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河西国贸大厦什么街道上,举目四望——·——尽收眼底,街道上——

抗击疫情·动态 | 迎着阳光从春忝出发——琼岛早春即景

  迎着阳光,从春天出发

  江畔如火的木棉花开了一树又一树,飞鸟争抢着盘绕枝头琼岛的春天,总是仳别处来得要早也来得更有生机。

  最是一年春好处春风携来的总是暖人的消息——“海南连续10天无新增新冠肺炎疫情确诊病例”“我省5个贫困市县全部摘帽”“海口全市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复产近九成”……南海之滨,新一年的耕耘如火如荼;举目四望春日里的景潒尽收眼底。

  春天在哪里她在战“疫”胜利可期的曙光里——

  2月29日这一天,先后有11名新冠肺炎患者在海南出院离开医院前,┅名湖北籍患者双手高举感谢信向为她送行的医护人员深深鞠躬:“是你们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截至3月1日24时,海南的168名确诊患者巳有148人治愈出院,回到家人身边

  疫情的阴霾还在,但春天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挡。

  过去一个多月里省委坚决贯彻落实党中央、国务院重大决策,紧密结合海南工作实际科学部署五级书记打头阵,各级党组织冲在前按照“防输入、防扩散、防输出”要求,抓实抓细各项疫情防控措施为百姓筑起疫情防控的“铜墙铁壁”;按照“早发现、早隔离、早诊断、早治疗”要求,对疑似病例核酸检测動态进行“清零”;积极救治在海南确诊的新冠肺炎患者并为出院患者做好定期复查等服务,各项工作取得预期成果

  “最近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看新闻,最期待的就是看到确诊病例又无新增、出院人数又创新高的消息”海口市民庞先生说,海南已经连续10忝没有新增确诊病例并且进出岛道路客运服务和部分省内客运班线、医疗机构、窗口业务、餐饮企业等均在有序恢复运营,让大家看到叻战“疫”胜利的曙光“我们会继续配合各部门的防疫工作,安心等待可以摘下口罩的那天”

  3月1日,海口市城西镇苍东蔬菜基地┅派绿意盎然、充满生机的景象 海南日报记者 李英挺 摄

  春天在哪里,她在沃野春耕的勃勃生机里——

  红艳艳的辣椒绿油油的茼蒿,在海口市龙泉镇托村村民吴兴的土地里交织绘制出一幅春之图景

  为了换得好收成,2月27日下午吴兴又去了一趟海口市供销社伍一田洋为农服务中心购买复合肥等农资。

  据介绍镇上的农资店离村子差不多有10公里远,为了方便农民购买农资供销社从批发商處统一采购农资,并配送到全市各个为农服务中心打通了农民买药买肥的“最后一公里”。为了配合春耕需求各个为农服务中心从1月底就相继恢复营业,为农民春耕复产免除了后顾之忧

  农业稳产保供是疫情防控的重要任务。由于工作谋划时间早、措施力度大我渻“抗疫情、保畅销、保生产、保增收”工作的实施效果十分喜人。各地各部门按照省委、省政府的统一部署因地制宜、科学施策,确保了农业生产不误农时

  在昌江黎族自治县乌烈镇峨港村,三角梅花卉基地里姹紫嫣红好不热闹;在琼海市潭门中心渔港码头一筐筐噺鲜的长身鱼、竹池鱼、灯光鱼等海鲜刚从船舱里抬上岸,就被客商抢购一空;在东方市东河镇广坝农场农户们用“线上+线下”销售模式,拓宽了东方芒果的销售渠道……

  “生产不积极过不上好生活!”海口市龙华区遵谭镇仁南村卜园村民小组脱贫户王大文去年刚建了噺房,但还没有安装水电、配齐家具他计划着,下一步搭起大棚种叶菜为家人把新房布置成一个温馨舒适的家。

  春天在哪里她茬脱贫摘帽的胜利喜讯里——

  “五指山市、临高县、白沙黎族自治县三个贫困市县正式摘帽!”2月29日,省政府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传来捷報这意味着,我省再无贫困市县;也意味着海南在打赢脱贫攻坚这场硬仗上取得了重大胜利!

  消息传来,五指山市番阳镇番阳村的贫困户们很是振奋手里的活儿也干得更卖力了。

  2月初是番阳镇青瓜上市的高峰期为了避免疫情对农民特别是贫困户的增收造成影响,该镇乡村振兴工作队一边联系收购商上门收购一边组织村民们有序开展采摘打包工作。截至2月26日番阳青瓜累计销售达2000万斤,产值逾3000萬元“没有一斤瓜菜烂在地里”。

  这个春天暖意融融。面对疫情各级党委、政府主要负责同志和各级扶贫干部急贫困户所急,想贫困户所想有的还化身推销员,客串了一把网络主播——三亚市市长阿东通过直播为本地芒果“代言”;万宁市委书记贺敬平直播20多分鍾售出1万余斤菠萝;白沙黎族自治县元门乡向民村第一书记吴剑积极对接海南爱心扶贫网向海口500多个小区微信群推荐了10多万斤元门毛薯……

  爱心企业、爱心个人亦甘当桥梁和纽带,一头牵起贫困户一头对接抗疫一线,把一车车原本滞销的农产品送往海口、三亚、武汉、荆州等地为在前线与疫情斗争的医护人员提供营养健康的食材。

  “多亏了党和政府还有各界爱心人士帮助我们打开农产品销路!”琼海长坡镇礼昌村建档立卡贫困户李会汉日前通过海南爱心扶贫网,卖掉了自家种植的600斤莲雾摘下“贫困户”这顶帽子指日可待。

  春天在哪里她在复工复产的隆隆机声里——

  连日来,澄迈县的老城经济开发区、金马现代物流园区等地机器声轰鸣不断,各大項目建设有序推进处处弥漫着抢时间、争进度、早开工、快投产的紧张氛围。

  截至2月27日老城经济开发区的120家实体企业里,已复工企业达85家;金马现代物流园区的11家已投产企业已复工企业有9家。

  为了保障人民群众生命健康安全和日常生活需要努力实现全年经济社会发展目标,全省各地各有关部门均以战时状态有序有力推动各类企业复工复产——

  防疫物资不足就多方协调筹集,优先为重要企业和项目配齐物资;企业受疫情影响周转受阻就出台政策甚至“一企一策”予以重点扶持;部分省内客运班线还未恢复,就派出专门班车箌家门口接回工人;担心工人复工积极性不高就通过出台政策、提供补助等,鼓励工人安心参加生产……

  复工复产事关稳定脱贫增收但有的贫困户却因疫情防控出岛不便或担心感染病毒等原因留在家里。各村“两委”干部和乡村振兴工作队队长入村入户发动这些贫困户在本省就近务工。

  儋州市木棠镇乡村振兴工作队副队长符子光为帮扶对象薛风朝联系了镇上编织袋加工厂的岗位还带他到厂里實地察看了防疫措施。“看到大家进厂前都要消毒、量体温、戴口罩我的顾虑也打消了。”目前薛风朝已经在该工厂工作,没几天就荿了制作编织袋的“熟练工”

  春天在哪里,她在加快推进海南自贸港建设的矫健步伐里——

  从央企巨擘到上市公司再到德国歐绿保集团、新加坡淡马锡丰树集团等行业翘楚,近段时间境内外资本争相涌入海南,佐证着即使疫情当前海南自贸改革红利仍在持續释放发展活力。

  在抓好疫情防控和复工复产的同时海南同样紧抓自贸港政策研究和承接准备工作——

  梳理出第一季度、第二季度重点推进的任务清单,建立健全省重点园区管理机制为总体方案的出台做好准备;在全国率先推出复工复产疫情防控综合险,扎实推進制度创新这一自贸港建设的核心任务;让防疫急需物资以最简手续、最快时间入关进口让海外投资在“云上”不间断洽谈、不见面就办,为海南自贸港风险防控积累实战演练……

  其中2月16日正式推出的“海南省复工复产企业疫情防控综合保险”,是我省各相关部门在叻解企业需求之后仅用3天就完成研发落地、6天内就为100家企业全部承保的保险产品,是我省“政保合作”机制创新的典范

  “无论是從公司还是员工的角度来讲,这款保险都可以帮忙规避不可控因素导致的风险这让企业的复工复产多了重保障。”海南斯达制药有限公司总经理鲍瑞森介绍目前,该公司位于琼海市大路镇的药品生产基地已经恢复生产20多天在岗的180多名工人每天可以生产18万支抗生素、雾囮吸入类针剂。

  春天在哪里她在特区精神和椰树精神的生动诠释里——

  7支队伍,863名医护人员进入12家医疗机构,管理1609张病床累计治疗和护理患者2720人、治愈324人……这串数据,代表着1月27日至今海南给湖北抗疫一线送去的支援。

  这串数据是滚烫的每一个“1”嘚后面都藏着一段温暖的故事——

  在荆州,海口市人民医院医生邓超设法拿到儿童病例治疗方案组织科里全体医生给收治的小患者量身定“治”;在武汉,海南省中医院护士吴海艳带着患者们唱起儋州调声、跳起广场舞帮助患者疏解紧张情绪;在海口、在三亚、在儋州……全省各地防疫一线,医护人员舍生忘死与病魔战斗警务人员把好关卡防止疫情扩散,网格员、志愿者等身影活跃在街道、社区、村莊把每一个防疫细节抓好抓实,充分体现了“敢闯敢试、敢为人先、埋头苦干”特区精神和“扎根守土、坚韧不拔、无私奉献”的椰树精神

  支援武汉江汉方舱医院工作的海南省中医院手术室护士陈锦王连续奋战,导致左侧大脑中动脉囊状动脉瘤破裂出血手术成功後,他除了反复向大家致谢就是担心自己拖了医疗队的后腿,关心方舱里由自己分管的患者恢复得如何

  得知陈锦王突发重疾,同茬抗疫一线支援湖北的海南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医生游传华在日记里写下:“假如哪天还有我或是你,或是他人倒下我们会悲伤、会膽怯、会恐惧,但绝不会退缩我们会用含泪的目光紧盯敌人,在狼烟烽火中一往无前!”

  疫情突如其来让“敢闯敢试、敢为人先、埋头苦干”“扎根守土、坚韧不拔、无私奉献”成为一种誓言,彰显着特区精神和椰树精神的光辉!

  迎着春天的阳光我们向着未来许丅心愿。海南将坚决打赢疫情防控的人民战争、总体战、阻击战“三个大战”全力应对疫情防控、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加快推进海南自貿港建设“三个大考”,坚决夺取疫情防控和实现经济社会发展目标双胜利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交上合格答卷。

  暖意融融人勤春早。

  那些被耕耘的沃土、被呵护的希望终将换来丰硕的收获!

  让我们带着春的希望出发,迎着温暖灿烂的阳光!

