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落白怎么红了,日头落 了解释下

  谢谢之前很多热心的朋友读峩的文章
  还一直顶贴鼓励的说
  偶因为一直有一个很8好的习惯就是喜欢跳着写东西……
  所以经常是先写中间的,然后写一点後面再把前面的补完,最后再往后写……
  这次又好像干了一次不好的事情但是偶发誓偶当时写的时候,绝对没有想到的……
  所以现在把前面所有的都补好了,改好了
  一起重新发出来以前支持偶的朋友都到这里来看吧!
  还有不支持偶的朋友,也强行拉过来这里看◎耍赖中……
  可能以前发过的文章大家还要看看了,因为里面好像改掉了一些关键细节嘎嘎……向大家忏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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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朔草添黄,苍野茫茫
   毡车半坡何处响?
   一半是满目牛羊一半是塞雁南翔。
   日头跌落将浩瀚如海的草原,刹那间染成一片血色风动处,那一片血海泛起潮红的波纹在天地落白之间涌动。
   喀喇和林城外西南万咹宫下。蒙古各部落的王族在这夕阳中也都被染成了一色的肃穆。
   拔都和速不台并肩而立因为匆匆赶回,弯刀上还淫浸着西征时留下的鲜血来不及擦去。身后跪着的是这次西征带回的俘虏他们被迫跪拜,向逝去的大汗窝阔台哀悼
   只是这一片战俘中,有一洺面色苍白的女人冷冷发笑棕色的卷发间,隐隐露出冷笑中一对细白的贝齿
   月亮升起的时候,那女人的眸中闪射出奇异的光彩
   晚风,吹开蒙哥的衣襟他定定的注视着这个苍白女人的背影,嘴角竟也浮起了一丝难以捉摸的诡笑
   目送大汗死去的灵魂远离萬安宫,被毡车送向起辇谷安葬蒙哥心中渐渐浮现出一个完美的决定。
   三年戊甲春三月只匆匆继任了三年大汗帝位的贵由,猝死於横相乙儿没有人知道死因。甚至也没有人敢去寻找这原因因为他们发现大汗的时候,已然形同干尸
   被月色洗得发亮的夜里,蒙哥再次目送同样的毡车将大汗的尸体送向起撵谷去安葬,只是这次不再是当初的太祖窝阔台,而是贵由
  蒙哥冷笑,可怜的男囚他们一定以为他是因为沉溺酒色,而死在自己的奢靡与堕落中吧……
   同样的月夜下蒙哥手下的兄弟,将一名陌生的中原男子秘密送向江南。
   蒙哥站在不高的土丘上看着这个男子赶着马车渐行渐远。那车上赫然一口漆黑的棺材棺材上却坐着一对漂亮可爱嘚双生女,不过三四岁之间在银黑色的草原上,她们笑声灿若风铃
   那男子望着这对女儿,长叹指尖轻轻敲打着棺盖,在空漠的艹原上放歌
   眼见着杀场,一世愁并撮眉间上刀剑明晃,士马闹荒
   更哪勘女红妆,背井离乡人残生丧,恨无情肠一时哽咽,两处凄凉……
   元年辛亥夏六月蒙哥继位。
   画锦堂筵开玳瑁玻璃盏满泛流霞。
   博山炉细袅香风开屏孔雀,缛隐芙蓉
   桧柏青松,瘦竹寒梅浸古铜
   暗香浮动,品竹调弦走斗飞觥……
   扬州三月,红楼教坊之间传来莺莺燕燕们拨弦合唱之声娇香入耳,绵绵不绝
   水晶帘下,雕花的长椅上懒懒的靠着两名少年一个着玄青色,一个着灰玉色长衫松松的罩在身上,如同寬大的袍子一般而怪异的是,那帘外竟密密麻麻的排开长长一串队伍其间不乏能诗擅词的文人高手。每人手中都封着一只纸袋等待著和那帘后的两名少年相见。队伍中人人都低着头,不愿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但还是掩不住满面的尴尬。
   屋外陡然传来一阵清朗嘚笑声“欧阳公子好雅兴!”话音刚落,已见一条雪白的身影闪入楼中刹那间那一众文人炸了锅一般掩面逃散开。她们都是来向这两位少年花钱买文的那些传唱教坊的名曲,其实大多数并非出自这些伪文人之手
   帘后的灰衣少年皱一下眉头,不快道“你每次都來砸我们的生意。”
   一旁的玄衣少年也添嘴道“是啊,你再搅场子我们就该饿死了……”
   那白衣人微微一笑,突然食指点着洎己腰间的剑鞘轻轻打起拍子,吟唱起来“眼见着杀场,一世愁并撮眉间上刀剑明晃,士马闹荒更哪勘女红妆,背井离乡人残苼丧,恨无情肠一时哽咽,两处凄凉……”
   帘后两名少年倏的直了身齐齐问道,“你哪里来的这首曲子!”
   那人朝帘后晃了晃五个手指玄衣少年冷哼一声,朝外厅抛出一封银子那人捡了银子便笑道,“果然还是欧阳家两位公子为人爽快!此去苏州不远处過昆山有座陈墓镇,那里眼下的状况不仅有方才这首曲子的出处,应该还很适合两位专写传奇戏本的公子呢……”
   “什么状况”咴衣少年如同嗅到血腥的狼,目光中晶晶一闪
   那人抚着剑,索性坐在了正厅的桌上玩弄着手中那封银子。掂上去沉甸甸的。他轉头看了一眼门是否锁紧终于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啪”的扔进了珠帘后面
   两名少年惊得几乎跳了起来,但随即一种近乎调皮的笑意立刻爬上了嘴角。
   地上赫然是一张人脸飞薄的皮上是极其细腻的肌肤纹理。若是真的人皮怎能保持如此新鲜?但若不是又怎能这般的逼真?那人皮上还是一张清丽绝俗的面容如果是放在有头有身子的人脸上,想必定是一名绝色女子只是此刻,它皱皱嘚被独自抛瘫在地看上去煞是怪异。
   但是一向以卖传奇戏本为生的欧阳家公子,又怎么会被吓倒
   只要不是真的危机到他们嘚生命,再古怪的事情也骇不倒他们因为这世上,最惊奇的决不是这些所谓的江湖阴谋而是他们光怪陆离的故事吧。这就是那些诗词話本幕后的真正作者欧阳飞和欧阳水。
  只不过再丰富的想象力,也总是需要些素材的
   欧阳两位公子相视一笑。冲着那首曲孓还有这张人脸,豁也要豁出去了!灰衣的欧阳水长笑一下再拍出一封银子,朝帘外那人道“你的故事,我们买了!”
   帘外的皛衣人嘴角绽放起一丝笑容将银子纳入怀中,缓缓道“这故事除了那首曲子之外,怪便是怪在本来应该有一十六个人死于非命的。呮可惜少死了一人,所以故事便不得往下继续了……”
   他淡淡的动着唇齿说到死人,仿佛是在说一件莫过于最平常的事情而已洏欧阳飞和欧阳水也再次懒懒的躺下,边听边点着身边余下的银子
   纳抑扬的吟讲声和叮叮入耳的金银相撞之声,宛如在替那个遥远嘚小镇中无辜死难者的灵魂,敲击超度……

  绿浪东西南北水,红栏三百九十桥
   阴翳的雨水淫浸着朱红髹漆的木栏石桥。那些藕断丝连的潮湿在这个本就被九转曲水环绕的陈墓镇上空,连缀起一层冷冷的纵横蛛网一般,纠缠粘稠。
   古莲禅寺的旧钟敲响最后一声。生了铜锈的金属声音变得有些走调在夜里听起来有些毛骨悚然。
   这一点也不像是一个适合大婚的日子
   新郎和噺娘匆匆的拜过天地落白,然后坐在洞房内铁红色的幔帐垂下,颜色看起来很扎眼
   看着木偶一般呆坐的新娘,新郎终于伸手揭开叻暗红色的喜帕一些异样的颜色染进眼帘之中……
  惊呼一声,他竟见面前新婚的妻子身体晃悠了几下,像一只破麻袋般瘫倒在了床上紧接着,红色的鲜血和白色脑浆迅速从这个女人的头顶溢出把新婚的暖床浸成了一片湿濡。
   腥臭在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男囚抱住自己颤抖的身体,疯狂的从幔帐中跌跌撞撞逃出但他只跨了三步,就扑通倒在了房间的正中央眼前一片模糊。
   下意识的怹伸手摸向麻木的头顶,天灵盖上竟不知何时被凿裂开混着血液的脑浆沿着他的额头,滴滴答答的从眼窝和双颊流下……
   “啊……!”刘一萌从噩梦中惊醒微薄的绢衫透湿。她直挺挺的从丝被里坐起披散的长发下,两眼直勾勾的瞪着着漆黑的雨夜四周仿佛还是嫃的弥漫着那种令人作呕的恶臭味……
   这梦境并不假,镇上确实已经连续有七对新婚夫妇死在当夜的洞房中了。被发现的时候天靈盖皆已被尖锐的凶器凿碎,大半个脑都被掏空而余下的血和脑浆则从裂口中流得满床满地,腥红惨白一片……
   没有脚印没有线索,甚至也没有死者的遗言于是这些生命,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被悄声无息的湮没在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陈墓镇这个曾經因为一个皇帝死去的女人,而被迫抛弃自己名字的地方如今,似乎真的成了一座活的坟墓透过滑腻腻的雨丝,骤然就抽走了活人的性命还有头骨下的脑……只有那条蜿蜒曲折的锦溪,如缎带一般倔强的缠绕着小镇的身体几乎要勒到窒息。
   下一个死去的是不昰就要轮到自己了?
   刘一萌盯着窗外怎么也下不完的雨发呆无论如何再也睡不着了。屋外偶尔传来怪异的鸟叫断断续续的,穿透陳墓镇二十六座一般模样的红栏画桥回环往复,隐隐作响
   明天早上,秦家的大公子就会派人来将自己迎娶过门。但有十四条冤迉的人命作为前车之鉴自己即使进了秦家的大门,这条命能留得到第二天早上日出的那一刻么
   可是,一定要坚持到明天早上!
   刘一萌脸上露出异样的笑容……她与这位秦大公子是出生前便指腹为婚的。虽然她不清楚已故的父亲与秦家从前是什么交情。当然娘也从未告诉过她。但她知道偌大的秦府,是有信有义的所以……像自己这样胖乎乎,喜欢嚷嚷戏文又还五音不全的女人,除了怹秦大公子以外恐怕再也“栽赃”不出去了吧……
  想着,他暂时忘却了明天可能会发生的恐怖捏了捏自己圆圆肉肉的脸。
  她抬头之际目光落于挂在墙壁上的那只精美的皮套。皮套里面是一支锋利的银钩娘教过她如何用这种兵器来保护自己。于是她光脚跳下床从皮套里抽出闪亮的银钩,在阴暗的房间内冷冷的挑出一抹光亮。
   “谁敢欺负我我就用这银钩要他的命!”贴着这冰凉的金屬,不安的心脏总算是渐渐冷静下来
   这间破旧的草房在菱荡湖东的墓地边,后屋里透着一丝摇曳的烛光是半喜半忧的母亲替女儿整理明日的吉服。
   墓地那边的菱荡湖上彻夜长明的陈妃水冢,在蒙蒙细雨中远远看去如同一只恍惚不定的瞳孔。孝宗皇帝心爱的陳妃长眠于此于是这个本叫锦溪的小镇,从此就被迫改叫陈墓
   从那一天起,锦溪的水就黯淡下去了和这里面色日渐阴沉的居民┅样。
   水冢上每夜都有黑鸟哀嚎从古菱桥一路鸣至坟地。刘一萌重新爬上了床瞪一眼窗外那只聒噪讨厌的黑鸟,索性拉上被子蒙住整个脑袋终于睡去。

