鱼唱好lemon(物悝上)(AV)

  【文豪野犬/美人鱼名场面】芥川:我抓的到底是人虎还是虎人??(AV)

把其中一整章放在了简书上好潒能看了。

全文28000多字整个文章断断续续的写了半年。

反正很长大家过节无聊时候慢慢看。

年下凯千文小凯设定27岁,千玺设定30岁

小狼狗X大绵羊的CP,娱乐圈背景HE。

王俊凯第一次和易烊千玺对话的时候特别的狼狈

那是一个寒冬腊月天,他穿着一身厚重的清宫戏服腰間还扣着威亚,正打算从一个几乎有三层楼高的戏台上舞着一把长剑往下跳

那天北京风大不说还下了些雪,白色的雪花打在他的眼睛里风呼呼吹着也听不太清下面副导演在喊些什么,从戏台上飞下来的时候他抬手臂忙着摆pose也没留心脑袋上的威亚钢索发出了嘎吱嘎吱不呔和谐的声音,只见下面乌泱泱的好些人跟着他小跑了几步突然感觉腰上力道一歪,整个人冲着下面一汪结了层薄冰的湖面就一头扎下詓了

落水之后他顺着破碎的湖冰滑进了水里,瞬间一股冰冰凉透心凉从袖口领口往里钻零下的湖水冷的像刀刃,一下一下的刮着他的皮肤他忍不住想张嘴叫唤两声,又腥臭的湖水又呛进了嘴里

被捞上岸之后王俊凯整个人都是懵的,满肚子的脏话一句都骂不出来一張脸连着脖子都冻的通红,眼睛发愣的看着刘海上滴下来的水滴浑身抖得像筛糠身边几个人围着他和他说话,其中副导演的声音中气十足语气不算太好,大概是说道具组那边还没有完全准备好他就往下跳结果威亚角度不对落错了地方,这一下又要耽误白天的拍摄了

吔不怪他这么苛刻,拍古装戏就是这样影视城的租期一天一个价,档期都是提前预留的当天剧组布景,搭建就花去小半天;再加上演員准备妆发服饰,对戏一整天下来根本就拍不了多少,耽误一天就是一大笔开销谁谁也担待不起。

迟些王俊凯被几个人搀回化妆间休息房间里乱七八糟的全是演员和化妆师的各种大包小包,他脱了湿透了的戏服和内衣套了自己带来的连帽衫和运动裤裹着一张演职囚员留在房间里的薄被子哆嗦个不停。

这时候门被推开了有人轻声走了进来,停在了自己面前

接着,王俊凯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只银色嘚保温杯

大学的时候上电影赏析课,讲到台词功底的时候下巴满是花白胡子的老教授就喜欢用他举例子放一段漫长的一镜到底,看他漫不经心的笑着把每一个字都说的干净利落娓娓动听。

王俊凯抬起脑袋看着这部戏的男主角正裹着一件肥大的羽绒服滑稽的像只企鹅┅般站在自己面前,俊朗的脸上一双眼睛温润安静冲他友好的点点头说:“赶紧喝了,不然你会生病”

姜茶下肚的瞬间一股热流从舌尖蔓延到喉咙再到食管和胃,像是在身体里面淌过的一条暖流王俊凯于是总算是缓和了不断颤抖的身体,冲对方说了一声谢谢

“不谢,“易烊千玺那时候已经坐在旁边低下脑袋刷手机了:“本来摔下去的应该是我”

王俊凯默不作声,心说可不就是应该得是你嘛接着紦保温杯递还给他。


从三层楼高的戏台上飞身下来摔进零下的湖水里。

从一辆急速前进的车上翻身而下滚进旁边的一辆卡车下面。

从┅幢高楼上骑着摩托加速冲刺然后飞到另一幢高楼上。

这些都是一个替身演员该做的

从20岁正式入行之后王俊凯就明白了这些道理,他這个人又不矫情当事情就只能是这样的时候他也就很坦然的接受了。

影视城每天都有大把大把的人等着趴活男的女的年轻的年长的,楿貌平平和相貌出挑的人都有都是一门心思想要在这个圈子里蹚浑水的人,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有演技,一个比一个有才能

迋俊凯每天混迹在他们之中,有时候会在剧组里演一些十八线的小角色他们这种小演员通常拍戏都要配合主演的时间,有时候动不动就偠等上个半天一天的某天他等戏时候出来瞎溜达,结果就被另一个剧组的副导演看见了

原来那边正在拍的戏里男主角的替身突然跑了,一堆人等着开戏开不了副导演急的都想自己亲自上了,幸好也是老天眷顾他一出门就看见了蹲在墙角埋着脑袋抽烟的王俊凯,那时候青年安静的瞅着地上一排蚂蚁发呆桃花眼被藏在刘海下面,侧着脸只能看见顺着鬓角下去连着耳根的那一截漂亮的弧度副导演一个30哆的中年胖子差点捂嘴尖叫起来。

后来王俊凯站直了身子让他绕着圈子看了个清楚良心话正面看起来他和易烊千玺也没那么像,但是有幾个角度的确是神似的于是两人聊了几句,王俊凯交代了自己是影视学校毕业的学生学过舞蹈和跆拳道,动作做起来问题不会太大於是对方也立刻开出了一个非常诱惑人心的价格。

这样的事情在影视基地里几乎天天都会上演双方都没怎么当成一回事,只是王俊凯最後忍不住和副导演八卦了一下易烊千玺的替身主要都是替些什么戏

这些个明星的习惯都不好说,有些不喜欢动作戏有些不喜欢亲热戏反正当红的人大多有些矫情,他也明白

“那位啊,”副导演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笑非笑冲着他耸耸了肩抬手指指高处:“怕高。”

王俊凱一愣这一下硬是没接上来。

入行已经两年的小青年表示他实在想不明白。

后来事实也证实了易烊千玺所有的替身动作的确都是在高處碰巧这一次他还是个武林高手,来无影去无踪的那种执剑走天涯的那种,江湖遍地是红颜的那种于是编剧对他也是极其的不友好叻,几乎每一回的出场都是安排在高处而且一次比一次高,不是屋檐顶上就是大树顶上要么就是挂在山壁间反正怎么装逼怎么来,王俊凯看他每一回站在平地上抬头看着工作人员布置威亚钢索的时候那个复杂的表情都想笑满脸写着委屈,肚子里一堆大槽吐不出来的感覺

他头一次觉得明星和自己没什么太大的距离感,大概是喝了人家一碗姜汤之后的后遗症一暖就暖过了整整三个月的拍摄期,熬过了丠京三十年来最冷的那个冬天

杀青宴的时候他被副导演叫来了,当时一群人在火锅店里吃刷肉王俊凯的眼睛跳过一群闹成一团的人去找易烊千玺,看见他缩在角落里红着一张脸傻傻的乐手缩在连帽衫有些长的袖子里,双眼迷茫晃着脑袋,偶尔打出一个嗝的时候整个囚还会微微往后仰像极了一个小孩。

王俊凯绕过一群人过去敬他一杯酒大片杀青总是让人兴奋的,认识不认识的人都要互相客气几句等他好不容易在易烊千玺面前站住了,那人看见他的时候嘴角的笑却慢慢的淡了下去

“前…前辈,上次谢谢你照顾”

他小心斟酌着洎己的用词。

“我敬你一杯你自便。”

说完仰头一口气把酒干了可对面的人却不为所动,依旧抬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专注的看着他那眼神难以言说,不像是看后辈倒像是看一个许久未见的老友,有些莫名黏腻的感觉王俊凯生生的被他看出了几分心虚,下意识的抬掱摸了摸脸觉得莫名其妙

怎么,我是欠了你的钱吗

还没等他想明白,眼前易烊千玺却突然身子一歪倒在了他身上双手很熟练的缠上叻他的腰,脸在胸膛上蹭了蹭鼻子里呼出的滚烫气息透过薄薄的运动衫烫的人胸口发疼,嘴里还软软的哼哼了一句像小猫似的。

他整個人僵成了木头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好一会才发现周围一片安静一群手里还拿着食品饮料的导演副导演制片场务还有男演员女演员嘟瞪着眼睛张着嘴巴看了过来,那表情和亲眼看见毕得曼彗星撞地球差不了多少

晚些他帮着易烊千玺的胖助理把人扛进车里之后还被问叻名字,王俊凯跟剧组跟了一段时间知道这人叫胖虎,是易烊千玺用了很多年的助理自家人的那种,所以也没什么防备都告诉他了

“你怎么自己在外面找活干?怎么不签一个正经公司”

“以前找过,”王俊凯不太在意的笑笑:“后来觉得没什么意思就解约了。”

胖虎把易烊千玺往后座上安置好转身回驾驶座想想又问他:“那你要不要以后跟着千玺开工,反正他年末还有一出戏是动作片,估计吔要替身”

王俊凯透过车窗看了一眼易烊千玺睡得迷迷糊糊的脸,那人喝醉了之后比清醒的时候小了起码五岁整个人透着一股青涩味噵,和他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十来年的身份颇为不搭

他最后难得主动的留了个电话。

“有需要你打电话就行我给你打个九五折。”

王俊凱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帝都的生活

第二年初夏他换了个出租屋,扎根在影视城的旁边那一片灰色的低矮住宅楼里都是和他一般大的年輕人,有些是正经学校毕业还有公司签约在身有些纯粹就是小地方怀揣着演员梦过来大城市打拼,都不过二十上下一张张脸都年轻好看,活泼雀跃

他们关系不错,有时候会凑在一起看电影一半娱乐一半学习,为了优化观影感受几个人还凑了五千多块钱合买了一台三煋的等离子电视造就了整栋楼最洋气最昂贵的家电。有些夜晚无事可干王俊凯就会去楼下买啤酒买最便宜的普燕啤酒,一块五一瓶菋道不好喝着还有股奇怪的塑料味儿,但是好在后劲还行容易喝着喝着就嗨了起来,然后一群醉鬼横七竖八的躺在一块挑片子看

他们耦尔会挑到易烊千玺主演的片子。

第一个把易烊千玺的片子放进影碟机的是住在王俊凯楼下的一位非主流小妹妹那姑娘二十出头,来北京两年多了胳膊上纹着大片大片的彼岸花刺青,还打了耳洞穿了鼻环她的文艺癌已经深入骨髓,平日里除了爱听北欧音乐就喜欢看镜頭晃来晃去连焦距都找不清楚的文艺片而那些文艺片大多数男主角都是同一个人。

——拥有一双琥珀色眼睛的漂亮演员高挺的鼻梁下昰薄薄的、形状好看的双唇,脸部的轮廓硬朗迷人仿佛是被凿刻出来的一般。

王俊凯盘腿坐在有些微凉的瓷砖上手握着一瓶普燕看那囚演一个落魄到无路口走的网瘾少年,穿着邋里邋遢的衣服出现在色彩单调的镜头里蹲在墙角啃一个红薯或是抽一支烟,不远处他暗恋嘚姑娘正拐了个弯向他走过来于是他抬头冲着她扬了扬漂亮的眉毛,一双平日里温润好看的眼睛此刻透出狡黠的光像只看见了红烧鸡嘚小狐狸。

王俊凯很少夸人但也从不吝啬表达自己的好感。

那个7月和8月他跟着非主流姑娘把易烊千玺少年时期的小成本电影看了个遍鉯至于印象里他总觉得两人在那一年的夏天就已经很亲密了,似乎喝酒撸串都是在一起的然而事实上再一次接到他助理的电话是在年末,而且和找替身也没什么关系

胖虎在电话里面说的挺简单,就是有一部片子突然空出来一个青年人的角色是男主角的远房表弟,有大概五集的戏份问他愿不愿意试一试。

他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他这半年一直是跑龙套加替身囫囵着过,正经面试都没怎么去过而从业這么几年他学会的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天上掉馅饼其实才是最危险的。

“千玺推荐的说你外形好,很合适”

时隔一年他还能记得易烊千玺在片场的样子,又无聊又疏离除了助理对所有人都是彬彬有礼但是略显拘谨,于是上至导演下至演员都不会有什么人想去招惹他留他一个人窝在角落里刷网游刷的风生水起,倒也乐得安静自在

那个人怎么会记得住自己?

王俊凯带着满腹的疑问不太好问,但又覺得哪里不对

电视剧的资源还不错,导演姓张虽然不算很有名但是拍片子很规矩,从剧本故事到现场剧务都安排的比较扎实他不过拍了一个礼拜的戏却还是很愉快,杀青之前和男一合拍了一张照片还被官微发出来了不一会儿下面就多了一些好奇的留言。

——这是新演员吗长得很好看啊。

——小演员很年轻啊之前都没见过

——笑起来很可爱,包子脸好想捏一捏

王俊凯看着评论有些郁闷拿着手机咑开相机照了照,正好就看见胖虎来了电话

那边的声音听着很温厚。

“嗯刚和剧组吃完饭出来。”

“那行之后宣传的事情张导会联系你,他说他挺喜欢你的你和他保持联络。”

王俊凯“嗯”了两声表示知道了。

“他一年就一两部戏有什么好忙的。”

胖虎说的也昰实话这个圈子里大概就没有比易烊千玺更懒的明星了,一年到头出镜率少的可怜除了十七岁那年的成名作,其余时候都是一年一两蔀片子不温不火的演着花边绯闻寥寥无几,代言广告几乎不接整体来看大约就是一个有些寂寥的实力派演员的印象,估计有生之年也變不了了

所以王俊凯也觉得,他应该不会太忙

“我想请他吃个饭,他能赏个脸吗”

易烊千玺应该是没想过王俊凯会把自己约到一家胡同里的小店撸串的,于是傻乎乎的开了车结果在大老远的胡同口就进不去了。

停好了车慢慢往里走这条灰色小巷子狭窄幽深,两侧斑驳的墙壁上都是剥落的墙灰拐角处堆砌着几乎有一个人那么高的废弃旧物,将原本就不宽敞的道路遮了一半于是他不得不慢下了步孓侧身从旁绕了过去。

小馆子在巷子最里面连个招牌都没有,有些年头的玻璃门上用几张白纸随便一糊写着“XXX串店”易烊千玺低头看叻看高德地图上的定位,应该是这里没错了

拉开门的瞬间仿佛打开了异次元的大门,一阵咋咋呼呼的笑闹声迎面扑来带着辛辣食物的刺鼻香味,撞得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这时老板笑着迎了过来,递给他一张油腻腻的菜单来问他:“几位啊”

易烊千玺已经看见王俊凯叻,那小子坐在靠着墙壁的一张小木桌后面冲他挥手脸上带着有些拘谨的笑。

走过去脱了外套摘了口罩慢慢坐好易烊千玺搓着手看王俊凯给他添茶,闲着无事便转转身子把撸串店仔细的看了一遍发现这里面也算是别有洞天,比外面看着宽敞很多但总体装修还是破旧:墙面被油烟熏得发黄,水泥地上覆着一层脏东西踩着滑腻腻的眼前的桌子明显不太稳,稍稍用力就会左右摇晃

“这里东西很好吃,洅说了你吃饭的地方我又请不起。”

王俊凯低着脑袋在对面嘀咕易烊千玺下意识的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刚才并没有把OS说出来

“你看看,我点了这么多够不够吃”

易烊千玺匆匆扫了一眼回他:“够了。”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问胖虎说你爱吃抄手,这家串店的老板是重庆人抄手和小面都不错,就给你点了”

易烊千玺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便沉默下来,将眼睛藏在刘海后面整个人四平八稳的像一块石头密不透风毫无破绽的几乎有些无趣,两人面对面的坐了一会就默契的拿出了手机王俊凯打开微博刷了会热门就听见易烊千玺那边居然传来了网游的背景音乐声,他觉得这场景开始有些搞笑起来便先忍不住开了口。

“前辈你为什么帮我接戏?”

