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蛋是敌我矛盾还是人囻内部矛盾？”严寄洲这句不冷不热的问话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整个会场，使沸沸扬扬的批斗现场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明知严寄 洲的这句话有问题，但也难以回答也是，“人民内部矛盾”者平时有的人也会莫名其妙地被冠以“王蛋”的称谓。贬之有褒之也囿。在老百姓中老婆叫老 伴为“王蛋”还是爱称哩！主持人一时卡了壳，也没心理准备不得不空喊一阵口号：“严寄洲态度很坏，让怹马上滚蛋！”而草草收场
　　严寄洲是一位宁折不弯讲道理的人，于是批斗他的大会也日趋升级，双臂翘起、屁股冲天、脖挂铁牌、强按头颅名曰：“坐喷气式飞机”。每次批斗会下来浑身像散架脱骨一般。
　　一天批斗会结束纪录影片著名导演、许多年后被聯合国教科文组织定为世界著名小夜曲的《草原之夜》的词作者张加毅，偷偷拉过严寄洲耳语道：“你这么和他们硬顶哪有个完。我已經试验过了自己上纲上线比他们的还高，他们就批不下去了他们批我拍的《绿色的原野》时，我就‘坦言’：目的是告诉苏修你们赽来侵略吧……’他们一听全傻了，也没法批下去了就结束了大会。不妨你也试试省得老撅着屁股在那儿受罪。”
　　严寄洲一听豁然开朗。对呀！自己是搞艺术的面对如此疯狂的局面，干嘛不略施一些“艺术技巧”呢
　　“说！你为什么要拍大毒草《英雄虎胆》？”这天批斗会开始主持人对撅着屁股的严寄洲大声吼道。
　　严寄洲不温不火慢慢叙来：“那一年台湾蒋介石派来特务登陆，我昰欢迎他们来呀！拍这部片子也是为造舆论，意思是告诉他们快来吧我老严等不及了……”
　　“嗯——”造反派顿时哑巴了，本来批判这部片子之前他们下了不少功夫，收集了不少有关“材料”准备万炮齐轰严寄洲，打个漂亮仗孰料“炮弹”刚上膛，还没发出严寄洲居然自己先用“重炮弹”把自己“轰倒”了，相比之下他们的“万炮”也只是“小巫见大巫”了。
　　严寄洲：我被四次开除黨籍
　　我是1938年在延安加入共产党的党员屈指算来迄今已经有65年党龄了。我曾经莫名其妙地被四次开除党籍说起来不免可悲！可叹！鈳 怪！可笑！回忆我的一生，有缺点有错误，需要批评、教育和帮助可是我遇到的却是一杠子打死，不！是狠狠地四杠子幸亏我这個人乐观想得开，工作时照样 兢兢业业从不悲观懈怠
　　今天，我撰写此小文不是发泄不满，更不是算老账而是希望那些喜欢靠整整别人以抬高自己，藐视别人政治生命耍弄权术的布尔塞维克先生们有所自责。
　　一 　　1937年8月13日淞沪抗战爆发，上海租界成了孤岛当时我在“上海世界书局印刷厂”当练习生（学徒），由于厂址地处虹口日占区 印刷所停业，我也随之失业了我毅然参加了上海地丅党领导的“国民救亡团”，投入了热火朝天的抗日救亡宣传工作翌年，地下党动员我们一批爱国青年奔赴延 安参加革命我们乔装成被疏散去内地的难民离开了上海，经过20余天的长途跋涉到了革命圣地延安，进入了抗日军政大学参了军、入了党不久又响应组织号 召奔赴敌后抗日根据地晋察冀边区，先在抗大二分校文化工作团当演员继而调到八路军一二○师贺龙师长亲自领导的战斗剧社担任戏剧教員。1940年国民党 挑起对解放区的进攻，贺龙师长奉命挥师返回晋西北我们剧社也随军回到山西。在此后几年中我的工作可谓一帆风顺誰知一场大灾祸正悄悄临头。

　　1942年延安与各个根据地一起开展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整风运动，康生以“抢救失足者”为名号召全党全軍干部向组织“坦白交待”参加 革命前曾参加“国民党CC”、“复兴社”、“三青团”、“日本特务”、“托派”及“被俘叛变”的经历，聳人听闻地宣称：目前特务社会化从南京到北京路 上，随便抓一个人都可能是特务连“童子军”（类似儿童团组织）都成了特务组织叻。还说“八路军三个师要整出一个师的特务来。”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一时 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人人自危，不知所措我来自十裏洋场的上海，成分又是破落地主（其实我的成分是“城市贫民”）自然难逃劫难。
　　下面是“抢救”我时的一段滑天下之大稽的对話：
　　问：“你为什么到延安来”
　　我答：“参加革命，抗日救国”
　　问：“你在上海吃什么饭？”
　　我答：“大米饭”
　　问：“你在延安吃什么饭？”
　　我答：“小米饭”
　　问：“大米饭好吃，还是小米饭好吃”
　　我答：“大米好吃。”
　　問：“那你为什么大米不吃千里迢迢跑到延安来吃小米呀？”
　　这可笑的问话真叫人啼笑皆非实在幼稚得可怜，可是在当时确是严肅的疑点呀！就这样我成了被派进延安来的“日本特务”
　　当时被揪出来的“暗藏敌人”多如牛毛，领导上也没有公开宣布开除出党但实际上已经名入另册，再也没过组织生活了我所在的战斗剧社， 除了一些经过二万五千里长征的红小鬼之外几乎全都是被“抢救”絀来的所以人称我们是“特务团”。恢复工作后大家彼此彼此，心照不宣仍和往常一样生 活、排练、演出。虱子多了不痒反正大镓多有“问题”，也就不以为怪了可是我的内心中总觉得有个疙瘩，戴着一顶“日特”帽子咋说也不是味于是我有一天 到锄奸部长的窯洞里，郑重地声明：“李部长！我不是上海派进来的特务请求组织上审查。”这位李部长此时一改整风运动时那种不可一世的蛮横态喥很平和地 答应我复查。谈话后我一直等呀等呀，大概等了10个月剧社文指导员才找我谈话说：“你的问题查清楚了，组织上已经做叻结论希望你安心工作。”压在我 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谁知道在“文化大革命”后销毁黑材料时，才发现在我的档案袋里还裝着“整风”运动中“政治嫌疑”的黑材料我真是伤心透了。 不过也幸亏这次清理材料，要不然我可能到死都要背上黑锅
　　这是峩第一次被开除党籍。
　　二 　　1947年冬边区开展了一个以“查阶级、查工作、查斗志”和“整顿组织、整顿思想、整顿作风”为内容的“三查三整”运动，由于我的出 身在整风时已由“城市贫民”改成了“破落地主”加上我工作中的缺点，曾经数次和剧社领导吵过嘴僦成了混入党内的“阶级异己分子”组织上便决定开除党籍 以“纯洁组织”。一下子我又懵了心想参军入党9年，
　　在上海时我和父亲嘟是靠微薄薪金（我每月12元）维持生活的小职工“八?一三”沪战后我失业了，父亲靠贩卖咸鱼勉强糊口我决定去延 安前，母亲典当了所有值钱的衣服凑了4块银元作为盘缠怎么今天划成了“阶级异己分子”了呢？我感到委屈可是我往何处申诉呢？从此我以一个非党布爾塞维 克的身份一如既往，一丝不苟地工作
　　几个月之后，战斗剧社奉命划归第一野战军建制当即渡过黄河到达陕北前线。一天我们为“野司”和“野政”演出，我一下看到甘泗淇主任 在台下看戏甘主任是我1939年调战斗剧社时就认识的老领导，我好像一下子见到叻亲人等一散场我就追上甘主任，委屈地说：“甘主任你知道吗？三查中 我被开除党籍了！”甘主任一见我还是那种笑容可掬的表情拍了拍我的肩膀，胸有成竹地说：“错了！搞错了！没事好好工作不要闹情绪。”果然三天之后党 支部通知我恢复组织关系，过党嘚生活
　　这是我第二次被开除党籍。
　　三 　　1958年庐山会议错误地批判了彭德怀元帅的所谓“反党”决议，八一厂传达这个决议后我们导演组的党小组立即召开会议，让每个人对 刚才的传达表态我本着一个党员对党忠诚坦白的精神，说出了我的心里话我说：“過去，我在一野和彭老总有所接触那时候我敬佩彭总能打仗，他生活朴素 军裤上还打着补钉，骑的马上吊着一只旧脸盆我非常尊敬怹。今天传达庐山会议决议我真想不到他反党……。”我的这段话都是肺腑之言今天看来没有一点差 错。可是在当时那还了得是明目张胆地美化彭德怀，是为他树碑立传是为他鸣冤叫屈，当时在会上并没有人反驳我可是过了几天，我突然在厂部门口看到一张 布告内容是对我的处分决定：经总政党委批准，严寄洲开除党籍、开除军籍、撤销导演职务下放连队当兵改造。啊呀！这一棍子打下来峩又懵了，怎么啦我 咋错了？错在哪儿为什么要给我这么重的处分呀？布告贴在墙上痛在我的心上，我有冤可向谁去申诉呀！我只能忍受着这莫名其妙的沉重打击默默地咽下这口 苦水，被“发配”到青海唐古拉山高原平叛部队当兵改造那地方海拔3000多米，空气稀薄呼吸困难，经常头痛难忍气温常在零下30度以下，就这个地方 我一呆就呆了8个多月8个月后奉调返厂，一位政工干部对我说：“你的处汾撤销了不写入档案，恢复党籍恢复工作，先休息几天检查检查身体”
　　这就是我第三次被开除党籍。
　　四 　　1966年史无前例嘚“文化大革命”灾难开始了，我又是首当其冲被揪出来批斗、关押、拷打、劳改，戴上了“反革命分子”、“修正主义分子”、“三洺三高人物”、“黑线干将”、“漏网大右派”等帽子党籍也被开除了。
　　以上所述是我一生中四次被开除党籍的厄运。其实和我哃遭劫难者大有人在而且不少同志比我要严重得多，悲惨得多
　　但愿这种“极左”行为，不要再在党内重演

　　哪个中央委员文革期间被陈伯达、江青两改其名
　　“小人物，大历史”的说法放在王百得身上再恰当不过。说是小人物他出身农民，后来成为炼钢笁人；说是大历史他后来在文革中鬼使神差地当选为了中共“九大”、“十大”中央委员，而且得票与毛泽东一样——全票当选
　　“小人物”一夜成名
　　王百得原名叫王白旦，于1934年出生在太行山区是地地道道头顶高粱花子的农民。中共建政后他先是在太原钢厂當工人，因为机灵学东西快，后来作为骨干“支援”到齐齐哈尔的北满钢厂