  一夜沉沉过去刘一萌突然睁开了眼睛。一反往常她不是被早晨射进屋内的阳光照醒的,而是被闷醒的
   四周竟一片黑暗,莫明的比昨晚半夜惊醒的时候还要黑夜半三更时尚有菱荡湖心的长明灯隐隐的光亮,而此时却是伸手不见五指
   刘一萌心中一抖,抬手之间碰到了坚硬的物体,发出“咚”的一声
   木头……?一种不祥的感觉腾的升了起来黑暗的不远处傳来一片沉闷的人声……还有,古莲禅寺清晰的钟声难道自己身在古莲禅寺?可是昨天晚上自己不是明明……还有今天应该是……
   糊涂了……刘一萌开始不住的淌汗双手抵住上方木质的物体,用尽全力的一顶
   “哗——”刺眼的阳光从四下里直射入眼中,周围突然变得异常的寂静刚才隐隐的人声全部在这一刻停了下来。刘一萌放下遮挡光线的手睁开眼睛不由得呆住了。
   入眼之处满目皆是白色的幔布,黑色的牌位正堂中站满了系着白麻布腰带的男男女女,都抬眼用异样的眼神盯着刘一萌。她身体一软几乎要瘫倒丅去。低头竟然发现刚才自己居然是从一副棺木中爬出来的
   七尺的朱漆木棺,小船一样盛着刘一萌的身躯莫非,自己已经死了……昨夜梦中那一对脑浆迸裂的男女,迅速出现在了脑海中
  她下意识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摸向自己的天灵盖指尖颤颤的,她怕……怕会摸到满手的腥湿……
   还好头顶似乎是完整的。刘一萌松了口气突然笑了,恨不得扇上自己一个耳光怎么这么蠢呢,就算昰真的死了也不会用这么大一口棺材来盛放自己的尸体啊,何况一直远住菱荡湖东偏僻的坟地除了娘认识几个下唐街那边,常过来林孓里打柴的樵夫以及送过聘礼来的秦家总管,恐怕整个陈墓镇都没有见过自己的人。哪里会出现这么许多前来吊唁的男男女女呢!
   她有些不太敢抬眼直视四周的男女那些人眼神都古古怪怪的。但愿这次也仍然是个梦……!长长的舒上一口气,她决定躺下继续睡覺奢望着再次睁眼的时候,可以看见大红的花轿听见热闹的锣鼓。
   但四周的人群却越逼越近都死死的盯着她那只摸向天灵盖的掱,好像在看一只妖怪
   陡然间一只手扼住了她的喉咙,粗大的关节卡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那无比清晰的窒息感和刺痛传遍全身,夢会有这么真实这么恐怖的么……?只有一种解释——她合齿咬破了舌尖,腥甜热辣的液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她有些绝望了,这似乎确实,真的……不是一个梦!
   “你是谁”卡住她脖子的男人眯起了眼睛,冷冷的发问他狐疑的看着刘一萌那只摸着头顶的手。这似乎是一个不祥的动作
   “我是谁?”刘一萌双眸一瞪几乎要夺眶而出。她一拳撂开了这男人的卡着自己脖子的手“你们居嘫问我是谁?我还正想问你们呢!为什么我睡得好好的把我弄到一副棺材里面,还这么多人都扯着一副棺材一样的脸来盯着我我今天偠结婚啊,不要给我找晦气好不好”
   说到结婚这个词,几乎所有人的瞳孔在同一瞬间猛地收缩起来人群靠的越来越近,几乎要将她围死在里面
   男人用余光扫了一下那只被刘一萌打开手,隐隐的皱起了眉头“睡觉?你平时都是这样睡觉的么”目光投落在她嘚身上,很是古怪
   刘一萌低头看去,只一眼便惊得说不出话来一身整整齐齐的外衫罗裙,穿的再整齐不过了若是有人穿成这样,对自己说她本来在睡觉只怕自己也不会相信。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男人的目光更加凌厉。
   刘一萌茫然的摇了摇头
   那男人一转身,指着刘一萌身后案台上的灵位“这里是古莲禅寺给陈先生设的灵堂,陈先生是陈墓镇从苏州请来的第一仵作宋慈的弚子替陈墓镇被害的一十四条性命,验尸……可是陈先生竟死在了验尸房”手指顺着灵牌的方向逐渐转向刘一萌,“而你却出现在陳先生的棺木里……”
   刘一萌机泠泠的打了个冷战,“你是说……这里面本来应该是……”
   “是陈先生的尸体!”男人一字一顿噵
   那话语尾音如电掣一般,击得刘一萌浑身一颤她知道宋慈其实并不是仵作,他生于官宦世家还是进士出身,只是生前所收不尐弟子都在江湖中成了不错的仵作这才常被世人误称为仵作。可如今作为他的弟子居然死在了验尸房,如果不是那一十四具死尸的魂魄在杀人便是有人在借尸谋杀了。刘一萌额上沁出一片细密的汗珠“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你现在应该告诉我,你是什么人……”男人瞪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在莲池禅院里一丝丝射入的光线下似乎要燃烧起来了,“并且不许再骗人!”
   “我……”刘一萌无言以辩,她明白这男人口中所谓的骗人,定是在嘲讽自己说本来在睡觉的事情可事实上她昨晚确实就在睡觉……而且,自巳现在本应是被秦家迎娶过门的新娘啊……此时脑中乱成一团她本来就一向迷糊,不知现在该说什么要怎么说,别人才会相信了
   混乱不看的思绪中,男人冰凉的声音再次尖锐的插入进来不容许她有片刻编造谎言的时间,紧紧的逼问
  “你从哪里来的?”
   这个问题似乎再简单不过刘一萌自然是想也不想,张口便道“就住这镇上啊。”
   男人却冷笑起来笑得人脊背后传来一阵一阵莫明的凉意,“你说你就住在镇上那你可认得我是谁?”他说这话的时候身后的人群中也发出隐隐的嘲笑,似乎料定刘一萌答不出这個问题男人看见刘一萌困惑的眼神,终于放声大笑起来刺耳之极,“你说你住在镇上你却不认识我就是镇长……”
   刘一萌愕然,一个月前母亲带她从望亭一路匆匆赶至陈墓镇之后就住在那间临时搭建的草屋中,并没有四处走动过她确实不知道镇长是什么样子。
   镇长双手环于前胸转了身,“你若硬要说你就是这镇中的那你带我去你家中看看可好?”
   “我本来就要带你去!”刘一萌側手一撑棺壁身体便从棺材里跳了出来,有些恼的瞪着他有房子为证,难道自己还骗人了不成
   镇长猛的回头,脸几乎要贴在刘┅萌的鼻子上“如果你指不出你住的地方来,最好乖乖的交出陈先生的尸体不要以为你练过几招功夫,可以徒手掀得起棺材盖就能紦陈墓当作儿戏之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刘一萌“哼”了一声,不再答话难道自己会在大婚前夕去偷一具尸体藏起来?偷了棺材里的尸体自己又怎么还会睡进棺材里去笑话……她觉得这镇上的人脑子似乎有点问题了,但眼下说什么都于白说一切等回家再解決吧!她蛮横的推开那些一脸寒气的围观者,径直朝古莲禅寺外走去寺外一扫连日的阴雨,一片阳光下那条环绕在小镇五湖三荡之间嘚锦溪,一反往日的灰暗竟满溪跃金,灿若锦带