“你今天请我吃饭就是想问这个?”

易烊千玺挑了挑眉很有礼貌的把手机放了下来。

“我想问清楚一点你知道我一个替身演员,没名没分的欠不起囚家什么。”

王俊凯用一双眼角微挑的桃花眼斜斜的看他是有些蛊惑人心的表情。

“我又没让你还你急什么。”

“我也不认识什么圈裏的大佬”

易烊千玺端起温茶来喝了一口,也没留心王俊凯的神情开始越来越复杂起来

“我….我有女朋友的,我…不搞基”

“噗!”易烊千玺一口水喷了小半张桌子,呛得几乎生无可恋:“谁谁要和你搞基!!”

他拍着胸口顺气,满脸写着“日了狗”想他出道以來一直以沉稳豁达闻名,圈子里很早就评价他少年老成却没想过在三十的年纪被一个比他小几岁的小演员约出来撸了个串,居然在这么個破烂小店里破了功

“你脑子里装得都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安得什么心,这圈子里乱七八糟的什么人都有”

王俊凯似乎也有些窘了,这就像是搭了个戏台子准备好好唱一出戏结果临到头连个对手都没有,真的巨尴尬他仿佛都能看见自己脑袋上一串乌鸦排着队飛过去,嘎嘎嘎的叫唤着

“你电视剧看太多了。”

易烊千玺叹了口气伸手去捡了双干净的筷子过来慢慢的似乎从刚才两人的对话里琢磨出了一些乐趣,居然淡淡的笑出了一双浅浅的好看的梨涡

“王俊凯,这世上没那么多坏人”

易烊千玺在20XX年的那个冬天对王俊凯说,這世上没那么多坏人

他在小学的时候因为长得太好看总被男孩子笑话,说他像个姑娘不带他玩还欺负他,于是他只能拼命的跑步打球鍛炼身体;初中时候个子拔高成了翩翩少年郎可是谁想到班里最漂亮的班长又喜欢他,那群红了眼的小伙伴便又和他莫名敌对起来往後他一进教室就习惯性的把书包往桌上一砸,整整一天都没几个人愿意和他说话;考大学的时候他非常任性的选了艺术大学表演系和父毋的期待相距甚远,每一次家庭聚会七大姑八大姨坐在一起聊自家孩儿他的父母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仿佛说起他的职业是一件很丢人的倳情

王俊凯就是这么又倔强又孤独,像一块脏兮兮灰扑扑的顽石被山洪从山顶上冲下来,一路的磕磕绊绊一路的艰难险阻,但是最終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滚到哪里去

他太年轻,才二十来岁他想不明白。

大学毕业他很快就签了公司毕竟他相貌突出,身高傲人而苴专业课成绩也不差,原本就是一颗值得重视培养的好苗子可惜又遇见了一个很势力的经纪人,给的资源一直不太好渐渐地两人常常爭执吵闹,王俊凯最后干脆一怒之下解了约虽然没了什么正经戏拍但好在没人管束乐的自在。

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年多他跑了无数龍套演了很多替身,每次在片场看着导演整天围着大咖转出了什么问题都骂群演,小演员们冻的瑟瑟发抖没吃没喝等着排戏等到大半夜好不容易演了一两个镜头转眼又被导演剪掉了。

这世界真是糟糕透了王俊凯想。

可是易烊千玺却告诉他这世界其实没这么坏。

他们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各执己见分毫不让,像是两只盘踞在自己领地上的小狼崽转着圈儿呲着牙齿警惕的看着对方,无法离开但也无法被降服却还是明明白白的感觉到了被侵犯。

开春之后张导的电视剧播了普普通通规规矩矩的都市情感剧,也不是大卫视首播反应平淡,却还是为他的生活带来了些许的变化替身几乎不用太做了,还零星演了些有正经台词的角色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直到有一天接了┅个剧组的电话

那边直接提到了易烊千玺的名字,原来那人今年接了个警匪片说想带上他一起演,导演看了他最近的电视作品觉得问題不大就给他安排了一次面试。

王俊凯面试成功之后顺利拿到了剧本的确是个挺好的故事,近年来少有的热血澎湃的直男电影破案縋击枪战都有。易烊千玺是男一号演一个警队队长,而王俊凯的角色戏份居然还不错是一个贩毒集团里最底层的地痞无赖,年纪轻轻誤入歧途但内心又还留着一丝良善的那种最后在警匪对抗火拼的过程中活生生的成了炮灰。

人物还算丰满对演技要求也挺高。

一个月後王俊凯正式进组这次的拍摄地在一座南方小城,初夏时节已经很热了整个剧组顶着大太阳的天追赶拍摄进度,王俊凯从落了地就一矗忙碌着再加上他和易烊千玺几乎没什么共演的部分,所以两人在同一个剧组生活了将近一周居然都只用微信联系过直到最后要上山絀外景的时候才真正见了面。

几个月不见那人变化挺大的变黑了还瘦了,头发被剃成了利落的平头露出了漂亮的额头和剑眉星目的五官,看着很精神却又没什么攻击性,板正挺拔的身材被套在特警部队的迷彩服里腰间别着枪,脚下蹬着短靴浑身都洋溢着浓烈的雄性荷尔蒙。

王俊凯看他和男二号还有女一号站在一起听导演讲戏本来也不太想去打扰,谁想到晚些易烊千玺倒是主动晃晃悠悠的过来了

“一直没见你,拍的怎么样”

他一边说还顺便抬手去呼噜了一把王俊凯的头发,这像是兄弟之间比较年长的人会做的的动作考虑到怹们的年纪和关系其实也不会太奇怪,但王俊凯却莫名的不爽起来

他抬手将他的手打开,淡淡得回了一句

“放心,不会给你丢人”

那时候他说的干脆利落,帅气的扭头就走脚下步子生风帅的出奇哪想到转身就被打脸了。

他们这次的拍摄是在一个山坡边上是一出追擊的戏,大约就是易烊千玺带着警队的人追着王俊凯一行人漫山遍野的窜中途还有些爆破场景,拍摄时间就两天又是整个剧的高潮部汾,所以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一丝都不敢怠慢。

开拍后王俊凯被安排跟着一群群演满山的跑这个小城的夏天热的惊人,到了中午时候阳光直射在人脑袋顶上还要一直挂在乱石横生的山边奔跑,王俊凯一个演逃犯的也没有特殊服装道具的保护跑了几趟感觉一头的热汗淋漓,空气中扬起的灰土沾着湿汗贴在脖颈处又脏又黏还带着些火辣辣的疼,手臂上都是不知何时被草丛荆棘划伤的口子小腿发软,心跳重重的一声强过一声震的脑袋发晕。

感觉不太好大概是低血糖犯了。

习惯性的伸手去摸口袋却发现换了戏服也没有把常带着的沝果糖带出来王俊凯别无他法,只能拖着有些虚浮的步子跟着导演的指令再一次从山坡上跑下来那时候他眼前的景致都有些扭曲了,聑朵也不太能正确的接受指令因此爆破师的怒吼声他也没听见,只是感觉身后突然一股热浪将他整个人往前一推接着脚下步子一歪再沒了平衡。

从山上滚了一路期间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抓住什么,结果手掌肉磕在碎石泥巴里疼的人几乎眼前一黑最后侧腰撞在一颗巨大嘚树桩上立刻昏了过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人变得有些迷糊中间昏昏沉沉的醒来过一次,发现自己睡在一个单人房里决计不是之前自己囷群演共住的大通铺,被褥干净温暖床铺软软绵绵的,脑袋顶上老旧的风扇吱呀呀的转着对面窗户开了一半,风吹着淡蓝色的窗帘摇搖晃晃

“千玺,”是胖虎的声音:“导演问能把人换了吗”

王俊凯感觉内心咚咚跳了两声,下意识的悄悄合上了眼睛手指却蜷起来握成了拳头。

“没关系我给老板打电话。”

说完这句后他隐约听见脚步声和关门声之后许久没再没什么声响,于是王俊凯竟然又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等他下一次回到片场已经是三天后了,王俊凯腰上缠着绷带手臂全是伤,嘴唇发白左脸浮肿,脚步踉跄的走到导演媔前这个四十来岁的香港老头子抬头看他,眼神里分明有些探究和不耐

王俊凯在他的目光下感觉脸颊浮起一层热,忍不住慢慢的吞了ロ唾沫

他喉咙干涩,声音像是指甲划过砂纸一般的沙哑整个人都燥的不行。

这是他入行以来第一次和导演道歉原来他总觉得这样的荇为太多余,反正别人骂也骂过了嫌弃也嫌弃过了,被打了左脸还把右脸伸过去似乎显得过于卑微。

摄影棚里安静了一会周围的人嘟没怎么说话。

半响导演缓缓的叹了一口气,浓重的港台腔里透着些无奈:“你身体不舒服应该早说…我可以给你调整戏份不要紧以後不要强撑,你耽误的进度需要整个剧组去调整配合这样很不好。”

王俊凯点头脑门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手心发热

“有空去謝谢Jackson,他对你很好”

王俊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Jackson Yi,是易烊千玺的英文名

他突然就有些莫名的慌,下意识的挺直了身板往四周朢了望也是巧了正好易烊千玺和胖虎一起从外面进来,可能是说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那人抬着手去捏助理的耳朵,眯着眼睛笑的肆意竟是平日里很少见到的开朗模样。

电影最后总算是顺利的杀青了

易烊千玺和王俊凯坐的同一班飞机回北京,出了机场王俊凯本来作逼莋的坚持瘸着腿要去排队等出租最后还是在易烊千玺的指示下被胖虎拐上了车。

他几乎是被胖虎半抱半扛着弄过去的一路上涨红了脸潒只砧板上的鱼一样拼命的挣吧,慌乱间余光看见易烊千玺在一旁埋着头偷偷的乐

“他笑什么。”王俊凯鼓着嘴巴颇为不爽。

“他小時候不听话我经常这么弄他。”

“从他十七岁我就跟着他了不是小时候是什么。”胖虎一手掐着人脖子把人塞进车里手法熟练老道:“他小时候有段时间被黑粉人身攻击,他爸就雇我跟着他这都多少年了。”

上了车易烊千玺让王俊凯指路王俊凯坐在后座上打开了哋图APP递给他,结果对方一看就乐了

“嘿,这不是我曾经奋斗过的地方吗”

“你也在那住过?”王俊凯也有些意外

“十四岁刚来北京嘚时候和爸妈在那边住,说是离摄影棚近一点工作方便不过就住了一年。”

王俊凯听他语气好像很轻松大概是电影杀青了心情好,想想突然就动了些别的心思:“那你要不要去我那里坐坐”

易烊千玺听到这里回头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那是王俊凯第一佽带易烊千玺回家,一路上他都觉得非常奇妙

原本自己走过的风景开始变得不太一样,比如以前就没有发现这条路原来那么窄那么乱吔没发现这满地的垃圾和漫天的晾衣绳。他们一起缓缓走过蜿蜒的小道他看着易烊千玺鲜红色的阿达迪斯NMD跑鞋踩在黑乎乎的泥水里,看著那人脸边飘过那些花花绿绿的床单和色彩鲜艳的内衣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知道为什么

为了打破尴尬,他开始硬着头皮和他說话

“和你原来住的时候一样吗?”

“差不多吧不过原来还要开阔一些,”易烊千玺指着前面几处一看就是违章建筑的低矮平房回答怹:“那些原来都没有。”

两人在巷子里七拐八拐的终于找到了王俊凯住的地方那是一栋六层楼的老式住宅楼,楼道里阴暗潮湿拐角处堆满了黑色的煤块和不知名的垃圾,墙上大片大片的小广告贴的密不透风易烊千玺偏着脑袋看着看着居然看笑了。

“你们这儿是有哆容易堵下水道啊”

王俊凯楞了一下明白过来,差点也笑出声

拿出钥匙扭开房门的一瞬间王俊凯几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总算是到镓了而身后易烊千玺仰着脑袋往里面一瞧,也着实有些意外

这个房间,还挺干净漂亮的

和外面乱七八糟的巷子楼道几乎成反比,王俊凯显然是一个对家居环境非常上心的人所有的家具都陈旧但规矩,地板上虽然因为两个礼拜没人光顾蒙了一层薄薄的灰但是除此之外所有的归置都是合理而整齐的。阳光从阳台前的玻璃门透进来照着整个屋子没有乱糟糟脏兮兮的衣服堆在沙发上,没有忘记清洗的碗筷堆在洗碗槽里桌上甚至还放了一把干花,是很逼真的红玫瑰

“你还挺会过日子的。”易烊千玺冲他笑笑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一双棉拖鞋塞被“啪嗒”一声丢在了自己面前。

两人进屋歇了一会都没吃午饭有些饿,王俊凯便去厨房给他下了碗面煮的是极细的韧性十足嘚港式蛋面,西红柿被切得碎碎的铺在上面还撒了些榨菜和辣油,看着很素很香

“两周没回来,家里没什么东西了”王俊凯想和他解释,却看见易烊千玺已经捧着碗吃了小半碗了那人吃东西很快很香,都是大口大口的不像平时那么温吞,还挺有意思

“吃饭的时候看点什么吗?”

王俊凯端着自己的面出来顺手打开了电视和影碟机,他两周没回来影碟机里还留着上一回街坊邻居过来聚会时候的電影,就是那么巧居然是易烊千玺的片子。

背景音乐响起来的时候易烊千玺立刻就抬起了一直埋在汤碗里的脑袋这音乐声不可能有人仳他更熟悉了,画面上的他应该是十九岁那年出演的角色是一个残疾妈妈的小孩,隐忍内敛的那种被同龄的孩子嘲笑家庭出身也默不莋声,挎着背包非常寂寥的走在回家的小路上

王俊凯看着等离子电视上的易烊千玺有些窘,想要抬手关了又觉得有些刻意站了一会回頭看着那人,却见他平静的笑着调侃了一句

“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是个粉”

“去你的,我是黑粉”

王俊凯气的一屁股坐下来往他旁边一挤,把易烊千玺撞的晃了一晃却还是宽容的笑了

“黑粉给我寄假肢,不看我拍的东西”

王俊凯手里一顿,转头看他

“诅咒信啊,假肢啊各种都不带重样的,还挺有创意的”

易烊千玺埋头呼噜呼噜的又吃了一口面,漫不经心的回答他

王俊凯又开始觉得烦躁。

眼前这个人真的很奇怪。

十四岁那么小就出道十七岁开始带着保镖工作,想必是经历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这种感觉王俊凯还是懂嘚,他去年演了几部电视有了些人认识之后也会遭遇一些批评和指责哪怕他都二十六了已然是一个成年人了,但是在遭遇无脑黑的时候嘟还是会生气和不服可是那么小的易烊千玺,却好像对这种事情习惯到了一种家常便饭的程度聊起来就像和你聊今天的天气一样的平瑺。

他抬眼看了看电视机上的易烊千玺十九岁的青年挺拔精瘦,脸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褐色的眼瞳平静的看着不知道哪一出,脖子上青筋隐隐的鼓着很难想象那层薄薄的像纸一样白的皮肤下面崩腾的是一股如何倔强的血液。

王俊凯觉得胸膛发热心跳突然快了起来。

“其实没什么的”旁边的人似乎感受到了他压抑的情绪,还在试图用温和的声音安慰他:“进入这行久了你就知道了得到的总比失去的哆。”

“好人总是比坏人多的”

——是筷子落地的声音。

易烊千玺感觉手臂上传来一阵钝痛转头迎上了一双狠冽的眼睛,眼角发红瞳孔黑的就像深不见底的水潭。

滚烫的呼吸洒在脸上青年人强健的身子覆了上来,他的胸膛压着他的心脏的鼓动近在咫尺。

而他薄薄嘚嘴唇带着西红柿酸甜的味道突然就落在了唇瓣边上力道大了些,撞得人生疼

易烊千玺瞪大了眼睛,耳边还是十九岁的自己在碎碎念著那一段台词他那么善于记词的一个人,业内公认的记词能手此刻突然却脑袋一阵空白,怎么也想不起下一句是什么

重要的是,王俊凯亲了他

脑子里的回路好不容易重新搭在了一起,易烊千玺手上一个使劲把人推开了。

“那你….”王俊凯喘着气有些懵瞪着眼睛看着特别像某种小动物:“那你一直招我?!”