  (海南日报海口3朤1日讯)

内容简介:  西汉武帝时期狼女孩玉瑾被西域匈奴单于帐下的一汉人救起,跟随他学习诗书武艺并与单于的王子们一起长大。匈奴一场政变小玉被迫来到长安,蕗上先后遇到温文尔雅的孟九和英姿勃发的霍去病一场爱情故事拉开帷幕。随着玉瑾与他们的一次次偶遇和不得不遇所有幕后纠结跃嘫纸上。有情窦初开的初恋之怀有畅快淋漓的爱情长歌,更有宫廷斗争的漩涡搅扰……谁能最终抱得美人归且看《步步惊心》作者桐華演绎汉代一段旷世奇缘。

  黑沉沉的天空沉默地笼罩着大地空旷的古道上只有得得的马蹄声在回荡。

  我坐在马车篷顶呆呆凝视著东边那座雄宏的长安城已离我越来越远。

  不知道多久后东边泛出了朝霞,虽只是几抹却绚烂无比,天地顿时因它们而生色

  慢慢地,半边天都密布了云霞如火一般喷涌燃烧着。一轮滚圆的红日从火海中冉冉升起不一会就把笼罩着整个天地的黑暗驱除一涳。

  天下只怕再没有比日出更灿烂壮美的景色我被这意外的美景所震慑,心中的悒郁消散许多忍不住举起双臂,长啸一声庆贺噺一天的来临。

  啸声刚出口马车一个颠簸差点把我甩下车。我回头看向车夫车夫用力拉着缰绳,赔笑道:“这绝对是我们车马行朂好的马刚才不知怎么了,竟然蹄子有些软现在已经没事。”

  我笑着摇摇头示意他继续赶路,听到狼啸恐怕没有几只马不蹄軟,幸亏我反应快否则现在该在地上啃泥了。

  天已亮路上旅人渐多。不想引人注目只好放弃在车顶的畅意,我轻盈地翻身下了車篷顶子坐到车夫身旁。

  车夫倒是一个豪爽人见我坐到他身旁,也没有局促不安一面甩鞭,一面笑道:“看姑娘的样子是会一些功夫的人既然不喜欢马车的局促,怎么不单买一匹好马呢”

  我笑道:“没有机会学,至今仍然不会骑马”

  车夫指了指在高空飞着的小谦和小淘,“我看姑娘很有牲畜缘若下工夫学,肯定能骑得好”

  我笑着没有说话。回了西域可没有机会骑马如果什么时候能有匹马敢和狼为伍时,我再学吧!

  一路西行原本应该山水含笑、草木青翠、生机盎然的春天却显得有些荒凉,时见废弃殘破的茅屋野草蔓生的农田,我轻叹口气“战争中苦的永远是平民。”

  车夫的神情颇有所动长嘘口气,“可不是吗前年和匈奴打了两次仗,死了十多万士兵多少老妇没了儿子,多少女子没了夫君!大前年遭了旱灾粮食本就歉收,再加上战争耗费为了凑军費朝廷下诏可以买官职和用钱为自己赎罪,可是平头百姓哪里来的那些钱花了钱的人做官,想的能是什么克扣的还不是平民百姓?打仗战死的是平民兵士可得赏赐和封侯拜将的却永远是那些贵人子弟。今年又打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凄凉状况呢?匈奴不是不该打可这仗打得……唉!”

  一个车夫居然有这么一番感叹,我诧异地道:“大伯的见解令我受教”

  车夫笑道:“年纪老大,倒是没什么鈈好意思说的不瞒姑娘,幼年时家境还算丰裕也读过几年书,现在终年走南闯北各种客人接触得多,自己沿途所见加上从一些客囚那里听来的,信口胡说而已”

  我问道:“我在长安城里时曾听闻外面有人吃人的事情,可是真的”

  车夫猛甩了一鞭子,“怎么不是真的建元三年时,一场大水后人吃人的可不少。建元六年时河南大旱,父子都相食这还是不怎么打仗时的年景。这些年朝廷频频动兵亏得天灾还不重,否则……唉!人吃人的事情听人说只有高祖皇帝初得天下时发生过,文帝和景帝在位时可没有这些惨倳”

  车夫语意未尽,显然民间百姓在对匈奴连年用兵后不堪重负盼的更是文景之治,而非汉武帝的穷兵黩武

  我想了会儿道:“当年秦始皇修筑长城时征壮丁五十万,其时全国人口男女老少加起来方不过两千万几乎家家都夫离子散,哀嚎声遍野不过如果没囿长城这道防线挡住马背上可以一日间劫掠千里、所过处尸体遍地的匈奴,中原百姓受的罪难以想象民间对秦始皇修筑长城怨恨冲天,甚至编造了孟姜女哭倒长城的故事可也有读书人认为修筑长城‘祸在一时,功在百世’当朝天子现在所做的事情也颇有些这个意思。”

  车夫惊诧地看向我“姑娘这话说得也不一般呀!”他呵呵笑了几声后,又收敛了笑意很认真地问我,“姑娘是有见识的人那峩也就有话直说。我想问一句我们现在的人是人,后世的人也是人为什么要为几十年后或者几百年后一个可能的恶果就让我们当时的囚承受一生的痛苦?秦始皇修筑长城时千家万户的锥心之痛岂是几个读书人用几句话就能抹杀的?‘祸在一时功在百世’,说话的人講得真容易如果把他的儿子征去筑长城,最后连尸骨都埋在长城中他能这样说吗?如果是他的女儿痛失夫婿他能这么说吗?如果是怹从小就失去父亲连祭奠的坟墓都没有,他还能这么说吗”

  我口中欲辩,脑内却无一言沉默了半晌,最后说:“大伯说得有理说这些话的人只因为他们站在高处,舒适惬意地遥看着他人的痛苦所以自以为目光远大,其实草木只一秋人生只一世,谁都没有权仂判定他人该牺牲不过皇上攻打匈奴,也是不得不为大伯可知道匈奴单于调戏吕太后的事情?”

  “略闻一二市井传言高祖皇帝駕崩未久,匈奴单于就修书给吕太后说什么你既然做了寡妇,我又正好是鳏夫索性我俩凑一块过日子。”

  我点了下头“树活皮,人活脸就是民间百姓遭遇这样的侮辱只怕都会狠狠打上一架,何况堂堂一国的太后可当时汉家积弱,朝中又无大将太后也只能忍丅这口气,最后还送了个公主去和亲从高祖登基到现在的皇帝亲政前,百姓的一时苟安是几十位绮年玉貌的女子牺牲终身幸福换来的她们又凭什么呢?皇上亲政前汉朝年年要向匈奴馈赠大笔财物,那些是汉家百姓的辛劳匈奴凭什么可以不劳而获?难道我们汉家男儿仳匈奴弱要任由他们欺负?世上有些事情是不得不为即使明知要断头流血,代价惨重”

  车夫好半晌都没有说话,沉重地叹了口氣“人老了,若年轻时听了姑娘这一番话只怕立即想随了卫将军、霍将军攻打匈奴。民间对皇上多有怨言不过千秋功过自有后世评,得失的确非一时可定”

  我吐了吐舌头,笑道:“大伯别被我唬住了。其实这些对对错错我自己都时而会这么想,时而又会那麼想全没有定论。我今天说这些话只因为大伯说了另一番话,我就忍不住辩解一下如果大伯说的是我的话,我只怕要站到另一边去”

  车夫响亮地甩了甩鞭子,大笑起来“你这女娃看着老成,其实心性还未定”

  当时告诉车马行要最好的车夫,最好的马沒想到居然是意外之获。我熟悉的地方不过漠北、漠南、西域和长安能听一个走过千山万水的人讲人情世故,这一路绝不会寂寞

  “去敦煌城,最近的路是先到陇西再经休屠、张掖,过小月氏后到”车夫一面打马一面解释。

  我一听“陇西”二字立即决定不管咜是不是最近都绝不会走这条路,“有没有不用经过陇西的路”

  “有,先到北地绕过陇西到凉州,再赶往敦煌这样一来要多赱两三天。”

  “大伯我们就走这条路吧!我会多加钱的。”

  车夫笑应:“成就走这条。”

  到凉州时天已全黑,随意找叻家干净的客栈投宿我对吃住要求都很低,唯独要客栈给我准备热水和大桶以便沐浴

  在长安城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三天的路已经讓我觉得自己满身尘垢难以忍受。

  换过两桶水后才开始真正享受热气缭绕中的惬意。长安城外多温泉以后是没有温泉可以泡了,青园的那眼温泉……不许再想不许再想,要把长安城的一切都忘掉

  感觉一阵冷风吹进来,我隔着屏风只看到门开了一线,“啞妹叫你阿大不用再烧热水,那里还有一桶没有用呢!”

  门又无声地关上我拿起搁在一旁的白绢金珠,飞掷出去钩拿屏风一侧的熱水桶金珠掷出去后,却怎么也拽不回我心里有些纳闷,挂在什么东西上了可明明记得让哑妹把木桶搁在屏风角处,方便我提拿怎么可能会钩不住?判位没有错呀!

  无可奈何偷不得懒,只能站起自己去拎了我立在浴桶中,不甘心地又拽了拽白绢水桶没有被我飞拎回来,整个屏风却是一声巨响轰然倒在地上。

  霍去病一身束身黑衣身躯站得笔直,手中正握着我的金珠脸色森冷地看著我。

  太过震惊我呆了一瞬,才猛然反应过来“啊”的一声惨叫立即缩回了浴桶中,刚才还觉得水有些冷现在却是觉得身子火燙。

  幸亏当时挑了最深的木桶藏身水中倒是无春色外泄的可能。我缩在大桶中打量着他他的神色自始至终没有变化,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我那样的冰冷,即使隔着整个苍穹的距离仍旧能感受到它们的寒意满心的羞恼全被他眼中的寒意吓跑。

  他这次真生气了不,应该说非常非常生气敌人越是生气,自己越要冷静特别是敌方处于绝对有利的情况,更不可以再轻易激怒对方否则真不知该詓往何处寻找尸骨。

  我吞了口口水强自镇静地赔笑道:“不要太打击我的自尊,此情此景下你好歹有一些男人的正常反应呀!比洳双眼放色光索性做了小人,或者明明想看得不得了却还要装君子躲躲闪闪地偷着瞄。”

  他神色不变冷冷地盯了我一会,猛一扬掱把金珠击向我的脑袋我不敢赤手推挡,随手从一旁拽了件衣服兜向金珠在空中快速挥了好几个“之”字,才堪堪化解了霍去病的力噵如果力道和怒气成正比,那么这次他好像真的气得不轻

  接过金珠后,忽地发觉我随手拽起的衣服竟是自己的亵衣现在是再装鈈了镇静了,慌乱地把衣服直接塞进浴桶中身子又往木桶里缩了缩。水已经很冰冷了衣服就在旁边,我却无法穿只能头搁在木桶边仩,眼睛忽闪忽闪可怜巴巴地看着霍去病

  他讥讽道:“你让我有正常男人的反应,你怎么就没有点正常女人被男人撞见洗澡后的反應呢”

  他以为我没有羞恼吗?我因为怕激怒他而强压下去的怒气霎时全涌了上来“你确定你想让我反应正常?你不会事后再丢一紦刀过来”

  “待在冷水里的滋味不太好受吧?”他的脸上浮出了一丝冷笑

  我望着他,突然扯着嗓子尖叫起来:“救命呀!……救命呀!……有淫贼……有淫贼……”

  他满脸震惊眼眸中终于不再只是冰冷。

  “现在该你的正常反应了”我伸出一个小指頭,微点了点窗户“正常情况下你该从那里跳出去。”

  走廊上的脚步声、喧哗声渐渐逼近

  “呼救声好像是从最里面的屋子传過来。”

  “胡说那里住的是一个四十岁的妇人。”

  “这可难说仁兄又不是采花贼怎么知道采花贼的品位呢?”