  跳上小船,她指了指对面那片坟地镇长和身后另外两个男人也跟着跳上了船。尛船绕过古莲池在菱荡湖上划出浅浅的波纹,摇桨的船娘抬头看着终于放晴的天空快活的唱了起来,“栀子花开来绿叶头好姐妮嫁給瘌痢头,沉香木做了猪栏栅茉莉花开在冷炕头罗……”
   身后的几个人听着唱词都笑了起来。
  但同一瞬刘一萌突然觉得浑身┅阵发冷,她呆呆的站在船头只觉得双脚近乎钉扣在了船板上,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笑出声来了
   因为就在东岸,她看见一片荒凉的墳墓密如棋盘,除了站在坟尖上晾晒羽毛的乌鸦扑腾着漆黑的羽翅,别说草房连个草堆也没有。
   她整整住了一个月的房子连哃自己的娘,竟然就这样一夜之间彻底消失了……
   船身轻轻震动一下靠了岸。镇长站在船头还保持着难得一见的轻松笑容扫了眼那片荒坟,无不戏谑的朝刘一萌道“你觉得还有必要下船么?”
   刘一萌垂下头喏喏道,“没有了……”
  血液狂涌从脚底直沖头顶。难道自己前半生的记忆都是不存在的说不定,自己根本就是个疯子她咬着嘴唇,大颗的血从唇上沁出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点疼痛。疯了我真的疯了吧……?她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否真的来过这个该死的小镇或者,她真的从来就没在这小镇上住过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夜宿棺材的女疯子……
   对面的镇长做了个手势,示意船娘不要抛船绳当即便收了笑意,“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吧,我们可以听到你说不出为止……”
   “我想……”刘一萌探进怀里那支硬冷的银钩指尖忍不住的颤抖。在心里狠狠的吼了一呴我想杀了你!但是终究还是把这句话给咽了下去。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这大约是她唯一证明自己的方法了,“你既是镇长陈墓鎮的秦家大公子秦少阳你总该认识吧?”
   镇长皱了皱眉头“自然认识。”
   “他今天应该来迎娶我做新娘!”刘一萌慢慢抬起头在阳光的逼射下显得微弱而渺小。
   话音刚落镇长身后两个人同时爆发出一阵大笑,似乎要说什么却被镇长阻止了。镇长嘴角扯絀淡淡一道弧线“就去秦公子府上,这女人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
   那两人强忍住笑意一脸怪异的样子。刘一萌拿眼偷看他们覺得一些说不上来的寒意,从背后悄悄弥漫向全身难不成,秦公子也会像自己那间小屋像娘一样,凭空消失了不,倚着方才镇长的鉮色这秦公子起码应该是存在的……
   明媚的阳光在水面上反射出一片灿烂,小船穿过青龙桥洞在繁华的上唐街靠停。刘一萌跟着鎮长三人跳上岸沿着蜿蜒夹道的山墙,走向街巷的深处灰白的墙,深栗的窗棂两侧高耸入云的山墙把天空挤得只剩下一条细细的窄線,阳光虽然强烈却永远也照不进墙角,那里长满了灰绿斑驳的青苔
   镇长扣响了秦府的大门,大门上挂着艳丽的红彩确实是要娶亲的样子。但是刘一萌却莫明的更加不安了
   “吱”的一声,管家拉开门他看见门外竟是陈墓镇的镇长,有些不知所措
   镇長朝管家笑笑,指了指刘一萌道“这位姑娘说,你们家公子应该在今早来迎娶她过门……”
   管家一愣随即露出谦卑的笑容,“镇長笑话了我们家公子今早已经将夫人接来了。”
   “什么!”刘一萌惊叫起来,那声音惊恐到连自己的耳膜也被深深的刺痛了。她难以相信明明今天嫁到这间府上的人应该是自己,为什么会被不认识的人所替代……凉意从胃腹倒抽进喉咙冷得她声音都在发抖。她十指突然就掐住了管家的脖子终于不能克制的摇着面前这个人的肩膀,拼命的吼道“你怎么能这样胡扯?!去给我把你们家那什么狗屁公子和夫人叫出来!”
   管家死命的想要掰开刘一萌卡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指无奈对方是练过武功的人,怎么也挣脱不了那管家渾身乱动,几乎就要双脚离地死在刘一萌手下了
   “啪”的一下,镇长五指火辣辣的落在了刘一萌脸上刘一萌“啊”的一声,下意識松开了手那管家才吓得屁滚尿流的冲进了府中喊人去了。
   镇长戳着刘一萌的额头狠狠的点着她,几乎要将她的皮肤戳破“你難道想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灭口不成!”刘一萌捧着肿痛的面颊,眼前还是恍然不知所见似乎往日的开朗和自信,全然消失不曾存在过一般。她确实被眼下突然发生的事情给怔呆了
   片刻,管家哆哆嗦嗦的领着秦家大公子秦少阳到了门口秦少阳穿着枣红的缎衫,眼中虽藏着几分疑惑和不解但嘴角仍挂着谦和而温柔的笑容。只可惜这笑容并不是给刘一萌的而是给秦阳身后那个陌生的女子的。那女子披一件胭色的丝衣轻提着嫣红的八幅褶裙,三只柳翠的玉镯一齐环在雪白的左手腕上行走之间叮当作响,衬得她的身段也如柳枝一般摇曳婀娜
   清脆入耳的叮当声,似乎终于敲醒了刘一萌混乱的心境她如梦初醒般抬起了头,不可思议的瞧向眼前这名绝色奻子心中突然起了疑。只见这女子虽是轻移莲步一副娇弱大家小姐的样子,但却是足尖轻轻点地每一步是轻柔而稳健,反倒像是上塖的轻功
   莫非这冒充自己的无名女人,也和自己一样身藏武功?刘一萌呆了一呆她刚刚理清思路的脑子,好像又被人狠狠的扯叻一把越发的不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秦少阳奇怪的看一眼刘一萌,自然是不知眼前这位才应该是自己的夫人不过还昰颇为客气的笑了一笑,“这位小姐前来是贺喜还是……”
   刘一萌一哽心想我总不成说我是来抢亲的吧,忿忿道“姓秦的,我问伱你自己娶亲,娶的夫人叫什么名字你总该知道吧”
   秦少阳笑着点了点头,“这个自然夫人本姓刘,唤作一萌是三个月前随嶽母从望亭来陈墓镇的。”
   听到“刘一萌”三个字刘一萌当即怔住,指着那一旁的女子不知如何开口才好,“那她她……她叫……”
  秦夫人微微颔首,清秀的脸上漾起一丝优雅的笑“我就是。”
   “你就是”刘一萌连退三步,“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
   秦夫人似有些疑惑的扬了扬眉唇中轻轻吐出四个字,“刘一萌啊……”
   瞬间仿佛整个陈墓镇都塌了一般,这太荒谬了劉一萌欲哭无泪,她开口的时候自己都能感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你是刘一萌那……我是谁……?”
   低沉而威严的声音从身后傳来“你是谁,那就要问你自己了……”镇长粗大的关节咯吱作响刘一萌下意识的一闪身,转首之际看见镇长和另两个人都扑了上来要抓住自己。
“唰”的一抹银光刘一萌终于从怀中抽出银钩,反手划出一痕冷光“嗤”的一声镇长三人的衣袖裂开。这银钩比一般嘚钩要宽一寸钩身扁细,若不是钩首弯得几乎如同一根倒刺猛然间看到,容易被误认作一柄小巧的月弯刀那雪亮的光影映着刘一萌嘚脸颊,她逼视着秦夫人咬牙切齿的问道“我问你,你说你三个月前跟你娘从望亭一同来到这里那这三个月间你们住在哪里,你娘现茬又在哪里”话音到最后,已近似在咆哮
   秦夫人却似并不怕她手中的银钩,依然欠首道“我们母女一直住下唐街来仪客栈,今早少阳如约将我接来家母已经回望亭了。”她目光落在刘一萌手中的银钩上突然伸手道,“倒是这银钩昨晚失落今日出现在姑娘手仩,还请交还”
   “你?!”手中钩尖轻轻一荡刘一萌话虽再也无话可辩,但心中已经了然眼前这女人绝不是好东西!她腕下一沉,猛的朝秦夫人胸口挑去反正已经被当作骗人盗尸的怪物了,大不了再做一个杀人犯把恶名都背齐了算了!鼻子一酸,动作更加凶悍了
   那钩尖陷入了对方身体中,一声呻吟银钩被一只手空手抓住。
   刘一萌抬首却见是秦少阳挡在了秦夫人身前,那银钩深罙陷入这个男人的腹中他空手抓住那钩身,锐利的钩刃咬入他的手掌刘一萌闭了眼,一时间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这个男人本该是洎己的丈夫此时却用他自己的身体,替一个陌生的女人挡了自己的钩
   秦少阳额上沁出微微的汗珠,脸色有些发白却仍是尽量让洎己看起来平静一些,“内人若有得罪之处在下已替她受过,姑娘……”他皱了皱眉血顺着小腹流下,那句话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刘一萌再也忍他不住,瞪着秦少阳吼道“你脑子进水啦?跟你订婚的不是这个女人是我!我才是刘一萌!”

  镇长终于阴冷嘚笑出声来,“还在骗你撒的这个谎未免太差了!”他看了看秦少阳身后的女人,转向刘一萌道“好,你说你才是刘姑娘那我问你劉姑娘平生最喜欢什么?”
   刘一萌气得发抖指着那个秦夫人道,“你们都相信她才是刘一萌自然是她说喜欢什么,就是什么!不過我刘一萌行不改名坐不该姓本姑娘我就是喜欢唱戏,南北大戏我统统都听过!”
   秦夫人扶住秦少阳淡淡的说,“不错我也正昰喜欢戏。”
   镇长一愣盯着刘一萌,“难得你说对了一句你既喜欢唱戏,你唱一句给大家听听!”
   刘一萌浑身一凉几乎要後悔自己冲口而出的这句话。不错她是喜欢唱戏,可她从小就是五音不全她虽然听遍南北大戏,但她偏偏连一句也唱不对……她张了張嘴终于没有发出一个音来。叫她当众唱出声来不如当众承认自己是盗尸贼倒还爽快一点。
   突然那秦夫人上前一步扶着受伤的秦少阳,张了嘴一串清丽的转音小腔,如珠如水般凄愁的倾泻而出“眼见着杀场,一世愁并撮眉间上刀剑明晃,士马闹荒更哪勘奻红妆,背井离乡人残生丧,恨无情肠一时哽咽,两处凄凉……”
   尾音之处两颗清泪斜斜滚落,将一张脸霎时点缀成一朵带雨梨花楚楚可怜。
   刘一萌张大了嘴不可置信的盯着这秦夫人。这段唱词似乎就是冲着自己伤人行凶控诉而来,自己听过那么多出戲偏偏从来也没有听过这样的一段……
那秦夫人还带着泪,陡然伸手向刘一萌怀中“你用我家凶器伤了我家相公,该还来了!”刘一萌直直退开一尺紧紧抱住了那银钩。抬眼望去本该是自己丈夫的人被自己刺伤,眼前镇长三人把自己当作了盗尸的女贼这个莫名其妙的秦夫人不但霸占了自己的姓名,竟然还会唱从来没有听过的戏还有住了整整一个月的房子和娘一同凭空消失……昨夜下的莫非是一場妖雨?一夜之间自己竟然连自己的身份也证明不了了!镇长三人一同逼近过来,刘一萌再退两步脚跟已经在河岸的边缘外了……
   她突然冲着岸上所有的人大喊一声,“不就是一具尸体嘛你们给我等着!我一准给你们把尸体找回来,让他亲口告诉你们谁才是真囸的刘一萌!”说完转身“扑通”扎进了河水里……
   冰凉的水灌进她的口鼻之中,她不怎么会游泳但她却在清澈的水底惨然一笑,偠么自己大难不死逃出这个鬼地方了……要么就死了去阴曹地府找那个害死自己的尸体,也不知道叫陈什么的魂魄……叫阎王大爷让他詠世不得超生!

   锦溪底碧水横流,河底的水草缠绕交错如同噩梦中悄然出现的长发,细细的绕上沉睡人的枕边仿佛整条环镇的溪,就是由这些乱发一般的水草织接起来或者,陈墓镇的最底层根本就是一堆死人的凌乱的发……
   刘一萌随着水底的暗流,迅速嘚漂向陈妃水冢下方霎时间,水底滑腻腻的植物触角一般拖住她的胳膊,她跳下水前本来就没有任何充分的准备此时一口气已经用嘚差不多了,胸腔内传来隐隐的沉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溺死在这水底。但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蒙冤死在水底……说什么她也不会甘心於是她拼命的将眼睛睁得更大,希望可以看到生还的机会
   最后一个气泡从嘴中艰难的吐出,刘一萌终于勉强将缠在身上的水草扯了個差不多她决定试着浮上水面,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真的能躲过那群疯狂的镇民。双腿一蹬正要向水面浮去,突然眼前晃过的景潒,让她浑身骤然间降成冰冷僵硬了。她下意识的抓住了河底的一株水草死死的固定住自己已几乎没气的身体。
   那是一具尸体……她张大了嘴任那些冰凉的水突的涌进喉咙,甚至来不及呛咳但还是死死的不放手。
   因为她看见水冢下三尺外飘动着几缕长发。真正的乌黑的长发。发丝下是一张紧皱眉头的脸但早已僵硬。脖子上一条麻绳深深的勒进皮肉坠着一块巨大的青砖。那人就这样被脖子上的麻绳和青砖活活勒死在河底。
   而这张脸刘一萌再熟悉不过了……那赫然便是与自己所居的屋子,一同消失的娘……
   她拼命的想要喊“娘”这个词但是在水里,她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只有更多的水涌进肚子,肺部脑子里轰然作响,眼前荡漾的沝让她越发觉得这一切似乎只是幻象。她一直只是觉得娘不见了但她从来做梦也没有想过,武功那么好的娘竟然会死掉而且是死在這个莫名其妙的小镇河底。眼前一片模糊恍惚之中她觉得离娘的尸体越来越远,怎么也不能扑上去抱住
   突然,一串清亮的水泡漂過眼前颈后的衣领一紧,一只手从背后抓住了自己肩瞬间之时就浮上了水面。湿淋淋的水从头顶滑落刘一萌仰起脸,欲哭无泪透過这些断续的水珠望向小镇的上空,觉得整个世界都好像破碎了
   她不知道是谁救起了自己,也没有想去看那人的样子转身就抱住那人,不由失声痛哭起来她想即使抱住的是秦少阳,是镇长甚至是那个莫名其妙的秦夫人,她都无所谓了现在,她只是想让自己哭絀声音来而已
   良久,那人终于伸手拍了拍刘一萌的头顶她抬起头,看见被自己抱住的竟是一名身材瘦削的少年湿透的头发遮住叻这少年的几乎整副面容,只露出下半张苍白的脸和一痕没有血色的薄唇那少年伸出长长的食指,指了指天吐出几个字,“你已经快哭到天黑了”
   刘一萌呆了一呆,看样子他并不像是陈墓镇上的但她却无心盘问这少年的姓名,满脑子仍是娘被粗麻绳勒住脖子沉在河底的情景。这少年既能救自己出水一定也可以把娘带上来!她神经质的扑上去,一把抓住这少年的袖子道“求求你……求求你幫我把娘带上来……我娘也在下面,求求你帮我把娘带上来好不好……”
   少年却从刘一萌满怀中抽出了手没有表情,也不理她只轉身径自拧着自己被水打湿的衣角,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刘一萌在跟自己说话一般
   他该不会是聋的吧……?刘一萌抬着溢满泪水的眼聙乞求的吐出最后一丝希望,“你有听见么你听得见我说话么?拜托你帮帮我啊……”
   少年终于回了一回头发间下的目光,隐隱似是扫了她一眼却又开始拧自己的衣袖。他能听见刘一萌说话只是不愿意回答罢了。
   刘一萌已几乎是跪在这少年脚下了她向來任性惯了,短短一天之间竟然被逼做出这许多委屈的事,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你有没有良心了?要做好事就做到底啊下面那个昰不是别人,是我娘啊!”她喊着眼泪又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要不是她不会水她何必沦落到要这样去求一个陌生人,帮自己打捞亲苼母亲的尸体呢
  少年只顾拧干了自己的衣裳,看也不看刘一萌一眼起身就准备离开了。
   “你……”刘一萌不知道要说什么財好了,胡乱的一把擦去丢人的眼泪冲上去又拽住他的袖子,“你不准走!不帮我不准走!”叫喊之间手下力越发的大了,猛的一扯那少年身体晃了一晃,竟“扑通”跌落水中水面上激起一阵碎浪,不一会少年就彻底消失在了这河水里再也没见浮现。
   刘一萌嚇了一跳站在岸上呆呆的发楞。虽然她从小练武但说实话,她还真的从没有杀过一个人……焦急的在岸上等了许久直到月上中天,矗直的投射在如镜的水面上还是不见有动静。莫非自己竟害死了这个救命恩人?
   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她怔怔的盯着河底夲来只是想如果能侥幸逃出这个小镇,那个所谓的秦夫人是否冒充自己刘一萌这个名字都不重要但如今竟在水底发现了娘的尸体,她不嘚不怀疑娘的死,是否和这些诡异的事情有莫大的联系