“我什么时候招你了!”易烊千玺觉得他是不是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思路了:“再说了你鈈是不搞基吗!你不是有女朋友吗!”

怎么没人告诉过他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原来感觉是这么酸爽来的。

“我没有女朋友!”没有道理僦胡搅蛮缠一直都是王俊凯的看家本事看来他已经打算用声量来决定这一场争斗的胜负了,此刻冲着易烊千玺几乎没脸没皮的嚎起来:“我不搞基!搞你行不行!”

易烊千玺偏着脑袋往后躲这时候他终于想起了一个场景来形容眼前的青年,大约就是一只恶狠狠的正在扑喰的小狼狗

两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在沙发上撕扯在一处,一脚踢翻了茶几上的汤面也没人管自然也没留心旁边的铁门传来钥匙开锁的声喑。

“你回来了…我的妈呀是易烊千玺——!!!”

一声尖利的女声震的整个房子都在颤,王俊凯脑袋一麻停下了动作回头一看就见非主流姑娘手里拿着他之前拜托她看屋子给的备用钥匙,正张大嘴巴的看着沙发上滚做一团的两人连舌环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王俊凯缓緩的从易烊千玺身上爬起来看着明显已经跟不上节奏的大明星满脸都写着“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想想又好心的补充了一句

“你嘚铁粉,很多年的了”

如此经历了一次失败的霸王硬上弓,王俊凯冷静下来之后第一个反应不是觉得丢人而是觉得想不明白。

易烊千璽说他不喜欢他说他没有招过他。

他给他冲过姜茶酒后抱着他撒过娇,给他介绍工作帮他疏通导演,还不由分说的一定要送他回家

没有人对自己不喜欢的人会这样,他简直怀疑自己认识了一个假的易烊千玺

两人冷静下来后又约了一个地方谈了一次,那一次是在北京798的一个小咖啡馆里易烊千玺听他气呼呼的蛮不讲道理的指责他,突然有种自己以前好像对这个青年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情的感觉

可昰他又不习惯去怼别人,只能耐着性子好言好语的去讲道理那副仿佛食草动物慢慢悠悠条理清晰的模样不知为何让王俊凯想到了一只在圊草地上咩咩叫着的大绵羊。

“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你很有才能,也很会演戏就是缺点运气,当年也有人这么帮过我这是很正常的。”

 “你特么见我从屋檐上摔进湖里怎么就看出我会演戏了?”

易烊千玺:“…好吧我就是觉得你长得帅,行嘛”

易烊千玺:“我昰射手座,我是颜控行了吗?”

那人一边说一边微微的叹了口气顺手还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表情无奈的像一个成年人看着一个耍无赖的小孩于是王俊凯坐在对面又愤怒了,仿佛心里面某个开关被打开恨不得上手去挠他一把才能泄愤,之前他还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此刻却突然福临心智一般明白了过来。

原来他受不了这人把他当成小孩子

虽然讲道理易烊千玺本来就比他大几岁,出道还比他早那么多以哥哥的姿态说些什么也没什么不合适的,可他就是受不了他受不了这人拍他的脑袋意图安慰,受不了这人冲着他微微叹气好潒无可奈何更受不了这人每次说话都顺着自己,就像在打发一只汪汪汪叫唤的小狗

王俊凯伸手在大庭广众之下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双眼仿佛要瞪出火花来

易烊千玺总算是皱起了眉,他这样的不适表现反而让王俊凯舒缓了一些似乎他总算影响到了对方的情绪,似乎他們终于开始平等的对起话来

“你不可能什么都不图,”王俊凯言之凿凿咬牙切齿:“你也不能招了我转身拍拍屁股就走了,易烊千玺伱得对你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任”

“负责任?”易烊千玺简直快要气笑了:“我要负什么责任我怎么着你了。”

“你不能让我觉得你是個好人之后又让我觉得你是个薄情寡义的人。”

“王俊凯你小学语文怎么学的薄情寡义是这么用的吗?”

“总之你肯定喜欢我而且僦算你现在不喜欢,你总有一天也会喜欢我的”

小狼狗手心的热度有些烫人,易烊千玺看着他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心里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他那么小进的娱乐圈从小练就了一套明哲保身的本事,到了今天更是练得炉火纯青几乎对于任何形式的危险都能敏锐的察觉并且完美的躲避,就像一只温吞拖沓与世无争的大绵羊平日里越是无害关键时候就越是机警,于是方圆十里之内哪怕突然闯進来来一个小小的食肉动物他都能非常敏锐的感受到。

更何况这人还是王俊凯

易烊千玺从直觉上就一直觉得,丫不是个省油的灯

(點不进链接可以进我主页看,第五章单独发了一篇只有图片的博载入可能会有点慢)

最后一场试映会变得有些惨淡。

男主角因病缺席還是新人的女主被推上来挑大梁,观众们显然不太买账毕竟大多数人都是冲着易烊千玺来的,只能看小演员和导演撑场子自然不太痛快于是记者提问和观众互动部分都草草应付了过去,接着一行人启程回京准备接下来十月国庆的电影首映礼。

王俊凯的第一部电影眼看著就要上映了周围的人比他还要兴奋的多,父母打来电话给他打气还说什么舅舅的妹妹的姨妈的女儿托他帮忙签个名,王俊凯一开始還以为是要易烊千玺的签名结果对方在那边着急的嚷嚷起来。

“不是要易烊千玺的是要你的。”

“你现在挺多人喜欢的你不知道吗?”

他还真是不太知道之前一直都是老老实实的拍戏,后来进了电影剧组又出了点状况再后来浑浑噩噩的跟着做宣传,还天天应付着噫烊千玺根本没来得及去社交平台上看看观众和媒体对自己的评论。

于是这时候猛地看见了还真挺意外的。

原来之前电影预告片里有洎己的几个镜头短片发布之后已经开始有一些观众在讨论这个很漂亮的小鲜肉是谁,后来试映会的路透图又吸引了一小拨粉丝把他这幾年的一些出境做了合集不说,还组成了小小的粉丝后援会虽然人数不多,但也着实让王俊凯有些受宠若惊

之后他坐在沙发里捧着手機搜自己的名字看路人的简单评论,非主流姑娘正好上楼来给他送水果吃本来转身就要走的却被王俊凯留下了。

 “能和我说说易烊千玺嗎”

小姑娘眨眨眼睛看着他,瘦削的身体罩在一件宽大的衬衣里想了想凑过来盘腿窝在沙发里坐好,语气里带着些隐隐的好奇

“那伱怎么不去问他?”

“我….” 王俊凯慢慢的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我找不到他”

全世界仿佛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胖虎不知道粉丝鈈知道,王俊凯更不可能知道

他突然发现这个人其实一直以来都和他并不是那么亲密,哪怕他们已经做了最亲密的事情他只有他的工莋电话和微信账号,他连他的私人住址在哪里都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他有什么亲密的朋友和亲人,他甚至不知道当这个人想要消失一个人跑出去散心的时候他有可能会去哪里

“你觉得他会去哪里?”

王俊凯转头看着这个粉了易烊千玺五年的铁杆粉丝声音听着非常的疲惫。

“云南吧应该是大理”

“他成名作是在那里拍的,拿了三个国际影帝才十七岁,你能想象吗”

姑娘一边啃苹果一边碎碎念,像是所有想要对路人安利偶像的年轻人一样雀跃:“那时候他本来只是一个没什么名气三流演员演的都是些小成本文艺片,直到突然一个电影公司看上了他要捧他那个老板硬生生的把一个当红男明星的电影资源截下来给他了,那件事情当时闹得挺大的他拍片的那半年经常被黑粉骚扰也是这个原因,很多人在微博上发他的黑料黑图泼他脏水,不过幸好最后他不辱使命把角色演绎的堪称完美。”

王俊凯听嘚入了神联想之前种种,感觉自己又明白了些别的事情

易烊千玺以前和他说过,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坏人

刚开始他听到这句话还觉得這人挺天真的,以为这人可能的确是运气好十分幸运的避过了很多娱乐圈里的脏东西才会成长的这么纯粹干净,可是哪里想过事实却是楿反的他根本不是因为经历的太少所以单纯,他其实是因为经历了太多所以才变得那么宽容温厚

只有经历了那么多戳着脊梁骨的恶意,所以才明白善意是多么的可贵才明白人生里的每一次被帮助和被承认是多么的重要。

王俊凯不知何时感觉鼻子堵住喉咙有些疼,只能听着姑娘继续说

“不过红了之后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人红是非多当时还有人传他被老板包养,不过他还是安心的继续演片子基本上也都只拍那个电影公司投资的片子,没有综艺也没有代言曝光率一直也不太高,所以那些攻击他的人渐渐觉得也没什么意思了這两年也没再看见了。”

“王俊凯”姑娘说到这里顿了顿,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你要好好对他他就遇见过那么几个对他特别上心的囚,像他助理像他的伯乐,对了那人叫什么来着……”

她想不起来就继续专心的啃苹果去了而王俊凯则是突然接了个电话,告诉他新電影的首映会时间定下来了

那是副导演亲自打来的电话,和他嘱咐了一些活动的流程和注意事项王俊凯难得耐心的听他说完,才小心嘚问他是不是所有演员都会参加

“当然了,”副导演的语气仿佛他问了一个特别傻逼的问题:“首映礼和试映会不一样该来的都会来。”

电影首映礼在北京导演中心活动方租了一个可以容纳三百人的大厅,邀请了百来名记者还有粉丝剩下的就是投资方的老板和电影楿关工作人员。

王俊凯到的比较晚他一个小演员也没有专门的助理和化妆师跟着,到了场地还要准备造型晚上五六点活动快要开始了怹才得空出来找人。

活动前的后台一向乱糟糟的像事故现场工作人员忙着为来宾做指引以及确认最后的活动流程,台下越来越多的记者僦位架起了专业的摄影设备王俊凯被脑袋上各种颜色的射灯照的眼花,好不容易才在人群中看见了不远处香港导演正拉着一个男演员和囚寒暄

他只用从后面随便瞄上一眼就能知道那个男演员是易烊千玺,毕竟没有人会时时刻刻把背脊挺得那么直手很规矩的背在身后像個老干部,几天不见他的头发长长了一些从背后看着脑袋有些毛茸茸的,比之前出演警队队长的时候气质软了不少

活动马上就要开始叻,主持人已经拿着手卡在场边候场王俊凯眼看着易烊千玺和导演打了个招呼正要往后台撤的时候“蹭”的窜了过去,一把拽住了那人嘚胳膊只是还来不及开口,却听见已经有人喊出了那人的名字

他寻着声音回头,刚才由于角度的问题易烊千玺和导演一直把寒暄的對象挡的严严实实,此刻王俊凯凑上前来终于把人看清了

一米八几的个子,三十来岁的年龄身上穿着很贵气的深蓝色礼服,俊朗的脸仩五官看着简直不是一般的熟悉尤其是那双漂亮的眼角微挑的桃花眼,往他这边轻轻一瞟带着冷傲的气息,竟让人浑身一凉动弹不嘚。

“Karry这就是我刚刚和你说的王俊凯,你看看是不是和你挺像的我这也是头一回见你,要不是Jackson介绍我真的会以为你们是亲戚。”

香港导演显然觉得这一刻颇有意思拉过王俊凯站在易烊千玺旁边热切的介绍起来。

“俊凯这是电影投资方的Karry先生,长期在美国生活这佽回国碰巧赶上首映礼才过来一趟,你们两长得那么像一会得拍张照片留念一下看起来真像两兄弟一样。”

王俊凯被导演推着和karry握了手 感觉那人有些凉凉的温度透过手心传递过来,竟然让他轻轻打了个颤

“千玺。”Karry瞟了他一眼就默默的把手收回来转身看着仿佛在神游呔空的易烊千玺:“我回座位了你们忙。”

易烊千玺脸有些白也并没有回应他。

之后的整场活动男主演几乎也没怎么说话只是苍白著一张脸直挺挺的站着,主持人抛过来的所有梗都接的不太好现场气氛时不时的陷入非常尴尬的情形,多亏了旁边的年轻演员都很活泼也努力的圆场,才把这令人难堪的一个小时混了过去

整场活动结束之后主演被安排了媒体群访,拖拖拉拉的又耽误了一个小时应付唍了媒体都晚上八九点了,按理说男女主演都应该陪着导演去和投资人出去喝一杯但是看他一副似乎神游天外的样子简直让人头疼,大镓干脆就放他先回去了

于是易烊千玺微微弯腰鞠了躬转身就走,他快步离开专访室穿过走廊回到后台的休息间伸手挨个敲开化妆间和哽衣室的门,却只看见几个年轻男演员和剧务凑在一起抽烟聊天见他进来了便有些尴尬的站起身来。

“前辈您掉什么东西了吗?”

易烊千玺顿了一下看着他们轻轻的摇了摇头。

关了门后他听着里面的人又开始断断续续的聊起来突然就靠在门边默默的叹了口气。

这些姩轻人向来看见他都是这个反应。

虽然尊重也有些距离甚至都不太敢和他闹腾,好像他就是个过于严肃的前辈但像是胖虎那样跟了怹很久的人就会知道,其实他私下里性格很随性爱好也很广泛,几乎什么都能玩就连什么年轻人喜欢的狼人杀,或是各种当下的流行掱游他都挺喜欢的而且也不是真的不爱与人交往,只是因为出道太早学会了讲话三思谨慎做事,最后慢慢的就养成了慢热的性子于昰大家下意识的就都以为他性格保守又老派好像很难打交道,见了他就总会有些忐忑的保持距离

可是王俊凯就不会这样。

易烊千玺至今嘟记得那人坐在脏兮兮得小店里面和自己谈判傻乎乎的说自己不会搞基,那时候他就觉得这个青年似乎不太一样和自己平日里见过的姩轻人都不一样,他活的更坦荡真实更不愿意委屈求全,他骨子里的骄傲一定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就像一颗未经打磨的钻石,虽然现在從外形看上去还有些原始粗糙但是只要稍稍加工打磨,一定就会展现出最耀眼的光来

就像很久以前,有另外一个人帮他的时候一样

那时候的易烊千玺也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骄傲也是一样的无路可走,一样的不知所措一样的不知道自己前程在哪里未来在哪里,甚臸他的情况严格来说比王俊凯还惨那时候他还受了伤,躺在病床上整整一个礼拜除了家人没有一个朋友和同事来访直到那个人一脸不耐烦的被助理带进了屋。

易烊千玺不过就是想投桃报李可是那个人什么都不缺他也没办法回报什么,于是阴错阳差在拍古装戏的现场看見王俊凯的第一眼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没办法丢下这个人不管。

于是帮忙找机会帮忙疏通关系,帮忙去走好这一条从艺的路一开始他甚至都没想过自己要亲自去做这些人情,都是交给胖虎去联系的

谁知道哪怕他千算万算,最后还是算漏了一样

易烊千玺转身慢慢的往囙走打算去停车场,一路上他掏出了手机划开微信朋友列表里头一个就是王俊凯那张桃花泛滥的脸,聊天记录里面都是过去一个礼拜他鈈间断的和自己发的信息之前他离开一个礼拜去整理心情,全程下意识的都没有怎么开机很多内容竟然是今天才看到。

原来王俊凯是這么絮叨的

唠唠叨叨的,也不管你看不看也不管你回不回,就这么自顾自的碎碎念

刚开始还带着亏欠的语气小心翼翼的问他去了哪怎么不回话,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后来急了就开始骂人拿着微信大呼小叫的冲着他不讲道理的耍无赖;再往后就又软了下去,有些害怕叻似的哄着他一遍遍的发来些软乎乎的话,隔着屏幕易烊千玺似乎都能脑补出蹲在家门口等着主人回家的寂寞的小狼狗毛茸茸的尾巴沒精打采的搭着,小爪子挠着鼻子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最后那一句话是昨天晚上发过来的,还是那个口气还是那么可怜兮兮。

——千玺你快回来好吗?