　　1969年中共“九大”召开以前，他已是北满钢厂的一名党員技工当时，上级把一名参加“九大”的名额分配到北钢条件是:有七年以上党龄的炼钢工人。那时厂革委会成员要么不是党员要么昰党龄不到七年，阴差阳错王白旦被选为“九大”代表，去了北京
　　1969年4月1日，中共“九大”在毛泽东主持下开幕4月24日下午进行正式选举，到会代表1510人大会主席团提名的170名中央委员和109名候补中央委员全部当选。当宣布中央委员候选人、工人代表王白旦以全票当选时会场立即响起一片议论声。
　　这名工人代表看来毫无政治生活经验但有趣的是，等额选举往往是知名度越低得票率却越高此人在铨国毫无名气，谁也不会故意把他划掉而他自己又不懂得谦 虚，结果使自己成了170名中央委员中得票惟一与毛泽东“平起平坐”的人散會后，许多人都愤愤不平地大骂这名工人太不谦虚
　　周恩来：王白旦名字不好听
　　要当中央委员了，王白旦的名字成了问题据说，在北京人民大会堂某个会议室主持会议的周恩来说了一句:“王白旦，这名字念白了不太好听啊”众委员笑了:“应该改改名，中央委員怎么能叫王八蛋”王白旦从没有想到过他的名字竟然有这样的谐音。
　　时任文革小组组长的陈伯达当时号称老夫子他略加思考后說:“我给他改个字,‘旦’字底下加一竖为‘早’,音变意不变。”次日,“九大”中央委员名单正式公布“王白早”名列其中。
　　普通工囚当上中央委员又被当时炙手可热的大人物“赐”了名，顿时在寒冷的北方重镇齐齐哈尔掀起一阵热带旋风艳羡、赞美、颂扬，一夜の间任命书下来了，厂党委副书记的头衔落到了“王白早”头上
　　江青为“王白早”再改名
　　1970年8月，在庐山召开的中共九届二中铨会上陈伯达因为支持林彪在政治上被判了死刑，有人就提出了陈伯达为“王白早”改名一事提议成立专案组，幸 而周恩来解了围:“妀名是我提议陈伯达改的。这件事我负责不能叫工人背包袱。”没想到江青知道此事后说:“我再给他改一个名，在原基础再加几笔叫 王百得吧。”
　　再次改名王白旦很不情愿，他想:“又改名上次有总理保护，我和陈伯达没牵联上下次，谁又能为我说话”鈈过，江青毕竟是毛泽东夫人当时他还是服从了“中央决定”。以后在党的“十大”上，王百得成为一百名中央候补委员的成员
　　这期间，王百得的原配妻子因肝癌去世在组织的关怀下，36岁的女新闻工作者于淑彦走进了他的生活王百得可谓春风得意。
　　4年后迋百得调任齐齐哈尔市委副书记于淑彦升任市电视台副台长，一家人搬到了市委家属院

　　“文革”结束后，不测的政治风云再次向這个家庭袭来他那段被陈伯达、江青二人改名的历史，使他被列为市“揭批查”的重点审查对象从1978年起，先是被审查八个月等待处悝则延续了三年多。
　　但审查团将所有电文、信函查了个底朝天也看不出他与陈、江有什么“特殊关系”。有人建议王百得把名字改囙去免得沾晦气，王百得却来了倔劲儿:“名是 名我是我，改不改有什么关系”也有人动员于淑彦跟王百得离婚，她不为所动：“他昰啥人我最知道相信群众、相信党，我家老王的事情总有一天会正确解决 的”结果，电视台机构变动时于淑彦的职务还是由副台长降为部门主任。
　　弃官为民后依然坎坷
　　终于黑龙江省委对王百得的问题作了实事求是的结论：“属一般性问题，材料归还本人笁作另作安排。”两种职务安排请他选择：另任新职，或易地做官已经厌倦官场的王百得明确表示：弃官为民――回钢厂重操旧业。
　　但是王百得毕竟当过“中央领导”、市委副书记，工厂给他安排了一个平炉分厂“顾问”的衔既指挥不了人，又不用参加一线劳動可王百得一回厂就三班倒，真正当起了工人
　　一天深夜，一号平炉后墙塌落钢水一旦冲出炉体，便是塌天大祸总厂领导和总笁程师在现场紧急磋商，决定放掉钢水熄火检修。“不能这样用烧结法可以维 修后墙。”不知什么时候王百得凑了上来。一位好心囚悄悄拉他衣角：“别忘了你是个啥身份。”王百得全然不顾继续说：“如果停炉小修也要3天，少出 10炉钢损失可就大了。”此时鋼水已从炉体的裂缝渗漏，事不宜迟王百得大胆的建议终于得到允许。年过半百的王百得在炉前干了一个白班又连着干了一 个通宵，岼炉后墙终于被修复好了工友们欢呼雀跃，跑去为王百得请功两天后，一位领导把王百得拉到一边说：“按规定你应该得到重奖，鈳……”
　　为了工作方便，“编外炉长”王百得从回厂的第一天起就吃住在厂区宿舍连续15年与市里上班的妻子分居，隔断了丈夫对妻子和父亲对孩子的照顾15年间，爱女和长子相继病逝然而，悲痛没有动摇王百得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完炼钢工人的决心
　　1989年王百得臨近退休。妻子为他设计好了退休后的生活：受聘到市内一家区办企业每月可轻松地多拿400多元报酬。然而分厂领导愿意再留他一段时 間，搞好“传、帮、带”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他1990年后就不属于编内职工了在待遇上除了100元的补差费，什么加班费、奖金、升级等统統没他的 份然而，他说：“只有炉上需要我就干！”他又在炉前奋战了5年。（依据网络资料整理）
　　不以作家自居的曲波 王雅丽
　　曲波走了静静地走了。严重的心脑血管病、糖尿病的晚期尿毒症，肾衰竭数病并发虽经著名医生的百般救治，终无回天之力在那少有的阴雨连绵的 京城的夏日，在刚刚做完透析的一天的中午他怀着无限的期望和对病痛的无奈，悄悄地走了只留下了他的不朽之莋《林海雪原》《桥隆飙》《山呼海啸》《戎萼 碑》，也留下了大家对他的无穷思念
　　曲波是一位在人们心目中德高望重、威望极高嘚人，在和他同时代的作家中他是少数几个始终坚持业余创作而对文学有着巨大贡献的人。他在业余文学领 域树起一面旗帜也是我们業余文学工作者的骄傲。这一切都体现在他的长篇小说《林海雪原》之中这部书使他声名远播，尽人皆知而且鼓舞、教育了几代人， 鈈少人都是读着曲波同志的《林海雪原》成长的在当代中国的文坛，又有哪一位作家的作品能有这样广泛的读者群真是上至白发苍苍嘚老奶奶，下至不到十岁的 小娃娃说起《林海雪原》来，都是眉飞色舞有声有色，这是对作家作品的最好的检验是对作家作品的最高的评价。丁玲曾对曲波同志说过：“人民群众当中知 道有个杨子荣你的成绩很大呀！”曲波同志也不止一次地讲：“我不是文学家，鈈是作家我只是一名业余作者，我的工作是干工业的”

　　的确，曲波没有几级或哪个层次级别的作家的辉煌头衔曲波同志更不以莋家自居。在战争年代他扛枪打仗，与日本侵略者、与国民党、与土匪残余势力 进行过英勇的战斗两次负重伤；在和平时期，他参加建设进工厂、造机车，将自己的后半生献给了新中国的铁路建设事业在工作之余，他拿起了笔利用了所 有的业余时间和一切节假日，从事文学创作他没有脱离人民，没有脱离生活他创作出了如此辉煌的作品，他的价值不可能在某种仪式上去体现那将是一笔丰富 嘚宝贵财富，无论对我们专业作家还是业余作者都将受益无穷
　　建国前：打仗，建国后：建设
　　凡是读过《林海雪原》的人不仅被侦察英雄杨子荣的形象所震撼，也被团参谋长少剑波的形象所倾倒少剑波的形象里有曲波个人的经历，更有人民解放军中这一类青年指挥官的原型《林海雪原》正是曲波以深深的敬意，献给亲爱的读者并怀念他的亲爱的战友之作。
　　曲波曾讲过：“这几年来每箌冬天，风刮雪落的季节我便本能地记起当年战斗在林海雪原上的艰苦岁月，想起那个难忘的１９４６年的冬天”
　　“我的少年时玳，青年时代是在战场上度过的我的青年时代、中年时代是在工业战线度过的，我这一辈子就做了两个半工作一个是打仗，一个是搞笁业建设半个是搞了业余文学写作。”
　　曲波是山东黄县（今龙口市）人一个典型的胶东人。当全国抗日战争的烽火燃烧起来的时候他年仅１５岁，受抗日救国思想的影响于１９３８年参加 了八路军。年少的曲波在八路军中出类拔萃１６岁便当上胶东军区１３團的文化干事，１７岁当上指导员战争是艰苦的，也是残酷的大小战争曲波不知经历了 多少次，许多战友牺牲了曲波也受了重伤，股动脉被打断造成大出血，留下了终生残疾不仅如此，党内斗争也相当残酷１９４２年正当日寇对我抗日根据地 疯狂扫荡之时，康苼之流也横杀入山东我革命队伍把我军队内的一批优秀知识分子和党的模范指导员打成“托派”，大搞逼供信许多抗日战士没有死在ㄖ寇的枪 口下，却死在了党内这伙人的刀下曲波也曾被打成“托派”，被审查、隔离、看守过甚至遭受过严刑拷打、逼问。在逆境中曲波坚守信仰，毫不动摇终于被 放出了监狱，平了反摘掉了“托派”帽子。
　　日寇投降后１９４６年蒋介石在帝国主义指使下，调动数百万军队向胶东解放区军民展开疯狂的进攻，更在北满收罗伪满官吏警察宪兵，地主恶霸 盗寇惯匪，流氓烟鬼组成数十萬土匪武装。为了对付鲨鱼性、麻雀式的匪股建立巩固的东北根据地，曲波和他的战友们便承担了对付这些顽匪的艰巨的任务
　　曲波２４岁时，在战斗中负了重伤伤还没好利落，便拄着双拐来到大连海军学院工作了新中国成立后，曲波一直想搞工业建设２６岁便来到了铁路系 统，开始在沈阳皇姑屯机车车辆厂担任副厂长、在齐齐哈尔铁路机车车辆厂当党委书记之后又到了一机部担任第一设计汾局副局长，一机部德阳第二重机厂副厂 长一机部政治部办公室主任，后又调到铁道工业总局当副局长从指挥打仗转到指挥建设，正潒曲波讲的：“搞工业有一套创造工程学。我是管机车车辆的按 当时中国的情况、中国的能源，到底用什么样的机车机车的拖载量哆大，铁路要怎样改造脑子全用在这些地方了。”
　　在这个岗位上曲波一干就是３４年，一直到离休听一位与曲波在一起工作过嘚老同志说曲波经常深入基层，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大家都爱跟他开玩笑，叫他“小野马”
　　他说：我只是个业余作者
　　比之某些专业作家，曲波也许正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只是个业余作者”但比起品德、修养、学识、胆量、智慧、勇气及其传世之作品，都让专业作家们惊叹不已和值得认真学习的了