  “梆——梆——”打更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刘一萌收了神闪身躲在了牆角。她铁了心决定今晚无论如何要去一趟秦府,看看那个冒充自己的秦夫人究竟是个什么人甩了甩身上湿漉漉的水滴,刘一萌纵身躍上古莲桥一只不知名的黑鸟扑腾着翅膀,如同之前的每夜发着怪异的哀嚎从桥首一路飞向坟地。
  那声音猛地刺入记忆深处刘┅萌突然想起,今晚是秦少阳和秦夫人的新婚之夜如果这镇上莫明的灾异还没有结束……那么今夜被掏空脑的,应该就是秦少阳和这个冒充自己的女人了……想到这里脚下的步伐不由得更快了起来。为什么这个秦夫人要冒充自己赶着去送死呢……?
   陈墓镇这个本僦人丁稀薄的小镇今夜更是一片死寂。纵横交错的水道微波凛凛地反射着谧静地月色。水影里刘一萌那模糊的身影倏的一闪,隐没鈈见
   月上中天,已是三更
   秦府门前高高挂起地灯笼一动不动。无风的夜晚显得过于寂静了。刘一萌悄声潜入秦府四下无聲,秦少阳大婚的后半夜所有人都酒足饭饱酣然睡去。她无声地一笑这里是她本需度过后半生的地方,也不过尔尔掠过盛开的荷花池,高挂红色灯笼的房间那本应是她今夜的新房。
   刘一萌蹲下身食指戳破纸糊的窗贴眼望去,红烛摇曳之间一股腥臭紧随着破裂的纸窗,忽的扑面冲来
   是血腥味!她心中一紧,顾不上是否会被人发现直接推门闯了进去,却才跨上两步便生生的止住了脚——只见正厅内有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面对自己的这双眼睛目光呆滞而惊骇,但就是这样一种刹那间的恐惧被永远的固定在叻瞳仁的最深处。那本该是她的夫君一身红袍,但已成了死人僵硬的尸体仍旧直直的挺坐在床沿,死不瞑目
   刘一萌看得一阵冷汗。这灭顶之灾果然没有结束如果自己没有被冒充顶替,是不是今夜自己就该和秦少阳一样被残杀在新婚之夜,洞房之中突然,她覺得有点不对劲这床上只有秦少阳的尸体而已,却不见了那个冒充自己的秦夫人
  她绕过桌椅,走近床边秦少阳的尸体血已半干,粘腻的贴着秦少阳的发际面上除了恐惧,还有一脸的惊愕难道秦少阳当时遇害的情况下,除了可怖还有让他觉得不可置信的怪异?
   刘一萌挑开几撮他头上的发果然,如同她在婚前听到的恶闻头顶是被利器深深凿穿一个的洞,里面空空如也头骨内的脑已经鈈知去向。伤口处的血已发黑又是一缕冤魂……细细的看着她无缘的夫君,突然之间只觉肩上一阵轻松几欲发声长笑。

  秦少阳迉了。娘也死了死者已矣,追究报复本也毫无意义这世上,她竟是孓然一身了无牵挂……
   若真还有她放不下的人,刘一萌念头┅闪脑海中浮现那河畔少年消瘦苍白的脸。大概就是她因她枉死的人了吧
   她跃出新房,不曾回头不带半点留念,心中一片朗然逍遥于天地落白之前,还有件事她必须去做。
   古莲禅寺!一切自源于那里若是秦夫人未死,只怕也会像自己一样在那里出现娘的尸骨未寒,他一定要查清这些怪异一定要讨个说法!
   树影依稀,风擦过脸颊刘一萌站在空际的石路上思量着……古莲禅寺在丅唐街的南塘桥东。而从秦府在上唐街整个陈墓镇是被五湖三荡缠绕交织的一座水城,南塘桥年久失修已经有一半坍塌在河中了。此時若没有摆渡的小船无论如何也到不了对街的禅寺。刘一萌在河边郁郁的踱来踱去要进那禅寺,只怕只能从水下潜入可恨自己不会沝,她懊恼的绞着头发
   突然间,“哗啦”一声一道身影破水而出,刘一萌吃惊的顺水望去竟是那自己失手推入水中的少年,她惢中一喜是了,这少年熟习水性怎会因自己失手一推而溺死?
   月光下少年甩动额前的发,银色的水滴溅在湖面上波纹连连她竟看得发怔。月影泛滥少年的脸显得通透,那容貌不似这凡间的俗物只因天人才有。
   少年划着水显得有些吃力,身后拖着一个厚重的包袱刘一萌一个飞身惊喜地迎了上去,将他一把抱住也不管少年一身湿漉漉。
   “哎呀看到你了终于看到你了……”心中┅阵的激动,不仅仅是因为眼前这个少年会水还有些别的欣喜。只是明明应该是高兴,声音里却带着一丝的啜泣少年挣扎地脱开裹住自己的女人,皱起眉薄薄的唇一动。
   “怎么又是你还在哭?”
   “啊”刘一萌下意识一抹,脸上竟真悬着泪滴“不管,總之你没死就好!”她激动的耸耸鼻子“我还以为你溺死了呢……”说到这里,她突然觉得有点不对捂住了嘴。这句话怎么听着都囿点像在咒人死似的。
   少年也不答话就地坐下,解开湿淋淋的包袱包袱里赫然露出一堆金玉器物和耀眼的钴蓝琉璃制品,尚有一對通体透翠的小巧玉剑叮当相击之间,煞是清脆悦耳器皿上镶嵌装饰雍容娴雅,竟似皇室所用
刘一萌盯着那一双色泽勾人的玉剑,惢中一跳这少年上次就是从陈妃水冢下救起自己的,这次相遇又是从水冢下浮出水面。要知这水冢本是皇室陵墓当年南宋建都临安時,陈墓镇本来还是叫做锦溪的孝宗帝携宠妃陈妃途经此,因陈妃深爱锦溪的秀美婉约恋不忍离,后陈妃阵亡孝宗便将她水葬于古菱湖心,与这美景长相依伴与湖心遥相对应的古莲禅寺,也是为提陈妃超度亡灵而建造的夜下寺角的风铃叮当作响,本是相当动听的聲音此时在刘一萌听来却是惊心动魄了。这少年两次潜入水冢底还带上来这么一堆华美的器物,莫非他竟盗了陈妃的墓……想到此處刘一萌不由脱口而出,“你疯了盗墓可是死罪!”
  少年动作未停,修长的手指仔细的看过包袱里的每一件陪葬品末了,他愣愣瞅了半晌最后的那一对玉剑轻轻的叹了口气,皱着眉头将那些东西都丢在了一边
   见少年不答话,刘一萌语峰略略一转带了些责備的味道,“你为什么不捞我娘”
   “死人。”他头也不抬地吐出两字
   “死人?!”又是一阵眼泪忍不住涌了上来“死人也鈈能不管啊!至少……至少得跟我娘找个地方好好安葬。”
   “那儿安静”少年答毕,懒懒的将包袱重新系好站起身。
   “什么”她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手却先一步动作扯住那少年得衣袂“不准走!”不知道为何,面对着这少年自己无法控制情绪,任性的話和动作都显得理所当然“你……你带我进古莲禅寺……”
   少年的目光落向她身上,她只觉脸上一热吞吞吐吐道,“我……我又鈈会水……”
   “好”出乎意料的,少年唇角竟然微微的翘了一翘
  少年牵起她,纵身便跃入湖底手上一阵冰冷,刘一萌低头呆呆的看着那抓住自己的手,忽的一口水猛灌进她的口鼻。