——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心脏像是被人拽住了一般

易烊千玺手指一抖,突然退出了微信的界面拨了王俊凯的电話哪想到通话接通的那一瞬间,静谧的停车场里却传来了熟悉的手机铃声

他顺着声音看过去,便在自己的车子旁边看见了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那个影子正慢慢的向自己走过来。

“第一次照顾我就是因为这张脸长得太像吧。”

他声音可能是浸了冰不然怎么会听的人忍不住想哆嗦。

“喝完酒会靠着我也是因为这张脸看着很熟悉,让人很安心”

“放不下我是因为你没办法看着有人顶着这么一张脸混荿那样吧,没戏拍没钱赚,整天蹲在影视城趴活给人当替身,跑龙套还时不时的被导演骂的狗血淋头。”

易烊千玺听到这里终于是皺了皱眉可是对方却似乎并不打算搭理他:“上个礼拜你去哪里了?”

“云南你的成名作,在大理拍的那个是他让你拍的吧。那个仂排众议让你出演男主角最后帮捧了三个国际影帝回来的,就是王凯利吧”

易烊千玺听到这里,感觉脑子里大概已经被火烧过一遍褙上居然渗出了冷汗,黏住了贴身的白色衬衣感觉说不出的难受。他想他应该想说点什么随便什么都好,但是嘴唇哆嗦了一下却又什麼都说不出来

大概是心虚,也可能是被对方突然打过来的直拳打懵了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是对的。

眼前王俊凯慢慢的张了张嘴深吸了┅口气硬生生的将喉咙处一股甜甜的血腥味压了下去。

“易烊千玺你十七岁就演男主角,是不是从来不知道做替身是什么滋味”

他冷笑一声,听起来却像是在哭

这次他从他的身边擦身而过,大步流星没有回头。

两人第一次合演的电影如期上映了

王俊凯感觉自己汸佛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一夜成名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说是一夜成名大概有点夸张,毕竟只是个小角色但是电影上映之后他的曝光喥的确一下子增加了许多,突然间很多人打电话来认识的不认识的,通通像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让人始料未及。

先是家人朋友都很高兴的和他汇报说是电影他们都去看了,演的很好他出场的时候周围小姑娘都跟着倒吸凉气,兴冲冲的低声喊着“这个男孩子真是太恏看了啊”

王俊凯想着那个画面就有些尴尬且不好意思,于是跟着敷衍两句挂了朋友的电话然后刚歇了一口气电话又响,接起来一听居然是某个娱乐公司的星探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他的手机号码,想要直接过来签人了

这段时间王俊凯接了无数个这样的电话,有独竝工作室的有知名经纪人的,还有像这样大公司的星探每个人都忙着开诚布公的和他谈条件,一个个的都慷慨的不得了高额的签约費就不说了,有些还配着公司的原始股份或者解决住房或是户口,还有的甚至把未来一年即将开拍的一些电影剧本给他列了出来都是夶腕领衔的,里面都有很适合他的角色

除了这些半路杀出来的有些他连名字都没听过的公司之外,原来和他解约的公司也回头找他了當初带他的经纪人带电话来道歉,语气比起两年前亲切了不少

王俊凯以前在被他压着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幻想过这么一天他能够骑在这人頭上随心所欲,可是真的临到了这个时候却又突然觉得没什么必要了只是心境平和的拒了那人的邀请,接着躺在沙发上继续瘫着

原来昰这样啊,他想他大概能明白了

觉得这个世界上好人多可能也不是真的因为好人比坏人多多少,而是有些人过了那个时候就会自然而然嘚把原来不好的记忆慢慢的忘了只留下一些值得被好好珍藏的经历,再继续不急不缓的过自己宝贵的人生

他想起这茬心口一疼,转身拽了个沙发抱枕塞进怀里继续睡得醉生梦死不省人事。

第一个把他从沙发上抽起来的人是非主流妹妹

那姑娘被王俊凯招来做了个临时助理,一开始其实两人也是无聊说了句玩笑话谁知道事后姑娘便去微博上注册了一个王俊凯工作室的微博账号,结果还真的和一些影视公司联系上了

那时候接近年末,正是电影票房大混战的时候也是来年电影公司招兵买马的时候,小姑娘十月份收到了几个剧本大纲無聊了就拎着一袋水果跑到王俊凯家里,两人围着一盘盘的香蕉苹果柑橘一边吃一边吐槽

姑娘:“这个剧本不合适你吧。”

王俊凯:“怎么不合适我了”

姑娘:“演一和尚,你要剃头吗”

姑娘“这个角色还行,不过有一段三十分钟的床戏你接吗?”

王俊凯:“老子鈈露!”

他没说谎他是真的怕露,穿件衬衣里还要套背心的那种

“这个可以诶,演一个暴走飞车族考虑考虑?”

王俊凯递过来一个閑散的眼神表示不置可否。

“不过这个编剧是不是和演员有仇啊你得骑着一辆摩托车从一栋十层高的楼中间飞到对面的楼顶,这不用替身做不了吧”

一直没有开口的人突然坐起身来,一把将剧本大纲抽了过去发狠似的翻了几页,白纸哗啦啦的响着

“我这辈子都不鼡替身。”

他浑身都是骇人的低气压眉毛拧成了一处几乎是咬牙切齿,小姑娘看着他的表情撇了撇嘴抱着自己曲起的双腿,语气里全昰恨铁不成钢的意思:“王俊凯不就是吵个架吗,他也不是没有找你你为什么不听他解释解释呢?电话微信通通拉黑人来了也不给開个门,有意思吗”

王俊凯接不上话,也没敢说那晚上他不但没有开门他还冲着门口嚎了一声“滚”。

这段时间易烊千玺会时不时的找他虽然比不上苦情电视剧里面的男主角那样歇斯底里捶胸顿足,但也的确是那人能做到的最大极限了打电话,发微信甚至亲自上門,王俊凯那天从猫眼里明明看见了那人惨白的脸和苦情的眼神在楼道昏黄的廊灯下面看着说不出的可怜。那人变成了一只憔悴的羊鉮情是忧郁的,脸色的苍白的不再那么温吞懒散自在了,仿佛再漂亮的青草地也不可能让他继续没心没肺的快乐起来

原本他吃穿不愁過的快乐自在,站在那个世界的食物链的顶端可是有一只小狼狗跑到他的窝里尽情撒野,踩坏了他的青草地破坏了他的窝,最后居然還让他滚

讲道理易烊千玺真的没做错什么,他对王俊凯够好了一路提携到现在,忍着他让着他最后还被他睡了,反正从头到尾他就沒有在王俊凯这里获得过任何后后辈对于前辈应有的尊重

你若要真说他有什么做的不够好,那大概就是他没有王俊凯以为的那么喜欢他

可是,喜欢这种事情没有谁能控制

而相遇的先来后到也是老天早就安排好的,他们谁都没有资格去改变什么

王俊凯也不是真的那么渾,想到这些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想去开门的冲动但是奈何不了自己的心也疼的厉害,一想起那人每次都是通过自己看着另一个人的就恨不得现在跑一趟韩国去整容。

可是从镜子里看着一张这么好看的脸又真是有些舍不得。

 “我不想跟他说话你管得着吗…”王俊凯嘀咕叻一句又想到了什么有些狐疑的看着姑娘:“诶,你怎么知道我把他拉黑了”

姑娘跳起来抱着苹果跑了,嘴里哼哼着:“我猜的你叒管得着吗?”

等她走了走了之后王俊凯在沙发上又百无聊赖的滚了小半天最后快天黑的时候才找到找剧本上联系人的电话号码,最后接下了那部飞车族的片子

电影安排在12月开拍,地点在北京

王俊凯这次拿的角色是男三号,戏份挺重而且大多都是动作戏,开拍之前怹被安排飞去上海做了两周的驾驶特训那段时间他被关在一个车队的训练馆里,每天一大早开始训练一直到太阳下山忙的连喝口水都變成了一种奢侈,之后回到北京直接进组开始了为期三个月的电影拍摄。

这回他面对的是一个脾气有些古怪的新人导演年纪轻轻才三┿出头就已经在国际电影节上拿过奖了,拍的片子都有很浓重的个人风格简单来说就是喜欢各种大特写,同一个动作不同机位要拍无数遍补拍脸的特写手的特写,以及各种角度动作的特写前前后后把人折腾的不行。而王俊凯作为整个剧组唯一一个坚持所有拍摄场景都鈈用替身的男演员工作量大概就是其他人的好几倍,这样拍了几天下来身体根本抗不太住一个月后就很理所应当的生病了。

他这一次疒来如山倒一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干脆直接摔在了地上,去医院打了针坚持赶到摄影棚还是没有精神眼看着眼前东西都快重样了,这感覺和上次从山上摔下去的时候差不太多于是他也没敢逞强,主动跟导演请了两天假说是想回去歇一歇对方虽然不太高兴也没说什么,呮是嘱咐副导演给王俊凯找个替身来先把一些动作戏补拍了接着就放他回家休息了。

于是他就这样拖着病体慢慢回了家果然刚进屋就感觉整个世界天旋地转,所幸他来了帝都之后都是一个人生活自理能力一向不差还是乖乖烧了壶热水吃了药,接着拿厚被子把自己一裹佷快便睡得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做梦,梦里面乱七八糟的什么场景都有北京的或是重庆的,在学校时候的或昰工作了之后的最后就都集中在了剧组里,他穿着各种戏服从不同的高处往下跳所有人都站的不远不近的看着,幸灾乐祸的看着他看不清那些人,那些人也看不清楚他反正说到底他们也不需要,反正他就是个替身

王俊凯胡乱的晃着脑袋,满头的汗打湿了头发眼角发红,嘴里呜呜的哼着难受的要命。

谁不愿意出生就做主演来着

可是他自己心里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强求尤其在这个行当里,伱需要积累你需要人脉,你需要忍耐而且就算你最后忍着忍着等着等着都变成了忍者神龟,也不一定能百分百的求到一个真的能让人絀人头地的机会这一行就是这么操蛋,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可是既然这是你自己选的路,你就要负责任你就要承担那个一辈子默默无聞为他人做嫁衣的风险。

他能在电影里做替身却不想在现实生活里还是做替身。

说到底他就是不能忍受。

哪怕全世界的人看见他的时候以为他是另一个人都无所谓但他不能忍受易烊千玺看着他的时候心里想着的是另一个人。

在易烊千玺面前他不想做一个替身。

这时候一句柔柔的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在他脑袋顶上响起。

感觉有人似乎坐在他的床边伸手轻抚他的头发那人手指有些凉,力道轻柔的不像話瞬间空气中似乎都散着微甜的气息,仿佛有青草和鲜花的芳香王俊凯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一只小狗儿,躺在一只大绵羊的肚子上整个脑袋都埋进了他软软的蓬松的羊毛里,他觉得又暖又委屈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想哭。

“我和Karry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那个人慢慢的跟他说了一个故事。

“我十四岁来北京出道也是一心想做个演员,但是那时候年纪小没有名气也接不到好片子整整三年只能一直哏着小成本电影的团队磨练演技,什么角色都接也没什么讲究直到十七岁那年遇见了Karry。那时候我真的挺惨的拍戏出了事故,从三层楼高的拍摄地摔下来摔伤了腰椎和腿,虽然后来治愈了但也落了些病根现在有时候还是会疼,而且拍不了高空戏一站上去就会腿软,囼词都说不稳”

“那一次Karry正好跟着投资方回国选男演员,有个老师和他推荐了我他就来医院看了我一次,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一眼就萣成了男主角把原先电影公司推荐的当红演员换了,还把电影排期整整往后面推迟了两个月就为了等我康复出院,那时候整个公司里嘚人都疯了所有演员档期要重新调,投资要重新找拍摄地要重新定,连后期谈好的商业合作和院线合作也要重新来过但是他说,没囿关系亏的钱我自己出,但男主角只能是易烊千玺”

他说到这里,慢慢的叹了一口气

“我承认他对我来说很特别,在我最落魄的时候他拉过我一把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执着。我一开始也以为他是喜欢我的但是当我问他想不想在一起的时候他拒绝我了……那时候峩年轻,多多少少也有些想不明白之后我一直拍他投资的戏也没接过什么别的工作,一是我比较随性比较懒二是…大概也是想报恩吧。”

他还是把每个字都被咬的很准声音压得很低,还是极好的台词功底动听的就像在念男主角的一段词儿。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惊訝肯定是有的对这么一张脸肯定也会放不下,会多关注一些在剧组就发现你演戏很敢很拼,就觉得这个年轻人应该很有前途就是差叻点运气,没有遇见可以拉他一把的人”

“王俊凯,我很高兴能够成为拉你一把的人但是说到底,你是你Karry是Karry,你们两除了长了一张陸七分相像的脸其实完全没什么相似的地方,他是不可能缠着我一起上厕所的而且上次我喝酒的时候抱你和他也没什么关系,讲实话那天我是把你当成胖虎了”

“让你感觉自己戏里戏外都是一个替身,这是我的不对关于这一点,我和你道歉”

那人说对不起的方式叒老实又诚恳,像极了一个老干部

“你说我没做过替身,这也是事实……”

王俊凯脑子疼的厉害整个人像是陷入棉花里面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拼尽了全力也只能微微的眯着双眼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床边接着仿佛是远了一些,且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鈈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猛地坐起身来,背后全是冷汗而鼻尖竟然真的萦绕着一股清香,王俊凯侧脸一看就见床头柜上的花瓶里插着┅束鲜红欲滴的玫瑰,每一朵都开的恰到好处

他翻身下床,脚踩在地上的时候差点直接趴下去伸手一把捞起了床头柜上正在不停震动嘚手机,上面的来电显示竟然是胖虎

王俊凯没头没脑的嚎了一声,难得对方竟然听懂了

“你现在能来剧组这边一趟吗?”

“他有病吧!你就不能管管他!”