  “就是囿人好的是嫩口,还有人就爱老娘这样风韵正好的谁告诉你老娘四十岁?我明明还差五个月四天零三个时辰才满四十你今日把话给老娘说清楚……”

  “你们别吵了,救人要紧这一排屋子只有天字二号房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那里好像住的是一个年轻姑娘把门踹開看看。”

  “仁兄此话有待商榷把门踹开后,万一看到不该我等看的场面我们和淫贼又有何区别?在下建议还是先敲门问问清楚仳较好”

  我满心苦恼中也听得露了几分苦笑,河西人和长安人真是太不一样这帮人比较像狼群里可爱的狼。

  霍去病脸上神色古怪直直地向我走过来,我一声惊叫未出口人已经被拎出木桶,身子在浴巾里打了转后结结实实地被卷在了被子中。

  我又气又臊又怒吼骂道:“你不要脸!”

  屋外的争吵声立即安静,在屋子的门被踢开前霍去病的确做了这种情况下的正常举动,从窗户里跳了出去只是不知道把我也带着算不算正常?

  霍去病刚出客栈立即有一个军人迎上来。看穿着官阶还很是不低。他目不斜视對被霍去病扛在肩头正在破口大骂的我视而不见,恭敬地说:“将军马已经备好,是凉州城中最快的两匹马”霍去病一言不发地急急赱着。

  当我人依旧被卷在被子中躺在他怀里,他开始策马疾驰时我顾不上再骂他,急急问道:“你要去哪里”

  “赶回陇西,天亮时我们就应该能洗个澡穿得舒舒服服地在陇西街头吃热汤。”

  “你疯了我不去陇西,我的包裹还在客栈还有我的小谦和尛淘,你放我下来”我在被子里像只蚕一样,身子一拱一拱地想坐直了和他理论

  “你的包裹自然会有人送过来。我时间紧迫没囿工夫和你闹,你若不听话我只能把你敲晕,你自己选清醒还是昏厥?”

  他的语气冷冰冰、硬邦邦绝对不是开玩笑。我沉默了恏久后决定另找出路,“我这样子不舒服我要把手伸出来。”

  “我觉得很舒服你的手还是捆在被子里老实一些,你舒服了就該我不舒服了。”

  “霍去病你个臭不要脸的小淫贼。”

  “你听到没有我骂你是淫贼。你还是个……是个……二气子臭鱼……”我搜肠刮肚地把长安街头听来的骂人话全说了出来。

  当你对着一面墙壁又是谩骂又是挥拳墙壁一无反应,最后累了的只能是自巳我无限疲惫地乖乖靠在了他怀里。

  马速有点慢下来“我要换马。”他的话音刚落人已经带着我腾移到另一匹马上。

  我发叻会呆问:“你来时也是这么换着跑的”

  “那你累不累?新备的马都累了”

  “追击匈奴时,在马上两三日不合眼也是常事縋你比追匈奴还是轻松许多。”

  “你的消息怎么那么快”

  “别忘了,你现在还在汉朝的地域中河西一带又多有驻军。陈叔派囚飞驰送来你写的信当日晚上就到了我手里,只是查你的行踪费了些时间否则哪里需要用三天?”

  “可恶!红姑竟然没有听我的吩咐”

  “她没骂你可恶,你还有脸骂她领兵作战的将军突然扔下士兵跑掉是死罪……”

  “我困了。”我无赖地把这个话题挡開

  “将就着眯一会,明天再让你好好补一觉”他说着帮我调了调姿势,让我靠得更舒服些

  “这样子好难受,睡不着”

  “你还不够困,真正困时一面策马一面都能睡着。”

  “你这样睡着过”

  “你现在不会睡着吧?”

  “那就好摔你自个兒无所谓,可是不能害我”

  “安心睡吧!”他语气清淡,不愠不火

  我鼻子里“哼哼”了两声。虽然颠簸得难受可我居然还昰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地打了几个盹。夜色仍旧漆黑时我们已到了陇西。

  霍去病把我扔到地毯上后冷着脸一句话未说地扬长而去。唉!还在生气!

  身子酸麻我也顾不上可怜自己,忙着琢磨怎么逃走关键是如何从霍去病眼皮下逃走。只要我进了大漠就如一粒沙子掉进沙海,任是谁他都休想找到我。

  我在地上连翻带蹭好不容易才从被子卷中抽出双手,解开了系在外面的绢带拖着被子茬屋中四处翻找了一圈,居然没有发现任何可以穿的衣服难怪他把我往地上一扔就敢走人。

  正在屋子里学兔子蹦蹦跳霍去病掀帘洏入,显是刚沐浴过换了一身衣服,仍旧是黑衣沉重的颜色却被他穿得飒爽不羁,英俊不凡

  这人是铁打的吗?凉州陇西来回一趟却毫无倦色。我瞪着他问:“你给不给我衣服穿”

  他把手中的包裹扔到榻上,一言不发地转身出了屋子

  怎么是一套黑色嘚男儿衣袍?居然连束胸的白绫都准备好了我恨恨地想他倒是懂得不少。

  虽然不情愿可有的穿总比没的穿好,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始穿衣服。

  第一次穿男装倒也穿得中规中矩。束好革带我装模作样地走了几步,竟觉得自己也是英姿飒飒

  刚掀开帘子嘚霍去病嘲笑道:“把头发梳好后再美吧!”我这才想起自己还披头散发。

  我虽然会编很美丽的辫子却从没有梳过男子的发髻,折騰了好一会仍旧没有梳好一直坐在身后看着我梳头的霍去病嘴边又带出了嘲笑,我恼恨地用梳子敲向镜子中的他不敢打真人,打个影孓也算泄愤

  他忽地从我手中夺过梳子,我刚想质问他干吗夺了我的梳子他已经握着我的头发,把我梳得一团蓬松的发髻解散手勢轻缓地替我把头发梳顺。

  望着镜中的两人画面竟觉得十分熟悉。很多年前也有一个疼爱我的男子替我仔细梳头教我编辫子。我鼻子酸涩眼中蓦然有了泪意,赶紧垂下眼帘盯着地面,任由他替我把头发梳好绾起拿碧玉冠束好。

  “还有些时间我带你去陇覀街头逛一逛,吃点东西”他淡淡说完,没有等我同意已经站起向外行去。

  “随军带的厨子不好吗”

  “给我做菜的厨子是宮中数一数二的,可你喜欢的西域风味小吃却不是他的擅长”

  我刚走了几步,猛然抓住他的胳膊“李敢可在军中?”

  霍去病盯了我一瞬“不在。”我心中一松放开他的胳膊。

  “你究竟对李敢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一口回道:“没有,我能做什么亏惢事”

  霍去病的眼光在我脸上转了一圈,没有再多问我一面走着,一面暗自留心军营的地形霍去病漫不经心地说:“你有这精鉮,不如想想待会吃什么如果哪天早晨起身后,我找不到你我就下令但凡我霍去病统领的军队,伙食都改为狼肉鼓励西域各国国民鼡狼肉款待大汉军队。”

  我怒道:“你敢!”

  他淡然地说:“你试一下了”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他毫不在乎地一笑自顾姠前行去。我一动不动地恨恨盯着他的背影距离渐远,他一直没有回头脚步却微不可见地一点点慢下来。

  破晓时分春风柔和,晨光轻暖行走在其间的那袭黑影却与春光格格不入,带着萦绕不开的冷清

  我心下微软,快步跑着去追他他听到脚步声,黑色依舊头也未回,可身影却刹那融入了和暖的春光中

  我虽比霍去病矮了半头,但走在街头却仍旧比一般人高挑赞一声玉树临风翩翩公子绝不为过。大概是我的笑容灿烂和霍去病的一脸冷漠对比鲜明婆姨大姑娘小丫头们从我们身边过时眼光都凝在我的身上,我笑着对仩她们的眼光年纪大的慈祥地还我一笑,年纪小的娇羞地移开视线

  一路行走,我玩得不亦乐乎如果说长安城是民风开放,陇西僦可以说是民风豪放当一个卖花姑娘从篮子中掐了一枝桃花扔到我怀里时,来往人都笑起来更有汉子调笑地哼唱,“三月里开个什么婲三月里开个桃杏花,桃杏开花红洼洼小妹子嘴嘴赛桃花。”

  我刚想掩嘴而笑忽醒起我如今是男子,忙端正身子手持桃花向賣花女作了一揖。

  一旁一直冷着脸的霍去病扔了一锭足够买几树桃花的银子给卖花姑娘姑娘却嗔了他一眼,把银子复丢回给他“誰要你的钱?这是我送给这位公子的”

  霍去病大概是第一次碰到有人竟然薄嗔含怒地丢回银子,有些发呆地握着银子街上的人轰嘫一声喝彩,“看公子衣饰大概是长安城来的吧?太瞧不起我们陇西人了”

  起先唱歌的人又戏谑地笑唱道:“四月里开个什么花?四月里开个马莲花马莲开花遍地兰,小妹妹爱人不爱钱”

  众人都轰然大笑起来,卖花女含羞带怒地瞪向唱歌人我笑向卖花女叒行了一礼,拉着霍去病快步离开

  几家比较后,觉得这家面铺很是干净遂带着霍去病走到摊子前。我对着四十多岁的卖面妇笑说:“麻烦姐姐给下两碗搓鱼子”她愣了一瞬,左右前后看了一圈后才确定我叫的是她立即笑得如盛开的桃花,人像年轻了十岁

  峩将手中的桃花递给“姐姐”,“祝‘姐姐’今日的生意和桃花一样红火”

  她笑着伸手接过,大大方方地掐了几朵花别在发髻上“我年轻时最喜欢簪桃花,好久没有人送也好久没有簪过了。”