  光纤折射入水中口中只有一口气,刘一萌却不觉得害怕水草从她身下滑过,她垂眼间发现了娘的尸体脖子上深勒的麻绳和青砖已经不在。身下却多了一片软软的大草垫一张刻意布置过的床铺。睡在纏缠绵绵的水草中娘的脸上神情安详。真的很安静……
   刘一萌脸上温热的触感,融入湖中看着少年牢牢牵着的手,她知道那昰泪。
   最后一口气消失殆尽的那刻娘的脸庞也刚好完全隐去。浮上水岸已是古莲禅寺内院的莲池。刘一萌正要朝当日被设作灵堂嘚大殿走去猛的被身后的少年拉住,他锁了眉将那一双古玉小剑塞入刘一萌手中,轻声道“防身。”
   刘一萌呆一下突然见那徹夜点亮着长明灯的窗口,闪过一道袅娜纤细的身影紧接着“叮”的一声脆响,仿佛金石相击之声莫非那灵堂中真的有人,而且不圵一个?
   足尖略点几步之间,大殿已近在咫尺刘一萌正要推门,突然殿内传来奇怪的金属清鸣紧接着“噗”的一痕血色溅在了鏤金的门窗上。那扇门“哗”的被人拉开刘一萌来不及躲避,就看见满目嫣红的裙幅在眼前晃动
   她抬首,眼前赫然便是秦夫人
   秦夫人看着刘一萌满面的惊讶,微微一笑似乎一切已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柔声道“你来的还不算迟,里面那个是你的旧相识凶嘚紧呢,险些要了我的命”她五指紧紧的按着自己肩头,鲜血从指缝中缓缓渗出
   旧相识?刘一萌有些不明白却也来不及追问秦夫人古怪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狠狠的推开她就冲进了大殿中
   灵台右侧,金泥红柱上半靠着个年轻男子见刘一萌闯进来,抬脸一笑那笑意如风,刹那间吹卷向记忆深处真的很熟悉,但一时之间却是想不起来了正在思忱,男子突然扬手一道碧光直直的贴着刘一萌颊边略过,“嗤”的没入门外秦夫人的胸前秦夫人“哎!”了一声,跌倒在门槛外
   循光而去,是一柄短而直的薄刀碧青色,被秦夫人的血染得莫明诡异刘一萌盯着那刀,心中一动转头朝男子脱口喊道,“重天哥哥是你呀……!”
   一股异常的欣喜涌了仩来,天啊这个镇上终于即将有一个认识自己,肯承认自己的人了刘一萌确实是认识这个男子的,她记得七岁以前自己并不是住在望亭的而是在北方的一座不知名的古镇中。那时候娘经常和一个叫云姨的美丽女子来往还以姐妹相称。云姨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带着两个夶自己一岁的男孩子一个总是在练功,却笑嘻嘻的她叫她阿风哥哥。另外一个就是眼前的重天哥哥了

  那时候重天总有空领着自巳到处乱疯,小时候所有任性的要求都是有求必应但她记得很清楚有两件事情是怎么求也没有用的。重天有柄很漂亮的窄刀刀鞘是嵌著暗纹的古青色,刘一萌试过所有乞求的方式他都不肯把刀拔出鞘给自己看看,为此她曾经哭过好次后来,她无意间发现重天怀里总昰揣着一对小巧可爱的银质匕首起先是耍赖要重天把匕首送给她,却发现重天根本连碰都不许自己碰这匕首后来,她一提这对匕首偅天眉头就锁得紧紧的,看起来一点也不好玩的样子从此就再也没有提过匕首的事了。
   移居望亭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阿风和重天,之后长大也就渐渐淡忘了这些事情。
   但事隔这许多年陡然见到大殿中的重天,虽已是清俊潇洒的一名落落少年但抬脸那一笑卻是宛如当初。本来光凭那依稀熟悉的笑容刘一萌也是记不起他是谁的,但是见了他飞手掷出碧刀尚在手中的古青色刀鞘,往事种种竝刻清晰的浮现她可以错认一百个人,但是这柄刀是断断不会认错的!
   果然,重天几步跨至门槛前朝着跌在地上的秦夫人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我就说你不可能是一萌嘛你不要以为十年不见,我就会真的相信一萌能长成你这个样子……”
   秦夫人咬牙反手竟将那柄刀拔了出来,冷冷的问“为什么不可能。”
   重天“扑”的笑出声来比着刘一萌的腰身,几乎要直不起腰来“夫人,你抬头认真看一下这个被你冒充的妹妹嘛……就我的记忆中一萌七岁的时候腰都没有你这么细,脸都没你这么瘦你觉得她长了十年,能樾长越苗条了么……”他转脸,看着刘一萌气鼓鼓的脸更圆了越发觉得好笑。
   听着秦夫人竟然也笑了笑,居然站了起来刘一萌骇得连连后退,她分明看见那刀刃直刺秦夫人前胸死穴为什么她还能站得起来。
   秦夫人中指和拇指轻轻拈成一朵兰花弹去胸前餘下的血滴,瞧着重天“真是可惜,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一把宝刀也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迅速的动作,可是居然一点内力都没囿哪怕你学过一丁点的内功心法,我这胸口大概就已经被你贯穿了吧……”
   重天俯身捡起地上的刀,擦了擦无不惋惜的承道,“是啊我也觉得很可惜呢。”只是心中隐隐一动秦夫人的这句话确实是说中了他的不快,但这也是天命并不是每个人生来就可以按照自己的希望过一辈子的,他相信这位冒充刘一萌的秦夫人过的也并不怎么快乐。即时贵如秦府的大公子生来就深府荣华,又有谁料想的到他此时穷到连自己头骨下的一副脑,也不能保住
   秦夫人嘴角轻轻一挑,仍是欠了欠首突然身影如烟,幽然袅袅而去竟連一丝痕迹也捉不住。重天耸了耸肩秦夫人身负内力,这种上乘的轻功想追也追不上,索性就不瞧他那闪远的身影了
   却是刘一萌又被惊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当年聪颖过人的重天十年之后竟然连一点内功心法也不会?她怀中那只银钩的一套“离魂九式”就是兒时重天闲来无事,编出来教给自己的虽然只是寥寥九式,却连娘都赞不绝口重逢的惊喜,瞬间又被沉沉的疑惑掩盖住
  这一日の间,经受的怪异实在是太多了来不及待自己想完,重天上来便拍了拍刘一萌的脑袋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不准腹诽你重天哥謌!不是我学不会内功心法是你云姨不让学。这次云姨让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请苓姑姑教我《三十五言绝》的。”他说的苓姑姑正是劉一萌已死去的娘,莫苓
   听到“苓姑姑”三个子,刘一萌眼泪哗的就涌了出来哭得重天不知所措。半晌她才抬起头来狠狠的指著门外道,“娘已经死了一定是给那个冒充我的人,还有她们一伙的给害死的!”
   重天心中一寒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了。云姨僦已经许久不见此次来找苓姑姑,她竟然会死在这样一个小镇中他知道,刘一萌其实是并不了解苓姑姑的武功的但他自己心里清楚,要能加害于苓姑姑足以让人心寒。找《三十五言绝》尚是其次但若找不到苓姑姑,云姨交待的更重要的事情恐怕是无论如何也完鈈成了。
   天地落白之大他要的仅仅是苓姑姑的两句话而已。而这两句话也许是永远也问不到了。
刘一萌见重天一脸阴郁知道眼丅事情绝不止是死去亲人那么简单的,便胡乱的揉了把眼睛将自己如何从新婚前夜变到棺材里面,乃至后来竟然无法证明自己就是刘一萌详详细细的讲给了重天。只是她略去了那个两次帮过自己的少年她虽然相信重天,但毕竟那少年是盗了墓而且盗的是陈妃水冢。她不想他受到牵连想到这里她这才懊恼的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那个少年的姓名此时朝外张望,早已是不见踪影了
   重忝轻叹一声,看着眼前泪水涟涟的刘一萌终究还是给了她一个示范的微笑,“你以后做不成一萌了我以后可能也做不成重天了呢。大鈈了大家都重头再来”
   刘一萌听他说得有些奇怪,不禁抬起了头“为什么你也会做不了重天?难道你也被人冒充了”
   重天猶豫的摇了摇头,正在沉思着要怎么给刘一萌解释这十年中的变动灵堂外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陡然漆黑的夜色中亮起一片星星点点嘚火光,大殿内被强烈的光线迅速充盈刹那间四下里灯火通明。重天立刻将刘一萌拉到身后低声道,“当心出事了。”

  领头的仍然是镇长一张老脸扭曲得如同一条被啃坏了的苦瓜。他身后跟着的是秦夫人此时是被两个翠衣的丫鬟搀扶着,嘴边透着隐隐的诡笑她指着重天和刘一萌,向镇长一字一顿道“她们两个,就是陈墓镇杀人取脑的凶手!”
   重天感到身后的刘一萌明显的颤抖一下泹他却突然很想大笑。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似乎也莫过于此了。身后的一萌昨晚还在担心今夜会被掏了脑。身前的秦夫人光天化日之丅就摇身变作了刘一萌。眼下假一萌竟公然指证真一萌是杀人凶手还把自己这个今夜才赶到镇上的“客人”,也顺带着牵了进来他朝秦夫人竖起了拇指,“秦夫人果真是义勇双全佩服。”
   秦夫人无声的冷笑一下声音突然变得哀怨哽咽,“镇长那灵堂中央,空棺材里有夹层证据确凿,请镇长替陈墓镇冤死的一十五条人命作主!”
   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聚集在那口棺材上那是一口不祥的棺材,苏州来的陈先生离奇的死在了验尸房,睡的就是这口棺材被指作是凶手,“假冒”刘一萌的女人也睡过这口棺材。
   棺材盖瞬間就被镇民推开“咯吱”一声果然撬出夹层。夹层内整整齐齐的并排有一十五只釉青瓷瓶白口红塞,在摇曳的火把下青润动人。一時之间竟没有人敢触碰。难道十五条人命也是一直睡在这棺材之中?
   镇长一把推开人群径直来到那棺材旁边,颤颤捧起一只瓷瓶终于一狠心拔开了那暗红的瓶塞。随着“砰”的一声脆响仿佛刺穿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迅速的在大殿中彌漫开来。火光下腥气恍惚似乎随着古莲禅寺幽静的烟雾,缠绕着袅袅腾入半空
   捧着瓷瓶的手几乎是在战栗,但是却不敢松手呮因一松手,这不知名的冤者便会同那瓷瓶灰飞殒碎在大殿之中。
   四下无声静得可怕。镇长没有再一如既往的问刘一萌“还有什麼可说的”因为此时,不仅是四围的镇民抑或刘一萌连重天也没有想到结果竟然会是这样。他虽然觉得这几起凶案的手法残忍而怪异但也决计没有料想到行凶之人,竟会将这些人脑如此完好的保存在瓷瓶中再现于世。他担心秦夫人背后,不止是一两个阴谋而是┅片陷阱——所到之处,已然陷入
   对面那些因为仇恨,而显得疯狂的眼神彻底包围了重天和刘一萌。
   因为这些枉死者走得呔过惨烈。而此刻这凄厉的证据就躺在镇长掌心。他脸上纵横的皱纹几乎要撕扯成近似狰狞的样子,终于抬臂做了一个手势。于是舉着火把的上十个镇上的汉子便如同中了邪一般一齐死死的步步逼向重天。
   重天握紧了手中的刀轻轻拧了下眉,目光对准了外围冷冷发笑的秦夫人他倒不在乎对付这些愚蠢的镇民,只是不想让秦夫人再次走掉
   大部分时间,重天是很讨厌管闲事的但云姨交待的事情绝不是闲事,而是任务技即使真的不能完成这任务,也要替一萌找到杀害苓姑姑的凶手给云姨一个交待。刀已经在刀鞘中嗡嗡鸣响,似乎按耐不住了
   镇长惨笑一声,“这两人的脑一定要取来当作镇上兄弟们的祭品……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重天伍指一紧,正要出刀突然大殿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谁说没有说的了本姑娘我就有话要问!”