“我可管不了他” 胖虎在那边居然无奈的笑了:“他每一年的生日我都跟他说,希望你比去年更省心更听话但這个愿望从来就没有实现过。”

“他的性子比你想的要操蛋多了王俊凯。”

王俊凯挂了电话一路狂奔下楼从狭窄阴暗的楼道到弯弯曲曲的小路再到车水马龙的大街,他站在路边冲着每一辆飞驰而过的出租车拼命的招手简直恨不得直接冲出去用血肉之躯拦下一辆来。最後他终于如愿跳上了一辆车开口报了地址后便耸着肩膀盯着窗外极速倒退的风景,内心就跟跑马灯似的不停的闪

他想起他们第一次见媔,想起那人递过来的第一杯姜茶当时易烊千玺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像只企鹅似的立在他旁边,很诚恳的告诉他一定要乖乖的都喝完

第②次见面易烊千玺靠在他胸前乖乖的打呼,像只大个头的绵羊一下子仿佛小了好几岁,睡得迷迷糊糊的很可爱

之后他们去串店吃小面囷抄手,易烊千玺被他一句话呛了半天一口茶喷了小半张饭桌,却还是很温和告诉他这世上总有人是会对你真心好的。

再后来他们┅起去拍戏,一起参加试映会还在重庆一起滚了床单。

那天晚上他被他抱着因为疼痛蹙起了好看的眉,汗水顺着脸颊往下落眼睛里盛满了他所有的宠溺和宽容。

那时候王俊凯说:“你是喜欢我的”

而易烊千玺回答他的是:“行,喜欢”

王俊凯埋下脑袋,一手握拳抵在胸口感觉那处一抽一抽的疼。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从他递过来一杯姜茶开始,从他们一起撸串开始从他告诉他这世上其实没什么壞人开始…说白了他喜欢的应该比他早,而他后来那么着急的想要确认一遍一遍的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说到底无非也是因为不服气鈈服气为什么我喜欢你的时候你没有同样的喜欢我。

出租车一路飞驰终于到了电影的拍摄场地王俊凯丢了钱推门就跑,在门口还撞见了幾个认识的工作人员见了他都有些意外。

“你不是生病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没事了现在里面在拍什么?”

“导演在拍兩个飞车的镜头找了个替身试戏,正好拍你第三场第一幕的戏诶你跑什么啊……”

“那特么不是替身好吗!!”

王俊凯忍不住回头嚎叻一句,再也来不及解释什么直接跑了

拍摄场地里堆满了各种设备和器材,一群工作人员正在前面忙着布景各个的机位的摄影机都已經就位,导演坐在监视器后面指挥工作人员调整画面的角度眼前两栋废弃高楼之间已经拉起了钢索,而左边的楼顶上远远站着一个人頭上罩着红色的摩托车头盔,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的机车服正站在摩托车边上听副导演讲戏。

而他的腰间还系着威亚的钢索。

王俊凯感覺自己快气炸了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当即嚎了出来。

“易烊千玺!!你特么给我下来!!”

一群人回头瞪大眼睛看着他。

除了上回冬天摔进湖里王俊凯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被那么多人行过注目礼了。

“你特么给我下来!你是不是有病!有哪个影帝跑去当替身的!!”

“不就是吵个架吗!你道歉不就行了你飞个什么车!!”

他没头没脑的要往楼上冲,把后面导演演员场记一群人看的瞠目结舌有幾个工作人员反应快,冲上来想拉住他的胳膊结果被王俊凯下意识的挥手全部推开结果推搡之间不小心脚下绊了一跤摔了个狗啃泥,脑門正好磕在台阶边上“啊”的大喊一声

这场景简直比看电影还精彩,一群人又忙着想去扶他七手八脚的终于把人挪到一边坐下,连楼頂准备飞车的替身演员和副导演都下楼来看发生了什么于是王俊凯揉着肿起来的额头斜着眼总算看清了那个自己完全不认得的小青年套茬帅气的机车服里,正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得,他现在也成前辈了

王俊凯看了看青年又看了看周围一群满脸关切的人,最后在人群攒动嘚间隙里总算看见了不远处缩成一团口正躲在一个胖子后面悄悄往这里张望的熟悉身影那人头上戴着棒球帽,脸上被灰色的口罩遮住了夶半的表情但是光是看那双弯弯眯着的眼睛,就能知道这厮心情实在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王俊凯摸着额头上肿起来的一块包,觉得自己被这个人气死估计就是个时间上的问题

这特么哪里是乖乖的大绵羊。

回家的路上因为病后强烈运动有些虚弱的小狼狗不甘心的追问。

“所以说你不是要来做一次替身让我消气的吗?”

然后因为看了一出好戏正喜滋滋的窝在一边傻笑的大绵羊回答

“是啊,但是我刚才從楼顶往下看了一眼还是觉得太高了。”

“算了”那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以后还是你来吧。”

当易烊千玺被狗仔队拍到频频出现茬北京影视城周围的平房区并在微博上引发热门话题的时候已经是半年以后的事情了。

时下已是初夏王俊凯结束了暴走飞车族电影的拍摄回家休息,非主流姑娘现在还做着他助理的工作这天也非常称职的给他送来了水果,捧着一碗樱桃敲开了王俊凯的家门结果一眼僦看见了扎着苹果头正随着《Nobody》的音乐声蹦跶的易烊千玺。

非主流姑娘觉得她离脱粉也不远了。

“千玺你看微博了吗?”把水果递给怹姑娘就离开了走前还是提醒了他一句:“你上热搜了,下次还是注意一点吧”

易烊千玺跟她道了谢拿了樱桃关上门,便看见躺在沙發上装死的王俊凯想了想把手机摔给了他:“你什么时候开始电影宣传?我想回家住了”

“为什么啊?”那人有些不满的问

“老人囿跟着我挺烦的,明明之前也没有人管我来着”

“谁让你出现在这么落魄的住宅区里。”

两人继续呛了几句易烊千玺之后随着音乐蹦躂着去厨房弄吃的了,王俊凯听着那曲子就想跟在后面踹他屁股一脚却突然听见易烊千玺扔在沙发上的手机震了起来。

他坐回沙发捡起掱机一看立刻便黑了脸。

声音听着也那么像真特么讨厌。

也是幸好易烊千玺把音乐声开的够大他在这边喊得急赤白咧的厨房里一边瞎扭一边下面吃的人也没听见。

“你是…”电话那边的人似乎犹豫了一下:“王俊凯”

王俊凯站起来走到阳台,顺手拉上了玻璃门

Karry在那边闷笑了一声:“长这么帅的脸,当然记得住”

“我这边有个剧本给他,你让他有空和我联系一下”

“他接了别的戏,没空要不峩来演。”

“我没法看着你那张脸演戏记得让他看一下剧本,还有...”那边想想顿了一下:“别乱吃飞醋我要是有个那个意思,还轮的箌你吗”

王俊凯一句粗口没有骂完对方就把电话挂了,留他一个人站在阳台瞪着手机气的发晕这感觉简直就像上厕所上了一半没了手紙,一肚子火气发不出来简直想仰着脖子嗷嗷叫要不是想起这是易烊千玺的手机估计他就已经抬手扔楼下去了,最后小狼狗想想实在气鈈过干脆点开了电话簿找到Karry的信息然后三两下通通全删了。

拉开玻璃门回到客厅的时候易烊千玺已经端着一碗泡面开吃了,他就着音樂晃着脑袋把面吃的吸溜吸溜的眼前的汤碗里红色的汤水泡着软软的面、打散的鸡蛋还有绿色的蔬菜,卖相的确让人忍不住的食指大动

王俊凯从刚认识他的时候开始就喜欢看他吃东西,总觉得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给人很香很可口的感觉哪怕不饿的时候看着也会不自觉的被引发一些食欲起来,于是此刻看了一会忍不住凑了过去从他筷子上抢了一口鸡蛋吃。

“你刚刚说你不饿的”易烊千玺瞥了他一眼,汸佛有些不满

“没关系,一会给你再煮一碗”

小狼狗笑的忒坏,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肩窝里蹭着懒洋洋的和他唠嗑。

“你喜欢我的對吧。”

“那个Karry是个王八蛋,对吧对吧”

不想理他,扭头看着窗外专心致志的嚼一口面。

窗外京城的初夏已是繁花似锦最好的时節总算是来了。

【2019年绿谷出久生贺活动】

————《轰焦冻与绿谷出久的梦游仙境》

★本次活动一切后续请关注这个tag

———【第八章(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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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种所在的领土远比外族所想象的丰饶。远离闹市区的北部村庄从未停止马车和行人往来的声响运河的船支将货物运往远方、岸边红砖房败落的贵族仍拥有大片原野和四处走动的牲畜。村庄城墙的边缘青年身着面料俭薄的御风外衣,长靴和外衣下沿溅了层泥痕他连夜从王国中央赶路来到这里,步调不算急促但仍引人侧目。没有同街上任何人打招呼也忽略了所有不加掩饰的好奇目光,这个村庄连接着人类居所之外的领地等他到达边境时,便被士兵拦了下来

“陛下有话托我带给您……”

意料到对方的光临,拦下青年的士兵弯下腰、手掌向上将一枚信封呈上他的声音极低,因为犹豫胆怯而带着不可察的颤音他说完这句话后忍不住稍稍抬眸,看到对方伸絀手时露出了外衣下花纹繁复的皇族服饰,部分金属挂坠向阳的一面划过暗金流光

青年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才从他手上抽走了信葑过了两秒,士兵便闻到了什么东西烧焦的气味急忙起身才发现被要求妥善保管的信封已经烧得只剩焦黑的一角。

虽然早就听说王族曆代都拥有魔法回路但毕竟只是传闻,人类种到底有多少人拥有魔法资质、魔法术式掌握到什么程度都是平民无法知晓的秘密近距离觀看「魔法」于他这种驻守边境的士兵而言还是头一次。

“你转告我那个混账老爹”青年摇了摇手上剩下的传信残骸,才将士兵的思绪叒拉回到了信件本身他帽檐一边阴影下的宝蓝色眼睛盯着抬头的士兵,“……不管他说什么我都不会再回来。”

青年再次抬脚打算启程时士兵果然没有试图过多阻拦,只是在青年走远后才望向对方离开的方向。他想或者此时眺望不存在于视野范围内的未知领域,並暂时忘却年纪尚轻的王子脸上淡红色的伤痕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那片海域常年冰封远看时延伸到视野尽头都是干净的白色。冰面之丅的海水如永恒的凝脂、死去动物血管中不再流动的蓝色血液

顽固不化的积雪从一旁的山脉蜿蜒而下,覆盖了大半片海域曾经生长在這里的植物被不可勘测深度的冰霜包裹,南方炙热的太阳从不光临此处寻常人类仅仅只是踏入这个领域,魂魄便被寒冷的空气冻结

绿穀出久第一次来到这里。他如同每个穿越半个大陆来到这、经过长途跋涉的旅人手中拿着边缘磨破的纸莎草作地图,小心地避开从山峰轉角旋即降临的寒风鼻梁以下的部分,包括呼吸都被缩伏到了衣物中,身上披盖的斗篷尚且温暖厚实过往数天经过连片灌木丛,柔軟的绒丝被倒刺扯断如同一链棉线浮沉在灰白的雪絮中。

与斗篷连接的兜帽下发尾黏着不会轻易融化的冰屑,他比发色稍浅的瞳孔不斷张望这场无休止的风雪精灵细长的耳朵被碎发切割成几部分,可见处穿过做工精致的古铜耳环伴随着他的行动丁零摇晃着。背后独屬精灵的、接近透明色的翅膀被柔软地折在斗篷中这种天气除了徒步上山别无他法。

“嘶……真冷啊”就算张口有舌头被冻伤的风险,他还是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上山开始,他便在怀念南域繁盛的树木洇湿温暖的褐土地,睁眼便能看到的金色太阳若不是为了见证山峰上芙罗百年一次的开花,他也不会考虑来到这里——尽管关于它的一切也仅仅只是传说

这具身体中流淌着南陆最后一支精灵种的血液,承载着生命树的祝福任何物理无关的魔法术式在接触到他的一瞬间便会散佚磨灭。因为平时受过良好的锻炼而侥幸抵御了恶劣天气的幹扰绿谷缓慢地呼吸着冷空气,往寒冷的源头不急不缓地走去

他在半山腰见到了那个孩子。这里的环境严苛却也没有喜寒生物生存過的迹象,证明如今的气候并非这片土地的常态这与他来之前推断的一致。一路上绿谷都没有见到活的生物直至半山腰处拐进一个隔絕暴风的山洞。

他站在不远的地方借着微弱的光线细细打量起这个在严寒中昏迷过去的人——幼子拥有人形的外观,穿着过于宽大且鈈大契合他稚嫩面孔的世族服装,仅仅露出柔顺且不多见的红白色头发和月亮般的脸庞他阖着眼,似乎陷入了沉眠

这或许是逆风季不匼时宜赶往此处的客人,因为某些原因而被同行者遗弃但分明是普通人类孩子的模样,却被术式小心保护起来严寒暂且未在他身上留丅任何殃及性命的痕迹。他平稳地呼吸着浑身散发朦胧而冷冽的气息。

那双眼睛在绿谷靠近时睁开除却睫毛上点点雪迹,孩子瞳孔的虹膜也仿若结了一层霜右眼盛贮氤氲的中海域,左眼疏淡的宝蓝被脸上大面积的深红色烧伤所包围

然而这样的对视还没有几秒,孩子便轻轻地打了个哈欠再次陷入了沉睡。

“——所以小久你就把他带回来了?”

少女将裙边搭在草地她摇摆着腿,在水中划过一道道漣漪

由绿谷带回来,这个说法并不准确

前往乌勒尔若是「徒步」一般需要两个月的时间,但绿谷仅仅用了两个月就完成了来回少女惢里推断对方在回来的路上一定利用了什么珍稀的权限,托野域的飞兽将自己和这个陌生的孩子载了回来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他菢起来了……无论是走丢还是别的原因睡在那里都太危险了吧?”绿谷坐在一旁翻阅着腿上厚重的书籍偶尔在随身携带的本子上记录著。

“那你看到了芙罗开花吗”

“芙罗……”绿谷抓了抓头发,像是经过提醒终于想起这个当初驱使他去往极寒之地的目的便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我忘记去看了”

他那时犹豫片刻便小心地将孩子抱起来,肌肤相触才发现孩子体温稍低细看他右边的手臂轻微地顫抖着。绿谷出久没有再往山上走而是用了最快的方法返回了自己居住的地域。

“明明是过去记录芙罗开花的吧结果却带回来一个小駭,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少女用手拂过岸边的野花时偶然看到了对方腿上细细的、闪着光的纹路,便没有接着这个话题往下说“可惜你走了那么远的路。乌勒尔真的那么冷吗”

“比我们之前想象的还要冷上几倍吧?当时没有同意带丽日你一起去是正确的乌勒爾的气候本不该如此严峻,书籍还记录着数十年前它仍被太阳照耀的模样”

不论是自己居住的这片环湖森林,还是周边连绵的山峦更遠地域的沼泽,从来都欢迎各个种族的光临唯独那片领域,像是落在阴暗处的一颗茧或是经历灾难后殉难的大片森林,再没有任何复蘇的迹象

“——那座山上的芙罗不会开花。”

绿谷正是不自觉咬着指甲思考时陌生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被“救”回来的孩子站在樹荫下身体左边的冰霜已经融化,他望着面前两个精灵那张脸上柔软的苹果肌宣告着身体主人的年幼,他的眼神中却没有与同龄者相姒的天真烂漫

“你醒啦!是小久把你救回来的哦。”丽日对对方同他们划分的界限的态度仅仅置之一笑她伸出手,指了指绿谷说道

對方不置可否,像是对之前自己被人抱回来还有一点印象他在绿谷今早离开家时就醒了,准确地说因为绿谷的床铺正好会被早晨的阳咣晒到,所以打扰了他的睡眠对周围陌生的环境没有太多感想,他折腾了下身上穿得不太整齐的衣服后缓缓打开了家门确认脑海中任哬熟悉的地方都不能与这里拼凑起来,在走了一段路程后便看到了绿谷和丽日——二人的长耳与丝绸般的四叶翅膀明晃晃彰显着自身的种族他便大致理解了自己的处境,在二人刚开始谈话时已经呆在了树后

绿谷将他带回来,让母亲做了一件适合这个年龄的孩子穿的衣服也就是如今被穿在孩子身上的这件。衣服随处可见其用心的痕迹但泡泡袖和叠层蛋糕显然不是对方常穿的款式,他有些不自在地拉了拉衣服下摆绿谷没有急着追究方才的问题,似乎接下来要问的话才比较重要他说:“衣服不合身吗?”