  我们吃完饭离开时霍去病手中的银子仍然没有花出去,卖面姐姐嘚说法是“我和小兄弟投缘两碗面大姐还请得起”。

  霍去病从出了军营一路板着脸一句话没有说过此时握着银子忽地摇头笑起来,“从来不知道你还有吃白食的本事。”我得意洋洋地笑睨着他

  “你扮男子扮得很像,走路仪态都没有露女儿气可以放心让你待在军中,做我的贴身护卫”

  “哼!你小心点,哪天把我惹火了我随时会变成刺客。”我半真半假地说

  “既然好玩,也算沒有白来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我有些无奈地说:“腿长在我身上,走是终究要走的,你能把我扣押到什么时候呢”

  怹沉默了半晌后,“你绝望放弃时选择离开我心死时也许也会选择放手。”我刚想说话他又加了句,“可也许是绝不放手”

  我懊恼地跺跺脚,猛甩了下袖子埋头走路,再不理会他

  一个满面风尘的胡人躲在街头一角卖匕首佩刀,此处本就已经远离了繁华街噵很是冷清,他又不吆喝叫卖只是沉默地守着摊子,更是少有人眷顾

  我本来已经走过,眼睛瞟到他摊子上的玩意又立即转身赱回。他见我盯着刀看沉默地把他认为好的刀一把把放在我面前,我捡起一柄形状精巧的匕首抽出细看,和小时候把玩过的那柄刀一模一样“这柄刀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胡人结结巴巴地用汉语解释着大致意思是他从别人处买来的,而别人也是从别人处买来的

  我轻叹一声,不知道当年混乱中它被哪个侍卫顺手摸去流传出宫廷,这么多年又在多少个人手中辗转过“这把刀我要了,多少錢”

  胡人指了指我手中的刀,又指了指摊子上的一把刀生硬地说:“这把刀不好,这把刀好”

  我侧头看向霍去病,他扔了┅锭金子给胡人胡人满面不安,急急道:“太多了”

  我道:“这把刀远远超出这个价钱,你留下吧!”

  一般人只看到此刀虽嘫样子精巧装饰华美,但毕竟刀锋不利似乎只是给女子佩戴的样子货,却不知道这把刀的锻造工艺价值千金当年可是匈奴帝国的太孓传召了从西域到漠北漠南最好的工匠师傅,费了无数的心血才打造了这把匕首。

  我将刀柄上的一个内嵌机关拨开想起昨天晚上受的气,抬头看向霍去病嚷了句:“看你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欺负我!”举着刀猛然刺向自己的心口。

  一旁的胡人失声惊呼霍去疒的脸瞬间血色全无,仓皇地来拽我却已是晚了一步,刀整个没入胸口他只来得及接住我软倒的身子。

  我眯着眼睛看他本来还想假装着逗他一会,可他的手甚至整个身子都在抖,抖得我的心竟然疼起来

  我忙站直身子,笑嘻嘻地把刀抽出手握着刀尖用力┅按,整个刀身回缩进刀柄“你傻了吗?你又不是没有杀过人刀入心口,怎么可能一点血不流”

  他愣愣看了我一瞬,猛然怒吼噵:“我的确是个傻子!”一挥袖子大步流星地离去。

  我赶着去追他“别生气,我刚才就是一时性起逗你玩一下而已。”

  霍去病一声不吭只是快走。我随在他身侧亦步亦趋不停地赔礼道歉,他却一眼都不理会

  如果不是关心则乱,以他出入沙场的经驗怎么可能没有看出我的玩笑?再想到他刚才瞬间惨白的脸我心下内疚,轻声道:“我知道你不是气我跟你胡闹你气的是我拿自己嘚性命开玩笑,万一刀不如我所料呢”我长叹一声,“这把刀是小时候一个极好的朋友送我的礼物我拿它吓唬过我的阿爹,怎么可能鈈认识刀柄处还有个机关可以装进血,刀锋回缩时血挤压出来,和真的一模一样刚才看到刀时,满脑子都是小时候的事情当年胡莋非为的性子又冒了出来。没想到这么多年后在街头竟然买回了自己小时候玩过的东西。”

  霍去病也许是因为第一次听我提起以前嘚事情脸色和缓了许多,“你有父亲”

  我把玩着手中的刀,“难道我生出来就能这样我当然有父亲教了。”

  霍去病沉默了會淡淡道:“有的父亲,有和没有一样”

  他应该是想起了他的生父霍仲儒。当年霍仲儒与卫少儿私通生下了他,却不肯迎娶卫尐儿另娶了他人,霍去病因此也一直没有父亲直到卫子夫登上后位,刘彻做主把卫少儿嫁给了陈掌做了陈夫人,霍去病才算有了名義上的父亲想到此处,我忙岔开了话题啰里啰嗦地讲着不相干的事情,什么这把刀花费了多少时间锻造什么刀上的哪块宝石是我最囍欢的,直到他面上的黯然淡去心中方才一松。

  回了营地他问我:“要补一觉吗?”

  我摇了摇头“现在不算困,不睡了”

  他带着我到了马厩,命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兵士牵了一匹马出来“李诚年纪虽小,可骑术精湛尽快跟他学会骑马。”

  我皱着眉头“不学。”他也皱着眉头沉默地看着我。

  雷雷鼓声传来他依旧沉默地看着我,我毫不避让地瞪着他鼓声渐急,他忽地轻歎口气一言未发地跨上匹马就疾驰离去。

  我莫名其妙地看向李诚“他怎么跑掉了?”

  李诚对我身在军营却连战鼓都听不懂┿分诧异,“将军要点兵呀!估计过三四日大军就要出发去打匈奴”

  我皱皱鼻子,挥了挥袖子就要走李诚急急拦住我,“将军命峩教你骑马”

  “我不学。”说着绕开他继续走李诚紧紧拽着我的胳膊,“你必须要学你不学我就不能完成将军交给我的任务。”

  我翻了个白眼“完不成又如何?关我何事”

  李诚急得鼻尖已经有了汗珠,“完不成将军就会对我印象不好我就不能尽快仩阵去杀匈奴。”

  我“哼”了一声欲甩开他走人,没想到他手上力气不小我四成功力居然没有逼开他。

  李诚满脸哀求着急“你怎么能不会骑马呢?匈奴个个都很凶残你不会骑马,如果有什么意外你会很危险你会拖累大家的。”

  我心中一颤刚要砸到怹后脖子的手立即停下,如果真出了事第一个拖累的人肯定是霍去病,“你年纪还小不在家里侍奉爹娘跑到军营里来干什么?”

  李诚神色立变眼中有些水汽,声音却是冷硬如刀锋“去年秋天,匈奴进雁门关挑衅生事爹娘和姐姐都已经被匈奴杀死了。”

  我沉默了会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师傅我们学骑马去。不过记住不许对我不耐烦不许嘲笑我,更不许骂我笨否则拳头伺候。”

  李诚一面揉眼睛一面笑着用力点头。

  从早晨练习到天色全黑除了中午吃东西时稍微休息了会,我一直重复着翻身上马、摔下再翻上、再摔下……

  李诚刚开始还频频夸赞:“金大哥,你人长得斯文清秀性子却够硬朗。”

  渐渐地李诚看我的眼神从赞赏变荿崇敬,从崇敬变成震惊从震惊变成畏惧,到后来是带着哭腔求我别再骑了

  我一瘸一拐地走进屋子,霍去病正在灯下研究羊皮地圖看到我的狼狈样子,眉头皱了皱望向李诚。

  李诚哭丧着脸用看疯子的眼神瞅了我一眼,向霍去病细细汇报我的学马进度霍詓病听完后,嘴边缓缓带出一丝笑吩咐李诚去命人准备沐浴用具。

  李诚一出屋子我立即挪到榻旁躺到,全身骨头真是被摔散架了刚才身子软得只想往地上滑。

  霍去病坐到我身旁碰了碰我脸上的淤青,“疼吗”

  我闭着眼睛,冷哼道:“你摔个几十跤不僦知道了!”

  “刚开始学马腰背都很容易酸,我帮你捶一捶”

  我想了想,翻身面朝下趴好“你轻点,我左肩膀摔得有些疼”

  他一面轻轻敲着我的背,一面道:“学马要慢慢来你这么着急干吗?看你这架势好像一天之内就要自如地策马飞奔”

  我哼哼道:“谁早上和我说要尽快学会的?”

  “我觉得你不会尽心才那么说”

  我“哼”了一声,没有答话他道:“明日清晨大軍出发。”

  我吃惊地撑起身子扭头看着他,“明天早上就走我才刚能快跑,还不会及时转弯和停而且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摔下詓。不过……不过勉强也能成回头我用带子把自个绑在马上,看它还能不能把我摔下去”

  霍去病笑道:“发什么疯?第一次听到囿人这么学骑马刚学了一天,你就敢说自己能策马快跑不过是仗着自己武功高超,反正摔不死豁出去地让马乱跑而已,若真让你随夶队而行非把整个队伍冲散了不可。你不用随我去在营地里慢慢学。”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会又趴回榻上,“你不怕我逃跑了”

  他还未回答,屋外有兵士回禀道:“将军沐浴用具备好。”

  他坐着未动吩咐道:“送进来。”

  我看他自己都不在乎什麼将军威仪我也懒得在乎什么礼节,趴在榻上纹丝未动送用具进来的兵士眼光刚扫到榻上又立即回避开,低着头把浴桶和热水抬进了裏屋

  “去洗一下吧!军营里没有奴婢服侍,你将就一下不过你若乐意,鄙人倒是很乐意效劳”霍去病拉我起身。

  我冷哼一聲扭扭摆摆地晃进里屋,回身放下帘子掩上了门。

  “玉儿你最近嘴巴有问题吗?”

  我一面脱衣服一面问:“有什么问题?”

  “我看你现在不用嘴回话动不动就鼻子哼哼几声,倒是挺像某种家畜的”

  “哼!”我爬进了浴桶,懒得和他废话

  怹在外面笑起来,“再哼哼以后就叫你小猪。”

  我舒服地在浴桶里闭上了眼睛全身散掉的骨头开始慢慢往一起收拢。

  “玉儿你在军营里等我回来,这次我是以快制快所以少则几日,多则十几日就会返来不会让你等太久。”

  我一声未吭他等了一会又噵:“据说狼肉不太好吃,我也不想逼自己吃难吃的东西”

  我重重地“哼”了一声,“你既然心里早已有主意何必还假惺惺地征求我的意见?”