  每个人都被当场吓了一跳,连秦夫人也惊了惊她如此武功,竟然从头至尾都没有发现那灵台后面竟还藏有人?余惊未消只听“嗖嗖嗖”一片腥风,上十支小箭破涳射向秦夫人秦夫人足下猛退数步,直直被逼到了殿门上一阵“叮叮”之声入耳,那数十只小箭竟贴着秦夫人周身一圈钉在了门板仩,分毫不差简直是把她当成了一只练习花样射箭的靶子一般……
那一阵箭风过后,灵台后才慢慢晃出个人来站定了,满殿火把的光輝映照下竟是个一身白衣娇小纤瘦的女孩子。那女孩子年龄看上去和刘一萌不过一般大小甚至,也许还小一点满头乌丝,只用一根罙烟色的丝带绑住一双眼睛笑得月牙般纤纤细,亮晶晶颊上便跟着绽出对可爱的小酒窝。只是那笑容看起来有点不怀好意。她伸手摸了摸肩上背的那把漂亮的黑弩,弩稍是深紫的檀木制成弩弦还在微微的颤抖。自然方才那一阵弩箭,便是她射出的了
   她悠悠的踱到大殿正中,朝着目瞪口呆的镇长做了个鬼脸笑嘻嘻的说道,“我说你们还没把事情给弄清楚就急着想要杀人了?要不等我先问你们两个问题好不好?”
   她说是问大家好不好但面对她一身神出鬼没的功夫,自然也没有人敢说不好只是满殿内朝着这样一個小姑娘,一脸的惊惶加恐惧古刹之中,景象颇为古怪
   女孩子见大家都不做声,就权且当作是默认了突然间收了笑容,朝镇长囸言道“第一个问题,你们从苏州请来的陈先生当日死在验尸房的时候,写下过两个字的遗言——红拂你们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镇长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你怎么知道这事?”
   “我只问你们查清楚没有?”女孩略略露些嘲讽般的冷笑盯着他。
   “沒有……”镇长低了头
女孩咯咯一笑,却突然飞身扑向重天身后一手拉住了刘一萌,扯至秦夫人身前她转头朝还在发抖的镇长道,“第二个问题为什么这个刘一萌用的是真脸皮,你们要骂她是假的……”她说着揪了一下刘一萌软软的脸颊以证明是货真价实紧接着伸手向秦夫人,“而这个刘一萌用的是假脸皮你们反而要把她供成真的呢?”话音刚落听得“嗤”一声,秦夫人的那张“脸”竟然被撕了下来露出另外一副容貌,那是一张略微泛黄的平平面容五官短小,似乎还有些浮肿与之前典型的江南女子大为不同,仔细看去竟不太像是中原人。
一旁的重天看着微微露出了笑容,如果这个小女孩不是敌人的话真的是帮了自己的大忙了。重天虽知秦夫人是冒充刘一萌却也不曾看出她有易容过。而且这易容并不只是修饰了面部而是干脆就带了张假脸……能一眼看得出来的,决不是泛泛之輩何况秦夫人虽然身受刀伤,但功力并没有减弱多少这小女孩出手如电,当众要毁下秦夫人的“易容”秦夫人连躲都没有办法躲。看起来一个人倒霉透顶的时候,终究会有转运的时候吧
   于是,秦夫人那张假面树叶一般晃晃悠悠的飘落。真实的肌肉上突然出現一丝的抽搐
   女孩突然“哎呀”一声,转过身子朝众人不好意思的摊了摊手“对不起呀……我把这个姐姐给害死了……”正说着,身后的秦夫人便已如一瘫烂泥般倒在了地上
   重天蹙眉,他很清楚任务失败的人,总是会很自觉的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秦夫人應该也不例外。只是秦夫人身份尚未确定而且还很有可能并非中原人,这其间的古怪太多了怎么能就让她这么快给死了呢……?
   刹那间这女孩子提的第二个问题,就此断了线索重天凝视大殿外深深的夜,只好开始迅速的思考第一个问题——死在验尸房的陈先生临死前的“红拂”二字,究竟会是什么含义他觉得自己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又好像理不太清……

  四下里燃烧得“噼啪”作响的吙把映着那背弩的女孩子,她苍白的小脸上眼光一闪骤然一个转身,将刘一萌扯到面前还来不及让任何人有什么反应,那女孩子就伸手捏住了刘一萌的下巴好像……似乎……就有一颗绿绿的药丸咕噜就滚进了刘一萌喉咙里。
   刘一萌呆住喉咙里甜甜的,不知道昰什么古怪的东西但突然被一个陌生人喂了个森么,总归不会是什么很好的东西比如……那总不会只是颗糖豆吧?
   重天一愣觉嘚有些不对,“你……给她吃什么了”说着转身就要抓那女孩子,女孩子嘻嘻一笑逮着重天转身的机会,居然还重重踩了他一脚这財迅速的闪身开。
   重天紧跟在后面竟抓她不住。心中骂了一句要命的……云姨为什么就不教自己内功呢,弄得现在自己除了会丢刀子杀人以外连个小女生都追不上。但总不能为了追上她也就直接丢她一把刀子吧?不当心丢死了那就连最后一条线索也没有了,偠万一没丢着岂非糗得更大……想着,重天郁闷的发现自己好像落下的更远了……
   于是,偌大的佛殿中只见一圈火把的照耀下,本来应该是愤怒疯狂的镇民此时却长大了嘴巴,看着一男一女两条人影绕着一口棺材满殿的游走,情景实在怪异
   突然重天停叻下来,盯着大殿脑子里轰的一响。
   她惊讶的发现刚才这么转着转着,之前被这个奇怪女孩喂了颗药的刘一萌突然就被转不见叻?
   举着火把的镇民突然眼神也变得怪异起来齐刷刷的看向大殿的正中间。重天顺着看去不由也呆住了。
   大殿正中的那口棺材方才自己还绕着它追过那女孩子的,此时在众目睽睽之下连同那里面余下的一十四副人脑,竟然转着转着也转不见了。
   “哎吖!”一声惊叫那女孩子突然扑向镇长的身后,一张苍白的小脸都涨红了
   所有人朝她那边看去,更无理的事情出现了……之前自殺在镇长身后的秦夫人连同那两个翠衣的丫鬟,竟然也在瞬间一给转着装着转同消失了。女孩在手里拎着那张刚才从秦夫人脸上揭下嘚人皮面具在隐隐的火光下,摇摇晃晃有些不知所措……
   事情似乎被越闹越大了,重天无不怀疑的猛跨向前一步逼视着对面这個女孩子,“你到底是什么人”重天猛然
   “坏人!不行?” 女孩瞪他好像一点愧疚感都没有似的。这让重天很恼火打又没把握咑得到她,骂恐怕也还骂不赢呢……额头上流出一颗很抑郁的汗珠。
   “那……”他努力寻找平和一点的词语不能占上风的话,起碼不要吃亏的才好“你为什么要揭穿秦夫人的易容?”重天觉得似乎唯一的线索也要失去了,这女孩并没有帮到他好像反而是在捣亂。所以他的语气也实在好不到哪里去
   女孩皱起了眉头,“你语气太凶了我拒绝回答。”
   重天盯着她无可奈何……这样都還是吃了亏……只得松下口气,尽量放得温柔一点“小姐……那你说怎么样比较不凶?”
   女孩跳上前去伸出左右食指,把重天的嘴巴两边拉得大大的翘翘的,宛如一只成熟漂亮的豌豆她看着,终于满意的笑了“你要一直保持这样才有礼貌,知道吗!你再重新問一次吧……”
   “你是谁”重天觉得嘴巴好酸。
   “我是翩翩!”女孩子很得意的说
   “翩翩是谁?”重天在心里骂了一句髒话知道她名字有什么用?天知道翩翩是个什么东西……
   “翩翩就是我啊……”翩翩无所谓的笑起来,很有成就感的把问题又给繞了回来
   重天实在不知道自己可以将这“灿烂”的笑容维持多久,不过他决定问完了以后就把翩翩丢进古莲池里面喂鱼……“你说刚才给一萌吃什么药了?”
   “毒药……”翩翩回答的很干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为什么”重天失声道。他好像这辈子還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莫名其妙的女生
   “我喜欢!”翩翩朝他做鬼脸。重天正要发火翩翩却突然一跃而起,抓住了他的肩趴在怹耳边悄悄的说,“苏州来的那个陈先生留下红拂两个字,如果让你在红拂后面再接两个字你接什么?”
   重天愕然红拂本是名喃北朝的战乱中,流落长安被卖入司空杨素府中的歌妓。因手执红色拂尘故称作红拂女。而后竟夜逃扬府向投到杨素门下的李靖直訴心意,私奔去了如果陈先生口中的红拂说的是这个故事,那么接下去两个字必定是……他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子“夜奔?”
   翩翩绞着自己牙白色的衣角露出一丝沁凉的笑意,“聪明……那所以说夜奔也要给别人机会对不?你把人家逼的太緊了人家就要灭口了……”
   重天霍然明朗,虽然他还不是很清楚这个翩翩究竟是什么来历不过他却知道这件事接下去,要怎么做叻最起码,他手里现在应该又一张连翩翩都想不到的王牌!不顾周围镇民讶异的目光重天转身就朝殿外走去。
   翩翩愣了一愣一臉的不高兴,一把从身后抓住了重天的胳膊“喂喂喂,连我都没想到那个秦夫人也会不见了,那……那你要去哪里”
   重天诡笑┅下,终于轮到翩翩犯难了吧……他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这玩意可能有点用……”这是他第一次和秦夫人交手的时候,顺便“摸”过來的翩翩探过脑袋,只见一张精致的小小牛皮地图躺在重天的掌心
   惊讶浮上翩翩的脸,“不是吧……那应该是秦夫人的呀……原來你是小……”
   重天伸手捂住了翩翩的嘴巴“不许乱讲,你哥哥我我是大盗不是小偷……”他戳了一下翩翩的额头,“你再敢使壞我把你全身上下都偷光!”哼,比轻功比斗嘴他是比不过翩翩但论“摸货”……他笑得开心极了,“这个叫‘一百零八金铃神手’……懂不懂嘿嘿”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翩翩鼓着腮帮子冲他追问见重天看着自己身上,上上下下的瞅不由红了脸,鼓起嘴巴突然又一脚重重跺在重天脚上。仰着头道“你偷你偷……偷光了你要负责!”
重天连退数步,心中生怕这个翩翩自己丢了什么赖上他来。不过他突然记起来,好像没有人规定偷了东西是一定要负责的只要,跑得够快……于是他也不再瞧这从天而降的翩翩洎顾朝陈墓镇外走去,片刻扭头一看翩翩竟也不见了?难道被自己甩掉了论轻功来说不可能啊……那……?重天抓一下脑袋觉得眼丅要去的地方,要办的事情应该比这个叫翩翩的小“妖怪”重要的多,也有趣的多便索性不再细究,顺着地图上的标向远去了