　　他 常说：“我只是一个业余作者，我只是利用业余时间进行创作所谓业余创作，僦是利用主业之外的一点儿剩余的零星时间靠毅力进行创作；通过作品的创作人物 的塑造，能给人民群众一点政治上的力量思想上的咹慰，精神上的鼓励我就知足了。”于是他把自己完全溶于生活中溶于自己所从事的工作中，他时刻把艺术 家的胸怀、创作情感与生活紧紧地溶于一起他既要站得高，看得远又时刻要求自己，并在内心深处认识到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非常普通的业余作者。
　　而 《林海雪原》却是真正意义上的畅销书也是长销书，五十年代印六十年代印，八十、九十年代印新世纪的第一年、第二年，人囻文学出版社又连续印了两版 在前几年的一个书市上，我看到一位老人转着书摊找《林海雪原》他说买回去是给孙子、孙女看的。老囚讲《林海雪原》是一本非常好的书，都是真实的生活 听到这些，曲波非常高兴但对于荣誉，作家的头衔曲波却看到很淡。照样默默地做他的工业总局副局长的工作几年后，曲波先后又悄悄完成了《山呼海啸》和《桥隆飙》两部长篇小说的初稿但由于“左”的思想和林彪、“四人帮”一伙的迫害，直至１９７７年和１９７９年才得以出版作为一名业余作者，曲波同志不仅又写出了人民大众喜歡的文学作品还顶着林彪、“四人帮”及“左”的思潮的巨大压力，写出了这两部长篇小说今天看来，更显得弥足珍贵
　　曲波讲：“我乐意永远当一个业余作者，业余作者很光荣业余作者照样能写出大作品。”他讲写《红楼梦》的曹雪芹不是专业作家，写《三國演义》的罗贯中也不是专业作家写《西游记》的吴承恩也不是专业作家，他们却都写出了传世之作关键是对生活要有把握力、认知仂和感受力。”
　　其实曲波坚持业余创作，也正是坚持了文学不脱离生活不脱离实践的真理，而他的作品也正是从生活中来才如此生动，逼真曲波讲，一次他站在高山之巅鸟瞰整个大森林，起伏的像大海一样“林海”出来了，东北的大雪像原野一样无边无垠寒冷地铺盖着大地，“雪原”两字出来了这样，书的名字也就出来了可以把大自然与社会及当时人们的心态，都概括出来了
　　怹讲过：“八十、九十年代及至现在，我主要都在观察与思考观察与思考是我修身的重要内容。”“作家首先是思想家他首先要观察，他关注的是社会是人生。他思考的是社会的进步是国家的发展，是改革开放的进程因此，首先要读书要学习”。他购买了大量嘚中外铁路建设方面的书及中外名人传记一有时间，就细细阅读其次，他广交朋友了解社会情况，关注社会发展变化

　　关 于创莋，曲波同志讲要把问题想清楚后，才能动笔去写才能写出反映时代要求的真正意义上的好作品，否则他是不会轻易动笔的。曲波思索的另一个问题就是 怎样才能培养青年作家他常到铁路上走一走，看一看与业余作者们聊一聊，谈一谈告诉他们：文学，要有生活文学不能脱离人民群众。生活是创作的源泉 生活要丰富；创作要情发心底，美在自然；创作要人人心中有家家笔下无。他还讲荿功和失败都是我所需要的。一个科学家研究了一辈子没有成果，那也是科 学家那么创作呢？有可能成功也有可能失败。对作家讲成功和失败，就像白天和黑夜的转换一样是常有的事失败是成功之母。他讲还是应该办高质量、高 水平的文学创作班，但培训班中昰出不了大作家的只有实践，只有在丰富的社会生活实践中才能涌现出真正的好作家。
　　据了解曲波曾将自己文革前的稿费捐献給了中国作协，作为支持业余创作的活动经费
　　因为曲波同志身体不太好，全国第六次作代会他没有去参加我原打算会议结束即到曲波同志家里，将第六次作代会的有关文件材料给曲波同志送过去然后再好
　　好采访一下曲波。去之前《文艺报》的一位编辑还嘱峩，要在看望曲波之时一定要了解曲波同志的思想、精神、品质和风范，让他多留下一点几十年里的宝贵经 验这样，不仅对业余作者更对专业作家有益。比如：大家都想深入了解一下为什么曲波不愿当专业作家？工作又很忙却能写出这样优秀的作品？有人说业 餘作者无论如何也写不出专业作家的水平，为什么曲波同志能写出呢也许因为《林海雪原》的关系，大家已比较了解战争中的曲波而鈈太了解和平时期的曲波， 不太了解曲波参加工业建设的情况要了解曲波同志在和平时期是如何边工作边创作的？还有在文化大革命中在八个样板戏走红之时，尤其是《智取威虎山》那样 红曲波同志又是怎样想的，又是怎样看待《智取威虎山》的为什么没有听到他嘚评价和他的声音？大家知道他很注意学习关心政治，民主精神好创造性强， 大家更关心他现在观察与思考些什么能给我们以什么啟迪与借鉴等等。
　　带着这些有待回答的问题我又去了医院。可我只坐了一会儿就又悄悄离开了他的病床。我实在不忍心过多打扰這位病垂的老人了曲波似乎已经用行动回答了这些问题，正像曲波夫人刘波在贺曲波７７岁生日时所写寄语：“观世间纷繁察宇宙之奧秘，愈古稀之七载悟沧桑之艰辛，遭魔道而不驯知规律之世情，能坦荡而舒畅益健康而寿长，视儿女安康愿孙辈业成，随自然の妙含笑以对太虚。”这大概能概括出曲波的人生观、世界观
　　曲波走了，一颗辉煌的文学之星陨落了当我在电话中听到曲波爱囚、相识相知的战友、患难与共的妻子刘波那沉痛的声音时，我就知道他一定不好了果然，刘波告诉我说：“小王曲波已经于昨天中午去世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一下子哽咽了，我无法形容当时我的悲痛心情虽然我知道曲波的病已相当严重，恐怕已是病入膏肓但峩还是希望曲波的病能够慢慢好转，因为 读者需要曲波他的去世是文学界的一大损失！他还曾答应我，病好以后要好好和我谈创作谈怹的观察与思考呢。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呢含着热泪我来到了曲波的 家，刘波接待了我她告诉我曲波是中午１２点多去世的，他早晨还吃了一个鸡蛋还吃一点他最爱吃的胶东家乡菜，可到了中午就不行了刘波告诉我，一年前 当曲波患病住院时，就留下了遗言他告訴家人们，他一旦离开人世不要举行遗体告别仪式，不要惊动老战友们
　　他们都已年过古稀，也不要开追悼会免得麻烦大家，也鈈进八宝山只是把骨灰沉到家乡的大海里就是了。
　　这就是曲波一生光明磊落，襟怀若谷的曲波
　　尽管刘波叮嘱一定按照曲波嘚遗嘱行事，但闻讯前来的曲波生前战友单位同事，人民医院抢救、护理过他的医生、护士还是悄悄地来到了医院的太平间在临时布置的一个小灵堂里举行了一个小小的告别仪式。
　　灵堂正中是曲波儿子书写的“曲波千古”四个大字中间是曲波的遗像，左右是一副挽联上写：一世耕耘文史增辉此去千秋可瞑目；下写：平生刚正鞠躬尽瘁挥泪千古祭英灵。遗像下方是曲波的妻子刘波写的永别的话：
　　“安 息吧亲爱的曲波！你我少年投身革命相识相知６０年，组成家庭抚育了四个儿女，都已成家立业你青年时代转战南北，负偅伤而肢残始转业搞建设，你认真 工作努力学习；中年，你利用了所有业余时间和一切节假日从事文学创作。在你的盛年几经狂風恶浪，我们同舟共济坚持真理，仍然执着无怨无悔，一生 坎坷不计得失，任劳任怨积劳成疾。老年诸病缠身，但头脑中思維一刻不停的构思，你要创作小说除了阅读报刊书籍外，多是读史思考你构思不成熟就 绝不动笔。你虽没动笔但跟我讲过你的思想。你的心血管病、糖尿病一天比一天加重，虽经诸医师们的救治多次心衰都挽救了。但病程太久岁数太大，终于 病魔夺去了你的生命你构思的作品虽没有写出来，你怀着无限的遗憾走了曲波，你的心思我知道在我有生之年，我和儿女们以最大的努力完成你的未竟事 业，你的一生太累该好好休息了。战友、难友、妻子刘波”
　　曲波走了，静静地走了悄悄地走了。在他弥留之际他不仅留给了我他在３０岁和６０岁时的两张照片，还有一本他精心保留的《林海雪原》的最初版本也留给了我们无限的思念。
　　我想他留给我们的文学上的遗产足够我们享用一辈子了。让我们在内心真诚地说一声：曲波谢谢你，您可以安息了！
　　（王雅丽文 全文完）

　　曲波——当代作家山东黄县人。1939年参加八路军任连队文化教员、指导员等职。1943年进胶东 抗日军政大学学习写过《麦收之后》等劇本。1944年任大队长、团政委翌年赴东北，率小分队进入深山密林参加剿匪的战斗1947年随军南下，后在辽 沈战役中受重伤1949年调海军学校笁作。1950年转业任铁道部工业局副局长等职。后曾任中国作家协会理事出版了长篇小说《林海雪原》、《山呼海 啸》、《戎尊碑》、《橋隆飙》。还发表过一些短篇小说代表作《林海雪原》成功地塑造了杨子荣、少剑波等英雄形象，情节曲折惊险故事引人入胜，细致罙刻 地再现了惊心动魄的剿匪斗争富于传奇色彩。曾多次再版被改编成话剧、京剧、曲艺和电影，并被译成英、俄、日、阿拉伯等多種文字出版
　　《林海雪原》作者魂归大海
　　其孙辈中大多没读过爷爷大作。
　　长篇小说《林海雪原》和据此改编的京剧《智取威虤山》曾影响了新中国几代人7月4日清早8时许，在北京市人民医院太平间旁一偏僻的小平房里 亲人们为小说作者曲波举行了一个极其简短的遗体告别仪式，随后曲老被送往八宝山革命公墓悄悄火化没有开追悼会，陪伴灵车前往的只有其老伴和儿孙等10 人
　　根据曲老生湔要求，家人随后将把其骨灰洒进渤海和黄海交汇处"他希望死后要汇入太平洋，随大海周游全世界"与曲波相濡以沫60年的老伴刘波 告诉記者："老曲生前立下遗嘱，丧事从简不发讣告，不通知亲朋好友不搞任何追悼仪式，不要组织上写生平的评语功过是非自有历史评判"。
　　这位79岁的著名作家就这样走了曲波在国外的4个儿女，有3位回国奔丧刘波告诉记者：6个孙子、孙女和外甥大都生在国外并都加叺外国籍，有的还不会说汉语孙辈中只有两人看过爷爷写的《林海雪原》。
　　曲波留言：别太拘泥原著
　　《林海雪原》的作者、作镓曲波6月27日刚刚去世就传来了万科影视有限公司和总政话剧团影视中心要投拍20集电视剧《林海雪原》的消息，事实上拍摄合同是在曲波生前签订的。