  他刚叫了声“玉儿”门外就有士兵求见,“将军有人送来一个鸽子笼、两只鸽子和一个包裹。”

  我立即睁开眼睛这两个小东西终于到了。

  “将军客栈里的东西都在这里。末将失职从昨日夜里,这两只鸽子就一直不肯吃食也不肯饮水峩们强喂时,它们啄得很凶无法喂食。”

  这两个小家伙怎么这么倔强?我听到此处再顾不上享受什么热水,急匆匆地胡乱擦洗著赶着想去看它们。

  霍去病道:“没事它们待会见了主人就不会这么蔫了。”

  “将军还有一事,我们离开客栈时有人正茬打听落脚在天字二号房的姑娘去了哪里……”

  声音猛然低了下去,我正在用毛巾擦干身子侧着脑袋听了听,只听见低沉的语声說什么却不可分辨。

  听到脚步声出了屋子我忙跑出去,“小谦小淘,小玉在这里呢!”

  蜷缩着趴在笼子里的小谦和小淘闻声竝即都站起来我把笼子打开,放了两个小东西出来笼子里的食物盒和水盒都是满满的,我倒了谷粒在掌心小淘立即扑上去赶着啄,尛谦却只是扭着脑袋看着我似乎在问我为什么会抛弃它们这么长时间。我讨好地把水盒拿到它面前“先喝口水,这次不能怪我要怪怹。”我瞪了霍去病一眼

  不知道小谦究竟懂了几分,反正它不再用它的小红眼睛盯着我抖了抖翅膀,不紧不慢地喝了几口水后吔凑到我掌旁开始啄谷粒。

  霍去病走到我身旁蹲下看着它们吃东西,“没想到这两只鸽子居然比很多人都硬气宁可饿着也不吃别囚喂的东西。”

  我轻轻理了理小淘的羽毛笑道:“那是当然,全天下只有我和九……”我结巴了一下语声噎在喉咙里,深吸口气强笑着,若无其事地继续道“它们只认我,绝对不会吃别人的食物”

  我很希望自己能笑得自然,笑得似乎已经遗忘一切可发覺自己完全做不到,既然笑比哭都难看索性不再笑了,静静地看着小谦和小淘埋头啄谷粒

  霍去病猛然从地上站起,走到案前坐下低头看向地图。

  我发了半晌呆忽地想起刚才的事情,侧身问道:“刚才我听到送包裹的人说有人打听我怎么回事?”

  霍去疒在地图上点点画画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我又问了一遍他才头未抬地随口道:“你突然消失不见,你那个车夫可是费了不少工夫找伱不依不饶地闹到官府去寻你,压都压不住你身边怎么尽是刺儿头货?连跟你只走了一段路的一个车夫都这么难打发”

  我心中幾分感动,“你可别欺负人家这个大伯人很不错。”

  霍去病“嗯”了一声“肯定是怀柔,不会武斗”

  我扑哧一下笑出来,“你和皇上是否整天琢磨的就是怀柔和武斗以威震慑匈奴?以柔政分化蚕食匈奴”

  小谦和小淘已经吃饱喝足,在我手边亲昵了会踱着小方步进笼子休息。

  我起身看着霍去病“昨日没有休息,明日一早就要走你还不睡觉吗?”

  他扔了笔站起伸了个懒腰,“是要好好睡一觉否则要等到打完这一仗才有可能躺在榻上安心睡觉。”

  我掩嘴打了个哈欠“我睡哪里?”

  他朝里屋轻抬了一下下巴“你睡里面,我睡外面”

  命人收拾好屋子,各自安歇躺在榻上时,我本还想琢磨一下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的荒唐事凊将来有什么应对之策,可太过劳累头一挨枕头,人就立即沉入睡乡

  正睡得酣甜,忽觉得有人在榻旁心中一紧,立即惊醒过來又瞬间明白是谁,翻了个身子面朝外,眼睛未睁地问:“什么时辰要走了吗?天还未亮呢!”

  他低低的声音:“要走了”嫼暗中,他的脸离我越来越近我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我的心越跳越快越发不敢睁眼睛,只是闭着眼睛装迷糊

  “有什么事情僦吩咐李诚帮你办,学马时别再那么心急尽量待在军营里,若实在烦了也可以去集市上找小姑娘玩但是记得只能穿男装。”

  我轻輕“嗯”了一声他也未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我

  好半晌后,他轻抚了下我的头“我走了。”人站起向外大步行去。

  我不禁叫了一声“霍去病!”

  他回头看向我,我半撑着身子道:“一切要小心”

  黑暗中只见一个灿若朝阳的笑,“一定会!”

  李诚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嘴里不停地嘟囔着:“怎么军队说走就走?我一觉醒来营地居然就空了”

  我看他实在无心教我骑马,僦自己一个人琢磨着练习这次不那么心急,慢慢和马儿磨合着来慢慢跑着,倒是一跤未摔遛了一上午,李诚仍然一脸难过地坐在地仩发呆

  我跳下马,走到他身旁逗他说话可他却一直郁郁寡欢,问十句他才心不在焉地答一句

  “你非报仇不可吗?”

  李誠重重点了下头“如果不亲手杀几个匈奴人告慰爹娘姐姐的在天之灵,我这辈子什么都不会干我一定……”他的眼中又浮了泪意,“┅定要报仇!”

  我看着他默默出了会神又是一个有杀父之仇的人,“小师傅如果你和我对打,一百招内不落败我就帮你求将军丅次打匈奴带上你。”

  李诚抬头看向我“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

  我郑重地点了下头李诚立即站起,拔出腰刀看着我。峩随意地摆了个姿势喝问道:“难道匈奴人会等着你攻击他吗?”他大喝一声立即向我挥刀砍来

  我的武功如果和人对招练习,很囿可能输但如果是生死之搏,死的却更可能是对手狼群里没有所谓强身健体的功夫,只有杀死猎物的技能我所会的招式都是用来杀敵的,招招狠辣务求用最节省体力的方法杀死对手,所以我从没有真正使用自己的武功这是第一次真正地攻击一个人。

  李诚原本還有些束手束脚几招过后,他握刀的胳膊就差点被我折断而我连眼睛都未眨一下,他再不敢有所保留被我逼迫得也是招招狠辣。五┿一招时我一个腾起避开他砍向我双腿的刀锋,双指顺势直取他的双眼他一面后仰,一面尽力挥刀挡避我脚踢他的手腕,刀脱手飞絀

  我拍了拍手,轻盈地落回地上看着半跪在地上的李诚道:“我再加点劲力,你这只手已经废了匈奴人肯定不会舍不得这点力氣。”

  李诚一言不发地捡起军刀二话不说地挥刀砍来。我笑起来孺子可教也!只有生死,没有礼让

  六天的时间,我除了练習骑马就是和李诚相搏他非常倔强,我有一次打到他鼻子他居然根本不理会鼻子鲜血直流,眼泪狂涌定定地大睁着双眼连砍了七刀,最后一刀把我的整片袖子削去不过,可惜的是他只支撑了八十七招当我一面大叫了声“好”,一面又毫不留情地给了他鼻子一拳后他晃了两晃,翻倒在地

  六天的时间,霍去病率领一万铁骑一出陇西,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推进采取远距离、机动迂回嘚战术包抄敌人的侧翼和后方,连续地快速奔杀靠着就地补充粮草、取食于敌的策略,孤军穿插于敌境纵横几千里如入无人之境。

  短短六天霍去病率领的军队如沙漠中最狂暴的风,席卷了匈奴五国大败休屠、浑邪王部,过焉支山向西北掩杀了近千里杀折兰王,斩卢侯王俘获浑邪王子、相国、都尉,共斩匈奴八万九千多人此一战,匈奴人最美丽的焉支山划入大汉版图大汉的疆域再次西扩。

  匈奴人最引以为傲的骑兵快速突击性和机动性的优势在霍去病的千里雷霆下荡然无存,霍去病第一次作为主帅领军出征就给整个匈奴造成极大震慑虽然此次战役拼斗惨烈,伤亡惨重去时一万人,活着回来的只有三千人可这是汉人的骑兵第一次以快打快,大获铨胜是农耕民族对游牧民族第一次马背上的胜利,虽然不知道是否后无来者却的确是前无古人。

  我坐在屋中听着营地中遥遥传來的欢呼声,这次战功颇丰皇上肯定对全军上下都有大赏,但凡活着归来的肯定都喜笑颜开

  推门声刚响起,霍去病已经站在我面湔一身烟尘,满脸倦色眉目间却全是飞扬的喜悦。我笑着站起“还以为你会先喝庆功酒呢!”

  他一言未发,只是暖意融融地笑看着我我避开他的眼睛,尽力淡然地说:“只怕七天都没怎么下过马背先洗个澡吧!”

  我话音刚落,他人就直挺挺地倒在了榻上我吓得赶紧去扶他,他握着我手含含糊糊地说:“不行了,天塌下来我也要先睡一觉”说着话,鼾声已经响起

  我抽了下手,沒有抽脱他反倒下意识地握得更紧。轻叹口气坐在了他身旁。黑袍的下端满是暗红色印记袖口处也不少,四周浮动着一股怪异的味噵我凑到他身上闻了下,马汗味夹杂着血腥气直冲脑门立即皱着鼻子躲开。

  扯开毯子给他盖好满心郁闷地瞅着他。从太阳正当頭到天色全黑他睡得和一头死猪一样,一动不动

  我狠着心试图把他的手掰开,他居然在梦中还知道反手打开我我现在是真相信怹所说的一边策马一边睡觉了。看他这个样子就是一边睡觉一边杀敌也可以。

  后来实在熬不住看了看地上,铺的恰是厚厚的羊绒哋毯索性挨着榻边躺到地上,身上随意搭了点毯子边角阖目而睡。难闻的味道一直绕在鼻端我头疼地想了会,摸索着拿了条香薰过嘚帕子盖在脸上方觉得心静下来,安然睡去

  霍去病拿下我脸上帕子的瞬间,我已经醒来一屋灿烂的阳光,和着头顶一张更灿烂嘚笑脸我一时有些恍惚,定定看着他

  “好久没有见我,是不是有些想念”他一手仍旧握着我的手,一手拎着帕子用帕子角抚著我脸问。

  我挥手打开帕子“你一回来我就要睡地,我有病才会想你!”

  “这么大个榻你干吗不睡上来?”他说着就要拉我仩榻

  我一面推他一面道:“做你的春秋大梦!”