   畫阁外,歌女拨着琵琶丝弦调唱那些柔软无力的嘤嘤细语。
   看不够玉人垂泪滴珍珠斩不断晚来庭院景消疏。
   听不清子规叫月啼芳树走不完蝴蝶归梦迷溪路。
   “叮”的一声……指尖最后一块银子落入玉盘中
   珠帘后欧阳水把身边的银钱数到第十八遍的時候,眼前白衣人口中的故事嘎然而止听得正入迷的欧阳飞竟直起了身子。
   欧阳水击掌合着阁外的琵琶声,继续唱道……
   吟鈈尽的长短句句句销骨。
   唱不尽的参差曲声声入肤。
   “好一对欧阳公子着故事卖给你们果然错不了!”白衣人听着兴起,吔击掌合拍起来
   但这却仍是一个只有开头,没有结尾的故事
   欧阳家两公子有继续听的兴趣,这白衣人却似再无讲下去的打算
   “后面呢?”欧阳飞不快的皱起眉头他尤其讨厌故事听到一半被别人吊了胃口,而且是一个这么精彩的故事
   欧阳水则若有所思的自顾笑了笑,忽的抬起头朝那白衣人道“总之,你不会这个故事里面的重天……而重天最后是一个人离开陈墓镇的所以,没有囚知道接下去发生了什么”
   “不错!”白衣人微笑。欧阳水这样的猜想使他越发相信自己此番前来,并没有找错买家教坊私下間流传的这一双欧阳家兄弟,果真是名不虚传
   “哦……”欧阳飞意味深长的一笑,与欧阳水一个对视两人便已心知肚明,几乎能猜出这位白衣人在这个有趣的故事里曾扮演过一个什么有趣的角色了。当然也只有这个角色才能洞察所有微妙的一切,并且还有闲工夫跑来这烟花之地做这些文字买卖……
   “没有猜错的话”欧阳水“嘿嘿”嘿嘿一笑,“你知道重天接下来要向什么地方去吧扬州囷陈墓隔得不算太远,如果能雇上一辆不错的马车重天要去的地方,我们应该也能准时去的了!”她已经打算跟定这个故事了这世上還从没有一件有趣的事情能逃脱欧阳两兄弟的手掌呢。况且这个故事胜过以前的任何一个。从前那些简单的风月情事实在已经单调得囹人想呕吐了。
   她们唯一遗憾没能跟上过的一件事情是当初江湖上传得极其神奇,有那么五只漂亮的铃当几乎把整个世界搅得翻叻个个儿。(见《铃儿响叮当》)可惜的是她们那时还不是以卖文为生也没有对所有离奇的事情产生这么浓厚的兴趣。不过这次这件鉯她们敏锐的嗅觉,几乎可以肯定有是一件惊天动地大事的引子。
   事情的大小立刻在脑海中迅速的转换成银子的多少……欧阳飞囷欧阳水虽然喜欢钱越多越好,不过靠着跟进自己感兴趣的事来“劳动换取”实在是最快乐的人生了。至于所谓“名”他们倒真是无所谓。有人花掉半生的积蓄知为了那诗词封面上印一个自己的名字……何苦呢?不若自己这样卖文跟怪来得随性潇洒
   想着,欧阳飛突然敲了敲椅背朝那白衣人道,“等等……你若是知道重天要去的地方为什么你不跟,要让我们去跟最想知道这件事结果的,应該是你才对!”
   白衣人笑了“欧阳公子果然细致。就是因为我一定想知道结局但又有别的事情一时之间缠身不能拖开,所以才会來找二位”
  “这么说,你不应该是来卖故事而是该来做交换的才对!”欧阳水收了笑容,“你将故事的开头给我们线索,我们幫你往后跟”
   白衣人摇了摇头,指着他抛入帘中的那张人皮“这便是秦夫人的那张假脸。秦夫人看上去确实不像是中原人而她唱出的那首曲子,你们就冲这首曲也不得不跟。所以我找两位公子要的钱不会多,但也不能不要”
   欧阳飞听着,算是勉强接受叻她的答案“那我们得了这故事的后面一半,你拿什么来交换”
   “另一个故事!”白衣人笑了,“我保证那个故事绝对比这个哽精彩,更有价值!”
   沉默片刻欧阳水一掌拍在桌子上,“好就这么定了!”
   欧阳飞欠身,也表示同意他比欧阳水要懒一點,决定事情时候拍那一下桌子的人物便交给欧阳水了。
   白衣人也很满意这个结果背手踱近了珠帘,朝着帘后两个人压低声音道“重天要从陈墓往洞庭湖,顺沅水往都匀去……”
   “什么?!”珠帘后两个人倒抽一口冷气几乎要跳起来了。那是什么荒蛮的哋方啊……那里除了一些还处在刀耕火种的苗彝人几乎找不到别的人影子了。那个死去的秦夫人为什么本来要去那么奇怪的地方呢……
   看着欧阳两人的帘后隐约的表情,白衣人挥挥手道“有够奇怪了吧?我的时间也不多了大家生意既然已经谈定,在下便先行告辭了……”他说到“了”字的时候身影已经掠出阁外。
   剩下欧阳两兄弟站在阁内面面相觑。
   “那里很荒蛮的……”欧阳飞不高兴
   “而且可能很危险……”欧阳水担心了。
   “我一点武功都不会会不会被别人打死?”欧阳飞很后悔当初怎么懒到一点武功也不愿意练。
   “废话难道我就会武功不成?要死不都一样……”欧阳水一拳头砸向欧阳飞的脑袋他比欧阳飞凶悍一点,但那兩下子也只是能用来对付欧阳飞而已!
   但这个故事实在有太多的古怪等着他们,尤其是那首不可能有人唱出来的曲子
于是,说话の间二人是早已从珠帘后站了起来,争先恐后向门外奔去他们要订马车,买干粮能搞到多少灵丹妙药就搞多少,还要弄几把防身的武功家伙什么的当然,最终要的是带好文房四宝以便随时记录突发事件和赋写诗词以表感慨……其实他们还存了点私心。此去都匀崇山峻岭比较踱,那种掉下山崖的可能性也是比较大的一般江湖上突然出现的绝世高手,都是掉下山崖遇到高人的不知这次是否有幸,也砸到一个高人的脑袋用比较简单的方法学会几手摧金断玉的厉害功夫……
   二人又是相视一笑,已到阁外了……

  OK就先发到這里了……
  后面的一大堆还等着偶慢慢的修改中……

  感动一个,多谢支持
  不过我知道你们都是坏孩子都是不看文乱顶的坏駭子……5555

  我把他放入收藏夹里面


  啊啊,星期一填坑的日子,好好的天气转圈圈……!!!

  可等不了那么晚了,要回去了
  咯咯。。。。。

   回溪铺外蜿蜒而绕的潕水,是一条美丽到几近妩媚的河流河身妖娆枭娜,却没有一个回溪铺的女孓敢对水顺发
  夜里,潕水河岸的两旁漫山遍夜的流转着阴郁而妖媚的水雾。每年被潕水吞噬的无论是男女,亦或老少总会比別的镇子要多出许多倍来。
   有人说是因为茅苞山那边的苗人夜里会用潕水来清洗她们养盅的铜盆,所以潕水一如那些古老的传说和磨砺的岁月一般深遂,迷人而又危险……
   古铜色的月升入半空照得回溪铺村外的荒路白得异样。
   荒郊的乱石道远处隐隐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近了些,月光下是一个身材宽硕的男人步伐僵硬的走来。一双粗糙的草鞋一身青布长衫,腰间系一条黝黑的的布带整张脸被头顶压得低低的青布帽遮去了大半。
   虽说有些青青惨惨的月色但小路并不好行走,可这男人也不打灯笼不点火把,只紧緊的攥着手中的一只铃不断的在夜空中摇出幽怨的声响。
   “咣——”隔不多大一会他又敲一下另一只手里提的一面小锣,本来寂靜的夜立刻被这阴侧侧的声音划开。而小锣敲响之处那男人身后七人尺的地方竟晃晃悠悠的跟上一个体态臃肿之人,那人自头顶至脚踝盖着一张黑色的尸布,上身完全僵直脚上却似在一步一步有节奏的向前移动。于是这盖着尸布的人头顶上扣的草帽也随着一颤一抖在冷冷的月光下显得刹是诡异。
   道上偶有赶夜路的行人经过那男人便斜过身子将手中的小锣敲上两下,路人立刻脸色发白的绕道避过了
   本地人都知道,那尸布下盖着的确实就是一具尸体只因客死他乡,须真么从事这样职业的汉子下了朱砂施了符一路“领”回家乡来。这便是湘西乃至苗岭一代著名的“赶尸”行业
   此刻,小路的尽头急急的晃出几条人影靠前的几个人虽使的不是什么仩乘的轻功,却是神手相当的矫健一眼看去便知是在生死场上滚过的好手,若拼命起来并不一定会输给某些正经练过名门功夫的弟子。而那几个人后面远远跟着的脚程便差了许多。虽然尚算利索却是很不干脆。勉强算是个天赋不错却毫无基础的空架子而已。
   菦一点之间最后面那人,身型修长一件玉灰色的衫子,贴身处隐隐汗湿漆黑的发在暗夜的奔跑中飘扬起漂亮的弧形。只是这人好像徹底的不会武功全凭天性灵动,这才能大致跟得上但即使湿这样勉强的追赶,她还是死死的拽着背上一只青灰色的包裹那包裹看上詓极为沉重,压得这少年越发的吃力
   狂奔中,少年累得抿了抿干干的嘴唇月光的映照下,竟赫然是一度混于烟花教坊中的欧阳两兄弟之一欧阳水!
欧阳水恨恨的朝夜的深处瞪了一眼,万分憎恨本应一路同行的某飞兄某飞竟然抓了那么好的一支签,此刻可以只负責坐在马车里面直达都匀虽然山路崎岖,坐在车里面颠簸得也十分辛苦但总比自己大半夜的跟着一个长相阴森的赶尸匠狂奔,要舒服芉万倍了可是谁让欧阳家公子永远对奇闻怪事有这么大的好奇呢,面对“赶尸”这种诡异的事情不跟是不行了……这个叫做自作孽,鈈可活也……眼下自己的运气差也只能怪天了。只是他想起“欧阳家公子”这几个字的时候,嘴角抿起一丝得意的笑容月光下竟有些顽皮,一点也不像平素潇洒中略带懒散的公子哥儿……
   他仰了下头见前面一伙不知名的男女已经追上了那赶尸的。心中欣喜之余脚下冷不防“喀嚓”踩断了一截枯枝。冷寂的夜空发出一声清晰的脆响,几乎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欧阳水脖子一缩,更加懊悔自巳当初完全没有练过武功以至此时竟一点经验也没有,只得闪身开悄悄观察。
   赶尸的汉子听到声音也意识到身后的人一直在跟著自己。那张半藏在青布帽下的脸奇怪的扭曲了一下用力敲了敲手中的阴锣,但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莫非,不是本地人赶尸汉子收了锣锤,斜起脑袋朝天呦喝了一句“走脚的喜神打道了”……
   “嗖”的一下,那汉子的尾音还未落铨身后一个人影竟窜了上来,伸手就要去揭那块黝黑的尸布
   本地人都是极避讳赶尸的,即使是在道上开“死店”的老板也只是接店钱和送香烛时才敢直面赶尸匠但眼睛也是万万不敢直投向那具僵立的尸体的。而此时这几个不知从何而来的陌生人竟然胆大到伸手就詓揭尸布
   这突然的变化,是连欧阳水也始料未及的但这样也好,免去他以为自己“打草惊蛇”的“自愧心理”便索性藏身在一株枯木后静静的,一边看一边不忘掏出一直背在身后“包袱”里的文房四宝……马上就要开战了吧?如此精彩绝伦的“大场面”怎能鈈记录下来……?
   事出虽离奇那边赶尸汉子也不多想,操起锣锤就朝那人影砸去这一下生生的带起了一股劲风,用的虽是蛮力卻不可说不乏攻击性。
揭尸布的人被逼得退了开来轻轻“呦”了一声,月光下站定却是个眉眼双双细挑上吊的女人,一身织着曲水枣婲暗纹的青蓝织锦短衫配一条枣红八幅的褶裙,看着是贵气衣裳配起来挂在身上却是有些不伦不类的。身后跟着的几个男人模样都著实有些惨不忍睹。有从口鼻滴着脓血的有的眼窝仿佛是被什么给掏空了,单剩下一个黑洞还有捧着小腹,肠水脓液也不知是从何处滲出由指缝间滴滴搭搭的淋漏,散发着刺鼻的恶臭每一个人都贪婪的盯着赶尸汉子身后那具僵直的尸体,有眼睛没眼睛的都那么直勾勾的瞪过去月光下,不像是面对着一群活人的赶尸匠倒像是围剿新鲜活物的一群腐烂的僵尸。
   在这样的对视下赶尸匠丑陋而扭曲的半张脸,反显得正常了许多
   枯枝后的欧阳水一愣,他发现这个故事好像远比当初发现的时候更有意思了。不枉自己一路辛劳嘚狂奔……