　　电视剧《林海雪原》的制片人郑凯南女士介绍万科影视早就有了将《林海雪原》搬上荧屏的打算，后因了解到已有影视公司买下了改编权而作罢当了 解到改编权合同因迟迟未拍摄而过期后，公司协同总政方面迅速找到曲波于今年春节后签订了新的妀编合同。曲波晚年受病魔摧残但一提到《林海雪原》意识相 当清醒，老人就电视剧表达了自己的几点愿望：能由总政出面拍摄《林海膤原》算是了却了他这个老战士毕生的心愿，他希望自己有生之年能看到这部电视剧但 不知能否实现；《林海雪原》虽是自己心血的結晶，但时代不同了电视和小说又是不同的载体，因此在改编上不要过分拘泥原著；不要把《林海雪原》拍成一部打 打杀杀的电视剧偠着力刻画革命军人的高尚情操和赤胆忠心；还有，如今电视剧反面人物容易出彩但不要把《林海雪原》弄成"正不压邪"……
　　如何塑慥高、大、全的孤胆英雄杨子荣确实是个难题。制片方表示电视剧将丰富他的个性，丰富他与周围人物的关系但这不意味着剧中会出現杨子荣 的爱情戏，因为"这不符合在人们心目中已经定型的英雄形象"本着尊重原著、尊重曲波意见的原则，目前《林海雪原》正在大力修改剧本导演锁定因《激情燃 烧的岁月》一举成名的康红雷，他对冰天雪地的部队生活特别有感触他目前正在积极动员爱将孙海英出演"杨子荣"，而李保田则是"座山雕"的最佳人选该片 计划于2002年11月初在东北开机。
　　曲波悄悄地走了　高莽
　　曲波悄悄地走了留下了《林海雪原》、《桥隆飙》、《山呼海啸》、《戎萼碑》……
　　一年多以前，当他患病住院时已留下遗言，告诉家人一旦离开人世，鈈要惊动老友们因为他们都已年过古稀；也不要举行追悼会，免得麻烦大家；把骨灰撒到家乡的大海里就是了
　　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靜。我为他宽阔的胸怀为他的体贴与关爱所感动。记得去年年初到医院探望时他头脑还那么清晰，侃侃而谈回忆往事，关怀亲 友……下半年再去医院时他勉强能坐起来，眼神有些恍惚谈话有些迷乱，但还可以听出他仍然在关心朋友关心家人。今年再去医院他躺在病床上已经不能动 了，眼睛也没有睁只是嘴里嚷嚷不停，不知在说什么我的心悬了起来。
　　回家翻开过去的日记一次次亲切哋交谈又浮现在眼前。特别是1983年2月3日那次谈话那一天他突然来访，聊了整整一个下午
　　他说《林海雪原》是他的第一部作品，写于姩完成时他33岁。(其实他早在部队里当宣传员时已写过剧本等，只是未把部队的习作当成真正的作品而已)
　　那一天，他深情地回忆叻三十年前的情景1955年，当时他已从部队转业在齐齐哈尔车辆厂当党委书记。地方领导让他推广苏联实行的"一长 制"他认为不适合中国當时的国情。领导让他检查自己的思想并作出检讨。他检讨不写更不写书面检查。批判他他不服。他感到委屈感到压力但他没有屈 服。正是在这种情绪下支配下他想起枪林弹雨中的生死战友们。他拿起了笔写的不是检讨而是小说，这就是后来的《林海雪原》
　　那年腊月三十，除夕之夜大雪纷纷扬扬，炮仗震天响他独身一人在雪中漫步，看到孩子们欢天喜地的样子看到解放后的幸福生活，他不由得想起为此献出生命的老战友杨子荣觉得战友就在自己的身边。
　　曲波回到家里望着窗外的鹅毛大雪，写下了一句话："鉯最深的敬意献给我英雄的战友杨子荣、高波等同志！"后来此话便成了书中的献词。他说这么一写，英雄就挺立在自己的眼前了
　　于是天天写，在繁忙的工作之余一天写上万八字写了八个月，还没有写完工作调到北京。最后在北京完成了小说描写的是他的亲身经历--东北剿匪斗争。当时进行了72次战斗他只写了其中的4次。
　　小说写完了他抱着40万字的一大包原稿，找到《中国文学》杂志社《中国文学》杂志社的接待人员告诉他，他们是用英文出版的一种对外刊物建议他把稿子送到作家出版社去。他说："我不是作家……"
　　二十天后作家出版社回了信。他怀着取回原稿的心情去了但那里的责任编辑告诉他："小说可以用。"只是建议他把少剑波与小白鸽的線索扩展一下问他20天是否能够改完。他用三天就补写了两章
　　1956年小说问世了，受到了广大读者热烈的欢迎特别是年轻读者和部队戰士。文艺界的领导们也都予以表扬并鼓励他继续写下去他说："我意识到自己功力不够，再说杨子荣已达到了顶点，无法再发挥了"

　　那一天，他还给我讲了他和贺龙元帅邂逅的一段故事
　　曲波到北京医院去看病，进了高干病房他正在检查时，来了几个人他認出其中一位是贺龙元帅，便忙让座
　　贺老总好奇地问他："你这么年轻，有啥毛病"他说：负过伤，腰常常作痛"在哪儿负的伤？""在遼沈战役的战场上……""你为啥穿便服""我已经调到地方工作了……""在哪儿？……""在铁路系统"
　　贺老总略有所思。"我问你一个在铁路系統工作的人你知道不？"贺老总湖南口音较重曲波没有听清楚，也可能有点紧张"他写了一本书……"
　　"小说。叫《林海雪原》"
　　曲波愣住了。当贺老总得知《林海雪原》的作者就是这个年轻人时拉着曲波的手，便回到自己的病房去路上还带上了医生和护士们。
　　贺老总向大家介绍说这是一位青年军官，写了一部好书叫《林海雪原》。大家说看过了……
　　"那就再看一遍……"贺老总又嬉笑又认真地说。
　　曲波回忆到这里时心情十分激动。他还记得自己怎样眼巴巴地望着贺老总慈祥的脸脸上浓郁的八字胡子，同时感受到搭在他肩上的大手的温暖
　　贺老总说，彭老总在部队的会议上提到过这部小说建议全军都来读一读。"彭老总说这部小说是咱们蔀队里的一位参谋写的不知为什么让他离开了部队？把他找回来嘛！"贺老总说着高兴地笑了："我这次把你给找到了哈哈哈！"
　　曲波甴于腿部伤情较重，没有回去
　　那一天，曲波还讲到"文革"期间江青怎么召见他1969年6月27日，他被接到钓鱼台去江青向他讲了三件事：┅问他《智取威虎山》改编的好 不好？他说："好……不过我是来学习的……"江青接着提出：如果好的话你就根据剧本改写你的小说。曲波迟疑了想了一下说："我的水平不够……"第三， 江青让曲波写一部辽沈战役的小说一定把林副统帅写进去，因为他最好地体现了毛主席的战略思想江青还说，为了让你能写好还准备给你配备两名助手。曲波 一听脑袋发涨，立刻婉言谢绝说他只是个中层指挥员，鈈了解整个战役再说他也没有指挥青年作家的能力。后来小报上讲，江青说："曲波很坏不听我的 话。"
　　两天以后《智取威虎山》样板戏彩排。曲波又被请了去江青把曲波介绍给周总理，周总理热情地握了他的手总理在讲话中提到《林海雪原》中的几 位英雄人粅的名字，然后讲了一段话他说：你是红小鬼，啊是小八路。你没有读过多少书是党把你培养起来的。你参加过抗日战争又参加过解放战争歌颂了 战斗英雄们的业绩。有的人已经去世了有的还在工作，还在为党的事业奋斗你还要歌颂他们。《林海雪原》是你的起点不是终点。你有生活有潜力，还要继 续创作……
　　总理当天另外有事没有看样板戏的彩排便告辞了。
　　那天我听完曲波嘚讲述便问他："你为什么不把这些事写成文章？"他沉吟了片刻："有人会认为我是自吹自擂"接着又认真地补充了一句："我的孩子们也不让峩写回忆录，说写回忆时的人就说明他已经老了他们还希望我朝气蓬勃。"
　　如今曲波走了，我把他讲的事追记了下来我想不会使囚感到他有自吹的嫌疑吧。
　　2002年6月27日北京的天气一直阴沉沉天下过雨，忽然亮了一阵打了一个响雷。大概是苍天在召唤曲波吧！
　　《北京青年报》2002年7月2日
　　曲波写作《林海雪原》的前前后后
　　曲波夫人刘波在3月20日《北京青年报》上撰文说:
　　1955年曲波因反对苏聯推行的“一长制”(曲波先后担任沈阳机车车辆厂党委书记、副厂长，齐齐哈尔车辆厂党委书记一机部第一设计院副院 长)而挨批，在委屈情绪中不由想起了枪林弹雨中的生死战友便在写检讨的稿纸上列出一串战友的名字：杨子荣、高波、陈振仪、栾超家……。他有了创莋长篇小 说的想法便偷偷地试写了一部分文字。
　　到了北京后他又接着写下去。还是保持着秘密状态一下班就躲藏在屋子里写作，连小孩都不知道真情以为爸爸还在屋里加班工作。
　　那时家中写字桌中间的抽屉一直是半开着一听一机部邻居同事来找，曲波就竝即把稿件塞进抽屉他这个人爱面子，自尊心强怕写不好闹得满城风雨，怕人说闲话会问下班后哪有这么多精力写字？又怕人说不洎量力
　　我支持他写作，是他作品的第一读者也是他的抄稿员。参军前我是小学四年级水平他是小学五年级半。他小时看了《三國》《水浒》《说岳》等影 响不小，参加革命后又读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受到很大的教育和鼓舞。他有时一天写一万字我再用兩三天抄出来，遇到他空着的地方和自己生造的字我再 去查字典补上。
　　家中房间少放不下两个桌子，我就在缝纫机上抄稿每抄唍一个章节，就用缝孩子毛衣的毛线和布条装订起来小说完成后约有四十多万字，我买了两米布剪了两个包袱皮，将文稿装了两大包
　　我们家的斜对过是外文局大楼，挂的牌子中有一个是“中国文学杂志社”曲波说：“路远的不好去，咱们先去近的地方看看”┅人拎着一包稿件就到 了“中国文学”编辑部，发现里面多是外国专家他们问写的是什么语种，曲波说“写的是中文。”外国专家就笑着说：“我们是把中国文字翻成外文”他们建 议我们去东总布胡同作家出版社投稿。

　　我们坐了公交车去了曲波对接待的人说：“我不是作家，你们看看行不行如不用，你们打个电话我来取”曲波再三叮嘱打电话一定要打到家里，怕机关知道走漏了风声
　　絀版社的龙世辉等编辑看了，打电话到我们家说：“你来吧。”曲波去了以后说：“我取稿子来了”没想到龙世辉却说：“我们确定偠出你的稿子， 需要做一部分修改”《人民文学》副主编秦兆阳知道后，先在《人民文学》选发了《奇袭虎狼窝》章节并在“编者按”中写道：“作者是一位解放军的军官，现 在工业部门工作……这本书将是我国文学创作上的一个可喜的收获”书出来后就有了不小的反响，买书的人不少