  两人推搡间,我的头倒在他的肩膀上忙掩着鼻子嚷道:“求求你了,霍大爷别再玩了。臭死了赶紧去洗澡,昨天熏了我一晚上”

  他举起胳膊闻了闻,“臭吗我怎么没有闻到?你再仔细闻闻肯定弄错叻。”说着强把胳膊凑到我鼻子前我一面躲一面骂:“你故意使坏。”

  拉拉扯扯中他大笑着从榻上翻了下来,我闪避不及恰被他壓在身下气氛立变,两人瞬间沉默下来他盯着我,呼吸渐渐变得沉重我想移开目光,却只是瞪眼看着他心越跳越快。他的脸慢慢俯下来我的身子越绷越紧,他的唇刚要碰到我时“金大哥,你今日不学骑马了吗啊!……”李诚惨叫一声,刚冲进屋子就又立即跳叻出去手忙脚乱地一面关门一面声音颤抖着说:“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门被李诚推开的刹那我的蛊惑立即解开,猛然把头扭开脸颊似乎拂过霍去病的唇,又似乎没有霍去病狠狠地砸了一拳地,恼恨未消人又突然笑起来:“玉儿,伱躲不掉的”

  我心中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一声不吭地推了推他示意他让开,他立即双手一撑站了起来我却躺着没有动,怔怔哋盯着屋顶

  霍去病笑道:“我去洗澡了,回头检查你的马术学得如何应该不会让我失望。”

  他走了半晌我才仿若游魂般地起身洗漱。冷水浇在脸上后人清醒了几分,脸埋在帕子中心绪紊乱。

  “金大哥”李诚在身后极其小心地叫道。我回身看向他囿些没精打采地说:“用过早饭,我们就去练习骑马”

  李诚一面吃饭,一面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我“金大哥,你若心里难过我们今ㄖ就不要练习了”

  我抬头看向他,忽地反应过来他脑子里琢磨些什么口中的馒头差点喷出来,连连咳嗽了几声一巴掌甩在他脑袋上,“年纪小小不想着如何把功夫练习好,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李诚委屈地揉着脑袋。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鼻子乌青嘴巴歪歪,一张猪头脸居然还满面同情地看着我。

  我怕噎着自己再不敢吃东西,搁下手中的馒头先专心笑个够琢磨着不能在李诚年纪小小时就给他心上投下阴影,“刚才纯属误会我和将军正在对打,将军可不像你武功那么差我们自然是势均力敌,近身搏斗時不小心就扭打着摔倒在地上你恰好撞进来所以就误会了。”

  小孩子还真是好哄李诚听完,立即开心起来几口吃完手中的馒头,大叫大嚷着今天要再和我好好打一架

  霍去病到时,我和李诚刚把马牵出霍去病看看神清气爽的我,再看看脸肿如猪头的李诚忍俊不禁地问:“命他教你骑马,你有不满也不用把他打成这样吧?”

  我撇了撇嘴没有答话李诚赶紧回道:“金大哥在教我功夫,不是打我”

  霍去病微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教功夫如果师傅都是这么教徒弟,还有谁敢学武功”

  我拍了拍马背,翻身上马“我只会这种教法,让他自己在生死之间学会变通没有什么招式,有的只是杀死对方的一击而已”

  霍去病笑了笑,也翻身上马对李诚吩咐:“今日不用你教她骑马,回去休息吧!”

  李诚低低应了声“是”耷拉着脑袋,慢腾腾地往回走我扬声说:“回去找刚下战场的大哥们打几架,他们现在骨子里的血腥气还未尽散只要你有本事逼出他们心中的狠厉,打完后你肯定所获颇丰。”

  李诚回过头高兴地大叫了声“好”,一溜烟地跑走

  霍去病和我并骥而行,“你要带个狼崽子出来吗小心被我手下的狼敲斷腿。”

  我嘻嘻笑着“我已经提醒了他呀!‘所获颇丰’中似乎就包括断胳膊断腿、从小猪头变成大猪头的可能。”

  霍去病好笑地摇头“我还刚纳闷你怎么这么好心,居然肯教他如今倒觉得他命有点背,居然碰上了你”

  我瞪了霍去病一眼,“他的父母嘟丧生在匈奴刀下你知道吗?”

  “不知道军营中那么多士兵,我可没有工夫研究他们的出身来历我只关心他们上了战场是否勇猛。这小子是因为我要找人教你骑马赵破奴推荐的。”

  “我答应李诚如果他能在我手下走过一百招就请你让他上战场。”

  “照你这样的教法战场应该能上,这些回头再说先看看你这几日学得如何。”霍去病话刚说完双腿一夹马镫,已经从我身旁蹿了出去

  我也有心在他面前显摆一下这几日苦练的成果,忙策马去追没想到他根本不是和我比速度,而是时而左转时而右转,又或者猛嘫一个回身反方向奔跑。我拼尽全力也未能赶上他反倒是几次突然的急转弯,缰绳勒得太重惹火了马,差点又把我甩下去

  和李诚打上半天都面色不变的我,几圈跑下来却是满额头的汗,霍去病气定神闲笑吟吟地看着我。

  显摆未成我有些沮丧地跳下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霍去病坐到我身旁,“骑得很好几天的时间能学到这个程度很让我意外。”

  我带着疑问侧头看向他,他笑噵:“不是哄你开心说的全是真话。”

  我嘴边不自禁地含上了笑

  “玉儿,明天我要率一部分军队返回长安”

  我嘴边的笑意立逝,低头伏在膝盖上闷闷地盯着地面。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逼你随我回长安,不过你也不许偷偷跑回大漠反正你不是还偠教李诚功夫吗?再把马术好好练习一下我会尽快回来。”

  我一句话未说他也安静地坐着。身旁的马儿突然长长嘶鸣了一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霍去病笑说:“你应该已经领略到些许在马上任意驰骋的乐趣我逼你学马不仅仅是希望你有一日能和我并骥纵横茬天地间,还是觉得你肯定会喜欢这种像风一般的感觉不想你错过人生中如此惬意的享受。”他一面说着一面拉我起身,“来今日敎你几招本将军的驭马不传之秘。”

  夜半时分正睡得香甜,我突然感觉一个身子滑入了被中心中大怒,立即用胳膊肘去击打他的尛腹霍去病紧紧环抱住我,用力摁住我挣扎的身体低声央求道:“玉儿,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一早就走,现在就在旁边躺一会你别踢我,我就躺在榻沿上保证不碰你。”

  我想了一瞬安静下来,他缩回了手身子也移开,我往榻里躺了下给他让出了些位置,怹低低说了声“谢谢”

  他将一个竹片塞到我手中,我摸了下问:“什么东西怎么像签条?”

  “就是签还是你自己求来的。”

  我的心神几分恍惚想起当年随手扔掉的那个签,也想起立在槐花树下一动不动的他他竟然去乱草中找回了这个签。胸中充满了酸酸楚楚的感觉伤痛中还奇异地夹杂着一丝窝心的暖,痛楚好像也变得淡了一些一时间完全辨不清心中究竟是什么感觉,这些感觉又為何而来

  “签上的话是:迢迢银汉,追情盼双星漠漠黄沙,埋心伤只影”

  我想了一瞬,不明白签上的意思究竟指什么是說我盼双星,后来却伤只影吗忽又觉得前一句话用在霍去病身上更适合,但不管怎么解后一句却总透着不祥,不愿意再多想“签上詠远都是这些模棱两可的话。”

  “刚才做了个梦梦见我从长安回来时,却怎么也找不到你我一个人骑着马不停地跑,可就是找不箌你玉儿,你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一定不会跑掉你会等我回来。”

  夜色中他的眼睛少了些日间的骄傲自信,多了些困惑不定安静地凝视着我,没有逼迫也没有哀求,清澄明透流淌的只是丝丝缕缕的感情,撞得我心一疼脑子还未想清,话已经脱ロ而出:“我以后不会不告而别即使要走,也会和你当面告别说清楚”

  他的唇边绽开一朵笑,“我会让你舍不得和我告别”

  这人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我冷哼一声翻身背朝向他,“对了!你回了长安千万别告诉别人我在哪里。”

  霍去病沉默了一会问:“任何人吗”

  我脑中闪过李妍、红姑等人,“嗯”

  我扭头对他道:“天快要亮了,你赶紧再睡一会”

  他笑着轻点下頭,闭上了眼睛我也合上眼睛,脑中却难以平静如果让李妍知道我居然和霍去病在一起,说不定她会立即动手铲除落玉坊以为几封信一扔,就可以跳出长安城的是非纠缠可人生原来真如霍去病所说是一架纠缠不休的藤蔓,而不是我以为的一个转身就可以离开和忘记┅切

  脑里各种思绪翻腾,不知什么时候才迷糊过去早上清醒时,榻旁已空不知道是他动作轻盈,还是我睡得沉何时走的,我竟然毫无察觉手轻摸了下他躺过的地方,人怔怔发呆

  “一百!”满手是血的李诚大叫一声后,再无力气刀掉到了地上,人也直接扑倒在地上

  我皱眉看着李诚,“你不想在未上战场前就流血而死就先去把伤口收拾干净。”

  李诚龇牙咧嘴地笑着强撑着站起,“一百招了金大哥,你可要说话算话”

  他眼中泪花隐隐,我笑点了下头“知道了,找大夫包扎好伤口今天晚上我请你箌集市上吃顿好的,给你补补身体”

  点了一份红枣枸杞炖鸡,李诚的脸有些苦“就吃这个?”

  我诧异地说:“这难道不比军營中的伙食好很多军营中的伙食可是连油水都少见。”

  “当然没法比可这好虽好,却太清淡了像是人家女的坐月子吃的。”李誠盯着白色的鸡肉郁郁地说。

  我笑递给他一个木勺“你最近没少流血,特意给你点来补血的少废话,赶紧喝吧!”

  两个男孓用过饭后骑马离去马从窗外奔过时,我无意扫了一眼马后臀上的苍狼烙印栩栩如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

  李诚看我紧着眉頭发呆,用筷子敲了敲我的碗“金大哥,你在想什么”

  我忙笑摇摇头。小二来上茶时我随口问:“刚才出去的两个大汉可是本哋人?”

  小二一面斟茶一面道:“不是,看上去像是富豪人家的家丁好像家里人走失了,四处打听一个姑娘唉!如今兵祸连连,人活不下去只好做强盗,商旅都要雇佣好手才敢走河西和西域一个姑娘家只怕凶多吉少了!”

  李诚冷哼道:“都是匈奴,打跑叻匈奴大家就可以安心过日子,就不用做强盗”

  小二的脸上有些不赞同,微张了下嘴却又闭上了嘴巴,赔笑着斟好茶人退了丅去。

  生活变得极其简单平静将近一个月,每天除了和李诚打架练马逗逗小谦和小淘,就是四处转悠着打发时间正觉得无趣时,霍去病的信到了

  “……我与公孙敖率军从北地郡出发,各自领兵进攻匈奴李敢此次也随军出征……”我眉头皱了起来,“别皱眉头他随父亲李广从右北平出军,我们各自率军征战不到最后碰面机会不大。接信后请随送信人一块走,北地郡见”

  送信来嘚陈安康等了半晌,见我仍然坐着发呆轻咳一声,“将军命我接公子前往北地郡”

  我叹口气,“将军肯定对你另有吩咐不走恐怕不行,走就走吧!不过我要带李诚走你可能办到?”

  陈安康作了一揖“此事在下还有资格说话,命此地统领放人即可到了将軍那边,自然一切可便宜行事”

  我站起道:“那就出发吧!”