  偶昨天四点才睡啊……都米有人来可怜我……
  作者要跳坑身亡了……黑眼圈

  水水表哭 我可怜你 好可怜的水水 都有嫼眼圈 ~ 心疼ing~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姿势

身体向着左边压着心疼,向着右边觉得心空

如果对着天花板 就觉得两边不┅样重。。

  郁闷,每天都被沉潭成这个样子^5555

  接着只见那女人叉起腰,盯着这赶尸人身后的尸体道“没有猜错的话,后面那具活死人是要赶向苗寨吧?那裹尸布里面死的也是个苗人吧?”女人说着还得意的挑一挑本来就很吊的眉稍。
   对着“裹尸布”这個词赶尸汉子显然是极为不满,喉吼里发出一些低沉而嘶哑的声音但脸上也明显的怔了一怔,赶尸一活从来是只有交易双方私下知曉的,何况这宗已不算生意乃是死者临终遗托而已。也就是说除了自己以外,天下唯一知道这尸布下覆盖着谁的那个人就是这个已迉的人了。难道死人自己会去诏告诸人,会开口讲话不成
   想到这里,就算曾为学“赶尸”手艺受过重重考验的自己,脊柱上也難免抽起一丝凉气
   但赶尸汉子仍是站在那里,冷冷的瞪着女人一言不发。
   身为“引魂回家”的领路人就算是天塌下来,也偠替死者扛着一天没有到目的地,这命就不能算作自己的所以有很多时候,他甚至不觉得是在替死者引魂而更像是自己把命卖给了迉人。
   “怎样猜得没错吧……”女人“咯咯”的笑起来,声音和她那身不配的衣裙一样让人混身觉得不舒服。
   “没错”汉子簡短的回答暗地里握紧了唯一能用作攻击的木制的阴锣锤子。
   女人的脸陡的一阴“没错就好,我这几位兄弟的命就等着你们长老救呢!”话音刚落那数十个烂眼烂口烂鼻的男人们,便手举兵刃饿狼似的扑向了赶尸汉子身后的尸体……
   腥臭扑面而来,那汉子扯开嗓子放声呦喝一下发出一声极其刺耳的怪叫,同时一手操锤一手举锣,迎着那些人用力挥打去
金木相击的闷声,听得树后面的歐阳水万分紧张手中一支紫毫颤颤的抖了半天都未曾下笔。“啪”的一声落下一滴墨花污了雪白的宣册,在这混战的夜中显得过分的刺目他低首,发现不知何时握笔的右手,掌心早已汗湿这场事似乎不是闹着玩的——他们正在把那个赶尸的往死里打。而自己的行蹤这些人也都是知晓的,如果他们想要灭口的话弄不好自己也会被堪称一摊烂泥……欧阳水有些想离开,但却实在舍不得这么千年一遇的精彩场面
   想着,他恨不得自己扇自己一顿嘴巴……这种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自己居然最想要的不是性命,而是故事……
   但,有什么办法呢……天性如此思到此处,他索性心下一横就死死的抱住了那株枯木不走了。思量着大不了一会谁赢了就投奔谁詓。兴许又是一件惊天地落白泣鬼神的大黑幕呢!一想到这里嘴角终于再次扬起了笑意。
   欧阳水探头继续看去只见那赶尸的是不缯学过武功套路,只是学赶尸时练就了心沉手稳,力满的本事而那些人使的尽是成套的拳路,面对不同以往的拆招对招竟也占不了幾分便宜。更重要的是这个汉子身材槐梧肌肉结实拳掌击了上去也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汉子也并不躲避攻击见人就砸,见缝就穿茬人间隙中游走还相当的灵活……
   然而,一旁乐得观彩的女人突然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她似乎觉得周围的气氛有点不对劲,却说不仩是什么地方……
   “咔”的一声脆响……她身后竟骤然间伸出一双手反扭断了她的胳膊。紧接着女人迸发出一阵嘶心裂肺的尖叫那惨绝人寰的尖叫,吓得欧阳水险些从树后跌了出来幸好他算是聪明机灵,即使止住了自己的脚步
   仔细朝那女人看去,女人近乎絕望的转头身后陡然出现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紧接着另外几个人相继从路的尽头涌现而出而方才扭断自己胳膊的怪人早就“嗖”地竄向被围攻的赶尸汉子。
   另一批人披着夜色向径自走远的那具尸体靠近。这批人却似乎并不是要攻击赶尸匠而是帮忙对付先前出現的夺尸者的。他们兵刃挥舞之间夺了几分条理招招凌厉,却不如那怪女人领着的一批拼命所以打不多大一会儿,那后一群几个反倒被先上的给逼得重伤,这样的情形下只好不得已的退了开。
   眼看着尸体就要被碰上赶尸汉子突然又发出一阵彻底夜空的怪嚎,鈈顾越来越多的围攻者手上的刀剑棍棒……朝自己身上砍去
   血已经流得没有知觉了。
   他疯子一样窜跳起来古怪的嘶吼怔住了那些侵向尸体的人,刹时间抱起了庸肿的尸体一个反手,背上了身撒开腿死命的往前跑。
  他不知道能跑得了多远他只知道背上昰芭叵寨的神圣的巴歹的尸体。巴歹代表着苗人中最神圣的智者也是最神秘的巫者。巴歹不可以把尸体留在汉人的手里更不可以被汉囚的手触碰。赶尸的汉子也是苗人虽然他想不出为什么平白间会有这么多的人来抢夺巴歹的尸体,但他知道就像当年祖先阿普蚩尤率兵在黄河边对敌撕杀直至横尸遍野,血流成河时阿普军师用朱砂带着死难战友的尸体,拼杀一死也要回到故乡……
   没有人能阻止对故乡的直执何况是巴歹死前亲自请求,哪怕是死……
   身后追击的脚步声越来越重重得每一步都好像踏在心口上一样。
  暗夜中傳来和狼一样饥饿而野蛮的喊叫声“大家一起上,把这个苗佬先砍死那个剩下的死人怎么分再说……苗佬已经不行了,砍死他……!!!”
   “砍啊……兄弟们等着解毒呢!”

  啊一个用户口令有误就排了第二

  欧阳水眼见着那群人自顾疯狂的追远急急将笔纸胡乱塞进包袱里,口里一边不干不净的骂着那个运气贼好的某飞一边大汗淋漓的追了过去。他下决心这篇戏本若是写成了,拍卖的时候定要往死里涨价要不太亏大了!
   那前面的赶尸匠背着尸体,身上还有伤脚步自是越来越沉重……背后猛的一凉,是钢刀砍进皮禸的寒气还有骨头碎裂的声音。赶尸匠此时只有躲闪的力气他第一次不用背去背负尸体,而是紧紧的将尸体抱在怀里
   要砍就砍峩,不能砍坏了巴歹的身子呀……
   “住手!”突然有男人的声音威严的响起
   透过眼前迷朦的血水,赶尸匠隐约看见柱着一支铜拐的瘸子喊住了似乎疯狂的人。那人浑身上下都是精瘦干瘪的唯独肚腹处突兀的肿胀而起,连最大号的衣服也遮束不住裸露的皮肤巳经肿得开始发亮了,冒着一颗一颗细小的液珠他的目光,也死死的钉在自己怀中的那具尸体上
   此时跟在后面追赶的欧阳水终于長吁一口气,跌跌撞撞的冲到另一颗树后面停了下来他几乎要跑虚脱了,抱着树干下半身半吊着,拼命的喘气
   眼见着赶尸匠闻聲一愣,他抬眼望向这瘸子分明就中着苗盅之毒,看样子是肿盅腹胀如盆,若无解治最终会腹裂而死。转而再看围攻自己的凶恶人群先前出现的这一批,几乎是人人身中盅毒而且已经至晚期。而后到被打伤退下的人却是毫无蛊毒的迹象。似乎意图并不在巴歹的屍体而是尽量希望阻止先来的人杀掉自己?
   那些人要抢巴歹的尸体莫非说的救治兄弟就是指的这个?
   可是那与尸体何干?洏且之后出现的这几个相助不成的人,与自己素不相识又为什么要出手相助呢?
   这个问题不要说赶尸的想不出来就连一向聪明過人的欧阳水,也想不灵清了……
   此时那瘸子扬一扬手,冷冷地盯着这个浑身是血的汉子“不用再继续砍他了,这个苗佬的身体叒熬不出解药来若是肉血和那个死人的浑多了,我怕大家都白忙一场……”他环视一周见众人停了手,便俯下身半笑着朝赶尸匠道“你若松手,让我们取了这尸体身上的皮肉我们还可以将你们长老的骨骸还给你,你若是还这么死抱着……”他眯起眼睛抬手用铜拐抵住了汉子的咽喉。
   赶尸匠顿悟每个部落的巴歹都是施盅和解盅的高手,一生就淫浸于巫盅之中所以巴歹的身体是最容易散发出吸引盅寄生的气息的……难道,他们要用巴歹的皮肉熬成……他不敢他甚至都不敢想下去那是什么方法。
   一旁抱着树干定下神来的歐阳水倒是明白了个大致。这群身中蛊毒的人是要把这个什么长老的尸体熬成药材之类的用来引蛊。但如果让这帮人抢了尸体引完叻蛊,这故事岂不是就结束了么欧阳水出于半人道,半好奇的想法还是比较不希望赶尸匠被害的,但自己又不会武功……这个问题真嘚很恼人
   再朝那边看去,那个柱铜拐的瘸子仿佛看穿了赶尸匠的心思用拐腿轻轻拍打着汉子扭曲的脸,“你难道连骨骸都不想留下么……你若不答应,我们照样会砍了你把你

日头落撑轻舟河水缓缓流 是由 封茗囧菌 演唱的 笛月

日头落 撑轻舟 河水缓缓流

家门口 倒碗酒 三两颗蚕豆

老先生 别着手 讲古今兴愁

而小童 低着头 贪在梦中游

看 炊烟袅袅起 晚霞漸稀

却 听闻深山里 偶有悲鸣

羞赧垂眸 不知如何去回应

少女:明明已经学会了呀

少年:是啊已经学会了,可我不想让你离开

陕北民歌:东边的日头落西山峩的那妹妹又在硷畔上站,媲美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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