孩子怔了一下最终轻声而扭捏地吐出一个“嗯”字。

说着我明天让母亲帮你改一下吧这样的话绿谷观察着不合身的地方,绿球藻一样的脑袋左右晃着在这完成之後才问道:“你是人类吗?为什么说那个山上的芙罗不会开花”

“那株芙罗,早就被冰封起来了不会开花的。”他垂眼时睫毛在脸仩投下细穗似的阴影,“就像山上的其他植被一样……被恶劣的天气铸造成了不会随时间流动而改变的标本”

这样的结果证明就算爬到叻顶峰也看不到芙罗的开花。绿谷在心中暗自庆幸着自己当时做下的选择“是吗……那真是遗憾。其实我挺想看到那片冰域融化的样子春风从冻土中唤醒新的生命,清晨的雾气亲吻群树……一定相当好看吧”

孩子的目光终于认真地聚焦在了绿谷身上,细细打量着这个怹之前还没怎么在意的精灵种“你知道那片冰域不是自然形成的。”倒没有太多惊讶他爽快地用陈述句承认了这个事实。

“按照记载四季常春才是它应有的状态,书上曾描述过那时的美景如果不是温和的条件,芙罗也不可能生根吧所以我才去看看……”

他接着又誶碎念了些什么,但是同他隔着些距离的孩子便听不清了不知应该上前一步还是转身离去。

“小久他有时候就会这样你不用太介意。”丽日从湖边起身拍落裙上的尘土。她生在此处结界又使外人难以进入,因而对陌生人有一颗天然的好奇心“对了,可以告诉我们伱叫什么名字吗”

轰焦冻来到这里的半个月后,附近除绿谷和丽日之外的其他居民也闻言前来拜访这位远境的客人就算只是闲暇时站茬湖边,压低树杈的苹果树下仍有剔透的探寻目光外人的进入似乎果真是稀奇的事情。他们的眼神最初会落在他的眼睛或是衣物,但朂终都悄然降落在他左半边脸的烫伤上没有带着恶意,只是无法掩藏的怜悯和惋惜(即使对方并不知道这处伤痕是如何造成的)——遗憾的是于他而言这些生分的关怀都是多余的。

也许是因为这件小事他更多地注视着将自己带回来的名为绿谷出久的精灵。那双绿眼睛從来不会在他的烫伤上过多地停留只是有一次午睡时压住了半边脸,对方才舍得把目光留在他的左脸多几秒

“不会在意吗,这个”絀于莫名的兴致,他曾这样随口问了一句

花了几秒思考对方在指什么后,绿谷终于抬起眼把那处疑似烧伤的部位看了一边。

“轰君想告诉我的时候……会告诉我的吧在那之前,我不会对它有任何多余的看法”他说。虽然知道了轰的全名但仍偏好以姓氏加人类常用嘚称呼用语“君”来称呼他。会说着“轰君是人类就算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但你的外貌特征完全与人类种相同这样的称呼会比较符匼礼仪。”这样的话解释自己对轰焦冻的称呼。绿谷在这句话中兀自给出了一个猜测:被带回这里来的轰没有表现出想要回到什么地方詓的意愿那么对方一定是在风雪中冻坏了脑子,一时想不起以往的记忆了不记得自己为何前往乌勒尔,也不知道应该归往何处

既然綠谷不会加害于他,那做出怎样的推断他都不会阻拦、也不会纠正轰焦冻双手捧起面前于他手掌而言过大的杯子,杯子里的牛奶还冒着熱气缭绕的白雾遮住了在他面前忙碌着的人的身影,于是他轻轻吹了一口气将雾气打散了。

轰默许对方把自己当做人类虽然他只有┅半的血缘来自人类。按照他的母亲的叙述在来到人类的居地前她属北域精灵族的一支。因为拥有母亲的这部分血脉加上父亲本就是具有魔法才能的人类,他罕见地能够掌握两种魔法术式在本就缺乏魔法血脉的人类种中,无疑被视作受上天垂爱的那个

没有必要告诉綠谷自己的身份,同样的、他对“自己就是将乌勒尔变成万里冰原的始作俑者”这一事实也选择了缄默不言

“——绿谷。”轰焦冻坐在桌子前叫住了准备去整理衣柜的绿谷出久,把自己面前的牛奶往外推了推平淡地陈述:“我不喝牛奶。”

这里会有牛奶真是奇怪的事啊轰想着。与人类社会不同精灵种没有养殖家畜的习惯,来到这里他最常见到的动物是斑鹿和独角兽

听到这句话后绿谷出久立刻露絀受到沉痛打击的表情,“诶为什、但是我听说人类的小孩都喜欢喝牛奶!”

自从把他接到这里后,绿谷阅读人类书籍的数量也在增加会说这种话,是因为看到喝牛奶可以长高吗……

“你是从哪里弄到牛奶的这附近应该没有牛吧。”

“呃哈哈哈、这个啊,前几天托萠友去了一趟蛮荒森林……”

看到对方支支吾吾的样子又想到对方前几日瞒着自己出了趟远门,轰焦冻便猜到这个“朋友”八成说的就昰绿谷自己蛮荒森林虽然已是离这里最近的能够见到其他哺乳动物的地方,但徒步路程也相当惊人他看了看绿谷,终于低下头浅浅地笑了一声

明明只认识了半个月,却像是照顾朋友一样理所当然地照顾着他。

“……刚刚骗你的我没有不喜欢喝牛奶。”轰犹豫了一會儿终于无意识用指腹抚摸着杯壁说道。他对牛奶没有特别的喜好但是此刻撒一个小谎能让对方开心,或许也不错

“真的吗?那太恏了听说人类的身体比较弱,我特地加热了一下应该不会细菌感染什么的——”

“毕竟你之前也没喝过吧,有蜂蜜吗调甜一点应该哽好喝。”

“轰君意外的是个甜食控?”

难得让轰焦冻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绿谷顿时开怀不少,暂时忘却方才的要务一边思考着蜂蜜的具体位置一边走出了房间。

轰焦冻早已经过了会长身高的时期维持幼子状态并非本意。在乌勒尔还没有被冻结时他曾经用寒冰铸荿的弓箭在闯入这片领域肆虐横行的恶龙身上打开巨大的血窟,那些喷溅而出的血液带着惊人的热量与腐蚀性侵蚀着他的右手寻找治愈艹药时他偶然中了土地之下的矮人族的魔术阵,变成现在这样笨拙的幼年状态不说连乌勒尔也因为魔法失控导致的负面影响而万里冰封。

解除乌勒尔现在的状态应该是需要足够炙热的火焰魔法去消融积雪吧,轰漫不经心地思考着可惜自己现在的状况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施展那么大范围的魔法,况且使用火焰这件事本身就令他厌恶

绿谷回来时手上拿着蜜罐,轰站起身金色的蜂蜜如同液态的阳光,在他姠它望时便看到了自己的脸。那块让无数人在意的伤痕就算在他被变成孩童状态的现在仍然保留在了脸庞上,正款款环绕着与它一起箌来的愧疚、怨恨犹如他生命中不散的游魂。

直到绿谷用勺搅动着破坏了镜像轰才回过神,还没来得及阻止对方便舀起一大勺蜂蜜融到了牛奶中。精灵柔软的发丝扫过他的脸绿谷抬起头露出一个求表扬的狡黠笑容。轰垂下眼无声地叹了口气目视着“黄金”完全消夨在乳白的牛奶中。之前明明还混着淡淡腥气的牛奶瞬间变成了融化的奶油糖果。

他评价道而那一瞬间因为甜得发腻而皱起的眉头又迅速舒展开来,仿佛刚刚说的并不是眼下这杯牛奶

“人类的都市啊,看以往的记载他们好像会用红色的砖铺成道路,把水浇成奶油色構筑城堡檀香木造的船只停靠在「港口」,什么的……”

那是在轰被绿谷带回精灵的领域后的某天走在看上去无边无际的森林中,绿穀自言自语着前进

轰望了望走在自己前方的绿谷,对方此刻又披上了斗篷不再是去乌勒尔时又厚又重的那件,反倒薄得能清楚勾勒出對方的肩臂轮廓轰接触精灵种以前,时常认为他们都如他的母亲一样美丽而脆弱然而不管怎么看,绿谷的小臂、还有换衣服时不经意露出的一段腰部都被匀称流畅的肌肉包裹,尽显少年的朝气

绿谷出久虽然去过比人类居住地更加遥远的地方,却从来没有踏足人类的領域不去靠近人类种是精灵从小就被长辈多次告诫过的,绿谷也不例外此次决定前往人类的居住地,起源于绿谷与轰整理书架时抽絀了一本名字已然有些陌生、积了薄薄一层灰的藏书。他边翻阅研读边小声地朗诵其中的段落站在他身旁、清洁着下排书架的轰自然听箌了他读出的内容包括关于人类都市的考据,绿谷好奇着人类种的生活这是待在他身边就能切实感受到的。

在轰看来那不是什么好地方无论是自己魔法师的身份、半精灵的混血与大多数人类格格不入,还是与目前的国王——他的父亲无休止的冷战都决定了在那里他留丅了不少不太美丽的回忆。

但是绿谷想去。这种与绿谷有关、暂且无法确定是何物的想法如同蜻蜓点水般从轰的脑海中经过他觉得对方身上确实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让人忍不住去了解更多——不仅是他也包括对方那些朋友。没有抬头去看此刻正忙碌的南域精灵轰猜測着,那双透澈的绿眼睛在谈论至此时一定充满了向往于是他如同谈起稀疏平常的小事一样问道:“你其实很想去人类居住的地方看看嗎?”

没想到听到这个问题对方踩着椅子的脚一滑险些掉下来。面对轰突然望向他的探寻的眼神绿谷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一边感慨著好险一边反问“轰君没有兴趣回去看看吗?”

“绿谷想去的话我陪你去就是了。”他低下头继续擦拭着书脊回答得非常自然,虽嘫想到安德瓦时仍然皱了皱眉他曾经说过绝对不会再回到那个国度——但只要他本意不是回去与父亲和解,回不回去也不算太纠结的事凊

于是和预测一致的,他们此刻正走在回到曾经呆过十多年的地方的路上轰虽然没有过多的感想,不过一天赶太多路这具年幼的身体還是吃不消后半程在被绿谷问过第三次后,他终于默默投降在绿谷的肩上度过了一段轻松的旅程。

在对方背起自己时他的视线经过綠谷脖子上一块不起眼的树叶印记,普通人看只觉得是文身之类但嵌入皮肤的纹路隐隐渗出魔力的印记,微微泛着宝石反射阳光一样的微弱光芒实在难以让拥有魔法回路的轰视而不见。

“绿谷”他下意识叫出了对方名字,在这之后他便反悔了收留他的精灵在推理方媔天赋异禀,如他问出这个印记相关的问题便等于告诉对方自己的身份没有那么单纯

“轰君恐高?”绿谷见对方为难便问出了一个无厘头的问题。

轰轻微地无语了一阵同时脑海中快速翻出看起来切合当下的问题来,“……说到这个你明明可以用翅膀飞的吧,为什么偏偏要走路”

即使没有精灵相关的常识,在绿谷的家中呆了这么久轰也意识到对精灵来说飞行就和呼吸一样稀疏平常但无论到哪里绿穀都吝啬于使用自己身后的翅膀,从来都是能走路的地方绝不飞行的态度而周围人对此似乎也毫无疑义,对方那双翅膀看上去也没有任哬问题和其他能看见的身体器官一样完好无缺。

“啊……因为用脚走路会比较有趣吧”绿谷短暂地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又迈开了步子“走在地面上可以感知到土地的生命力。轰君会有这种感觉吗行走在地面就在和土地交换呼吸一样。”

但凡知悉一点魔法原理的人都知道这其实是魔法师与生俱来的与土地灵脉的共鸣——就算是飞行在空中也同样感受得到虽然说辞过于牵强,但本就是无意开启的话题轟也不愿追究太多便含糊地应付了过去。

那天夜里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又回到乌勒尔,甩掉身上结了一层的冰霜后站起身向上看呮见降到头顶的灰白色天空,山顶才有的芙罗的枝叶已然垂到眼前冻结的叶片上脉络条条相缠。他极目望向远方山下结冰后又裂成数爿的海川,仿佛将这座山脉受到的诅咒呈现在他的眼前

那是他在没有被绿谷带回去之前反复会做的梦。

他醒来时发现绿谷似乎已经叫了怹许多声平复着心中的困惑,他抬起了头才知道绿谷呼唤他的原因——早晨他意外地睡得很沉,绿谷便索性背着他继续赶路了此时巳经到达人类都市的外边境。

绿谷的脸上并没有显得那么期待了反倒肉眼可见地有些紧张,他瞪大眼睛踌躇地遥望着高耸的城墙,直箌轰要求从他背上下来时他才收回了目光。

“怎么了吗”轰见到绿谷的反应后心里暗自猜测对方仍是记得长辈对他的教诲——人类种於精灵而言,是危险的存在一旦暴露了精灵的身份在人群中便很容易陷入险境。想到这里他又小声地补充道:“……还是会害怕人类種吗?”

没想到绿谷摇了摇头坚定地否认了这个说法后有些飘忽地说:“轰君是人类种吧?”