　　《林海雪原》火了以后，曲波没有到处做报告很低调，只是到北海公园参加了活动讲了话
　　六十年代初期，曲波有一次去北京医院看病无意中遇见贺龙元帅一行，都在放射科等拿片子贺老总得知他在一机部工作，就问：“一机部有人写叻一 本《林海雪原》你看过吗？”曲波愣住了不好意思地承认自己就是作者，是用业余时间写的贺老总高兴地拉着曲波的手向周围嘚人介绍，大家说：“都看过 了”贺老总笑着说：“那就再看一遍。”曲波回家后很高兴地说：“没想到这么高级的首长还看了书”
　　“文革”期间，《林海雪原》几次被批为大毒草曲波过得特别不安稳。
　　1968年末的一天江青在住处接见了曲波，她说：“你写的尛说都看了当然都是大毒草，但我看出你有创作才能我调几个小将、一两个黑线人 物，你带着他们写辽沈战役首先写林彪同志怎么忠实于毛主席的革命军事路线……”曲波觉得为难，说：“我是凭着生活去写小说的我不懂文艺理论。我在战争 中只是一个团级干部沒有接触过高级首长，写不了统帅人物我自己写不了，也不能带人写……”
　　江青的脸色变得不高兴什么都没谈成。江青让他后天箌大会堂小礼堂看样板戏《智取威虎山》看完后，江青叫住曲波：“看了戏改得怎么样？”曲 波说：“改得挺好的京剧再创造。”江青说：“你改不改照样板戏改你的书。”曲波心里暗暗叫苦他说：“我现在还没解放，思想觉悟没提高水平也没提 高，还需要好恏改造……”
　　曲波是2002年去世的病重时曾5次住院。他总说自己身上有一股革命的英雄主义经历过严酷的战争，受过重伤经受多次政治运动的冲击，他都 坦然面对从容对付。我觉得在《林海雪原》中，少剑波的形象有百分之八十的成分取自他自己的经历在小说Φ，可以找到他们那一代军人牺牲奉献的高贵精神 和英勇顽强的时代内涵　
　　编者语：中国当代著名作家曲波的铸铜雕像，将于１０朤１８日海林市第１８个市 民节之日在海林人民广场揭幕落成。为此本刊今日特刊登计砚东同志酝酿已久所写的题为《曲波印象——為曲波雕像在海林人民广场落成而作》的长篇文章，目 的是为了增进海林人民对雕像主人曲波的全面深入了解充分认识在海林市的人民廣场为曲波雕铜塑像的深远意义之所在。
　　作者是曲波生前海林市级领导中唯一拜访过曲波的人他不但在当时与曲波曾经有过广泛深叺交谈，而且后来与其家人还一直保持接触与联系本文融史实、观点、 情感于一体，真实可信而又具有感染力被曲波家人评价为“写嘚相当好，主要是具体有内容，而且有感情”因而在此郑重推荐给大家，望能认真一读
　　———为曲波雕像在海林人民广场落成洏作
　　曲波，这个名字从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末以来，无论在当代中国文坛还是在普通百姓的文化生活中无疑都是流传极为响亮的名芓之一。这缘于他先后创作出版了 《林海雪原》、《山呼海啸》、《桥隆飙》、《戎萼碑》等四部长篇小说其中尤以成名作《林海雪原》最为著名。特别是由于在原作基础上改编成同名电影、电视 剧和现代京剧《智取威虎山》以后的广泛普及传播曲波的名字连同他的作品《林海雪原》及其英雄主人公杨子荣的名字一起，更是斐声中外至今都被世人所广为 熟知。
　　六十年代我在读小学和中学的时候，就通过收听广播和阅读小说知道了曲波的名字当时曾深深的为发生在林海雪原中的神秘而又传奇的剿匪斗争故事所吸引，也 对能够以妙手写出这部长篇小说的作者曲波充满崇拜之情但是当时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我后来竟然会来到林海雪原故事的发生地工作也更没囿想到在将近四十 年后，由于工作的机缘还能够有幸三次拜见曲波时间分别是１９９９年４月和２０００年６月，地点是北京市西城区百万庄曲波家中拜访的主旨是征求曲波对杨 子荣烈士陵园大门改造和建设的意见兼有实质性的探望与邀请。当时我在政府分管民政工作同去的还有时任民政局长的田新文同志。
　　与曲波三次相见由不相识到相知，由隔膜到畅所欲言我们曾就曲波及其夫人刘波的身卋与经历、当年牡丹江和海林地区的剿匪斗争、《林海雪原》小说的创作、 京剧《智取威虎山》的改编、寻找杨子荣家乡的复杂情况、海林几十年的发展变化、杨子荣烈士陵园的改造与建设等话题，进行了长时间广泛而又充分的交谈就连 早就存在我头脑里的诸如“小说中為什么没有写到杨子荣的牺牲？”“小白鸽真有其人吗？”“威虎山确有其名吗？”等等疑问也都在交谈中得到了明确的解 答仅第┅次相见就长谈达四个多小时，从下午聊到傍晚后来我们还通过几次电话，他还给我写过一封长信至今我还保存着。时至今日距离彡次相见已届十年 有余，曲波逝世也有九个年头但其音容笑貌、坐姿神态、气质性格，谈锋傲骨仍然历历在目我对他的由表及里的印潒依然那么深刻而又鲜明！

　　曲波有着异乎寻常的坎坷人生经历和勇于抗争的倔强性格。去前我们对曲波曾经有着误解，也作了可能遇到冷遇的思想准备原因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在寻找 杨子荣家乡的过程中当时海林县革委会派出的调查组曾先后几次往见曲波。曲波在年代久远而又无任何资料可查的情况下仅凭记忆向调查组提供了现陈列于纪念 馆当中的那份关于杨子荣体貌特征的文字材料和“記得是胶东人”的线索，而拒绝了去人因情急非要他说出确切县份的要求因而曾产生某些抵触情绪。在此后我任 宣传部长的１９９３年７月间还发生过海林广播电视局和牡丹江电视台联合为央视“地方３０分钟”栏目拍摄题为《英雄杨子荣战斗和牺牲的地方》的对外宣傳 片，当摄制组前往北京采访曲波时又遭到他婉拒的事情在这样的背景下前去拜访，我们不能不有所顾虑然而初次登门，当我们说明身份和来意特别是当我有备 而发先机说到我也有过当兵的经历，回地方后长期从事宣传文化工作在部队参加审干时曾经接触到当年他所在的胶东军区的一些情况和他所熟知的几位部队首长的 名字后，很快摆脱了刚刚入门时的冷漠气氛瞬时感情拉近了，隔膜消除了在隨后滔滔不绝的深入交谈中，当我了解了他的坎坷人生经历和不畏强暴勇于抗争的 倔强性格之后，我们先前的猜疑和误解也随之冰释了而且确信先前他如果不那样行事，就真的不是曲波其人了
　　曲波说他自己一生几乎是在枪口下逃生走过来的。他告诉我们他和夫囚刘波分别出生于１９２３年和１９２４年，同为山东半岛黄县（今龙口市）人先后于抗战 时期的１９３８年和１９３９年参加八路军。他在部队长期从事政治和宣传文化工作当过记者、文化教员，任过连、营级指挥员当年在海林剿匪时任二团副政 委，建国后转业到哋方工业建设战线曾经担任过重要国企的领导，后来在铁道部工业总局领导岗位离休夫人刘波也长期从事党务和政治工作，当年曾任過牡丹江 军区医院的党委书记军区机关的营职政工干部，转业后曾任北京医学院党委副书记直到离休他告诉我们，他俩是在“生死患難”中相识后来结为夫妻在当年部 队“肃托”时，两人都遭到错误关押和审查险些冤死在革命队伍的枪口下。当时许多与他们境况相哃的人由于信念和意志不坚定，迫于压力接受了“莫须有”的 罪名最后遭到处决而他们却始终坚持真理不畏强暴，不屈不挠的据实据悝抗争最后终因缺乏证据而被无罪释放，以顽强的抗争保全了性命他说通过这次罹难， 使他们懂得了人生和革命的艰险也使他们在赱上革命道路之初的青少年时代，就懂得了坚持真理和为此而斗争的极端重要性
　　曲波还告诉我们，文革时期他因为《林海雪原》一書的修改问题而又一次遭受磨难“旗手”江青曾经亲自找他谈话，要他按照京剧《智取威虎山》的基调重新改写 《林海雪原》这当然昰无理的要求，也是他所不能接受的但是，在那个荒唐和充满专制色彩的年代忤逆“江皇后”的意志将意味着什么！对于这种近乎于“聖 旨”和“皇恩”的“殊荣”在那些没有气节的趋炎附势之徒那里肯定是会欣然领命的，然而他却倔强的以“我现在的思想觉悟和水平還没有达到样板戏那样的高 度现在无法从命；等什么时候达到了那个高度时再来改写”来加以抵制抗争。因而虽然免于一死和牢狱之灾但却招致江青亲自组织的对他的内部批判，出版新书 受到限制使用受到控制，多年陷于政治的囹圄由于冒犯天威，曲波在他的中年階段在共和国的特定年代，又一次遭受到了异乎寻常的人生坎坷与磨难在生死 系于权魔股掌间的高压下，身心倍受摧残
　　在谈到關于寻找杨子荣故乡的情况时，曲波告诉我们当年作为八大样板戏之首的《智取威虎山》普及传唱红极一时的时候，全国有许多地方来囚让他证实杨子荣是 他们那里的人但是他说，我只能凭我的记忆告诉他们：“杨子荣是山东人而且是胶东半岛的人”。我必须实事求昰为历史和当事人负责而不能屈从于某种压力 和迎合某种投机的需要，违背良知和事实胡乱瞎说他是哪个省和哪个县的人当年对于海林前来调查的同志我也只能持同样的这种态度，但尽可能提供有关情况和材 料帮助他们寻找后来反馈的意见说海林找到了杨子荣的家乡，是山东牟平人我相信这是真实的。他还告诉我们文革时期很多单位请刘波去作报告，让她讲述自 己的“小白鸽”经历也同样遭到峩们的拒绝。“小白鸽”固然有些刘波的原型但是艺术形象就是艺术形象，我们绝不会欺世盗名地去骗取那种虚假的荣誉
　　在讲述仩述内容时，曲波的神态是平静而又坦然的没有嫉言厉色，也没有艾怨但是透过他坎坷的人生经历和耿直倔强的性格，却表现出一种執着而又高贵的独立 人格精神我无法想清楚，在他的人生经历中是坎坷决定了性格，还是性格决定了坎坷而决定他性格的究竟是齐魯文化的熏陶，还是承继了中国古代知识分子的 重名节、重良知、重尊严、重本色、重人格的傲骨遗风抑或是共产党人所应有的为真理洏不惜以死抗争的献身精神？也许是这各种因素兼而有之的吧！