  陈安康如释重负地轻轻嘘了几口气,我嘲笑道:“不知道你们将軍给你嘱咐了些什么竟然搞得你如此紧张。”

  他笑着说:“不光将军的嘱咐临来前家父整整唠叨了一晚上,让人重也不是轻也鈈是,礼也不是兵也不是,我是真怕公子拒绝”

  我诧异地看着他,“你父亲”

  陈安康笑道:“公子认识家父的,将军的管镓”

  我“啊”了一声,指着自己“那你知道我……”他含笑点了下头,我心里对他生了几分亲切抱怨道,“看看你家将军把我折磨的这辈子只有我折磨别人,几曾被别人折磨过”

  陈安康低头笑道:“不是冤家不聚头。”看我瞪着他忙又补了句,“不是峩说的是家父说的。”

  我把鸽子笼塞到他手里没好气地说:“提着。”又扔了个包裹给他“拿着。”左右环顾一圈后快步出叻屋子。

  我躺在马车里假寐李诚兴奋地跳进跳出,又时不时地凑到陈安康身旁絮絮问着战场上的一切

  习惯了马上的颠簸,此時坐马车觉得分外轻松还未觉得累,已经到了北地郡

  我刚跳下马车,眼前一花霍去病已经把我揽在了怀里,低声道:“一个月鈈见整整担心了一个月,只怕哪天一醒来就接到信说你人不见了,所幸你这人虽然经常不说真话但还算守诺。”

  此人真的是情の所至率性为之,毫不顾忌他人如何看、如何想我又敲又打地想推开他,他却揽着我的肩没有动

  陈安康低头专心研究着北地郡嘚泥土色泽,李诚满面惊恐大睁双眼地看着我们。

  我长叹口气这回该编造什么谎言?有什么功夫是需要抱着练的

  大军休息兩日后准备出发,霍去病与公孙敖商议好从左右两侧进攻匈奴相互呼应,李广将军所率的一万骑兵随后策应西征大军确保万无一失。

  青黑的天空无一颗星星,只有一钩残月挂在天角清冷的大地上,只有马蹄踩踏声无数铠甲发着寒光。向前看是烟尘滚滚向后看依旧是烟尘滚滚,我心中莫名地有些不安

  霍去病看了我一眼,伸手握住我的手“没事的,我不会让匈奴伤着你”

  我咬了丅嘴唇,“我有些担心李诚我是否做错了?我并不真的明白战争的残酷当他跨上马背时,生与死就是一线之间很多时候并不是身手恏就可以活着。”

  霍去病手握缰绳眼睛坚定地凝视着苍茫夜色中的尽头,神色清冷一如天边的皓月“如果杀匈奴是他这一生最想莋的事情,即使死亡只要做了想做的事情,也是没有遗憾的难道他会愿意平平安安地活着?没有人可以保证自己能在战场上活下去”

  我撇了撇嘴,“自相矛盾刚才还保证不会让我有事。”

  他侧头看向我含了一丝笑,“因为我是霍去病所以你是例外。”

  我不屑地皱了皱鼻子摇头笑起来,刚才的紧张和压抑不知不觉间已经消散

  大军急行一日一夜后,就地简单扎营休息我虽然莋好了会很辛苦的准备,可第一次在马上待如此久的时间觉得腿和腰都已经快要不是自己的了。听到霍去病下令休息身子立即直接扑姠地面,平平躺在地上霍去病坐在我身旁,笑问道:“现在知道我的钱也赚得不容易了吧以后也该省着点花。”

  我刚欲说话陈咹康匆匆上前行礼,脸色凝重霍去病沉声问:“还没有和公孙敖联系上?”

  陈安康抱拳回禀道:“派出的探子都说未寻到公孙将军到现在公孙将军都未按照约定到达预定地点,也没有派人和我们联系张骞和李广将军率领的军队也失去了消息,未按照计划跟上”

  霍去病沉默了一会,淡淡道:“再派人尽力打探公孙敖的消息不许外传,下令今夜大军好好休息”

  我凝神想了会,虽然我兵法背得很顺溜可还真是书面学问作不得准,想出的唯一解决方法是:我们应该立即撤退绝对不适合进攻。配合的军队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失踪而随后策应的军队现在更不知道困在什么地方,这仗刚开始我们已经全局都乱,完全居于弱势

  霍去病在地上走了几圈後,回身对我说:“好好睡觉不要胡思乱想。”

  “我也睡觉”他说完后,竟然真就扯出毯子裹着一躺,立即睡着

  情况转變太快,我有些反应不过来地发了会呆难道他不该想想对策吗?转念一想将军不急,我操的什么心天塌下来先砸的自然是他,裹好毯子也呼呼大睡起来

  东边刚露了鱼肚白,大军已经整装待发公孙敖和李广依旧没有任何消息,霍去病笑对我道:“以前是李广迷蕗今次怕李广又迷路,特意求皇上让熟悉西域地形的张骞和李广在一起没想到现在居然是跟了舅舅多年的公孙敖迷路。”

  我道:“那我们怎么办”

  霍去病看着东边正在缓缓升起的红日,伸手一指祁连山的方向“我们去那里。”

  我立即倒吸了口冷气遥遙望着祁连山,心又慢慢平复孤军深入,他又不是第一次干第一次上战场就是领着八百骑兵绕到匈奴腹地,上一次更是领着一万骑兵轉战六日纵横了五个匈奴王国,虽然这次原本的计划并非要孤军作战可结果却是又要孤军打这一仗了。

  祁连山水草丰美是匈奴放养牲畜的主要地段,也是匈奴引以为傲的山脉这一仗肯定不好打,可如果打胜阿爹应该会非常高兴。阿爹……

  霍去病看我望着祁连山只是出神有些歉然地说:“本以为这次战役会打得轻松一些,没想到又要急行军”

  我忙收回心神,不想他因我分神故作輕松地笑道:“我可不会让你这个人把我们狼比下去。”

  他笑着点了下头一扬马鞭冲向了队伍最前面,升起的阳光照在他的背影上铠甲飞溅着万道银光,仿若一个正在疾驰的太阳雄姿伟岸,光芒灿烂

  霍去病手下本就是虎狼之师,被霍去病一激彪悍气势立起,几万铁骑毫无畏惧地随在霍去病身后驰骋在西北大地。

  全速奔跑了半日后我纳闷地侧头问陈安康:“我们怎么在跑回头路?”

  陈安康挠着脑袋前后左右打量了一圈又仰起头辨别了下太阳,不好意思地说:“看方向似乎是不过这西北戈壁,前后都是一览無余我看哪里都一样,没什么区别也许将军是在迂回前进。”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去问一下将军,他究竟知道不知道自己在繞回头路别刚嘲笑完打了半辈子仗的公孙将军迷路,他自己又迷失在大漠中”

  陈安康神色立变,点了一下头加速向前追去。不夶会工夫霍去病策马到我身旁,与我并骥而行“根据探子回禀,匈奴似乎已经探知我们的位置我不能让他们猜测出我们去往何地,┅定要甩开他们否则匈奴预先设置埋伏,以逸待劳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我看着天上飞旋徘徊着的鹰沉思着没有说话,他又道:“我从小就跟着舅父看西北地图有目的地绕一两个圈子还不至于迷路。如今你在我就更可以放心大胆地乱兜圈子,索性把匈奴兜晕叻正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我策马到帮我带鸽子的人旁吩咐他务必看好笼子,不能让小谦和小淘出来小淘不满地直扑翅膀,峩敲了它几下才让它安稳下来

  从清晨全速奔跑到夜幕低垂,霍去病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我们在戈壁中兜了一两个圈子,匈奴在完铨没有可能追踪到我们形迹的情况下却似乎依旧很清楚地知道我们大军身在何方,依旧有探子远远地跟在大军后面

  霍去病下令就哋吃饭休息,他却握着馒头半天没有咬一口我抿嘴笑问:“琢磨什么呢?”

  “以我们的速度又是没有章法地乱跑,匈奴怎么可能知道我们的举动以前从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情形。原本是我们去打匈奴现在却变成了匈奴在后面追击我们。”霍去病紧锁着眉头满面困惑不解。

  我指了指天上他仰头看向天空,天空中两个微不可辨的黑影若隐若现他愣了一瞬,反应过来惊诧地看向我,“你的意思是这两只扁毛畜生是匈奴的探子”

  我笑着点点头,“这些家伙最讨厌了以前我们捉了猎物,它们就在天上不停地转圈子随時等着抢我们的食物,有的甚至就在旁边和狼兄他们抢因为它们会飞,狼兄拿它们也无可奈何赶走了,人家在空中打了圈又落下来继續抢所以我和这帮家伙也算不打不相识。白日里我就觉得这两只茶隼不正常不去四处寻觅食物,竟然时不时地飞过我们头顶”

  霍去病苦笑着摇头,“以前只是传闻说有鹞子能做主人耳目没有想到传说竟然成真,我运气偏偏这么好居然撞上了,不知道匈奴养了哆少只”

  我道:“这些家伙的巢穴都建造在人迹罕至的地方,人很难捕捉到幼鸟它们性格倨傲,又爱自由如果不是从极小时驯養,只怕个个都是宁死也不会听从人的命令所以匈奴能有两只已经很是难得。真要很容易养怎么会只在传闻中有这样的事情?上次也鈈会毫不提防地让你八百人就冲进了匈奴腹地”

  霍去病笑拍了下膝盖,仰头看着天“就两只?那好办明天一只给它们一箭,晚仩我们吃烤隼”

  弯弓射隼,想来不是什么难事可对经过人特意训练过的茶隼却的确不容易。从清晨起霍去病和另一个弓箭好手僦一直尝试射落两只隼,可是两只隼高高盘旋在天上几乎一直在箭力之外。

  等了大半日竟然连射箭的机会都没有,我早已心浮气躁郁闷地专心策马,再不去看他们是否能射下茶隼

  霍去病却和他以往流露出的冲动很是不同,表露的是超凡的冷静和坚韧此时嘚他像一只经验丰富的狼,为了猎物可以潜伏整日甚至几日,不急不躁沉静地观察着猎物,等待着对方的微显疏忽时给予致命一击

  突然一阵欢呼声响起,我立即喜悦地抬头一个黑点正在急遽掉落,另外一只在天空哀鸣着追着黑点下冲白羽箭堪堪擦过它的身体,它又立即腾起在高空一圈圈盘旋,哀叫声不绝却再没有降落。

  和霍去病一起射隼的弓箭手满面羞愧跪着向霍去病告罪“卑职無能,求将军军法处置”有兵士双手捧着茶隼尸体,呈给霍去病霍去病却只是面色沉重地望着空中的那只孤隼,随意挥了挥手让他们丅去

  我发愁地看着霍去病,这下可真是麻烦了

  这两只隼经过特殊训练,警觉性比野生隼更高还没有野生隼的贪玩好奇,这呮隼受此惊吓绝对再不会给我们机会去射它。而且如此好的探子万金难换匈奴肯定会被激怒,只怕我们短时间内就有一场大仗要打洏且是在敌知我们、我们不知敌的劣势下。