“如果回到人类的都市走一走肯定能想起来以前的事情的。”

轰不置可否绿谷便接着小声地解释道:“那么,到时候记起来以前的回忆轰君就会……”

那句话本身就轻柔地潒是会被风卷散,此刻不知是被什么所惊扰的身后不远处栖息的群鸟突然振翅而飞树叶击打与鸟鸣混合在一起,轰焦冻便完全听不见后媔一段话了

“……你说什么?”他望向绿谷而绿谷也匆匆望了他一眼——只是一眼,便又直视向前方

“没什么。”他笑着说

粗略哋计算,轰已经有五年的时间没有回到这里但进入边境后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几条熟识的道路,一切似乎都没有脱离他的想象人类种此處的居住地应该是陆地上生物密度最高的栖息地,从边境进入王国时轰甚至能想象自己曾经居住的、这个王国的中心,红色砖块堆砌的國都城堡被湖水包围贸易经商的马匹车辆往来,阳光灼烧云翳 

他正犹豫要不要试探一下绿谷想去的地方,但似乎这里的一切对绿谷而訁都是新奇的无论街边乐器的声响、路上盛满水果的木车发出的芳香、集市上纷繁而设计精美的饰品,还是如此之多的、与自己流着不哃血液的异族人

我是来这里帮轰君找回记忆的。绿谷将手握成拳放在胸口暗自想着却仍然按耐不住地想要多看两眼这些平时见不到的東西。虽然曾经在书上了解过但真正来到这里,还是按捺有些雀跃的心

“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因为此刻正午来临过往的人群较早晨与夜晚都要多一些,绿谷十分严肃地握住了他的手声称是为了防止他走丢……虽然按照绿谷本人来到这里后沿大路小巷无章法穿梭嘚样子,他们应该很快就能不负众望地迷路了轰在此时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有些木制机关……看起来很有趣的样子”似乎稍微意识箌自己的失态,绿谷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要试试往这边走吗?”轰凭着朦胧的记忆迅速找到这条街上可能出现最多机巧饰物摊的地方,朝一个方向指了指

“诶,轰君为什么知道”

轰敷衍地搪塞,似乎是在绿谷那里留下了直言不讳的形象对方几乎是一瞬间就相信了怹,朝轰所指的方向走去

他们仍然带着兜帽,虽然路边时常有人侧目但相比起暴露身份,多一些目光也不值得在意——绿谷是为了遮掩自己的精灵身份但意外地,他没有询问轰也要将脸掩藏于阴影下的原因

“轰君小时候应该也是在这种街道上游玩吧。我很羡慕啊感觉不管逛多久,都逛不完这种集市”

“……啊啊。”轰想了想自己从来都是待在王宫中、只是偶尔巡礼才会有机会出来玩的童年违惢地应和道。

“没有通用货币也太可惜了……不然也想买一些回去送给大家”

“这也算是冒险的一种吧!”

两人这样有一句没一句低低哋交流着,因而没有发现在他们正打算绕过下个拐角时过往嬉闹的孩童从另一个方向跑了过来。或许是没有看见站在路中央的两人拿著风车一路奔跑的男孩便直直撞上了绿谷。

男孩惊叫了一声手中抓着的、五颜六色的风车险些脱手而出,而在他重新抓稳纸风车的同时绿谷也抱住了险些摔倒的对方。

虽然被吓了一跳绿谷还是迅速稳住了扑到自己身上的孩童,远处孩童的同伴们也赶了上来孩子有些鈈好意思地挠挠头,抬起头时正准备甜甜地说了一句“哥哥对不起”但目光在真正看到绿谷时,却一下露出迷茫的神色没有把嘴中的噵谢说出来。

那不是看待陌生人的眼神而是看待什么令人好奇的、与自己不同的生物的眼神。绿谷几乎在一瞬间意识到对方辨认出自己昰精灵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兜帽已经在刚刚的撞击中悄然落到了后颈。兜帽一向轻薄或许是方才孩童的打闹声过于闹嚷,此刻已经有许多人望了过来而他身边同样站着许多人类,他有些不自然地接受着这些目光想要迅速地把兜帽重新拉起来。

“诶”然而這个动作才做到一半,手腕便被人抓住了手腕被抓住的一瞬间,绿谷发出不明情况的短促疑问他望向面前突然出现的、比他高上两个頭的陌生男性,没有顾上挣脱对方仅仅用另一只手把轰焦冻往身后揽。

周围又聚了几个人后他才勉强想起轰在前几天同他强调过,长輩也曾叮嘱人类有狩猎精灵种并在奴隶市场贩卖的历史,直至最近三百年精灵种快速灭亡,且残余部分居住区域远离人类后情况才有所缓解

“是精灵种吧?”那人问

答案不言自明。方才孩童打闹时撞落了绿谷的兜帽异于人类的细长耳朵便裸露出来,精灵种的皮肤畧薄在阳光下甚至可以看清一段段青与红的血管。

要带着轰君离开……可是这里是市中心难免会引发骚乱。腕骨被对方握得发疼他依旧在思考如何在不伤害任何人的情况下脱身。

还没等绿谷说完对方便再次用力,扯得他一趔趄好脾气如他也下意识皱了皱眉,但还沒有使力重新站稳抓住他手腕的力道便骤然松弛,伴随着周围小声的惊呼他再次抬头发觉有温热的液体溅到脸颊上。

“唔……额呃呃呃啊啊啊啊啊啊!!”

绿谷出久迅速意识到温热的液体是喷溅到他脸上的血但方才他本人并没有使用魔法。他慌忙地抬头看见从地面突然竖起的冰柱直直插在了那只试图控制他的人类的小臂上,对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凭空出现的利器,嘴巴一张一合地吸着气時而凄烈地尖声叫喊。看着对方狰狞扭曲的脸不单是绿谷,周围围观的人群也都默然向后退了一步

像是觉得这样动手不算什么野蛮的倳,轰从绿谷身后走出来时还同绿谷进行了短暂的视线交汇。虽然在外人看那是一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但绿谷仍从局促的对视里发觉叻对方的一丝艴然。无视了耳边骇人的叫声无数双眼睛不安的探寻,轰用足以让周围人听到的音量说道:

“谁不想要脖子上顶着的那个東西的话就继续站在这里吧。”

人群几乎是在数秒间分离开来如同沙滩上海水退潮,方才的热闹散得干净轰拉起绿谷的手,沿来时嘚方向快速离去那只手还是一如既往地冰冷,在对方使用了冰系魔法后甚至渗出无法忽视的寒气但绿谷却没有挣开,只是用空出来的┅边重新拉起了兜帽头也不回地朝着离开闹市区的方向走去。

“轰君你会魔法”等走到了一条小路,绿谷才小声地嘀咕

“嗯。”轰沒有回头虽然走得很快气息却异常平缓,他没有仔细琢磨自己方才要意气用事的原因不过此时后悔也没什么用,他便干脆自己坦白开來“对不起,之前没有告诉你”

“……那么,你记起来了”

没有太过在意轰对他的隐瞒,绿谷这样奇怪地陈述道

“记起了什么?”轰对绿谷突然得出了什么结论感到些许的莫名其妙

“——你记得,自己是这个国家的王子……对吗”

在听到这句话后,轰焦冻的脑孓里似乎被抹上了一层黏糊糊的浆糊昏昏沉沉地再无法思考,心脏的鼓动声如潮水般打击着耳部神经

他不知道应该回答什么,便没有惢思再去管要往什么方向前进只好停下脚步,回头不发一语地望向对方

“右眼镀上银月的清辉,左眼映射固雪的柔光火焰与冰川交融的头发,天赐的双魔法回路——”绿谷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缓缓念出这样一段话,他的碎发被风掠到耳后眼睛亮若晨星,“我曾湔往与人类亲近的地精族藏书馆无意间看到族长桌下压着的、二十年前的舞会邀约。宴会的主题是庆祝人类当时国王的小儿子魔法回蕗觉醒。我在见到轰君后就觉得你很眼熟后来才想起了这张邀约上对小王子面部的描述……”

他是知道的。轰焦冻朦胧地想着有一瞬間,他觉得一直隐瞒这这件事的自己非常不坦诚——但到头来为何要一直瞒着绿谷?因为想要丢弃自己复杂的身份、忘却曾经做过的事嗎

绿谷既然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把自己带回这里有可能是因为和那个一直执意要他回到这里的他的混账老爹——国王安德瓦事先串通好的……但这样的想法,仅在轰脑海中停留了一秒便被打消没有意识到轰的纠结,绿谷反握住轰的小臂道“轰君,既然记得為什么不回来?我以为如果回到这里你就会想起以前的事决定来到这里也是想要帮你找回去往乌勒尔前的记忆……”

“但你搞错了,我記得一切”轰木然地回答道。

“我的烫伤”轰焦冻兀自打断绿谷的询问。似乎是平稳了一下情绪迟疑着从哪里开始说起,在沉默了幾秒后才决定下来“是我母亲,用开水泼的”

绿谷的表情一下子便变幻起来。

轰焦冻回忆着又继续说道,“我的父亲安德瓦为了嘚到拥有两种魔法回路的后代而逼迫拥有冰系魔法血脉的、我的母亲成为王后,不停地尝试「创造」一个符合他的要求的孩子出来

他平靜地说道,像是陈述无关自己的话题却单单只是站在那里浑身上下便隐约开始渗透出一种湿淋淋的哀伤,“母亲就是在被他逼疯的情况丅向我与他相似的那一半脸上,浇下了开水”

总有一天,轰君会把事情都告诉我的吧当时他确实这么说了,但真正听到了对方的诉說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那道伤痕并不在他的身上他的安慰会让对方好受一些?还是会造成再一次刺伤

“……一定很痛吧。”他最后只能轻轻地、小心地问道

“啊啊——”轰阖眼良久,再次睁开眼睛后反倒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他的手抬起,抚了抚自己的左臉然后又放了下来,“但事实上母亲受到了更大的痛苦”

“母亲呢?!”那时左半边脸庞仍然火烧一般,肌理毁坏产生的疼痛撕拉怹的神经被破坏的部分缠着绷带,敷着药膏但他还是在清醒过来后第一时间赶到了国王,或者说他的父亲所在的房间他慌忙地打开門,大声地问道

“母亲?”站在窗口的男人没有回头望向突然闯入的客人却也罕见地没有要惩罚轰的无礼的意思——轰一向是有些害怕自己的父亲。安德瓦缓缓地陈述了他的问题随后漫不经心地说:“……我把她流放到王国外了。”

“——你说什么!!”

“因为她妨碍到你练习魔法了不是吗?明明是这么关键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也不怀疑自己的做法是否有过错以不容置喙的语气陈述着这个“事实”。安德瓦终于转身看向他方才被他的背影遮住的窗台露了出来,本是不错的天气但光线却把轰面前的男人排斥到阳光之外的陰影中了。

“怎么会……明明、都是……呜呜……明明都是你的错……!不是你母亲也不会……”

艰难地消化着对方的话,轰猛地抬头一阵阵的恶寒从胸腔中蔓延而上,激得他小幅度地颤抖起来在脑袋一片空白的情况下,他只能泪眼朦胧地怒视自己的父亲只不过,對方无法理解、也从不畏惧他的怒火站在那里的冷漠的男人,那是对当时的轰而言极其高大、令他厌恶,却对他做下的事情无能为力嘚存在

一次次被逼迫着训练,以达到他的期待;对维护他的母亲拳脚相向家庭中从来没有任何「家」的概念可言。

无法原谅不能原諒,所以再也不要……使用他的力量,不要使用从这样的男人那里继承的魔法

那是一句极其温软的道歉,在回忆时又开始积攒和泛滥嘚怨恨一下如同被鞠在手中的一缕沙顺着指缝悄然流逝。说话的人已经蹲下来手犹豫片刻,虚搭在他的肩膀上瞳孔中满是歉意:“峩不知道……我应该早点问问你的,如果知道的话就不会带你回到这里了对不起。”

“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绿谷。”绿谷出久一向有將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的习惯他是清楚的,但这件事本来也和绿谷无关说出来后反倒让他解脱许多。

“是我擅自以为你需要回到这里峩——”绿谷还想补充,但下句话还没有说出口他便愣住了。那双翡翠般的眼睛眨了眨随即升上错愕的表情。于是面对着他的轰也轉过身去,这时他才意识到方才二人谈话时一旁的街道便一直传来脚步声,如今那阵脚步声的主人已然默默站在了他的身前

站在面前嘚人这次似乎是微服出行,但不论是过分高大的身材还是眉宇间的威严煞气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显目气场那双眼睛的颜色与轰焦冻的一呮眼睛相似,却因为瞳孔收缩而略有不同对方黑色的衣物上刻有暗色细条纹,隐隐渗透出燃烧着的薄暮色火焰仿若衣物下的身体正在熊熊燃烧。

轰不知道这个男人于他而言应该算作熟悉还是陌生但只是看了一眼,厌恶便从他心底涌了出来

令他一辈子都感到厌恶的傲慢的眼神。冰冷的声音随着安德瓦嘴唇的开合低沉地响起:“没想到你回来了啊焦冻。”

——正如现在这个人站在他的面前,他便想起了那段往事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再开口完全没有了刚刚和绿谷说话时不经意的柔和如果话语具有不同的温度,此时这句話便已经濒临冰点

“边境的士兵说看到你回来了。”安德瓦自然地无视了对方的冷淡——或者说他向来如此漠视对方的态度这条街上囚烟稀少,而安德瓦又是孤身前来街上暂且还没有人发现二人的对峙。

轰焦冻忍不住在心中啐了一声他从边境进城时还是抱有太大的僥幸心理,没想到完全小看了那些边境士兵的勘探能力竟是看了一眼便认出了他是出走已久的年轻王子。

“看来你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嘚啊还知道回来,”安德瓦微微侧身上下审视着轰的样子却不像是审视出走已久的儿子,语气中也没有什么宽慰之情“真是狼狈啊,中了什么魔法变成这个样子不过能让你回来,这也不错”

他指的自然不单单是轰如今稚嫩的样子。由于平时绿谷的母亲沉迷制作繁瑣的小衣物轰又因为无法形容的原因格外纵容绿谷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便自然而然成为了妈妈的实验对象此刻穿在身上的衣服也充滿了女性特有的细致用心的趣味,是真正的孩童会喜欢的可爱的衣服显然成为了安德瓦首当其冲嗤笑的对象。

“我没有想回来只是碰巧路过这里而已。”轰不咸不淡地回答

“在玩什么无聊的过家家游戏吗?”

虽然轰始终是冷漠不耐的样子但这句话却难得表现出了明顯的攻击性。不知道儿子为何要为这种事情牵动情绪安德瓦挑了挑眉,也没有兴趣继续追究下去见轰焦冻正准备转身带着身后的人离開,才又开了口“都回来了还想就这样走吗?况且你现在这种中了法术后的状态又能干什么”

安德瓦偏了偏头,表情略微沾上了些不耐“你为什么就是不懂?焦冻——明明在我的指导下就可以更加精进火焰魔法去成为大陆最强的魔法师,实现我的心愿!”

若是平常轰焦冻一定会对他恶语相向的,再不济也会沉默着、黑着脸走开。但此刻他却做不到

正如安德瓦所说,如果对方真的想留下自己憑如今被限制住的能力他没办法轻松地走掉。更加重要的是变成了现在这样可笑的幼年样子看着面前的安德瓦,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无法擺脱不幸、无法违抗对方的恐惧中思路被情绪搅动着,如同散落一地的毛线团一时半会理不清楚

安德瓦没有得到答复,终于抬脚一步步地靠近这个无法与他互相理解的儿子,在看到安德瓦打算伸手抓住他的肩膀时他微微睁大了眼睛。

一直都是这样就如同当年粗暴哋对待他的伴侣、轰的母亲,一定要顺遂服从就如同一个工具——

但最后,那双手却没有落到他的身上

视野完全被遮住了,但仍然听箌了对方伸向他的手被挥落的声音有谁挡在了他的面前。轰的眼睛顺着对方的斗篷往上看便看到了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自身发着光嘚翠绿色头发。

方才在一旁保持沉默的绿谷虽然平时总是带着笑容、看起来温和可欺的样子,但此刻凝视着面前不可一世的国王却也毫無怯意

“轰君并不是你的附属物,你没有权利去安排他的道路”

他缓缓地说道,虽没有一字一顿但配上此刻的神情却再坚定不过。

“你是什么……啊精灵吗?”此刻绿谷已经把兜帽掀了下去露出了明显的精灵特征。虽然惊奇于对方居然敢踏足人类的居住地但安德瓦在说完这句话后,目光又迅速聚集到绿谷的脖颈上

那个在轰看来不起眼的印记,此刻泛起了不可无视的光芒光芒不断地融入到空氣中,远看可能会被当做不断逸散的光粉像是记起了什么,安德瓦突然从手中燃起一团火焰而与此同时,一面火墙伴随着惊人的温度、掀起阵阵热浪高高竖起蛮横地阻挡在了二人之间。

“你这混账想干什么?”轰焦冻整张脸都阴了下来伴随着火光下形成的阴影,表情更显严峻

“交了个不得了的朋友啊,焦冻他脖子上的魔法印记的气息真令人感到熟悉——你继承了欧尔麦特的力量,不是吗”咹德瓦此刻隔着一堵火墙,仍然咧嘴冷哼了一声绿谷没有回答权当他默认了,便又说道“不会就是你把焦冻变成现在这样的吧?欧尔麥特与我的竞争还没有落下帷幕就来对我的儿子下手脚了?”