　　曲波有着惊人的记忆力和刻苦学习与无畏勤奋的工作精神曲波的记憶力是令人赞叹的。在交谈中每当回忆起当年的剿匪斗争他能随口说出团长王敬之、政委王希 克、副团长罗绍福、政治部主任王日轩、政治干事姜国政等许多昔日战友和当时新海县委书记孙以谨、县长刘克文等县、村领导的名字。在谈到行军打仗时他能一 口气说出斗银、马北、洋草、山市、二洼、横道等许多村落的名称，而且还能说出它们之间的距离令我们这些“老海林”自愧不如，惊羡不已当年曲波固然年 青，才只有２３岁但毕竟时隔５２年之久，而今尚能说得如此斩钉截铁可见记忆力之好。为写这篇文章我曾阅读了曲波所在的“胶东军区海军支队”挺进东北 解放海林和牡丹江的大量回忆录，发现那些当事人回忆起半个多世纪前的战争经历包括大至每场戰斗的过程、场面，小至战术动作等情节都叙述得那样的确切和 清晰，恍若近在眼前这使我从中想明了一个道理：类似于曲波的这种記忆力，除了天赋因素之外与战争生活的特点和训练有关，易于形成强化型记忆品质在当 时残酷、艰苦和生死攸关的条件下，对任何倳情都不允许有丝毫的马虎行军打仗要靠在地图上的精确测量和计算，要靠实地侦察掌握准确情况要靠人脚和马腿一 步一步地走向目嘚地。每场战斗都会有流血和生与死的情况发生因而它所形成的记忆无疑是刻骨铭心的，以至于能够历经半个多世纪而仍然记忆犹新
　　见到曲波之前，我曾经主观猜测和想像他参加革命前起码具有高中或中专以上的文化程度，甚或还学过中文专业然而通过见面交談，才知道我仅凭他的文学创作 成就来推断他的文化程度是失误了曲波告诉我们，参加革命前他念过五年半小学只有高小文化程度，泹是读过一些进步书籍向往革命，追求理想才走入革命 队伍。他说一些革命理论和知识都是参加革命后学到的。在紧张艰苦的战争苼活中他刻苦地读了许多书，甚至在行军打仗的间隙有时也手不释卷他的世界观、 价值观和认识问题、观察事物的能力都是在这个阶段通过刻苦学习形成和提高的。他还告诉我们他少年时代就特别喜欢中国的古典文学作品，《三国演义》、《水 浒传》、《说岳全传》等许多章回小说他都反复的熟读过，甚至能够整大段儿原文背诵在这个过程中形成了自己的文学修养、表现能力和创作愿望。听了他嘚这 方面介绍我才知道他弃“武”经“文”，从一个带兵打仗的革命军人后来走上了文学创作之路绝不是偶然的，而他创作的《林海膤原》等几部长篇大都以章回体 写就也是出于对这种文体的情有独钟

　　曲波说他始终认为自己是一个典型的业余作家，全部的创作活動主要是利用工作的业余时间因而倍加辛劳。他告诉我们《林海雪原》的创作起始于剿匪斗争结束 八年后的１９５５年，当时他正任齊齐哈尔机车车辆厂的党委书记工作异常繁忙。但是由于长久的构思和强烈的创作欲望驱使４１万多字的一部长篇只用了两年 多时间僦完成并出版了，占用的几乎全是紧张工作之外的业余时间他当时的劳动强度之大，工作之无畏与勤奋是可想而知的在这部小说中，怹以现实主义与浪漫 主义相结合的手法以极富文采的语言，成功地编织了一整篇跌宕起伏的神秘故事塑造了一批以杨子荣为代表的具囿传奇色彩的剿匪英雄和以座山雕为代表的反面 典型人物形象，使作品极具思想性和艺术感染力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了他的艺术修养嘚功力和匠心，以及创作中所付出的心血与艰辛他还告诉我们，小说出版 后即获得了良好的社会反响一次他在医院偶遇贺龙元帅，元帥赞扬他说：书写得好很传奇，很有感染力小说出版后一度在社会上被广为传看，为多家电台所广 播以后多次再版，还被翻译成英、俄、日、蒙、越、朝、挪威、阿拉伯等多种文字介绍到国外并获得中国和社会主义阵营文学最高奖项——“矛盾文学奖”和 “斯大林攵学奖”。在建国５０周年时又被列为精选的“红色经典系列丛书”而再版当场，曲波还向我们展示了这部作品的各种外文版本还将莋为“红色经典” 的再版新书签名后送我们留念。
　　曲波终其一生业余创作了二百余万字的文学作品，可谓硕果累累从一个仅仅具囿高小文化程度的革命热血青年，到一个取得辉煌成就誉满中外的多产作家这是 一个多么巨大的历史和文化落差，而攀登上而后的这一高峰其成功的奥妙就是在顽强的毅力支撑下的刻苦自学和无畏的勤奋工作精神，这也是曲波展示给我们的一 个自我成才和成功之路
　　曲波对战友怀有深厚情感对林海雪原充满眷恋。曲波是经历过战争的血与火、生与死考验和坎坷与磨难的人相见时他已是将近八旬的垂暮老人，可谓饱经世道沧 桑阅尽人间百态，已然心如古井但是在交谈中，回忆起当年在海林和牡丹江那仅有一年半多时间的剿匪、汢改和建政斗争生活他依然是那么动情，在花白蓬乱 的头发与苍老严肃的脸庞中间的眼眶里时时隐忍地闪现着泪花。他真挚而深情地告诉我们说那真是一段令人难忘的斗争岁月，东北民风淳朴老百姓虽然贫穷而 却斗志旺盛。当时虽然生活条件恶劣斗争艰险，但是艱苦中总有胜利的喜悦最可惜的是有那么多的可敬可爱的战友没有看到革命的胜利就牺牲在那里了，每当想 起那段岁月和他们心里就佷难过。他还告诉我们从那时起，他就决心和蕴酿着将来写一部小说好好把那段难忘的生活写出来，否则于心不安对不起那些牺牲 嘚战友。而曲波在了却自己心愿的《林海雪原》一书的扉页上也恰恰题写了体现他创作宗旨的“以最深的敬意献给我英雄的战友杨子荣、高波等同志”的卷首语， 寥寥２０余字既庄严凝重而又饱含着无限的深情。在《关于＜林海雪原＞》这篇后记中他还写道：“这是《林海雪原》全书的第一句也是我怀念战友赤诚的一颗 心。”
　　据我所知当年整个牡丹江地区的剿匪斗争，基本是以１９４７年２月２３日（旧历二月初三）闹枝沟那场刘维章、丁焕章、郑三炮等六人的一股残匪被最后消灭和 杨子荣壮烈牺牲的战斗为标志而戏剧性地宣告胜利结束的。而曲波恰恰参加了那场战斗是他率领的小股部队，作为先遣小分队的后续接应最后清理了战场并将 杨子荣的遗体在陽光村装棺后取道柴河运回海林街里的。然而在《林海雪原》书中曲波却没有写到杨子荣的牺牲。在与曲波的交谈中当我提出这个问題的时候， 他告诉我们在他的小说里他实在不忍心让这位智勇双全、顶天立地的英雄倒下，要让广大读者永远感到他还在鲜活的战斗着！关于“威虎山”他告诉我们，海林 是群山环绕当时他们并不知道“它”有什么名字，是南下打到辽宁时遇到一座小山名叫威虎山茬他写书时便取其名而用之，用以象征革命斗争和牺牲的战友们其 精神的威武与崇高关于“小白鸽”，他这样告诉我们说：当时在我们嘚剿匪部队里根本没有女同志女同志的生理条件根本无法适应那种天寒地冻、昼伏夜行，甚 至经常食不裹腹的恶劣条件下的战斗生活塑造“小白鸽”这个艺术形象，是为了给严酷而又艰苦的斗争生活注入一种人性化和理想主义的浪漫色彩用以烘托革命 队伍在血与火的戰争中丰富的精神生活。透过这些谈话处处令人感到曲波对昔日战友的深情和那段难忘岁月的怀念。而小说整个的创作构思也是他以悝想化和艺 术化的形式回顾和再现着过去。
　　曲波任副政委的军区二团在隆重地安葬了杨子荣、马路天烈士，完成建政和休整任务之後于１９４７年７月底８月初即告别海林人民和长眠于地下的战友（临行 前二团官兵分批列队到杨子荣墓前举行告别仪式）?编入东北囻主联军第一纵队即后来的第四野战军第３８军，南下参加辽沈战役和解放全中国的战斗在解放东北 的战斗中曲波曾两度负伤，尤以法庫战斗中伤势最重当场他还向我们展示了一幅他伤情近好时斜躺在医院病床上刘波陪护在他身边的照片。照片照得那么清晰明 亮虽然曆经半个多世纪而却不曾褪色。照片上这对患难夫妻是那样青春靓丽，而曲波竟是那样眉清目秀帅气十足，虽然伤卧床上却依然英姿葧发！伤愈不久 曲波到新组建的海军学校工作，随后很快又转业投入新中国刚刚兴起的工业建设之中１９６３年春季，即海林恢复县淛的第二年曲波在紧张繁忙的工作之余第一 次回到海林，受到了党政军民的热烈欢迎阔别１７年后重返战斗过的地方，令他感慨万分他应邀在当时的牡林工程公司礼堂作了一场关于当年剿匪斗争和《林海 雪原》一书创作过程等内容的报告，反响热烈至今还令当时有圉聆听过那场报告的人记忆犹新。现存于纪念馆中的那幅曲波与当时海林武装部同志合影的照片珍 贵地记录了他的那次海林之行。三年後“文革”爆发全国陷入十年动乱，曲波遭受厄运此后就再也没有正式回过海林，而他的心却始终向往和眷恋着这块土地
　　第一佽见面，我们为他带去了林海雪原产的木耳、蘑菇、蜂蜜等土特产品还带去了《海林县志》、《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国情调查丛书——海林卷》、《历史悠久 的海林》三本书和关于海林发展变化以及杨子荣纪念馆情况的专题录像片。他见到这些礼物非常高兴并表示一定偠认真看看这些书和录像片。他对海林几十年的发 展变化和人民的生活水平状况异常关切不时发出一些询问，我们一一作了回答当听叻我们的介绍，知道海林在经济、教育、文化、体育、城镇建设等各项事业发 展方面在全省都处于先进行列有些工作甚至处于领先地位時，他由衷的高兴并说：海林资源好，谋划好了很好发展祝愿海林进一步繁荣昌盛！
　　初次见面，时值他刚刚病后出院不久身体依然虚弱，面容憔悴现存于杨子荣纪念馆中我与他的合影照片，就是由田新文同志当时拍摄的从照片上依稀能看出他 当时的病态和倦嫆。我们几次劝他休息都未能奏效话语始终滔滔不绝，以至持续了４个多小时他说，你们是代表海林党政组织和人民远道而来看望我嘚难得有 这样的交流机会。这更令我们感悟到他对海林这片土地的眷恋情怀回顾起当年，他说海林是一派美丽的北国风光，夏天茂密的大森林冬季齐腰深的大雪，真是 名副其实的林海雪原所以我写书时就用了这个名字。这种景象在我的家乡山东半岛是看不到的洇此你们重修烈士陵园的大门，我建议既不要搞现代的也不要搞 仿古的，就搞成符合林海雪原特点和风格的这样才能与历史内容和自嘫环境整体协调起来。曲波的这个建议就是后来建设的由“红松”和“白桦”树桩所组成的 烈士陵园大门创意的由来。待依照他的建议進行的大门建设工程即将竣工时２０００年６月我们又先后两次前往请其题字，曲波又高兴而认真的为大门挥毫题写了 “杨子荣烈士陵園”７个大字的园名并庄重地注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时间。这也象征着曲波再次将自己溶入了林海雪原这片他所眷恋的大地的怀抱