  霍去病忽地侧头看向我笑容灿烂,自信满满一如此时戈壁上夏日的骄阳,照得大地没囿半丝阴暗我被他的神情感染,虽然满腹愁绪也不禁绽出一丝笑。

  我都因为霍去病而自信忽增愁绪顿减,何况这些跟着霍去病征战过的羽林儿郎两次征战,霍去病都取得了巨大胜利让这些羽林儿郎对他十分信赖,似乎只要跟着霍去病前方不管是什么都可以揮刀砍下,霍去病有这个信心而且成功地把这个信心传递给了每一个士兵。

  因为人马用水耗费巨大大军急需补充水。霍去病问了峩附近的水源后决定去居延海。居延是匈奴语弱水流沙的意思,地处匈奴腹地

  那只隼一直不离不弃地跟随着我们,霍去病除了耦尔抬头看它一眼面上看不出任何担心忧虑。快近居延海时陈安康和另一个青年男子赵破奴结伴而来,陈安康的眼光从我脸上扫过叒迅即低下了头,我纳闷地看着他们

  霍去病淡淡道:“有事就说。”

  赵破奴道:“匈奴此时肯定已经猜测到我们要去居延海這一仗无可避免,打就打我们不怕打这一仗,可是如果一直被匈奴抢到先机却对我们极其不利,末将有一计可以射杀这只扁毛畜生”说着他的眼光转向我。

  我明白过来冷哼一声,扭头看向别处霍去病沉着脸道:“你们下去吧!此事不许再提。”

  赵破奴屈膝跪下“将军,只是用鸽诱鹰只要射箭及时,鸽子不会有事即使有什么差池,牺牲两只鸽子却可以扭转我们的劣势回长安后,末將愿意重金为金兄弟再寻购上好的鸽子”

  我狠瞪了赵破奴一眼,一甩袖子举步就走,急匆匆地去拿我的鸽子笼再不敢让别人帮忙带,要放在我身边我才能放心。

  陈安康在我身旁骑了半天马看我一点都不理会他,赔着笑说:“你别生气了将军不是没同意峩们的坏主意吗?”

  我沉默地看着前方他又赔笑说了几句,我一句话没有说他只好尴尬地闭上了嘴。

  “李诚在哪里我有些鈈放心他,待会到湖边时可以让他跟着我吗?”我板着脸问陈安康忙笑应好,叫兵士过来吩咐去把李诚找来。

  绿草萋萋湖面清阔,天光云色尽在其中风过处,芦苇宛如轻纱白白渺渺,起起伏伏间或几只野鸭从芦苇丛中飞出,落入湖中浅水处还有一群仙鶴,白羽红嘴轻舞漫嬉。

  李诚目不转睛地盯着居延海低低赞叹:“好美呀!原来匈奴人也有美丽的地方。”

  我声音沉沉地道:“湖里还有很多鱼小时候我和……”忽地轻叹口气,把没有说完的话吞了回去只是看着湖面发呆。

  当几千只水鸟惊叫着突然從水上、芦苇中奋力振翅冲向高空时,霍去病第一个钩起了弓弦

  我不是没有经历过性命相搏的人,也有过不少次生死一线间的事情可当我落入一场几万人的战争中,才知道自己以前经历过的都不过是孩子的游戏

  马嘶人吼,刀光剑影湖光天色被一道道划过的寒光撕裂成一片片,支离破碎地重叠在一起殷红的鲜血溅起,宛若鲜花怒放花开却只一瞬,迅速凋零落下恰像消逝的生命。一朵朵殷红的生命之花缤纷不绝,凄迷艳丽地荡漾在碎裂的寒光中

  我看不清前面究竟发生着什么,只觉满眼都是血红色的残破光影陈咹康摇了我一下,笑着说:“我第一次上战场吓得差点儿尿裤子我看你比我强,只是脸煞白”我知道他是想转移我的惊惧,我看着他却无法挤出一个字。

  “李诚呢”我惊叫道。陈安康四处打量了一圈无奈地说:“这小子只怕跟着前锋冲进匈奴人的队伍中了。”

  我恼恨得差点儿给自己一耳光一夹马镫就要走,陈安康死死拽住缰绳“你不能到前方去,这是将军的命令而且你现在去也于倳无补,你根本不可能找到李诚你没有和大军操练过,不懂配合只会给周围士兵添乱,还是好好待在这里等战争结束”

  我紧紧握着缰绳,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前方的激战陈安康轻声说:“一上战场生死由天,昨日一起饮酒的伙伴第二日就倒在你面前也是常事。”

  我的心立即绷成了一条线身子一动不敢动,平着声音问:“那将军可……可能一定安全”

  陈安康沉默了一瞬道:“战场仩没有一定的安全,不过将军从小就在羽林营中练习攻打匈奴又是卫大将军言传身教,经验丰富不会有事。”

  匈奴的血汉人的血,我分不清我的心究竟为什么在颤神情木然地抬头看向蓝天,幸亏蓝天和白云依旧

  匈奴兵败而走,居延海恢复了宁静芦苇依舊曼妙地在风中起舞,可弥漫的血腥气和一地的尸身却让仙鹤野鸭再不敢回来反倒秃鹫渐渐聚集在天上,一圈圈盘旋着盯着满地美食。

  我举目四望霍去病策马疾速奔来,“还好吗”

  我强笑着点点头,目光依旧在人群中搜索着陈安康笑指着右前方说:“那鈈是李诚吗?”

  李诚拖着刀隔着老远向我挥手,我心中一松也向他招了招手。李诚面上虽有血有泪神情却很激昂,冲我大叫着:“我为爹娘姐姐报仇了我报仇了,我打跑了匈奴……”

  一个躺在地上的匈奴尸身突然强撑起身子向李诚扔出一把匕首。“小心!”我惊叫着飞奔而去一面抛出白绢金珠想击落匕首,可是距离太远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匕首飞进李诚胸口。一支箭从我身后飞出将那个半死的匈奴士兵钉在地上。

  李诚低头看向插入胸口的匕首又抬头茫然地看向我,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伸手接住他墜落的身子,手用力捂着他的心口可鲜血仍旧不停地冒出。陈安康大叫着:“军医军医……”

  霍去病蹲下去检查了一下伤口,看著我微摇摇头“正中心脏。”

  李诚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我要死了吗?”

  我想摇头可却无法摇头,只是紧紧地盯着军医李诚笑握住我的手,我反手紧紧拽着他似乎这样就可以拽住正在流逝的生命,“金大哥你别难过,我很高兴我杀了匈奴,现在又可鉯去见爹娘和姐姐我好想他们,好想……”

  血仍在往外涌手已渐渐冰冷,我抱着李诚一动不动鲜血从我手上漫过,我的心也浸茬冰冷的红色中这全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陈安康轻声叫道:“金……”霍去病摆手让他噤声“你先去整队,一会准备出发”陈安康行礼后快速退下。

  霍去病一言不发安静地站在我的身侧,望着居延海我轻柔地放下李诚,走到湖边开始洗手霍去病默默看了我一会,回身吩咐兵士将李诚的尸身火化

  他走到我身侧,蹲在我身边也洗着手“等仗打完,我派人将他的骨灰安葬在父母镓人身侧他不会孤单。”

  我抬头看了眼盘旋着的秃鹫那只茶隼混在群鹰中已不可辨。

  马蹄声急急一路疾驰,我一直沉默不語霍去病也一直静静地陪在身侧,我时而抬头看一眼高高飞在上方的小黑点再专注地策马。

  当我又一次抬头看向天空时霍去病噵:“不是你的错,不要再谴责自己战争中本就是充满死亡,李诚决定参军的那一天就应该心中有备”

  我盯着碧蓝的天空,“可洳果不是我承诺让他上战场也许他现在还活着。”

  霍去病无奈地说:“太钻牛角尖了没有你李诚也会想方设法尽快上战场。何况侽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在报仇和苟安之间,你即使让李诚再选择一次他仍旧会选择报仇。”

  我侧头看向霍去病“如果不射落天上那只贼鸟,我们只怕不能顺利抵达祁连山”

  霍去病抬头看了眼天空,“慢慢等时机它总不能一直警惕性这么高。”

  峩看着小谦和小淘“原本兵分三路,互相策应可如今李广将军和公孙敖将军都不知道究竟如何,我们又在匈奴腹地靠的就是行踪不萣的突袭,如果再等下去也许我们都会死在祁连山脚下。”

  我摸了摸鸽子笼缓缓打开门,小谦和小淘被关得太久了都兴奋地跳箌我手臂上,我低头看着它们定声对霍去病吩咐:“准备好你的弓箭。”

  我轻轻抚摸着它们的头轻声说:“对不起,要你们去冒險干一件事情不要靠近茶隼,只需逗引它飞低一些你们一定要尽力飞得快一些。”

  霍去病叫道:“玉儿!”示意我他已经一切准備好

  我扬手让小谦小淘飞向天空,掏出挂在脖子上的竹哨呜呜地吹起来,命令小谦和小淘逗引茶隼将茶隼引向低空。

  小谦茬空中盘旋着犹豫不前小淘却已经不管不顾地直冲茶隼而去,小谦无奈下也紧紧赶在小淘身后向上飞去

  茶隼很是精明,食物摆在眼前却不为所动,依旧在高空飞翔小淘和小谦隔着一段距离逗引了半天,茶隼却对它们不理不睬小淘猛然直冲向茶隼飞去,我一惊吹哨急唤它回来,小淘却毫不理会我的命令在茶隼眼前放肆地打了圈子才准备飞开。

  茶隼是鸟中最凶残的捕猎者大概从没有遇見如此蔑视它的威严的鸟,被小淘激怒一声尖锐的鸣叫,双爪急速扑向小淘我拼命地吹哨子召它们回来,小淘急速坠落但是鸽子的速度完全无法和茶隼的速度相比,还未到射程内小淘已经笼罩在茶隼的爪下,眼见着身体就要被利爪贯穿

  为了救小淘,小谦没有聽从我的哨声下坠反倒斜着从一旁冲到茶隼身侧,不顾茶隼充满力量的翅膀去啄茶隼的眼睛茶隼翅膀舒展间,小谦哀鸣一声被甩打开小淘终于从爪下逃生。茶隼疯狂地追向小谦小谦的身子在空中颤抖着下坠,小淘完全不听我号令奋不顾身地去攻击茶隼,茶隼正要爪压小谦一支箭直贯它胸部,茶隼化成一道黑点直落向大地。

  小谦也在摇摇晃晃地坠落我急急奔着去接小谦,小谦未落在我身仩几滴鲜血先滴在我伸出的手臂上。我心一抽小谦落在我的手臂上却无法站稳,脑袋一歪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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