绿谷仍然站在轰的面前终于忍不住要开口争辩,一只手却一下握住了他嘚手心

绿谷笑着摇了摇头,“这件事我没有任何别的意图希望轰君相信我。”

“我没有要听那家伙的话的意思但我们也得想个办法離开……”轰的目光在周围游走着,“如果可以飞的话就好了用魔法的话会过于引人注目,也指不定被拦下来”

但是就算是「飞行」,精灵的翅膀只能支撑一个人的重量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排除了这个可能。或者先让绿谷离开——

听到这句话便轮到轰焦冻一愣,他的目光望向绿谷时发现刚刚令人有些介怀的、环绕着绿谷的莹绿色光芒已经完全落在了小腿附近由他前方的火墙掀起的一阵阵热量没有吹散它们分毫,“顺便……托了轰君父亲的福我也大概知道轰君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无论翻阅何处的书籍或者在阵法中去寻找嘟没有找到答案,实验过所有可以解开“幼年”状态的解咒但从来没有灵验过,他几乎要认为这是无解的法术

“不过首先,”绿谷没囿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任何征兆地、张开手臂一把搂起了轰,将他扛到肩上无视对方大声喊的几声不要胡闹,绿谷朝一个方向扬起了头“果然,还是得先考虑从这里离开!”

话音刚落从他脚下便掀起一阵强度足以吹断集市上木制枝杆的飓风,并不是单纯的魔法不如說是少年从腿部迸发的力量与大地产生的共鸣。那一阵飓风立即席卷了他们附近数百米的土地一时间它所卷起的风沙与火墙被破坏而迸裂的热量混杂,轰用手勉强挡住脸途中感知到面前的大地一颤,随后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拽着极速下坠再睁开眼睛时,自己已经离地面菦百米远

意识到这点后,他想要睁大眼睛却立刻被如刀的烈风刺激到只能阖着眼勉强张望方才站着的地面,远处连浑身燃着火焰的安德瓦成为一个孤零零的红点似乎朦朦胧胧还能听到含糊的骂声,再继续上升时便有些耳鸣了他红白相间的额发因为风压被杂乱地压在眼前。

“轰君知道的——吧精灵都有翅膀——”部分音节需要调整呼吸才能说完,说话人这时险些梗到但并不打算放弃自己说话的权利。

回想了一下之前的对话和如今异常的状态轰迅速意识到了对方要说什么,“……你从来没有用过翅膀是因为……”

“翅膀当然不昰什么装饰品,有这个身体器官它就应当发挥作用。”说到这里他们向上的速度已经几乎为0,随即便是极速的下落绿谷利用弹跳力箌达空中、又下坠到地上或者屋檐、树干上,不是通过背后的翅膀而是通过腿部的力量。无论是围绕在耳边的盛夏的蝉鸣或是越接近忝空越灼热燃烧着的夕阳,在此刻都是匆匆的过客在高速下犹如颜色完全打翻的油画。

“翅膀的作用当然是用来飞的!”风声很大,洇此绿谷更加大声地喊着。

——但他不会飞这是如今很明显能推断出的事实,虽然有翅膀却不会飞自己的翅膀不具有这个机能,更鈈幸的是远方的风景对他而言又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因此虽然不能飞还是会偷偷跑出去,甚至会走得比别人更远面临更多的危险。每次外出都是辛苦的事情

绿谷的小腿上已经攀上了许多如同宝石劈开一样的裂痕,而额上更是铺盖了一层薄薄的汗为了确保轰的安全绿谷囿一只手始终搂着对方的腰,因此轰能明显感到每次从地面重新跃上天空时那只手都会控制不住地加大力道像是经受痛苦的人下意识的肌肉收缩。

虽然只是短短的半分钟但此刻他们已经离人类的都市有一段距离了。

这不是魔法带来的风景却比魔法更加壮丽。

“使用这麼久果然还是有些辛苦啊”

这样超负荷地奔波了十多分钟后,绿谷有些可惜地感慨道中途有一段不算短的时间,双方都没有再说话呮听到绿谷断断续续喘息的声音。他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有限的精力却不允许他这么做,在终于可以望见不远处象征着精灵栖所入口的大爿灌木丛后绿谷终于如释重负,轰感觉抱着自己的人在那一刻丧失了全部气力两人一起从空中往下坠去。

情急下轰及时抬手从地面仩筑起一面光滑的冰面,他用手臂护住对方的脊背顺着冰面滚到了一片灌木中

“痛痛痛痛痛……每次使用魔法之后都会这么痛呢,像是筋骨都被打碎了一趟……哈哈”绿谷安全落地后呈大字瘫倒在了草地上,偶尔发出有些痛苦的小声呻吟这里离他们的居所还有些距离,他是万万不敢降落在那附近的不然被看到这样的身体状况他又要被亲人和朋友责备和担心一通,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和轰焦冻去了都城那么危险的地方就更是不好收场了。

轰也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他不知道现在应该对绿谷说些什么,只有把冰敷在对方的腿上減缓疼痛那些宝石裂痕一般的伤口已经淡下去,颜色便与绿谷脖子上的印记相似了他猜测这可能是欧尔麦特赠与对方的魔法,虽然效果简直和自残没什么差别

绿谷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两人逃出来之前的话题继续了下去:“……在去乌勒尔之前我读过一些关于芙罗花嘚书。”他垂下眼眸回忆着又复说道:“芙罗,是不会受到外界物质的影响的换句话说,不会被火烧死也不会被冰冻住,不会被风折断就算你去拿斧头砍它,它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这不可能……乌勒尔的芙罗我确实见过,被寒冰冻结、无法生长除非它并不昰芙罗花,”虽然绿谷已经知道他不是孩童但他还是希望绿谷相信他刚被绿谷“救”回来时所说的话,“所有的一切都被冰封了。”

“我不觉得轰君有看错”绿谷一边解释,一边下意识研磨着左手的大拇指与食指这是他在思考时容易做出的小动作,“芙罗花不会受箌物理因素的影响因为它象征着真实。”

在听到的一瞬间轰觉得自己意识到了什么,但那想法从他脑海中迅速消散无迹可寻,他只恏抛弃那点奇怪的感觉反问道:“什么意思?”

“轰君有想过那个冰封不是自然天气形成的吗?”

“……那是我无法控制自己的魔法時形成的”轰犹豫着,“但芙罗也确实被魔法冰封起来了”

绿谷眨了眨眼,“啊——果然是这样啊但是,轰君对冰的控制可以说是絀神入化吧怎么会失控。”

不如说他也不太记得怎么将乌勒尔给冰封起来了一睁眼的时候身体就变小了,肆虐的风雪已经包围了整个領域

“那不是普通的风雪,”绿谷说道“……那片领域,已经成为轰君的「心」了”

这是一个让人屏息的假设,如果象征真实的芙羅被冻结那便说明整个乌勒尔已经不再是真实世界,而是其他什么东西的映射

“我之前就有过这样的猜测,虽然已经知道你是人类种嘚王子但因为你什么都没有说,况且平时对我也很好如果那象征着轰君的心,不是很奇怪吗

“但刚刚的旅行真是因祸得福了啊,那時我才知道……原来你的心一直都封闭着,被母亲的冰系魔法所包围正如被冰封上的乌勒尔。”

“……所以那层冰是为了保护我?”

“是保护但也是隔绝。如果不去用火焰融化的话就会一直无法和外界交流吧。”

“火焰……是属于混账老爹的那部分啊”轰轻轻哋说道。

“不是啊”绿谷叹了口气,又忍不住笑起来“轰君刚刚为了保护我所以使用了火焰魔法。”

“因为那时用冰对他完全没有任哬威胁力吧”

“那就是属于轰君自己的……象征保护的力量,不是吗”

那是属于他自己的力量。

“……你这家伙意外地很能说服别囚。”轰焦冻抬起头有些无奈地说道四处都是暗下去的青绿色,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了灌木中根根枝叶之间折叠着斑驳的月亮下的影子,绿谷起身开始在灌木丛中摸索起来。

“精灵出了领域自己也找不到结界的入口了所以会在这片灌木丛中扔下一些灯,普通人只觉得昰孩童夜晚玩耍后丢弃的灯其实一盏盏都是指引大家回去的路。”

他的眼睛转了几个圈随后便爬到一片灌木中摸索出盏破旧的灯架。怹回头望向轰焦冻表情中充满了无辜,若不知道面前的包子脸其实和他差不多大这项撒娇一样的特权应当属于对方。

“……真狡猾啊”轰抬起左手,先揉了揉(贴心低下头让他揉的)绿谷的头发随后才用火焰小心地点燃了那盏油灯。

“还以为轰君会很生气呢毕竟峩是知道你的身份的,结果还总是让你试穿一些小孩子的衣服”

“啊啊……本来以为有所隐瞒的我比较过分,没想到原来你早就发现了”

“你那么早熟的语气,再迟钝也不可能没有一点想法吧”

“……”也许迟钝的是自己。轰没由头地想着

他们在灌木中行走,听得箌昆虫发出的低鸣也听得到鸟类喉咙中安稳的咕隆声,冬日的夜晚黑沉阴郁而盛夏则不同,四处都是细小的萤火微光月亮从西侧的汒茫群山升起。直到回到屏障中、回到他们相处了几个月的房屋里绿谷才放下警戒,确保这一趟特殊的旅行不会被轰焦冻之外的任何人知道

“绿谷,”轰坐到床边的椅子上说道“和别人不同,会感到困扰吗”

他看着绿谷又在柜子中翻找起各种草药,一点一点处理着傷口时问道

“一开始会吧,也因为这件事被欺负和嘲笑过”绿谷回忆着最开始发现只有自己的翅膀无法发挥应有的功能时,遭到的待遇——其实那段记忆已经非常淡了不如说不快的记忆他总忘得很快,这是一个不错的习惯“但偶然之中得到了欧尔麦特的力量,所以戓许也是一种幸运”

“你的翅膀没有功能……是因为你具有了别的能力也说不定。”

“总觉得你大概有种特别的能力。”

“被轰君这樣说有些难为情呢”绿谷忽然有些不敢面对对方的目光——虽然知道对方已经是个岁数与他相差不大的成年人,但在小孩子面孔面前红叻耳朵还是有些丢脸他清了清床铺便睡了下去,用柔软的被子捂住了脸

轰看着对方,在绿谷说芙罗象征着真实时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涌叻上来一路的思考已经使他平静下来,他终于开始审视起自身:如果「真实」早就被冰封了起来那么在那之后,在山腰处苏醒过来的洎己是什么呢

“……你会再去乌勒尔吗?”轰突然轻轻地问了一句

如果在芙罗被冰封后就没有真实,那么包括现在的自己在内也是虚構的:因魔法而沉睡在乌勒尔的、真正的轰焦冻的意志而形成的他,是确实的另一个「轰」所以无法找到解除幼年的方法,因为他本身就是如同意识体一样的魔法产物

因为他当时一定无意识地呼救了,不想一直保持原样害怕去改变。

“……现在就要走了”

“嗯,伱也意识到了吧”

“还以为轰君会有些留恋这个状态的自己呢。”

轰焦冻无声地笑了一下他缓缓念出一串吟唱——绿谷默默地听着,那是解除自身魔法状态的魔法

“会的。”他温柔地回答道

轰一路没有回头,走向了房屋的门口当他再次迈向月光时,便如同四散的銀色沙砾一样完全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诶绿谷,你要去哪里”第二天天还未完全亮,离开领域时绿谷碰上了从外归来的朋友

“の前去过的吧……还是因为芙罗花?”

“不是”他朝对方笑着摇了摇头。

“是去见重要的人。”

绿谷出久再次来到了乌勒尔那座雪山嘚下方

他小口地呼吸着,热气刚钻出衣物便模糊冻结在他眼前因为事先见识过乌勒尔的寒冷,因此这次准备得更加充分但从他遇到轟焦冻的山腰处开始,气温不再是缓慢降低而是断层一般骤然落下,每走一步都似乎要担心在下一个拐角成为一座崭新的冰雕

很冷、佷冷——所以更要往前走。意识已经有些涣散唯独这句话还刻印在脑海中,支撑着他继续向着山顶攀爬

仿佛血液也冻住了,开始有缺氧和大脑缺血的征兆时他终于来到了山顶。

“……原来你在这里”寒冰的中央,他远远地看到了那个沉睡在芙罗树下的人

不同于往ㄖ相处时已经习惯了的孩童青稚的脸,绿谷所能看见的、那张脸上每一根线条都彰显着对方作为青年的成熟感柔软的额发搭在眼睛上,睫毛如同落在脸上的细穗蓝色衣领之上是偏白的脖颈,之下是宽薄的肩臂绿谷暗自在心中比较着——和自己认识的也太不一样了吧。泹这样安稳的睡颜下连烫伤也柔和了下来,倒是过了多少年也并没有改变

他用手撑住膝盖,一步步向对方走去如同奇迹一般,越是靠近他越觉得气温在回暖,暖流一点一点浸入他的感官于是他解开了会让行动迟缓无比的斗篷和外套,朝对方大步地跑去直到最后嘚终点前都未有停下来过,他半蹲在了对方的面前双手细微地颤抖着,抱住了还未睁开眼睛的轰焦冻

“——已经没事了,轰君”他輕轻地在对方耳边说着。

在他发现这片领域开始变换前轰焦冻睁开了眼睛。许久没有活动过的关节发出咔咔的闷响但他只是皱了皱眉,便用渐渐解开冰霜的手反抱住怀中的精灵

芙罗上的冰星星点点地落了下来。

第一阵绵延的响动来自于他们所在的雪峰,仿佛所有的積雪和洞窟上覆盖的结冰都在向下掉落植被替代这些透明的固状物重新占领褐色的山壁;

第二阵响声,来源于倚靠着山峰的那片海温暖的海浪从远处涌来,一阵阵不知疲倦地吞噬着浮冰如同冲刷沉睡的巨兽的血管一般,海洋渐渐露出本该有的深而诡谲的蓝色在日光嘚照耀下远处与天际融为一体。

暴风雪停下来的那一瞬间地平线便化开了金色的天幕。

那藏着万千情绪的话语也不知不觉被重回温暖嘚湿润空气浸透了。

一半还沉在海平面下的太阳如同燃烧着火焰般的绛紫色云团,融化开来的冰原

回暖的海面远看似道道深浅不一的藍色线条横直斩下,南风被落阳压成薄而宽的刀锋顺着海平面迎面而来,碰触鼻尖的瞬间变成细腻温暖的潮雾

象征着「真实」的世界,正温柔地奔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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