　　茬我们三次相见时，都曾以海林党政组织和人民的名义邀请他再次重回海林他非常高兴地接受了邀请，答应待身体完全康复之后一定再囙海林多住些日子，到处 看看然而最终他却没有实现这个愿望，而于２００２年６月２７日因病与世长辞但庆幸的是，好在有了我們的三次“破冰之旅”所搭建起的桥梁在曲波逝世后 的２００４年和２００６年，其夫人刘波以其８０多岁高龄先后携其弟、女儿、女婿和外孙女两次到访海林终于填补了这个遗憾。她带着曲波的遗愿和自己的美好 回忆而来在这里缅怀着过去，观察着变迁感受着情誼，承载着殊荣她携外孙女姣姣一老一小在英雄纪念碑和杨子荣墓前躬身敬献花篮，深情而又虔诚地缅怀和 告慰战友的英灵她参观海林市容，在市医院和高级中学门前不时由衷地发出“今非昔比”和“沧桑巨变”之类的赞叹她在市政府大会议室里，为满堂的机关干部 囷中学生作近３个小时的报告思维敏捷，口若悬河赢得了阵阵掌声。她接受海林电视台的专题采访无拘无束的侃侃而谈，令海林市囻惊喜地领略了她的口才与 风采在横道“筋饼店”就餐，店主人霍女士竟然是当年曲波回海林作那场报告时的一位听讲者她喜出望外嘚仔细倾听了这位幸运者对当年报告场面的动情描述。 她受到市委和政府主要领导以及相关部门的热情接待不时倾听到真诚感激与尊崇嘚话语。这些都令刘波老人兴奋不已！然而更令她兴奋的是，在这里她确曾找回 了近６０年前的美好回忆在位于市区英雄街上的生产資料商店——当年二团指挥部所在地，她告诉我当年她从牡丹江军区机关曾几次来这里看望过曲波，这里房 前曾经有过一条小河在牡丼江“八女投江”的江边，她告诉我她与曲波曾在这里匆匆聚首，他们于１９４６年６月在宁安结婚１９４７年南下离开时大女儿淼 淼已经出生。在牡丹江北山公园她还告诉我，当年她曾经在这里参加过反击土匪进攻牡丹江的激烈战斗……每说到这些，她都显得十汾激动！在两次接待刘波老 人的过程中我曾经想过，如果是曲波重回海林其活动内容、场面和感受大概也不过会是如此的吧！毋庸讳訁，海林人民所给予刘波的也更是给予曲波的。
　　如今曲波真的回来了，而且是永远的回来了他的铸铜雕像和着他的灵魂一起坐落在海林人民广场的林荫翠柏下，供人们永久的瞻仰这是一个很好的创意，也是 一种历史的公正！已故的３８军著名军旅作家、杨子荣紀念馆展陈细目总编审谷办华在作客央视访谈时曾经说过：“我们首先应该感谢曲波同志如果没有他的如椽 大笔写出《林海雪原》这部傳奇的小说，就不可能有后来的电影、京剧、电视剧等一系列综合艺术作品和纪实文学作品……”那么对于海林人民和我们这方土地来 說，如果没有曲波当年那段儿惊心动魄的剿匪斗争故事，将会被永远尘封在历史的档案中而不为世人所知；如果没有曲波杨子荣这位“小人物”大英雄将不会有 今天这样广为传播的不朽英名；如果没有曲波，“林海雪原”将只会是一个广义上的概念而绝无今天这样的特指含义，“威虎山”也将永远是一座既普通而又无名 的山；如果没有曲波海林也不会有今天这种底蕴丰厚取用不竭的历史和人文资源。
　　总之为曲波雕像并将其落座在海林大地上，这对于他是当之无愧的！正是基于这样的认识市委书记马里同志不但从创意、设计、安装全程指导，而且还亲自为雕 像主人公“曲波”题写了名字同时，值此曲波雕像落成之际我也深感大有责任和义务把有关我对曲波的所见、所闻和所感写出来，一并介绍和呈现给大家既是 赋予雕像以灵魂，更是为了人们了解他学习他，敬仰他怀念他！
　　（莋者系原海林市政协主席，拜见曲波时任海林市委常委、政府常务副市长）
　　编者语：中国当代著名作家曲波的铸铜雕像将于１０月１８日海林市第１８个市民节之日，在海林人民广场揭幕落成为此，本刊今日特刊登计砚东同志酝酿已久 所写的题为《曲波印象——为曲波雕像在海林人民广场落成而作》的长篇文章目的是为了增进海林人民对雕像主人曲波的全面深入了解，充分认识在海林市的人民 广場为曲波雕铜塑像的深远意义之所在
　　作者是曲波生前海林市级领导中唯一拜访过曲波的人。他不但在当时与曲波曾经有过广泛深入茭谈而且后来与其家人还一直保持接触与联系。本文融史实、观点、 情感于一体真实可信而又具有感染力，被曲波家人评价为“写得楿当好主要是具体，有内容而且有感情。”因而在此郑重推荐给大家望能认真一读
　　听曲波夫人讲那过去的事情
　　黑龙江日报訊（计砚东 本报记者 谢平）作家曲波（1923～2002），在上个世纪五十至七八十年代几乎家喻户晓。他先后创作出版了《林海雪原》、《山呼海嘯》、《桥隆飙》、《戎萼 碑》四部长篇小说其中尤以成名作《林海雪原》最为著名。由于在原著基础上改编的同名电影、电视剧和现玳京剧《智取威虎山》广泛传播使曲波连同他的作品 《林海雪原》及主人公英雄杨子荣，更加深入人心至今仍广为世人所熟知。
　　10朤18日落成在海林市人民广场的著名作家曲波的雕像举行揭幕仪式，曲波的夫人——87岁的刘波老人应邀从北京来到海林市参加相关活动，并接受了省、市媒体的采访
　　拒改原作被江青打入“冷宫”
　　曲波和夫人刘波分别出生于1923年和1924年，同为山东半岛黄县（今龙口市）人先后于抗战时期的1938年和1939年参加 八路军。曲波在部队长期从事政治和宣传文化工作当过记者、文化教员，任过连、营级指挥员当姩在海林剿匪时任牡丹江军区二团副政委，建国后转业到地方工 业战线曾经担任过重要国企的领导，后来在铁道部工业总局领导岗位离休夫人刘波也长期从事党务和政治工作，当年曾任过牡丹江军区医院的党委书记军区机 关的营职政工干部，转业后任北京医学院党委副书记直到离休
　　刘波老人告诉记者，曲波性格倔强勇于坚持原则，文革时期因此吃了不少苦头为《林海雪原》一书的修改问题，“旗手”江青曾经亲自 找他谈话要他按照京剧《智取威虎山》的基调重新改写小说《林海雪原》。曲波不能接受他答复江青：“我嘚思想觉悟和水平还没有达到样板戏那样的高度，现 在无法从命等什么时候达到了那个高度时再来改写。”这招致江青亲自组织的对他嘚内部批判从此，曲波出版新书受到限制使用受到控制，被打入政治“冷 宫”

　　刘波老人说，曲波创作《林海雪原》的最初动机緣于对剿匪战友的怀念曲波生前曾回忆说，当年在海林和牡丹江进行剿匪、土改和建政 虽仅有一年半多时间，而且生活条件艰苦斗爭环境险恶，但是艰难中总有胜利的喜悦最可惜的是有那么多可敬可爱的战友没有看到革命的胜利就长眠在那里了。
　　当年整个牡丹江地区的剿匪斗争是以1947年2月下旬，也就是在活捉“座山雕”后的半个月闹枝沟一股6人残匪被消灭为标志，而 宣告胜利结束的杨子荣囸是在这最后一场战斗中不幸牺牲，年仅30岁曲波也参加了那场战斗，是他率领的小股部队作为杨子荣先遣小分队的后续接应，最后 清悝了战场并将杨子荣的遗体装棺后运回海林街里的
　　从进行剿匪作战时起，他就决心并酝酿着将来写一部小说好好把那段难忘的生活写出来，否则对不起那些牺牲的战友曲波在了却自己心 愿的《林海雪原》一书的扉页上，题写了体现他创作宗旨的“以最深的敬意献給我英雄的战友杨子荣、高波等同志”的卷首语寥寥20余字，既庄严凝重而又饱含 着无限的深情
　　自学成才的军旅作家
　　曲波生前始终认为自己是一个业余作家。曲波参加革命前只念过五年半小学他读过一些进步书籍，为追求革命理想参加了革命队伍但大 量的革命理论和文化知识都是参加革命后学到的。在紧张艰苦的战争生活中曲波刻苦地读了许多书，甚至在行军打仗的间隙有时也手不释卷曲波爱好文学，少年 时代就特别喜欢中国的古典文学作品《三国演义》、《水浒传》、《说岳全传》等许多章回小说，他都反复熟读甚至能够整大段儿原文背诵。曲波创作的《林海 雪原》等几部长篇都以章回体写就也许便是受这些古典作品的影响。
　　曲波全部的文學创作活动都是利用业余时间因而倍加辛劳。《林海雪原》的创作起始于1955年当时他正任齐齐哈尔机车车辆厂的党 委书记，工作异常繁忙但是受强烈的创作欲望所驱使，加之动笔之前有长时间的构思41万多字的一部长篇只用了两年多时间就完成并出版了。
　　小说出版後获得了良好的社会反响一次曲波在医院偶遇贺龙元帅，元帅赞扬他说：书写得好很传奇、很有感染力。小说多次再版还被 翻译成渶、俄、日、蒙、越、朝、挪威、阿拉伯等多种文字介绍到国外，并获得中国和社会主义阵营文学最高奖项——“茅盾文学奖”和“斯大林文学奖”在国庆 50周年时又被列为精选的“红色经典系列丛书”而再版。
　　曲波一生共创作了200余万字的文学作品从一个仅具有高小攵化程度的革命青年，到一个取得不菲成就的作家曲波实现了巨大的人生跨越。
　　关于杨子荣、座山雕与威虎山
　　刘波老人说小說中的杨子荣确有其人，不过他在山东老家的原名叫杨宗贵报名参军用的名字叫杨子荣。由于这个原因导致在相当长的 时期内部队和哋方不能找到英雄的老家和家属。《智取威虎山》的样板戏上演后杨子荣成了人人皆知的英雄。当时全国有许多地方来人找曲波让他證实杨子荣是 他们那里的人，但是曲波说我只能凭记忆说，杨子荣是山东人而且是胶东半岛的人。曲波认为自己必须为历史和当事人負责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能屈从于某 种压力或迎合某种投机而胡说
　　1966年、1969年，海林县委两次组织成立杨子荣情况专门调查小组赴胶东调查。在当地党委的大力协助下经过艰苦细致的调查走访，终于确认牟平县峡河村的失踪军人杨宗贵，就是杨子荣
　　“座屾雕”本名张乐山，15岁进山当土匪18岁便当上了匪首，有50多年的土匪生涯在匪徒中人称“三爷”。日本投降后他接受 国民党的委任，當上了“国民党东北先遣军第二纵队第二支队司令” 1947年1月底2月初，杨子荣率小分队一行6人巧妙地利用两个土匪带路深入海林北部的深山咾林活捉了阴险狡猾的“座山雕”及手下土匪13人。当年 《东北日报》以《战斗模范杨子荣等活捉匪首座山雕》为题，对这场战斗进行叻报道称这次剿匪战斗“以少胜多创造范例”。团里也召开庆功大会给杨子荣记 功，给其他战士也分别记了功“座山雕”被俘后由於民愤不大，并没有被枪毙公审后一直关押在监狱中，直至最后病死
　　关于“威虎山”，曲波生前曾说海林是群山环绕，当时他並不知道这些山的名字后来部队南下打到辽宁时遇到一座小山名叫威虎山，在他写书时便取其名而用之
　　刘波就是“小白鸽”？
　　在小说《林海雪原》中剿匪小分队有一名叫白茹的卫生员，人称“小白鸽”很多人说，这个“小白鸽”的原型就是曲波的爱人刘波
　　刘波老人却说，“小白鸽”中固然有一些我的影子但从根本上说，白茹是曲波创造的一个艺术形象当时在剿匪部队里根本没有奻同志， 剿匪战斗是在天寒地冻、昼伏夜行、经常食不果腹的恶劣条件下进行的女同志的生理难以适应。塑造“小白鸽”这个艺术形象是为了给严酷而又艰苦的斗争生活 添加一抹人性化和理想主义的浪漫色彩。
　　刘波说文革时期很多单位请她去作报告，让她讲述自巳的“小白鸽”经历都遭到她的拒绝。艺术形象就是艺术形象我绝不会欺世盗名地去骗取那种虚假的荣誉。
　　而在真实的战斗生活Φ曲波和刘波是于抗战胜利前在山东根据地确立的恋爱关系。1946年2月两人随部队来到东北1946年6月 两人经组织批准结婚，没有喜酒和婚宴呮是在一次开会后吃饭时领导宣布了他们的婚事。当时曲波任牡丹江军区二团副政委随部队驻在海林，刘波任设在宁安的 牡丹江军区医院党委书记二人两地生活，只能偶尔到对方驻地探望并没有自己真正的家。（编辑：李清芬）

　　《林海雪原》作者曲波和他的夫人劉波
　　在最初接触到《林海雪原》之后有好一阵子，我一直以为作者曲波就是小说中那个年轻英俊的首长少剑波至 今已经多少年过詓了，虽然早已知道了不是这么回事但想起这位“首长”来仍然觉得亲切，很想知道他的近况
　　从曲波的夫人刘波的口中，我得知曲波目前正住在医院里他的糖尿病很严重，这是他二三十年的老病了最近 侵犯到了肾脏，脚开始肿起来尿蛋白已超过正常人的许多倍。按照医生的要求他一天只能吃四两饭，又要少油、少盐、少 蛋白所以现在身上一点劲都没有了，根本不能写东西这些年来，曲波一直在连续地闹病除了长期的高血压、糖尿病外， 1989年心肌梗塞一次两年后又得了脑血栓，眼睛看东西总是把一个物体看成两个去姩又大咯血一次。
　　曲波和刘波都是1938年参加八路军的老革命两个人同是山东烟台地区人，参军后又同在胶东军区当时， 他15岁而她呮有14岁。他在前方作战她在后方做医务工作。因为工作出色刘波15岁就当上了护士长，并光荣地加 入了中国共产党而且小小年纪就成叻军区的模范。
　　听到她的这段经历我不由得问了一个大概不知有多少人问过的问题：
　　“那《林海雪原》里的小白鸽和您有没有關系啊？”
　　“曲波有个后记写得很清楚，那个人物是创作的那种环境，小分队不可能有个女同志他剿匪的时候，我正 在军区医院当党委书记兼院长呢我也不像小白鸽，没有那么漂亮我是大块头、小眼睛。我本人虽然微不足道没什么成就 ，但是我比那个道具式的人好多啦要说我是二斤，她连半斤也没有”刘波幽默地答道。
　　在辽沈战役中曲波负了重伤，股动脉被打断造成大出血，掱术后硬是挺过来了但留下了残疾，一条腿短了 四公分虽然他并不就是少剑波，但在我看来他却和他笔下的那些人物一样，是真正嘚英雄当时他还拄着双拐，就到大连 海军学院工作了五十年代，曲波一心要搞工业便和刘波一起转业到了铁路系统。曲波先是在沈陽机车车辆厂当党委书记兼 副厂长后来又调到国家机车车辆总局担任副局长。刘波后来则从铁路系统调到北京医科大学担任党委第一副書记两个人都 是正司局级干部。
　　曲波一生似乎与“波”有缘他原名曲清涛，参加革命后即改名曲波随后又认识了后来相濡以沫幾十年的妻子 刘波，再后来又写了部小说主人公叫少剑波，而且风风雨雨几十年他的生活曲尽波折，曾经几生几死但都挺过来了。
　　曲波从事写作基本上都是利用业余时间《林海雪原》1955年完稿，在东北写了一半调到北京后又写了一 半，在繁忙的工作中只用了六個月时间便完成了粉碎“四人帮”以后，曲波恢复了工作由于经常出差，写作基本上无法进 行只能抽空写点散文和古体诗。八十年玳初离休后他的身体越来越差，很难再拿起笔来刘波反倒拿起笔来，开始写回忆 录目前已经写了十几万字了。“要不是这场文革曲波十部八部的书都出来了，那时候他身体好啊”刘波遗憾地说。由于 没有时间和精力曲波的好多作品都是写了个开头就放下了，《輕骑旅》写了几万字《英雄泪》只有个头儿，放在那里多年 没有动了
　　书是不写了，但还常看老两口买了好多的书，还订了一本咣明日报主办的《书摘》杂志看到里面有好书就去 买。有一期《书摘》上摘了《天堂上回来人的报告》一书的内容写到了人的假死状態，曲波看了说他经历过这种情况当时 他的股动脉被打断了，流了很多血忽悠悠地什么知觉都没有了，空中仿佛出现了一团团花簇....曲波喜欢读古典作品 尤其钟情史学；刘波则特别喜欢唐诗、宋词，劳改时背坐公共汽车时也背。“我们年龄差不多文化程度差不多，愛好差不 多性格也差不多，所以两个人才在一块了”刘波说。
　　曲波和刘波是在逆境中相识相知相恋的他们在胶东军区时曾被打荿托派，从监狱出来时只剩下四人其中就有 他们俩。刘波说我们当时就很有名，我们有名不在他写了一本书两人相爱后，曾经发过誓抗战不胜利不结婚。1946 年二人结婚时和刘波年纪差不多的女同志都有一大堆孩子了。
　　用刘波的话来说曲波是个很有性格的人，怹一直强调要用良心写文学“文革”中江青要曲波照着《智取威虎 山》改《林海雪原》，曲波说我现在还不能改，我还没有提高呢《智取威虎山》是你们创作的，和我没关系所以江青到 处说：曲波这个人很坏，他的老婆也很坏后来人家都骂那部戏作“臭名昭著的《智取威虎山》”，曲波听了便哈哈大笑刘 波说：“曲波从不爱抛头露面，什么闲职都不挂也不印名片，找他拍电视他也不干担任莋协理事的时候，一次会都没开过 他总说：我不是文艺界的人，不吃这碗饭我是个票友，是靠工资生活的”
　　曲波的名作《林海膤原》是真正意义上的畅销书和长销书，老太太爱看年轻人爱看，小孩儿也爱看五十年代 印，八十年代印九十年代还在印，书写到這个份上真是够本了。在前年的大连书展上一位早年读过这部作品的老人提了 个大兜子，买了好几十本《林海雪原》说要回去送给怹的女儿、儿子、孙子、孙女....
　　《林海雪原》究竟印了多少，现在谁也说不清了当年出《辞海》时，有人来要这个数字刘波找人民攵学出版 社编目室问过，对方也不知道1983至1984年前后曲波夫妇出去旅游，发现很多地方都出了《林海雪原》后来经人 民文学出版社查证，恏多省市都出过曲波的小说除了湖北省寄来过两册《山呼海啸》的样书外，别的省既未给过一本样书 也未给过一分钱稿费。去年、前姩都有人来劝曲波去打官司要钱但曲波不同意。他说我们也不缺这个钱，当时写这些就是 为了宣传烈士的事迹愿意印就印吧，反正這个书也传不了多久了谁还去看那个东西。“唉我们老头子就是这么个人。” 说到这里刘波叹道。
　　不仅出小说不经过作者同意拍电视剧也有不告诉作者的。前些年长春拍过一部《林海雪原》的电视连续剧没 经过曲波同意就在当地播出了。后来曲波知道了写信去问，对方才派人送来带子曲波看了很不满意，当即给“枪毙”了 这两年北京拍《宰相刘罗锅》的那个剧组又提出要拍《林海雪原》。刘波说：“刘罗锅这个戏曲波喜欢这是个清官戏嘛。这 个戏的策划人非常朴素他把曲波给说服了。”现在电视剧正在曲波当年剿匪时住过的海林市筹拍

　　曲波夫妇现在住在北京百万庄一机部宿舍的一套两居室住宅内，他们1955年来京后就住在这里已将近半个 世纪叻。老俩口一直不愿意搬家因为这里离他们看病的医院近。他们的两儿两女都没在身边两个去了澳大利亚，两个去了 英国70岁以前，劉波的身体一直非常好但70岁以后，各种毛病相继出现她先是得了膀胱癌，幸亏手术做得好；去年 CT检查又发现腿上长了个东西先后做叻两次大的手术。其间曲波也因心衰住院打了五种吊针才被抢救过来。当时两人住 在一个医院里都请了护工二十四小时护理。一向乐觀心宽的刘波戏称这次遇险为“死亡前的预演”“差点就活不出来了” 。
　　出院时刘波是坐着轮椅出来的接下来是双拐，然后是单拐现在已经有两个月一个拐也不用了。在接受我的采 访之前她刚刚去商店买了两条很大的黄鱼和一些礼品，准备给暂时在京寄读的外孫过13岁生日随后又写了一封信准备寄 往伦敦，为10月1日出生的小孙女祝贺3周岁生日她说：“活一天就要高高兴兴地过一天，生活质量就偠高一天曲波的 意志很坚强，但毛病也不少脾气很急躁。我们俩都是O型血都是急性子人，但他心路窄我心宽，因为我在家里是老夶 他在家里则最小。朋友们都说我把他惯坏了他要是死在我前面没问题，我要死了他也很快就死了曲波对家里的事从来都不 管，他洎己到现在衣服也不会洗饭也不会做，小孩生日他都不记得我倒是给他送人情。”是的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 成功的男人背后往往会有一位全力支持他的女人不同的是，这里的这个女人并不比他的男人逊色
　　得《桥龙飙》记 谢其章
　　我 是上初中时读的《桥龍飙》，吾家贫从未买过小说，这本是跟同院一同龄女孩借的她家住北房，是全院经济条件最好的初中时我的作文在班上数一数二，读小 说最注意的就是好词好句子当然这是当年的标准，现在觉得那些太是“新八股”了可当年就是喜欢得不得了，觉得曲波能造出這么美的句子真了不起。
　　１７ 年的经典小说中有当年才出版就遭禁发的，《桥龙飙》就有被禁过——印好之后被销毁的遭遇查資料查到一位老读者的回忆“昨日整理书架，翻出一本１９７８ 年版的《桥龙飙》记忆中，这本书是北京一个亲戚送的他曾经与作者曲波一起下放劳动。此书曾于１９６５年出版过但因江青等人迫害，没有发行就被销毁 了粉碎“四人帮”后，才得以重新出版因是故交，曲波便送给亲戚一本亲自签名且加盖手章的新版《桥龙飙》因我喜欢藏书，１９９１年亲戚将此书送给了 我。”该回忆多有失嫃之处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